《和顶流HPD前夫离婚后》 第1章 第 1 章 春节刚过,社畜结束了难得的七天假期,怨气比凶宅都重的早高峰的地铁上,一小部分人正闭目养神,大多数还是在低头看手机,或给朋友发泄上班的怨气,或无聊地刷着短视频延长假期的余韵。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困和烦躁, “叮咚~”一条新闻推送突然刷新在每个人的手机上。 接着,原本只能听见地铁轰鸣的车厢内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一个原本靠在地铁连接处闭目养神的女生被疯狂震动的手机打扰了睡意,一脸烦躁地摸出手机,点开那个短短几分钟就99 的群。接着,连接处传来一声:“卧槽!终于离了!” 两节地铁车厢都能感受到她的喜悦。 一个戴着口罩的男生听见她的声音后没忍住笑出了声,见身旁的人转过头打量他,又掩饰地咳了两下,刚好地铁到站停下,男生按灭手机,捏了下口罩确保脸还被遮地严严实实,起身下了地铁。 刚刚打量他的女生一脸疑问,她怎么感觉,刚刚那人这么像……楚行之那个对象……嗯,准确来说现在应该是前夫了。 国民歌手楚行之,出道六年,恋爱七年,结婚三年,结婚对象虽然是个素人,但跟十八线明星没什么两样。 根据楚行之日常表现来看,大歌手爱他对象爱得要死,演唱会求婚,办了场万众瞩目的世纪婚礼,发了无数首专门给他写歌,每场演唱会都会留时间向他表白,动不动就发微博秀恩爱……在楚行之时不时的拉着他对象刷存在感的情况下,这位素人甚至比大多数小明星的热度都高。 所有人提起楚行之的第一反应都是“那个恋爱脑歌手”,当然,这种情况也导致楚行之的歌迷对那位高调的素人“嫂子”深恶痛绝。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现在两人离婚了,以后别人提起楚行之就只是楚行之,只是那位才华横溢的天籁唱将,楚行之的歌迷应该也解脱了,不会再每天盯着讨厌的人骂了。 何璨——楚行之的对象本人也是这样想的。 何璨熟练扫码出了地铁站,三两步跨上扶梯,摸出手机打开桌面首页那个蓝色的软件点下打卡按钮,“打卡成功”四个大字出来后他立即收起了手机,好似一个完全没有手机瘾的老古董。 说出来很难相信,跟楚行之一起生活高调的何璨其实是个社恐。 就那条官宣离婚的微博,从做出决定到最终发出来,他做了一个小时的心里准备,现在压根就不敢再去看网友、同学朋友以及楚行之的反应,如果不是为了今天的开工红包,他可能直接就请假了。 微博是他瞒着楚行之发出来的,离婚已经快三个月了,楚行之一直以工作为理由拖着不官宣,不光如此,他还装作没事人一样照常在微博上秀恩爱,昨天半夜还发了一条意味不明的微博,以何璨又被内涵了一顿且大半夜被手机吵醒后翻来覆去没睡着收场。 不过现在睡不了的应该是楚行之了,何璨都能想到当楚行之经纪人发现打不通自己电话的时候会怎么冲到楚行之家里去把人揪起来叨叨。 幸好他把楚行之和他工作室的所有人都拉黑了。 何璨走到了公司楼下卖粥的小贩摊前,买了一杯四块钱八宝粥,拎着粥坐电梯上楼了。 他工作的地方是在一个商、住两用的小区里,是一个做设备代理的小公司,租了间一百多平的房子作为办公室,何璨是公司的技术顾问,主要负责设备的售后,他是两个月前才到这家公司的。 何璨拎着粥在同事们自以为隐蔽的偷偷观察下走到自己靠窗的工位上,开窗通风、擦拭桌面、打开电脑,做完这固定的一套动作后才慢吞吞坐下来开始喝粥。 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和办公室为数不多的同事熟悉起来,现在因为上午那条微博估计又要功亏一篑了……办公室安静得简直不像是刚放完长假回来。 “或许我今天不该来上班。”这念头一出现何璨就知道自己又开始内耗了。 他掏出手机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点开主界面漫无目的地左右滑动几分钟,手指又慢慢停下,盯着那个绿色的软件图标思绪又逐渐飘远—— “他们这么安静,是在小群里议论我的事吗?” “他们会怎么说呢?不知好歹?作天作地?” 