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夺嫡,我靠娇妻偷家赢麻了!》 第5章 此生将是公子的人! 起初时。 姬如雪以为叶修打算上前跟宁红夜先接触。 结果…… 叶修没去摊位,反而在路过集市时,花了全身仅剩的三十二个铜板,买了一把锄头…… 只因老板吹嘘说,那锄头乃整个集市除草最利索的! 姬如雪人都愣住了:“你别告诉我,她想要的是一把……锄头?” “不是。” 叶修摇了摇头,“但你很快就会知道,不过你得先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付酒钱!” 姬如雪:“???” 她满脸迷茫地被叶修带回那家街边小酒摊,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宁红夜依然在那儿。 叶修招来掌柜,点了几壶酒,一叠花生放着,随后让姬如雪付账。 姬如雪付了一两碎银后,又一次想问,不料那家伙朝她眨了眨眼:“多谢未婚妻款待,回头我请你!” 然后。 将锄头丢一旁,开始喝小酒,吃花生米…… 有点饿了。 姬如雪却麻了。 叶修不会是为了骗自己一顿酒钱,才故弄玄虚的吧? 可一个能出口成章的皇子,不会那么没修养才对…… 她好奇了。 便让阿萝去马车上等候。 她想等等看,叶修到底要做什么? 可这一等。 便让他们等了整整五个时辰,阿萝来劝姬如雪回去好几次,别跟叶修发疯。 但一生要强的首辅之女拒绝了。 她跟叶修卯上了…… 期间,宁红夜从未离开过小摊,叶修也没去出恭过。 但换来的仅仅是宁红夜的耳朵一动。 第6章 诗仙究竟是谁? 九皇子府。 大厅前后摆满酒席,用来为丁钱接风洗尘。 太子,舞阳公主,都已亲临,甚至还来了一群同龄的太子党派共同吃席,好让丁钱见识一下太子的强大底蕴。 但酒席一直未开,备好的佳肴都已凉透。 因为丁钱已经迟到了半个时辰。 四周鸦雀无声。 他们都清楚,太子最厌恶不守时的人,可丁钱已经迟到了那么久…… “老九。” 叶昭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子时都过了,这就是你给本宫的惊喜?” 他。 最恨别人给他摆架子! “他可能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丁点事……” 叶青擦了一下冷汗,“耽搁了!” 这话说得他都没底气。 正当蒙着面纱,挡住淤青的叶兰要打圆场…… 蓦地。 “殿下,出事了殿下!” 一个家仆连滚带爬地跑进来。 叶青怒斥了一声:“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有事慢慢说!” 草! 太子因丁钱未按时到场而不爽,若又见他的家仆如此没定力,恐怕会将他弃用也说不定! 家仆一脸崩溃:“可殿下慢不了啊,丁钱被人杀死在了西市!” 全场:“???” 家仆双腿都软了:“而且他是意图对姬小姐不轨,才被姬小姐的贴身侍女阿萝用锄头锄爆了屁股,再抹喉给杀了!” 全场:“???” 家仆想到了什么,擦了一把冷汗,才道:“因为是武林通缉要犯,所以他的尸体已被锦衣卫拖走,说是准备严查来历。” 全场:“???” 哈? 一直以来,太子党派中的能人异士稀少,九殿下花了黄金万两招贤纳士,已是下了血本。 哪怕是一个通缉要犯,只要入了太子党,黑的都能洗成白的。 第7章 冰美人心乱了! 翌日一早。 叶修打着哈气,推开破旧的房门。 却见。 宁红夜的倩影落入眼帘。 她一身玄色劲装,裹着玲珑曲线,红绸遮眼,如瀑黑发伴随长鞭破空而飞扬。 每一次扬臂,饱满的胸线随动作绷紧。 每一次旋身,水蛇腰肢便扭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每一次甩鞭,那挺翘的蜜臀便在薄绸下绷出饱满圆浑的肉浪,配合长腿踏出的轨迹,令人血压攀升。 叶修的喉结滚动,微叹一声:“可惜是个瞎子。” 双眼若不失明,或许能更强…… 等等! 自己穿越前,准备了整整十年之久,医术手段更是必备! 自己也许能治! 因为哭是不可能哭瞎的,那是民间的夸张说法,其中显然另有原因…… “恩公,你说什么?” 宁红夜压鞭停下,黛眉一蹙。 “我说……” 叶修回过神来,朝宁红夜走去,“你想重见天日吗?” 气氛一滞。 宁红夜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重见天日? 那是她可望不可及的想法。 曾经。 师父亲自托人帮她找了许多名医问诊,但都治不好。 如今叶修先说了一句瞎子,又用简单的四个字戳中自己的痛处,岂不是…… 宁红夜神色黯然,抿唇轻语:“恩公,您是嫌弃我是瞎子?” “嫌弃你个锤子,我的意思是能治!” “谁能治?” 叶修语出惊人:“我。” 宁红夜:“???” 第8章 拼三文铜钱,博百两纹银! 叶修二人沿着坊间曲巷深入,停在一家悬挂着“赌”字锦幡的场所外面。 这儿。 乃应天城最大的赌场,同时也是魏国公儿媳,李氏家族掌控的合法赌场…… 里头传出豪赌声,让宁红夜斗笠下的俏脸抽搐了一下:“三枚铜钱,靠赌生钱?”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叶修的回答,使宁红夜一头雾水:“单什么?什么摩托?” “就是拼三文铜钱,博百两纹银的意思!” “等会儿输了,咱们连馒头都吃不上……” “放一百个心,说能生钱,就能生钱!” 叶修信誓旦旦,拉她就往里面钻。 在一穷二白的古代,自己来钱最快的方式,无非就是…… 赌! 所以。 穿越前的那几年,叶修利用钞能力,和赌王学了一手“听骰辨数”的本领,以防不时之需。 结果…… 这回真要用上了! 掀开门帘,周围人声鼎沸。 一个穿着短褂,腰缠算袋的中年男子,脸上堆笑地迎来:“小的姓刘,是这前堂的管事,不知二位想玩点什么?” 一般而言,他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贵,但眼前这对男女的行头着实扎眼。 瞧瞧那男子,明明一身锦衣,却戴着斗笠,让自己变得朴实无华,一眼就是在低调中装逼。 而那女的更绝,虽同样戴着斗笠,导致看不清脸蛋,但无形的气质,热火的身材,以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是装不出来的。 妥了! 绝对是某家的大少爷,带着心仪的大小姐来赌场找刺激,装装逼。 绝对的大客户啊! 一个老伙计用胳膊肘子顶了顶身旁的新伙计,低声道:“好好看,好好学!” 果不其然。 “给本少换一点筹码。”叶修老练的开口。 一点? 说话都如此低调! 刘管事的眼神骤亮:“您打算换多少?小的马上给您办妥了!” 第9章 老千都赢不了的男人! “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叶修打量了李师师一眼。 在他眼里。 眼前的李家大小姐,就是一座行走的小金库。 以至于。 一个极为不成熟的想法,在脑海中逐渐成熟的浮现…… 李师师并不晓得自己被盯上了,只是莞尔轻笑:“连赢未败的人,小女子从未见过;敢挑战天宝坊的人,你更是第一个,不如玩一玩更刺激的?” “洗耳恭听。” “赌命。” 轰!!! 这一刻,全场彻底沸腾了! “赌命啊?那是赌界最高的筹码!” “那小子从进来到现在,一把都没输过呢,李家大小姐着实有一点托大了!” “你刚入赌坑的吧?告诉你,李家大小姐乃是赌界的第一老千,明目张胆出千的那种,跟她赌的基本都没赢过!” …… 不是废话吗? 都出千了,谁能赢她? 她甚至有一个称号——“女赌圣”! 当然。 那只是市井的戏称。 李氏家大业大,外加应天城的赌场被垄断,没人能奈何得了。 最主要的是,李师师一般不参与普通赌局,若非那小子敢那般踢场子,挑衅天宝坊的底线,恐怕也不会出手。 就是不知……敢不敢接局呢? 正当全场心惊时。 叶修却淡定从容的问道:“意思是……本少若赢了,让你当丫鬟你就得当丫鬟,可对?” 四周蓦地死寂无声,所有人顿感背脊一片发寒…… 啥? 让李家大小姐当丫鬟这等话都敢说出口,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竖子敢尔?!” 刘管事猛然惊醒,愤怒朝着四周的看护摆手,“将人抓起来……” 第10章 本小姐就值五百两? 全场一滞。 刘管事捂鼻望了过来:“小姐请放心,这小子绝对走不出赌坊……” “你们都出去。” 不等说完,李师师冷冷指着外面,“我李师师愿赌服输!” 刘管事脸色一白:“不是小姐,您乃李家千金,不能当丫鬟啊!” 草! 万一让太姥爷,和魏国公知道了…… 他们身上的人皮,都不够扒的! “我说了,愿赌服输。” 李师师的脸上没了妩媚,只剩冰冷,“马上滚出去!!!” 刘管事心知大小姐动真怒了,只好铁青着脸喊上四周的看护,离开了赌坊。 十秒不到,人去楼空,只剩三人…… 李师师深吸一口气,望着叶修。 “愿赌服输!” “但本小姐身为李家的大小姐,魏国公的外孙女,绝不可能当你一个无名之辈的丫鬟。” “他们若是知晓,你和你的家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 “咱们私了!” “对你,对本小姐都好。” 虽然,她好赌、好酒、好打人。 但是,不等于她会耍赖,是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 “嗯……” 叶修故作沉吟,才点头,“也行吧!” “请开价!” “五百两雪花银。” 李师师:“???” 望着李师师错愕的目光,叶修一副诧异的模样:“太多了?那减半,来一个二百五十两?” 李师师:“???” 见李师师的俏脸开始涨红,叶修故作无奈:“还是太多了?可……不能再少了啊!” 李师师:“???” 第11章 清者自清,我叶修俯仰无愧! 回去的路上。 宁红夜彻底怀疑人生了…… 她第一次体会到,何为步步惊心! 两人拐入小巷时,叶修带着她将追上来的人都给甩了,那藏形匿影的能力,比她这一个真正在江湖上飘啊飘的人,还要厉害无数倍!!! 最令她绷不住的是。 叶修一边甩着那一群人,还一边有条不紊地为她解说。 说这一番骚操作叫“反侦察手段”。 为了让她听明白,期间的每一个步骤都给出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让她内心一片地震。 不是…… 无论医术,还是赌术,亦或者那藏形匿影的手段,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大坤八皇子能展现出来的啊!!! “咱们到了。” 叶修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浑浑噩噩的宁红夜,“等避两天风头,咱们就想办法将银票给兑了,再为你治眼睛。” 银票兑成银两,需要去钱庄。 但凡李师师不傻,肯定会让人去蹲守,这一会儿过去是不理智的。 宁红夜微微颔首,问道:“那吃饭问题呢?” 叶修:“???” 靠! 他算天算地,装了一个大逼,却漏算了最基本的饭碗问题! 眼睛治疗能等,可肚子温饱等不了啊…… 他无语了几秒。 算了! 不行就去找未婚妻兑了银票吧! 正当叶修在心中盘算时…… 蓦地。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人拉开。 “殿下!!!” 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中年人,涕泪横飞地冲了出来。 紧接着。 扑倒在叶修脚边,激动得语无伦次。 第12章 倒反天罡,殴打朝廷命官! 衙署,地下刑房。 四周漆黑,冷水滴答,铁链捆满了墙。 叶修冷静的坐在石床上。 没错! 他压根没后手,因为诬陷来得太过突然了…… 只希望姬如雪这一个未婚妻给力一些,会去破屋找自己,再通过宁红夜的相告,请首辅出手! 毕竟。 自己好歹是首辅的未来乘龙快婿不是? 突然! “吱嘎——” 沉重的铁门被人粗暴推开。 几支明亮的火把瞬间涌入,一个中年人身着深绯官袍,在几个膀大腰圆的衙役簇拥下,踏入了刑房。 他。 正是应天府尹赵德明! 望着叶修,他一脸讥讽:“倒是好胆色,身陷囹圄,还能如此镇定?” “清者自清。” 叶修语气平淡,目光迎向府尹,“倒是大人亲临这污秽之地,怕不是受人之托,要来屈打成招?” 他想了很久。 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太子。 他知道太子的丑事,就像悬在太子脑袋上的一把利剑,估计每晚睡觉都不会踏实…… “你!!!” 赵德明的脸色一黑。 能不黑? 被戳破心事了! 他今日过来,的确是来逼迫叶修认罪的。 稍微压住心中不快,赵德明冷哼了一声。 “清者自清?” “叶公子,本官劝你莫要嘴硬不识抬举!” “你犯下的乃是十恶不赦的谋逆大罪,人证物证俱在!” “铁证如山,岂容你狡辩?” 第13章 仵作来了,都验不出的伤! 邢房大门被推开。 众人刚一闯入,当场就傻眼了…… 他们见到了什么? 叶修一点事都没有,正坐在石床上泡着茶。 反倒是府伊和衙役都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了一只只虾米。 哈? 这场面…… 倒反天罡呢! 究竟是谁在提审谁啊? 望着闯进来,却陷入呆若木鸡的人群,叶修放下杯子,暗暗松了口气。 他原以为是又来人了,准备给对方上强度呢! 结果是未婚妻拉着老丈人来了! 敢情好啊! 他朝姬如雪眨了眨眼,随之对着姬无涯行了一礼:“岳父大人,这群人一进来就想对小婿屈打成招,但小婿不从,他们就一个个不知道怎么的倒下了,不会是想讹小婿吧?” 讹你? 赵德明绷不住了。 他强忍着窒息的痛,泪流满面地痛诉:“竖子……放屁!明明是你殴打……本官!殴打我们啊!” “赵大人,你这话有一点过分了哈!” 叶修一点都不慌,随手捡起地上的罪状,递给姬如雪。 “我有证据!” “各位来瞧一瞧,这便是赵大人逼我签署的罪状。” “但我傲骨不折,宁死不屈地画了一幅画来控诉他们的恶行!” “结果他们一个个恼羞成怒,开始玩诡计,想讹我!” 姬如雪美眸瞥了一眼罪状,结果发现了那“朝天指”,当场没绷住,“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 好好好! 中指朝天,的确傲骨不折啊! 她本来还担心叶修会被屈打成招,没想到人家在这儿玩得挺花…… 姬无涯也见着了那幅画,眼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饶是他心性过人,也被这离经叛道的嘲讽噎得不轻。 难怪女儿会对这小子如此上心! 第14章 别震惊了,收你们来了! “当斩!” 姬无涯一字一顿的话语,吓得赵德明的脸色,比墙还白。 完了! 彻底完了! 可他不想死啊! 他乃应天府伊,有着大好前程等着他! 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赵德明的心理防线破了,当场恐惧地磕头求饶。 “首辅饶命啊!” “下官该死!下官糊涂!下官罪该万死!” “可下官根本不敢违逆上面的意思啊!” “求首辅大人开恩,留下官一条贱命,下官愿做大人脚下的一条狗,大人让咬谁就咬谁!” 为了能活下去,他脸都不要了,但那也是唯一活命的机会…… 姬无涯无动于衷:“说,你背后的人是谁?老实交代,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赵德明一听,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哽咽着刚想将幕后主使说出来…… 蓦地! “圣旨到——!” 一声尖厉高亢的声音荡开,刑房大门随之被人破开。 紧接着。 一队身着玄黑色飞鱼服的西厂番子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乃是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 而他,正是西厂掌印太监—— 王德发! 他手持一卷明黄圣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叶公子,首辅大人,接旨吧?” 西厂插手,事情变得复杂了…… 姬无涯的眼中精光一闪,面沉如水,率众撩袍跪下:“臣,姬无涯,恭聆圣谕!” 王德发展开圣旨,宣读而起。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朕闻京畿府衙有诬陷宗亲、滥用私刑之事,甚为震怒,着西厂统领王德发即刻查办,并宣朕意!” “其一,刁奴徐三,构陷皇室血脉,其心可诛,即刻拖出,杖毙于府衙之外,以儆效尤!” “其二,府尹赵德明,驭下不严,听信谗言,现交由西厂彻查到底,一旦查实,择日当斩!” “其三,庶人叶修无端受辱,朕心甚悯,念其未失皇家体统,特赐丹书铁券一道,勿负朕望!” “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一张丹书铁券送到叶修的面前。 叶修接住,但心却渐渐发冷。 果然是他的好父皇啊…… 杖毙徐三! 彻查府伊! 看上去很是公平公正,却只字不提幕后人。 至于丹书铁券? 看似尊荣无比,能抵死罪。 但在这一个节骨眼里赐下,其意明显是在警告叶修…… 事情到此为止! 你叶修得了天大的恩典,就不要再咬着不放了! 可笑! 太他妈的可笑了! 而且所谓的免死金牌,不过是皇帝的一句话而已。 帝王说有用,就有用。 可一旦说没用,哪怕给你十张,也免不了一死。 所以。 这就是烫手的山芋,得想办法处理掉…… 姬无涯的脸色铁青,显然也明白了圣旨背后的深意。 皇帝这是在和稀泥,在保某些人! 他双手接过圣旨,沉声道:“臣……领旨谢恩。” “首辅大人深明大义。”王德发将圣旨交给姬无涯,阴柔一笑,“另,陛下召见,还请您移步宫中。” “臣遵旨。” “回西厂!” 王德发转身,带着一脸绝望的赵德明与徐三,朝着外面而去。 两人在这一刻成了行尸走肉。 他们悟了。 到头来,他们都是替死鬼啊…… 人一离开。 姬无涯嘱咐了两人一句,也匆匆的离开,准备入宫。 以至于。 马车上只剩叶修两人。 马车缓缓前行。 姬如雪为叶修斟满一杯清茶:“叶公子今日所为,真让小女子大开眼界。” “谬赞了。” 叶修微微一笑,忽然欺身而上。 姬如雪惊退至车厢壁,但叶修却未停,直至鼻尖轻轻抵上她的鼻尖。 微凉触感如电流窜过,天下第一美人的从容尽碎。 叶修温热的呼吸缠绕着她,一抹红霞不受控制地烧上姬如雪的绝世容颜…… 然后闭眸。 像在期待着什么。 叶修嘴角一扬,气息拂过她的唇瓣:“姬小姐,帮我一个忙呗?” “什……什么?”姬如雪心乱如麻。 叶修冷不丁抽身,在桌案上执笔疾写:“有首《诗仙赋》,想托你帮我传出去,别让人知道来源,更别查到你。” “嗯?” 姬如雪猛然睁开眸子,人傻了。 不是…… 自己在期待什么啊? 那个家伙压根不是要来亲自己! 堂堂的天下第一美人,竟也有自作多情的时候??? 她有点羞恼,刚想赶叶修下去。 却猛然发现,桌案上已经有一首诗被写出来了。 她忍不住念了出来。 “草昧英雄起,讴歌历数归。” “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 “翼亮贞文德,丕承戢武威。” “圣图天广大,宗祀日光辉。” 话落。 姬如雪俏脸骤变。 这一首诗,明显是歌颂帝王文德武威,仁治天下! 她懵了:“歌……歌颂谁的?” “自然是我那伟大的父皇。” 叶修放下笔,淡淡反问了一句,“不赖吧?” 能赖? 那是诗圣杜甫的《重经昭陵》,准将帝王赞上天! “坤帝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伟大。” 姬如雪一阵心惊。 叶修却满脸含情脉脉地凑上来:“你就说帮不帮我?” “帮。” 姬如雪满脸嫌弃地推开他,“但你得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根据叶修跟坤帝的关系,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去歌颂坤帝的。 所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帮岳父大人转移火力呢!” “啊?” “反正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叶修不给姬如雪深问的机会,当场掏出一万银票,“另外顺手再帮我兑了这一些钱,保密送到宁红夜那儿。” 姬如雪:“???” 一万银票! 她不是没见过,自己的娘亲就是商甲世家。 可问题是…… 叶修昨日就已经没钱了,否则也不需要连一个茶钱都要坑自己。 所以这家伙是去哪儿敲诈勒索来的钱??? 她顿时好奇,刚想一探究竟。 结果…… 叶修已经一个滑铲跳车,外面随风传来一句话。 “劳烦娘子了!” “不然宁红夜要饿死在家里了!!!” 姬如雪急忙掀开车帘:“那你去哪?” “去办一件大事!” 叶修头也不回,身影窜入胡同。 姬如雪:“???” 她忽然觉得。 叶修一身都是谜团,让她欲试深浅…… …… “听说了没?三管事自缢了!” “听说了,好像是犯了弥天大罪,害怕东窗事发!” “他才刚娶了一个美娇娘,简直暴殄天物,回头找机会去安抚一下……” …… 驸马都尉府外,两个门丁正在交头接耳。 一个人影从远处走来。 起初,门丁以为只是一个路过的人。 结果,那人竟在靠近后,没有离开,而是踏上台阶,停在两人的面前。 两人微微愣了一下。 左边门丁随之皱起眉头:“你是何人?” “庶人叶修。” “叶修?” 那两个门丁神色骤变。 是那一个被贬为庶人的叶修? 他。 怎么会来驸马都尉府? 但下一刻。 叶修满脸平静的给出答案。 “别震惊了,收你们来了。” 第15章 上门,抽公主,揍驸马! 驸马都尉府后院,凉亭中。 叶兰押了一口上等的乌龙茶,双眸微微闭上,静静品着。 她脸上的肿胀跟淤青,稍微有了一点点的好转。 因为及时敷药,才避免了自己破相的结果。 但是她对叶修的恨意,从未减少…… 树上陡然传来一阵喜鹊叫。 她睁开了双眼,淡淡问道:“今儿的喜鹊,为何叫得那么勤快?” 叶兰身旁坐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 他乃是驸马王霸。 娘子开口,他当即风度翩翩地摇扇轻笑:“说明咱们府上即将迎来一场大喜,没准就是那小子的罪名,被落实的消息呢?” 陷害叶修一事,他自然参与。 毕竟。 他和叶兰能成为夫妻,就因为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党派。 太子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 太子的荣辱,更是他的荣辱。 叶兰嫣然一笑,刚欲开口…… 话音未落。 “嘭——!!!” 一声巨响从前院炸开,门丁的惨呼声,重物坠地的打砸声,让偌大的府邸变得格外热闹。 喜鹊惊飞。 叶兰跟王霸纷纷错愕。 发生什么事了? 可不等两人命人去查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下一秒。 几个鼻青脸肿的家丁,连滚带爬地倒退着出现。 他们脸上充满了惊骇,仿佛对面即将出来的人,是可怕的洪水猛兽…… 紧接着。 一个挺拔的身影逆着光,大步流星地踏入后院! “叶修?!” 叶兰一见来人,豁然起身,脸上写满了震惊,“你为何会在这儿???” 能不震惊? 现在的叶修,不应该在刑房内求饶认罪吗? 但他…… 居然闯入了驸马的府邸??? 叶修在凉亭前站定,无视四周包围着自己的护卫和家丁。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今儿弟弟来这儿,是特地来看望皇姐的脸……” “好了没有?” 叶兰闻言,满脸怨毒。 那药敷好的伤,都开始一阵灼热…… 王霸更是怒火上涌,声音冷得像冰。 “叶修!” “你可知擅闯朝廷勋贵府邸,殴打朝廷命官家仆,该当何罪?” “本驸马现在就能将你拿下,送交有司问斩!!!” 叶修拍了拍自己的脖子。 “我就是闯进来了,你来斩我噻?” 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王霸怒火中烧。 叶兰更如泼妇,怒叱:“贱种,反了你了?今日不跪下磕头认罪,本宫就……” “就怎样?” 叶修无视全场,一步步地朝两人走来,“就像你们设计构陷我那样,再给我安一个罪名?” 叶兰:“???” 王霸:“???” 叶修双眼一眯,步伐未停:“然后,再像你们指使徐三污蔑我,让赵德明屈打成招?” 叶兰:“???” 王霸:“???” 叶修脚步一顿,停在他们的面前:“哦,忘记告诉你们了,徐三已经被杖毙,赵德明更是被西厂的人带走,我叶修却完好无损的出来了,可让你们失望了吧?” 叶兰:“???” 王霸:“???” 他们万万没想到…… 事情不仅败露,还被叶修知晓了详细的计划? 而且。 徐三死了,府伊更是被抓了??? 震惊! 太令人震惊了! 但王霸不愧是状元驸马。 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叶修,府衙一事自有圣裁公断,但你今日擅闯行凶,罪证确凿,来人给本驸马拿下这一个狂徒!!!” “诺!” 护卫家丁得令,挥舞兵刃棍棒,从四面八方朝叶修扑了过来! 叶修轻蔑一笑。 然后。 从怀里掏出一片瓦状的铁制文书,高高举起:“谁,敢动一下???” 护卫家丁停下。 他们惊悚地望着那一片文书,脸都白了。 因为。 那是丹书铁券,传说中的免死金牌! 不仅他们惊呆了。 就连王霸和叶兰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叶修为何会有丹书铁券? 是父皇赐给他的? 一个个问号,从两人脑门上冒了出来。 但不等他们质问。 叶修已经劈手夺过家丁的棍子,毫无花哨,抡圆了便朝叶兰劈面抽去! “砰!!!” 一声闷响! 玉簪应声崩飞! 叶兰痛呼一声,整个人被砸得跌坐在地,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原本消肿的脸,又一次肿成了包子…… 但棍影毫不容情,紧接着又是几下狠辣的抽打! “啊——!!!” 凄厉的尖叫瞬间撕裂空气。 尊贵的公主殿下在地上翻滚蜷缩,狼狈不堪。 “你大胆!!!” 王霸目眦欲裂,暴吼着扑上来。 结果…… “砰!” 叶修看也不看,反手一记凶狠的后扫棍,精准地抽在王霸腿上! 王霸惨叫一声,如同被砍倒的树桩,重重摔在叶兰身边。 两人崩溃地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 棍影翻飞,重新落在他们的身上。 叶修左右开弓。 左抽叶兰! 右砸王霸! 沉闷的击打声和尖厉的痛呼交织在一起,奏响一曲狼狈的哀嚎二重奏。 家丁跟护卫都吓懵了! 他们哪里见过这等狠人啊? 不仅冲入驸马家里,还他娘的殴打驸马和公主??? 正当他们意图上前时…… 叶修一边抽,一边警告。 “敢插手?” “他们有人死了,也白死!” 对啊! 人家手里有免死金牌,他们敢动吗? 万一被他们一激,而真下了重手…… 嗯。 现在虽然也重,但至少没死。 护卫和家丁不敢想像下去了。 有人急中生智,跑出去喊锦衣卫…… 但是。 当一个百户带着一群锦衣卫赶来时,全场震惊地发现…… 驸马跟公主,都已经浑身是血的晕了过去! 太惨了! 也太残忍了! 而那施暴的人,正像无事发生一样,坐在凉亭上喝着茶。 百户脸色微寒,大手一挥。 上百名的锦衣卫齐齐上前,将其包围了起来。 叶修扫了他们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我累了,不想跟你们打。” 全场:“???” 不是…… 要不要那么嚣张? 那可是锦衣卫啊! 百户脸色一黑,拔出绣春刀:“叶公子,你目无王法,胆敢殴伤公主与驸马,罪大恶极!速速随我等回宫领罪!” “不去。” 叶修拒绝了,随之将丹书铁券丢了过去,“你将这玩意儿还给父皇,告诉他,儿臣气出的很爽!” 说着。 他无视全场,径直踏出驸马都尉府,留下百户捧着丹书铁券发呆,以及一群错愕的锦衣卫。 好家伙! 千古未闻! 竟有人敢用这免死的护身符,当作行凶伤人的依仗! 而且还是对公主与驸马下手! “怎么办?” 试百户涩声打破了死寂。 百户望了一眼丹书铁券,又瞥向奄奄一息的公主与驸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你,去传御医,务必将两人保下!” “本官即刻快马入宫面圣!” …… 皇宫,御书房。 “参见陛下,圣上万安!” 首辅姬无涯跪下行礼。 坤帝浏览着奏折,似是没听见。 姬无涯不敢抬头,冷汗却已是浸湿了背脊。 下马威! 但他只能忍着…… 过了好一会儿,坤帝才开口:“姬爱卿,起来吧!” “谢陛下恩典。” 姬无涯恭敬起身,垂手侍立。 坤帝放下奏折,问道:“看来你对叶修这个乘龙快婿,甚是称心?” “这……” 姬无涯面带一丝苦笑,躬身道。 “陛下明鉴,小女她非要,老臣膝下又仅此一女,实在不忍拒绝。” “不过……” “老臣不敢妄言满意与否,一切但凭陛下圣裁。” 他,故意在以退为进! “不忍拒绝……” 坤帝哑然失笑,“爱卿倒是情深,也罢……儿女之事,强求不得。” 姬无涯心未松。 却听坤帝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锐利。 “但姬爱卿你可知,朕为何要赐给叶修那面丹书铁券?” 姬无涯呼吸一滞:“老臣愚钝!” “朕,念及旧情。” 坤帝一字一顿,字字如铁。 “他体内流的,终究是朕的血脉。” “朕赐他丹书铁券,是给他的体面,也是留他一条生路。” “但这条生路,是朕赏的!” “朕以此昭告天下,朕对这弃子,尚存一丝怜悯,更要让叶修明白——” “朕能赐生,亦能赐死!” “只要那丹书铁券一日握在他叶修手中,他的命,就等于攥在朕的掌心!” “丹书铁券背后,是朕的意志!” “朕让它生,它便光芒万丈;朕让它死,它便是废铁一块!” 姬无涯心中一突。 坤帝这话不仅是给叶修的,更是在警示他啊…… 他刚想开口。 一道尖利的声音,抢先一步响彻天地。 “锦衣卫百户范统,殿外求见!” 第16章 将坤帝架在火上烤! 坤帝龙袍一挥:“宣他进来。” “嗻!” 一个小太监匆匆出去,没一会范统走了进来。 “臣范统……参见陛下!” “起来说话!” 坤帝押了一口茶,“有何要事?” 范统犹豫了一下,才汇报:“叶公子独自一人闯入驸马都尉府,将公主与驸马都给……殴打了!” 茶翻。 坤帝的脸色一寒。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意图让叶修就此息事宁人,可对方好像根本听不懂? 姬无涯惊呆了。 不是…… 先前分别时,他可是千叮嘱万嘱咐别再惹事,否则坤帝必然秋后算账! 可那小子倒好,直接不服就干? 显得很鲁莽,但又不太对! 因为叶修在邢房中,可是聪明得令人发指,根本不像会做出那等事情的人! 莫非…… 又在预谋着什么? 他冷汗顿时直冒:“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范统闻言,便从怀中拿出一片瓦状契书。 “回首辅大人,并无误会!” “叶公子让臣将此物交还给陛下,还说……” “他气出的很爽!” 姬无涯瞪大双眼,视线锁定了瓦片,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东西。 不就是丹书铁券??? 那玩意在坤帝眼中不仅是免死符,更是他掌控叶修,彰显帝王恩威的权杖。 可叶修不仅转头就用了,还用它当成行凶的“护身符”? 最离谱的是。 在用完之后,就像丢垃圾一样扔了回来,附带一句气出爽了…… 这简直是把坤帝的脸面!威严!帝王心术!都给狠狠摔在地上,还用力踩了几脚! 但这一下可苦了姬无涯。 因为他正在使劲憋笑,差一点没憋出内伤来…… 靠! 那小子到底想玩什么??? 坤帝也呆了呆,继而勃然大怒。 “他……他竟敢???” “他放肆!!!” 御书房刹那被怒火淹没了。 全场的人纷纷跪倒,额头死死抵着冰凉的金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姬无涯也连忙躬身,心脏狂跳。 他猜到了坤帝会怒,但没想到会怒到如此失态的地步! 范统更是吓得浑身发抖,捧着那免死符,像捧着烫手的山芋,进也不是,退更不是…… “好!” “好一个叶修!” “好一个气出爽了!” 坤帝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他以为朕不敢杀他?” “他以为一块破铁片就能让他在朕的应天城为所欲为?” “他以为朕的公主和朕的驸马,是街边的阿猫阿狗,他想打就打???” “传旨!立刻!马上!” “给朕将他带过来,但凡抗旨不尊,杀无赦!!!” 然而。 正当范统脸色发白的刚要领旨,姬无涯突兀跪下,叩首至地:“陛下息怒!老臣罪该万死啊!” 全场错愕。 坤帝双眼一眯,怒问道:“怎么?你想为那个逆子求情?” 姬无涯抬起头,已是老泪纵横。 “陛下,老臣不敢!” “叶修此子胆大包天,其罪当诛九族!” “老臣身为未来岳丈,更是教导无方,罪责难逃!” “请陛下降罪,老臣绝无怨言!” 说着。 他脑袋又“砰”的一声,叩了下去。 老狐狸! 坤帝心中的怒火散了一些,被理智代替。 他哪不知道? 首辅在以退为进! 他冷着一张脸不语。 而姬无涯则继续哽咽着。 “然!” “叶修差一点被构陷成十恶不赦的逆谋之罪!” “此罪一旦坐实,身死族灭,万劫不复!” “若陛下因盛怒出手,不仅丹书铁券将成为一个摆设,造成朝廷惶恐,更有损陛下圣德啊!” 飙戏! 流泪都是演出来的! 这一刻的“老戏骨”姬无涯,已经是施展出了吃奶的力气! 所以。 他故意说出逆谋之罪。 若坤帝要办叶修,那就得先查逆谋陷害一事。 但会查吗? 不会! 因为坤帝明显要保背后的那一位,否则不会大费周章的拿出免死金牌来搪塞叶修,暗示息事宁人! 坤帝的脸色一片阴沉如水。 他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场面僵持。 只有呼吸声。 整个御书房,静得可怕! “启禀陛下!” 殿外太监尖细的声音毫无征兆地荡来,“锦衣卫指挥使沈炼求见,称有天大喜事急报!” “喜事?” 坤帝怒极反笑,声音森寒,“让他滚进来!朕倒要听听,此刻能有什么‘喜’???” “嗻!” 太监声落。 沈炼随之一身玄衣,腰别绣春刀,大步流星地踏入御书房。 下一秒。 他单膝跪地。 “臣沈炼叩见陛下!” “说!” “回陛下,京城诗社传出一首诗,歌颂陛下乃是千古明君,坊间已流传开来,就连六岁孩童都会背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坤帝皱眉:“念。” “是!” 沈炼干咳一声,掏出一本小册,开始念道。 “草昧英雄起,讴歌历数归。” “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 “翼亮贞文德,丕承戢武威。” “圣图天广大,宗祀日光辉。” 当沈炼念完,原本落针可闻的御书房,骤然掀起无声的惊涛骇浪! 满座皆惊,心头剧震! 这哪里仅是颂扬帝王功业?分明是描绘圣人之姿! 文德昭日月,武威镇山河! 众人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煌煌画卷,一位天降圣人掌控天下,治国打仗的本事登峰造极,他的恩惠遍及百姓,光辉普照世间…… 太绝了! 就连坤帝都微微失神:“何人所写?” “诗仙!” 沈炼呈上小册,“那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诗仙,因为这一首诗就叫《诗仙赋》!” 姬无涯:“……” 好好好。 他知道是谁了,不就是叶修吗? 那个家伙居然写出这么一首诗干嘛…… 等等! 姬无涯的眼中精光一闪,恍然大悟。 这是将坤帝架在火上烤啊!!! 民间刚传坤帝是圣人了,但凡做出一点不符合人设的事,不就要贻笑大方了? 绝了! 那小子简直绝了啊! 坤帝的脸上,没有了愤怒,也没有一丝喜悦。 千古明君? 圣人降世? 这几乎是任何一个帝王梦寐以求的评价。 但如今却异常刺眼。 诗仙…… 又是那一个诗仙! 不久前才骂了太子一等人,如今又来将他架在“圣君”的高台之上! 他心中怒不可遏。 但面上却保持着冷静,目光落向姬无涯。 “首辅!” “老臣在!” “你身为首辅,更是叶修未来岳丈,却教导无方,约束不力,致使其闯下泼天大祸,难辞其咎!” 姬无涯叩首:“老臣万死!请陛下降罪!” “哼!” 坤帝冷哼一声,“朕罚你……俸禄三月,给朕好好闭门思过,如何给朕管教你那无法无天的未来女婿,若再有下一次,莫怪朕不顾君臣情面,新账旧账一并清算!” “老臣叩谢陛下隆恩!” “老臣定当严加管教,绝不敢再令陛下忧心!” 姬无涯暗暗松了口气,再叩首。 罚俸三月? 这简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痛不痒! 但他知道…… 陛下终究是被那首诗和“圣德”二字暂时捆住了手脚。 以至于。 叶修这小子算是保住了,而公主和驸马等于自食其果! 处置完姬无涯,坤帝望向沈炼。 “沈炼!” “臣在!” 坤帝双眼一眯,声音听不出喜怒:“诗仙才情绝世,但身份神秘,行踪诡谲,让首辅配合你将人给朕找出来,朕要当面和他讨教一下诗词!” “臣遵旨!” 沈炼叩首领命。 姬无涯满脸古怪,但也跟着遵旨…… “都退下吧。” “是!” 当姬无涯跟沈炼纷纷退去时,坤帝脸色阴沉如水:“王德发。” “老奴在。” 西厂提督王德发踏入御书房,撩袍跪下。 坤帝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问道:“叶修逆谋一事,可查清了?” 第17章 医治冰美人! “回陛下。” 王德发躬着身子,声音阴柔低缓,“老奴已查明,叶修一案确系冤屈,乃公主殿下与驸马所为,另……太子殿下确实与此事有着直接牵扯。” “太子……” 坤帝沉默了几秒,才摆了摆手,“让他即刻滚去太庙,面壁思过五日,无朕的旨意,不得擅离半步!” “奴才遵旨!” 王德发急忙应命,便要碎步退下。 “慢着。”坤帝的目光投向殿外深沉的宫阙,“七日后,是魏国公的寿辰?” 王德发立刻停步,恭敬回禀:“回陛下,正是国公六十整寿,只是……听闻国公近日旧伤痼疾复发,情形恐不大好。” “他的死活,朕不在意。” 坤帝微微侧首,目光如利箭一般凝视着王德发。 “但他麾下的那些人马,以及盘根错节的民间情报组织,必须牢牢攥在朕的手心儿里!” “你去告诉太子,七日国公寿宴,他若不能将魏国公府那一个外孙女,给朕纳为东宫侧妃……” “这储君之位,朕便该考虑另择贤明了。” 嘶…… 很显然,陛下对太子失望了啊? 王德发眼神一闪,随之叩首:“奴才谨遵圣谕。” “去吧!” “嗻!” 王德发退出御书房,脚下生风,直奔东宫。 但还未踏入东宫正殿的院落,王德发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碎裂声,以及太子的咆哮声…… “混账!” “叶修你个杂种,居然敢打阿姐???” “欺人太甚啊!” “本宫若不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太子就让你来当!!!” 太子叶昭震怒。 他那关系莫逆的同胞姐姐,居然被叶修给殴打成了重伤! 虽说经御医全力施救,性命无忧,可这奇耻大辱,如同烈火焚心,让他如何能忍??? 顿时。 太子双目赤红地踹翻脚边的青瓷花瓶,随即大步流星地就要冲出殿门,亲自去寻叶修算账…… 结果殿门刚一拉开,就撞上了站在阶下候着的王德发。 “王公公?” 叶昭脸上的暴怒一滞,疑惑了,“你来这儿有何事?” 这死太监乃是父皇身旁的大红人。 如今会来,必然是传达父皇的旨意。 难不成…… 是有关叶修与阿姐一事? 王德发微微躬身,脸带微笑:“老奴特来,传陛下口谕。” “讲!” “陛下口谕,请太子殿下即刻前往太庙面壁思过五日,不得擅离。” 草! 父皇果然已经知道了真相。 但…… 叶昭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就为了一个叶修?!” 王德发对他的惊怒恍若未闻,继续说道。 “陛下还说,七日后魏国公寿宴,殿下若不能纳其外孙女李氏为侧妃,那储君之位,当另择贤明。” “你说什么???” 叶昭如遭雷击,双目圆瞪。 让自己去跪太庙也就算了,可还让自己去娶一个好赌,好酒,好打人的女人??? 奶奶的! 那女人妩媚是妩媚,但性格太野,更因为有魏国公宠溺撑腰,所以十分目中无人。 若一旦入了宫,不得将东宫给掀了??? 他很愤怒! 他很不爽! 他整个人都要炸了! “叶修,都是你害的!” “本宫与你势不两立啊!!!” …… 叶修回到住所时,已经入夜了。 “恩公,你回来了?” 宁红夜闻声夺门而出,“姬小姐说了,您已经摆脱嫌疑,没事了!” “没错……” 叶修刚踏门而入,便闻到一股饭香,“咦?你自己煮饭了?” “是姬小姐送来的,我给您留了一份。” 宁红夜抿唇解释,并指着房中角落的一个大箱子,“另外她还送来了一万两银子,说是您给她拿去置换的。” “漂亮!” 叶修上前打开箱子,顿见一片银光灿烂,“有了这一笔巨款,你眼睛的问题,很快就能给你解决了!” “多快?” “明天开始,三天搞定!” 宁红夜闻言,微微呆滞了。 万万没想到…… 困扰了自己十几年的眼睛问题,居然只需要三天就可以解决? 期待! 激动! 这一刻的宁红夜,心中充满了无限希望…… 不等多想。 叶修已经上桌,一阵狼吞虎咽。 嗯…… 一天没吃东西,吃屎都是香的! …… 翌日。 叶修早早就已经醒来,独自跑了一趟集市。 然后。 先买了两人能够换洗的衣服,料子无脑选最好。 至于他为何清楚宁红夜的身材尺寸…… 那可太简单了。 D跟F的大小区别,他还是很清楚的! 之后。 他又跑了一趟药铺,分别弄了一套最好的银针,以及抓足了能够治两人的所有药材。 一个治甲状腺。 另外一个治肾。 没办法。 人太虚,就是肾不好! 只有肾好了,才能调理好其他的五脏六腑,最后身体邦邦硬! 一切准备完毕。 叶修将所需的药物,器具在房中的木桌上摊开,随之切换到医者模式,喊来宁红夜:“把衣服都给我脱了!” “像上次一样?” 宁红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 叶修却摇了摇头:“不,是脱光了,再趴床上!” 话音一落。 宁红夜白皙的肌肤,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 但她没有多问,也没有争辩:“您……能在外面稍等片刻吗?” “可以。” 叶修大门一关,站在门口等着,直到宁红夜的声音再一次从里面传来时…… 他才重新推门而入。 却见。 宁红夜已经不着寸缕地平趴在床上,胸前的伟大被压扁在了膈应的床板上。 白嫩的长腿与蜜桃般的臀瓣儿落入眼帘,却十分晃眼…… 他悟了。 究竟何为魔鬼身材!!! 察觉叶修迟迟没靠近。 宁红夜紧张地趴着,蚊蝇般的声音传来:“恩公……我准备好了!” 叶修惊醒,擦了一下口水,才屏气凝神的上前,捞起宁红夜的一只脚。 然后。 大拇指随之发力,轻轻按压着脚心上的每一个穴位。 “嗯哼~” 宁红夜闷哼不止,内心不安了起来,“恩公……脚底也要治吗?” “这叫治前热身。” 叶修手上的动作不停,嘴上也喋喋不休,“能够将你周身的经脉都给打开,如此一来,针灸搭配上用药,会让你的治疗状态达到最好!” 他可不是为了占便宜而骗人。 用中医的方式来治疗甲状腺,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调理。 但叶修所学的那一手中医,却是跟那一些隐居深山的高人学习的。 不吹不黑。 各种偏方,只需三天,就可以药到病除! 就算是叶修得虚,也可以在三天内有很大的变化…… 也不管宁红夜究竟有没有听见。 叶修又拿起她的另一只小脚,开始新一轮的挤、掐、捏、握。 直到被推得白里透红后,才放下来。 紧接着。 双手宛如爬山,从小腿推拿到了大腿,再从大腿飞跃屁股,最后推到了脑袋的各穴上。 等第一轮推拿结束。 叶修望向宁红夜,正想询问感觉如何,结果…… 宁红夜全身的肌肤,呈现着一片绯红,脸上更是媚意尽显,那失明的瞳孔,竟都跟着涣散了! 叶修一脸无语:“这就受不了了?一会儿插针时,你不得晕死过去?” 说着。 他便迅速地在各穴位上面扎起针。 岂料。 又一轮扎完时,宁红夜居然真晕了…… 叶修人一下子麻了:“不是……还差最后一步泡药澡呢,难不成……要让我来给你泡???” 第18章 您是红夜此生,唯一的奇迹! 三日后。 鸡鸣破晓,叶修在破旧的庭院中,打着《五禽戏》…… 那玩意可是好东西。 模仿动物的动作,却能提高自身身体的灵活性,平衡性,以及力量爆发性,同时更能激发身体的潜能。 前世时,叶修配合着《八锦缎》从小练到大! 而如今,它非常适合在接受偏方调理身体的叶修! “吱呀——” 当叶修刚打完一遍《五禽戏》,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下一秒。 素绢裹目的宁红夜,手持探路竹竿,缓步踏出。 她薄唇轻抿,晨风拂过,素衣勾勒出玲珑凹凸的曲线,冷艳中透着一丝易碎的脆弱…… 叶修动作一顿,目光落在她身上时,脸上露出一抹古怪。 三天前。 自己扎针时,将宁红夜给扎晕了过去。 导致最后是他抱着宁红夜入浴桶,搓的药澡…… “少主。” 宁红夜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今日……是最后一次换药吗?” 少主。 是她在这三日中改掉的称呼,因为恩公太见外了,自己的身子又被叶修看过,抱过,搓过,再那样称呼,心底总觉着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不用换药了。” 叶修几步上前,自然地牵过她的小手,引她在院中的旧椅上坐下,“今日打开素绢,你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宁红夜的娇躯骤然一僵。 竹竿点地。 心跳加速。 她侧过了俏脸,声音都颤了:“真……的吗?” “废话!” “见证奇迹的时刻,要到了!” 叶修哈哈一笑,大手摸寻上素绢末端的结扣,轻轻一拉。 那缠绕了三日的束缚,如同花瓣一般,跟草药层层剥落。 凉风拂过眼睑,宁红夜心跳如鼓。 真的能看见吗? 恐惧与期待撕扯,尤其是她想到少主近在咫尺,那双手的温度,让她的脸颊瞬间滚烫…… “发什么呆呢?” “快一点睁开,瞧瞧这阔别已久的花花世界!” 叶修的声音,钻入了耳中。 宁红夜如梦初醒,眼眸缓缓睁了开来…… 下一秒。 强光刺目,泪水涌出,但她固执地继续睁眼,视野模糊晃动。 很快。 光影渐聚,院墙,野草,桌椅的轮廓显现,就连近在咫尺的身影也清晰起来…… 晨光里。 少年清俊的眉眼映入眼帘。 星辰般明亮的眼眸,正专注地凝视着她,带着一丝紧张。 世界寂静,只剩心跳轰鸣。 她怔怔望着他,热泪盈眶,那双初获光明的眸子,却清澈得惊人。 良久。 竹竿脱手坠地,宁红夜嫣然一笑:“少主……我看见你了。” 