来来回回无非是这些话罢了,何璨自认为自己已经对这些话免疫了,但是一想到这些话来自于放假前还对自己很友好的同事就难受得想要逃走。 哗啦啦……何璨没注意到见底的八宝粥,在寂静的办公室中弄出了进门以后的第一声噪音,瞬间从脸红到耳朵尖。 也不知道是不是何璨的错觉,办公室的气氛似乎没有刚刚那么凝滞了。 坐在进门位置负责人事行政后勤的女生拿着一包东西起身,三两步就走到了何璨的座位前:“何工,这是我出去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茶包,养身的,特别适合我们社畜,刚刚跟大家分过了,这包是给你留的。” “谢谢赵姐。”何璨有些意外地伸手收下茶包,感激道谢。 有了赵姐这个开头,其他人也纷纷拿出特产小零食跟何璨分享,弄得空手来上班的何璨很不好意思,当即又给大家点了奶茶。 见他看上去情绪正常,赵姐才小心翼翼开口:“那个……何工,你别怪姐八卦啊,好吧……姐确实是有点八卦,就是……你那个微博上……” “嗯,就是微博上说的那样,之前瞒着大家实在不好意思,但这关系到人家的工作所以才没跟大家说清楚的。” “嗨,怎么你还道上歉了,这是你自己的**本来也没必要跟我们报备嘛。况且我们刚刚复盘……额……就是回忆了一下,才发现你之前从来没有主动提过婚姻状况,怎么能算隐瞒呢。你现在……还好吧?”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了,我没事的,谢谢赵姐,也谢谢大家。” 同事的友好让何璨心中那梗了一早上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说了会儿闲话,公司老板也来了,一进门就给大家发了开工红包,一百块钱,钱不多,但是氛围很好。 说起来何璨自己也觉得奇怪,他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社恐,但却很喜欢呆在这种热闹、友好的氛围里,哪怕他并不怎么跟大家说话他也是舒服的。 楚行之以前就对他的这种矛盾提出过疑问,还曾开玩笑地评价道:换着花样作呢。 其实何璨只是觉得这样的环境会下他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孤独,也会阻止他无休止的胡思乱想内耗自己,尤其是在今天,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这些笑闹的人群对自己是友好的。 老板简单说了几句对今年的展望便回他自己办公室关着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市场的同事呆了一会儿也出去拜访客户跑业务了,办公室只剩下行政的赵姐、财务的小高以及何璨和他的师傅田工。 刚开工,也没什么活,赵姐和小高在研究对方新做的美甲,田工戴着耳机刷短视频,何璨从抽屉拿了一本专业书啃了起来,一上午的时间手机都揣在兜里没有拿出来过,自然也错过了这一上午网络上的热闹。 - 离婚官宣是何璨擅自发出来的,他发这条微博的时候楚行之和他的经纪人都还在梦乡,楚行之电话常年静音并没有被扰了清梦,但他的经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七点多就被电话轰炸吵醒,看到来电显示是公关组的同事心脏都差点停跳了。 ”完了完了,老大不好了!”对面的人完全没给经纪人开口的机会;“离婚……离婚的事儿官宣了!” 经纪人:“什么?姓楚的他没事儿吧?他有没有把我这个经纪人放在眼里?他……” “不是,不是楚哥他还没醒呢!是何璨自己发的微博!” 经纪人:“……” “而且楚哥昨晚上还在微博上秀恩爱……” 经纪人:“……” “并且!何璨把我们都拉黑了,他家里没人,也去他工作单位找过了,人家说他几个月前就辞职了,新单位我们还没查到在哪儿,我们现在完全联系不到他!” 经纪人:“……6” - 过了早上刚看见消息时的震惊,抵达工位开始聚众吃瓜的社畜直到这时才咂摸出这个官宣新闻的不对劲。 首先,楚行之作晚上还发了发了一条微博,微博内容是“「爱心」宵夜”,配图是一碗海鲜粥,“无意”间拍到了桌下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两只手的无名指有着同款的对戒。 其次,何璨并没有没有回应楚行之那条微博,不过这很正常,楚行之秀恩爱的微博何璨基本没怎么回应过,这也是他广受楚行之粉丝诟病的一点;问题是仅仅隔了三个小时,何璨就用他那长草的微博发出了“已经分开,和平分手、性格不合,勿过多揣测。”的官宣微博,仿佛害怕别人误以为自己被盗号了,还贴心地配了张离婚证的照片,持证人写着何璨的名字,领证时间打了马赛克。 不过打不打都没有什么分别,毕竟民政局凌晨四点到七点不间上会班,再加上离婚冷静期,这两人分开最少都一个月了,楚行之秀假恩爱的黑料是跑不掉了。 最后,何璨微博发出来已经两个小时了,楚行之方没有任何反应,不论是本人还是工作室……唯一有反应的就是楚行之粉丝了。 他们在不限圈抽奖、科普吸血鬼作精的奇葩事迹以及……辱骂何璨。 第2章 第 2 章 不过这些都跟何璨没什么关系,今天大部分的人都还没正是进入工作状态,一天下来都没什么活,五点半一到他就打卡下班了。 他慢悠悠在熟悉的面馆吃了个面,又去营业厅办了张电话卡,走到小区外时想起褪黑素昨晚吃完了,又拐到药店买了两瓶褪黑素,悠哉悠哉地朝家走去。 电梯门开,不出所料,楚行之果然正颓然地坐在他家门口,低头着头强迫症似的刷着手机,何璨清了清嗓子提醒他往旁边让让,对方扶着门缓缓站了起来。 “滴~”门锁打开,何璨率先进门,也没管门口杵着的人,开灯换鞋后便径直走向客厅,楚行之自觉跟在他身后,关上大门后挪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小璨,对不起。”他用那双被歌迷评价为“看狗都深情”的眼睛眼巴巴望着何璨,放在以前何璨一定会心软,然后摸摸他的头说没关系。 但是这次没有,何璨只是从包里拿出冷落了一天手机,翻出通话记录递给楚行之。 那里面有昨天半夜楚行之发了那条微博后陆续打过来的几个陌生号码的记录,都是在四点到五点半之间,因为时间太过阴间因此只有十来条,何璨被吵醒后就设置拒接陌生电话了,因此记录不算多,楚行之两秒就划拉完了,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嘴唇崩成了一条线。 何璨没搭理他,从他手里拿回手机,又点开短信界面再次将手机递给他。 这次就直观多了,从凌晨四点到现在,短信一直在源源不断地发进来,不用点开就能看到那些恶心的话语和恶毒的诅咒,楚行之脸色苍白,眼神中写满了内疚。 “你不用露出这幅表情,楚行之,我都习惯了。”何璨伸手过去按灭了手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这是我换的第几个号码了你还记得吗?这个号是离婚后我换的,你还记得当时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你会让我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是你忘记了?” “还是,你觉得我根本就不配拥有正常人的生活?” “我不配吗,楚行之?” - 楚行之没能继续呆在何璨的家里,何璨情绪不太好,在他开口说话前就一把夺过手机卡取出来剪断,留下一句“我不想看见你”就回卧室了。 何璨有自己的工作,他的工作和大多数乙方打工人一样,需要保持24小时待命,因此他的手机不能静音,同样,设置拒接陌生人来电也会严重阻碍他的工作,这不是何璨第一次因为他的原因被影响到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了,楚行之知道他一定很生气,但是……他只是太爱何璨了。 楚行之叹了口气,不敢再刺激何璨了,只将垃圾袋里的塑料袋系好默默关上大门离开。 关门的声音传进卧室,何璨坐在床尾的地板上,头无力地向后仰躺在床沿,这个姿势硌得他浑身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聚在眼窝,刺激得眼角针扎似的疼,但何璨却完全没有换一个姿势让自己舒服一点的想法,他只一动不地定盯着天花板上因为腻子没刮平导致的凹凸起伏,脑子里跟天花板的乳胶漆一样白茫茫一片。 