好了! 彻底好了! 她,真的能看见了! 世界很明亮。 少主更如同一个奇迹,降临在自己的身边。 不仅帮她顺利报仇,还让她那一双被无数医者宣判死刑的双眼…… 重获了光明!!! “看见了?” 叶修撩袍坐下,笑意盈盈,“你少主我不赖吧?” “何止不赖?” “您是红夜此生,唯一的奇迹。” “因为有您,红夜才能重新看见光明,看见您。” 宁红夜细声轻语,脸颊悄然飞起一抹极淡的红晕,“而您的样子,比想象中……更英俊。” “咳……” 被盯得有点不好意思的叶修摸了摸鼻子,故作轻松,“那必须得帅,但你可要记住,你家少主可不是小白脸,是靠技术吃饭的!” 宁红夜闻言,忍俊不禁地掩唇轻笑出声。 但那双刚复明的眼眸里,盛满了重生的光彩,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红夜此身、此命、此眼所见之一切,自此尽归少主驱使。 您的恩德,永世不忘。 …… 李氏大院,宗祠。 “咚!” 李师师双膝砸在蒲团,妩媚的脸蛋上写满了郁闷。 三日前,她损失十万的小金库,以至于特意去家族的金库里偷……不对,自家的东西怎么能叫偷? 这叫周转! 所以她去周转了一点。 奈何…… 今日被自己的亲爹,给查了个正着! “逆女!” 李氏族长李承德气得直哆嗦,怒指李师师。 “你二娘让你去学女红,你跑去学喝酒,当老千!” “老子不求你琴棋书画样样精,哪怕你读读《女诫》装装样子,你倒好,整日惹是生非,打架斗殴!” “如今可真是出息了!” “偷鸡摸狗的本事也学会了???” 奶奶的! 简直祖宗保佑啊! 若非自己不争气,只能一脉单传,生不出第二个来,他都想直接把这不学无术的不肖子孙给掐死算了! 可更要命的是…… 这大逆女偏偏是她那外祖父的心头肉! 但凡真有一个闪失,怕是整个李氏一族都要在天上飘! 一旁的二娘林氏绞着帕子,一脸尴尬,忙打圆场:“老爷,您消消气,师师她定是情急之下,一时糊涂……” “糊涂个屁!” 李承德抓起供盘里的冻梨就往李师师脑门砸,“都怪你平日太纵着她!看看!生生惯出个女土匪来!” “妾身管了……” “拿你的燕窝鱼翅鲍鱼管么?!” 冻梨砸在供案角上,弹飞出去,李师师缩了缩脖子,嘀咕道:“偷自己家的能算偷?” “你还敢顶嘴???” 李承德鸡毛掸子一扬,却被林氏死命拽住了胳膊。 “今儿给老子好好跪着!” “谁敢来帮你,就一起跪!” “跪到蒲团穿了!地砖裂了!否则休想起来!!!” 说完。 他将鸡毛掸子往地上一掼,吹胡子瞪眼的出了宗祠。 “二娘一会儿让人给你送饭,还有椅子过来!” 林氏趁着这空档,飞快地在李师师耳边丢下这句,也提着裙子,惊慌失措地追了出去,“老爷!老爷您等等……” 当大门关上时。 李师师撇撇嘴,捡起冻梨。 然后。 在裙角上擦了擦灰,张嘴就是一口。 比起被父亲惩罚,她更在意的是那一个赢了自己十万银票的人。 整整三天。 她的人守着各大钱庄,愣是没等到他们两人出现! 简直气死了! 蓦地。 门被人悄悄地推开,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人钻了进来。 李师师头也未回,兀自嚼着梨肉,含糊道:“有消息了?” 中年人急忙跪下。 “小姐,有消息了,那人极有可能唤作叶修。” “唔……哪一个叶修?” “被罢黜的大坤八皇子!” 李师师动作僵住,随之难以置信地豁然回眸:“你说什么?他是那一个大坤八皇子???” 不是…… 赢了自己赌局的人! 被无数赌徒称之为“赌圣”的传奇之人! 居然会是一个皇子? 这若是一个玩笑,根本不好笑! “千真万确!” 中年人脊背紧绷,语速急促。 “属下动用了魏国公府的那一股眼线,方才查实!” “应天城中,同时符合‘一对男女、女子眼盲’描述的,唯有叶修一人!” “他身边,确有一个盲眼女子。” 李师师美眸一眯:“有人知道吗?” “不知道。”中年人摇头。 “地址给我,然后你守好嘴。” “是!” 当中年人将一张纸递给李师师后,她才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然后。 走到门口,甩下一句。 “对了,你替本小姐跪这儿!” 中年人懵了:“啊?小姐这万万使不得,老爷回头要是知道小的敢代替您,非得抽了小人的皮不可……” “你不跪,本小姐马上就抽了你!” 中年人:“……” 然而。 不等中年人拒绝,李师师已经溜出宗祠,熟门熟路地绕到后院高墙下,熟练地翻了出去…… 片刻不停。 她步履生风,径直朝着城西那片鱼龙混杂、屋舍低矮的坊区奔去,那妩媚动人的模样,却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不多时。 一座破败得几乎要融入暮色中的院落,孤零零地杵在巷尾。 墙皮剥落,土坯灰黄,门环都一片锈迹斑斑。 李师师一脸错愕。 好家伙! 皇子住的地方,居然这么破败? 不过…… 今儿她就好好地瞧一瞧,这一位八皇子,究竟是不是赢了自己十万两的王八蛋? 没有迟疑。 她抬手,朝那仿佛一推就倒的破门,重重叩了下去…… 第19章 让赌圣之名,传遍应天城! “笃!笃!笃!” 敲门声在巷中荡开。 几息后。 “吱呀——” 破旧木门被拉开一道缝。 门外天光涌入,映出一个女子身影。 女子一身崭新的靛蓝布裙,浆洗得挺括干净,在这破败院落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身姿挺拔如孤竹。 最慑人的是她那一双眸子。 极漂亮的凤目,黑白分明,瞳仁幽深如寒潭,此刻正冷冷地凝视着李师师,目光似能穿透人心。 她就那样立在门后,没有询问。 但那冰冷的审视目光,本就已经是无声的质问。 李师师被这双眼睛看得心头莫名一紧,几乎忘了来时的气势…… 不是! 自己乃是堂堂的李家大小姐,怎么能怕另外一个女人? 她强自镇定,抬高了些声音:“这儿是叶修的住所?” “是。” “就住着一男一女?” “是。” “你不是瞎子?” “不是。” 当得到答案,李师师整个人都麻了…… 能不麻吗? 根据情报,她没来错啊! 叶修的住所! 男女共住一屋! 唯一不对的是,没有瞎子! 她甚至又对了一遍纸上的地址,压根不会错…… 宁红夜见对方发懵,当即又开口:“若无事,请离开。” 说着。 她便要关上木门。 因为她已经认出李师师的声音了,正是那日被少主给坑惨的大冤种。 所以。 少接触,免得给少主找麻烦…… “等等!” 李师师抬腿插入门缝,“本小姐要见一见叶修!” “你……” 宁红夜黛眉一蹙,刚想拒绝,结果院落中传来了一个声音:“让她进来。” “嗯?” 李师师脸色一变。 等等! 不对啊! 里面之人的声音,跟那王八蛋的一模一样! 她顿时挤入门缝,冲入了院落中。 却见。 一个少年正坐在歪脖子树下泡着茶。 李师师绷不住了。 她径直上前,居高临下地瞪着少年。 “你就是被罢黜的八皇子叶修?” 叶修抬眼,打了一个哈气:“正是在下,不知这位气势汹汹的小姐,有何贵干?” 他明知故问。 惹得李师师的酥胸,因生气而剧烈起伏。 “有何贵干?” “叶公子真是好雅兴!” “躲在这破院子里喝茶,可曾想过外面有人正掘地三尺地找你???” 叶修故作疑惑:“找我?小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平日里深居简出,自问不曾得罪过谁,更遑论让小姐这般……呃,贵气逼人的人物如此大动干戈?” 可他越是无辜,李师师就越是笃定。 因为…… 那声音! 那腔调! 那份镇定! 简直跟那一日的王八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更怒了。 “认错人?” “那你告诉本小姐,三天前的赌坊里,赢走我李师师整整十万两银票的男女,是谁???” 叶修更无辜了:“你问我?谁赢得你,你去问谁……不就好了?” “你!!!” 李师师被叶修那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怒火炸裂! “装模作样,本小姐撕了你!” 她顺势掠出,一拳轰向叶修的面门…… 门边的宁红夜眼神骤寒,手腕一抖,长鞭如毒蛇一般袭向李师师! 鞭影很快! 但叶修更快! 他嘴角上扬,放下茶杯的同时,一个侧身,与李师师错开。 李师师顿时一惊! 第一反应便是停下动作,顺势撩起那圆润的长腿,横扫向身后。 可叶修不仅又一次躲开,更是伸出一根手指,轻点在她的蛮腰上。 那一刻。 李师师宛如触电,脑子宕机了! 她。 浑身发麻,动不了了! 这一招点穴,专治各种不服,是叶修在学习《咏春拳》时,跟那一位大师学来的。 只需点上腰部的那一处穴位,就可以让对方全身的穴位,出现连锁反应的酥麻起来,并持续十分钟。 当然。 力道是有讲究的! 好在叶修这几天都在各种大补,否则根本没力气施展出这效果! 他微微一笑,身体瞬间绕前,单手抓起李师师的两只手腕,将其按在树上,悬空拎起。 仅仅一招…… 李师师成了被拎耳朵的小兔子! “快放开本小姐!” 她的小脸一白,彻底慌了。 能不慌嘛? 她使不出劲儿了! 只能在半空中小幅度挣扎,娇躯像极了美人鱼一般地打摆着。 而且每晃一下。 那酥麻入骨的感觉,仿佛要将她的骨头都给酥掉了…… 叶修波澜不惊:“是谁先恼羞成怒的?” “你……你等着!” 李师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羞辱交加。 “我爹绝不会放过你!” “而且……” “本小姐要将你会功夫,是赌圣的消息传遍天下!” “看你还藏不藏得住!” 没错! 她已经可以断定,叶修就是赌场里那个该死的浑蛋! 上一次,她一招即溃。 这一次,竟如出一辙! 她实在没想到,自己在这一个看似懒散的“废皇子”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最令人愤怒的是…… 对方连茶都没洒! 叶修闻言,喝了一口茶,才面露惶恐之色:“我好怕呀!” “知道怕了?那就马上放了本小姐!” “骗你的,你还当真了?” 李师师:“???” 怒! 太怒了! 她现在杀叶修的心都有了,竟将她当倭国人耍!!! 但是。 不待她做出任何反应,叶修已经平静的开口:“别气,咱们打一个赌如何?” 李师师不挣扎了,面露警惕。 “你……要赌什么?” 叶修唇角微勾,笑意若有似无:“就赌你若是将我精通赌术的消息散遍应天城,看有几人会信。” 所以…… 这个王八蛋,等于变相的承认了? 李师师心头火起,冷哼一声。 “呵!” “这有何难?散播消息,本就是我李家的拿手好戏!” 李氏家族在魏国公的扶持下,不仅掌控着庞大赌场网络,更握有数十城的地下脉络! 操纵流言,易如反掌! 叶修提醒了一句:“我说了,是让他们相信。” “别废话!” 李师师斩钉截铁,“这赌局本小姐接了!你若输了,十万两银票双手奉还,外加倾囊相授你的赌术!” 叶修挑了挑眉:“可以,那你若输了呢?” “本……本小姐任你处置!” 李师师银牙暗咬,几乎是豁出去了,“给你做丫鬟都行!” 她就不信了! 凭李家那一张遍布天下的情报网,再加外祖父的人手支持,让一个“赌圣”的名头深入人心,能有多难? “成交!” 叶修松手放下李师师,同时并指如风,在她腰间某处穴位上一点。 下一秒。 李师师甫一落地,如遭电击般猛地后退数步。 浑身麻痹感瞬间消散,紧随而来的却是火烧火燎的羞愤! “你浑蛋!登徒子!” 她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叶修那张平静又可恨的脸。 然而。 腰间残留的异样触感! 叶修那深不可测的诡异身手! 还有旁边那个一直冷眼旁观的宁红夜…… 理智终究压倒了冲动。 “给本小姐等着!” 李师师指着叶修,妩媚的小脸上充满傲娇,“三天!我要让你这‘赌圣’之名响彻应天城每一条街巷!等着乖乖把赌术教出来吧!” 话音未落。 她猛地一转身,几乎是擦着宁红夜的肩狠狠撞出院门,背影狼狈却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 歪脖子树下,叶修端起那杯凉透的茶,悠然抿了一口:“嗯……味道正好。” 宁红夜默默关好院门,走上前,眉宇间凝着忧虑。 “‘赌圣’的名号一旦传开,对你绝非好事。” 她深知叶修处境微妙,锋芒太露,只会引来更快的杀身之祸。 “无妨。” 叶修的目光掠过院墙,投向皇城方向,淡淡道,“自会有人……比你我更在意此事。” 宁红夜微微一怔,若有所思…… …… 李师师如同一阵旋风,径直冲回李氏宗祠。 那中年人依旧跪在蒲团上,只是脑袋一点一点…… 显然熬不住困意,正昏昏欲睡。 李师师上前毫不客气就是一脚! 中年人一个激灵,差点魂飞魄散,彻底惊醒过来,惊惶地看向这位女魔头。 可不等开口。 李师师妩媚的小脸上,闪烁着一抹疯狂。 “去!” “立刻调动本小姐在李家,还有魏国公府能动用的所有人手!” “给我把‘大坤八皇子叶修乃是赌圣’的消息,传遍……” “整个应天城!!!” 中年人:“……!!!” 第20章 不认账?教训李师师! 翌日。 街角炊饼摊的烟气混着闲话飘散。 “喂,听说了么?” 一个卖炊饼的老头佝偻着背,眼珠四下溜了一圈,“前几日天宝坊里,把李家那位母老虎……咳,李家大小姐赢得差一点掀桌子的那位,你猜是谁?” “嘁!传闻不就是被罢黜的大坤八皇子吗?” 旁边捧着热炊饼啃的大汉嗤了一声,“我看啊……李大小姐八成是瞧那落毛的凤凰……哦不,落难的皇子软和,拿他撒气呢!真要是点石成金的赌圣临凡,能混到这步田地?早他娘在金山银海堆里打滚了!” “哎哟我的祖宗诶!” 旁边挎着菜篮的妇人吓得脸色发白,扯了扯大汉的袖子,“快闭了你那破锣嘴!没瞅见城门口新贴的皇榜?黄绫子黑字儿,盖着御印呢!陛下亲笔下旨,再敢嚼这烂舌根半个字儿脑袋得搬家!” “噤声!巡街的爷来了!” 铁甲铿锵声中,一队面色冷硬的巡城官兵路过。 方才还竖起耳朵的闲汉们瞬间噤声,只余下几声干咳。 如此景象,在应天城的大街小巷里反复上演,多不胜数。 消息,其实昨夜就如野火般悄然蔓延开来。 然而,真信者寥寥无几。 再加上今早皇榜一出,那议论声更被扼制,但凡被官兵老爷听见的人,已经被拖去衙署了。 以至于…… “砰!” 天宝坊顶层雅阁内,一只青瓷茶盏碎成八瓣。 李师师猛地站起! 得知精心散播的消息竟被皇榜死死压住,她气得浑身发抖,胸前衣襟剧烈起伏,仿佛要将衣料撑裂。 “王八蛋!!!” “姓叶的!!!” “你这分明是拿本小姐当猴耍!!!” 没错! 她看出来了! 那个浑蛋根本早就算死了! 算死了她纵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在皇权威压之下掀起这片风浪! 因为坤帝太在意面子了,皇子是赌圣,不就是赤裸裸打皇家的脸面?! 所以…… 对方才敢那般信誓旦旦地和她打这个必赢的赌! “不行!” 李师师一掌拍在案几上。 “还有两天时间,我还没有输!” “本小姐就不信了!” “倾尽我李家与魏国公府之力,砸下所有资源,还撬不开这应天城的嘴?还压不过一道皇榜?” “给我加……” 然而,不得说完。 大门被急促敲响,一个仆人的声音顿时传来:“小姐,国公爷的管家求见。” 李师师呆了呆,连忙说道:“让他进来。” “是!” 门外的声音消失,不多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六旬老人跨门而入。 他,便是魏国公的心腹福伯。 福伯行礼:“老奴给小姐请安!” “福伯快请起。” 李师师咬了咬嘴唇,担忧问道,“外祖父的身体可好?” 外祖父近日身体抱恙,已经闭门谢客半月。 她这一个最受宠的外孙女,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如今福伯出现在这儿,难免让她有点担心…… 福伯叹了口气:“小姐,老爷的情况……不太乐观,太医说,是旧疾复发,需要静养。” “怎么会这样?” 李师师闻言,眼眶顿时红了,“前些日子不是还说好转了吗?” 福伯摇摇头,一脸无奈:“年纪大了,病情反复也是常事,小姐不必太过忧心,老爷特意嘱咐老奴,让您保重身体,莫要太过操劳。” 李师师咬了咬唇,勉强压下心中的酸涩。 外祖父总是这样,自己病着还惦记自己。 福伯神色一正,继续说道:“小姐,老奴今日前来,还有两件事要传达。” “福伯请说。”李师师抬眸。 “第一件事……” 福伯的表情凝重了几分,“关于您散播的谣言,陛下已经亲自派人通知老爷,要求立即停止,老爷让小姐即刻收手,不得再提半个字。” 李师师:“???” 坤帝果然插手了! 可若那样的话,她实在太憋屈了啊! 这不明摆着被叶修那个浑蛋挖了一个天坑,让自己往里跳??? 可外祖父已经发话,她不可能继续作死…… 气! 抖! 冷! 内心挣扎后,她郁闷地坐下:“我知道了,帮我转告外祖父,我会马上停止。” “是。” 福伯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份请帖,“这第二件事,老爷请小姐务必将此请柬,亲自交予叶公子手中。” 望着请帖,李师师当场懵了…… 那不是外祖父六十大寿的请帖吗? 她顿时绷不住了:“外祖父凭什么请一个被罢黜的人?” “老爷没说,老奴也不敢多嘴。” 福伯的回答,让李师师心情更糟了。 但福伯已将请帖放在桌上,作揖一礼:“事情已经交代完毕,老奴便回去汇报。” 等人离开后,李师师越想越气。 因为被人给耍了,还要给人家送请帖! 而且,她又把自己给输出去了! 她顿时怒气冲冲地抓起请帖,狂奔到叶修的住所,一脚踹开大门:“叶修,给本小姐滚出来!!!” 叶修正跟宁红夜打着《五禽戏》呢! 一听见动静,便瞥了李师师一眼,继续打了起来。 “我耍你什么了?” “你装什么无辜?” 李师师本想冲上去拼命,但宁红夜一声不吭地朝那儿一挡…… 以至于。 她只能露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质问了起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陛下会插手?” “对啊!” “那你还用那种事情,跟本小姐比?” 叶修哑然失笑:“你同意的时候,可不是这一副嘴脸,如今来找我要说法,更有点不要脸了。” 李师师:“???” 叶修停下《五禽戏》,接过宁红夜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当时我也提醒你了,你自己让我废话少说,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李师师:“???” 叶修顺势坐在竹椅上,喝了一口凉茶:“还是说……你堂堂的李家大小姐,打算赖账?” 李师师:“???” 万万没想到…… 自己居然被叶修给怼得哑口无言。 可人家并没有说错啊! 当时自己就是觉得赢定了,所以才会答应下来! 但实在不甘心啊! 她猛地一跺脚,纤指直指叶修:“你强词夺理!本小姐要……” “要耍赖?” 叶修抬头,目光锁住近在咫尺的李师师,“在我这儿,撒泼打滚可行不通,而且上一次你不赖账,所以能用十万银票抵债,但这次可没门儿了。” “我……我不管!” 李师师色厉内荏地扬起下巴,试图维持最后的骄傲,“总之……总之这次不算,有本事你再……”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因为叶修动了! 电光石火间。 他长臂一探,精准地揽住李师师不盈一握的腰肢。 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骤然传来! 李师师只觉天旋地转,惊呼未出,整个人已被一股力量席卷着,狠狠跌入叶修怀中! 不! 更确切地说…… 是她上半身被铁箍般的手臂死死锁住。 然后。 面朝下,以一种极致羞耻的姿势,被强行横按在了叶修腿上! 那原本浑圆挺翘的臀部,因这俯趴的姿势,被迫高高撅起,绷出一条极度暧昧,引人无限遐想的惊人曲线…… 旁观的宁红夜瞬间错愕,杏眸圆睁。 李师师更是如梦初醒,巨大的羞辱感轰然炸开。 她尖叫着,剧烈挣扎起来! 双腿同时在空中胡乱踢蹬,双手拼尽全力去掰腰间的那一只手臂。 “放开我!” “叶修!你这浑蛋!流氓!登徒子!快放开本小姐!!!” 然而。 无论她如何踢打和撕扯,叶修的手臂纹丝未动,沉稳如山。 他随之垂眸,看着怀中因羞怒而面颊晕红的李师师。 “看来李大小姐不仅赌品堪忧,这‘愿赌服输’四个字,也着实需要好好教教。” “若不给点教训,怕是记不牢。” 话音落下。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那被迫撅起的翘臀。 “你……你想干什么?” 李师师惊恐地扭过头,恰好捕捉到叶修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浑身陡然一僵! 但叶修没有回答她。 回答她的,是……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骤然荡开! 叶修的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那挺翘浑圆的正中央! 臀肉在掌下剧烈弹颤。 火辣辣的剧痛,瞬间燎遍李师师全身的每一寸神经!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吞没。 以至于。 大脑一片空白! 第21章 和太子对赌! 李师师懵了! 她万万没想到…… 叶修居然敢打自己的屁股? 那是对方能打的吗? 别说打了! 就算是她未来的相公,在没有经过她的允许,都不能碰。 结果…… 她却挨了一下!? 最让她崩溃的是…… 那一击之下,自己居然对叶修有一种特别惊恐的感觉,就好像是只要叶修不继续打自己,提出任何要求,她都愿意答应一样。 震惊! 惊悚! 难以置信! 这个王八蛋,难道会使用仙术不成? 否则自己哪可能出现这么逆天的感觉? “认输吗?” 这时,叶修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听不出喜怒。 但在落入李师师的耳中,却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以至于。 她破防了,几乎是呜咽着,用尽力气挤出了两个字:“认输……” 蓦地! “太子殿下驾到!!!”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撕开了一片天地。 两列锦衣卫将院门粗暴推开,鱼贯涌入,霎时挤满了这寒酸的小院。 紧接着。 太子叶昭一脸清冷地踏入庭院,可当目光落向院中时…… 脚步停下。 脸色跟着僵硬,随之一片铁青! 他来这儿,并不是来找叶修麻烦。 哪怕他对叶修再如何的怨恨,也不会盲目的来找麻烦。 因为他是大坤太子! 而他出宫来这儿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李师师! 若是无法在魏国公寿辰结束时,让李师师答应成为自己的侧妃,那自己的太子之位,可能难以保住了…… 于是在从太庙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命人调查李师师的行踪,第一时间跟了过来。 但是。 他一进来却看见了什么? 自己内定成为侧妃的女人,这一刻竟趴在叶修的怀中,翘着屁股,姿势暧昧到了只能在晚上拉床帘的地步…… 光天化日,令人发指!!! 叶昭的脸色彻底阴沉如墨,眼中的怒火喷薄欲出。 “叶修!” “谁给你的狗胆,竟敢动她???” 宁红夜第一时间惊醒,手握长鞭,横挡在叶修跟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直觉告诉她,眼下的阵仗…… 绝不是普通人能弄出来的! 果不其然。 叶修依然横抱着李师师,一脸古井无波:“不该是太子殿下先行解释,为何擅自闯入我这私宅民院?” 此言一出,满院死寂。 就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所有人,包括那些杀气腾腾的锦衣卫,心头都猛地一颤,大感震惊! 不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子闯入民宅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大坤律法白纸黑字,若无皇命或正当缉拿缘由,便是太子,都不得擅闯他人民宅! 但是,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平民百姓,达官贵人,敢当着太子的面,如此堂而皇之地援引这条律法?! 这叶修,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叶昭一听,脸色阴沉如水:“你对一个未出阁的闺阁女子行此禽兽之举,就是本宫闯入的理由!” “李小姐,告诉太子,我可曾强迫半分?” 叶修低头,淡淡问道。 从他甩李师师屁股的那一刻开始…… 他就已经猜出李师师身具特殊体质。 媚骨。 又很野。 在心理学的角度中,这样的女人虽然活像女土匪。 但是在“女王”的外壳下,藏着被绝对强者征服的渴望。 能真正压住她的人,才能解锁她深藏的柔情与臣服…… 简单一点说,就是超级加倍版的慕强。 所以。 李师师等同于被他抓住了命运的喉咙…… 这不? 李师师娇躯一颤,死死地将滚烫的脸颊埋进叶修的腿弯,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压抑的哭腔和极度的羞耻:“没……没有。” 叶昭顿感窒息。 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一个好酒,好赌,好打人的女人,居然会配合老八来羞辱自己? 没错。 在他的眼里,这一幕场景就是在羞辱自己!!! 他眼中迸发出一抹杀机:“锦衣卫听令,将叶修给本宫拿下,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 锦衣卫的眼神齐齐一寒,绣春刀相继拔出,随之掠来! 宁红夜的眼里充满寒意,正要动手…… “怎么?” 但叶修却抢先一步,平静反问,“太子殿下,你是想让我说一说关于你和皇姐不得不说的事情?” “都停下!!!” 叶昭急忙喊停,眼神择人而噬,“叶修……你很好!当真以为捏着一些捕风捉影的龌龊事,就能在本宫面前肆无忌惮?就以为本宫不敢对你如何了?” “您哪不敢?” 叶修嘴角一扬,“数日前,不就差点让我背负上逆谋的罪名?” “你!!!” 叶昭的脸,更加的阴寒了几分,“好!好胆!你简直好大的胆子!” “多谢夸奖。” 叶修微微一笑。 叶昭闻言,胸中怒火几乎要炸裂开来。 尤其是…… 他的目光扫过叶修怀里依旧鸵鸟般埋着脸的李师师,一股难以言喻的耻辱感直冲脑门! 他堂堂一国储君,内定的侧妃,竟被一个他视若蝼蚁的废物弟弟如此轻薄,而他还不能立刻将其碾碎? 这份憋屈几乎让他发狂!!! 就在这时。 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件事情…… 整个应天城都在李家的动作下疯传,叶修乃是“赌圣”! 荒谬! 绝对的荒谬! 叶修有几斤几两,他还不清楚? 那定是这废物和李师师为了某种目的,耍弄的卑劣伎俩! 否则的话。 他们不会那么的和睦! “呵……” 一声冰冷的轻笑骤然打破死寂,叶昭眼中的怒火化为刻骨的寒意,“本宫差点忘了,叶修,我的好八弟,你现在可是名动京城的‘赌圣’啊?” “本宫素来听闻,赌桌之上,方寸之间,可见真章,亦可……定乾坤!” “你既然是‘圣’,想必赌术通神,无人能及?” “今日本宫就给你一个机会。” “本宫会寻一个人,跟你赌一局!” “你若赢了,今日之事,本宫权当没看见,转身就走。” “可你一旦输了……” “就立刻!马上!给本宫放开她,然后自断双手!” “叶修,你这‘赌圣’,敢不敢接本宫这一局???” 原本还沉溺在羞耻中的李师师错愕了。 不是…… 太子有多想不开,还是被气疯了? 居然要跟叶修对赌??? 那不是自掘坟墓吗? 然而不等多想,叶修已经开口了。 “赌是可以赌,不过嘛……” 他故意拖长音调,迎着叶昭锐利的目光,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然后。 在所有人面前晃了晃。 “赌法得改改!” “不论你们派谁来,有多少人,只要赢我一局,就算你们赢,我的命随便你们拿走。” “但你们每输一局,太子殿下就得当场喝一杯酒,上不封顶……” “太子殿下,您,赌不赌?” 第22章 输!输!输! 赢了给命! 输了喝酒! 一杯一局,上不封顶? 这已经不是挑衅,而是赤裸裸将太子的尊严踩在脚下…… 反复践踏的羞辱! “好!好!好!” 叶昭连道三声,字字浸透杀机。 “本宫赌了!” “就依你一局一杯,上不封顶!” “但愿你的赌术,配得上你这不知死活的狂妄!” “本宫必亲手碾碎你全身的骨头!!!” 叶修松开禁锢李师师的手:“听见没?你等会儿要卖力的为我喊加油!” 趴在叶修大腿上的李师师顿如惊兔一般,从叶修的双腿上跳了开来。 然后。 望着叶修的表情,挣扎了一下,才银牙一咬:“好……” 她的内心,就是狠不下心去违逆叶修的意思。 她觉得自己疯了!!! 叶昭冷哼一声,目光扫向一旁的锦衣卫。 “来人!” “速传‘鬼手张’!” “再给本宫备酒!” “本宫今日,便要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如何一步步自掘坟墓!” “待他输尽,本宫将亲自斩断那双脏手!” “顺便也看看……他究竟能‘请’本宫饮下几杯???” 鬼手张。 一个号称“赌界鬼才”的传奇人物! 他在赌界赫赫有名,不少威名远扬的赌徒,都曾是他的手下败将…… 叶昭为了“投其所好”,顺利将李师师拿下,三天前就已经让人去用千金砸开鬼手张的双手,终于得偿所愿,入了他的麾下。 而此刻,正是用人之时! 锦衣卫凌然领命:“遵命,殿下!” 很快。 酒已备齐。 鬼手张也来了。 那是一个面色潮红,身量却瘦如竹竿的中年人。 他刚踏进院子,便是一副鼻孔朝天的倨傲模样,可目光扫到歪脖子树下石桌旁的李师师时,脚步猛地一顿,脸瞬间就绿了。 原因无他。 李师师乃是赌界出了名的老千…… 他哆嗦了一下,身子挪到叶昭身旁,手指微颤地指向李师师:“太……太子殿下,咱……咱跟那位比?” “不是。” 叶昭摇头,下巴朝李师师身侧一点,“跟她身旁的那一个男的比,那男的就是最近人称‘赌圣’的叶修。” “哦?” 鬼手张先是一愣,随之脸上那点惧色被讥诮取代。 “原来是那一个‘赌圣’?” “殿下放心,这一场赌包在属下的身上!” 说着。 他定了定神,那一副跋扈气焰又顶了上来,大步走到石桌另一端,大喇喇坐下,睥睨着对面的叶修:“小子,你就是那一个‘赌圣’?” “算是吧。”叶修眼皮都未抬。 “猖狂!” 鬼手张一拍石桌,“今日老子就来会一会你这‘赌圣’,说吧,想怎么玩???” “一人一盅,猜大小,摇定离手,由旁人开盅。” 叶修淡淡的说出了规则,“猜中对方大小者赢,都猜中或都没猜中,算平局,如何?” “呵!” 鬼手张捻着两撇八字胡,眼中精光闪烁。 “小子,有点胆色啊?敢玩这个?” “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否则……” “一会儿怕是要输掉小命喽!” 这般赌法,最是考究手上功夫的深浅与临场的胆魄。 叶修年纪轻轻,能有多大本事? 一个被李氏女捧出来的“赌圣”虚名,算个屁啊? 而他鬼手张浸淫骰道数十载,虽不敢说指哪打哪,但拿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还不是十拿九稳? 叶修嘴角的那抹淡笑未变:“聒噪!开始?” “哼!” 鬼手张鼻腔里重重一哼,“你既找死,爷就成全你——来!” 两人也不废话,握住盅具,同时摇了起来。 数十次摇动后,他们同时落盅。 空气仿佛凝固了。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那两个小小的骰盅上…… 叶修眼皮微抬,目光却轻飘飘地扫过身旁的李师师。 那眼神虽然平静无波,却让李师师心头莫名一跳。 不是…… 看自己做什么? 可不等她反应过来,叶修已经收回目光,淡淡道:“随你。” “哼,装神弄鬼!” 鬼手张冷笑一声,指向叶修的骰盅,信心满满地高声道,“我猜你的——大!” 他方才摇盅时已用尽听骰辨位的本事,虽不能百分百确定点数,但听其落点沉重,走势浑厚,十有八九是个大数…… 叶修闻言,微微点头:“那我猜你的小。” “开盅!” 叶昭冷喝一声,身后侍立的锦衣卫立刻上前。 然后。 一人一个,直接掀盅! 唰! 唰! 两副骰子暴露在众人眼前。 叶修的盅内:一、二、三!六点,小! 鬼手张盅内:一、二、三!六点,小! 全场:“???” 叶修赢了! 而且两人的数字,还一模一样! 巧合吗??? 许多人的双眼,都几乎要瞪出眼眶了,脸上更是写满了难以置信。 鬼手张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万万没想到…… 他通过听骰辨位的本事,明明听到的是“大”,可为何会变成“小”? 最离奇的是,点数还一模一样。 这是在嘲讽自己吗??? 他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咕咚!” 叶昭已面沉如水,仰头将一杯烈酒狠狠灌下喉。 然后。 酒杯重重顿在石桌,冷硬如铁。 “继续!” 鬼手张被那眼神冻得浑身一颤,所有到了嘴边的辩解和惊疑,都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以至于,赌局再开。 但诡异的一幕随之上演了…… 第二局,鬼手张咬牙再押“大”,叶修看了李师师一眼后,随即押“小”,开盅结果都是小,叶修又赢了。 第三局,鬼手张心神已乱,转押“小”,叶修的目光再次掠过李师师,继而改押“大”,开盅都为大,叶修又赢了。 第四局! 第五局! 第六局! …… 一模一样的戏码,在众人麻木的注视下,转眼就是七局。 而结果,无一例外—— 叶修,全胜! 鬼手张早已汗流浃背,几次三番想要嘶喊叶修一定作弊了。 可声音每每在喉咙里翻滚,就被叶昭那输红了的狰狞眼神,给狠狠瞪了回去…… 因为太子心中很不爽,外加被激出了胜负欲,想要赌叶修失败必死的那一个结局。 所以。 叶昭已经失去理智,彻底上头了…… 没错! 人在理智的时候,不会做不理智的事情,但在又赌又喝的刺激下,反而是最容易让人上头的,而且主打一个不听劝。 最重要的是。 叶修一开始的仇恨拉得很足,所以哪怕是身为太子的叶昭,也斗不过精通心理学的叶修…… 顿时间 叶昭愈发上头!疯狂!不爽! 然后。 反反复复,一杯接着一杯烈酒入肚,整个人陷入了醉醺醺的状态…… 鬼手张害怕极了,感觉自己的九族已经在天上飘:“太子殿下,不能再赌了,那小子太邪门了啊……” “闭嘴!” 岂料,醉醺醺的叶昭,宛如饿狼般盯着他。 “继续赌!” “今日叶修必须死!” “鬼手张,你今日若无法胜一局,本宫事后必会诛你九族!!!” 鬼手张一听,脸都已经没了血色,却只能继续赌下去,看看能不能赢下一局…… 但很快。 叶昭却在疯狂猛喝下,终于坚持不住了。 当又一轮结果公布,鬼手张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骰盅。 而结果毫无悬念…… 叶修胜! “哈哈哈……” 叶昭顿时如神经质般狂笑了起来,抓起最后一杯酒仰头便灌。 但狂笑很快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猛地一晃,随之重重砸在石桌上! 然后。 一边不停吐着酒水,一边彻底地昏迷了! “大胆!” “保护殿下!” 锦衣卫惊醒过来,一个个怒急拔刀。 但不待动手。 叶修已经拉住也要甩鞭的宁红夜,淡淡说道。 “动手前,你们最好先想想……” “一旦刀兵相见,今日之事便再难遮掩,父皇就会知道太子参与赌博,而你们一个个跟着配合,你们猜猜看……” “自己的九族,够不够死?” 此话一出,锦衣卫一个个停下动作。 他们脸色一片铁青,浑身遍体发寒。 没错! 太子参赌犯错,他们这些近侍,首当其冲! 哪怕陛下最后会惩罚叶修,他们也未必有命能看见。 毕竟。 叶修身具皇室血脉! 权衡只在瞬息。 领头者眼神剧烈挣扎片刻,猛地一挥手:“撤!保护殿下回府!” 下一秒。 锦衣卫立即扛着太子,如潮水般退出寒酸小院。 当院门一合拢。 李师师错愕地望着叶修:“你……故意算计太子?” “故意?” 叶修端起凉茶,抿了一口,“那叫临场发挥。” “你就不怕死?” 李师师惊呆了,没想到叶修回答得那么干脆。 结果…… 叶修更加语出惊人:“不怕,这不是有人在帮我背锅吗?” 第23章 旧疾复发?那是肾不好! 李师师:“???” 不是…… 叶修为何在说出这一句话时,双眼直勾勾看着自己? 李师师猛然回忆起了一件事…… 刚刚叶修每开一次盅具时,都会先看向自己。 当时她还觉得很奇怪。 可如今…… 李师师恍然大悟,下意识地瞪着那个可恶的男人:“叶修,你利用本小姐?让我成为帮你算计太子的帮凶???” 没错! 那个王八蛋每一次看向自己,可谓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样一来…… 别人都会以为他们串通好的!!! 叶修摇了摇头。 “不对,是你背锅。” “你卑鄙!你无耻!” 李师师勃然大怒,气得浑身发抖,屈辱感爆棚,“这浑水老娘不奉陪了,你去死吧你!” 说着。 她转身就冲出了院门。 但刚一踏出门槛,脚步却顿住了。 几秒后…… 她愤然折返,将一张请帖拍在了桌上! “外祖父给你的,爱来不来!” 吼完这句。 她怒瞪了叶修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望着离开的背影,宁红夜黛眉微蹙:“少主,你就不担心害了李家?” 她并非圣母,但李家这一次,确实很无辜…… “李家背后有一个魏国公。” 叶修给她倒了一杯凉茶,“父皇想拔掉魏国公的人,也得权衡一下利弊才可以,李家掌握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宁红夜呆了呆,随之恍然大悟。 她终于明白了…… 李氏一族拥有着一个地下情报网,是许多人都知晓的事情。 包括她在内! 而少主从跟李师师打赌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逐步试探李氏地下情报网的能耐。 其中的目的…… 就是控制情报网!? 不得不说。 恩公一次又一次的用行动,刷新她的三观,冲击她灵魂深处的软肉…… 然而。 不等她反应过来。 叶修拿起桌上的请帖,在掌心上掂量了几下:“我得好好的想一想……送什么大礼给魏国公呢?” “我曾听闻,魏国公前几年南征北战时,身体遭受过重伤。” 宁红夜稍微思索了一下,慢条斯理地提议,“但具体是什么伤,并不太清楚,不过在我抵达应天城前,得到过一条情报,他旧疾如今应该又复发了,您的医术通天,没准能治?” 治好一个人,可比送任何大礼都贵重! 叶修闻言,挑了挑眉:“旧疾复发?那说明魏国公年轻时纵欲过度,导致肾不好,这才是关键所在。” 宁红夜:“???” 哈? 旧疾复发和肾有关? 她外行人都觉得有点儿荒唐…… 叶修并未解释,而是拿起桌案上的纸笔,写下一份药方。 然后。 递给宁红夜。 “你跑一趟李家,将药方给李师师送去。” “告诉她……” “关键时刻能保住一条命!” 宁红夜回过神来,行了一礼:“好!” …… 太子宫外府邸。 醉醺醺的叶昭,做了一个十分奇葩的梦。 他梦见,自己被叶修追着一刀又一刀地逮着屁股乱捅…… “嗷!嗷!嗷!” 叶昭惊醒,当场来上了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身体一下子直挺着。 整个人浑身上下湿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下一秒。 他按住自己的屁股,发现并未出现好几个窟窿,也没有传来剧痛,这才松了口气。 是梦……只是一个噩梦! 然而,这噩梦带来的并非虚惊一场,而是一股被羞辱,被践踏的滔天怒火!!! 他堂堂的太子,储君之尊,心态向来稳如磐石,可如今竟被一个他视如草芥的“贱种”叶修,搅得心神不宁,甚至…… 梦魇缠身?! “该死的贱种!” 他握紧拳头,眼神变幻不定,“他……难道真是赌圣不成?还有李师师那个不知廉耻的贱婢,为何像姬如雪一样,都往叶修那个贱种身上凑???” 一想到父皇交代的事情,叶昭就一阵头疼! 蓦地! “砰!” 房门被猛地推开,守护太子的锦衣卫百户统领一脸惊惶地冲了进来,“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话音戛然而止。 动作跟着一顿。 他发现床上的太子殿下已经醒来,似乎并无大碍。 叶昭冷冷转过头,问道:“本宫睡了多久?” “不到半个时辰!” 统领心头一紧,连忙躬身回禀,“您……您当时吐了酒,接着又呕了血,但御医已及时催吐与诊治,说是急怒攻心兼之酗酒过度,伤了胃腑,但调理些时日便无大碍。” 叶昭:“???” 喝到胃出血? 该死的叶修! 叶昭很怒。 怒到额头上都出现了一片青筋暴涨。 他恨不得将叶修就地抽筋剥骨!!! 统领见状,犹豫着问道:“太子殿下,咱们要不要将此事禀告陛下……” “啪!” 回应他的,是一个巴掌。 统领被打蒙了。 但叶昭的声音因极度愤怒而扭曲,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告诉父皇?让他直接罢黜本宫的太子之位吗???” “卑职不敢!” “卑职绝非此意!” 统领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跪倒解释。 “只是……鬼手张不久曾言,那叶修极有可能出千了!” “而且他还怀疑,是李小姐在暗中相助。” “有证据吗?”叶昭眼角抽搐不停。 统领尴尬一笑:“鬼手张说,李小姐乃是赌界的超级老千……” 叶昭:“……” 好好好! 刚刚他还觉得叶修可能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赌圣”,现在好了…… 原来是被两人做了局?! 难怪当时他们会眉来眼去! 这一对狗男女,竟敢联手戏耍于他??? “好!好得很!” “待本宫完成父皇之命……” “定要叫这对狗男女,后悔来到这世上!” 叶昭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宛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一把抓住统领的衣领,一字一句,杀机毕露。 “听着!” “立刻去,将那个废物鬼手张,给本宫处理干净!” “舌头割了,手脚打断,丢去乱葬岗喂狗!” “本宫不想再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另外……那个为本宫诊治的太医,也要让他‘意外’身亡!” “本宫的身体状况,尤其是这次的事情,半个字都不许泄露出去!” “明白吗?!” 统领浑身一震,颤声应道:“属下……马上就去办!” “另外……” 叶昭松开统领的衣领,双眼虚眯着,“给本宫准备好一份寿礼,魏国公大寿的那一日,本宫要亲自过去!” “喏!” …… 李师师携着满身怒气奔至李府门外,但脚步未及踏入。 忽闻身后传来一声清唤:“李小姐,请留步。” 李师师顺势回身,见是宁红夜,眼中顿时浮起不悦。 “是你?你怎么跟过来了???” 宁红夜神色淡然,只将一纸药方递出:“他给你的药方。” “他才有病!”李师师脱口而出,怒火更炽。 “并非给你用。” 宁红夜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宛如寒泉一般,“是给你外祖父的。” 此话一出。 李师师错愕了一下,但还未来得及反应,宁红夜便将药方塞入她的手中。 然后。 转身便走,背影一下子融入街巷人潮,只余一句轻飘飘的话随风荡来:“他说,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李师师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攥紧药方,刚想骂出声…… “轰!” 李府大门轰然打开。 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影踉跄地撞了出来,满面惊惶。 “小姐,大事不好了!魏国公的病情突然加重,危在旦夕啊!” “什么?!” 李师师浑身剧震,猛地回头看向管家那一张惊惶失措的脸,所有的怒火!不忿!以及对叶修的鄙夷瞬间粉碎。 下一秒。 她只剩不安,恐惧,慌张。 “快!” “快带我去见外祖父!!!” 第24章 神医欲见高人! 魏国公府,正房中。 床榻上仰卧着一位老人。 他面色蜡黄,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近于无。 任谁也难以将眼前的老人,与数年前叱咤风云的旷世战神——大坤魏国公龙隼联系在一起。 在榻前,正端坐着另一位老者。 他须发如雪,银眉垂颊,指下搭着魏国公的腕脉,双目微阖。 房中上下。 国公夫人、侍立的心腹、屏息的医童……所有人的目光,带着期待和敬畏,聚在他的身上。 这一位,便是当世公认的医道圣手,活人无数的传奇——神医华天年。 传说他金针渡厄,能从阎王殿前抢人。 宫闱十年头风,北境大将坏疽,江南蔓延时疫…… 都经他的妙手,枯骨回春。 上至王公,下至黎民,他挽回的性命早已不计其数,世人皆尊一声“活阎王避”。 而此刻,这一位能令生死簿改写的“阎王避”,搭在脉上的手指却微微一顿。 紧接着。 那一双银眉,竟不易察觉地微微蹙起…… 良久。 他才收手,对着龙家众人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国公气血逆冲,旧疾如山崩……老夫回天乏术。” 空气瞬间凝固。 众人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连神医都束手无策,难不成国公爷真的熬不过今年的寿辰了吗??? “砰!!!” 房门被人撞开。 “外祖父!” 一道妩媚动人的倩影跌撞闯入。 不是别人,正是龙隼最疼爱的外孙女——李师师! 她一眼便撞见榻上外祖父那灰败如死灰的面容,心脏猛地一抽:“外祖父他……” “李小姐。” 福伯从人群中出列,声音哽咽,带着无尽悲凉,“老爷他……怕是撑不住了……” 轰!!! 李师师一听,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 手中那张被攥得皱巴巴的药方脱手飘落。 她踉跄到榻前,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压抑不住的呜咽回荡房间…… 最疼爱她的外祖父,难不成也要像娘亲一样,离她而去吗? 崩溃! 绝望! 窒息! 顿时间。 整个龙家,陷入了悲伤之中…… 恰在此时。 刚接过弟子递来的湿巾,准备净手的华天年,动作僵在半空。 他的双眼,随之被地上的纸张给吸引了。 上面一个特殊的药名隐约可见…… 淫羊藿? 一丝悸动掠过心头。 他将湿巾塞回弟子的手中,亲自俯身捡起那一张纸。 