过了不知多久,窗外传来不知道哪家两口子吵架的声音,声音响彻半个小区,何璨像是这时这才感受到世界存在似的,条件反射地动了动已经僵硬发麻的双腿。 半个小区的业主都被小区中庭传来的吵架声惊动,已经有爱凑热闹的老太太结伴往中庭赶去了。 何璨没什么兴趣,只是初梦如醒般拖着针扎似的双腿挪回客厅,从购物袋里拿出刚才买的电话卡按上,给手机里的联系人发了条消息说明,最后干吞了两颗褪黑素、便伴随着吵架和劝架的声音去洗漱休息了。 - 不管前一天发生了什么,上班都是逃不掉的。 七点半,何璨准时出现在了早高峰的地铁上,国民歌手楚行之离婚的新闻热度不降反升,地铁上偶尔有讨论的声音,不过何璨没听,他所有娱乐性质的软件都屏蔽了自己的名字,也练就了在公共场所自动屏蔽自己的名字的绝技,戴着耳机闭目养神,丝毫不在意楚行之那边是怎么公关怎么回复的,反正无非就是那些车轱辘话。 来到办公室,楚行之已经看不出昨晚的失态了,他照常跟同事打招呼,坐在工位上一边喝着八宝粥一边听赵姐夸张地讲着昨晚是如何智斗婆婆的。 工位上的座机响起,赵姐贴心地降低了说话的声音,继续小声跟小高八卦,师傅下楼吃面了,何璨接起电话礼貌问好,听对方描述问题,问了下基本情况后何璨主动提出加对方微信视频解答。 对面的好友申请很快发了过来,何璨迅速通过,确认对方方便视频后便关掉了自己这边的摄像头给对方拨了过去,视频指导对方对设备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又换了几种解决方案终于是搞定了,挂断视频前,对方的摄像头晃到了一个穿着浅蓝色工装朝设备走过来的男人,没看清脸,但何璨通过他旁边那四五米高的设备判断了一下那人的身高大概快一米九了,差两公分一米八的何璨默默在心里表示羡慕。 何璨挂断视频详细地做了售后记录,又接了几个电话后师傅也回来了,他的压力稍微小了点。 - 按部就班地过了三周社畜日子,期间楚行之没再来找过他,网上了事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除了楚行之的个别极端粉丝之外,其他人好像真的都将何璨这个人忘记了,这是他期盼了六年的生活,但他却没有很轻松,因为他知道,没有那么容易过去的。 这天,何璨刚解决完一个问题,师傅那边就叫他拿着售后记录过去一下,何璨滑着凳子到了师傅的工位边,见他正跟不知是哪位的客户视频通话,他将记录递给田工。 田朗:“众科科技之前主轴报错是不是你这边处理的?你翻一下记录我看看。” 这就是年后何璨处理的第一个问题,他很快翻到当时的记录摆在了田朗面前,田朗仔细阅读记录,时不时又跟视频对面交谈几句,何璨听出来对面的人正是众科之前跟他联系的员工。 “诶诶,好的好的黄工,那我明天过去给您给更换。” 师傅确定问题后跟对方约定了维修时间,挂断电话:“众科那台设备的彻底主轴坏了,得换,我跟对面约的明天七点,你去还是我去?” “您去吧师傅,我……我负责远程就好。” “啧。”田朗很铁不成钢地皱眉:“你一个双九毕业生,窝在我们一个小工作室已经够大材小用了,结果只做远程技术指导,早知如此你当初费劲读个什么书?谈个恋爱结个婚把自己搞得怎么狼狈也不知道图什么。 何璨哭笑不得:“师傅,我硕士肄业,不是双九毕业生。” “你还好意思说!”田工白了他一眼,眼不见心不烦干脆端着茶杯去厨房泡茶了。 赵姐回头朝何璨努努嘴,说田工就那脾气,让他别多想。 何璨当然知道田朗只是怒其不争,之前面试的时候老田对他的学历和专业能力都十分认可,当场就压着老板跟他签了劳动合同,生怕他突然清醒了溜之大吉。 结果招进来才从赵姐和小高嘴里知道何璨原来还是个名人,不过同性婚姻早就合法了,田朗也不歧视公众人物,所以也无所谓徒弟的婚姻状况。直到后来他随口问何璨,为什么硕士没毕业,何璨欲言又止,小高疯狂使眼色他才感觉到事请可能没那么简单。 名人不愧是名人,网络上可以查出来的生平比自己写简历清晰多了。 