然后。 打开,目光扫过。 只一眼。 如同被巨锤狠狠击中,华天年的瞳孔骤然收缩! 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又猛地涌上难以置信的潮红! 下一秒。 他猛然抬头,望向正在床榻前哭成泪人的李师师,声音带着急促与惊骇:“李小姐,你的药方从何而来???” “药……药方?” 李师师泪眼婆娑,茫然抬头,继而哽咽着,语气中充满了怨愤。 “那是一个无耻的王八蛋给的方子,还大言不惭地说能在紧要关头保命!” “可他分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一个只会糊弄鬼的浑蛋!” “华神医,您不用多做理会,丢了便是!” 果然! 叶修就没安好心! 华神医都对这一张药方感到了荒唐和震惊! 然而。 她的思绪刚落,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华天年紧紧攥着方子,如同攥着稀世奇珍,激动地说道:“丢不得!万万丢不得!” “为何?”福伯从悲恸中惊醒,愕然问道。 华天年斩钉截铁地说道:“此方若丢,丢的便是你们老爷的命!” 全场:“???” 哈? 那药方竟有如此分量? 能让神医那般失态!? 龙家夫人慌忙抹去泪水,震惊地问道:“华神医,您的意思是……那药方能救老爷?” 华天年重重点头,声如洪钟。 “没错!” “此方深谙阴阳调和之理!” “以三补固本培元,三医直捣沉疴,三泄疏导逆乱!” “妙至毫巅,浑然天成!” “正是国公此症唯一的生机所在!” “能想出此等配比之人,简直是……绝世奇才!” “老夫竟有一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四周的悲伤一下子被狂喜代替! 万万没想到…… 原本被神医亲口判了“回天乏术”的国公爷,竟因一张弃如敝履的药方,峰回路转了? 他们震惊! 他们惊喜! 唯独李师师的美眸圆睁,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那药方乃是宁红夜替叶修转交给自己的! 可那家伙除了利用自己,哪懂得医术啊? 她顿时绷不住了:“不可能!给我方子的人,分明就是一个无耻之徒……” “够了李小姐!” 华天年眉头一拧,冷叱道,“那一位乃是你外祖父的救命恩人,你再出言不逊……未免太过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 李师师还想争辩。 但华天年已沉声打断,字字千钧。 “此方……” “老夫华天年,以毕生医德,一身清誉,乃至这条老命作担保!” “若无效,老夫愿自戕于此,以命相抵!” 轰——!!! 全场沸腾! 震撼得无以复加! 神医居然用自己的一切来作担保? 那估计没问题了! 李师师却如遭重锤,呆滞在场。 难不成…… 叶修的药方,真的有奇迹? 福伯率先惊醒,急忙一揖:“华神医息怒!李小姐年少气盛,言语唐突,老奴代她赔罪,万请神医示下,如何救我家老爷?” 龙家人齐齐望来,眼里满是期待…… “速去!” 华天年将药方郑重递给福伯,“照此方煎药,一个时辰内,必须让国公服下,此乃吊命续魂之机,一刻也耽误不得!” “是!” 福伯顺势召集仆人,匆匆离去。 不到一个时辰。 一碗氤氲着药香的汤药便端到榻前,福伯将药汁小心翼翼地喂入魏国公口中。 紧接着。 华天年再次凝神搭脉。 几息之后。 银眉舒展,他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稳住了!” “脉象已有回转之机!” “依此方,连续吞服七日,国公当可自行下地;一月之后,沉疴尽去,康复如初!” 哗!!! 全场一片哗然! 太令人震惊了,国公真的有救了!!! 然而。 不等众人从这惊天逆转中回过神来。 华天年已经将目光落向呆若木鸡的李师师:“李小姐!烦请引路,老夫……欲拜见那位高人!” 高人? 这位当世神医,竟称叶修为……高人? 疯了! 这天下的人,都疯了吗? 她心乱如麻,可华天年如今也算是救了外祖父一命,她根本无法拒绝…… 福伯见状,连忙上前:“老奴马上去安排车马……” “不必!” 华天年大手一挥,断然拒绝,“老夫步行前往,莫要让车马喧嚣,惊扰了高人清静!” 李师师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华天年的弟子们也都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好奇与震惊。 师父何曾对他人如此推崇备至? 甚至…… 隐隐带着一种近乎谦卑的敬畏? 很快。 一行人穿过繁华喧嚣的长街,最终停在一处破旧寒酸的小院门前。 院墙斑驳,木门吱呀。 李师师指着那扇门,声音干涩:“就是这里了……” 华天年看着简陋的门庭,非但没有轻视,眼中反而精光大盛。 “大隐隐于市……返璞归真,藏器于身!” “妙!妙啊!” 李师师:“……” 妙个屁啊! 那分明是叶修被罢黜后,穷困潦倒的住处!!! 不待她开口。 华天年已经整理好衣冠,神情庄重地上前一步。 然后。 亲自叩响门环。 “笃……笃笃……” 片刻,木门被人打开。 出来的不是叶修,而是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 她声音清洌:“找谁?” “你是……” 华天年微怔,旋即双眼死死望着女子的双眼,满是惊骇欲绝。 “红夜丫头?” “你的眼睛……竟能视物了???” 第25章 高人居然是一个少年? 宁红夜黛眉紧蹙。 那苍老的声音…… 似曾相识。 倏忽间,她那冰霜容颜掠过一丝惊异:“华……神医?” 当年,师父曾带她遍寻名医,最终是眼前这一位华神医,在无数断言“无救”的声音中,艰难地道出“鹘眼凝睛”这个令人绝望的名词…… 虽同样束手无策,却也是唯一触及真相之人。 那份绝望中的一丝清明,她至今记忆犹新…… “哈哈哈!” 华天年的笑声,如洪钟乍响,“果真是红夜丫头!你这双‘鹘眼凝睛’……竟真能重见天光了?!” 宁红夜颔首:“有人治好了我。” “莫非……是里面那位圣手?”华天年的声音陡然绷紧,试探着追问。 “圣手?” 宁红夜一怔,但很快明白所指,冰封的唇角极其罕见地牵起一缕暖意,“少主说,那的确是‘鹘眼凝睛’,也是他为我施治,如今只需继续调养一段时间,便可彻底痊愈。” “当真?!” 华天年浑身剧震。 那纠缠他毕生,曾断为天绝之症的难题,竟在眼前…… 被彻底击穿了?! 一股焚心蚀骨的迫切,瞬间攫住了他全部心神。 以至于。 这位名动天下的神医,声音竟破天荒地带上了一丝急切,近乎卑微地恳求:“红夜丫头,请……请务必引荐!老夫华天年,今日斗胆,渴求拜谒尊驾!” “请进。” “多谢!” 望着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小院的背影,李师师呼吸都乱了。 啥? 她没听错? 当初去赌场的那一男一女中,女子的确是瞎子,只是被叶修给治好了而已??? 所以叶修来真的,他懂医术? 这一刻。 李师师脑袋一片混乱,下意识地跟了进去。 华天年身后的一众弟子,更是尽皆失神。 他们很清楚“鹘眼凝睛”意味着什么…… 是绝症! 是连师尊都束手无策的天堑! 可那女子在患了“鹘眼凝睛”之后,还被人给治好了? 他们终于明白…… 师尊为何如此失态! 刹那间,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渴求与敬畏,紧随着涌入小院。 但是。 当众人进来时。 他们只见一少年,正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大快朵颐地吃着…… 嗯? 一只叫花鸡??? 不是…… 他应该不是圣手吧? 毕竟。 在他们眼里,圣手应该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前辈。 包括华天年在内,所有跟他过来的弟子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 宁红夜莲步轻移,俯身在那少年耳畔低语数句。 少年这才抬眸,漫不经心地扫了华天年一眼,挑眉问道:“你找我?” 华天年:“!!!” 全场弟子:“!!!” 等一下! 不会是在将他们当倭国人整吧? 那所谓的圣手,怎么可能是一个少年??? 华天年顿时望向李师师,似在询问。 可李师师面色复杂,艰难颔首…… 华天年人麻了,又立刻望向站在少年身旁的宁红夜。 结果,回应他的,同样是一个颔首示意。 不会吧? 不会吧! 圣手真就是一个少年??? 这一刻。 华天年,连同他那一群见惯世面的弟子,纷纷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心神剧震,脑中一片空白! 然而。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 “轰!!!” 原本摇摇欲坠的院门,被人猛然一脚踹飞了出去。 一队黑衣玄甲的禁卫,从破开的门洞中汹涌灌入! 甲胄碰撞,铿锵刺耳,瞬间便将这方寸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紧接着。 一道锦袍身影,踩着满地狼藉,缓缓踏入。 他玉带缠腰,赤金冠冕,华贵逼人。 唯有一处…… 那本该俊朗的脸上,赫然印着好几道深红的巴掌印,如同耻辱的烙印,清晰刺目,久久不散! 歪脖树下,叶修眼皮都懒得抬,只凭那熟悉的跋扈气息,便已认出了来人…… 他那同父异母的九弟,叶青! 叶青停下脚步,双眼锁定歪脖子树下的人影,眼里怨毒难掩:“叶修,你倒是好雅兴!” 他来了! 前几天,皇姐跟驸马被叶修闯入府邸痛打一顿,至今都还无法下床。 他愤怒! 他甚至想来为皇姐报仇,那样不仅能讨好太子,更能报一下当初被叶修用鞋甩脸的仇。 结果还没有做出实际行动,就收到太子的密令,让他来找叶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为皇姐报仇…… 若是出事,太子会兜着!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 他又有什么理由不行动呢??? 然而。 叶修连眼皮都未抬,仿佛闯入的只是几只聒噪的蚊蝇。 他慢条斯理地吮了下指尖的油香,淡淡说道:“有屁,快放。” “你说什么?”叶青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几乎扭曲。 叶修这才懒懒抬眼:“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刹那间! 满院死寂! 所有目睹此景之人,无不神魂俱震,肝胆俱寒! 好生狂妄! 有人居然敢这般肆无忌惮地当面折辱当朝的皇子?! 这简直…… 自寻死路啊! “好!好一个叶修!” 叶青怒极反笑,“前几日你殴伤皇姐和驸马,本就罪不容诛,今日本皇子便让你这蝼蚁明白,反抗的下场……只有死!!!” 嘶…… 四周的人,又一次被震惊到了。 眼前的少年,已经不能用牛逼来形容了! 敢殴打当朝公主跟驸马,还能全身而退,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跟这一点比起来,如今狂妄的对待一个皇子,好像也就没什么了…… 叶修闻言,淡淡一笑:“怎么?你也想来找打?” “该死的混账,你简直是不进棺材不落泪?” 叶青彻底忍无可忍,直接下了命令,“所有人听令,将这狂徒给本皇子拿下,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锵啷啷——!” 寒光乍泄! 玄甲禁军齐刷刷拔刀出鞘,森冷刀锋一下子锁定了歪脖树下的身影! 杀意如冰潮般席卷! 宁红夜的眸中寒芒一闪,血色长鞭如毒蛇吐信,倏然盘踞于手! 空气骤然绷紧到了极限,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 “九殿下,请马上住手!!!” 一声苍老却如同惊雷炸裂的暴喝,裹挟着雷霆之怒,悍然撕裂了满院的杀气! 所有人的动作猛然一滞! 刀锋悬停! 长鞭微凝! 一个个惊疑不定地望了过去! 却见。 开口之人,竟是那须发皆白,方才还沉浸在巨大震撼中的华天年! 然而。 叶青显然不认识对方。 他反而因为被人打断,滔天怒火直冲脑门,眼中凶光闪烁:“哪来的老东西?也敢阻挠本皇子?找死不成???” “老东西?” 华天年怒极反笑,手掌高高擎起。 一枚巴掌大小,镌刻着威严纹路的腰牌,被他攥在掌心。 “请九殿下睁大眼睛,看一看这是什么???” “九殿下!” “给老夫看清楚了!” “此乃何物?!!” 第26章 愿执弟子礼,聆听教诲! 所有人定睛一看。 却见。 腰牌上写着“钦赐国手,功济苍生”八个大字。 叶青的脸色,骤然大变。 若没记错的话…… 这腰牌,在整个大坤境内,只有一个人持有,那就是神医华天年。 难不成。 眼前这其貌不扬的老头,竟是那传说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圣手??? 正当他惊疑不定时。 华天年冷哼了一声,字字诛心。 “当年你不过八岁稚龄,因阴头不得出而导致肿胀溃脓,高热惊厥,太医院那群庸才束手无策,眼看就要坏死,断送龙根!” “是老夫!用利刃环切,剜去腐肉,引脓清创,才硬生生把你从当朝第一个‘太监皇子’的悬崖边上拽了回来!” “若非老夫这一刀,九殿下今日……” “焉能在此处威风八面,呼喝禁军?!” 叶青:“!!!” 隐藏心头的最后一丝怀疑,彻底烟消云散! 这等深埋宫廷,关乎皇子颜面的绝密隐疾,除了当年亲手施治的华天年,绝无第二人知晓! 此老数年前入宫,不仅为几位贵妃妙手回春,更调理好了父皇的头风顽疾,以及…… 咳咳咳! 那难以启齿的“望门而泻”之症。 父皇龙心大悦,意欲招揽其入太医院供奉,却被他以“医术之道,学海无涯,需游历四方精进”为由婉拒。 最终。 父皇亲赐此金牌,昭告天下,见此牌如朕亲临! 其地位之超然,可见一斑! 可万万没想到…… 这等神仙人物,竟会屈尊出现在叶修这破落小院? 简直…… 活见鬼了! 他脸色一黑,上前作揖:“原来是华老神医,晚辈叶青……方才言语无状,多有冲撞,万望神医……海涵!” 华天年眉头一皱,冷冷说道。 “九殿下!” “你们刀指老夫敬拜之人,一句‘海涵’便想了结?!” 叶青:“???” 华天年双眼逼视着他,继续说道:“当年救你于‘太监皇子’之危,是让你今日行此忘恩之举?!” 叶青:“???” 华天年的目光望向叶修。 “今日你们一旦伤他分毫,老夫与你们不死不休!” “今日你们若不速速离去,老夫便持此御牌入宫,倒要请陛下评评,皇子这般‘报恩’是何道理,又该当何罪?!” 叶青:“???” 不是…… 他没听错吧? 堂堂的神医,居然说叶修是他敬拜之人? 瞧瞧? 那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 叶修的岁数都可以当他孙子了好吧! 那老头是脑子抽风了?还是脑髓空虚了? 他小脑顿感萎缩,忍不住问道。 “华神医,您没弄错吧?” “那叶修不过是皇室弃子,您说敬拜他?” “他,凭什么???” 华天年眼神冰冷,反问道。 “凭什么?” “今日老夫就告诉你凭什么!” “就凭……” “老夫写不出的方子,他能写!” “老夫治不了的病人,他能治!” “老夫参不透的医理,他能参!” “够不够???” 这接连三句,字字如锤,狠狠砸在叶青心口! 他的脸色一片铁青了:“可他连王八都能养死……” “九殿下这般聒噪……” 不等说完,华天年语气不善了起来,“可是要老夫剜了当年没切净的烂肉,还是要老夫随你去陛下面前,好好对峙一番?” 叶青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敢去宫中理论吗? 不敢。 他若真去了,父皇震怒之下,一顿重责绝少不了! 纵使太子会保他,可这老疯子若豁出去闹,他必定要吃大亏,得不偿失…… 走! 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他心中恨意滔天,却也只能强压下去…… 此外。 必须立刻彻查清楚! 叶修这个废物,究竟使了什么妖法,竟能让华天年这老匹夫如此癫狂,甚至口称“敬拜”??? 电光火石间! 他阴沉着脸,怨毒的目光死死钉在依旧旁若无人啃着叫花鸡的叶修身上。 “好!好得很!” “叶修,今日算你运气好,本皇子就先饶你一回,你给我等着!!!” 狠话撂下。 他袍袖一甩,脸色阴沉得转身就走。 四周的玄甲禁卫纷纷将刀剑入鞘,随之如同潮水一般迅速退去…… 待人群散尽。 华天年已将腰牌收起。 然后。 目光灼灼。 大步流星的来到叶修跟前,当众深深一揖:“这位先生,可是您赐予魏国公那救命药方?可是您妙手回春,治好了红夜丫头那棘手的鹘眼凝睛?” 一开始,他的确怀疑过叶修的身份真伪。 因为太……年轻了! 但是。 学术不分年龄阶段。 而且他更相信宁红夜。 那是自己的老友,视若珍宝的徒儿,绝不会拿这等救命大事来诓骗自己! 四周一片死寂。 直到叶修咽下最后一口鸡肉,才瞥了躬身的华天年一眼。 “药方随手写的,能救命就行。” “宁红夜的鹘眼凝睛,也只是碰巧知道解法罢了。” “华老,起来吧!” “治病救人,本分而已!” 随手写的? 碰巧知道? 华天年身躯猛地一震,脸上充满了错愕。 那药方精妙绝伦,逆转阴阳,硬生生将魏国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怎么可能只是信手涂鸦?! 那‘鹘眼凝睛’更是千古奇症,古籍记载几乎无解,这……又是如何能是偶然撞见?! 最要命的是。 叶修说出的话却那般的云淡风轻,这份视惊天医术如尘埃草芥的气度,更是远超他毕生想象。 华天年只觉得眼前这年轻人,身影骤然变得无比高大深邃,心中的崇敬如潮水般汹涌。 先生境界之高,胸怀之广,实在令天年……五体投地,羞愧难当!” “视济世活人之术为本分,此等心境,方为真正的医道圣贤!” 叶修:“……” 医人他会,但他真的没有那么伟大! 他只是随便地从脑子里面,“挖”出来了一个药方,找到了对应的办法而已…… 无语之下。 他疑惑地问道:“华老,你来找我,究竟想做什么?” 他方才已经从宁红夜那儿得知了这一位老人的身份。 如今对方出手帮自己,恐怕是为了医术而来…… 果不其然。 华天年闻言,眼中瞬间燃起近乎狂热的火焰。 “先生!” “天年……天年斗胆,不知能否有幸,向先生请教一二?” “哪怕只是那药方中相生相克之理,或是那鹘眼凝睛气机流转之秘……” “天年愿执弟子礼,聆听教诲!” 说着。 他在所有人一脸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的表情下…… “砰!!!” 一声闷响荡开。 这一位名震天下,地位超然的神医圣手,竟毫不犹豫地双膝砸地,以最虔诚的弟子之礼,深深叩拜在叶修面前!!! 第27章 神医亲迎,何方神圣?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宁红夜,李师师,以及随侍在侧的华天年弟子们,脸上写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堂堂的华神医,竟向叶公子行此大礼? 眼前这一幕,将在场的所有人固有认知,炸得一片粉碎!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名动天下,连帝王都要礼敬三分的杏林圣手,此刻竟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匍匐于一个少年身前,行那弟子叩拜之礼!!! 几名弟子如梦初醒,惊慌失措地扑上前去,欲将恩师从地面搀扶起来。 结果…… “莫动!” 华天年双臂一震,却惊人地将几个身强体壮的弟子都给推开。 他非但不肯起身,声音中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孩童耍赖的执拗和决然:“今日先生若不允准天年请教,那天年……便厚颜一回,赖在此处不起身了!” “师父——!!!” 弟子们目眦欲裂,疯了一般扑上来。 下一秒。 大师兄杨彪如丧考妣,上前死死抱住华天年的一条胳膊,哀嚎大哭。 “师父!您是何等身份?!” “天塌下来也不能如此自折身价啊!” “快起来!弟子求您了!” 他拼尽全力拉扯,可华天年纹丝不动。 年轻气盛的弟子孙肖更是双目赤红,怒视叶修:“叶修!你用了什么妖法,快放开我师父!否则我跟你拼了!” 他欲扑上前,被另外两名弟子死死架住。 整个院落陷入一片混乱! 宁红夜见状,身形微动,护在叶修身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失控的弟子们。 她一言不发,但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却清晰地映着一抹…… 近乎灼热的骄傲。 这就是她认定的少主! 无需言语,便能让泰山北斗俯首! 唯独李师师娇躯僵住,樱唇微张,却说不出一个字。 眼前这一幕已经颠覆了她的认知。 能让华天年如此卑微“耍赖”哀求,叶修的分量远超想象! 最重要的是。 外祖父的性命,等于就是眼前这少年随手所救! 这一刻。 她望着叶修的表情,多了些许复杂。 眼见院子一阵鸡飞狗跳。 叶修放下鸡骨,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起来吧。” “都一把年纪了,跪着像什么话?” “你想学,我教你便是。” “何必如此?” 话音落下—— 华天年猛地抬头! 老脸上再无执拗,唯有孩童得宝般的狂喜! 那双浑浊老眼爆发出了一抹璀璨光芒,仿佛点亮了星辰:“多谢老师……” “别叫老师。” 叶修的脸一黑,上前将华天年给搀扶了起来,“咱们这是切磋。” “对!切磋!” 华天年站了起来,忙不迭地应和着,仿佛怕叶修反悔。 以至于。 原本混乱的场面,瞬间戛然而止…… 紧接着。 两人仿佛无事发生,安然落座在院中的石桌两侧。 叶修拿着一根树枝,沾了点茶水,便在粗糙的石面上勾画着为华天年讲课了起来。 从那一张逆转生死的药方的精妙立意,讲到“鹘眼凝睛”气机流转的关键窍门。 华天年如饥似渴,浑浊的老眼亮得惊人。 他时而恍然大悟一般连连点头。 时而陷入了沉思而眉头紧锁着。 那孜孜不倦的模样,活脱脱像是一个得了名师真传的痴迷学子,哪里还有半分杏林泰斗的威严? 不知不觉,暮色四合,天光渐暗。 华天年终于恋恋不舍地站起身,对着叶修深深一揖。 “今日得叶小友‘切磋’点拨,老夫茅塞顿开!” “许多积年困惑,竟都迎刃而解了!甚至……” “还纠正了老夫行医数十载都未曾察觉的歧路!” “改日能否容老夫厚颜,再登门叨扰?” 他此刻的心情,已非“受益匪浅”四字可概括。 叶修寥寥数语,为他开启的门径,是穷尽他毕生心力都未必能窥见的堂奥!!! 别说是他。 连四周的弟子,都稍微领悟了一点门道,导致一个个再也不敢对叶修不敬…… “好。”叶修淡然颔首。 华天年激动得面色一片潮红,但又想起一事,急忙补充道。 “对了叶小友,过几日便是魏国公寿辰,届时老夫亦会前往府上贺寿,不知……” “小友那日可有闲暇?” “有些方才未曾尽解的细微之处,老夫想寻个机会再向小友讨教一番!” 他眼中满是期待,姿态放得极低。 “不必麻烦。” 叶修随意摆了摆手,“国公寿宴,我也会去,到时若有机会,再为你解惑便是。” “当真?!” “多谢叶小友!多谢!” 华天年狂喜,如同得了天大承诺的孩子,再次深深作揖,连声音都因激动而拔高了几分,“今日实在叨扰过甚,天色已晚,老夫这就告辞!小友留步!留步!” 说着 他脚步轻快,几乎是小跑着带着依旧处于懵懂状态的弟子们离开了小院,背影都透着雀跃…… 暗沉下来的小院,终于恢复了宁静。 叶修瞥了一眼角落中妩媚的身影:“你还有事?” 李师师娇躯微微一颤,随之惊醒了过来。 她银牙一咬。 然后。 好像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几步冲到叶修面前,鼓起勇气才开口。 “叶修,谢谢你……” “救了我外祖父!” “咱们的那一个赌约,本小姐认了,等外祖父的寿辰一过……就履行!” 话音未落。 她猛地一个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向院门。 裙裾拂过地面,带起一阵慌乱的风。 …… 东宫,文华殿。 九皇子叶青垂手立于阶下,脸色铁青,几乎是从牙缝里将白日里在叶修小院受挫的经过,一五一十地挤了出来。 听完匪夷所思的禀报。 叶昭闭目养神,淡淡问道:“查清楚情况了吗?” “已有眉目。” 叶青立刻躬身,语带不忿。 “那废物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掏来了一张偏方,瞎猫碰上死耗子,硬是把魏国公那老棺材瓤子从阎王殿拽了回来!” “华天年那老狗,才会像嗅到骨头的饿狼一般,扑过去巴结他!” 叶昭缓缓睁开眼帘,唇角勾起一抹玩味:“如此说来……这倒像是,天赐良机?” “良机?”叶青愣住。 叶昭满含深意地解释:“魏国公寿宴,群臣毕至……那野种,不是也会去凑这个热闹么?届时就从药方中做一做文章!” 叶青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猛地爆发出狂喜的凶光。 “太子殿下英明!” “此事交给弟弟!” “弟弟定让他……” “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以报今日之辱!!!” 叶昭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叶青扭曲的脸。 “记住……” “你的手脚要干净利落!” “本宫的大计,容不得半分差池!” “还有……” “那日李师师若依然不识抬举,本宫要看她,躺在本宫的榻上!” “明白了吗?!” 叶青一个机灵,随之深深一躬:“臣弟谨遵太子殿下谕令!绝不敢误事!” …… 光阴似箭,转眼到了魏国公的六十大寿。 是夜。 魏国公府大门前灯笼高悬,车马堵得水泄不通。 然而,府门口出现了一幕异象—— 传说中的神医华天年,竟领着十几个学生,站在阶前翘首以盼。 看那架势…… 分明是在等人! 满场宾客皆愕然。 神医亲迎?! 这…… 来的得是何方神圣啊??? 第28章 跪下,给皇姐磕头认罪! “华神医何等身份?竟亲自出迎?” “看这架势,怕不是宫里的贵人也来了?” “难道是……太子殿下?” …… 窃窃私语迅速在等候入府的达官显贵中,扩散开来。 但众人越想越觉得有理。 没错了! 魏国公寿辰,太子亲临贺寿,以示恩宠,合情合理! 而能让华神医如此恭敬相候的,除了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还能有谁??? 众人悟了! 人群悄然肃穆庄重了起来,无数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华天年等人的视线,投向长街尽头,屏息以待。 连门口迎客的魏国公府管事们,腰杆也跟着挺直了三分! “他们在作甚?” 弟子孙肖一脸郁闷,“一个个脖子伸得比咱药圃里的老鹅还长!” 大师兄杨彪绷着脸保持严肃,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诌。 “这你就不懂了吧?” “他们定是听闻叶公子妙手回春的神迹,故而在此静候,以示‘格局打开,心诚则灵’!” “这,就叫排面!” “啊?是这样吗?”孙肖恍然大悟,“那他们还挺有眼力见儿……” “啪!” 一个巴掌甩在孙肖的后脑勺上。 华天年吹胡子瞪眼,低声斥道。 “噤声!” “再胡咧咧,就逐出师门!” “马上给为师打起十二分精神,莫在叶公子面前失了礼数,让人笑话!” 两人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急忙捂嘴,继续翘首以盼。 蓦地! 长街尽头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铁甲铿锵的整齐步伐,由远及近。 人群如潮水般自动分开。 一队宫廷禁卫当先开道。 其后,一辆由御马拉动的华丽辇车,缓缓驶来,威仪赫赫。 “是太子殿下的仪仗!” “果然是太子殿下亲临!” “华神医料事如神,竟早早在此恭候!” 人群传开一片惊呼,望向华天年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能精准预判太子行程,神医份量深不可测! 毕竟。 一般的达官贵人,根本没资格提前知晓太子的行程! 辇车停稳。 车帘掀起。 雍容俊朗的太子叶昭,踏下辇车。 黑压压的人群忙不迭上前躬身行礼。 九皇子叶青紧随其后。 可他刚一下来,就见到阶前垂手肃立的华天年,眼底掠过一丝阴狠。 哼! 再清高的神医,在储君面前也得俯首! 这老东西也算识趣,正好方便了自己后续的计划! 他附耳对叶昭低语几句。 叶昭的目光随之落下,带着上位者的嘉许,正欲开口慰勉:“华老……” 然而。 话音刚出。 全场皆以为华天年将顺势上前,向太子行礼问安。 结果…… 一直如同雕塑般静立的华天年,目光掠过太子仪仗,竟骤然迈步,健步如飞地直冲过去! 其身后弟子慢了半拍,也慌忙跟上…… 全场错愕。 你大爷还得是你大爷! 都已经是大坤第一神医了,竟还那般主动放下身段迎接太子? 难怪能成为大坤第一神医!!! 他们又一次恍然大悟,欲上前一块儿行礼。 但。 不出意外的还是出了意外…… 就在即将靠近太子仪仗的刹那,华天年毫无征兆地一个急转,绕开辇车,径直朝队伍后方奔去! 叶昭:“???” 叶青:“???” 全场:“???” 不是…… 绕开了? 居然绕开了!!! 华神医的目标……并不是太子? 那是谁?! 疑惑和荒谬感,淹没了所有人。 无数目光,带着难以置信,齐刷刷地追随着华天年冲刺的方向,投向长街后方那一片阴影。 而那里。 一对男女正缓步行来…… 少年一身素净青衫,步履从容,清朗挺拔。 身侧女子白衣胜雪,容颜绝丽,冷如冰霜。 霜色与青影。 在权贵云集的长街上,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夺走了所有投向太子仪仗的目光…… 更令人窒息的是,其中一人赫然就是被废黜的八皇子——叶修??? 不会吧? 大坤第一神医,莫非是…… 老糊涂了?! 竟亲自去迎接一个庶人?一个皇室弃子??? 无数人惊呆了,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望着叶修。 叶昭脸上的温润笑意凝固,手都僵在了半空。 叶青脸上的得意一下子化为惊愕! 那个老东西…… 真敢啊? 无视他们,跑去迎接一个废物叶修?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啊! 一股怒火,顿时攀升了起来…… 整个府门前,陷入一片死寂! 然而。 华天年却无视全场,反而狂喜地站在叶修身旁,双手作揖:“叶小友!老朽恭候多时了!快请!快请!” 轰隆! 如同惊雷一般,所有人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被这一声“叶小友”彻底击得粉碎! 叶修神色淡然,微微颔首:“有劳了。” “请!” 华天年立刻侧身,摆出邀请姿态。 更让所有人眼珠子暴突的是,当两人开始并肩走向魏国公府大门时,华天年竟自降身份地放慢了半步,让叶修走在他的前面! 老天爷! 疯了! 绝对是疯了! 要么是华神医把自己医疯了,要么就是…… 这一个世道彻底疯了!!! “站住!!!”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打破死寂! 叶青粗暴推开挡路的官员,脸色铁青地横挡在叶修一行人面前。 眼中怒火喷薄欲出。 “华天年!” “太子殿下在此!你竟敢目无储君?!” “你的尊卑何在???” 气氛凝固了。 华天年才惊觉太子驾临,脸上堆着一抹无奈的歉意,拱手告罪。 “是老朽失礼了!” “方才满心琢磨着‘鹘眼凝睛’的气机关键,一时竟未留意殿下驾临,老眼昏花,殿下恕罪!” 语气耿直! 却字字如针! 太子竟不如一个什么眼睛重要??? 叶昭的脸皮微微抽搐。 若不是华天年的身份太过于特殊,乃是父皇御用的神医,他已经宰了这个老东西了! 他脸上一片阴冷,直接喊停叶青。 “九弟,放肆!” “神医心系医道,福泽苍生,本宫岂会因区区小事耿耿于怀?” 说着。 他“大度”地指向府门,“神医既有要务缠身,请自便。” 华天年如释重负:“谢殿下雅量!” “不过……” 叶昭话锋一转,目光瞥向叶修,“你得留下,本宫……有桩旧事,要同你清算清算!” 刚缓和的气氛,又凝固了…… 宁红夜都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的鞭子。 但下一刻。 叶修淡淡问道:“何事需劳太子亲自过问?” “你殴打皇姐,父皇仁厚,饶了你这条贱命。” “可这不代表,本宫也愿意就此罢休!” “今夜,本宫给你一次机会……” 叶昭孤傲地望着叶修,眼里满是寒意,“跪下!给皇姐磕头认罪!再自断双臂,以儆效尤!否则……” “否则?” 不等说完,叶修打断他,眼中充满嘲笑,“父皇都已金口玉言,既往不咎……你,一个储君,凭什么?” 狂妄! 简直是无法无天的狂妄! 以至于…… 四周的人,一个个瞠目结舌了! 啥? 打公主? 原来传闻公主被人给打了的消息,不仅是真的,打人的主儿,还他娘的就站在眼前?! 可……他为何还能安然无恙?! 按律当诛啊!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 他竟敢如此赤裸裸地质疑当朝储君!!! 叶昭愣了一下,随之怒极而笑。 “好!” “好一句凭什么!” “本宫告诉你凭什么,就凭……” “凭我是她血脉相连的皇弟!” “此乃家事,而非国事!” “何须储君身份?!” 他,试图将这一场冲突牢牢框定在“家法”的范畴内,让叶修无处可钻…… “哦?” 叶修眉梢一挑,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原来是姐弟情深啊。” 话音未落! 电光火石间,叶修右手闪电般探向身侧,摸入宁红夜的腰间,顺势拔出锋利的匕首。 然后。 在所有人一脸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的表情下,叶修的身影如鬼魅般欺近,匕首一把低在太子的脖颈上。 轻飘飘的声音,荡开。 “既然是家事,那弟弟一刀失手宰了几次三番想害我的兄长……” “应该也很合理吧?” 第29章 叶修,老夫保了! 震惊! 错愕! 难以置信! 整个场面,好像都被眼前的这一幅场景,给震撼到了无以复加!!! 叶修那个庶人,竟敢持刀抵住太子??? 四周前来贺寿的达官显贵,无不瞠目结舌,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几乎忘却…… “逆贼!” 叶青猛然惊醒,怒不可遏地嘶吼了起来,“你竟敢挟持储君?!禁卫!给本王拿下他!格杀勿论!” “拿下?” 叶修甚至未瞥叶青一眼,声音平淡得令人骨髓生寒,“是急着送太子上路?还是觉得……你们的刀,能快过我的匕首?” 禁卫首领目眦欲裂,刀锋雪亮却寸步难移。 “叶小友!使不得!” 华天年面无人色,几欲瘫倒,声音都带着一抹绝望,“陛下金口已开,既往不咎,莫要铸成万死难赎之大错!快放下刀啊!”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医界的未来,最年轻的圣手,就此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唯独宁红夜长鞭垂地,杀意如实质锁死全场…… 一旦有人敢动叶修,必先踏过她的尸体!!! “叶修……” 叶昭强压惊怒屈辱,咬牙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简单。” 叶修的目光很平静,“第一,咱们处理的是家事,没错吧?” 叶昭的脸皮抽搐,脸色铁青:“没错……” 这个“家”字,此刻听来如同鞭子一样,抽他的脸!!! “既然是家事。” 叶修一脸波澜不惊,“那让他们把武器放下,家事私了,外人持械围观……不合适。” 叶昭目眦尽裂,胸膛剧烈起伏,几乎咬碎银牙:“都给本宫……放下兵刃! 禁卫们脸上写满了屈辱与不甘,眼中怒火熊熊。 但在太子性命与严令之下,只能将手中兵器狠狠掷于地上! 因为。 太子一旦有任何闪失,他们九族谢罪,担不起责! “很好。” 叶修微微一笑,“第二,今夜我是来给魏国公贺寿的,太子……不会再拦我吧?” 望着叶修,叶昭的心中恨意滔天。 一个被废黜的庶人,一个持刀抵在他这储君咽喉上的逆贼! 竟敢如此堂而皇之地要求踏入国公府?! 若他此刻再应允,那他这堂堂的大坤太子…… 颜面何存?! 威严何在?! 他仿佛已经看到明日朝堂之上,群臣那压抑的讥诮目光,听到市井坊间,百姓那肆无忌惮的嘲笑! 他这一国储君的尊严将被彻底践踏成泥!!! 怒! 怒不可遏! 就在他气血翻涌,几欲不顾一切嘶吼拒绝的刹那—— 蓦地! “吱呀——” 魏国公府的大门,被两个仆人打开。 紧接着。 一道苍老而虚弱,却带着威严的声音,自门内幽幽传来。 “来给老夫贺寿的,皆是客。” 众人愕然,齐刷刷循声望去—— 只见老仆福伯推着一辆轮椅。 上面。 正端坐着一位身着吉服的花甲老人。 他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像极了大病初愈。 他,正是今夜寿星,大坤柱石——魏国公,龙隼! “叶修,”龙隼的声音不高,甚至一阵病弱喘息,却字字如铁,“老夫保了。” 轰! 一言既出,石破天惊! 全场陷入一片死寂,旋即被难以置信的错愕取代! 好家伙! 魏国公疯了? 居然要保叶修!!! “不是……” 叶青的双眼,叶青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失声叫道,“国公爷!他挟持太子,形同谋逆,罪不容诛啊!” 叶昭也都惊呆了! 一个华天年老糊涂了,魏国公也跟着痴呆了? 怎么一个个都保叶修那个王八蛋? “国公!” 禁卫首领也忍不住嘶声提醒,“此獠犯上作乱,挟持储君,万死难恕!您老……” “住口。” 龙隼低喝一声,打断了全场。 “老夫说了,保他。” “你们若想要一个理由,老夫可以给你们。” “他,叶修,是老夫的救命恩人!” 四字如同惊雷,再次炸响在众人心头! 权贵们面面相觑,眼中骇然与荒谬交织。 叶修? 这个被废黜的庶人,魏国公的……救命恩人?! 这怎么可能?! 叶青急得跳脚,完全无法接受:“国公,您是不是被他蒙蔽了?他一个……” “老夫还没老糊涂到被人蒙蔽的地步!” 龙隼猛地咳嗽几声,待福伯抚背顺气后,才喘息稍定,目光如刀地继续说道。 “老夫这条命,就是叶小友亲手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 “若非他献上那张药方,今日这寿宴,就该是老夫的丧席!!!” 全场:“???” 他的目光落回太子脸上:“所以太子殿下,今夜之事,说到底,是叶修来给老夫这个糟老头子贺寿,路上与您起了些冲突……是家事。” 全场:“???”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殿下,你受惊了,这份委屈,老夫记下了,但叶修,老夫保定了!” 全场:“???” 空气仿佛凝固了。 禁卫们脸色阴晴不定。 他们彻底看明白了,魏国公是真的打算死保叶修了! 眼见无人听令。 龙隼环视全场,那久经沙场、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肃杀之气,无声地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怎么?” “老夫的话,在这魏国公府门前,不作数了?” “还是你们觉得,老夫这病入膏肓的老骨头,保不住一个救命恩人?” 禁卫首领遍体生寒,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低下了头。 魏国公府邸的威严,龙隼本身的赫赫战功和滔天权势,绝非他们这些禁卫敢轻易忤逆的。 更何况,太子还在叶修手里! “好!好一个家事!好一个救命恩人!” 叶昭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魏国公!你为了保一个逆贼,是想将整个龙家都拖入万劫不复吗?!” “殿下息怒。” 龙隼闻言,一脸平静地开口。 “待老夫病体稍愈,自会亲自入宫,向陛下领罪!” “要杀要剐,是陛下的旨意,也是老夫一力承担!” “但今夜……” “在这魏国公府门前,叶修,是老夫的贵客,谁也不能动他!” “领罪?”叶青气得几乎要吐血,指着叶修嘶吼,“他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国公您……” “老夫说了,一力承担!” 龙隼猛地一拍轮椅扶手,厉声喝道,“福伯!请叶小友进府贺寿!谁再敢阻拦,视为对魏国公府宣战!格杀勿论!!!” “是,国公爷!” 福伯躬身领命,无视全场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径直走到叶修身侧,深深一揖,“叶公子,请放下匕首,随老奴入府!” 叶修挑了一下眉,便将刀放下,插回宁红夜腰间的刀鞘内。 然后。 朝轮椅上的老国公微微颔首:“多谢国公仗义执言。” 说罢。 他无视了太子那几乎喷火的双目,随之带上宁红夜,以及华天年一等人,在福伯的引领下,坦然自若地朝着那洞开的府门走去…… 无人敢动! 无人敢拦! 叶昭望着叶修的背影,眼里杀机弥漫。 若叶修这一刻真的踏入了魏国公府,那他这一个太子…… 还有必要当吗? 他猛地朝叶青使了一个阴鸷的眼色。 叶青瞬间会意,在叶修即将跨过门槛的刹那,厉声暴喝:“慢着!!!” 脚步顿住。 福伯缓缓转身,苍老的脸上古井无波:“九殿下,您还有何吩咐?” “你们口口声声说,魏国公的病是叶修治好的,就凭他?” 叶青的脸上布满阴霾,声音带着一丝怨毒。 “他叶修有几斤几两,在场谁人不知?” “一张药方而已,鬼知道是不是他偷来的,抢来的?!” “正好!” “本王这里恰有一人,也能写出那一张‘救命’的药方!” “他,足以证明——” “叶修,不过是一个欺世盗名、窃取他人心血的无耻之贼!!!” 话音一落。 一个瘦长枯槁,身披宽大黑袍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太子的仪仗队阴影中无声无息地踱步而出。 黑袍下,露出一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一双浑浊的眼睛却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他一现身。 华天年的瞳孔骤然一缩,失声惊呼。 “鬼医……季伯端?!” 第30章 给你们来一场顶级阳谋! “季伯端?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对啊!当年传得有鼻子有眼,说他效仿古人尝百草悟医道,结果在滇南误食剧毒的鹅膏菌,把自己给毒死了!” “没错没错!滇南至今还流传着那句童谣呢……‘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据说就是他这一桩‘壮举’才传开的!” …… 华天年一语道破玄机,使低呼与议论声交织成了一片。 权贵们的脸上表情,从错愕变成了一片骇然,看向那季伯端的眼神,充满了错愕与震惊。 一个被认定早已化为枯骨的禁忌人物,竟活生生地站在魏国公府门前? 能不惊悚吗? 当年季伯端可是太医署里公认的奇才,一手医术诡谲莫测,尤以精研毒理和诸多失传的巫医偏方而闻名! 若非那一场“尝菌自戕”的传闻言之凿凿,许多人甚至坚信,以此人惊才绝艳,如今的地位名望,未必不能与华老神医比肩! 然而。 这样一个本该深埋黄土之下的“死人”,此刻竟随九皇子叶青现身京城??? 季伯端无视全场,瞥了一眼华天年。 “老东西,很吃惊老夫没死吧?” “今日老夫特意入京,就是要告诉世人……” “老夫的医术,你华天年给老夫提鞋都不配!” “什么神医,徒有虚名!” “巫医之道,才是天下第一!” 嚣张跋扈! 桀骜不驯! 果然是无数人印象中的那一个鬼医! “荒谬!” 华天年须发皆张,厉声驳斥,“若你以巫医之术正经济世,老夫让你一个虚名又何妨?可你偏偏只用来争强斗狠,老夫不屑与你相争!” 曾经的季伯端,用医术参与各种王权将相的斗争中,手里害死的人,可比医治的人还多。 一个利欲熏心的人,他的确不屑与之为伍! “用不着你让!” “今日巫医便可扬名天下!” 季伯端嗤笑一声,目光骤然转向叶修。 “小子!就是你胆大包天,盗了老夫的药方来救魏国公?” “那方子,本是老夫留着为魏国公续命的,你竟敢窃用???” 其实,药方不是他的。 但如今,必须是他的! 因为九皇子亲口许诺,只要他能将此事坐实,让叶修无法翻身,便倾力助他钻研巫医一道! 更何况…… 叶修的那一张能逆转阴阳,窥探生死的药方,一旦冠上他季伯端的大名,便是他攀上医道巅峰的登天梯! 此等天赐良机,岂容错过? 然而。 叶修还未开口。 华天年下意识的将叶修护在身后,怒斥道:“季伯端,你血口喷人!叶小友之才,老夫亲眼所见,岂是你能够诬蔑的?你有何凭据???” “凭据?” 季伯端回过神来,冷冷一笑。 “老夫以‘鬼医’半世声名立誓,此方确为老夫所创,只是被叶修那小人给盗了!” “你想要凭据?老夫马上给你……” 话语一顿。 他便一字一句地将那一张药方所需的药材、分量、炮制之法,分毫不差地背诵出来! 亲自去抓药的福伯,脸色骤然大变:“一模一样。” 轰! 全场哗然! 权贵们的目光,一瞬间充满了对叶修的怀疑与鄙夷…… 鬼医季伯端的名头虽邪,分量却重! 他用自己的一世英名作为赌注,更将失窃的药方倒背如流,简直就是铁证如山! 如此一来,唯一的可能就是…… 叶修真的偷了! “哈哈哈!听见了吗?” 叶青见状,狂喜嘶吼,“魏国公,你的救命恩人就是一个窃贼,您老难道要为了一个窃贼,毁了自己的名声?毁了整个龙家???” “锵——!” 随着叶青的嘶吼,四周的禁卫都支棱了起来。 他们一个个捡起地上的刀锋。 顿时杀气弥漫! 空气仿佛凝固! 气氛令人窒息! 太子叶昭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 计划,正沿着预想的轨道推进! 老九早已在布局时,买通了国公府内的煎药小童,从中搞到了药方。 而此物一到手…… 究竟属于谁的,那还不是他们说得算??? 只要叶修无法自证清白,顷刻间便是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届时…… 魏国公将无理由再护着这一个“窃贼”,而自己不就可以借机发难,将叶修杀在当场? 反正罪名一成,父皇也不会容忍这一等废物活着丢人现眼! 而自己的心腹之患,也会消除! 顿时间。 他的目光落向了魏国公。 却见。 龙隼一声不吭,双眼凝视着叶修,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然而。 此刻的叶修,却心如明镜…… 嘿! 愚蠢的人啊。 为何想不开,用他玩剩下的手段来陷害自己呢? 看来…… 自己得让他们明白,什么才叫顶级阳谋! 一时间。 叶修双手插兜,耸了耸肩,打破了死寂:“好了都别争了,鬼医前辈说得对,那方子就是我偷的!” “???” “!!!” 刹那间,整个国公府的大门口,陷入了新一轮的死寂中。 落针可闻。 权贵们的脸上,鄙夷僵在嘴角,惊愕卡在眼底,幸灾乐祸还未来得及完全展开便已冻结。 连太子和九皇子都彻底傻眼了。 不是…… 他疯了? 居然认了! 这叶修竟如此轻易地认下了这足以让他身败名裂,并死无葬身之地的滔天罪名??? 合理吗! “而且……” 不等想清楚,叶修继续语出惊人。 “我这儿还有好几个‘顺手牵羊’弄来的药方呢!” “当时偷得有点多,时间一长,也记不清哪一张是哪一位大师的,所以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从您老那儿‘顺’的了。” “要不……” “劳驾您这位苦主,受累帮我一块儿‘认领认领’?” 全场:“???” 如果说刚才的承认是投下了一颗巨石,那么此刻这番话,无异于引爆了一座火山!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彻底崩坏了! 震惊!茫然!骇然……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们的脑子彻底宕机! 这狂徒……到底想干什么?! 是知道死罪难逃,索性破罐子破摔,玩一出“坦白从宽”的戏码?! 还是…… 他真就疯魔了?! 自己主动抖搂“赃物”? 还嫌罪名不够大,不够死得快吗??? 季伯端的眼皮一阵狂跳。 这小子坦然得太过诡异! 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色厉内荏地喝道:“叶修,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混淆视听!” 可叶修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反而从容转身,对着一直沉默的龙隼行了一礼。 “国公爷,烦请您老让人给小子送来一副笔墨纸砚,最好能带一张桌。” “小子这就现场写出来,好让咱们这一位苦主鬼医前辈……” “当场,认领!” 全场:“???” 这一次,连空气都仿佛被这石破天惊的要求,给炸得一片沸腾了起来! 疯了! 绝对疯了! 叶修不是在玩火! 他是在把整个国公府,连同他自己,都架在油锅上玩! 而且…… 玩得真他娘的大啊!!! 第31章 黄泉路近,请君赴死! 龙隼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了叶修身上。 前几日,他自昏迷中苏醒,得知并非华天年这一位神医救了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所以。 他便命人将华天年请来! 可结果呢? 华天年道破玄机,坦言真正救他性命之人,不是自己,而是被罢黜的大坤八皇子叶修…… 不仅如此。 华天年言语间,几乎将叶修捧上了天,还断言此子未来必将成为最年轻的医道泰斗,甚至…… 无人能出其右! 那眼中流露的推崇与敬意,绝非作伪!!! 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圣手,岂会不惜自毁清誉,去吹捧一个已被罢黜的皇子? 除非脑子有病! 更让龙隼在意的是…… 他从外孙女口中得知,叶修不仅精于医道,赌术更是堪称一绝。 当初赢他外孙女这一个出了名的老千,那叫一个不费吹灰之力,还将赌界赫赫有名的“鬼手”,也给按在地上摩擦…… 如此种种。 他绝不相信,一个能被神医如此推崇备至,赌术又那般卓绝的少年,会是一个愚莽无脑之辈! 此子…… 深藏不露! 必有后招! 所有人恐怕都小看了他! 龙隼双眼微眯,精光内蕴:“阿福,让人取来笔墨纸砚,呈予叶公子!” “是!” 福伯毫不迟疑,转身踏入门中。 四周的权贵们却已是面面相觑,惊愕莫名。 他们完全揣摩不透魏国公此举的深意,为何会顺着叶修的心意行事…… 难不成是恼羞成怒,想看看自己用命保护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浑蛋玩意儿? 那也太扯了吧! 季伯端的眼皮狂跳不止,忍不住向九皇子叶青投去探询的目光。 只见。 叶青面色阴沉如水,朝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季伯端顿时会意,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故作镇定地冷哼一声。 “哼!故弄玄虚!” “老夫倒要瞧一瞧,你这方子,是从何处偷来的?” 须臾之间。 桌案与文房四宝都被送了出来。 叶修从容执笔,气定神闲。 然后。 在满场惊疑不定的目光下,开始挥笔。 下一秒。 笔走龙蛇,墨痕行云流水般落于纸上。 不过片刻,七八张药方便已跃然纸上。 “完事了!” 叶修随手丢掉毛笔,继而抓起所有的药方,一步步朝着季伯端走去。 期间。 他捻起第一张,递给随行的福伯:“此乃止咳良方,三剂必愈,敢问可是鬼医前辈的……手笔?” 福伯用双手捧着,将药方呈了上来。 华天年一瞧,脸色大变。 药方不仅是真的,并比他曾经所著的《止咳典》里的大部分配方要合理和神奇。 而且。 最惊人的是…… 一张药方,竟能代替掉他八成的止咳药方,这绝对是惊人的! 鬼医那一个家伙绝对写不出这等奇方,再根据先前逆转阴阳的药方风格作比较,这十有八九就是出自叶修之手!!! 季伯端一开始是拒绝冒领的,他想否认药方属于自己,那样能够规避掉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 当他的目光触及药方时,那匪夷所思的药材搭配,让他惊为天人! 毫不夸张地说…… 此方若成为自己的,再辅以先前那一张治疗魏国公的药方,他“鬼医”季伯端之名,必将彻底压过华天年这“神医”一头! 砰! 砰!! 砰!!! 他心跳加速,挣扎之色在眼底翻滚,很快便重重颔首:“不错!此方正是老夫心血所凝,你这小贼,果然窃去了老夫的药方……”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叶修淡淡打断了他,随之抬手亮出了第二张药方,“这一张乃是养身延年的方子,也是你的?” 福伯再一次呈上去。 季伯端扫了一眼,只觉气血上涌,毫不犹豫地再一次点头:“正是老夫所创!” “第三张,专治头风剧痛!” “老夫的!” “第四张,专克阳痿不举!” “还是老夫的!!” “第五张,专医花柳恶疾!” “统统都是……老夫的!!!” …… 疯了! 彻底疯了! 此刻的季伯端,双目一片赤红,理智已被滔天的贪欲彻底焚毁! 叶修手中的那一张张轻飘飘的纸,在他眼中重达千斤! 每一张,都是通往无上医道巅峰的阶梯! 每一张,都能将“神医”华天年死死踩在脚下! 集齐这些药方…… 神医之名,触手可及!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什么廉耻? 什么真相? 在唾手可得的荣耀面前,皆可抛却!!! 叶修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拿出了最后一张。 他并没有直接说出其中的功效,而是让福伯先呈上去,再淡淡问道:“这一张……也是吗?” 仅一眼。 季伯端便迫不及待地嘶声应道:“没错!依然是老夫的!” “鬼医前辈,在下建议你看清楚再说。”叶修好心提醒。 但…… 已经被贪婪包裹的季伯端哪能听得进去? 他反而怒视着叶修,贪欲冲昏了头脑:“小子,废话少说!你究竟偷窃了老夫多少的心血?统统都给老夫交出来!!!” 他如今,只想从叶修的身上,获取更多的配方! 因为每多一张,他的高度就会多一分…… “我说了别急嘛!” “鬼医前辈不妨先为在下解一个惑?” 叶修摆了摆手,反而玩味一笑,“比如……这最后一张方子,乃是专治牛马疥癣的兽药方子,敢问您老人家,何时开始钻研起兽医之道了?” 此话一出。 季伯端微微愣了一下,随之从福伯手中夺回那一张纸,眼珠子几乎要贴到墨迹上了! 结果发现上面写着断血流三钱,肠风草一两,草果两枚…… 好家伙! 真的是兽药!!! 季伯端的脸色一黑。 他想改口不是自己的药方,因为自己的确没有钻研过牛马药。 但他寒毛直竖地发现,自己已经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方才刚承认,若转眼因爆出是兽药而反水,那岂不是…… 不打自招? 那先前的“是老夫的”,更会变成了冒领! 如此一来…… 唾手可得的神医之位,顷刻间便会化作天下最大的笑柄! 不!绝不行! 他猛地抬头,一张老脸扭曲了起来。 “哼!” “医者悬壶济世,救人救兽,皆是功德!有何不可?!” “老夫……涉猎广泛,岂是你这小辈能妄加揣测的???” “鬼医前辈心怀苍生,在下佩服。”叶修双手抱拳,作揖一拜。 季伯端心里虚,面上则虚张声势:“少废话,马上将所有的药方都写出来,让老夫瞧瞧你到底偷了多少……” “建议鬼医前辈真的先别急,因为一会儿有你急的。”叶修一脸平静的打断。 季伯端:“???” 不是…… 他居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可叶修已经望向了华天年:“华老,劳驾,请您将这最后一张药方上的药物名……横着看。” 华天年闻言,一下子从季伯端的手中抢来了药方。 然后。 依照叶修提示,视线不再自上而下,而是从左至右,缓缓扫过那一行行药材之名。 断! 肠! 草! 当几个关键药名的首字被串联起来,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组合瞬间撞入华天年的脑海! “横着看……” 他的眼睛猛地瞪圆,失声惊呼。 “第一行分明就是‘断肠草’!” “此乃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断肠散’的主药!” “而整张纸横读,亦可组成其余药名,皆是‘断肠散’的臣佐之药!!!” 叶青色变了。 叶昭错愕了。 前来的达官贵人,更是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唯独季伯端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明白了…… 叶修拿出好几个药方,是为了钓鱼! 没错! 明目张胆地钓他这一条大鱼! 等他变成翘嘴之后,彻底失去理智的时候…… 给予致命一击!!! 窒息! 太窒息了! 可在死寂中,叶修缓缓抬眸。 没错。 心理学教了叶修一个道理。 心脏的人,手段狠的人,才能活得够久。 很不巧的是…… 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都没他的心脏。 顿时间。 他神色淡漠的望着季伯端,淡淡说道。 “依《大坤律》,无论造毒、教毒,皆属‘造畜蛊毒’之罪。” “其罪当诛!” “恭喜鬼医前辈……” “黄泉路近,请君赴死!!!” 第32章 太子吓得明哲保身! “不……” 季伯端目眦欲裂,内心又慌,又惊,又怒地盯着叶修,“你胆敢算计老夫???” 阴谋…… 不! 那是阳谋! 是赤裸裸的算计啊! 而他居然因为利欲熏心,自己跳了进来! 叶修淡淡一笑:“鬼医前辈,您没大病吧?方才在下明明可是好心提醒过你,可你让我废话少说,一点提醒都听不进去,怪我喽?” “小畜生!!!” 滔天的羞愤淹没了季伯端,他宛如野兽一般,朝叶修的咽喉抓了过去,“老夫跟你拼了……” “拿下!” 龙隼的声音如惊雷炸响。 看似和蔼的福伯,周身气势骤然爆发! 快! 快得只留下残影! 那只布满老茧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精准扣住季伯端的手腕! “咔嚓!” 骨裂了! 福伯随之一扭,接着一掀! 季伯端的身体,顿时像极了破麻袋,被硬生生拔离地面,在半空中划过弧线。 “砰!!!” 沉闷的撞击,让青石路面一震。 季伯端整个人面门朝下,狠狠撞在地上。 下一刻。 鼻梁骨塌陷,鲜血迸流!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痛哼,就被福伯的膝盖,死死顶压在后心! 叶修诧异。 小看福伯了,居然是一个高手? “放开老夫!” 季伯端满脸惊恐,慌乱挣扎了起来,“那断肠散药方不是老夫的!是叶修!是叶修小儿他诬陷老夫的啊!!!” “诬陷你?” 叶修挑了挑眉,顺势上前,“难不成是我拿刀架着你的脖子,逼你亲口承认,那是你的‘心血’了?” 季伯端涕泪混着鲜血糊了满脸,语无伦次地哀嚎:“老夫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为了一点虚名功名……才鬼迷心窍承认了而已,是你!是你设下毒计,陷害老夫……” “哦!” 叶修恍然大悟,目光如炬地再一次问道,“所以,前面那些止咳的、延寿的、治头风,花柳,阳痿的药方……也都是你为了这点虚名功名,才亲口承认了?” 季伯端的脸色一片煞白,但最终还是点下了头…… 比起那足以让他千刀万剐的“造畜蛊毒”死罪,身败名裂……此刻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叶修继续问道:“所以,我并没有偷你的药方,对吧?” 季伯端闭上了双眼,再次艰难地点头。 见到这一幕,全场哗然了! 好家伙! 兜兜转转,原来真的是一场陷害??? 只不过。 被陷害的是叶修!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叶青。 鬼医就是九皇子带来的! 叶青的脸色,已经一片铁青了。 他万万没想到…… 鬼医居然承认了! 那不就等于将自己给推上了风口浪尖??? 然而。 不等他反应过来,叶修已经瞥向他,一脸笑意:“所以老九,你是在污蔑我?” “本王没有!” 叶青脸色一寒,“他一派胡言,都是这逆贼自作主张,妄图攀诬本王,构陷……” “九殿下!” 季伯端一脸惊恐,“你明明亲口许诺,让老夫坐实叶修窃方之罪,事成之后便倾举国之力助老夫成为天下第一名医,你……你怎能翻脸不认人???” “住口!你这疯癫老狗!” “来人!快!将这构陷皇子,妖言惑众的逆贼给本王拿下!” “押入天牢候审!” 叶青恼羞成怒,随之瞪着叶修,“还有你叶修,你欺世盗名的罪名还未洗脱,也给本王入大牢,等候发落!!!” 今日。 无论如何,都必须将叶修给抓起来,否则…… 他堂堂九皇子的脸面,要往哪儿搁??? 然而。 正当话音一落。 一个浑厚沉稳的声音,骤然响彻天地,一下子打断了蠢蠢欲动的禁卫。 “太子殿下!” “九殿下的意思,也是您的意思???” 叶昭脸色大变。 叶青瞳孔一缩。 所有人震惊地扭头望向了声源处…… 却见。 一位眼神深邃如渊的老者,不怒自威地从人群中出来。 他身旁,一位身着素雅宫装,容颜清丽绝伦,恍若月宫仙子的少女紧随其后,正是有着“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姬如雪。 很显然。 说话之人,乃是首辅姬无涯! 他们的出现,让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叶昭的心,更是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姬无涯这句问话,看似平静,实则毒辣无比! 是将他叶昭彻底架在火上烤! 若他敢说一个“是”字,就等于将整个储君阵营与这桩构陷首辅女婿,谋算国公府的滔天丑闻彻底绑死! 姬无涯和龙隼的怒火,足以将他苦心经营的势力根基烧成灰烬! 而且父皇一旦知晓此事,自己的储君之位也将不保! 当务之急……是李师师! 绝不能因小失大! 必须切割!立刻!马上!不惜一切代价! 电光火石间。 就在叶青惊骇失神之际…… “孽障!!!” 叶昭怒喝一声,朝前一踏,手臂高扬,狠狠掴向叶青的脸颊…… “啪——!!!” 巴掌声惊雷一般炸响。 叶青被打得一阵趔趄,金冠飞脱,布满鞋印的脸又紫胀了开来! 时间凝固。 全场死寂。 权贵瞠目结舌,禁卫刀锋僵悬,叶青彻底懵了! “混账东西!” 叶昭戟指叶青鼻尖,厉声怒斥,“听信小人鬼话,陷害自己兄弟,还在国公府闹事?皇家的脸,朝廷的规矩,都让你丢尽了!” 叶青:“???” 季伯端:“???” 叶昭面沉如水,怒斥未绝:“若非叶修有本事拆穿尔等诡计,国公府清名,首辅大人威严,整个朝廷的脸面,都得被你这蠢货败光!这一巴掌,是替父皇教训你这糊涂东西!” 叶青:“???” 季伯端:“???” 叶昭一声冷哼,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来人!” “将九皇子押回府邸,严加监管!” “无本宫钧令,敢踏出府门一步,以抗旨论处!” “至于这老贼季伯端,构陷皇子,搅乱朝纲,即刻打入天牢,严加看押!” “待本宫禀明父皇,按律重办!” 叶青:“???” 季伯端:“???” 不是…… 他们怎么觉得,自己已被彻底舍弃? 太子这分明是要断尾求生、明哲保身…… 然而。 两人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反应。 叶昭已经猛地一个转身,对着龙隼和姬无涯,郑重抱拳弯腰。 “国公爷!首辅大人!” “舍弟顽劣不堪,是本宫管教无方,惊扰贵府,更累及无辜之人蒙冤!” “本宫代他向二位赔罪!” “此事本宫必原原本本,奏禀父皇!” “圣意如何裁决,定会给二位一个交代!” “上报”不过权宜之计。 他此刻只想尽快脱身。 然后…… 完成那关键一步! 只要龙隼因为外孙女的原因而变成自己人,那仅一个首辅就不足为虑了! 龙隼坐在轮椅上,冷冷说道:“太子殿下言重了,老夫……静候皇上圣裁!” 姬无涯微微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殿下处理得干脆,老夫知道了。” “但……污蔑重臣女婿,这是伤朝廷的根基!” “殿下上报时,老夫只求……” “实话实说。” 叶昭脸色在两人无形的压力下更难看了。 草! 一个个道貌岸然,满口公正,实则步步紧逼,想压死本宫?! 等着! 都给本宫等着瞧! 看本宫今夜如何调教你孙女儿的!!! 他强压翻腾的怒火,深知此地不可久留。 “国公,首辅的指教,本宫记下了!” “禁卫军!将人押上,回宫!” 命令如山! 禁卫们急忙动手,两人架起丢了魂,脸肿得老高的叶青,另外几个像拖死狗一样拽起烂泥似的季伯端。 然后。 一行人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灰头土脸地掉转方向,仓皇朝着皇宫疾奔而去…… 四周的权贵哪敢继续吃席? 一个个如蒙大赦,纷纷告退,顷刻间作鸟兽散! 等人群散去后。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叶修身上。 叶修摸了摸脸,一脸诧异的问道:“嗯?我脸上……可有东西?” 第33章 坤帝,这一次看走了眼! 魏国公府中,席位遍布,但如今只有一桌有人落座。 可宁红夜很郁闷。 因为。 她的少主,此刻正被好几个人给围在中间,而她被挤在了一旁…… 轮椅上的龙隼,郑重抱拳:“叶小友,前几日的救命大恩,老夫铭记于心!” 他乃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叶修救他。 他便救叶修。 就那么简单! “略懂一二,正巧碰上而已。” 叶修一脸平静,“魏国公莫要太过于在意!” 略懂一二? 正巧碰上? 好家伙! 连神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你略懂一二就治好了? 到底是谦虚呢,还是在这儿跟他们装逼呢? 可问题是…… 比起他身怀的其他绝技,叶修对医道真的只算是略懂一二。 但两人这番对话,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瞬间激起千层浪。 姬如雪一双美眸蓦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叶修。 姬无涯更是失声追问:“什么?叶修……你真懂得医术???” 然而。 叶修还未开口。 一旁的华天年已经抢先一步,长叹一声,语气复杂难言。 “何止精通?” “叶小友医术的造诣,早已远超老夫!” “方才那几个方子,每一张皆是夺天地造化,鬼神莫测,老夫……心服口服!” 姬无涯错愕了! 自己这一个“被迫”接纳的女婿,竟藏得如此之深?! 姬如雪望向叶修的目光更是剧烈变幻,如同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这个谜团重重的男人,身上的迷雾似乎又散开了一重,却引向了更深邃的未知。 但很快。 她才发现自己惊叹得太早了…… 龙隼适时的朗声大笑了起来。 “岂止医术?” “老夫那外孙女可说了,这小子便是那搅动京畿风云的真正‘赌圣’!” 赌圣? 赌圣! 姬无涯傻了。 华天年惊了。 坊间传言的原来是真的? 他们都以为…… 那是李家针对叶修,毕竟被罢黜的皇子居然是赌圣,无论真假都是在打陛下的脸。 更何况。 皇子参赌,就有罪! 所以。 当初“赌圣”的消息一出,惹得坤帝当天就发榜禁止乱传了…… 如今,这惊世骇俗的身份,竟从魏国公口中得到了铁证?! 姬如雪甚至想到一件事情…… 几日前,叶修让她帮忙兑换了一万两银票! 她曾追问过宁红夜,可对方守口如瓶,滴水不漏。 此刻真相大白! 原来那沉甸甸的银票,竟是叶修从赌桌上赢来的! 一万两…… 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一时间。 她望着叶修那平静无波的侧脸,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那眼神已非单纯的惊讶,而是混合着震撼,探究与一丝难言的悸动…… 叶修,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正当全场陷入一片死寂时…… 姬无涯这一位当朝首辅,此刻不仅错愕,更觉得身在梦中恍恍惚惚。 他张了张嘴,声音都有些发飘。 “老夫以为,一个‘诗仙’之名,已经够惊世骇俗了!” “结果你玩真的?” “赌圣?神乎其技的医术?老夫的女婿……” “是一个怪物???” 本来吧。 他觉得女儿喜欢,自己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一下叶修。 可万万没想到…… 自己捡到的这一块顽石,是一块被尘土掩盖了万丈光芒的绝世璞玉!!! “诗仙?!” 龙隼虎躯剧震,猛地一拍轮椅扶手,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原来……” “那将太子党骂得狗血淋头,又令陛下如坐针毡的‘诗仙’,竟是你小子?!” 说着。 他横了一眼姬无涯,带着几分恼怒。 “好你个姬老儿!” “上次老夫问你诗仙何人,你推三阻四,结果转眼就接受了叶修这一个女婿!” “原来打的竟是这般主意?你要将如此麒麟儿死死捂在你姬家锅里???” 姬无涯:“……” 他能说。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他的好女婿竟妖孽至此吗? 然而。 不待他辩解,龙隼已收回目光,望着叶修,发出一声长叹。 “陛下啊陛下……” “这一次,您当真是看走了眼!” “罢黜的哪是什么无用的皇子?” “分明是身负惊世绝学、百年难遇的麒麟之才!” “这绝对是陛下此生……最大的错判!最大的损失!” 姬无涯沉默,点了点头。 华天年沉默,捋了捋胡须。 他们都在消化今日的震撼,感觉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嗯…… 反过来想,这小子被罢黜也属实活该。 但凡陛下知晓他的真本事,估计连夜就得将其给砍了吧? 毕竟。 身负前朝血脉! 面对众人灼灼目光,叶修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哎! 装逼太过,也容易头疼。 他苦笑地对着众人一揖。 “国公,首辅,华老……” “今日府中之事,及各位方才所言,恳请诸位务必守口如瓶。” “小子只求图个清净,万望成全!” 三人一听,便已心知肚明。 因为他们都是人精,“清净”二字背后的深意,他们能不明白? 无非就是…… 坤帝猜忌! 太子党的虎视眈眈! 而这一份“低调”,是叶修立足世间的生存智慧。 姬无涯率先打破沉默,肃然开口:“修儿之事,关乎身家性命,老夫身为岳丈,定当守口如瓶!” 一旁的姬如雪螓首微点,目光坚定。 华天年抚着雪白长须,沉声道。 “叶小友安心。” “医者仁心,信诺为本。” “今日得见通神医术,已是幸甚,岂会妄言招祸,陷小友于险境?” 龙隼深吸了一口气:“‘清净’二字,老夫懂,今日之事,出你口,入我等之耳,绝无他人知晓,龙隼以项上人头作保!” “多谢诸位。” 叶修再次深深一揖。 “不过……” 龙隼话锋陡转,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狡黠笑意。 “叶小子,今日恰是老夫的寿辰,你这‘诗仙’名动京城,总该给老夫来首贺寿诗添添彩头吧?” “权当……封口费?” 他虽是沙场上杀人如麻的悍将。 但骨子里却偏偏痴迷诗词风雅。 否则。 当初也不会对那神秘的“诗仙”念念不忘,再三追问姬无涯。 叶修闻言,朗声一笑:“哈哈,好说!国公爷有命,敢不从耳?” 龙隼大喜,命福伯去拿来笔墨纸砚。 刚一放好。 叶修便已提笔,随之在众人一脸吃惊的表情下,一顿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 哈? 他都不用想一想的吗??? 众人心头剧震,眼中皆是难以置信! 这作诗,岂是泼墨般随意挥就? 连姬无涯这等饱学之士,也需捻断好几根胡须! 唯独姬如雪这一个才女很淡定。 能不淡定? 当初,她就见识过叶修同一时间,写出了十几篇绝诗妙词! 但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叶修已经放下了笔。 众人顺势凑近一瞧。 “昨夜秋风入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 “更催飞将追骄虏,已缚匈奴数万兵!” 满堂死寂! 落针可闻! 这短短瞬息间,居然将一位老将的赫赫战功与凛凛神威,浓缩在二十八字之中?! 这需要多么恐怖的脑子…… 才能作出来? 然而,所有人中,无人能比龙隼更懂此诗的分量! 仅一眼。 那金戈铁马,浴血黄沙的峥嵘岁月,排山倒海般在龙隼的眼前奔涌重现! 他虎躯剧震,一股热血直冲顶门,让他猛拍轮椅扶手,发出雷霆般的大笑。 “哈哈哈!” “好!好一个‘已缚匈奴数万兵’!” “痛快!” “叶小子,你这诗,写活了老夫半生烽烟!道出了老夫心底憋了半辈子的那口英雄气!” “当浮一大白!福伯!取老夫窖藏的‘烧刀子’来!” “今日老夫要与叶小子,不醉不归!!! 福伯刚想开口劝阻国公不可饮酒。 蓦地! “大事不好了!” 一个下人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李小姐的马车……在来府贺寿的路上……失踪了!!!” 第34章 他们管不了,由我来管! “什么???” 龙隼脸上的豪迈刹那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窒息的暴戾杀气。 “福伯,给老夫查!” “老奴遵命!” 福伯躬身应诺,身形一动便要出去调遣魏国公府的眼线…… 蓦地! 叶修的眉头一蹙,沉声开口:“现在查,恐怕来不及了!” 龙隼豁然扭头,望着叶修。 “叶小子,此话何意?” “听我一言,马上先查太子的行踪。”叶修提议道。 龙隼的眼神一凝:“太子不应该回宫了?” “有没有回宫,查了才知道。”叶修继续说道,“马上查,否则迟则生变!” 他并非空穴来风。 前几日,叶昭一反常态,强闯他的府邸,更因一个李师师几近癫狂。 很显然。 李师师在叶昭心中分量极重。 可之后呢? 赌局惨败,饮酒无数,以太子心性,岂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今日与魏国公当街冲突…… 狗急跳墙,行此绑架之事,并非不可能! 龙隼脸色骤然冰寒,再无犹疑:“福伯,按叶小友所言,速查太子的行踪!” “遵命!” 福伯领命,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门外。 不消片刻。 他便如鬼魅般闪回厅内,气息微促:“老爷!太子并未回宫!其车驾入了宫外太子府!” “去那儿!”叶修淡淡说道。 “王八蛋,居然敢动老夫的外孙女?” 龙隼眼中寒光爆射,杀意沸腾,“备马!点齐府中精锐!” 他这一生,最珍视的唯有两人。 亡故的女儿,与那唯一的孙女! 女儿已为国捐躯! 若再有谁敢动他龙隼的孙女儿,管他是天皇老子,定要其血债血偿!!! “红夜,你留下配合行动,我先一步过去!” 叶修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当先掠出府门。 宁红夜驻足观望,目送着他融入夜色…… …… 宫外。 太子外府,一处幽闭厢房。 李师师的双手被粗绳紧缚于身后,跌坐床榻上。 烛火摇曳。 映照着她那张绝色却因愤怒而冰冷的妩媚脸庞。 她的目光,死死凝视着对面的身影上。 太子!叶昭! 堂堂一国储君,竟遣人屠尽她随行的仆人,将她如物件一般强行掳掠至此! 很显然是…… 不怀好意! 见李师师愤怒地盯着自己,叶昭冷冷一笑。 “你可别怪本宫!” “要怨,就怨你生来便是魏国公的外孙女!” “父皇下了死命令,必须让你成为本宫的侧妃,可你不识抬举……” “那本宫只能出此下策了!” 老九失败了! 如今等于是唯一的办法! 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否则的话…… 太子之位真的不保! 但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一切便尘埃落定…… 李师师眼中毫无惧色,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叶昭!你敢动我分毫,我外祖父定叫你后悔莫及!” “呵……魏国公?” 叶昭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中尽是轻蔑。 “本宫乃大坤太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这天下,还有本宫惹不起的人???” “待本宫享用过你,只需对外宣称是你这狐媚子主动勾引储君……” “你猜,父皇他老人家,以及天下人是会信本宫这东宫太子,还是信你一个‘不知廉耻’的外臣之女?” 这女人,仗着被魏国公宠爱,就以为做什么都能有恃无恐? 不过…… 她此刻被缚的狼狈姿态,配上那倔强的怒容,竟别有一番诱人风情。 “无耻之尤!” 李师师气得浑身发抖,猛啐一口,“本姑娘宁死也不会让你得逞!况且我……已经算是叶修的人了!” 叶昭:“???” 李师师继续威胁:“你若敢碰我,事后我必与你同归于尽!让天下人都看看,你这太子是如何强占皇弟女人的衣冠禽兽!!!” 叶昭:“???” 不是…… 已是叶修的人?! 这两个狗男女,果然早就勾搭成奸!!! 叶昭脑中嗡的一声,暴怒瞬间冲垮理智。 他脸色铁青,双眼赤红。 “本宫管你是谁的人!” “过了今夜,你就是本宫的玩物!若敢不从……” “你李家!龙家!全族上下,都将因你的不识时务,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再也不想多费唇舌,眼中只剩下赤裸裸的占有欲和报复的火焰。 下一秒。 他猛地伸手抓向李师师! 李师师的眼神闪烁,咬牙切齿地望着一下子扑来的人,突然向叶昭背后喊道:“叶修,你来了!?” “什么?” 叶昭脸色骤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回头! 结果发现…… 身后空空如也,唯有烛影摇曳。 上当了! 叶昭意识到被耍,羞恼交加的霍然转回身,却看到一只脚,向自己踢了过来,目标正是他的…… 兄弟!!! 叶昭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躲开。 “嘭!” 鞋子重重踹在大腿内侧,离那命根子只差分毫! 剧痛传来! 叶昭踉跄后退,惊出一身冷汗。 李师师暗叫可惜! 叶昭捂着痛处,脸色阴沉,眼中杀意暴涨:“好个泼辣的贱人!果然名不虚传,好酒!好赌!好打人!下手如此歹毒,是想让本宫断子绝孙???” “你行禽兽之事,本姑娘反抗怎么了?”李师师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你敢继续动我,下一脚就是你的命根子!” 叶昭闻言,眼中闪烁着狠毒的神色。 “好!好!好!” “本宫本来念你几分姿色,想着事成之后,给你一个侧妃名分!” “如今看来,你只配做一个最低贱的玩物!” “待本宫稳住大局,定将你赏赐给最低等的奴仆,让他们好好‘享用’你这残花败柳!” 说着。 他恼羞成怒地准备再次扑上去制服李师师。 就在这时,李师师惊喜地再一次望着叶昭身后,喊道:“叶修,你怎么真的来了?” 叶昭这一次头也不回。 同样的当,他绝对不会上第二次。 他的心中有些鄙夷,这李师师,也不是很聪明嘛,居然认为还能骗到他??? “呵呵,你当本宫是傻子吗?” “还想要骗本宫?” 叶昭讽刺的一笑,可突然觉得自己背后传来一阵凉飕飕的感觉。 下一秒。 “你若不是蠢货……” 一个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的声音,在他后方幽幽传来,“怎敢动我的人?” 叶昭浑身一僵,急忙转身望去…… 却发现。 不知何时,叶修居然握着一把棍子,站在他的身后。 那一双眸子正淡淡盯着他,让叶昭心脏狂跳了起来。 不是…… 太子外府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他是怎么闯进来的??? 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叶昭色厉内荏地低吼:“叶修!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擅闯本宫府邸?信不信本宫一声令下,顷刻便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让我死?” 叶修淡淡一笑,“就凭你?一个绑了魏国公掌上明珠,欲行禽兽之事的……废物太子?” “放肆!” 叶昭勃然大怒,指着叶修咆哮,“你以为仗着首辅女婿的身份,就能在本宫面前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的那一个人。” 叶修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从来不是我。” “叶修!休要猖狂!” 叶昭一听,心中怒火更甚了,“本宫乃当朝储君!这天下都是叶家的!你一介首辅女婿,安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说着。 他猛指叶修与李师师,歇斯底里地咆哮,“还有你这贱人李师师!你们这对不知耻的狗男女!本宫要将你打入教坊司供万人践踏!” “太子殿下,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叶修眼神一厉,“我也姓叶。” 叶昭:“???” 他直视着叶昭,一步步走来。 “这天下,有王法!” “有东宫!” “有父皇!” “可他们管得了你吗?” 停顿,叶修已经停在叶昭的跟前。 “他们管不了!” 话音落下。 呼! 劲风裂空! 叶修挥动手中的木棍,朝叶昭落去! “那今日,就由我来管!!!” 第35章 抽完太子,抽皇子! “砰!!!” 一声闷响炸裂! 棍影抽在叶昭的右颊上! 皮肉凹陷,红肿! 巨大的冲击力,更是将他整个人抽得双脚离地,横飞出去! “哐当!哗啦——” 八仙桌应声塌陷,杯盏粉碎,茶水四溅,满地狼藉。 叶昭蜷缩在地捂着脸,眼神涣散,只剩恐惧与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一个堂堂的太子,竟在自己府邸被罢黜的皇子给当众打脸了? 是叶修疯了,还是…… 这一个天下都疯了? 一旁的李师师檀口微张,彻底惊呆。 她总觉得自己已经够喜欢打人了,可没想到叶修比她还凶猛,直接抽太子! 狠厉! 生猛! 霸道绝伦! 以至于…… 她芳心大颤,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忆起那一日被叶修抽了屁股的画面,整个人竟有一种臣服的冲动。 不被世俗枷锁束缚的男人…… 才配得上她李师师!!! 叶修持棍而立,漠然睥睨着地上的太子:“这一击,是替我娘打的,还有下一棍。” “不……” 剧痛被恐惧淹没,叶昭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向后急爬,“叶修!你再敢动本宫……便是抽父皇的脸面!你……” 话音未落,叶修第二棍已然呼啸而至! “砰!!!” 棍身狠狠抽中叶昭拱起的脊背,应声断裂! 前半截木棍带着余威,将他重重砸趴在地! “呃啊——!” 凄厉惨嚎撕裂空气! 背脊欲裂的剧痛让叶昭的身体失控一般的剧烈抽搐,口水混着血沫汩汩涌出。 恐惧彻底将他吞噬。 望着当朝太子如此凄惨狼狈,李师师浑身战栗,一股电流般的兴奋直冲头顶! 她死死盯着叶修持断棍的挺拔身影,眼中爆发出近乎狂热的痴迷。 太凶残了! 太迷人了! 心中那点因叶修而生的怨气羞耻,在这两棍之下,早已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叶修停在叶昭身侧,如视蝼蚁。 “这一棍,是替我自己打的。” 话音刚刚一落…… 叶青带着一队护卫急冲而入,旋即一个个如遭雷击,僵立当场,肝胆俱寒! 眼前景象,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叶修…… 竟在太子府中,悍然棍抽太子? 先抽面门! 再抽脊骨! 这已非以下犯上了,而是将皇权的尊严践踏在脚下! 叶青猛然回神,嘶声厉吼:“叶修,你是……想造反???” “造反?” 叶修缓缓抬眸,森冷目光锁住叶青,“你诬陷我,却没有被软禁?呵……倒是给了我理由,连你一并收拾了!” 叶青:“???” 不是…… 老八那么逆天吗? 抽完太子,还想抽自己? 当真无法无天了?!! 然而。 未等叶青从惊骇中回神,叶修已随手抄起一把沉木椅,一步、一步地踏着满地狼藉,直逼而来! “拦住他!” “快!拦住这逆贼!!!” 叶青脸色大变,一个激灵猛地缩进护卫人墙之后,嘶声尖叫,““拿下!给本殿下拿下这罪该万死的狂徒!!!” “铮——!” 护卫听令,刀光如潮涌来! 叶修不退反进,倒提木椅,椅腿如枪,疾点而出! “噗!” 率先而至的护卫,顿时闷哼倒跌。 叶修身形疾旋,椅随身走! 椅背如鞭,抽飞一人! 椅面如盾,撞塌胸骨! 椅脚如锤,碾压腿胫! 一张寻常木椅,此刻在叶修手中,竟化作凶戾无匹的杀器! 点、拦、砸、撞! 人影翻飞,哀嚎与金铁交鸣声混作一团! 护卫接二连三溃败! 叶青头皮发麻,浑身冰凉…… 那晚在勾栏上房中,叶修也是这般如狼似虎! 最后他和皇姐联合上告父皇,可那王八犊子反咬了他们一口,他们自身因为理亏,最后吃了哑巴亏…… 从而导致那群涉事的官兵,都掉了脑袋! 恍惚间。 叶修已提着椅子,悍然立在他面前! 叶青的背脊抵在石柱上,抖成了筛子:“你……” “轰——!!!” 不等开口,木椅已经砸落而下! 木屑爆碎! 血花飞溅! 叶青的头颅遭受重创,如破麻袋一般撞柱滑落,当场晕死了过去…… 叶修垂手,仅剩半截染血的椅腿。 残余护卫看向他的眼神,只剩深入骨髓的恐惧!!! 死寂中,唯有李师师的目光灼热如火。 叶修抽太子,砸叶青的狠厉霸道,彻底点燃了她! 什么怨气羞耻? 早被砸得粉碎! 李师师动了,她径直走向叶修。 叶修侧目,眼神依旧漠然。 但李师师在他几步外站定,傲然挺起胸脯,红唇勾起一抹野性而妩媚的弧度。 “叶修!” “太子那张臭脸,抽得妙极!” “叶青那蠢货,砸得活该!” 此言一出。 尚存意识的护卫,以及地上装死的叶昭,无不惊呆了。 不是…… 难不成李师师也跟着疯了?! 可李师师却无视四周的惊骇,又上前一步。 那一双炽热的双眸与叶修对视,笑容愈发娇艳,话语更是石破天惊。 “从今儿起,本姑娘认定你了!” “你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我李师师!” “管你是被罢黜的皇子,还是天王老子,我看中的,插翅难飞!” 赤裸裸的表白,如同惊雷炸响! 叶昭蜷缩在地,从未如此刻般觉得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而事实上,他的确就是一个笑话,一个被叶修精心利用,用来俘获李师师芳心的绝佳工具。 验孕单计划,可不能半途而废了啊! 李师师媚骨天成,却只臣服于绝对的力量。 搞定她很难。 别看李师师说愿意履行赌约的承诺,可事实上并没有真正地被征服,口头的承诺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所以。 今夜,叶修便是借叶昭和叶青这两块磨刀石,将自身霸道绝伦的锋芒彻底展露,只为将这匹烈马彻底驯服…… 这。 就是心理学泡妞的恐怖,先洞悉人心,再……攻心! 叶修缓缓转身,迎上李师师那双燃烧着炽焰的眼眸,刚欲开口…… 蓦地! “踏踏踏——!” 密集的脚步声如潮涌来! 一队来自龙府的精锐,如狼似虎一般地冲入殿中。 为首之人,除了福伯,还有宁红夜! 然而。 当看清房里房外的景象时,福伯一等人瞬间石化! 太子蜷缩如虾,面颊血肉模糊,在地上无声抽搐! 九殿下叶青头颅染血,瘫软如泥,不省人事! 满地狼藉,断棍碎椅,护卫噤若寒蝉! 而那一位被罢黜的八殿下叶修,手中提着半截染血的椅腿,正与他们要来营救的李大小姐,深情的四目相对…… 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块。 他们是来救人的,还是来…… 收尸的? 一时间。 福伯一等人用看怪物的眼神,望向了叶修…… 京城的天,被捅破了啊! …… 金銮殿上。 烛火摇曳,印着坤帝铁青的脸。 一份密报被摔在了地上。 怒! 怒不可遏! 他万万没有想到…… 叶修那逆子,先前仗着免死金牌,肆意殴打驸马和公主,已是狂妄至极! 如今,竟敢毫无依仗,悍然闯入太子府邸,将当朝储君与皇子都给揍了?! 皇家颜面何在?! 天威何在?! 这已非忤逆,分明是谋反!!! 望着震怒的坤帝,群臣垂首,冷汗涔涔。 “启禀陛下!” 这时,殿前侍卫统领的声音传来,“庶人叶修带到!” “带进来!”坤帝冰冷彻骨的低喝了一声。 “嗻!” 殿前侍卫统领退下,叶修随之踏入大殿。 他没有下跪,只是微微抬首,目光平静地迎向御座上那暴怒中的身影。 坤帝猛然起身,怒声问道。 “庶人叶修,你可知罪???” 叶修淡淡说道:“儿臣……无罪。” 第36章 坤帝的退让! 死寂! 满殿愕然,无数道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叶修的身上…… 他们没听错吧? 殴打太子跟九皇子的叶修,竟敢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无罪!!! 但凡他有一丝求饶之意,没准陛下就会息怒,从轻发落,可此刻…… 无异于自寻死路! “没错?” 坤帝怒极而笑。 “殴打储君!” “辱揍皇弟!” “铁证如山,何来无罪?” “今日若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朕就斩了你!” 叶修扫视了一圈全场,平静的问道。 “九皇子指使鬼医构陷,污我窃取药方,欲置我于死地!” “太子殿下当众承诺,必将九弟软禁,定还我公道!” “可,九皇子却安然无恙现身在太子外府!” “敢问父皇!儿臣虽为庶人,但受此奇冤,无人伸张,莫非只能忍气吞声,任人鱼肉?” “既无人替儿臣洗雪冤屈,儿臣亲自动手,教训此等背信弃义之徒,何错之有?!”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如千斤重锤,狠狠砸在群臣心头! 但叶修却无视全场惊骇的目光,声音陡然拔高。 “至于太子,更该打!” “父皇已对驸马与皇姐之事揭过不提,他却仍要寻衅,公然忤逆圣意!” “结果不遂愿而恼羞成怒,迁怒于魏国公外孙女,竟欲行不轨!” “若非儿臣及时赶到,李师师的名节将毁!” “敢问父皇,此等目无君父,荒淫无道,视王法如无物之辈,有何脸面坐在东宫储君之位上?!” 听着叶修每说一个字,坤帝的脸色就跟着黑一分,待其话落,他的脸已是一片铁青! 能不黑? 能不铁青? 他根本没有想到…… 叶修居然敢将这一等皇室丑闻呈现上来? 这已经不是打太子的脸,更是将他这九五之尊的颜面,狠狠踩在脚下! 坤帝胸中怒火翻腾,正欲发作…… “陛下!” 神医华天年适时出列,跪伏在地。 “叶修所言,句句属实!老臣以项上人头作保!” “此外老臣已验过太子与九皇子伤势,皆为皮肉外伤,筋骨无损,只需服用老臣的药,静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所有人都傻眼了。 不是…… 太子与九皇子被抬回时,头颅裹得密不透风,太子背部更是层层缠裹,一眼就是重伤垂危的样子。 可如今…… 咋就仅仅只是一句轻飘飘的皮肉之伤?! 太荒谬了! 可……谁敢质疑华天年? 这一位神医圣手,医术冠绝天下,太医院诸判合起来,亦难及其项背! 更何况…… 曾经太医院判束手无策的事情,也都是神医来解决的! 坤帝瞥了一眼太医院使。 太医院使汗流浃背,急忙出列:“咳……神医所言极是。” 人家能治好,说不严重,就是不严重。 他没辙啊! 总不能拆神医的台??? 未等坤帝开口。 首辅姬无涯也迈步而出,躬身一礼。 “陛下明鉴!” “当日九殿下构陷叶修,众目睽睽,人证俱在!” “太子殿下也曾对老臣亲口承诺,必严惩九皇子,奏请圣裁!” “老臣及数位同僚,皆可作证!” 话音一落,数名与首辅交好,并到过国公府外的官员,都顶着压力,硬着头皮出列附议。 