田朗下班后花了三个小时看了何璨和他那位名人丈夫的爱情故事,其中一个小时是在跟用污言秽语辱骂何璨的人对骂、一个小时用来嫌弃楚行之、一个小时用来骂何璨真是脑子进水了……当然他也知道了何璨硕士没毕业的真正原因。 楚行之是参加一档节目出道的,那时他跟何璨在一起已经一年了,两人都大三。楚行之出道时就公开了何璨的存在,出道后更是见缝插针地秀恩爱,开始观众和歌迷还会买账,甚至还培养了一小戳CP粉,后面慢慢地人们就烦了。 观众烦了会选择无视,粉丝烦了却会将矛头对准不爱的何璨。 何璨刚上研二时,一个同校本科的学妹、同时也是楚行之的极端粉丝,数次骚扰何璨以及他的室友、同门、导师……直到有一天跟何璨起了争执,站上了何璨他们实验楼的楼顶……学妹人没事,何璨却在学校呆不下去了,走在校园里遇到的异样眼光和背后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多、导师看向他的复杂眼神、以及他对因为自己被骚扰的同学室友的愧疚……最终,他选择了退学。 知道这件事后,田朗一直都对何璨的这位对象有意见,在知道他离婚后别提有多高兴了,但谁能想到,就算了离婚了,名人还是名人,何璨面对陌生人时还是会恐惧;面对信任他的同事和客户时,第一反应仍是:我还是不要露面给他们添麻烦了。 该死的楚行之!!! 第3章 第 3 章 “怪事,众科的主轴刚换了没两天,又坏了。”田朗拎着塑料碗装着的面走进办公室,调出手机里的图片递给何璨。 何璨接过手机,研究众科那边对接人凌晨发给田朗的设备图片:“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主轴损坏,照理说换了就好了,但是两天就又坏了太不合常理了,是不是他们操作问题?” “没有,我那天去的时候让他们那边还原了操作过程,没什么问题,还有他们加工的产品我也看过了,都是正常的。我约了今天下午再过去一趟,到时候看看是不是程序的问题吧。你去吗?” “师傅我……” 何璨磨磨蹭蹭半天没说出来,田朗一听就知道他还是不想去,也不勉强:“算了,你再调整调整自己的状态,我知道一直以来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改变,但是如果你真想拥有正常的生活,那改变是逃避不了的,你不可能一直窝在电话的后面,不过……哎慢慢来吧。” 何璨知道师傅是为他好,也很感谢他愿意给他时间,他也在努力克服之前的错误认知,只希望能尽快帮上师傅的忙。 但是他也没想到,这个尽快未免有点太快了。 两天后,那台设备的主轴又坏掉……田朗这次说什么都要拉上何璨一起去了:“这主轴现在都成一次性用品了,再弄不好咱大客户不保,我把你的信息发过去了,下周一早上七点你直接过去就行,不用来公司了。” - 周一一早,何璨带着戴着口罩和渔夫帽出现在了众科门口,等了五分钟后田朗也来了,看他那全副武装的样子不由失笑:“嚯,你这身行头还真有公众人物派头,但是小何啊,你难道没有发现,这整条街上就你最显眼吗?” “……我这不是……习惯了吗?”何璨环视一圈,有点尴尬。 “得了,赶紧把帽子取了吧,人家这涉密单位你鬼鬼祟祟的到时候人家以为你图谋不轨呢,对接人一会儿出来了,你就正常沟通就行,不要有心里负担。” 说话间一个身着浅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从园区出来,跟田朗打了个招呼,和何璨互相做了个自我介绍后,领着两人走到保安亭,田朗二人将身份证递给门卫,手机贴上封条后走进了园区。 时间还早,园区人不多,何璨跟着对接人七拐八拐停在了一个厂房前,机器的轰鸣声从厂房内传出,他们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放大了两个度。 走到设备跟前,田朗熟练地对设备进行检查,何璨跟在他身边打下手,初步检查没问题后田朗便让何璨去检查程序,他来更换新的主轴。 何璨调试了半天,却没发现任何问题,那边田朗的工作也做完了,走到他身边问他进展,何璨只是摇摇头,程序上看一切正常。 “奇了怪了吧。”陪同他们进来的那位黄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达到了他们身后,“我们这边五台设备,年后回来发现坏了三台,当时跟何工您联系以后修好了,结果其他的好好的,现在这一台工作一次主轴烧一次,之前田工也过来查过,哪儿哪儿都没问题啊。” 田朗:“春节期间有使用吗?” “年三十没用,其余时间都在用,设备监控和记录我们都查过了,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而且节假日期间我们设备科同事都有值班的就算生产工程中有问题当时应该也能发现。您这边看一下能解决吗?这设备三天两头坏已经严重影响生产进度了,领导很关注啊。” 何璨:“一些基本和常见的问题都已经排除掉了,我这边考虑从程序和操作入手,可能需要调取一下这台设备投入使用至今的所有程序数据进行分析,同时我需要监控贵司的操作流程。” 这位黄工很好说话,看得出来他的压力确实很大,直接同意了何璨的要求,不过……“不过今天应该是不可以了,您带电脑进来我们需要先审批,并且我们这边每次加工的时间都在十二个小时以上,这段时间我们得全程陪同您,今天我实在是忙不过来,不知道明天可以吗? 何璨可以,但是公司两个技术不可能同时离开一天,程序的问题何璨比较擅长,因此跟田朗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明天由何璨一个人过来。 上午的工作后,何璨面对陌生人的压力小多了,中午回办公室后又翻出专业书看能不能有点思路,下午老板不在,因为第二天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田朗四点就让他回家休息了,何璨也没客气,提着工作台打了个外勤卡就走了。 下班早,何璨没在外面吃,去小区超市买了点菜,回家给自己做了个一菜一汤,吃饭的时候电视开着,方盒子里传来综艺主持人夸张的笑闹声,何璨开始没在意,听到楚行之的名字后才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国内比较知名的综艺,每期邀请嘉宾上去做游戏,顺便给嘉宾的新剧新歌做宣传,钱好挣得了令社畜发指。 楚行之应该是去宣传新一轮巡回演唱会的,综艺中途插播了他之前演唱会片段混剪出来的宣传片,何璨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熟悉片段,在宣传片接近尾声的时候,画面暗淡下来,楚行之温柔的声音缓缓响起:在我的生命中,还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希望他健康、快乐、顺遂、平安…… 楚行之的声音逐渐减弱,画面再度亮起,定格在楚行之穿着与夸张的舞美格格不入的正装对着台下单膝跪地的画面。 那是三年前楚行之在演唱会上跟他求婚的画面,也是…… 也是何璨被迫退学的导火索。 啪——何璨将手里的筷子朝电视扔去,但因为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并未砸到电视机里那张好看的脸,面对主持人的调侃他仍在害羞地笑着,时不时跟身旁的其他嘉宾打闹。 何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冲到厕所趴在马桶上干呕了半天,彻底没了吃饭的**。 他关上吵闹的电视,也懒得洗碗了,把剩菜倒在垃圾桶后回了卧室。 [谁懂看老楚的宣传演唱会的综艺,看到几年前那恶心的一幕我多想把眼珠子挖出来?] [懂,又让吸血鬼蹭到了。] [那位是老楚这辈子最大的污点了叭,时不时被拉出来嘲笑一番,看他当时笑得那么尴尬是不是想穿越回去把自己从地上拉起来然后直接提分手。] [求求各位姐姐别阴阳怪气了,等会儿那位看到又哭唧唧找前夫哥撒娇让前夫哥为他做主怎么办~] [那有啥不好办的,老楚出来发微博维护然后要求俺们楚丝给前男嫂子道歉呗。这么多年哪次不是这样,还以为离了就解脱了,谁能想到离了以后咱从给嫂子道歉专业户变成了给前嫂子道歉专业户,到底谁能告诉我老楚到底有这么把柄在他手上?] [裸照?前嫂子别要挟了发出来吧俺们爱看] [前嫂子哪舍得啊?