首辅跟着作证? 好一个叶修! 好一场连环局! 坤帝的目光掠过姬无涯与华天年,最终落在了叶修的身上。 “老九构陷,其行当惩,但储君之过,自有东宫属官,宗人府议处来定夺!” “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庶人教训?” “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训???” 叶修神色平静,默然不语。 因为。 他清楚诱人会出来为自己解围的…… 果不其然。 “启禀陛下!” 一道妩媚的女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 李师师自人群中款款出列,盈盈拜倒,“臣女李师师,有本启奏,恳请陛下恩准!” 所有人的视线,纷纷落在她的身上。 因为。 这便是被太子差一点欺辱的受害者! “讲。”坤帝声音冰冷,心头却是一沉。 李师师抬头,干脆利落的说道。 “臣女与叶修情投意合,私定终身!” “他会对太子施以暴行,是情急之下为救臣女!” “若陛下执意惩罚叶修,臣女甘愿一同受罚!” 四周的人都麻了! 魏国公府的这掌上明珠,竟如此刚烈直率! 此言一出,无异于逼宫! 甘愿同罪? 陛下岂会真动她? 若动,不仅坐实了太子恶行,更显君王不仁,魏国公府更会震怒,后果不堪设想! 坤帝双眼一眯,声音冰冷彻骨。 “李师师,你口口声声说与叶修私定终身,可有实证?” “若为了袒护此子而欺君,哪怕你是此事的受害者,朕也绝不轻饶!” “臣女有证据。”李师师丝毫不惧,随之问道,“陛下可还记得,坊间曾盛传叶修乃‘赌圣’,后被陛下一道皇榜压下?” “记得。”坤帝眉头紧锁。 “那正是臣女所为。” 李师师目光灼热的望向叶修,笑糜如花,“臣女倾慕叶修,欲扬其名,助其成就‘赌圣’之名,此等不智之举,皆因情之所至!” 叶修差一点没绷住笑出来。 太牛逼了! 曾经的赌约,转眼成了倾慕? 看来…… 李师师这一个女人,已经板上钉钉了! 所有人却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 散播名声,捧高心上人,确是痴情女子常用手段! 看来这二人情愫暗生,绝非虚言了! 而太子欲行不轨,等于是对自己皇弟的女人下手!? 靠! 这简直是罄竹难书,罪加一等! 正当无数大臣震惊,坤帝心中怒不可遏时…… 福伯推着轮椅,将魏国公从人群中送了出来。 等轮椅一停。 龙隼的双眼望向坤帝,老泪纵横,声音悲怆,字字泣血。 “陛下,老臣一生戎马,为社稷征战,落下这身残躯病骨,无怨无悔!” “老臣的女儿,为护国土,血洒疆场,老臣亦未曾有悔!” “但!” “师师……她是我龙家仅存的一点骨血,是老臣捧在心尖的明珠啊!!!” “若老臣为国流尽最后一滴血,到头来连一个亲人都护不住……” “老臣活着,还有何意义?” “请陛下……” “为老臣做主!!!” 所有人沉默了。 魏国公的分量,无人怀疑。 当年他率领大军护国门,退匈奴,逼迫对方割地求和,让刚建国没几年的大坤,彻底安定下来。 他的功劳,忠心,一点都不输于任何一个开国功臣! 若今日陛下无法处理好…… 恐怕真的要让无数大臣心寒了! 望着四周望来的眼神,坤帝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 自己让太子在魏国公大寿那一日,必须让李师师成为侧妃,结果那废物玩意儿居然玩上了强奸! 以至于。 今日若不能妥善处置,必将动摇国本,寒尽天下忠臣良将之心! 尤其是魏国公府…… 以及其背后的势力! 坤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意。 “好!好一个太子!好一个老九!” “今日桩桩件件,朕已知晓!” “九皇子叶青,构陷皇兄,败坏纲常,使得兄弟阋墙,但念其年少,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即日起,剥夺叶青皇子封号,降为‘安国公’,罚俸三年,闭门思过,无旨不得擅离府邸半步!” “太子叶昭,身为储君,因私怨而罔顾朕意,更行止失检,几酿大祸,虽未铸成恶果,然其心不正,其行不端,已失储君之德!” “即日起,太子于东宫闭门思过,非朕诏令,不得出宫门一步,另东宫属官,教导不力,罚俸一年!” 叶修闻言,心中渐冷。 真是自己的好父皇! 老九看似重罚,终究性命无忧,爵位仍在。 太子的惩处,更是不痛不痒,那“闭门思过”,不过是暂避风头…… 很显然。 老九就是替罪羊! 坤帝就是要死保叶昭! 叶修随之抬眼,望向了坤帝。 恰巧。 坤帝也朝他望来,一脸冰冷彻骨:“庶人叶修!” 第37章 坤帝递刀! 太子和九皇子都已经受罚了,叶修恐怕也难逃一回了。 坤帝会如何惩罚叶修? 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上了嗓子眼,目光齐齐聚在叶修的身上…… 下一秒。 坤帝的目光如冰锥一样,刺向叶修。 “叶修,你自从被罢黜后,便开始目无尊卑!” “纵然事出有因,但殴打储君皇子,搅扰朝堂,揭皇室之短……” “狂悖至极!”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着令叶修,府中闭门思过七日,无旨不得出!” 全场:“???” 啥? 闭门思过七天? 这也算惩罚吗? 简直轻如鸿毛! 姬无涯一等人悬着的心登时落了地,暗暗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至少也要挨上几十廷杖…… 结果竟是如此? 然而。 群臣的错愕尚未散去。 “满期后……” 坤帝目光锐利如鹰,再一次开口,“入锦衣卫,授百户之职,即日履职!” 全场:“???” 哈? 锦衣卫百户? 他们没听错吧! 群臣无不色变,满脸的惊疑不定! 授锦衣卫实权? 不是…… 陛下这究竟是罚,还是赏?! 要知道,叶修才刚刚闹翻了天,将太子都给打了,转眼竟得授百户实职? 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无数道饱含惊诧与探究的目光瞬间重新汇聚于叶修身上…… 叶修眼中波澜微闪。 他心如明镜。 坤帝绝无可能在自己狠狠打了他的脸之后,还如此“好心”地赐予一个百户实权。 原因无他。 他身份本就敏感至极,加之是被废黜的皇子,岂有轻易授予实权之理? 唯一的解释便是…… 递刀! 然后,钓鱼执法,请君入瓮! 一旦自己行差踏错,有了半点逾矩之举,便可名正言顺地……斩草除根? 念及此。 叶修面上恢复一片古井无波,躬身行礼,声音平静无澜:“儿臣,遵旨。” 呵…… 既然你想玩这场游戏,那……儿臣便陪你玩上一局! 坤帝不再看他,转向李师师与魏国公,语气稍缓。 “师师受此委屈,朕心甚愧。” “着内务府,赐魏国公府黄金千两,锦缎百匹,权作压惊抚慰。” “另,师师与叶修之事……” 坤帝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待叶修思过期满,再行议处,朕……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老臣……叩谢陛下隆恩!” 轮椅上,龙隼拱手作揖,福伯代其叩拜。 李师师亦盈盈一礼,眼波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叶修…… “退朝!” “臣等告退!” 待文武百官鱼贯退出大殿,王德发悄然上前,躬身行礼:“陛下,叶修呈上的那些药方,老奴已着人详查,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就真像是他所创出来的。” “继续查。”坤帝揉了揉眉心,“他绝无此等本事,更写不出那等精妙药方,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王德发眼中精光一闪:“所以陛下您赐他百户之职,是想……引蛇出洞?” 坤帝睁开了双眼。 “朕,是给他递了一把刀,给他一次造反的机会。” “万一……” 王德发心头一凛,欲言又止。 “嗯?” 坤帝冷冷打断,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怎么?老王你以为,他能造反成功?” “老奴并无此意。” “就算陛下给他千户!万户!都造反不成。” 王德发慌忙跪下,“只是……此子行事实在太过乖张疯狂,与昔日宫中判若两人……老奴要不要让西厂的人,监视他?” “不用。” 坤帝冷冷一笑,带着掌控一切的漠然,“蝼蚁终究是蝼蚁,朕只是要一个名正言顺铲除他的理由,以及……揪出前朝那一群余孽,否则朕寝食难安!” 王德发只觉一股寒意自脊椎窜起。 虎毒尚不食子呢…… 他心头巨震,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深深俯首:“老奴……明白了。” …… 三日光阴,弹指即过。 风云暗涌的应天城,终归平息。 对于常人而言,三日不过弹指一瞬。 但对华天年而言,这三天简直比三年还要漫长…… 叶修那夜在国公府外写下的几张药方,他已反复钻研了无数遍。 每一次深入,都引发更深的惊叹。 “妙!妙极了!” “简直就是神乎其技!” 药庐里,华天年凝视着药方,老眼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叶小友真的是一个旷世奇才啊!” 他越想越觉得坐不住。 “不行!老夫等不了了!” 华天年顺势起身,将药方小心翼翼贴身藏好,“陛下只说不让他出府,又没说别人不能进去找他,老夫……以请教医理之名登门,合情合理,对!就这么办!” 说着。 他连杨彪等人都未及知会,便匆匆拉开药庐门扉,欲往外走。 不料…… 华天年愕然顿足,门口竟杵着一位老者,正抬手欲叩门。 来人仙风道骨,背负长剑,气质清雅如鹤…… 下一刻。 华天年便认出了这张脸,失声惊呼:“云游子?你……怎会踏入这应天城???” 云游子。 宁红夜之师! 曾经的锦衣卫指挥使,后来的剑道大宗师! 此人曾立重誓,此生绝不再踏足应天半步,如今竟现身于此…… “哈哈哈!” 云游子也是一怔,旋即朗声大笑,“故地重游,老朋友我来看看你,不行么?” “少来这套!” 华天年一脸没好气地挖苦了起来,“我看啊……你定是为你那宝贝徒儿,才破了这誓言吧?” “虎子,你已见过她了?” 云游子闻言,脸上顿时一喜,“她……可还安好?” 华天年脸色一黑:“不要喊老夫虎子!” 虎子…… 那是他的乳名。 整个大坤境内,也就只有这一个老不修,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叫出口! 云游子不耐地摆摆手:“先别废话,你快说,老夫那徒儿究竟如何了?” 他匆匆赶来,只因收到宁红夜的留书。 那丫头言明要来应天城报仇! 所以。 此刻见华天年已知晓其行踪,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华天年见他焦急,哈哈一笑:“放心!你那徒儿岂止安好,连眼睛……已然复明了!” “什么???” 云游子浑身剧震,狂喜之色瞬间涌上脸庞,“她……她能看见了?” “千真万确!” “多谢虎子……” “打住!” 华天年立刻截断他的谢意,一阵吹胡子瞪眼,“老夫可没这份本事医你徒儿,治好她眼睛的……另有其人。” “谁?!” 云游子瞬间呆立当场。 普天之下,竟还有谁的医术,能凌驾于“圣手”华天年……之上??? 华天年捋须,目露精光:“巧了,老夫正要去请教他,带你?那得给老夫一点好处!” “算老夫欠你人情!快带路!” 云游子急不可耐。 看老友急成这样,华天年也不再卖关子。 他领着云游子一路疾行,来到一处破旧的小院外。 嗯…… 院墙的皮都没有一块完整的。 木门上的破洞更是好几个,风一吹,还吱呀吱呀的响…… 云游子懵了。 那一位能治好自己徒儿的人,居然!居然!居然!住在这样的地方??? 然而,不等他发问,华天年已经上前敲门。 下一刻。 院里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门没锁,进来。” 二人对视一眼,便推门而入,却同时愣住了…… 只见。 一个少年正在简陋的小院里,演练着几个奇怪的动作。 动作看着缓慢古朴,却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一呼一吸之间,带着奇特的韵律。 华天年看不懂,正想上前招呼少年,却被云游子一把死死拽住。 “你干嘛?”华天年一愣。 可这一位剑道大宗师,此刻却瞳孔猛缩,死死盯住少年的一举一动,脸上瞬间布满惊骇,失声低呼。 “你看不懂!” “但老夫可以告诉你,那少年……” “就是一个妖孽!” “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是……大宗师的境界了?!!” 第38章 拳头震飞剑,妖孽的叶修! “啥?” 华天年愣住,“大宗师境界?老夫没记错的话,你便是剑道大宗师?叶小友竟与你并肩了?” 云游子:“……”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老友在嘲讽自己? 毕竟。 那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八岁! 在这大坤武林,虽无内力之说,但武道一途,讲究招数圆融,行云流水,更需临机应变,见招拆招…… 可他从叶修举手投足间,已窥见一种近乎恐怖的纯熟。 那绝非朝夕之功! 宁红夜天资卓绝,但当初能胜过他,只因他未用剑,且仅出一臂! 说白了,宁红夜尚未晋入大宗师之境! 然而。 华天年不待他细思,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他便是治好你宝贝徒儿眼睛的那位,也是老夫今日要请教之人。” 云游子:“???” 不是…… 治好宝贝徒儿的那一个人,竟是一个少年? 一个少年,武道成就与他这浸淫数十载的大宗师比肩,医术造诣,竟…… 凌驾于华天年之上??? 这……合理吗!? 这一刻的云游子,人都麻了…… 恰在此时。 叶修收势停功,五禽戏的最后一式缓缓归于沉寂。 他抬眼望来,气息平稳悠长:“华老,今日怎有空来此?” 他已经被禁足了整整三天时间了。 不过。 每天倒是过得清闲。 “哈哈,叶小友,老夫特来为你引荐一人!” 华天年笑着上前,将任然在震惊中的云游子往前推了半步,“这一位是云游子,正是红夜的师父!” “哦?” 叶修的目光转向云游子,微微颔首,“叶修。” “叶修?” 云游子下意识重复,随即瞳孔骤然收缩,“你姓叶?莫非是……” “正是那一位被罢黜的皇子。” 叶修的唇角微扬,淡然接话,顺势在石凳上坐下,“两位请坐,红夜出门买早点去了,稍后便回。” 云游子:“!!!” 被罢黜的皇子? 等等! 是自己疯了,还是坤帝疯了? 居然将一个武力超绝,医术惊天的皇子给罢黜掉了? 这他娘不得直接立成储君,供起来??? 但很快。 他脑海中的叶修,和另外一个名字重叠了…… 叶修! 那是大坤八皇子! 身居前朝血脉,按照坤帝那宁可杀错,不放过的性格…… 难怪会将其给罢黜! 能保住性命,已是奇迹! 云游子上前一步,郑重抱拳,声音沉凝。 “多谢叶公子妙手回春,治好了老夫徒儿红夜的眼睛!” “老夫云游子,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只要公子开口,凡老夫力所能及之事,绝无二话!” 剑道大宗师的一个人情,无数人花钱都买不来的,甚至足以让江湖震动! 哪怕叶修自身也是大宗师级别的存在,但他提出这样的一个条件,叶修也绝对无法拒绝的…… 但。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免了。” 叶修给两人倒了一杯清茶,轻描淡写地拒绝了,“你徒儿如今已是我的人,这份人情……自然便免了。” 云游子错愕。 好家伙! 他那徒儿宁红夜心比天高,性子冷傲如霜,他这个师父最是清楚! 可如今…… 竟已归心于眼前这少年? 这消息带来的冲击,甚至不亚于方才得知叶修的皇子身份! 然而。 一旁静观的华天年却像是早有预料,非但不觉意外,反而抚着长须,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老朋友,醒醒吧!” “在叶小友面前,你那点人情份量……恐怕还真不够看!” “你莫非忘了?” “红夜丫头那双眼睛,当初可是连老夫都束手无策的绝症!” “叶小友那手医术,是真正的起死回生,这份恩情,岂是寻常人情可比?” “红夜丫头能追随叶小友,那是她的福分!” “你呀,就别想着拿人情还债啦!” 华天年那故意损友的话如同重锤,却彻底点燃云游子的战意! 所有杂念被渴望取代。 他一步踏前。 “人情可免,但叶公子,老夫浸淫剑道一辈子,今日若不领教公子神技,死不瞑目!” “请赐教!” 战意如沸! 他直指端坐的叶修。 叶修神色淡然,轻啜清茶:“请。” “请”字刚落。 云游子身化流云欺近,并指如剑,疾点叶修膻中! 电光火石间! 叶修端坐如钟,左手如影斜撩,精准搭腕! 咏春问路手! “啪!” 云游子那凌厉的一指竟被带偏,擦肩而过! 但他变招极速,化指为爪,擒拿锁腕! 可叶修更快! 他借势下按一拉,身形微旋! 咏春膀手配转马! 云游子的重心顿失,踉跄前扑,攻势尽散! “什么???” 他满眼震惊。 堂堂的剑道大宗师,被人卸掉了所有攻势也就算了…… 可更骇然的是,对方连站起来一下都没有站起来! 这…… 绝对是大宗师之境! “得罪了!” 云游子低喝,踉跄间右手疾探! “锵——!” 长剑出鞘! 寒光如电! 他被逼得出剑了! 一时间。 云游子拧身回刺,剑化流光直取叶修的心口! 他,再无保留!!! 可剑刚抵达胸前,叶修依旧端坐,眼未稍抬。 然后。 左手闪电变招,化为咏春摊手,掌心向上,绵柔劲力黏向剑脊! “啪嗒!” 黏劲爆发! 一粘一引! 以至于。 那剑尖擦着叶修的肋部滑过,削碎一旁的石凳! 但叶修未停! 他的手腕猛地一沉,螺旋寸劲沿剑身悍然轰出! “嗡!” 长剑剧震哀鸣! 云游子的虎口崩裂,手臂欲折! “哐当!” 长剑飞出,倒插于庭院入口,嗡鸣不止! “蹬蹬蹬!” 云游子连退数步,等挺稳时,猛地抬头看向一如既往稳坐如山的叶修,面无人色,嘶声骇然:“你坐着未动,仅凭拳掌……震飞老夫的剑???” 他没有愤怒,只有震撼! 武道留手是对敌人的不尊重,叶修已经给足了他面子! 但就算如此,他依然十分震撼! 叶修根本不只是大宗师,而是传说中更高的境界…… 可他。 才几岁啊??? 他根本无法想象,在如此年纪的武道成就,竟凌驾于他之上?! 一旁的华天年都瞠目结舌了,,寒气透顶。 叶小友…… 还他娘的是人吗?! 蓦地! “吱呀——” 院门轻响,突兀打破死寂。 众人循声望去。 却见。 一袭玄衣如墨的宁红夜,提着两份早点踏入。 但她的眸子第一时间凝视着门前的长剑。 然后。 抬头前望,正见一老者与叶修对峙。 她的俏脸骤然冰寒,玉手毫不犹豫地摸向腰间…… 下一秒。 “咻——啪!” 长鞭宛如毒龙出洞,撕裂空气,直袭老者的后心! “动他?” “死!!!” 第39章 一碗团圆面,震惊所有人! “哈?” 华天年见到这一幕,当场被吓了一跳。 靠! 差一点忘记了,宁红夜从小眼盲,根本不晓得云游子长什么样子! 一旦命中云游子,岂不就是妥妥的师徒相残了? 不行! 他急忙开口,意图说出云游子的身份,结果…… 叶修更快。 他倒了一杯清茶,淡淡说道:“红夜,那是你师父。” 话音一落,长鞭僵死! 宁红夜微微错愕,急忙收回了长鞭:“师父?” “徒儿,为师在此!” 云游子转身,望着宁红夜那一双灵动的眸子,惊喜万分,“你的双眼……真的好了?” 宁红夜认出了云游子的声音,嫣然一笑地颔首。 “徒儿已经能够视物了,少主治好的!” 云游子一听,呆滞地望向叶修,面色一片复杂:“一个打败你师父,更能治好你双眼的人,成为你的少主……也算没有辱没为师的名声。” 打败? 宁红夜下意识望向门口那柄属于师父的长剑,瞬间明白了什么…… 下一秒。 她惊呆了! 少主打败了师父??? 她初时只当叶修的五禽戏是强身健体之术,如今…… 简直离谱! 竟能悄无声息地击败她心中如高山一般的师父! 叶修淡淡说道:“你们师徒相认,只会干站着吗?” 他打败一个大宗师,心中毫无波澜。 一来,叶修的招式,已苦练十年,绝非朝夕之功。 二来,在这没有魔化内气的世界,现代的系统化训练,本就凌驾于古法之上…… 这,是毋庸置疑的! 三人如梦初醒,纷纷围坐桌旁。 他们的心情,极为复杂…… 能不复杂? 云游子曾被宁红夜视为最强大的剑道大宗师,结果被自己保护的少主给…… 打败了! 简直颠覆认识,让她像是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少主! 而云游子更是五味杂陈,老脸也是一片火辣辣的疼,毕竟在徒儿面前被一个年轻人打败了,太丢人了。 却又好像找到了进步的希望。 他曾经觉得自己几乎无敌了,但如今被叶修给打碎了所有的骄傲,一时间有了新的目标…… 至于华天年? 他就是一个打酱油的,根本不明白其中的武道真意,却也觉得叶小友强得非人,宛如妖孽! 然而。 叶修也不理会他们的复杂情绪,反而放下茶杯,从容起身。 “师徒重逢是一件喜事。” “我这几天捣鼓出来了一点好东西,便亲自下厨,权作庆贺。” “你们先叙叙旧。” 语毕。 不等三人反应,他已经转身,径直走向后厨…… 三人错愕。 华天年扭头问道:“红夜丫头,别告诉我,你这少主不仅会医武双绝,还能下厨房?” “呃?” 宁红夜愣住了一下,“少主以前没做过饭,但他这几天的确一直在厨房弄东西。” “什么东西?”华天年和云游子都好奇了。 宁红夜回忆了一下,解释道:“好像是用陶瓷装水,加入木炭在锅里煮。” 华天年:“???” 云游子:“???” 宁红夜沉吟了一声,继续说道:“煮好后,把液体倒进一个竹器中,里面似乎放了细沙、小石子和粗布。” 华天年:“???” 云游子:“???” 宁红夜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之后还加入了草木灰搅拌,最终高温烧了好久,但我并没有见到成品是什么样子的。” 华天年:“???” 云游子:“???” 不是…… 这是在研究大坤境外的某些特殊菜肴吗? 可咋感觉听上去一点都不靠谱? 能吃吗? 华天年和云游子汗流浃背地对视一眼,突然发现…… 妖孽一般的叶修,原来也有不懂的东西啊? 两人有点儿迟疑了,要不要继续留下来吃这一顿师徒团圆饭? 毕竟。 到时候别吃着吃着,就去阴间团圆了! 可看着厨房炊烟,又不好意思走…… 以至于。 三人一阵大眼瞪小眼。 可很快。 一股纯粹的鲜香从厨房飘来,瞬间勾住了三人的心神。 这香味…… 与之前描述的古怪工序,截然不同啊! “这……” 华天年咽了口唾沫,惊疑不定了起来,“红夜丫头,你确定叶小友是在煮那些……木炭沙子?” 宁红夜也有些茫然了。 因为气味确实与她描述的古怪工序对不上号,惹得她一阵怀疑人生的摇了摇头:“气味……似乎不太一样?” 云游子望向厨房,几次想要去一探究竟…… 但是。 正当三人被香味勾得心痒难耐,似腹中馋虫蠢蠢欲动之时,叶修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上面是四碗最寻常的清汤鸡蛋面。 清澈的汤! 莹白的面! 金黄的荷包蛋! 再加几点翠绿葱花…… “???” 华天年和云游子瞬间懵了。 宁红夜讲述的复杂操作,就为了一碗清汤鸡蛋汤面??? “趁热。” 叶修放下碗,自己坐下开吃。 三人看着眼前这碗朴实无华的面,再看看叶修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心中的好奇和那香气的诱惑,终究压过了疑虑。 师徒的团圆饭,叶修亲自下厨,无论做得如何,这份心意也值得动筷。 华天年率先挑起几根面条,吹了吹气,带着一种豁出去了的架势送入口中。 结果…… 面条入口爽滑劲道,是上好的手擀面。 紧接着。 他饮了一口清汤。 “唔?!” 汤水入口的瞬间,华天年整个人如同被定身法定住,眼睛猛地瞪圆! “这……这汤……” 他指着碗,声音都变调了,甚至激动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几乎同时。 师徒二人也各自尝了一口。 岂料。 云游子端着碗的手猛地一颤,素来古井无波的宗师脸上,出现了近乎失态的震撼! 宁红夜更是浑身一僵。 她能视物后,对世界的感知本就充满新奇。 可此刻,舌尖传来的这前所未有的咸鲜滋味,如同惊雷在她口中炸开。 刹那间。 盖过了所有复杂的情绪…… 这味道,干净得让她想流泪! 一时间。 院子里只剩下吸溜面条的声音。 当一碗见底。 “叶小友!” 华天年激动地放下碗,声音都被浓汤烫哑了,“这汤汁的鲜美……究竟用了什么调味料?老夫行医尝药,自认遍尝百味,却从未尝过如此纯净无杂的咸!一丝苦涩都没有!” 第40章 王公公,他是我的人! “这一碗面,只加了盐。”叶修淡淡说道。 此话一出,华天年懵了:“啥?只加了盐?可这汤头清亮,入口鲜醇,一丝苦涩也尝不出来!怎么可能?!” 在大乾境内,市面上的粗盐,都带着一股浓郁的苦涩,那是一种难以去除的杂质异味。 即便是那价比黄金,专供权贵的所谓“精盐”,也总残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苦味,而且价格昂贵,非权贵之家根本享用不起…… 正因如此。 他才会无比困惑,这碗汤怎会毫无苦涩?! 别说他了。 一旁的宁红夜师徒,目光在叶修和那碗面之间惊疑不定地扫视。 叶修抬眼,依旧波澜不惊:“并非市面上的官盐,而是我自己在闲暇时,提纯的细盐。” 说着。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子,拉开袋口。 下一刻。 一捧晶莹如雪,细密如尘的白色晶体,倾泻在众人眼前。 阳光洒落其上,折射出细碎而夺目的光芒…… 没错! 被禁足了三天,叶修自然闲不住。 外加这一个世界的盐,提纯程度真的很一般,导致饭菜做出来严重不符合胃口,甚至难以下咽。 所以。 他花了三天时间,将苦涩的盐,提炼成了无杂味的细盐…… 今日算是第一次加入到食物中去烹饪,但味儿却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但无论是华天年,还是云游子,都被小袋子里的雪白颗粒给震惊到了…… 细盐! 竟是比御供官盐还要纯净无瑕的细盐! 最令人感觉惊骇的是…… 叶修竟轻描淡写地说,这是他亲手提炼出来的?! 震惊! 太令人震惊了! 三人目光死死盯在那袋细盐上,如同目睹神迹。 宁红夜的心头,更是猛然一跳! 她很快意识到…… 叶修在这三日中,不是捣鼓什么“黑暗料理”,而是在厨房中提炼这一等惊世之盐! 华天年再也按捺不住:“叶小友,老夫能否试一试?” “请。”叶修随意抬手。 华天年迫不及待地捻起一小撮细盐,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 盐粒沾舌即融! 一股纯粹到极致,不染半点杂质的咸鲜,瞬间席卷了整个味蕾! 没有一丝苦涩,没有半分腥膻! 那是他毕生从未体验过,却又本该属于盐的至真本味! 良久之后。 华天年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激动得胡子直抖。 “叶小友,神乎其技!当真是神乎其技啊!” “御供盐都难及万一,你竟能提纯出这等雪盐?” “实乃化腐朽为神奇!真的是一大奇迹!!!” 眼见华天年如此失态,云游子也忍不住尝试少许。 结果…… 整个人被那纯粹的咸味冲击得一时失语,目光在细盐与叶修之间惊疑流转,心中唯有一个念头…… 此子本身,便是一个奇迹! 此盐一旦现世,必震动整个大乾! 要知道…… 在一定紧急情况下,盐可以说是战备物资,坤帝无异于是丢了一块至宝! 然而,始作俑者叶修,却依旧波澜不惊:“若两位觉得尚可,这袋细盐便拿去吧。” “当真?!” 华天年与云游子异口同声,难掩惊喜。 叶修颔首:“灶房还有半坛,用完了再提便是。” 华天年:“……” 云游子:“……” 靠! 又被他给装到了! 先是徒手败大宗师,再是医术碾压神医,如今又随手炼出这惊世细盐…… 奶奶的! 这手握核心技术的底气,简直要突破天际了!!! 二人再无半分犹豫,如捧稀世奇珍般,将那袋细盐给瓜分了…… 但是。 就在这时。 “吱呀——” 院门被人毫无征兆地推开。 西厂总督王德发,带着两个小太监,踏了进来。 他无视旁人,径直来到叶修的面前。 “叶公子,陛下口谕……” “特赦尔今日前往‘罪屠营’,挑选百人,充作尔百户所部属!” ““然,七日期满之前,除今日之外,仍不得踏出府门半步……钦此!” 罪屠营?! 人群中的华天年脸色骤变。 那地方……乃是人间炼狱! 关押的尽是一些恶贯满盈,死不足惜的凶徒!恶鬼! 可陛下竟让叶小友去那里选人? 没开玩笑吧? 他急忙开口:“王提督,那罪屠营可是……” 然而。 不等说完。 已被王德发一阵阴恻恻的打断。 “呵呵……华神医多虑了。” “那罪屠营里头,可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陛下这是天恩浩荡,给叶公子机会,亲自挑选一些得力干将呢!” “叶公子,可要好好把握这份‘圣恩’啊!” 叶修面色平静无波,仿佛没听出其中的凶险,微微颔首:“儿臣……领旨谢恩!” 王德发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下一刻。 他那阴鸷的目光,忽然发现了一旁的云游子,脸上瞬间多了一丝讥讽。 “哟?咱家当是谁呢?” “这不是当年先抖肩,再指天,发誓永不踏足应天半步的云大宗师吗?” “怎么,誓言当屁放了?” “还是说,骨头软了……想回应天城摇尾乞怜?” 这恶毒至极的嘲讽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云游子当场双目赤红,滔天恨意爆发。 “王德发!” “你这断子绝孙的阉狗!” “若非你西厂构陷,屈打成招,害死我徒儿李铮,老夫岂会立誓离京?!” “此仇不共戴天!!!” 七年前。 王德发率领西厂幡子突击调查,查出锦衣卫李铮勾结敌国的罪证,便将其连夜处死。 可那是他的徒弟!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将调查的真相呈到坤帝面前,就见到了李锋已经冰冷的尸体! 堂堂的锦衣卫千户,一身忠肝义胆,竟被西厂屈打成招,活活杖毙于诏狱!!! 他伸冤无门,换来的只是帝王一句冰冷的“证据确凿”! 对啊…… 帝王就算错断了,那也得是真的! 至此。 他心灰意冷,万念俱灰,辞去官职,远走天涯,立下那永不回京的毒誓…… 挖王德发闻言,冷冷一笑:“无论李铮是否勾结敌国,都已铁证如山,陛下更是金口玉言已定其罪,云大宗师是在质疑陛下的圣裁?你今日破誓入京,莫非是来找陛下复仇的?” “阉狗,你找死!!!” 云游子怒不可遏,积压七年的血仇彻底冲垮云游子的理智。 下一秒。 他拔出插入地面的长剑,袭向王德发的咽喉! “大胆!” 王德发的脸色微变,当场甩动宽大的袖袍卷向剑锋,同时脚下不断后退。 “嗤啦!” 布帛撕裂声刺耳! 剑锋搅碎华丽的袖口! 电光火石间。 剑光贴着王德发的脸颊掠过! 他头顶的三山帽被削掉一角,几缕花白的头发飘然落下。 一道细长的血线,瞬间出现在那一张宛如死人的老脸上! 王德发摸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勃然大怒。 “云!游!子!” “你竟敢在应天城对咱家动兵刃?!” “反了!反了!” “来人!给咱家拿下这一个逆贼!格杀勿论!!!” 院外应声涌入一大群杀气腾腾的西厂番子。 刀剑出鞘! 寒光闪闪! 人群一下子将整个庭院围得水泄不通! 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住手!都住手!” 华天年惊得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到王德发面前,连连作揖。 “王公公息怒!” “云游子他丧徒心痛,一时疯癫胡言,绝非质疑陛下,更不敢在此造次!” 他拼命给云游子使眼色,“云游子!想想后果!想想红夜!” 云游子一听,手中的剑都开始发抖了。 他明白。 自己这所谓的剑道大宗师,在这代表皇权的西厂面前,在这应天城内,不过是螳臂当车! 他死不足惜,可红夜若是被牵连上了…… 王德发脸色阴沉如水,眼中杀机汹涌。 很显然。 他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一个当众打他脸的老仇人! 正当他要无视神医求情,执意下达绝杀令…… 蓦地。 一直稳坐石椅,仿佛置身事外的叶修,淡淡开口了:“王公公,他是我的人。”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所有人都愣住了。 啥? 云游子何时成了叶修的人了? 叶修顺势抬眼,目光平静地落在云游子身上:“你欠我一个人情,入我百户所一员,如何?” 不是商量,是通知! 更是…… 唯一的生路! 云游子浑身一震,瞬间明白了叶修的用意! 这是在救他! 在滔天权势的西厂面前,他大宗师的身份根本不顶用…… 一时间。 他眼神一片闪烁,压下冲动地点了点头。 “好!” 叶修的目光重新转向王德发。 “王公公,可听见了没?” “我乃父皇亲封的百户,更是流淌着皇室血脉。” “如今任职伊始,招收的第一个得力干将……” “您这就要动手格杀?” “那我可真得亲自入宫一趟,跟父皇好好请教请教……” “这!” “是不是他老人家的意思???” 第41章 大宗师臣服,杀虎敬猴!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王德发的脸皮狠狠一抽,心中怒火翻腾。 他代表的确实是皇权,是陛下的爪牙。 但爪牙再锋利,也得在规则之内撕咬! 叶修今日奉旨去罪屠营选人,此刻若真格杀了他刚刚收入麾下的手下…… 打的不仅是叶修的脸,更是对陛下旨意的公然藐视与践踏! 一旦叶修豁出去闹,他的确承担不起!!! 王德发强压下怒火,冷冷一笑。 “呵呵……叶公子,好胆魄。” “看在公子和陛下的面子上……咱家记下了!” 他手臂一扬。 番子们手中利刃应声归鞘,如同退潮一般撤出院外。 “口谕已到,罪屠营有人候着。” 当王德发一行人离开后,众人才回过了神来。 云游子神情复杂,望着叶修:“叶小友,你为何……要帮我?” “咱们是一类人。” 叶修从歪脖子树下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栽赃我们的人,比我们更清楚我们有多无辜。” 众人心中巨震! 叶修被废黜的根由,不正是受母妃牵连? 扎纸人诅咒太子乃是死罪! 可真相…… 便真的是真相么? 坤帝又何曾想过为他母子平反??? 云游子握剑的手剧烈颤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叶修。 这个同样被皇权碾轧过的废皇子,一句平静的话语,却撕开了最残酷的真相。 王德发之流岂会不知李铮冤屈? 他们要的,不过是“尘埃落定”的表象,是帝王威严的证明! 这与叶修母妃的遭遇,何其相似? 可叶修不同! 他身负常人都难以掌握其一的三大本事,更在强权之下,生生护住了自己! 叶修给的“百户所麾下”身份,不仅是一条生路,更是一个同病相怜者递来的崭新起点! “噗通!” 云游子双膝重重落下,脊梁挺直,头颅深埋,抱拳高举,行最庄重军礼。 “云游子,叩见百户大人!” “此身此剑,唯大人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宁红夜惊呆了! 华天年震惊了! 好家伙! 那一位被无数权贵许以重金,却一一果断拒绝的剑道大宗师,居然…… 臣服在了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少年了麾下!!! 叶修却已上前一步,稳稳托住云游子手臂:“起来,自家人无需跪礼,你的仇,我记下了,西厂王德发……来日方长。” “是!” 云游子重重点头。 叶修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目光随之投向院外。 “收拾一下,随我去罪屠营。” “见识见识……父皇恩赐的人才。” 华天年猛然惊醒,急声劝阻。 “叶小友,万万不可!” “那罪屠营是死囚绝地,尽是些无法无天,噬血成性的凶徒,一个个更是桀骜难驯!” “此去……怕是讨不得好啊!” 叶修闻言,瞥了他一眼:“越是这样,我越是兴奋。” 众人:“???” 嘶…… 一股寒气莫名地从三人脚底板窜上脊梁骨。 这话听着…… 怎么透着一股子邪乎劲儿? 甚至有点变态? 未等众人从这毛骨悚然的兴奋中回神,叶修的身影已消失在破旧院门外。 众人如梦初醒,慌忙拔腿追去。 …… 罪屠营! 关押于此的,皆是十恶不赦,人神共愤之徒。 他们唯一的价值,便是战时充作敢死队,平日则是最低贱的苦役。 妥妥的牲口! 当叶修一等人抵达墙外时,沉重的营门开启,一阵恶臭扑面而来。 紧接着。 一个面皮白净的太监上前,敷衍地拱拱手。 “哟?叶百户可算大驾光临了!” “请吧?陛下天恩,允您在此挑人呢!” 叶修懒得理会,跟着太监穿过内墙,来到一片空旷的点兵场。 场上,几十名带着沉重镣铐的囚徒,被狱卒勉强围住,一个个如同困兽,戾气冲天…… 太监来到一张破木桌前,指着摊开的发黄名册,皮笑肉不笑。 “按规矩您得从这册子里挑一百人。” “不过嘛……” “这里头可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手上血债累累,叶百户您这金枝玉叶的,可得……小心挑。” “哦?” 叶修的目光,平淡无波地落在太监脸上,“既如此,烦请公公帮忙掌掌眼?” 太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假意推辞:“哎哟,这不合规矩……” 可叶修不为所动。 他装模作样地叹口气:“罢了罢了,谁让您身份特殊呢?咱家今日就破格一回,给您指一个。” 说着。 他随意点上一个名字,“喏,这个‘黑虎’,屠人满门,连婴孩都没放过,敢要吗?” 囚徒中顿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身高九尺,满脸交错刀疤的巨汉,朝前踏前一步! “呸!” 他张开大嘴,轻蔑一笑,一口浓痰朝着叶修的方向啐来! 气氛骤然紧绷。 华天年的脸色发白! 宁红夜的娇躯随之绷紧! 狱卒们更是紧张得握紧了长矛! 太监嘴角那丝恶意的笑几乎要压不住。 没错! 上面既然交代了要刁难一下某人,他自然得安排得妥当不是? 浓痰落在脚边,叶修瞥了太监一眼:“他,就是黑虎?” “没错!如假包换的凶徒!” 太监阴阳怪气地点了点头,“叶百户,若是觉得太凶悍,太野性难驯了,怕伤了您的贵体,咱家给您换一个温顺些的也不是……” “不必了。” 叶修毫无波澜地低喝一声,“云老。” “铮——” 剑鸣破空! 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云游子的剑,快到了黑虎脸上的凶戾都未转化为惊愕…… 噗嗤! 极细的血线瞬间出现在他的脖颈上。 黑虎的身躯猛地一僵,双眼被茫然取代。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捂住脖子,可那动作只做了一半…… 然后。 身体坠地,鲜血染红了一片。 全场死寂! 错愕! 震惊! 难以置信! 四周的人,都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 叶修竟会让人直接动手!!! 可叶修的双眼,却瞥向呆若木鸡的太监身上:“你在给我挑选废物吗?” “你大胆!” 太监惊醒了过来,瞳孔里映着叶修的身影,满是惊惧,“你居然敢在罪屠营里杀人?你可知罪……” “知罪?” 叶修淡淡打断他的声音,“我喜欢杀人。” 太监:“!!!” 叶修随之指着黑虎吐出来的痰:“谁挑衅我,我便杀谁。” 太监:“……” 叶修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公公若有异议……不妨亲自去告诉我父皇?” 太监:“???” 这他娘妥妥的是……杀虎儆猴! 而且。 若真闹到御前,自己先前那点故意刁难的小心思,如何瞒得过圣上那双眼睛? 八皇子虽被废黜,可近来陛下的态度…… 那叫一个暧昧不明! 再作死,下一个躺在血泊里的,怕就是自己了! 想至此。 他脸上血色尽褪,腰弯成九十度:“叶百户息怒,奴才绝无异议,那黑虎……该死!杀得好!杀得大快人心!” 叶修懒得废话,手指轻敲名册:“给你一炷香。” “您……您要奴才做什么?”太监茫然抬头。 “除却那些只会欺凌弱小的渣滓。” 叶修双眼一眯,语出惊人,“名册上排行前一百的死刑犯,都给我送来,记住,我不要废物!” 第42章 我要打十个! 太监吓得魂儿乱飞,甚至感觉天都塌了。 “叶百户!这营里越是排在前头的恶徒,越是桀骜难驯,一个个都是滚刀肉!” “若真将他们聚到一处,只怕营中兵士也未必压得住啊……” “那就是你的问题,而不是我的。”叶修语气淡漠。 靠! 这简直是索命的阎罗! 这压根不是给自己出难题,而是赤裸裸的报复!!! 太监再也绷不住,连滚带爬地扑向门外,嘶声尖叫。 “来人!快来人!开死囚牢!” “将排名前一百的凶神,都给咱家提出来!……不!是前一百不是滥杀无辜的凶神!” “动作都快一点!” “误了时辰,咱家活剐了你们!!!” 太监的尖叫如同催命符,让血屠营瞬间炸开了锅! 狱卒们屁滚尿流地冲向黑色死囚牢。 下一秒。 铁链撞击声,狱卒呵斥声,囚徒咆哮声……刹那间混杂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交响! 以至于。 在极致恐惧驱使下,不到半柱香,一百名囚徒被粗重铁链串连,如同一条恐怖蜈蚣,被驱赶至点兵场中心。 死囚一站定,凶煞的气息便冲天而起! 他们大多身形魁梧,疤痕遍布的脸上刻满暴戾与血腥。 他们仅仅用眼一扫,狱卒便纷纷下意识地后退…… 叶修目光平静地扫过百张面孔,便朝惊魂未定的太监和士兵,淡淡说道:“所有人,撤出去。” “什……什么?!” 太监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溜圆,尖声骇叫,“叶百户,您……疯了不成?这些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把人都撤了,万一他们暴起……” “我说,撤出去。”叶修打断,语气冰冷不容置疑,“场中留下我和我的人,足够了。” 太监噗通跪倒:“万万不可!这会出人命的!奴才担待不起,陛下那儿……” “出了事,我扛着。” 叶修声音更加的平淡了,“是我执意如此,与你无关,父皇怪罪,我一人承担,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出去,关上门。” 看着叶修那毫无波动的脸。 再瞥向场中凶光更盛的囚徒。 太监彻底忍不住了:“撤!都给咱家撤出去!快关营门!!!” 开什么玩笑? 叶修几个人就想制服一大群死囚?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既然叫不醒装睡的人,他就没必要让自己也搭进去。 到时候…… 如实上报就行! 顿时间。 四周的狱卒如蒙大赦,争先恐后的涌出营门。 营门随之一落,“轰”的一声,将内外世界隔绝,点兵场一下子封闭了…… 而场内。 只剩叶修四人,以及一百名被铁链束缚着的死囚。 气氛凝固! 但叶修无视那百名死囚,一步步朝那百名死囚走了过去。 “你们很能打,否则也不会被关在血屠营的深处。” “但再能打……” “也改变不了你们是死囚的事实!” “因为成为死囚,在世人眼中,你们便已是废物!” “一群……无用的垃圾!” 全场:“???” 不是…… 把士兵都给驱出去了也就算了,结果一上来也没有抛橄榄枝的意思,反而骂他们都是垃圾? 哈? 挑衅? 死囚们的脸上,暴戾瞬间被难以置信的错愕取代,随即化为滔天怒火! 官兵老爷们也只敢在重重看守下对他们吆五喝六,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羞辱他们? 怒! 怒不可遏! 一个满脸虬髯,身如铁塔一般的巨汉,从囚徒群中踏出。 他双眼赤红,杀机汹涌地盯着叶修:“小杂种,你他娘的是想找死不成???” “找死?” 叶修笑了,脸上的嘲讽更甚,“就凭你?还是……凭你们这群废物?谁给你们的错觉,觉得能定我的生死?” 好家伙! 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不仅死囚一个个懵了,就连华天年都傻了。 万一一个个都暴走了咋办? 结果念头一出,四周的死囚果真都暴走了! “杂种——!!!” 巨汉暴怒咆哮,铁链绷直! 身后死囚群也跟着燃起来了,一个个嘶吼着疯狂前冲,凶煞飓风席卷而来! “撕了他!” “宰了这狗娘养的!” “嚣张的杂种,你马上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 他们像极了一百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那扑面而来的暴戾与杀气,足以让一支同样数量的军队胆寒! 华天年的脸色煞白如纸,双腿一软,差一点瘫倒在地。 他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都被激怒了! 四人都要被撕碎了啊! 一旁的宁红夜,娇躯已经紧绷如弓,蓄势待发! 云游子更是已经拔出了剑,只要叶修一声令下…… 他会毫不犹豫地再一次动手! 然而。 就在狂暴的囚徒,即将踏碎大地而来时…… 蓦地! 叶修动了。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 然后。 无视百人狂潮,平静地抬手,指向最前方的虬髯巨汉。 “你。” “叫什么名字?算了,不重要。” “就你,第一个。” “滚出来。” “跟我打。” 华天年错愕了! 宁红夜师徒懵了! 囚徒浪潮更是戛然而止! 虬髯大汉挥出的铁拳,都跟着悬在半空! 所有死囚脸上的狰狞怒火,瞬间被巨大的错愕和茫然覆盖! 什……什么情况? 这人是疯子吗? 在百名暴怒的死囚面前,他不仅不逃,不退,反而…… 点名叫阵? 还指名道姓要单挑他们中最凶悍,冲在最前头的那一个?! 这已经不是狂妄了! 这他娘的是神经病! 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不够惨?! 然而,噩梦般的点名,并未结束。 不等他们从这匪夷所思的冲击中回过神来,那一只手又随意地抬起,指向囚徒群中的不同位置。 “还有你……你……你……” 手指点动。 随意得如同在挑选待宰的羔羊。 “被点到的,都滚出来。” 所有人:“!!!” 十个! 整整十个! 皆是冲在最前!煞气最浓!在血屠营内最为凶名赫赫的死囚! 