哥只是在演唱会上脱了件外套他就折腾得开了一天演唱会的哥半夜起来给他写情诗表白,真要裸照被咱看来不得给人气出个好歹来?] ………… 何璨蜷在床头,面无表情地刷着这些污言秽语,三年前那场演唱会结束后、退学后、结婚后也都是这样的,不过当初楚行之在他旁边跟他一起看,一边看一边道歉,何璨说了什么呢?何璨只会说“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楚行之的错吗? 放屁!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脱离当时的场景回头看,何璨觉得在楚行之的眼里自己一定是被卖了还倒替他数钱的傻逼。 楚行之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了他的新号码,正契而不舍地给他打电话,何璨熟练拉黑,然后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关上了手机。 他太累了,遇上跟楚行之有关的事情简直比他上了一天班还累,摸过床头柜上放着的褪黑素,混着口水咽下去了便关上了卧室的灯。 - 第二天,何璨准时来到众科门口等昨天那位黄工。 前一天为了不耽误众科工期他们到得比较早,不是众科的上班时间所以人不多,黄工又是不关心娱乐圈的中年男人,因此并没有人多关注他;但是今天何璨跟对方约的是上班时间,厂门口人来人往,其中不乏一些追星的小年轻,何璨戴着口罩站在遮阳伞下的时候频频有人朝他望过来,他甚至听到了楚行之的名字。 何璨捏了下鼻梁上的医用口罩,将低着的头埋得更深了一点,假装专心跟人发消息聊天。 好在黄工没多久就出来了,他跟在对方身后进去的时候偷偷松了口气。 今天的工作任务很重,何璨需要将设备中的运行程序全部导出来,然后全程监控这台设备今天的操作过程,如果顺利的话今天能解决问题,不顺利的话就得将导出来的程序一段一段分析,何璨有些头大,闷着头干活,一言不发。 他本就话少,楚行之出道后更是不会主动跟陌生人交谈了,现在又戴着口罩一心只想着工作,这可把他身边跟着的黄工憋得够呛,几次想搭话都被他冷淡的神情给挡了回去,只能尴尬得在旁边假装玩儿手机,装的时候还得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免得被不知道从哪儿晃悠过来的领导逮住了,好不辛苦。 等何璨那边终于抬头,黄工才松了一口气去询问情况,何璨耐心解答,然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黄乾坤觉得面前这人简直绝了,他们设备科平时都跟供应商以及公司生产员工打交道,这些人都是大大咧咧两句话就称兄道弟五句话就相见恨晚了,结果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竟然让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尴尬是什么,真是个奇才。 黄乾坤见何璨又开始埋头干活,也不再努力了,找了个凳子坐在一边跟他群里相见恨晚的兄弟们侃大山。 - 何璨毕业以后就进了一家集大型设备设计研发制造于一体的研究所,负责的就是面前这台设备,现在就算是换工作了,其实也还是是围绕着这台大家伙在转,但是他从来没遇到众科这台设备的这种情况,检查了所有方面设备都没有问题,但是设备的主轴却总是莫名其妙烧掉了,而且都是晚上坏的,如果不是怕显得不专业,何璨都想问这里的负责人当初设备买回来的时候是不是没有烧香了。 何璨低着头干得腰酸脖子痛,终于,他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不用一直在这儿盯着了,准备去趟卫生间顺便活动一下,抬头环视一圈却没有发现陪同他的黄乾坤,他有点疑惑,放下电脑起身朝设备外走去。 “您好?我是这里设备科的负责人。” 低着头准备拿手机联系黄乾坤的何璨被一个浅蓝色工装的身影逼停了脚步,他抬起头的同时一道好听的男声传进了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