他……他怎么敢?! 真当他们是随意丢弃的垃圾不成?! “你……” 虬髯大汉瞪大双眼,声音都因荒谬和暴怒而扭曲,“你真的想找死?!” “不。” 叶修横了他一眼,“我在给你们这群垃圾,一次认清自己的机会。” 全场:“???” 叶修语气淡漠得令人头皮发麻:“我要让你们刻骨铭心地明白,你们……到底是什么垃圾!” 全场:“???” 叶修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要……打十个!” 全场:“???” 窒息! 死寂彻底笼罩了这一片修罗场。 百名凶徒,连同宁红夜三人在内,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一个平静得可怕的身影上。 “哼!” “装神弄鬼!” 虬髯大汉惊醒了过来,彻底暴怒,“老子熊三,倒想见识你能装到几时?兄弟们一起上,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官拆了喂狗!!!” “杀——!” 九名凶徒齐声暴吼,如同出闸的疯兽,从四面八方扑向叶修! 虬髯大汉挥拳如锤! 纹身光头膝撞似斧! 瞎眼老头直掏心窝! 各种招式齐出,皆是杀人技! 他们的攻势,一下子将叶修的身影给淹没了…… 第43章 愿为百户大人效死! “叶小友!!!” 望着这一幕,华天年失声尖叫,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瞳孔骤缩,宁红夜的玉手瞬间扣紧鞭柄! 云游子更是气息暴涨,剑匣嗡鸣,利剑几欲出鞘! 千钧一发! 叶修动了! 没有惊天的气势爆发,也没有花哨的腾挪闪躲。 他身形微侧,摆出一个古朴沉凝的起手式。 然后。 在面对熊三袭来的重拳,前手闪电一摊卸力,后手日字冲拳如毒龙出洞,正中熊三的胸口膻中穴上。 下一秒。 “砰!” 一声沉闷如擂鼓的爆响! 熊三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砸中,竟双脚离地,炮弹一般向后倒飞出去! “轰!!!” 狠狠砸在数丈外的硬地上,激起漫天尘土! 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爬起,可浑身肌肉却如烂泥似的不听使唤,只剩下一阵阵剧烈的抽搐和眼中难以置信的惊骇! 一击! 仅仅一击! 血屠营中凶名赫赫的熊三,竟被一拳轰飞,彻底失去战斗力? 其余九人的攻势齐齐一滞,眼中瞬间被惊惧填满! 然而。 叶修比谁都清楚,能造成如此效果,并非蛮力碾压,而是因为…… 穴位要害,配上咏春寸劲,痛感与力量剥夺瞬间叠加,足以瓦解任何壮汉!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身形毫不停滞,如鬼魅一般欺身切入九人尚未合拢的杀招缝隙! 下一秒! 光头顶膝而来! 叶修膀手格开膝撞,标指点喉,使光头捂喉跪倒! 背后瞎子黑虎掏心! 叶修一个回旋耕手上顶,咔嚓错位,老鬼的下巴脱臼,人影倒飞! 这一刻。 咏春技法化作致命风暴,他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打在要害! 日字冲拳震肋! 鞭拳抽耳根! 寸拳轰胸! 干净! 利落! 高效得令人窒息! 没有惊天动地的对轰,没有你来我往的缠斗。 只有最直接的致命打击! 以至于…… 十息! 仅仅十息不到! 点兵场中央,方才还凶焰滔天的十名凶徒,已如一堆被抽掉骨头的烂泥瘫倒在地,翻滚哀嚎,再无一能站立! 叶修收势而立,青衫不染尘,呼吸未乱。 他的目光扫过剩下的死囚,淡淡打破沉寂。 “好了。” “谁还不服?” 死寂! 全场陷入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彻底震懵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 叶修居然那么强,强大到令人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却能以一敌十,摧枯拉朽。 以至于。 血屠营十大凶名在外的恶霸,竟在十息之内,被他一人一拳,如拍苍蝇般尽数拍翻在地! 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然而。 最为震撼的,莫过于云游子。 直到此刻,他才如醍醐灌顶般彻悟…… 所谓高深玄妙的功法,从来不是雪中送炭的根基,而是锦上添花的点缀! 真正的杀人技,应该是返璞归真的,往往就是那些最基础的招式,在极致的速度和精准下,给予对手最致命的打击! 而叶修…… 一个那般年轻的少年,不仅早已深谙此道,更将其融会贯通,施展得如此炉火纯青,收发随心! 甚至……远胜于浸淫武道数十载的自己! 也难怪他之前能那般轻而易举的击败自己!!! 见全场死寂无声。 叶修再次迈开步伐,朝对面的死囚一步步而去。 惊得死囚们纷纷让开。 可他却无视全场,自顾自的说着。 “我不管你们曾经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会被押入罪屠营。” “我只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你们就是一堆垃圾。” “但……” 他脚步一顿,环顾了四周一圈。 “我将给你们一次重生的机会!” “我乃是一名白户,你们成为我的部将,听命于我!” “愿意就跪下!” “不愿就站着!” “我叶修,不强求任何一个人,唯求死忠!” 哗! 此话一出,死囚中爆发出一阵阵难以置信的哗然,无数双眼睛瞪得滚圆。 不是…… 百户? 这眼前能够以一人之力,干掉十大恶徒,居然只是一个百户? 他们记得,曾经联合西厂抓捕他们的千户,都他娘的没那么厉害啊…… 但一想到能够出去! 又一想到能够这样一位强横无匹的人物,成为锦衣卫! 四周的人,眼里逐渐散发出了一抹希望。 没错! 就是希望! 他们本来就是一名死囚,不是要被问斩,就是要成为炮灰! 可叶修的出现,无异于就是摆脱他们如今的局势…… 是恩赐! 是恩人! 顿时间。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看着对面叶修,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罪徒王允,愿为百户大人效死!” 王允的怒吼如同惊雷,惊醒了其他的死囚。 下一刻。 一个又一个罪徒抖着身上的锁链,跪在了叶修的面前。 “罪徒马云龙,愿为百户大人效死!” “罪徒古三山,愿为百户大人效死!” “罪徒熊三,愿为百户大人效死!” …… 锁链撞击声! 膝盖磕地声! 嘶吼的效忠声! 一下子汇聚成洪流,眨眼间,就已是黑压压跪倒一片! 就连先前被叶修轰飞出去的熊三等人,此刻也挣扎着跪伏在地,头颅深埋。 这一幕。 直让远处的华天年看得目瞪口呆,下巴几乎要掉下来…… 奶奶的! 真……真他娘的成了?! 这群无法无天的凶神恶煞,竟真被他一人压服了?! 叶修面无表情的看着跪拜的死囚。 “王允!” “卑职在!” 王允猛地抬头。 “你带几个识字的,即刻登记造册,所有人,入我百户所。” “诺!” “记住!” 叶修的声音陡然转寒,带着刺骨的杀意。 “既入我麾下,便守我规矩!” “凡查实曾为奸淫掳掠之采花贼!拐卖妇幼之人牙子!背信弃义之反骨逆贼……” “杀——无——赦!” “尔等,可听明白了吗?!!!” 叶修收死囚不假,但心中是有底线的。 “是!!!” 百人嘶吼,声浪如潮,震得地牢石壁嗡嗡作响! …… 点兵场入口。 望着眼前沉扁扁的入口。 太监一想到不久前被叶修“杀虎敬猴”的画面,内心便格外的不爽。 他猛然回头,望向了四周的守卫。 “都给咱家听好了!” “无论里面是一个什么惨状,无论那姓叶的小子是被撕成了碎片还是啃得只剩骨头渣子……” “对外,必须一口咬死,是那叶修自己狂妄无知,触怒死囚,这才招致杀身之祸,咎由自取!” “与咱家,与在场的任何一位看守……绝无半点干系!” “听明白没有?!” “谁要是敢乱嚼舌根,哼……” 他冷哼一声,让周围的官兵和狱卒都打了个寒颤。 “公公放心!小的们明白!明白得透透的!” “对对对!都是那叶百户自己找死!硬要往里闯!” “绝不敢连累公公和诸位大人!小的们知道轻重!” 太监满意地点点头,随之继续吩咐。 “嗯,这才像是一句人话。” “去,让弓弩手准备好,万一真有哪个不开眼的凶徒想趁机冲出来……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替叶百户‘报仇’嘛,也得做得干净点。” 官兵头领立刻领命,转身就要去布置。 但就在这时! “扎扎扎——” 厚重的大门,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里面被缓缓推开了! 有人要出来了? 全场脸色大变。 太监更是吓得脸色煞白如纸,尖叫道:“护驾!快护……护咱家!放箭!射死他们!” 弓弩手们手忙脚乱地拉弓搭箭,箭头对准大门的方向,一个个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只要有不长眼的死囚敢冲出来,他们必然万箭齐发!!!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当大门被彻底推开,预想中如同地狱恶鬼般嘶吼冲出的死囚狂潮并未出现。 首先踏出门槛的,是一道身影。 青衫磊落,纤尘不染。 叶修! 他背负双手,步履从容。 如同刚刚在自家后花园散完步归来。 脸上没有伤痕,更不见半分狼狈,只有一种来时的平静。 他……居然毫发无损?! 可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更令人窒息的一幕出现了—— 在叶修身后,人影憧憧。 并非混乱冲杀,而是…… 秩序井然! 那一群死囚,眼神中充满敬畏,跟在叶修身后,如同最恭顺的仆从,排着队,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出! 太监:“???” 狱卒:“???” 守卫:“???” 第44章 你说你想插花? 不是…… 叶修居然安然无恙? 身后那群凶神恶煞的死囚,竟那么的顺从听话? 有没有搞错??? 然而。 不等太监一行人从震撼中惊醒过来…… 叶修已经带着宁红夜几人,停在他们的跟前,淡淡说道:“人,我很满意,四天后让他们去我的住所报道。” “你……收服了他们?”太监错愕的尖叫。 叶修唇角微微上扬,并未作答。 然后。 在太监呆若木鸡的注视下,衣袂飘动间,已然离去…… 下一秒。 “恭送百户大人!” 王允率先屈膝,身后百名死囚如潮水般跪倒,齐声高喝。 突如其来的声势,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太监一等人的心口。 以至于。 太监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眶外了…… 震惊! 错愕! 傻眼! 若非亲眼所见,他死也不敢相信…… 踏入点兵场之前,还如笼中凶兽一般桀骜不驯的死囚,转瞬竟对一个少年俯首称臣?! 那叶修,究竟施了什么妖孽手段?! 很快。 沉重的铁门在叶修一行身后缓缓闭合,隔绝了内外。 门内。 王允第一个起身,脸上面对叶修时的激动与恭顺如潮水般褪去,只余下一片刀锋般的冷硬:“识字的,出列,登记名册!” 死囚们陆续站起,眼底残留着对叶修的敬畏,但那骨子里的凶戾,已然重新攀回眉梢眼角……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太监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惊醒,声音因惊怒而变调。 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官兵,冲到熊三面前,尖声嘶吼:“熊三!给咱家说!那姓叶的使了什么邪术?还是许了你们天大的好处?!快说!!!” 熊三抬眼,虬结的脸上肌肉紧绷了起来,杀气腾腾的双眼扫了太监一眼,冷冷一笑:“滚!” “你……你……” 太监指着熊三,手指一阵哆嗦,气得嘴唇发抖,却不敢继续去招惹熊三,而是望向一旁脸色青紫的光头:“你!快告诉咱家!他是不是用了毒?下了蛊?就像他母妃一样扎纸人了???” 光头猛地一抬头,对着太监竖起一根中指。 然后。 “呸”的一声,将一口浓痰啐在他的脸上。 太监:“???” 反了! 一个个都反了! 他的脸色由煞白转为铁青,最后涨成了猪肝色,仿佛被当众狠狠扇了一记耳光,羞愤欲绝。 正当他刚想尖声发作…… 然而,一见到四周的死囚都朝着他望来,那汹汹的气势,瞬间将他喉咙里的怒骂硬生生堵了回去,让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可他心有不甘,目光最终落在一旁垂手而立的瞎眼老头身上。 一个瞎子,总该好拿捏些吧? 太监强压下怒火,捏着兰花指上前,沉声问道:“瞎乍浦,告诉咱家,那叶修用了什么法子,叫你们这般……听话?” “啥?” “你说啥?” 瞎乍浦猛地侧过头,耳朵夸张地凑近,枯瘦的手搭在耳廓上,“小老头儿我啊……不仅瞎,耳朵也聋得厉害!” “你!!!” 太监气得浑身发颤,当场一步上前,几乎将嘴贴到瞎乍浦的耳朵上,用尽全身力气尖声咆哮,“咱家问你!叶修!如何!让你们!那般!听话的?!!” “哦!” 瞎乍浦恍然大悟,瞎掉的眼珠都跟着亮了一下,“这回……听见啦!” 太监心中一喜:“快说!” 岂料。 瞎乍浦那一张脸猛然凑上来,语出惊人:“你说你想插花?一个太监能行吗?” 太监:“……” 侮辱! 赤裸裸的侮辱! 可他却偏偏奈何不了这群人分毫…… 不行! 必须尽快回西厂! 顿时间。 他狼狈地离开,径直回到西厂,并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德发。 王德发一听,便十万火急的入宫面圣。 等坤帝得知来龙去脉后,一脸平静地说道:“不用在意,一群死囚能够有机会活下去,换做任何人,都会跟你虚以为蛇。” 他。 最擅长的就是帝王权术,就是玩弄人心! 岂会不明白其中的意义? 一旦等那群死囚真的出去了…… 才是让叶修头疼的时候! 王德发立刻堆起谄媚的笑,腰弯得更低了。 “陛下圣明!” “老奴愚钝,竟被那些死囚的假把式唬住了!” “陛下洞悉人心,一眼看穿他们虚张声势,待他们出了牢笼,有叶修受的!” “陛下真乃神机妙算!” 坤帝指尖轻敲御案,目光深远。 “太子闭门七日期满,命他登魏国公府,诚心向李师师致歉,务必博其好感,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若再行强掳逼迫之举……” “他这太子,就真到头了。” 王德发跪地:“老奴谨记!定原原本本传达!” …… 入夜。 华天年自叶修居所归来,心头仍萦绕着白日那一番惊天动地的震撼,久久未能平息。 叶修今日给他的冲击,委实太过骇人了…… 为了压压惊,他亲自入了厨房,烹饪了三菜一汤。 结果…… 杨彪循着那奇异诱人的香气找来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师父!您老人家失踪了整整一日,可叫徒儿好找!怎的……躲进这厨房里来了?” “你小子别管老夫去了哪!” 华天年朝他招招手,脸上难得地浮起一丝得意,“来得正好,快来尝尝,看这菜味道如何?” 杨彪的脸一下子绿了。 嗯…… 桌上那三菜一汤,闻着味儿确实勾魂摄魄,否则他也不会被吸引至此。 可问题是。 他师父哪里是下厨地料? 前次心血来潮做的三盘“佳肴”,差一点没把他们几个师兄弟一并送走! 这回闻着虽然香极了,可…… 他实在不敢赌啊! 杨彪脸上霎时堆满惊恐:“师父……徒儿尚未娶妻生子,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别急着送徒儿上路啊……” “聒噪!” 华天年吹胡子瞪眼,“今日你若不吃,老夫便没你这个徒弟!” 此言一出,杨彪的脸绿得愈发深沉。 师父已将话说到这份上,他哪还敢违抗? 当下只得把心一横,视死如归般上前,夹起一块红烧鸡块,闭眼塞入口中。 霎时间! 他瞳孔骤然收缩,嘴巴竟不受控制地咀嚼起来。 紧接着。 筷子便迫不及待地伸向盘中,欲再夹一块…… “啪!” 华天年的筷子精准敲在他手背上,没好气道:“老夫只许你尝一口,谁准你放开了吃?” “师父……这真是您做的?” 杨彪费力咽下口中鲜美异常的鸡肉,一脸难以置信,“您煮的东西明明那么难吃……呃……今日怎会如此美味?” 华天年捋须,傲然一笑:“如何?滋味不错吧?皆因老夫得了一样宝贝!烹制时只需加入此物,便能化腐朽为神奇,令滋味臻至化境!” “是何神物?”杨彪双眼瞪得溜圆。 华天年自得道:“细盐!” “盐?”杨彪愕然。 这不可能啊! 若只是寻常的盐巴,菜肴绝无可能这般纯正鲜美。 而方才的那一口…… 非但没有盐常有的苦涩之味,反倒……妙不可言! “不行!” “弟子得再尝一口辨个分明!” 他按捺不住,筷子再次探出。 下一瞬。 手腕已被华天年牢牢捉住,哼了一声:“平日里你们一个个避老夫的菜如蛇蝎,今日馋虫上脑了?偏不让你多吃!” “师父!您不能这样啊……” 杨彪急得抓耳挠腮。 “少废话!你寻老夫何事?” 华天年不为所动。 眼见师父“铁石心肠”,杨彪只得悻悻作罢。 随即猛地一拍脑门,想起正事,失声叫道。 “哎呀!” “光顾着馋嘴,险些忘了!” “师父,户部尚书家那一位大小姐,今儿又来取药了!” “此刻人就在外面候着您呢!” 第45章 霸道的鲜香,女厨神都震撼了! “哦?” 华天年闻言,这才恍然记起,“是户部尚书夫人的药?此事老夫昨日不是已交代于你了?” 户部尚书的夫人,患了一种罕见的头风,多年来饱受剧痛折磨,全靠华天年特制的药剂方能勉强压制。 然而此药仅能暂缓痛苦,根治之法却始终渺茫。 “可那位小姐说,她娘亲的病势近日急转直下,您给的药……已然压不住了。” 杨彪眉头紧锁,脸上忧色更浓,“更蹊跷的是,连她自己竟也开始出现相似的头晕目眩之症。” 华天年眉头微微一皱:“过去看一看!” 说罢。 他不再耽搁,大步流星便朝外走去。 杨彪望着桌上那三碟香味诱人的菜肴,馋虫又被狠狠勾起,见师父身影消失在门口,他贼心顿起,蹑手蹑脚地拿起筷子,正欲朝着那盘红烧鸡块下手…… “敢偷吃,老夫就将你逐出师门!” 华天年的脑袋冷不丁从门框边探了进来。 杨彪吓得一哆嗦,筷子差点脱手:“……师父!” “哼!” 华天年冷哼一声,身影再一次消失在门口,随之远远飘来一句话,“将菜端出来!” 杨彪无奈至极,只得小心翼翼将三菜一汤端至厅堂。 客位上。 端坐着一位女子,正由华天年为其诊脉。 她云鬓轻挽,斜簪一支素雅白玉簪,月华色的锦缎衣裙衬得她仪态端方,自有一股大家闺秀的雍容气度。 然而,那张姣好的面容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忧色。 她,正是户部尚书之女——黄埔玲珑! 说起这一个名字,或许不少人都不知道。 但如果谈起‘醉仙楼’,那就无人不知道无人不晓了。 因为那乃是天下第一酒楼! 可里面有一些佳肴,并非谁想吃,就能吃到,哪怕是皇子亲临,也得看这一位大小姐有没有空。 没错。 黄埔玲珑乃是醉仙楼的楼主,更是号称“女厨神”的存在…… 有的人为了能够吃上她做的一口饭,豪掷黄金万两,可依然没吃上。 能不能吃上,全凭她心意定夺! 但此刻,这一位传奇的女厨神,眉宇间却尽是倦怠。 起初,她并未在意杨彪的进出。 然而,当托盘放在案几上,那几碟菜肴逸散的香气钻入鼻子时,黄埔玲珑涣散的目光骤然凝聚! 下一刻。 她死死盯着那几碟小菜,眼底掠过一抹惊涛骇浪。 “华神医!” “恕玲珑冒昧,这几碟小菜,香气实在独特非凡,不知可否……” “容我尝上一口?” 正在诊脉的华天年眼皮未抬:“无妨,小姐请便。” 得了允许,黄埔玲珑立刻握起筷子,谨慎地夹起一小块看似最普通的清炒时蔬,优雅地送入口中。 然而。 舌尖触及菜蔬的刹那,她整具娇躯猛地一僵! 那双顾盼生辉的凤眸,在瞬间瞪得溜圆,瞳孔深处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骇浪惊涛! “这怎么可能?!” “此菜明明加了盐,为何竟无一丝一毫的苦涩之味?” “纵是宫中御用的贡品精盐,也绝难达到如此纯净之境!” “华神医,这盐究竟从何而来???”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因为…… 她的厨艺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想要继续进步,就要从根源去突破。 但。 调味料哪能那般简单的就可以捣鼓出来??? 华天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收回诊脉的手,神色凝重:“玲珑小姐,你的脉象……与你母亲当年一般无二,皆是那奇诡凶险的头风之症,且此次来势……更甚!” “这……华神医,您没诊错?” 黄埔玲珑脸色骤然惨白如纸,“明日便是‘金刀会’对决之期,我若此时病发……必败无疑!” 金刀会,三年一届,乃厨道巅峰之争! 上一届,她正是凭借此会夺得“厨神”桂冠,将“醉仙楼”的名号响彻天下。 如今新一届金刀会近在眼前,若因这突如其来的恶疾而落败…… 那“醉仙楼”的赫赫声名必将一落千丈! 而她黄埔玲珑,心高气傲,岂能容忍自己因这无妄之疾而折戟沉沙?! 华天年沉声道:“老夫之药,恐怕难以压制此疾恶化之势,但……赠予老夫此盐的那位朋友,或许有法可解。” “什么?!” 黄埔玲珑震惊得几乎失语,“您……没同晚辈玩笑?世上竟还有人医术能凌驾于您之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华天年缓缓摇头,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那位之能想,远超老夫……甚远!如皓月之于萤火!” 轰!!! 一股巨大的惊愕,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黄埔玲珑的心湖之上,激起滔天狂澜。 远超神医的医术? 这简直是颠覆她认知的神话! 可华神医名动天下,断然不会拿自己毕生清誉玩笑。 难道…… 这尘世间,当真蛰伏着一位近乎神祇的医者? 仅存的希望之火在绝望中燃起,她再无犹豫,屈膝深深一拜,语带哽咽:“求神医引荐,玲珑……愿付出任何代价!” 华天年目光如电,锐利地审视着她。 “引荐可以。但你须立下重誓!” “此行所见所闻,关于那位的一切,甚至此盐之秘,都必须……烂在心底!” “哪怕是至亲骨肉,也不能泄露半分!” “若有丝毫违背,老夫与你母女药石永绝,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你……可做得到?!” 黄埔玲珑毫不犹豫,指天立誓:“玲珑立誓,定当守口如瓶,若有违背,甘受天谴,神魂俱灭,求神医……带路!” “好!那就随老夫走一趟!” 华天年不再多言,拂袖转身,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黄埔玲珑立刻起身,紧随其后,只留下杨彪一人呆立原地,满脸错愕地张大了嘴…… 啥? 原来不是师父做得好吃,而是因为叶神医的盐,才有了绝妙的作用? 就说嘛! 师父他老人家熬个醒酒汤都能糊锅底,哪能有那般厨艺??? …… 夜色如墨。 华天年带着心神不定的黄埔玲珑,来到一处破败的小院外。 但两人的脚步还未站稳,就被一股霸道绝伦,前所未闻的浓烈香气猛地从院中翻涌而出,一下子让两人惊呆了! 香气复杂至极。 滚烫的肉脂香,灼人的辛辣,淳厚的百味鲜香…… 层层叠叠,直冲脑海,勾得人腹鸣如鼓,口中唾液不受控制地奔涌! 纵然是黄埔玲珑这一位尝遍天下奇珍的“女厨神”,也被震得脑中空白,连那折磨人的头风隐痛,竟跟着被这霸道的气息暂时压了下去,忘得一干二净! 华天年同样满脸惊异,他傍晚刚离去时,院中可绝无这般勾魂夺魄的香味! 顿时间。 他定了定神,正欲上前叩门。 结果…… 黄埔玲珑被那香气牵引着魂魄,彻底按捺不住地伸手推开了那一扇院门! “吱呀——” 木门打开。 院内景象豁然映入眼帘。 只见。 一棵歪脖子老树下,正有三人在月光中围炉而坐。 炉上架着一口铜锅,其中汤分两格。 一边是翻滚着红油辣椒,如同燃烧岩浆般的沸腾红汤。 另一边是奶白浓郁,咕嘟冒泡的清汤。 那惊世骇俗的异香,正源于此。 而此刻,一少年正悠闲地为对面冷艳的女子夹起红汤中的肉片。 旁边须发皆白的老者捧着碗,一脸满足。 黄埔玲珑僵立门口,目光死死望着那一口沸腾的铜锅,大脑轰鸣。 仅仅是闻到这香味…… 仅仅是看到那沸腾的汤底中翻滚的食材…… 仅仅是感受到那扑面而来,混合着霸道辛香与淳厚鲜美的热浪…… 黄埔玲珑的直觉就在疯狂尖叫!!! 这! 这! 这绝对是她生平仅见,甚至彻底颠覆了她对“美味”认知极限的……极致造物! 她那颗骄傲的“女厨神”之心,在这口沸腾的魔锅面前…… 轰然震颤!!! 第46章 哦?你有病? 外面的动静,打破树下三人的气氛。 下一秒。 叶修微微抬头,一见是华天年来了,便又低下头,给宁红夜捞了一片火候刚好的毛肚,随口道:“华老来得正好,添双筷子?” “不了不了……” 华天年连连摆手,强行压下被那霸道香气勾起的馋虫。 他来找叶修,可不是为了吃。 而是为了救人。 岂料…… “咕噜噜——” 一声悠长响亮的肠鸣,不合时宜地打破院中的寂静,也让华天年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噗嗤!” 石椅上的云游子当场笑喷,碗都差点端不稳,“哈哈哈!!虎子啊虎子,几十年了,嘴还是铁打得硬,这肚子倒实诚得紧……哈哈哈!” “老匹夫,你给老夫闭嘴啊!” 华天年狠狠剜了云游子一眼,恨不得脚下裂开条地缝钻进去。 他急忙转向叶修,深深作揖。 “叶小友!” “老朽深夜叨扰,实属万般无奈!” “这位是户部尚书千金,黄埔玲珑小姐,她身患奇症,与她母亲身上的症状如出一辙,来势汹汹!” “老朽已束手无策,特此厚颜,恳请小友施以援手!” 叶修放下竹筷,目光落在那月华衣裙的女子脸上。 只一眼。 他便认出了她—— 那个曾以死相逼,拒嫁于他,最终因为自己不得宠,使得坤帝顺水推舟取消婚约的户部尚书千金。 当年闹得满城风雨,而黄埔玲珑恰逢成为了女厨神,令他沦为坊间笑柄…… 想至此。 叶修语气平淡无波:“哦?你有病?” 黄埔玲珑:“……” 她也认出了眼前这位曾差点成为她未婚夫的男人。 以至于。 那句平淡的问话,落在她耳中,竟带着说不出的冒昧感! 仿佛…… 就是在骂她!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华神医口中那医术通神,如皓月般的人物竟会是……他?! 错愕! 荒诞! 难以置信! 黄埔玲珑心头涌起巨大的排斥,忍不住望向华天年,问道:“华神医,您确定没弄错?他……怎么可能懂得治病救人???” “你的问题,我能治。” 然而,不等华天年开口,叶修已平静地抛出了答案,“不就是头疼么?” 此话一出。 黄埔玲珑俏脸骤变。 叶修为何会知道自己头疼? 难不成…… 是华天年事先透露过关于娘亲的病症? 她惊疑的目光扫向华天年,却见对方脸上已迸发出狂喜:“叶小友!此言当真?!” “当真。” 叶修的目光落回沸腾的锅里,捞起一片豆腐,“若我猜得不错,她的母亲……出身厨艺世家?” “此事……人尽皆知!” 黄埔玲珑抿唇,带着一抹倔强。 叶修微微摇头:“我不知,但我已知如何治你,只是……我不愿意出手!” “我看你根本就不会!” 黄埔玲珑一听,不服气地娇斥,“你不会以为,联合华老神医演这么一出戏,就能让本小姐为当年解除婚约之事向你道歉?” “道歉?” 叶修哑然失笑,“婚约之事,我早已不在意,我不出手,只因……没好处,又非亲非故,为何帮你?” “装腔作势!” “告辞!” 黄埔玲珑银牙紧咬,猛地转身,一步步向外而去。 叶修夹着那块豆腐送入口中:“你时常剧烈头疼,乏力嗜睡。” 黄埔玲珑脚步未停,反而更快了几分。 这些症状,她告诉过华天年,不足为奇! 甚至十分怀疑……叶修和华天年,真的联合一块儿来糊弄自己! 叶修咽下豆腐,嘴角上扬:“除此之外……你时常会耳鸣,心悸胸闷。” 黄埔玲珑已至大门,背影坚决,头也不回。 这些,她也说过! 望着这一幕。 华天年医者仁心,急得额头冒汗,下意识想上前劝说两人,却被云游子一个眼神制止。 下一刻。 叶修放下筷子,平静如湖的说道:“病发之时,尿量锐减,尿液……深黄如茶!” “踏!” 黄埔玲珑脚步猛地顿住,身体僵直! 这个私密至极的症状,她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 包括华天年! 这并非刻意隐瞒,而是作为一位未出阁的尚书千金,这种涉及私密部位的异常,她根本无法启齿! 可现在…… 叶修竟将她藏在心底最深,最羞耻,最不可能被外人知晓的症状……说了出来! 如同亲眼所见!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椎,直冲天灵盖,让她浑身僵硬,头皮阵阵发麻! 可不仅是她,就连一旁的华天年也是目瞪口呆了。 他比黄埔玲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症状他毫不知情,可叶修仅凭“望”和几句问话,竟洞悉了连患者本人都刻意隐瞒的关键体征?! 这医术…… 简直通神啊!!! 他看向叶修的眼神,瞬间从恳求变成了无以复加的敬畏与崇拜! “不走了?” 叶修淡淡问道,目光仿佛能穿透黄埔玲珑的背影,“方才可是觉得……我与华老合谋糊弄于你?” 黄埔玲珑的俏脸,一阵青一阵白。 走也不是。 不走也不是。 羞愤与巨大的惊骇,在她的心中激烈交战…… 气氛凝固了! 看戏吃瓜的云游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丫头,脸皮再硬,硬不过阎王帖!” “命都快没了,还端着那一点小姐架子作甚?” “老头子我当年要是有这本事,早就横着走了!” “何况……” “我那徒儿的眼盲之症,连虎子都束手无策,也是被少主治好的!” “你可想清楚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喽!” 黄埔玲珑闻言,猛地转身望向云游子,等看清面容时,脸色一滞:“您是……前锦衣卫指挥使,如今的剑道大师,云游子前辈???” “没错。” “你居然喊他……少主?” “他配!有问题吗?” 轰!!! 她的脑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炸弹! 过往的认知! 固有的印象! 在此刻,轰然崩塌,粉碎殆尽! 叶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能让剑道大师云游子俯首称“少主”?! 能让医术冠绝的华神医束手无策,转而向他苦苦哀求?! 这太不可思议! 太匪夷所思了! 黄埔玲珑心神剧震,面色复杂地望向叶修:“你想要什么……才肯出手相救?” 她,选择了低头! 叶修并未开口,而是又夹起一片鸭肠,在红汤中一涮:“来者是客,先吃一口火锅吧,凉了,味儿就散了。” 华天年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对黄埔玲珑使眼色,解围道:“对对对!黄埔小姐,叶小友所言极是!快请,快请入座!” 他先上桌,结果腹中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咕噜声,让他的老脸再一次红了…… 黄埔玲珑心中天人交战,巨大的认知颠覆和强烈的求生本能,最终压倒了残存的矜持与骄傲。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坐在石凳上。 叶修长筷轻点,一片毛肚落入她跟前的白瓷碟:“尝尝,火候刚好。” 毛肚诱人。 香气扑鼻。 黄埔玲珑带着一种“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的赌气心态,将那毛肚送入了口中。 银牙一咬。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 紧接着。 是味蕾的核爆! 香、辣、麻一下子点燃整个口腔! 淳厚的牛油脂香里,鲜甜中和了辛辣,带来一种远超她“女厨神”认知极限的绝妙体验!!! 以至于。 她瞳孔骤然收缩:“这火锅……不会也是你做的吧???” 第47章 无他,唯钱多尔! 叶修闻言,语气淡然:“嗯,是我做的。” 黄埔玲珑:“???” 她心中惊涛骇浪轰然炸开! 那一个印象中“贤王”名号下的废物皇子,竟能做出让她这位“女厨神”都味蕾炸裂的食物? 这怎么可能?! 然而,叶修接下来的话,才真正让她,以及旁边竖着耳朵的华天年一等人,彻底石化。 “锅用银子砸,让人定制的。” “底料嘛,也花了点心思。” “当归须温润气血,陈皮理气健脾,甘草调和诸味,再辅以些许沉香末定神安息,去燥火之余,亦能助长汤底的淳厚回甘。” “哦,还有几片老山参的参须吊鲜,给云游子前辈祛祛湿寒之气。” 他语气随意地像在念一份家常菜单。 华天年却已拍案而起,眼珠圆瞪,彻底绷不住了。 “这配伍……” “君臣佐使!寒热相济!气血双调!” “妙!太妙了!这哪里是底料?这分明是一剂顶级的滋补药方!” “叶小友,你竟将这以药入馔的神技,拿来涮这……这什么火锅?” 一旁的云游子,端着碗的手都跟着抖:“少主……您管老山参和沉香叫‘调味料’?这锅底……怕不是比老夫的棺材本还贵!” 叶修瞥了两人一眼,仿佛看着两个土包子一样:“无他,唯钱多尔。” 现代这样吃,几天就能把人送走。 但在这香料都稀如金贵,甚至普及不过百分之二十的大坤,正好一试。 一来,强身健体。 二来,有滋有味。 至于钱? 他现在缺吗? 不仅不缺,还可以生钱! 华天年语塞。 云游子懵了。 黄埔玲珑更是彻底僵住。 她引以为傲的厨艺,在叶修这看似随意的“调味料”面前,轰然崩塌。 她钻研的食材本味与刀工火候,竟不及对方信手拈来的药膳搭配之万一…… 认知的颠覆如同重锤,砸碎了她所有的骄傲。 看着叶修平静的脸,回想自己笃定的质疑,强烈的羞耻瞬间烧红了黄埔玲珑的脸颊。 原来…… 叶修早已站在她无法想象的高度。 治病救人? 对某人而言,或许真如烹制这火锅一般…… 信手拈来? 然而。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回神,叶修已淡淡再次开口:“黄埔小姐,现在能谈谈治病的事了么?” “您……” 黄埔玲珑惊醒了过来,声音都磕磕巴巴了,“想要什么?比如……咱们三年前告吹的婚约?” 她下意识地认为…… 一个曾被拒婚的男人,此刻必然要借此机会报复,重提旧事。 然后。 再狠狠地报复自己! 叶修笑而不语。 黄埔玲珑咬了咬唇,仿佛下了莫大决心:“若……你能治好我和我娘,并教我药膳之道,我……我可以应下婚约!” “你会错意了。”叶修闻言,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我要的,不是你。” 黄埔玲珑彻底错愕。 不是自己? 是欲擒故纵? 没错! 他就是在故擒欲纵,但叶修要的是…… 一点点地吃透。 叶修淡淡提出了要求:“你的病,我能治,药膳运用,乃至更多香料的运用之道,我都可教你,但代价是……醉仙楼八成收入归我。” 醉仙楼。 大坤第一酒楼! 每一座城! 每一座县! 都有他的身影! 说是日入万金都不为过,叶修岂会放过? 但凡拿下这一座金库,再拿下李家的那一座赌场金库…… 自己造反的钱财来源,都只是时间罢了! “五成收入?!” 黄埔玲珑人麻了。 她预想过羞辱,难堪,甚至婚约…… 却绝没想到如此赤裸的掠夺,“我父亲虽然是户部尚书,但醉仙楼乃是我黄埔家的根基!你想强夺?!” 叶修从容夹起一片肉:“第一,你的问题,除了我,谁能根治?华老?” 华天年疯狂摇头。 黄埔玲珑:“……” 叶修双眼一眯:“你这醉仙楼的菜,能在我这锅底面前撑几日?我教你药膳香料,能让它日进金山,八成现有收入,换百倍未来,亏么?” 华天年和云游子齐齐摇头。 黄埔玲珑:“……” 叶修放下筷子,语气轻描淡写:“第三,婚约?废纸一张,我要的是钱,是资本!” 黄埔玲珑:“……” 叶修能治她与母亲的头痛! 醉仙楼若得他特制药膳香料相助,必能更上层楼! 这般摊开一说…… 句句在理,字字诛心。 一时间。 她的心理防线,破裂了…… 叶修捕捉到她眼底的动摇,心知时机已至。 他抛下了香饵。 “黄埔小姐难以决断?也罢,买卖不成仁义在!” “头痛之法,我可先行奉上,权当结个善缘。” “至于合作……” “待你亲验其效,再议不迟。” “只是那时,便不是五成,而是八成了。” 黄埔玲珑芳心大乱了…… 这哪是甜头?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阳谋! 是让她彻底丧失议价权的绝杀陷阱! 一旦用了他的法子,若真见效,主动权便将永落他手…… 可她,还有选择吗? 没有! 但至少…… 能先解决头疼问题,拿下明日的金刀会魁首! 所以。 银牙一咬,她决然道:“好!但须明日见效!” 叶修唇角微勾,袖中滑出一个小布袋,随意抛在桌上。 “拿着。” “你们的头疼,根不在风寒湿邪,不在脏腑失调,而在盐。” “盐?”黄埔玲珑愕然,连一旁静观的华天年也骤然蹙眉。 “不错。” 叶修的手指,轻点着桌面。 “大坤市面上的盐,无论官盐精盐,杂质暗藏,含特殊之物。” “常人无碍,但你母女二人的体质特殊,对此物极为敏感,无法代谢。” “加之日夜掌勺,此‘盐毒’年深月累,侵蚀经络,故头痛反复,药石无效。” “今后,只食此盐,弃用他物,明日痛消,一月可愈。” 特殊之物,说白了就是元素周期表上的有毒元素! “盐毒?!” 华天年恍然大悟·,猛地拍案,激动得胡须颤抖,“原来如此!症结竟在日日入口之物,难怪百法无效……叶小友真乃神人!” 这一刻,困扰了他多年的谜团…… 解开了!!! 黄埔玲珑惊疑不定,捻起布袋中一撮盐。 晶亮! 剔透! 纯净得不似凡物。 她迟疑着送入口中。 刹那间,一股毫无杂质的咸鲜在舌尖炸裂! “这盐……” 她猛地抬头,眼中最后一丝质疑被滔天震撼淹没,“竟如此……纯粹?!” 这一刻。 她彻底明白叶修手中筹码的分量。 她甚至可以预见…… 若使用此盐,明日的大赛,基本没人能够和她争锋!!! 叶修未多解释,只随意挥手:“回去,试一试我的‘药’,再来震惊也不迟。” 于是。 黄埔玲珑便攥着那一袋盐,心神剧震地离开。 当夜,府中。 她用此盐熬了两碗最寻常的青菜粥。 母女饮下。 久违的安宁降临,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那折磨人多年的疼痛,竟真的消退了! 虽未尽除,但这立竿见影的神效,彻底碾碎了黄埔玲珑最后一丝侥幸。 她火急火燎地闯入金刀会的决赛场。 群厨炫技,珍馐纷呈。 轮到黄埔玲珑时,她在万众期待之下,摒弃所有繁复,仅用叶修所赐的纯净盐,烹制最寻常食材。 当那一股至纯的咸鲜之味在评委口中绽开,瞬间碾压了全场! 胜负,再无悬念! 金刀魁首,归于醉仙楼! 那“天下第一楼”的金字招牌,因这一袋细盐,再一次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 手捧象征厨艺巅峰的金刀,黄埔玲珑无视满场喝彩,心潮翻涌,径直离场。 然后。 朝着叶修的住所赶去。 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落入那人的阳谋。 她的厨艺精进,需仰仗这盐,乃至更多的香料。 她和母亲的病根,更需要食用叶修的细盐。 “砰!” 破旧的院门被用力推开。 歪脖子树下,叶修正闭目养神。 黄埔玲珑快步上前,将手中金刀往石桌上一顿,直视着他:“你赢了,八成……归你了!” 第48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敢动本宫的人? 三日一晃而过。 距“金刀会”决赛落幕已过去了三日。 叶修顺利的拿下醉仙楼八成的分红权…… 当然。 他并不傻,自然是跟黄埔玲珑签署了契约,并按照一月一次的约定,提供一种香料配比,所以叶修便将三天前的火锅底料配置给了黄埔玲珑。 而盐的核心供给,自然是被叶修死死拿捏,这玩意暂时不能多产,而是需要细水长流…… 等哪一日户部被自己彻底掌控了,再拿出来也不迟。 歪脖子树下,叶修接过宁红夜奉上的清茶,浅啜一口:“今日我能出去了?” “没错。”宁红夜微微颔首,“七日之期已满!” 叶修沉吟了一声,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蓦地! “砰!” 那扇本就破旧的木门,又一次被人粗暴地推开。 叶修的脸黑了。 草! 自己如今腰缠万贯,居然忘了修门一事! 赶明儿得让工匠过来修一修,免得谁想闯入,就随便闯入,多丢份儿啊? 正当叶修一阵肺腑时。 一道窈窕身影已带着香风踏入院中。 赫然正是李师师! 她那一张妩媚绝伦的俏脸上,充满了兴奋。 “七日!” “整整七日!” “若非我爹严令,在你受罚期间不得前来探望,我早翻墙进来了!” “你可知道这七日我是如何熬过来的?” 叶修抬眸瞥她一眼,语气平淡:“你来做什么?” “本姑娘想你了不行吗?” 李师师毫不客气地在叶修对面的石凳上落座,蜜臀压着石面,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娇蛮。 叶修挑了挑眉:“自是可以,不过莫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哼!” 李师师那一张狐媚儿脸酡红了,像被戳破了心事,却娇哼一声,“本姑娘才不管这些!我认定你了,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改变!” 坐在一旁的宁红夜眸光微动,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羡慕李师师那般勇敢,放下矜持,说出自己的心声…… 叶修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我可没答应。” 钓鱼。 得慢慢来。 对付李师师就得慢火细煨,才能让其愈发上头…… “你早晚会答应的!” 李师师傲然一拍石桌,转移了话题,“今日找你,另有一桩事,那便是……让你陪本姑娘去一趟醉仙楼!” “哦?” 叶修神色不变,“去那儿做什么?” 李师师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你可听说?醉仙楼新近推出了一味奇珍,唤作‘火锅’!” “一日只售一锅,价值千金!” “本姑娘本想订下今日这锅,为你接风洗尘,却不料被一个不识趣的大冤种捷足先登了。” “不过嘛……那大冤种今日宴请的正是本姑娘!我特意来邀你同去!” “如何?够不够义气?” 叶修:“……” 宁红夜:“……” 火锅? 这东西他们想吃,叶修随手便能调弄出来,何须如此周折,还要预约? 叶修心中好笑,面上故作好奇:“不知这位……‘大冤种’是何方神圣?” “还能有谁?” “自然是那一个没品,还猥琐的太子爷叶昭!” “说什么要跟我道歉,我得让他死心,所以必须带你去!” 李师师毫不掩饰厌恶,柳眉倒竖,“说什么要摆宴向我赔罪……哼,本姑娘正好借你让他彻底死了这一份心,若非碍于他那太子的身份,今日这锅火锅,岂能轮得到他?想想就来气!” 哦? 叶昭才刚好转,就迫不及待地邀约李师师了? 叶修眸光微闪,心中了然。 看来…… 是他那一位“好父皇”为了笼络魏国公手中的势力,正不遗余力地促成此事,这才令叶昭如此“锲而不舍”。 “去不去?” 李师师见他沉吟,以为他不情愿,顿时就急了,“正好让你见识见识那传说中的美味!” 叶修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李师师:“去,为何不去?太子殿下设宴,又有新奇美食,岂有错过之理?” “太好了!” 李师师见他答应,喜笑颜开。 叶修转向一旁的宁红夜,吩咐道:“红夜,你留在府中,那一批人应该快到了,等来了让他们去醉仙楼寻我。” 他口中的“那批人”,正是那一群死囚。 宁红夜行了一礼:“是!” “嗯。” 叶修点了点头,继而朝外而去,“走吧李大小姐,别让太子殿下……等急了。” “哼,让他等着才好!” 李师师嘴上不饶人,却已经追上了叶修,一前一后踏出了小院。 然后。 朝醉仙楼而去…… 醉仙楼不愧是天下第一楼。 楼高六层,飞檐挂金匾,门前车马喧嚣,往来者非富即贵,尽显人间鼎盛。 叶修刚一踏入,便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面熟。 正是上一次太子被灌醉,护送离开的贴身锦衣卫百户统领——杨威! 他一眼瞥见叶修,脸色一黑:“叶修?你这被罢黜的废物,也配踏进这天下第一楼?吃得起么?” “自然吃不起。”叶修淡淡一笑,“不过,有人不是要做东吗?” 杨威一愣,目光扫向叶修身侧的李师师,顿时了然。 好家伙! 太子殿下今日宴请的明明是李师师一人,这废物竟敢跟来? 分明是存心恶心太子! 毕竟…… 太子上一回被叶修给殴打了,整整痛不欲生了三日,外加煎熬了四日,伤痕至今未消! 此恨刻骨! 顿时间。 杨威的手猛地按上腰间绣春刀柄,冷冷说道。 “太子殿下只请了李小姐!” “你一个被圣上厌弃的废物,进去只会污了殿下的地方!” “放肆!”李师师勃然大怒,俏脸含霜,“立刻给叶修道歉!否则这宴席,本姑娘不去了!” 杨威脸色铁青,刚想开口…… 蓦地! 一声脆响,石破天惊! 叶修的手掌,已经狠狠掴在杨威的脸上! 以至于。 四周瞬间死寂! 今日太子豪掷千金设宴,醉仙楼内聚集了无数想攀附权贵之人,却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看见了什么? 竟有人……敢当众掌掴太子的亲卫统领? 不要命了啊??? 杨威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脑中一片轰鸣。 他! 堂堂太子亲卫百户统领! 竟被这罢黜的废物当众掌掴?! 他目眦欲裂,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咆哮:“你……敢打本官?!” “打你,有问题吗?” 叶修淡淡问道,“纵使被罢黜,我叶修也轮不到你一个区区百户在此狺狺狂吠。” “你找死!” 杨威彻底暴怒,狂吼声中,腰间绣春刀寒光乍现,直劈叶修的面门! “小心!”李师师失声惊呼。 但,刀锋已至! 叶修却不闪不避,在刀光劈落的刹那,后发先至! 右腿一蹬! 狠狠踹在杨威的小腹上! “呃啊!” 在一声惨嚎声下,杨威只觉五脏六腑瞬间移位,整个人倒飞出去,绣春刀都应声而落。 他蜷缩在地,痛苦干呕,眼中尽显难以置信…… 叶修这一脚,竟有如此威力?! 未及挣扎。 叶修已经是面无表情的抬脚,踩住他的脸颊,碾在地面上。 “身具皇室血脉者,你也敢动手?” “你的主子,难道没教过你,当好一条狗,别乱咬人?”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脸被践踏! 尊严等同被践踏! 他怒啊! 自己只不过是想帮太子羞辱一下叶修,结果反而被叶修给羞辱了一顿? 他刚想疯狂大吼,捍卫自己的尊严。 结果…… 一个冰冷彻骨的声音,从楼梯上方沉沉压了下来。 “叶修!” “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敢动本宫的人?!” 众人心头剧震,齐刷刷循声望去。 只见太子叶昭,面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正一步步从楼上走下。 他半边脸暴露在空气中,而另半边则被一张光洁的白玉面具牢牢遮掩…… 那儿。 乃是七天前被叶修用棍子殴打留下的伤痕,至今未愈! 叶修瞥他一眼,猛然一脚踹出。 叶修闻声,眼皮都未抬一下。 然后。 脚下猛然发力!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落下。 杨威的身体贴着光滑的地面,猛地向后滑去,直至撞在台阶才停下,身体却瘫软如泥…… 叶修这才抬眼,迎向叶昭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问道:“打了,如何?” 第49章 再跟太子赌! 嚣张! 太嚣张了! 四周陷入呆若木鸡,随之爆发出了一片喧哗。 “他……他真敢啊?!” “那可是太子的亲卫统领,而且当着太子的面,无异于打脸,他死定了!” “这叶修估计是真的疯了!前一段时间,本世子听父亲说……公主和驸马爷都被他给打了,至今才能下地!” …… 赤裸裸的打脸。 堂堂的太子,能够忍得了??? 然而。 正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着看太子如何雷霆震怒…… 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太子殿下面具下的嘴角,竟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 “叶……皇弟火气还是大了些。” “杨威不知尊卑,冲撞皇室血脉,教训……也是应当!” 全场:“???” 不是…… 太子被一个废黜的皇子当众踩脸,非但不怒,竟还替他说话!? 最离谱的是,还称对方为“皇弟”?! 瘫在地上的杨威,眼珠几乎瞪出眼眶! 所以,自己白挨了?! 没错。 他的确白挨打了! 叶昭其实非常震怒。 但。 他强行压了下来。 因为今日的目标是李师师! 是为了完成父皇的任务! 更为了魏国公府的那一股势力! 若再因叶修这一个“废物”坏了大事,那他只会让父皇又一次失望…… 他承受不起! 忍! 必须忍! 他当即无视众人的惊愕,转向李师师,笑容更温和了:“师师小姐见笑了,既然皇弟也来了,正好一同入席,尝尝这难得的千金火锅?” 全场:“!!!” 这一幕。 彻底惊呆了全场! 他们啥时候,见过太子这般忍气吞声过的? 没有! 这他娘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师师也愣住了,眼前这一幕荒诞至极…… 叶修唇角微扬,心如止水。 果然…… 和自己所料的分毫不差! 太子的目标,就是李师师和她背后的势力! 那…… 自己更无需客气了! 他淡淡开口:“太子殿下盛情,臣弟却之不恭。” 说罢。 他从容迈步上楼,李师师连忙跟上。 望着两人并肩登楼的背影,尤其是李师师那不由自主靠近叶修的细微动作…… 叶昭面具之下的半张脸彻底扭曲,如同恶鬼。 狗男女! 都给本宫等着! 待本宫目的达成…… 定要你们一块儿跪地求饶,悔不当初!!! 叶昭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了暴戾和屈辱。 然后。 抬步登楼。 雅间内,那闻名遐迩的“千金火锅”,在精致的铜炉中翻滚着浓郁的汤底。 香气四溢! 等三人落座后。 叶昭主动为李师师斟酒,脸上露出一抹假意的歉疚:“那一夜是本宫鲁莽,惊扰师师小姐,特此赔罪,望小姐海涵。” “过往之事,揭过便罢。” 李师师未碰酒杯,平静道,“但请殿下莫再打扰,师师身心,皆属叶修哥哥。” 叶昭:“???” 那般直白的话,威力不亚于当众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之前听说了,李师师当时可在朝堂上表白倾心于叶修。 父皇强行压下此事,为的就是给他创造一次机会。 可结果呢? 自己还没开始呢! 你他娘的就急不可待地划清界限? 自己好歹也是一国的太子,那混账叶修……究竟有什么好的??? 一个姬如雪发癫也就算了,你也跟着来真的? 叶昭快要被气炸了,急忙猛灌一杯酒压下杀意。 然后。 目光转向了叶修,挤出一抹冷笑:“皇弟……好福气!” “太子殿下且慢道贺……” 叶修摆了摆手,“因为我尚未答应她呢!” 李师师非但不恼,反而娇哼一声,:“你迟早是我的!” “???” 叶昭喉头一甜,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草! 这算什么? 是赤裸裸的炫耀,还是对他极致的羞辱? 老子求而不得的“珍宝”,在叶修眼中竟如此不屑一顾? 还有那李师师,简直不知廉耻! 人家都那样说了,你还舔着一张脸,继续往上倒贴? 那不就显得本宫更掉价了!? 你们真是该死啊…… 他憋屈得很! 叶昭强行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呵呵……” “皇弟当真是洒脱不羁,不拘俗礼,倒让本宫忆起在你府上那场‘难忘’的赌局。” “饮下无数苦酒也就算了,事后没几日,还承蒙皇弟‘亲赐’一顿松骨,生生让本宫躺了数日……” “那滋味,刻骨铭心啊!” 雅间空气骤冷。 叶修微微颔首:“太子殿下今日设宴,不会是来抒发感想的吧?” 一旁的李师师没能忍住,“扑哧”一声掩嘴偷笑…… 叶昭的脸黑了,但他压下掀桌的冲动。 “抒发感想?” “不,本宫设此火锅宴,自是欲尽地主之谊,化干戈为玉帛!” “只是……” “某些见识浅薄,只知蛮力逞凶的土包子,怕是连其中百分之一的精妙都品不出来,白白糟蹋了这人间绝味,暴殄天物!” 赤裸裸的羞辱! 李师师柳眉倒竖,正要发作,但叶修已经淡淡开口了:“哦?太子似乎对我成见颇深?那……不如再赌一局?” 赌? 叶昭心中顿时狂喜! 他费尽心机铺垫,等的就是这一句! 顿时间。 他冷冷一笑。 “赌!” “就赌你‘识味’!” “看你这条舌头是真懂珍馐,能品出这火锅的千般妙处,还是牛嚼牡丹,徒惹人笑!” “赌注呢?”叶修眼皮都没抬。 叶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贪婪:“若你输了,立刻滚出这醉仙楼,并从今往后,不得再踏入师师小姐身边十步之内,更不许再以‘叶修哥哥’这等轻浮污言,玷污小姐清誉!” “你!!!” 李师师气得俏脸发白。 这无耻之徒,竟想用赌约斩断她的心意? 忍? 忍不了一点! 她几乎要拍案而起! 然而,叶修再次抢先,平静反问了一句:“若你输了呢?” 叶昭冷笑,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 “本宫若输?” “呵,便允你一个要求!” “只要不悖逆国法伦常,本宫力所能及,皆可应你!” “好。”叶修点了点头,“这个赌局,我接了。” “爽快!” 叶昭心中狂喜,仿佛已经看到叶修狼狈滚蛋,李师师唾手可得的场景…… 他如何不喜? 对方是一个被罢黜的皇子,穷得叮当响。 而自己乃是太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这“千金火锅”乃是女厨神秘方新研,叶修从何得知其中奥秘? 此局,他赢定了! 他强压激动,再一次朗声开口:“既然是品鉴‘千金火锅’,评判其精妙之处,自然不能仅凭你我二人空口白话,来人!” 守在雅间外的太子亲卫立刻躬身听令。 “去请女厨神’前来!” 叶昭直接下令,“就说本宫在此设下火锅赌局,恭请她大驾,作为今日唯一的评判!” 亲卫领命,飞奔而去,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醉仙楼上下! 一时间。 整座酒楼轰动,无数宾客涌向雅间方向。 而雅间中的叶昭,已将目光转向叶修,笑容充满了恶意:皇弟,稍后在玲珑小姐面前露了怯,丢了皇家颜面,可别怪本宫没提醒你!” 叶修吹了吹茶沫,不言不语。 不多时。 雅间外围已是水泄不通,挤满了闻风而来的达官显贵,富商豪客。 人人伸长脖子,屏息以待…… 终于。 一位身着素雅藕荷色长裙的清丽女子款步入内。 她气质沉静如水,容颜清丽绝伦,正是名动天下的女厨神——黄埔玲珑! 她一踏入雅间,目光掠过众人,最终落在叶修身上,先是愣了几秒。 紧接着。 她才一脸诧异地望着叶昭,问道:“那个……太子殿下,您是和这一位赌?” “没错,有问题吗?” 叶昭傲然昂首,“此局便劳烦你主持公道,看我这皇弟是否……” 他话未说完。 黄埔玲珑却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他,语出惊人,石破天惊:“臣女建议您……认输吧。” 叶昭:“???” 围观群众:“???” 第50章 太子掀桌子了! 死寂! 全场陷入石化! 所有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女厨神竟让太子认输!? 不是吧! 赌局都还未开始啊…… 叶昭呆滞两秒,随之怒极反笑:“黄埔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让本宫认输???” 奇耻大辱啊! 他本想借品鉴之名,将叶修这废物狠狠踩在脚下,挽回一丝颜面。 结果呢? 这该死的女厨神,上来就叫他认输? 这比叶修踩他亲卫的脸更狠,这是把他的储君尊严剥下,掷于地上反复践踏! 他娘的! 这女厨神的名头,难不成是用钱砸出来的? “殿下息怒,臣女只是就事论事。” 面对太子的怒火,黄埔玲珑再次欠身,姿态恭谨。 “这位公子于‘味’一道,造诣惊世骇俗,臣女曾亲身领教!” “此赌,殿下绝无胜算!” “认输……尚可保全颜面。” 哈? 惊世骇俗? 保全颜面? 太夸张了吧? 围观人群噤若寒蝉,心底却掀起滔天巨浪! 一个废皇子,能比自幼锦衣玉食,遍尝珍馐的太子更懂滋味? 天方夜谭! 身为户部尚书之女的她,居然敢那么做,是黄埔家翅膀硬了,想翻天了? “他叶修有几斤几两,本宫岂会不知!?” 叶昭脸色铁青,一字一顿,杀意凛然,“若今日你黄埔玲珑胆敢有半分不公……本宫便命人,将你黄埔家的‘天下第一楼’,夷为平地!”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若太子知晓,那令满城倾倒的“千金火锅”,其源头正是他口中“不知几斤几两”的叶修…… 只怕此刻肠子都要悔青。 黄埔玲珑不再多言,眼中归于平静。 “既然殿下执意如此……” “臣女,便做这场赌局的裁判。” 屈服了? 哼! 区区伎俩,也敢在储君面前撒野? 皇权之下…… 一切皆是虚妄! 叶昭冷冷一笑,望向叶修的目光充满鄙夷。 “叶修,本宫不知你用了何等手段,竟能说动女厨神为你站台!” “但今日有本宫在此,你休想与任何人勾结作弊!” “你,必败无疑!” “你开心就好。”叶修随意地耸了耸肩。 “垂死挣扎!” 叶昭重重冷哼,“赌局开始!” 黄埔玲珑不语,素手分盛两小碗食材,置于二人面前。 叶昭率先品尝,姿态倨傲,随即大声夸赞。 “好!味道绝了,又香又浓!” “牛肉嫩!虾肉弹!豆腐吸满了汤!” “此等搭配,堪称天作之合!” “本宫遍尝天下珍馐,此火锅之味,当属独步!” “玲珑小姐果然不负‘女厨神’之名!” 说着。 他又得意地看向叶修,带着嘲笑,“皇弟,该你了,可别真的牛嚼牡丹,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徒惹人笑!” 他的点评刻意拔高。 既显身份,又捧了黄埔玲珑,更将叶修置于绝地。 如此一来…… 叶修再点评,就显得跟风,无论说出什么所以然来,都难逃被压一头的命运。 简直绝杀! 一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带着怜悯,聚在叶修的身上。 然而。 叶修神色平淡,随意夹起几筷入口,便将筷子放下。 “如何?” 叶昭嘴角讥诮更浓,“可是被这无上美味震得哑口无言了?” 叶修抬眼,目光掠过叶昭,直接落在黄埔玲珑脸上。 “汤底香是够香,但丁香放多了,抢了桂皮的甜头,下次丁香减半,多一些陈皮,味道会更佳!” “虾肉剁得太碎了,煮得也急,剁时可留些小颗粒,咬下才有爆汁的鲜甜感。” “至于油豆腐?炸的火候有点欠,下次油温再高两分,炸到通体金黄酥脆,内里蜂窝通透,吸汁才更足。” 四周的人一听,纷纷傻眼了。 靠! 这哪里是在品鉴啊? 这分明是在指点江山! 不是…… 堂堂女厨神,需要一个废皇子指导? 这般指手画脚,无异于当众打脸! 着实太搞笑了! “胡说八道!” 叶昭心中冷笑,拍案而起,“故作高深!玲珑小姐,莫听他胡言扰乱视听,速速宣布结果!” 都被人蹬鼻子上脸地指点江山了,这一回总不会继续袒护叶修了吧? 然而。 然而,黄埔玲珑听完点评,已经怔住…… 三天来,她苦研叶修所赠的火锅配方,从未去求教过。 只为心中的那一份骄傲。 每一次成品虽好过前次,却总觉差了一丝神韵。 方才叶修寥寥数语,竟将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细节缺憾,一一点破! 简直……醍醐灌顶!!! “黄埔小姐?” 眼见发呆,叶昭不耐催促。 黄埔玲珑惊醒,望向叶昭,语气依旧恭谨:“感谢殿下点评,让玲珑受宠若惊。” 叶昭一听,嘴角微微上扬,心知稳了…… 可黄埔玲珑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笑容僵硬了。 “可太子所评,都只属表象。” “而叶公子之言,句句中肯,直指精髓,非宗师之境不能言!” “此局,叶公子完胜!” 哗!!! 雅间内外彻底炸开! 女厨神的话,如同惊雷,劈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老天爷! 黄埔玲珑是吃错药疯了不成? 居然判叶修胜!? 若没记错的话,叶修跟黄埔玲珑曾经差一点成为夫妻,最终因此反目成仇,成了路人。 难不成后悔了? 开始死灰复燃了? 否则无法解释这一切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叶昭如遭雷击,豁然起身,目眦欲裂,“黄埔玲珑!你敢偏袒这废物?你黄埔家想造反不成???” 他苦心策划,甚至不惜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这一刻将叶修彻底踩在脚下,挽回颜面,逼退情敌! 结果…… 竟是他被当众判负? 还是以如此体无完肤的碾压? 这比叶修打他一百个耳光,更让他无法接受!!! “太子是不打算认账?”叶修双眼一眯,问道。 “认你妹!” 叶昭彻底失控,咆哮不止。 “本宫没输,是你作弊!” “是她黄埔玲珑跟你串通一气!” “你们无耻!” “你们该死!” “来人!快来人将这两个无法无天的混账东西拿下!” “再拆了这狗屁的醉仙楼!!!” 怒! 怒不可遏! 怒到了极致! 这一刻的叶昭,彻底不顾自己是什么身份,而疯狂了!!! 下一秒。 几十个锦衣卫破门而入,刀锋出鞘,寒光直指叶修与黄埔玲珑! 杀意暴发,瞬间将两人淹没! 但。 千钧一发! “轰!轰!轰!” 门窗应声爆碎! 烟尘弥漫间,一道道鬼魅般的身影裹挟着刺骨煞气,狂涌入室! 足足百人! 但…… 皆是清一色囚服! 他们动作快如鬼魅,没有呼喝,只有筋骨碰撞的闷响与金属坠地的脆鸣。 探手!错骨!卸甲! 动作简洁,却狠辣至极! 呼吸之间! 数十名锦衣卫已如破麻袋般瘫倒一地。 而那群囚徒却沉默伫立,将叶修牢牢护在身后…… 震惊! 错愕! 所有人都懵了。 发生了…… 什么??? 第51章 我九族里面,也包括你爹!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整个醉仙楼六层雅间内外,空气凝滞,落针可闻,无数人都被吓懵了! 能不懵? 前一刻,刀光剑影交错,杀机沸腾,眼看便要血溅五步。 结果下一秒,冲出来上百个囚服大汉…… 那画面! 那场景! 那氛围! 足以让人肝胆剧烈,活生生吓死! 然而。 这骇人的景象,仅仅是个开端…… “咚!” “咚!!” “咚!!!” 整整一百名囚徒,动作整齐划一,膝盖砸地! 紧接着。 一道汇聚了百人的嘶吼,如同平地惊雷,轰然炸响。 “卑职王允来迟,请大人恕罪!” “卑职熊三来迟,请大人恕罪!” “卑职瞎乍浦来迟,请大人恕罪!” …… 声浪如潮! 百名死囚! 灰暗囚服蔽体! 此刻,竟朝着被护在中间的叶修…… 俯首!跪拜!口称卑职! 这匪夷所思到颠覆认知的画面,狠狠攥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这……到底是些什么人?” “囚服?全是……死囚!是关在死牢最底层的血屠营死囚啊!” “血屠营的死囚怎会在此?还跪拜那一个……废皇子?!” …… 无数人惊骇欲绝,差一点魂飞魄散! 豢养死士? 还是……劫了血屠营? 无论哪一种,都是诛九族,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 可叶修,却仿佛置身事外。 他安然坐着,甚至从容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从铜锅里夹起一片牛肉,在香油蒜泥碟中轻轻一蘸…… 那闲适的样子,仿佛眼前上演的惊涛骇浪,不过是一场助兴的寻常午宴! “叶修!” “你好大的胆子!” 叶昭猛然惊醒,脸上惊怒交加,厉声咆哮。 “你竟敢私纵天牢死囚,公然袭击本宫亲卫?!” “你这是……要谋逆!要造反!” “父皇定会将你千刀万剐!诛你九族!!!” “九族?”他轻轻吹了吹筷尖的牛肉,“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忘了,我的九族里,也包括你爹?” 叶昭:“???” 叶修将牛肉送入口中:“哦,对了,还有你自己。” 叶昭:“???” 叶修咽下牛肉,放下了筷子。 “至于私纵死囚,袭击亲卫?” “太子殿下,饭可乱吃,话不可乱说!” “这些人……乃是父皇嘉奖我擢升百户时,让我去罪屠营内挑选的部将。” “方才所为,不过尽忠职守,护我不受某些……言而无信之徒的加害罢了!” 叶昭:“???” 他自然记得上次冲突后,叶修被父皇塞了一个百户的实责。 可他万万没想到…… 叶修麾下这一百号人,竟全是他娘的血屠营死囚!!! 他几乎要气炸肺腑:“你血口喷人!本宫何时言而无信?!” “方才黄埔小姐已然公布结果,是你恼羞成怒,先行动手,忘了?”叶修微微一笑。 叶昭怒极,浑身哆嗦:“分明是你们串通一气……” “证据呢?”叶修截口反问。 叶昭表情瞬间僵住,被噎得说不出话。 “够了!” 李师师豁然起身,面凝寒霜,美眸中怒火燃烧。 “太子殿下,您输不起便要杀人毁楼?这便是大坤储君的风范?” “叶修,是我李师师已经认定的男人!我外祖父乃魏国公!” “今日,你敢动他一根汗毛,便是与整个魏国公府为敌!便要先从我李师师的尸体上踏过去!” 此话一出。 整个六楼雅间内外,都惊愕住了。 无数人的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魏国公最宠爱的外孙女,竟然当众宣告认定了那个声名狼藉的废皇子?! 为了他,居然不惜以命相挟,搬出整个魏国公府??? 靠! 见鬼了啊! 众人看向叶修的目光,瞬间从惊骇与恐惧,变成了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嫉妒! 唯独叶昭,脸色已是一片铁青。 耻辱! 他堂堂的太子,未来的天子,竟被一个女人当众威胁,还是为了他深恶痛绝的叶修??? 然而…… 他愣是不敢拿李师师怎么样! 魏国公手中掌控着那张足以让帝王都忌惮的庞大情报网,其分量之重,连父皇都梦寐以求。 上一次,他为了完成父皇密令,铤而走险试图绑架强占李师师,已经引来了魏国公的雷霆震怒! 若非储君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可此刻,李师师以命相护,以魏国公府为盾,若他继续执意要对叶修动手…… 那就不只是摩擦,而是彻底撕破脸! 魏国公的怒火,父皇的震怒…… 叶昭光想想就觉得脊背发凉。 他输不起! 尤其是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想至此。 叶昭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好!好一个李师师!好一个叶修!” “今日之辱,本宫记下了!” “我们……走着瞧!!!” 说完。 他甩袖欲走。 “殿下留步。” 但叶修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殿下似乎忘了件小事。” 刚一脚跨出门槛的叶昭,动作僵住:“何事?!” “赌约。” 叶修平静的说道,“方才的赌局,胜负已分,殿下……该履行承诺了!” 叶昭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夸下的海口,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叶修:“你待如何?!” 叶修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很简单,请太子殿下立下字据——自今日起,太子叶昭,不再靠近李师师姑娘半步,若有违背,天厌之,地弃之,人神共愤之!” “什么?!” 叶昭瞬间暴怒,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叶修!你欺人太甚!!!” 草! 叶修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且是在刚刚被狠狠打脸,颜面扫地的时刻,要逼他立下如此屈辱的誓言! 这比直接捅他一刀还要痛苦百倍! 可叶修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体贴:“我的要求在规则内,您也可以拒绝履行,我没事的。” 你没事的?! 老子有事啊!!! 叶昭的眼眶一下子被血丝充满。 他知道,今天这字据签与不签,都已经让他进退两难! 不签,就是彻底坐实了“输不起”,“言而无信”的骂名,东宫威严扫地,父皇那里更是无法交代! 可一旦签了…… 他就彻底无法去追李师师,父皇那儿的密令也会无法继续,那自己的太子之位将会不保!!! 该死! 都他娘的该死啊! 他用杀人一般的眼神,怒视着叶修,咆哮出声:“本宫……不签!!!” “哗!!!” 四周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万万没想到…… 堂堂一国储君,未来的天子,竟真的…… 当众耍赖,言而无信?! 叶昭却已顾不上这些目光。 他怨毒无比地剜了叶修等人一眼。 “今日之辱,本宫刻骨铭心!” “叶修!你等着!本宫与你不死不休!!!” 撂下狠话之后。 叶昭不再停留,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冲出雅间大门,留下身后无数震惊到麻木的面孔…… 望着那仓皇逃离的背影。 李师师娇哼了一声:“叶修,你放心!有本姑娘在,有我外祖父撑腰,他绝对不敢拿你怎么样!” “不慌。” 叶修瞥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人……会找他麻烦的。” 李师师:“???” 第52章 兄弟同饮,天经地义! “父皇!” “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御书房内,叶昭半张面具已除,露出底下狰狞的疤痕与纵横的泪水。 他自醉仙楼出来之后,便一路奔至坤帝驾前,将叶修的恶行,李师师与黄埔玲珑的偏袒,添油加醋,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心底只一个念头! 只要父皇处死叶修,他那“输不起”的污名,就不成立了…… 御案后。 坤帝坐在龙椅,眼神幽深地望着叶昭:“嗯,是该好好惩处了。” “当真!?” 叶昭心头狂喜,几乎要跳起来,“请父皇即刻下旨,处死叶修,他胆大妄为,罪该……” 话未说完。 坤帝眼皮微抬,淡漠截断:“你,去跪太庙。” “好……啊?” 叶昭脱口应承,以为父皇要下令处死叶修,可被这截然相反的旨意砸懵,整个人绷不住了,“不是父皇……儿臣没犯错啊,为何要去跪太庙?” 在他眼里,他分明是受害者啊! 可父皇不安抚也就算了,竟还要罚他?这…… 合理吗? “为何?” “你有脸问朕为何?” 坤帝双眼一眯,冷冷说道。 “堂堂一国储君,输给一个废黜的老八,已是奇耻,却连一点太子该有的气量也没有……” “输不起?还想赖账?更敢当众动手?” “你个愚蠢的东西!你是生怕宗人府那群老狐狸寻不到由头弹劾你?” “朕不惩你,难不成地表扬你,真像朕的种?” “你是想告诉天下人,大坤以礼治国,朕却教出一个无赖太子出来???” “朕交代你的事情,又有哪一件办成?今早魏国公又为那混账事来逼问朕,你要朕如何做主?!” “做主嘉奖老八赢得漂亮,昭告天下他替你长了脸面不成?!” 说着。 他指着大门外。 “滚出去!” “今日就跪在太庙不准离开,想不清错在何处,就给朕跪上三天三夜!” 叶昭头皮发麻,脸都绿了:“可儿臣确是被叶修他们联手构陷……” “你活该!” 坤帝厉声打断,眼中戾气翻涌,“再不滚,朕就亲自抽你过去!” “儿臣遵旨!儿臣马上去跪太庙!” 叶昭脸色一白,磕头领罚,随即狼狈地连滚带爬着离开。 但他…… 已经彻底恨死叶修了! 那一个王八蛋,自己亲手将其抽筋剥骨!!! 当殿门合拢。 坤帝依然面无表情,但心中早已怒火滔天! 蠢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叶昭的愚蠢不仅丢尽皇家颜面,更让自己掌控魏国公情报网一事,变得复杂了起来…… “砰!” 他一巴掌拍在御案上,冷喝一声:“王德发!” “老奴在。”王德发踏入大殿,垂首躬身立于御案阶下。 “叶修……” 坤帝双眼一眯,语气带着一抹厌烦与杀机,“刚一从七日禁闭出来,就开始张扬了,朕看得给他一点敲打,让他知道,这应天的天,是谁的天!” 王德发眼神一动,脸上露出一抹阴冷。 敲打叶修? 妙极了! 他身为厂公,上一次还被叶修给摆了一道,一肚子不上呢! 这一回陛下要惩罚,他可就最在行了! 正好…… 新仇旧怨一块儿算! 他当即提议道:“陛下,叶修刚入职百户,正巧京畿有一桩悬而未决的连环命案,西厂插手,但凶徒狡猾,尚无头绪……不如让他来接手?” “好!” 坤帝闻言,冷冷一笑,“即刻传旨——着新晋锦衣卫百户叶修,专办此案,半月为期,破案升千户;查不出……杖三百,削俸禄三年!” “老奴遵旨。” 王德发心头凛然,暗暗冷笑着领下这道凶险旨意。 …… 叶修一行人并没有离去。 他淡然地望着百名死囚。 “扫兴的家伙走了。” “兄弟们,今日得胜,当庆!” “黄埔小姐,麻烦清场,再开十桌,今晚全场的消费……由我买单!” “我请所有兄弟,为你们接风洗尘,不醉不归!” 死囚们一下子死寂。 他们没想到…… 叶修居然要给他们接风洗尘! 他们几日前,才仅是一名畜生不如的死囚啊…… 王允猛地抱拳:“大人!卑职等污秽之身,怎敢……” “污秽?” 叶修打断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一人耳中。 “在我这里,没有污秽,只有同生共死的袍泽兄弟!” “今日并肩御敌,便是兄弟!” “将来并肩杀敌,便是兄弟!” “兄弟同饮,天经地义!!!” 袍泽兄弟! 四个字,字字千钧! 狠狠砸在百名死囚的心坎上。 兄弟? 角落里,须发皆白,双目失明的瞎乍浦,嘶哑哽咽:“谢大人!” “谢大人!” “谢大人恩典!” …… 四周沉闷的低吼声接二连三地荡开,“忠诚”二字,在所有人凶戾的眼中点燃…… 他们这一些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但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们明白“兄弟”二字的份量! “都起来!坐!” 叶修大手一挥,“黄埔小姐,我的兄弟们……都饿坏了!” 伎俩! 收买人心的伎俩! 这几日他虽困居破旧小院,但云游子却非闲人。 这群死囚的底细,早已了然于心。 有家破人亡反杀仇家者。 有路见不平怒斩权贵者。 一个个几乎都是血性未泯的可怜人! 而他叶修的出现,等同于将所有人从黑暗中救赎出来,如今更将众人当成了兄弟…… 死囚们挖心挖肝都来不及! “好!” 黄埔玲珑惊醒了过来,立刻指挥人手。 很快,雅间被打扫一空,隔断被撤离,整个六楼连成一片。 十口铜锅沸腾,美酒佳肴堆满桌案。 叶修亲自挽袖,调制汤底,调配蘸料,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 当滚烫的肉片,裹着香油蒜泥入口…… “烫!好烫!可……真他娘的香啊!” “这牛肉……嫩得没魂了!舌头都要化了!” “这虾!绝了!弹牙!鲜甜!像刚从海里蹦上来!” “这豆腐……咬下去……他娘的……我是在吃天上的云?” 粗犷的赞叹声此起彼伏。 他们一个个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根本停不下来…… 便是李师师也被气氛感染,忍不住伸出筷子。 叶修亲自为她涮了一片毛肚,再蘸上特调的香油碟。 入口瞬间。 脆!嫩!鲜!香!辣!麻! 层层叠叠的滋味在舌尖轰然炸开! 她的美眸瞬间瞪圆。 终于明白,为何黄埔玲珑会对叶修如此推崇备至,甚至不惜得罪太子! 这厨艺…… 何止是惊世骇俗? 简直是神乎其技! 这便是她看中的男人,仿佛无所不能…… 黄埔玲珑默默品尝着叶修涮好的食物,每一口下去,心中的震撼便如涟漪般扩大一圈。 叶修所做的,不仅印证了先前的点评,更是做到了极致! 她看向叶修的眼神,复杂无比。 有惊叹! 有折服! 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探究欲。 叶修,真的不再是印象中的那一个“贤王”了…… 就在这时。 角落里传来一阵哽咽声…… 是瞎乍浦。 “大人……” 他看不见,但他却哭成了一个泪人。 “这味儿真他娘的像俺老伴儿……以前过年给俺煮的那碗杂烩汤啊!” “可她被人活活打死了!” “俺想她了!想得心肝疼啊……” 他这一哭,冲垮了铁汉们的心防。 几个沉默寡言,面容凶悍的死囚,猛地低下头,肩膀耸动,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滚烫。 他们早已忘记了家的温暖,亲人的滋味,可他们居然在一口滚烫的火锅里…… 被猝不及防地唤醒了! 喧嚣的宴席安静了下来。 只剩咀嚼吞咽声,锅底沸腾声,以及压抑不住的铁汉啜泣声…… 望着这一幕。 叶修静静地看着,没有言语,只是端起面前斟满的烈酒,对着百名“部将”,一饮而尽。 杯酒入喉,辛辣滚烫。 但他知道。 这一顿火锅,比任何刀剑和言语,都更能将这一群桀骜不驯的死囚,牢牢绑在他的战车上…… 然而。 温情并未持续太久,云游子师徒的身影出现在入口。 宁红夜步履轻盈,上前将一卷帛书奉至叶修面前:“少主,坤帝旨意。” 场面刹那死寂,百道目光齐齐望来…… 叶修不语,接过圣旨,徐徐展开。 只一眼。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古怪。 破连环杀人案? 巧了! 他前世就是刑侦科毕业出来的,而且参与过好几起国内重大的刑侦案。 再不济。 还看过一千多集的《名侦探柯南》…… “如何?”李师师急切问道。 叶修意味深长地一笑:“呵,有人赶着来送千户之位……我叶修,可就笑纳了!” 全场:“???” 第53章 七宗罪! 翌日一早。 叶修换上一身崭新的飞鱼服,腰悬绣春刀,带着王允和宁红夜,踏入京兆府衙署的大门。 刚一踏入。 侧案后,府丞王禄正焦头烂额处理积压公文,闻声抬头一瞥…… 就这一眼! 王禄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能不绿吗? 这位爷可是实打实的煞星! 硬生生把前任府尹大人赵德明给拉下马! 如今那位大人贪赃枉法的罪证被扒了个底朝天,正关在诏狱里等秋后问斩呢! 可叶修不仅无事,更是奉了坤帝亲命,专查那桩连西厂都啃不动的连环杀人案! 王禄几乎是弹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叶修面前,深躬行礼:“卑职王禄,参见叶大人!不知大人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恕罪啊!” 一旁的王允看得目瞪口呆。 一个正四品的府丞,对着正六品的百户口称“大人”? 还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不是…… 咱家大人那么牛逼吗??? 一时间。 王允望向叶修的目光,满是敬畏。 “王府丞客气了,你才是大人。” 叶修双手抱拳,作势欲揖。 结果…… 王禄汗流浃背,慌忙上前托住叶修的手臂,声音都颤了:“万万使不得!您乃陛下钦点的大人,小的岂敢托大!” “罢了!” 叶修无语,也就不再废话,直入主题,“父皇有旨,令我专办京畿连环杀人案,烦请将此案所有卷宗、线索、仵作验尸格目、现场勘察记录,悉数取来。” “是是是!” “卑职这就取来!” 王禄如蒙大赦,转身几乎是扑进了签押房。 很快。 很快,厚厚一摞卷宗堆在公案上。 王禄垂手侍立一旁,额头已是汗珠密布…… 没错! 他亲自去搬的,生怕得罪了这一位爷! 叶修落座,拿起最上面一卷:“有劳了,你且去忙,我在此查阅。” “是!” 王禄如释重负,躬身退出大堂。 然后。 回头望了一眼那开始翻看卷宗的身影,心头仍狂跳不止…… 不行! 先去给这一位爷,倒一杯茶过来! 大堂内只剩三人。 叶修快速翻阅卷宗,宁红夜与王允静立两侧。 片刻后。 他合上最后一卷,指尖轻点案上归纳出的五张黄纸影本,沉声道:“王允,念。” “是!” 王允应声,清冷的嗓音在大堂中回荡。 “五名死者,五张黄纸。” “首案富商钱万贯,身旁留‘贪’字,窒毙于钱米堆中!” “次案外戚朱太岁,留‘饕’字,噎毙于宴席主位!” “三案老鸨柳媚娘,留‘淫’字,赤身勒毙绘春宫!” “四案勋贵周庸,留‘怠’字,饿毙于旧书房躺椅!” “末案才子崔彦之,留‘妒’字,剜目毙于剽窃诗稿之上!” 叶修挑了挑眉,嘴角上扬。 卷宗印证了他的猜想,他已经知晓了案件的基本情况,甚至有了定义…… 七宗罪! 叶修眸光一闪。 “此五字,可是对应死者生前所为?” 王允立刻回道。 “回大人,宗卷已查实。” “钱万贯放高利贷,囤货居奇,逼死人命,‘贪’字坐实。” “朱太岁强夺渔民生计鱼,为一盅汤杖毙厨子,‘饕’行确凿。” “柳媚娘逼良为娼,自身淫乱,‘淫’字无疑。” “周庸封地饥荒不报,不理府务,‘怠’字相符。” “崔彦之剽窃诗作,构陷同窗,以此上位,‘妒’字石锤。” “果然如此……”叶修听罢,手指轻叩桌面,“五罪已现,七宗未全……看来,还要再死两人。” 此言一出,宁红夜和王允纷纷错愕。 还会再死两人? 大人为何会那么的笃定? 恰在此时! “哼!” 一声带着浓浓讥诮的冷哼,骤然从门口炸响。 “叶百户好大的口气!” “这般妄断,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门口,一名身着深绯官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面色阴沉如水,目光锐利如刀,正冷冷扫视堂内。 正是新上任的京兆府尹——王汉之! “你有意见?”叶修眼皮都未抬,语气平淡。 王汉之大步踏入,目光锐利地刺向叶修。 他乃驸马王家人! 此次空降府尹高位,正是坤帝对叶修殴打驸马公主一事的补偿。 如今叶修接下这烫手山芋,他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发难良机? 脚步一顿。 他停在叶修案前,冷笑连连:“本官奉旨督办此案!五条人命悬而未决,你倒好,先在这里装神弄鬼,妄言还要死人?莫非叶百户真有那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 “你可以这么认为。”叶修依旧淡然。 王汉之嗤笑一声,语带挑衅:“哦?那本官今日倒真要洗耳恭听,听听你这‘未卜先知’的高见?” “不仅很快就会有第六个人死。” 叶修缓缓抬眸,直视王汉之,“其身旁的黄纸,必写着一个‘怒’字。” “哈……哈哈哈……” 王汉之先是一愣,随之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捧腹大笑起来。 “叶修!本官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你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若非如此,怎敢狂悖到去殴打驸马和公主?” “如今又在这里妖言惑众,妄断生死!” “你这番疯言疯语,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贻笑大方!” 王允见状,脸色骤寒,右手按上刀柄。 叶修抬手按住王允,淡淡说道:“原来是驸马家的狗,你家主子……如今能下床了吗?” “你!!!” 王汉之的笑声戛然而止,随之勃然大怒。 但下一秒。 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强压怒火,脸上挤出一抹狞笑:“叶修!既然你如此笃定,敢不敢与本官当堂立个赌约?” 叶修抬眼。 “赌什么?” 王汉之厉声道。 “就赌你方才的疯话,若真有‘第六人’带‘怒’字横死,本官认栽!” “若是没有……” “你便当众承认自己是信口雌黄、妖言惑众的狂徒,并向本官下跪,磕三个响头赔罪!” “磕头赔罪?”叶修摇了摇头,“王大人,你这赌注,未免太轻了些。” “哦?”王汉之眉头一挑,带着讥讽,“那叶百户想加什么码?尽管道来!” 叶修语出惊人:“若我赢了,王大人也无需磕头,只需在这京兆府大堂之上跪下,学三声狗叫,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王允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叶修。 我靠! 这简直是要把王汉之这位新府尹的脸面…… 彻底踩在脚下! 王汉之的脸色瞬间涨红:“叶修!你放肆!竟敢如此羞辱朝廷命官?!” “怎么?不敢?” 叶修眼神如刀,“王大人方才口口声声断定我是疯子狂徒,必输无疑,如今连这点小小的赌注都不敢接?莫非怕了?” “你!” 王汉之气得眼前发黑,几乎要背过气去。 他确实被架在了火上! 此刻退缩,颜面扫地,威严尽失! 可那赌注……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他清醒。 他绝不信叶修能未卜先知! 这疯子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而且。 若能借此机会逼叶修当众学狗叫磕头,这奇耻大辱必能让公主和驸马爷心情大好,自己的前程…… 想至此。 他眼中凶光毕露。 “好!好!好!既然你执意找死,本官就与你赌了!” “叶修,你给本官等着!” “本官要亲眼看着你跪下磕头,学狗叫!你等着!!!” “一言为定。”叶修淡淡一笑。 眼见叶修依旧那般气定神闲。 王汉之的胸膛剧烈起伏,正待再放几句狠话,挽回些许气势…… “不好了!” “叶大人!大事不好了!!!” 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紧接着。 王禄居然官帽歪斜地冲进大堂! 他在门槛处一个趔趄,重重绊倒,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爬到堂中,狼狈不堪。 甚至。 都顾不上向王汉之行礼,直接对着叶修大喊。 “第六具尸体出现了!!!” 第54章 你也配,欠我的赌注? 我靠! 别搞老子啊! 王汉之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才刚跟叶修立下赌约,转眼就栽了? 一想到输了要学狗叫,他头皮都炸了! 他一把揪住王禄的前襟,目眦欲裂,怒吼如雷。 “什么第六具尸体?!” “说清楚!给老子说清楚!!!” 王禄眼中惊悸未消,声音发颤:“王大人……是那连环命案的第六具尸体出现了!” 王汉之:“???” 王禄咽了口唾沫:“就在雷蒙漕运总兵官的私刑房里,捕快刚来报,现场……也有一张黄纸!” 王汉之:“???” 王禄挣扎着补充了一句:“上面写着一个……‘怒’字,下官已命人封锁,就等……叶大人前去勘验了!” 王汉之:“???” 第六个人!第六具尸体!真的出现了! 而且…… 连那该死的“怒”字都预言上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世上怎会有人能未卜先知,精准预言凶案细节?! 除非…… 王汉之猛然望向叶修,怒指着说道:“是你!你就是那杀人凶手!否则怎能未卜先知?!” “王大人,凶手是谁,稍后我自会查明。” “至于现在……” 叶修淡淡提醒道,“你是不是该先履行一下我们之间的小小赌约了?” “啥赌约?”王禄一脸茫然。 王允闻言,为了防止某人耍赖,便“好心”解释道。 “府丞大人有所不知。” “方才,咱们这位王府尹,可是亲口与我家大人立下赌约!” “赌是否会有新死者出现,且死者身旁,必有‘怒’字黄纸为证!” “至于赌注嘛……” “若我家大人言中,王大人便需在这京兆府大堂之上,跪下学三声狗叫!” 王禄听完,看向王汉之的眼神瞬间变了,其上充满了怜悯,仿佛…… 在看一个傻子。 不是…… 你惹谁不好,偏偏惹这位爷? 这一位可是上抽太子,下打驸马,连魏国公的外孙女都公开认作心上人的煞星! 王汉之怎么敢的? 是以为驸马府能护得住他? 搞笑呢! 正当王禄一脸古怪之际。 王汉之的脸色一片铁青,声嘶力竭,状若疯癫:“你们放屁!本官没赌!王禄!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下叶修!他如此清楚下一个是‘怒’字,必是凶手同党,拿下他!!” “那个……” 王禄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王大人,下官能否斗胆进言一句?” “说!”王汉之咆哮。 “恕下官直言了啊!” 王禄的声音带着劝诫,“叶大人真不是您能惹的,您还是把赌约履行了吧?就几声而已,忍忍也就过去了……” “滚你大爷的!!!” 王汉之彻底暴怒,一把推开王禄,朝着大堂外声嘶力竭:“来人啊!把叶修给本官拿下……” 话音未落! 叶修已经脱下一只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了王汉之那大张的嘴里! “唔!!!” 王汉之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 他! 堂堂的新任京兆府尹! 三品大员! 驸马爷的族人! 竟在这京兆府大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六品百户……用臭鞋塞了嘴?! 恶臭! 窒息! 无边的屈辱! 他下意识伸手去拔嘴里的鞋! 结果…… 王允动了,当场一脚踹中他的膝弯。 然后。 一个拧臂反剪,将他死死按趴在地,臭鞋顶得更深,只剩窒息呜咽。 王禄彻底看呆了,嘴角抽搐…… 瞧瞧! 这就是不听劝的下场! 叶修缓缓踱步,在王汉之面前蹲下,淡淡说道。 “赌约,是你亲口要打的。” “结果,是你自己输的。” “怎么,输不起?” “驸马,我敢打断他的腿;公主,我敢抽她耳光;太子,我敢用棍子砸,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配,欠我的赌注???” 王汉之慌了。 他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 叶修就算是被罢黜的皇子,他身上流的也是皇家的血! 如果说。 如果陛下真的彻底放弃了他,一个连太子!公主!驸马!都敢往死里得罪的人,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更对他这个三品大员如此嚣张?! 不可能的! 顿时间。 一股彻骨的寒意取代了愤怒,恐惧淹没了王汉之的心脏。 望着他一脸恐惧的样子。 叶修面无表情地将鞋子从他嘴里拔了出来。 “咳!呕……” 王汉之剧烈咳嗽干呕,涕泪横流。 叶修无视他的样子,淡淡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还履行赌约吗?” “履……履行!” 王汉之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下一秒。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认命般跪好。 紧接着。 闭上眼。 屈辱的泪水混着鼻涕流下。 “汪!” 大堂死寂,落针可闻。 “汪!!” 声音大了些,但声音已经嘶哑了。 “汪!!!” 最后一声,几乎耗尽力气,也彻底击碎了京兆府尹的尊严…… 叶修满意地点点头:“王大人的赌注,本官收到了。” 王允闻言,松开了手。 王汉之瘫软在地,如同一滩烂泥,一动也不敢动。 叶修却不再看他一眼,而是转向王禄,语气如常:“带路,勘现场。” “是!是!大人这边请!” 王禄猛地回神,后背已经惊出一层冷汗。 然后。 连忙躬身引路,带着叶修一行人快步走出京兆府大堂。 直到脚步声远去。 瘫坐在地的王汉之才猛地抬起头。 他脸上涕泪纵横,但那双眼睛里,屈辱的泪水已被滔天恨意取代。 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将这大堂烧穿! “叶修!” “今日之辱,我王汉之……誓要你百倍!千倍!奉还!” “定要你……生不如死!!!” 他不能就此沦为笑柄! 他乃是京兆府的主官! 他要去查案! 他要亲手抓住叶修的把柄,把他踹入深渊,粉身碎骨!!! 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阵踉跄着,跌跌撞撞地追向叶修等人离去的方向…… …… 王禄引路,叶修三人,以及捕快直奔雷蒙私宅深处的刑房。 当推开门时,一股浓烈的血腥与焦糊味扑面而来。 刑房内。 雷蒙的尸体被固定在他自己惯用的刑具上。 尸体的脖颈被锁死,头颅高昂,身体被皮鞭强行后拉,固定在刑架上。 半红的烙铁嵌在左肩,带刺的铁签刺入肢体,夹棍夹碎脚踝…… 很惨! 但诡异的是,他的右手正握着佩剑,贯穿心脏。 像是自杀。 可那暴突的眼珠,狰狞的面孔,怎么看都不像自杀。 诡异的画面,令人寒毛直竖。 “嘶……” 饶是王允杀过不少人,都不由倒吸一口气,“这凶手是在‘展示’愤怒?用雷蒙自己的家伙什,把他炮制成这副鬼样子?” 叶修并未回答,而是冷静地扫过整个血腥现场。 从扭曲的肢体到散落的刑具。 最终。 双眼定格在尸体的左掌上:“王禄。” “下官在!” 王禄一个激灵,连忙上前。 叶修下巴微抬:“看看他左手掌下面。” 王禄一副强忍恶心的样子依言上前,用刀鞘拨开那一只手掌。 却见…… 一个血迹未干,但笔画分明的小字,暴露了出来—— 八! 朝外的八! 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 不等众人细想。 “哈哈哈!!!” 一声歇斯底里的狂笑,打破了死寂! 王汉之大步流星地踏入刑房。 面色潮红。 他指着那一个血字,脸色狰狞了起来。 “叶修!你还有什么话说?” “八!” “这就是雷总兵临死前,用尽最后力气写下的指证!” “而你!就在不久前!刚刚与本官打赌,说什么会有人死,还说什么会留下一个‘怒’字?!” “诸位都听见了?!这难道是巧合?!不!这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真相只有一个……” “凶手就是你!叶修!!!” “你就是大坤八皇子!!!” 他疯狂了! 他终于抓住叶修的把柄! “铁证如山!板上钉钉!” “王禄!还有你们这些捕快,都瞎了吗?!都聋了吗?!” “叶修,就是这连环命案的真凶!” “还不速速将他拿下???” 空气凝固了。 王汉之的咆哮在回荡。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叶修身上。 捕快们的手下意识地按在了刀柄上,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然而。 叶修的表情,却一如既往地古井无波。 他甚至微微偏了下头,语出惊人:“你,是傻逼吗?” 第55章 他,是下一个要死的人! “你……你说什么?!” 王汉之一脸震惊,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叶修竟敢如此当众辱骂于他?! 过分! 狂妄! 太他娘的逆天了! 他怒不可遏的意图拔出身旁捕快的佩刀,劈了这一个王八蛋! 但不等有所动作…… “我说你……” 叶修抢先一步,抬腿踱步到雷蒙的尸体旁,重复了一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逼!” “你放肆!” 王汉之目眦欲裂,肺都要气炸,“你竟敢……” 叶修根本不容他插话,字字诛心,“我真好奇,你是怎么坐上这京兆府尹的位置?是靠驸马爷的裙带关系,还是靠你这一颗被门夹过的脑子?” “你……你胆大包天,辱骂上官?!” 王汉之的脸,都一下子绿了,“罪加一等!!!” “罪加你妹!” 叶修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便无视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指着尸体。 “看清楚了!” “雷蒙颈骨折断,双臂反缚,尸身俯卧,一只手掌还死死压在身下!” “你告诉我!他如何在濒死之际,用被压住的手在这血泊里,写出一个如此笔画完整,结构分明的‘八’字?!” “还‘恰好’压在掌下,等着你们来发现这铁证?!” “来!王大人!用你那颗尊贵的脑袋,给我解释解释?!” 王汉之怒啊! 三番两次被人侮辱,他快要气炸了! 可叶修根本没给他发作的机会,他继续开口。 “再看看字的朝向,它是朝外书写的,这分明是凶手行凶之后,刻意留下的!” “哪个凶手会蠢得像你一样,留下一个直指自己身份的字迹?生怕别人抓不到他?生怕麻烦不够大?!” “若是我,我肯定留三个字,叫王汉之。” 王汉之:“???” 草! 又被内涵到了! 王汉之捂着胸口,气得差一点吐血。 “你这是强词夺理!” “谁知你不是故意留下与自己相关的痕迹,再故作无辜,行那贼喊捉贼的勾当?” “证据!你有何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叶修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想要证据?好!我便给你证据!” “所有人听令!” “将这刑房,给我一寸一寸地搜!” “犄角旮旯,刑具缝隙,墙壁地板,一处都不许放过!” 凭借前世积累的无数破案经验,以及那早已融入骨髓的推理本能,外加观摩了整整一千集《名侦探柯南》的作案手法…… 他能确定。 凶手煞费苦心留下这一个“八”字,绝非随意涂鸦,它必然是一个关键的指向,一个精心设计的提示! 然而。 一个捕快面露难色,小声道:“叶大人,这刑房我们方才已经粗略搜过一遍,除了这具尸体和刑具,确实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粗略?” 叶修挑了挑眉,“那便是搜得不够!再搜!用心搜!” “哼!” “装腔作势!” 王汉之好不容易压下翻腾的气血,立刻跳出来,“叶修!你分明是在拖延时间,今日若搜不出东西来,,便坐实了这血字就是指向你的铁证!坐实了你方才种种,皆是狡辩!罪加……” “王大人。” 叶修打断他,非但不恼,反而微微一笑,“王大人,看来你对自己的‘猪脑’判断很有信心?” 王汉之:“???” 叶修无视他那愤怒的表情,继续说道:“既然王大人如此笃定,那可敢与我再赌上一局?” 王汉之:“???” 叶修的笑容,从始至终都是温柔的。 “若是这里的人,在刑房里搜出与这‘八’字相关的证据……” “你,王汉之,便当众跪下,再向我叩三个响头,并朗声高呼三遍——” “‘叶爷爷,我是傻逼’,如何?” 王汉之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不久前才被叶修当众折辱,如今这煞星又设下如此羞辱的赌局! 这…… 已经不是打脸,而是要将他王汉之,连同京兆府尹的官威,彻底踩入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可他无路可退! 退一步,他便真成了满朝笑柄! “好!好!好!” 王汉之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眼中血丝密布。 “叶修!本官就与你再赌一局!看你还能如何妖言惑众!” “搜!给本官搜!!” 捕快们噤若寒蝉,慌忙再次翻查。 “没有!” “这边也没有!” “刑具全是旧血!” “地砖无异样!” …… 每一次汇报,都会让王汉之兴奋无比! 只要搜不出任何线索出来,叶修必死! 然而。 叶修那一副闭目养神的闲适姿态,却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神经! 草! 装! 让你装! 待会儿看你如何收场! 就在王汉之气不打一处来,几乎破口大骂之际—— “叶大人,有发现!” 刑房角落中,王禄半跪在地,手指从一处刑具底座与墙壁缝隙中,抠出了一张薄纸片! 王汉之瞳孔骤缩,心脏狂跳! 真……他娘的有?! 可不等多想。 叶修已经一步上前,接过纸片。 然后。 目光扫过,眉头微蹙。 上面只有四个字—— “陈州矿案”! 他看向王禄:“何案!” “回大人,那是三年前结案的大案。” 王禄闻言,深深作揖,“陈州一处矿脉坍塌,活埋三百余人,震动朝野。” 叶修双眼一眯:“继续说。” 王禄忽然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王汉之,硬着头皮道:“当年矿脉监工是……驸马爷之父,王重八王老大人……” “王禄!” 王汉之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厉声尖啸,“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那‘八’字指的是我王家?指的是我大哥?!” “大人息怒!卑职不敢啊!” 王禄扑通跪倒,高举纸片,“大人息怒!卑职万万不敢!只是据实回禀纸片所载‘陈州矿案’,当年监工确是王老大人!卑职绝无他意!” 王汉之怒目圆睁,正要发作。 “王大人,稍安勿躁。”叶修淡淡打断。 王汉之猛地转头,凶狠地瞪着叶修:“你闭嘴……” “王重八当然不是凶手。” 叶修又一次打断他,语出惊人,“他,是下一个要死的人。” “什么?!” “下一个?” “王老大人?!” …… 刑房内一片哗然! 所有人骇然失色! 好家伙! 王重八是驸马生父,是王家的顶梁柱,更是王汉之在官场最大的依仗! 若他遇害…… 王汉之如遭雷击,面无人色:“你胡说八道什么?叶修!你竟敢诅咒我大哥?你……” 叶修压根没理会他,而是望向王禄。 “王禄,立刻去查!” “查清之前六人三年前的底细!重点查他们与‘陈州矿案’有无关联!” “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快!” “是!卑职遵命!”王禄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刑房。 看着王禄仓惶而去的背影,王汉之下意识想阻拦。 结果…… 叶修的双眼,冷不丁地落向他。 “王大人,证据已现,‘八’字所指昭然若揭。” “那……” “赌局胜负已分。” 他抬手。 手指点向脚下。 “跪下。” “叩头。” “喊话。” 第56章 王汉之被欺负哭了? 天。 真的塌了啊…… 王汉之浑身剧颤,瞳孔涣散。 他与叶修打赌,是在好几个捕快共同见证下进行的! 一旦拒绝,那他将会成为言而无信之人,刚来建立的人设,就会崩塌,再无官威可言,从此在衙署将成笑柄! 可若跪下…… 他王汉之,堂堂京兆府尹,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间?! 跪?不跪? 犹豫! 纠结! 崩溃! “咚!” 膝盖砸地! 王汉之真跪了! 他不跪不行,万一叶修又像不久前一样,用鞋塞他嘴里…… 他更加没脸了!!! 全场错愕! 所有捕快都石化了,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 好家伙? 王大人竟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就那么干脆利落地跪了??? 王汉之的额头,重重磕上青砖:“叶爷爷……我是傻逼!” 全场死寂。 王汉之抬头,又随之磕下第二个,声音已经带着哭泣:“叶爷爷!我是傻逼!!” 所有人瞠目结舌。 王大人这是磕头磕哭了!? 王汉之十指抠砖,指节发白地再次叩首,哭着大吼:“叶爷爷!我是傻逼!!!” 泪如雨下,四周的人已经呆若木鸡。 奶奶的! 王大人真的被叶修给…… “欺负”哭了!!! 叶修无视全场,一步步朝外:“滚回去告诉王重八,当年矿下三百条冤魂,他最好是……干净的,另外让他最近低调一点,免得血光之灾!” 等人一离开。 王汉之猛地抬头,屈辱与杀意交织的目光狠狠扫过四周呆若木鸡的捕快,低吼着:“今日之事,谁敢泄露半字,本官……定叫他生不如死!” 他再顾不得丝毫体面,几乎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冲出刑房。 很快。 他狼狈撞开王家大门,一路跌跌撞撞,粗暴推开周围的家丁,像一头受惊的野兽般直扑王重八的书房…… “砰!” 门被撞开。 他冲进房内,声音却戛然而止。 书房中。 家主王重八端坐主位,正与一对男女低声交谈。 女子面容姣好,却难掩憔悴,男子同样如此。 两人脸上都带着不少结痂伤痕,看上去颇为狼狈…… 他们正是公主叶兰与驸马王霸。 三人谈话被打断,齐齐望来。 却见。 王汉之一副狼狈样儿。 “汉之?” 王重八眉头一皱,“你这成何体统!发生何事?” 王汉之见到家主,公主,以及少爷都在,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下一秒。 他跪在书桌前,惊恐地说道:“叶修欺人太甚啊……” “叶修???” 公主叶兰和驸马王霸瞬间变了脸。 甚至…… 脸上的结痂,都因这一个名字,而隐隐作痛了起来。 该死的叶修! 到哪儿都能听见这一个挨千刀的名字! 他们恨死了叶修! 若不是那个王八蛋,他们岂会有如今的样子??? 别说他们怒了。 王重八的表情,也随之阴沉了下来:“叶修对你做了什么?” “他逼迫属下跪下磕头。”王汉之一脸怨毒,“学狗叫!喊他爷爷!” 全场:“???” 不是…… 那一个混账东西,逆天到那般地步了吗!? 居然让一个三品大官跪下来学狗叫,喊爷爷? 王汉之鼻涕泡一吹,继续说道:“而且……他经手了那一桩连环杀人案,说将会出现第七个死者!” 全场:“???” 吹牛吧他? 一个从小在宫中,畏畏缩缩的八皇子,能懂破个锤子案? 他若能破。 他们吃屎! 王汉之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重点:“对了……他还说,凶手与当年陈州矿案有关,说第七个死的人就是老爷,让老爷小心一点!” 王霸彻底绷不住了:“草!” 这不是诅咒他爹去死吗? 一旁的叶兰更是拍案怒斥:“那家伙无法无天了!” 两人很激动。 唯独王重八表情一僵。 当年。 陈州矿脉有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意外挖出一条储量惊人的小金矿。 那足以令人疯狂! 为了独吞这一笔横财,为了不被朝廷发现。 所以。 三百多名矿工,成了牺牲品。 万万没想到…… 这一桩早已息事宁人的案件,居然会再一次被翻出来??? 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脸上被傲慢与狠厉取而代之:“老夫是第七个?笑话!我王家戒备森严,岂是宵小能闯入的?让凶手来试一试???” 然而。 话音刚一落下…… “轰——!!!” 外面传来一声巨响,随之便有人大喊了起来。 “走水啦!” “有刺客!” “他在闯祖祠!快!拦住他啊!” …… 那声音的方向,赫然是王家供奉先祖牌位的祖祠! 书房内四人,脸色在刹那间剧变! 不是…… 王家家主刚放完狠话,竟真有人敢闯家族禁地?! “快!去祖祠!!” 王重八惊醒了过来,夺门而出。 叶兰三人仓惶跟上。 整个王家府邸,彻底大乱! …… 叶修三人踏入衙署时,却不见王禄的踪影。 按理来说。 王禄应该第一时间回到衙署,处理叶修交代的线索调查。 “怪事。” 宁红夜黛眉微蹙,“少主,需要我们去找一找人吗?” 王允挠头猜测:“那家伙看着腿脚有点儿虚浮,兴许还在路上磨蹭?” 叶修没有开口,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公堂,最终锁定在王禄那张堆满卷宗的桌案上。 案头一角。 一叠用厚实牛皮纸仔细包裹的档案,崭新得扎眼,与四周蒙尘的旧卷格格不入。 他大步上前,三两下拆开封绳。 仔细一瞧。 里面并非寻常公文,而而一叠密密麻麻的手抄笔录,泛黄的旧纸契,以及几份按着血指印的证词…… 叶修快速翻阅,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周身气息骤降! 陈州矿案,另有隐情! 当年那场所谓的“矿难”,并非天灾! 矿脉深处,实际上挖掘出了黄金! 档案中,赫然标注着小金矿的方位舆图! 除此之外。 其上列出以王重八为首的七名核心人物名单,并且清晰记录七人密谋的经过。 王重八先让雷蒙用职权,屠杀三百多名矿工。 再通过王重八,朱太岁,以及周庸一等人的权势,将此事压下。 事后…… 钱万贯设计压榨受害者的亲属,忽悠签下高利贷,逼死了一个又一个。 柳媚娘更是迫害受害者女眷! 崔彦之负责编造流言,散布矿工操作不当,命犯太岁等说辞,混淆视听! 档案中。 还有伪造的矿难报告,收买地方官吏的清单,以及六份事后如何瓜分金矿收益的账目副本! 这牛皮袋中装的,分明是王重八一伙人当年血腥罪行的铁证! 叶修的脸色一寒:“王允。” “属下在!”王允上前。 “传今日当值捕快!”叶修冷冷说道。 “是” 王允不敢怠慢,迅速退下。 一名年轻捕快战战兢兢地小跑进来。 叶修将手中的牛皮袋往案上一拍,问道:“此物,何时置于王大人案头?何人送来?” 捕快不敢隐瞒,躬身回答。 “回……回大人!” “是今日上午,您几位第一次来衙署查看卷宗时,王大人亲自交给小的!” “他吩咐务必放在他桌案最显眼处,说待他回来方便用!” 上午? 他们第一次来衙署,查看连环杀人案细节的时候? 叶修顿时回想起了第六具尸体的出现! 再又回想着那张写着“陈州矿案”的纸张…… 他的脸色,一下子沉入谷底,低喝一声:“立刻,去王家,第七个人要死了!!!” 第57章 真凶居然是他! 王家祖祠。 王重八在一群家丁护卫的簇拥下,火急火燎地冲入王家祖祠所在的院落中。 往日庄严肃穆的祖祠,此刻门户大开,里面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人呢?!” 王重八的怒吼在寂静的院子里炸开。 管家惊恐指向祠堂内:“在……里面!” “废物!这么多人,连一个刺客都拿不下?” “都堵在门口作甚?给本少冲进去,格杀勿论!” 王霸又惊又怒,对着家丁们咆哮。 护卫们闻言,只得硬着头皮,踏过了祖祠的门槛。 结果…… 下一秒,冲在最前头的几人,身形骤然僵直! 手中的刀剑,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怎么不动了?里面什么情形?!” 王重八在门外焦躁地喝问。 其中一个护卫声音发颤地回禀:“老爷……他……他在上面!就在祖宗神龛的供桌上!” “供桌上?” 王重八瞳孔一缩。 草! 那是供奉他王家列祖列宗神位的地方! 竟敢踩他们祖宗的牌子? 简直活腻歪了啊…… 他再也按捺不住,推开挡在身前的王霸和护卫,一下子冲入了祖祠! 王霸等人也慌忙紧随其后涌入。 但……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闯入者瞬间窒息! 神龛前高高的供桌上,赫然立着一个身影! 他背对着大门,身穿一件极其破旧,沾满暗褐斑块的粗布短褂和裤子。 而那…… 是矿工的劳作服! 那人缓缓转身,脸上戴着一张毫无表情的木制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寒刺骨的眼睛,就那样凝视着王重八。 紧接着。 一个饱含刻骨恨意的声音,穿透死寂的祠堂。 “王重八,王老爷……” “这身衣服,你还认得吗?” “陈州矿下!” “三百二十七条人命!” “穿着这样的衣服,因为你们的一个贪婪,他们被你们像牲口一样屠杀!” “最后连尸骨都埋进了他们亲手挖出来的矿坑里!” “现在……穿在你血债累累的仇人身上,站在你王家的祖宗面前……” “你,可好好看清楚了吗???” 那人的话音宛如惊雷一般炸响,震得整个祖祠嗡嗡作响! 下一秒。 全场陷入一片哗然。 “什么?陈州矿案……另有隐情?” “三百二十七条人命是被屠戮的?” “这怎么可能?当年那一案,不是说是因为矿塌的缘故造成的吗?” …… 那一案。 可是闹得很大很大! 很多人都是听说过的。 以至于。 四周不少下人,忍不住望向王重八,眼里充满震惊。 “一派胡言!妖言惑众!!!” 王重八脸色一寒,指着供桌上的面具人嘶吼。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污蔑朝廷命官,亵渎我王家先祖灵位!” “栽赃陷害,罪该万死!” “给我上!把他给我剁成肉泥!!!” 然而。 命令传开了几秒,护卫们愣是无人动作。 因为那面具人立在祖宗牌位前,破衣裹身,煞气逼人,太诡异了…… “不承认?呵……” 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抹嘲讽。 “没关系,那参与进来的六人……” “钱万贯——贪!” “朱太岁——饕!” “柳媚娘——淫!” “崔彦之——妒!” “周庸——怠!” “雷蒙——怒!” “他们,已经先你一步下去,向那三百二十七条冤魂谢罪了!” “现在……” “轮到你了!” “王——重——八——!!!” 王重八的瞳孔一缩。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曾经他们策划此事的时候,为了不被灭口,便立了一张契约。 那是分赃,以及相互制衡的签名状! 每人各持一份! 而如今…… 其余六人已经死了,那说明东西很可能已经落入眼前面具人的手里! 不! 绝不能让真相公之于众! 否则…… 三年前他的儿子还未娶公主,一旦旧案被翻出来,他王家必定遭殃! 王重八顿时癫狂了,恐惧化为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闭嘴!” “装神弄鬼的东西,今日你必定离开不了这个地方!” “杀!谁杀了他,赏万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护卫们眼中凶光爆闪,拔刀扑上! 刀锋破空,直劈供桌! 眼看乱刃加身…… “呵呵呵……” 面具人却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怪笑。 他非但不退,反而猛地抬起脚,狠狠踏下! “咔嚓!!!” 王重八之父的灵位,在他脚下应声碎裂! 木屑纷飞! 整个王家祖祠,瞬间死寂! 祖宗牌位! 竟被当众踩碎?! 亵渎! 这是对王家列祖列宗最恶毒的亵渎! 是对王重八本人最彻底的羞辱!!! 王重八浑身剧震,愤怒咆哮:“孽畜!给老夫剁碎他!把他剁成肉酱喂狗!!!” 所有护卫彻底疯狂,不顾一切地冲杀而上! 刀光如林! 面具人如同困兽,在狭小的供桌空间腾挪闪避,手中一柄短匕划出道道寒光,精准地格开致命劈砍,每一次碰撞都溅起刺目火花! 他想扑上去宰了对面的畜生! 但。 他似乎根本无法在重重地包围下接近…… “嗤!” 一名护卫的刀锋擦过他的手臂,带起一溜血珠! “噗!” 另一柄刀狠狠捅入他的肋下! 剧痛让面具人身形一滞! 就这一瞬! “死!!!” 护卫头领抓住破绽,手中鬼头大刀带着凄厉风声,自面具人头顶狠狠劈落! 避无可避! 面具人猛地侧头! “铛!” 刀锋险之又险地劈在他脸上的木制面具上! 面具应声碎裂。 一张熟悉而苍白的脸,暴露了出来…… 以至于。 让全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挥刀劈砍的护卫,动作一顿! 王重八一等人的脸上,浮现出了错愕与难以置信,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王禄?!” 没错! 正是那一个在京兆府衙署里,对叶修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的府丞王禄?! 那个看起来胆小怕事,毫无存在感的墙头草?! 竟然…… 是这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这巨大的反差,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所有人心头! 第58章 给你两个选择! 所有人猛地扭头! 只见! 祖祠大门处,叶修一身玄黑飞鱼服,腰悬绣春刀,踏了进来。 “叶……叶修?!” 王霸失声尖叫,如同见了鬼。 叶兰脸色瞬间煞白,手指下意识地捂上脸颊未脱落的结痂…… 那一顿殴打。 已经成为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王重八的瞳孔骤缩,惊怒交加:“叶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我王家祖祠禁地?!” 叶修无视全场,旁若无人,一步步踏入祠堂。 他来时的路上,已经想明白了。 根据案情推算…… 在他入狱前,王禄的复仇计划便已启动了! 正因自己接手了此案,才迫使王禄加快复仇的脚步,甚至…… 将第七个目标,从王重八这一个罪魁祸首,换成他自己! 如此一来。 以死为饵,将事情闹大! 再借叶修殴打权贵,却安然无恙的诡异情况来为三百来条冤死的矿工复仇。 叶修没有因为王禄的行为而生气。 只有心寒,愤怒。 “擅闯?” “本官奉圣谕,督办京畿连环命案,王禄乃本案关键人证,尔等竟敢杀人灭口?!” 哈? 王禄啥时候成为关键认证了? 王重八怒极反笑:“一派胡言!王禄分明是凶手……” “你错了。” 叶修脚步一顿,靴底正好踩住地上那一张“傲”字黄纸。 “是你王家,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视矿工如蝼蚁,屠戮三百二十七口人,只为欺君罔上,私吞金矿!” “这……” “才是我要查的连环杀人案!” 王霸暴跳如雷:“叶修!你敢诬陷家父,你……” “我让你开口了?”叶修淡淡问道。 王霸:“???” 草! 这混账,简直嚣张到没边! 可叶修根本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而是字字如冰,句句似雷的响彻祠堂。 “王禄以府丞之身,不惜以死明志,揭穿尔等禽兽掩埋的滔天血债,何错之有?!” “你们以为权倾朝野,便能一手遮天?” “放你娘的屁!”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岂容尔等魑魅魍魉横行无忌?!” “王禄的血不会白流!那三百二十七条冤魂的怨,不会消散!” “今日,本官在此!” “就是要替天行道,讨一个公道!” “便是要你王重八明白,何为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血债,必须……血偿!!!” 他声若洪钟,震得整个祖祠鸦雀无声! 护卫们握刀的手,更是止不住地颤抖。 难不成…… 他们家老爷,真的引发了一场矿难,害死了数百人??? 王重八的脸色已由青转黑,厉声咆哮:“叶修!你放肆!替天行道?凭你口空无凭,也敢诬陷老夫?!” “想要凭据?有!” 叶修冷笑,手探入怀,猛地举起一卷牛皮纸,“里面便是铁证,伪造的矿难文书,收买官吏的清单,还有雷蒙六人手中瓜分金矿的账目副本,签字画押,一应俱全!够不够?!” 所有人的视线,纷纷聚集在了叶修手上。 王重八的脸,黑如锅底。 他最恐惧的事,终于发生了! 王禄那一个疯子,果真是在用杀戮,收集证据! 可…… 他不能认!更不敢认! 必须夺回!必须销毁! “叶修!” 他状若疯虎,唾沫横飞。 “你一个被陛下厌弃的废物皇子!区区六品百户!也敢构陷老夫?!”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王家乃皇亲国戚!老夫是陛下亲封的勋贵!我儿乃当朝驸马!公主殿下就在此地!” “东厂!西厂!锦衣卫!刑部!大理寺!没有陛下旨意,没有三司会审,谁敢动王家一根汗毛?!” “你一个泥菩萨过江的弃子,也配在此妄谈天理公道?!”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痴人说梦!!!” 叶兰也强撑气势,尖声道:“不错!叶修!你殴打本宫与驸马,本宫还未找你算账,如今又擅闯勋贵府邸,污蔑忠良,父皇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王霸更是跳脚:“拿下他!快拿下这个疯子!他是凶手同党!他在污蔑忠良!” 护卫们被主子的咆哮惊醒,虽然心头惊惧,但职责所在,刀锋猛然指向叶修。 气氛一凝,杀机爆发! 然而。 叶修却笑了。 “呵……” “皇亲国戚?驸马之父?勋贵?” “可笑!” “在我眼中……” “你王重八,不过是一介屠夫!一名死囚!” “东厂不敢管?我来管!” “西厂不敢问?我来问!” “锦衣卫不敢动?我来动!” “王重八,竖起耳朵听真了!” “本官叶修,锦衣卫百户,奉圣谕查办连环命案!” “现有铁证如山!” “三年前‘陈州矿案’,你为掩藏金矿,屠戮矿工三百二十七条性命!罪孽滔天,罄竹难书!” “今日若敢抗命——” “格杀,勿论!” 嚣张! 嚣张到令人窒息!令人肝胆俱裂! 一个区区六品百户,竟敢在勋贵祖祠重地,在公主驸马面前,在无数森然刀锋环伺之下…… 放出如此狂言!? 这一个大坤八皇子,莫不是真疯了??? “杀了他!给老夫杀了他!!!” 王重八目眦欲裂,指着叶修嘶吼咆哮。 他知道,叶修手中的铁证一旦坐实,王家顷刻间便是灭顶之灾! 唯有让叶修死在这里,才能有一线生机! 事后坤帝震怒? 无妨! 有公主在,有擅闯祖祠!污蔑勋贵!意图行刺驸马!这些泼天大罪顶着…… 王家或许还能挣扎出一口气! “拿下逆贼!” “保护老爷!” “杀——!” 护卫们宛如狼群,刀光破风,扑向那一道孤傲的身影! 刀锋斩开空气,杀意席卷了整个祖祠! 但。 叶修面无表情,脚下未停,从容地继续前行…… 一步! 两步! 刀锋离他的身体不过三尺! 护卫狰狞的面孔近在咫尺! 蓦地! “轰隆——!!!” 祖祠大门轰然爆裂! 木屑如暴雨般激射! 一道道煞气冲天的黑影,悍然涌入! 他们飞鱼服烈烈! 他们绣春刀森森! 正是叶修麾下那百名由死囚转化而来的…… 虎狼锦衣! 王允一马当先,眼中凶光毕露。 “动大人者——死!!!” 话音未落。 云游子的身影如鬼魅飘至! 他剑光一闪,冲在最前的几名护卫手中钢刀已被挑飞,虎口崩裂! 宁红夜紧随其后,长鞭甩出,横扫全场,数名护卫惨叫倒飞出去! 没错! 宁红夜与王允并未跟来,而是以最快速度,集结了那一百名死囚兄弟! 同时。 来时的路上,还执行了另外一个命令…… 将“陈州矿案”的真相,一路传播出去! 下一秒。 百名死囚锦衣,如猛虎入羊群!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直接!最高效!最致命!的杀人技! “咔嚓!” 颈骨碎裂! “呃啊!” 喉结塌陷! “噗嗤!” 断骨穿肉! 他们的动作,干脆利落,宛如一台杀戮机器! 配合着叶修的步伐,让每一个试图靠近主子的障碍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快! 人群涌来得快,王家侍卫倒下得更快! 当最后一名侍卫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 叶修的脚步,也恰好停在面无人色的王重八面前。 整个祖祠一片狼藉,残存的王家族人,如同被抽走魂魄,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王重八喉结滚动,嘴唇哆嗦着,刚想挤出半个字,结果…… 叶修淡漠抬手,腰间的绣春刀出鞘! “锃——!” 刀锋搭在王重八的脖颈上。 “王重八。” “屠戮三百二十七条人命,私吞金矿,欺君罔上。” “铁证如山。” “现在,本官给你选。” “是跪着,等那断头一刀,还是站着……” “立刻身首异处???” 第59章 斩!!! 王重八目眦欲裂,眼球几乎要瞪出血来! 他堂堂皇亲国戚!勋贵之尊! 他的儿子,是当朝驸马! 可如今…… 竟被一把冰冷的刀,死死架在了颈项之上?! 奇耻大辱! 滔天之怒! 他死死盯住叶修,怒不可遏地嘶吼。 “叶修!你这被皇家厌弃的疯狗!弃子!” “老夫乃陛下金口玉言亲封的勋贵!世袭罔替!” “你区区一个六品百户,有何资格执掌刑罚?你动老夫一根汗毛试试?!” “越权行事!藐视皇权!你这是自掘坟墓!九族都要给你陪葬!!!” 他在赌! 赌这个被罢黜的皇子,绝不敢真下杀手! 因为一旦动手…… 便是逾越皇权! 便是杀头的大罪! “叶修!住手!快放下刀!” 叶兰见状,脸色煞白,强撑公主的威仪,厉声呵斥。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宫在此!御封的舞阳公主在此!” “你若敢滥用职权,擅自对当朝勋贵动手,父皇震怒之下,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谁也救不了你!” 王霸双目赤红,彻底癫狂。 他拼命挣扎要扑上去,却被两个族人死死拽住。 “爹——!” “放开老子!你们这些废物!” “叶修!你这天诛地灭的畜生!魔鬼!” “你敢伤我爹一根头发,我王霸发誓!” “倾尽王家之力,搜遍天涯海角,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无论老幼妇孺,统统屠尽!鸡犬不留!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然而。 面对四周的咆哮与威胁,叶修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他淡漠地望着王重八。 “所以,你是选好了……” “站着,然后,让本官送你身首异处?” “你,根本不敢!” 王重八心脏骤缩,强撑镇定厉喝。 可回答他的不是言语,而是…… 刀! 叶修手腕一动,刀光如冷电乍现! “噗嗤!” 血泉冲天喷涌! 王重八的头颅飞旋落地,滚到王霸脚边,怒目圆睁…… 到死。 他都不敢相信,叶修竟真敢挥刀! 死寂!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叶兰脸上溅上了血,当场瘫软在地。 王霸的疯狂戛然而止,呆呆地盯着父亲头颅。 然后。 瘫跪于地,干呕不止。 所有王家人,更是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转眼就被人卸了脑袋…… 太惊悚了!!!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陡然从祖祠外传来。 紧接着。 一个身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在一群西厂番子的簇拥下,踏了进来。 来人…… 正是西厂提督太监王德发! 他刚一进门,他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见到了什么? 王重八身首异处! 公主瘫软如泥! 驸马崩溃呕吐! 四周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王家护院…… 饶是王德发见惯风浪,眼前这勋贵祖祠内公然斩首当朝勋贵的景象,也让他脊背发寒! “王公公!” 一声凄厉的哭嚎猛地撕裂死寂! 叶兰指着叶修,涕泪横流,声音因恐惧而扭曲。 “快!快拿下这逆贼!” “叶修疯了!他擅闯王家祖祠,污蔑勋贵,更丧心病狂地当众斩杀了驸马之父!” “这是谋逆!是造反!” “王公公!杀了他!给本宫立刻杀了他!!!” 王霸也惊醒了过来,目眦尽裂,嘶声咆哮:“西厂!给我杀了他!我要他血债血偿!!!” 王德发的脸色顿时阴沉如水,望着叶修。 “叶百户,闯祖祠,杀勋贵!” “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权柄?你该当何罪???” 叶修一步步地朝王德发走了过去:“敢问王公公,在证据俱全的前提下,嫌犯拒捕,更命人袭杀本官,我是该任其乱杀,还是可以……正当防卫,将其格杀?” 王德发:“……” 四周的场景…… 王家护卫倒下一片,锦衣卫昂然肃立。 草! 这哪里像是自卫? 分明是主动攻击! 叶修脚步一顿,指着王重八的尸体。 “至于为何杀他?” “因为此獠,为一己私利,坑杀三百余条性命!” “府丞王禄,虽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但他杀的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为的,不过是一个迟来的公道!” 王德发:“!!!” 哈? 王重八竟坑杀了三百多人? 还牵扯到现任府丞? 这一件事情但凡传到坤帝的耳朵中…… 后果不堪设想! 叶修停在王德发跟前,将牛皮纸包重重拍在王德发胸膛上。 “父皇交代的事,我查清了。” “所有来龙去脉,尽在其中。” “若他看过之后,仍觉得我此举过分……” “那我叶修这颗人头,他随时可派人来取,我叶修绝无怨言!” 王德发:“???” 证据都有了? 那此事恐怕千真万确…… 他只是万万没想到。 叶修不仅将连环杀人案给破了,更翻出了惊天旧案! 王德发强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堆砌起一抹威严。 “证据俱全?!就算他王重八罪该万死,千刀万剐!那又如何?!” “这是朝廷!讲的是王法!是规矩!不是你江湖草莽快意恩仇之地!” “证据确凿,就该层层上报!由三法司会审!由陛下圣裁!你一个小小的六品百户,有何资格在这勋贵祖祠之内,代天行罚?!” “你这是越权!是目无尊上!是藐视朝廷法度!更是将陛下置于何地?!” “咱家看你,是被皇家厌弃,彻底疯魔了!” 面对王德发疾风骤雨般的斥责。 “交给朝廷办?王公公说得真是冠冕堂皇!” 叶修嗤笑一声,随之抬手指着王禄的尸体。 “若朝廷能办,敢办,想办……这一桩惨案,三百多条人命的沉冤,会等到今天?!” “会需要一个堂堂四品府丞王禄,被逼到走投无路,甘愿化身修罗,用自己的命去杀那些畜生,用自己的血去收集这些铁证?!” “会需要一个被皇家厌弃的‘疯狗弃子’,提着刀,闯进这龙潭虎穴,用最粗暴的方式,才能把这腐烂发臭的盖子……生生掀开?!” 死寂! 一片死寂! 全场的人,都被叶修的那一句句反问,惊得脸色发白。 叶修是第一个,敢那么明目张胆质问朝廷的! 但…… 又是那般无懈可击,让人无言以对! 王德发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都哆嗦了。 “你……强词夺理!” 叶修不屑一笑:“说不过道理,就开始扣帽子了?王公公,你这套官腔,跟你那烂屁股一样……臭不可闻!” 嘶!!! 全场所有人,无论是锦衣卫还是王家人,包括瘫软的叶兰和王霸,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叶修居然敢……当众辱骂西厂提督是烂屁股?! 牛逼! 太牛逼了! 这已不是胆大包天,这简直是自寻死路!是彻头彻尾的疯狂! 王德发先是一愣,脸庞随之涨成猪肝色:“叶修!你这天杀的狂徒!咱家堂堂西厂提督,陛下亲信!你竟敢辱骂咱家烂屁股?咱家要活剐了你……” “不服气?” 叶修不等他咆哮完,淡淡打断,“我说错了?你屁股生疮,烂完左边烂右边,走路还得两腿掰开,一拐一拐!” “你……你给咱家住口!” “你阴阳失调,心理变态!” “你……你胡说!” 王德发气得眼前发黑,语无伦次。 叶修继续毒舌:“我胡说?你一个太监,就算真能生出儿子来,那能有屁眼儿吗?” “你……你……哇呀呀!” 王德发怒发冲冠,肺都要气炸了,指着叶修,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下一秒。 叶修已经转身,朝宁红夜眨了眨眼,狠狠补了一刀。 “不对!” “瞧我这记性……” “他根本生不出儿子!” 第60章 沈炼又来禀报“天大的喜事”了? “扑哧!” 宁红夜一个没忍住,当场笑了出来。 以至于。 打破四周死寂的气氛,让全场一阵汗流浃背…… 好家伙! 当真是杀人诛心啊! 如此直白地戳厂公的痛处,说他生不出儿子,这简直…… 就差指着王德发的鼻子,当面骂他“阉狗”了! 逆天! 太逆天了! 叶修无疑是要将王德发往死里去得罪…… 王德发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指着叶修,气得发抖:“你……找死!来人,将这一个胆大妄为的混账东西,给咱家拿……” “拿你鸡儿来生儿子?” 叶修很平静的打断,却语出惊人。 “方才,是谁口口声声说……” “朝廷讲的是王法,是规矩?” “怎么?王公公您这就要徇私枉法,亲自下场对付我了?” “我不过动动嘴皮子,您就急眼了?若我真动了手,您岂不是要杀我全家?” “还是说……” “您的规矩,便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呵,双标至此,当真是……” “好一条双标老狗。” 王德发:“???” 他震惊! 他惊悚!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让他猛然惊醒…… 叶修方才那番辱骂,竟是故意为之! 就是要激得他失态暴怒,就是要他按捺不住出手! 好借此牢牢抓住他先前那番冠冕堂皇的话语里的把柄! 如此一来。 他那番义正辞严的官腔,顷刻间成了天大的笑话,成了狠狠抽在自己脸上的响亮耳光! 草! 当初那个温良待人,如同“贤王”一般的叶修,若早有今日这般狠辣的心机与手段,何至于沦落到被废黜的地步?! 王德发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想辩驳…… 结果。 叶修不再看他,只是大手一挥。 四周虎狼锦衣如潮水一般,涌出王家祖祠。 叶修本人则与王德发擦肩而过,一句轻飘飘的话,传入他的耳中。 “若王公公没有其他‘指教’,叶某先行一步!” “至于陈州矿案的证据……” “可都在您手里攥着呢!” “记着,若是少一件,哪怕只是薄薄一张纸片……我都会亲自去宗人府,敲一敲那鸣冤鼓!”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叶修纵被罢黜,可宗人府的玉牒上,他叶修之名仍在!他依旧是宗室血脉! 那混账是在警告他! 若他王德发胆敢不将证据原原本本呈上,或者动任何手脚,那便是坐实了“阉宦构陷、迫害宗室”的滔天大罪! 而这对一个太监而言…… 乃是十恶不赦,必死无疑的! “该死!” 王德发在心中疯狂咆哮,恨不得将叶修的祖宗十八代都拖出来鞭尸! 可下一秒。 他才发现,自己好像等于也得将皇上给…… 靠! 然而。 望着叶修离开的背影,有人不淡定了。 叶兰瘫地尖叫,怨毒刺骨:“站住!逆贼休走!王公公!快拿下他啊!” 王霸更是挣脱族人,目眦尽裂扑来:“叶修!还我爹命!西厂!杀了他!给我杀了他啊!!!” 可他刚扑出两步,就被几名面无表情的西厂番子死死拦住,动弹不得。 王德发反应过来,压住被辱骂的怒火,脸色一片铁青地厉声喝止混乱的场面。 “够了!” “即刻送公主殿下与驸马爷去太医院诊治静养!任何人不得惊扰!” 番子们立刻领命,架走仍在哭嚎挣扎的两人。 王德发随之望向叶修的背影。 声音冰冷,字字彻骨。 “今日之事,骇人听闻,咱家定将详情,及此铁证原原本本呈报陛下!” “是非功过,圣心独断,你好自为之!” 叶修未停步,也没有回头,只是随意挥手,率虎狼锦衣扬长而去。 王德发不敢耽搁,抱紧牛皮纸包,如捧烫手的山芋一样,疾步离府,直扑皇宫。 …… 御书房。 坤帝正批阅奏章,心绪莫名烦躁。 “砰!” 王德发撞开殿门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出大事了!” “八殿下……叶修他……查案查到王家祖祠,并指认驸马之父王重八欺君罔上,坑杀三百多名矿工!” “并出示了证据!” 坤帝不淡定了,豁然起身:“证据呢?!” 王德发不敢怠慢,将牛皮纸包高举过顶,由侍立的小太监转呈御案。 等坤帝一把抓过,迅速拆开,看完里面的内容后,脸色一下子铁青。 整整三百多条人命! 无辜的矿工,竟被如此残忍地屠杀掩埋! 而那连环凶案的死者,竟都是参与屠杀的刽子手! 此事一旦大白于天下…… 他这个九五之尊,将如何面对天下黎民?又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毕竟! 那是他亲自赐婚的驸马之父! “王重八!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如此欺瞒于朕!” 帝王暴怒拍案,怒不可遏地说道,“你去!速速将他给朕锁拿进宫!朕要亲自审他!!!” “回陛下,他恐怕……来不了了。”王德发一脸尴尬。 坤帝一愣,更怒了:“他莫不是畏罪潜逃了?放肆!给朕传旨下去!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也要给朕……” “陛下息怒!不是逃了……” 王德发硬着头皮,无奈地解释,“是……是那王重八当时拒捕,悍然命其护卫袭杀叶修……以至于……叶修当场拔刀,就在王家祖祠之内,在公主殿下与驸马爷的眼前……将王重八就地给……枭首了!!!” “什么?!!” 坤帝错愕,整个人都懵了,“他叶修平日里杀一只鸡都舍不得,居然敢杀人?!!” 王德发不敢抬头,而是飞快地将叶修斩首王重八,以及那一句句锥心质问,都给阐述了一遍。 下一秒。 御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好一会儿。 坤帝才坐回了龙椅上,冷冷问道:“你说说看,朕要如何做?” 王德发伏地,眼中狠光一闪。 “陛下!叶修查案有功,但越权擅杀勋贵,藐视法度,此风断不可长!” “为堵天下悠悠众口,彰显陛下执法如山,臣斗胆建议……” “其一,三法司即刻严查‘陈州矿案’,所有涉案者,依律严惩不贷!” “其二,叶修罪责难逃,为平息物议,需将其革去官职,削除玉碟所录百户职衔,收押宗人府待审,此乃宗室家法,合乎礼法,亦能防其再生事端!” 骂他死太监! 骂他烂屁股! 这奇耻大辱,如何能忍??? 他要将叶修打回原形,剥掉他最后一丝官身和依仗! 将其像一条死狗一样关进宗人府! 在那里,有的是法子让叶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坤帝沉默了一会儿,刚想开口…… “陛下!” “锦衣卫指挥使沈炼殿外求见,说……说有‘天大的喜事’要即刻禀报陛下!” 殿外太监的声音,抢先一步打破了御书房的死寂。 坤帝:“???” 喜事? 上一次,沈炼也是这般喊着有“天大的喜事”,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可结果呢? 他堂堂的大坤帝王,居然被一个素未谋面的诗仙,给架在火上烤! 如今…… 每当听到沈炼口中喊出“喜事”二字,坤帝便觉得一股无名邪火直冲顶门,心口憋闷得几乎喘不过气! “呵……喜事?” 坤帝怒极而笑,恼了,“好!很好!让他给朕滚进来,朕倒要听听,此时此刻,他沈炼还能给朕带来什么‘天大的喜事’?!!” “嗻!” 太监话音一落,沈炼便风尘仆仆地踏入御书房。 然后。 目不斜视,单膝下跪:“臣沈炼,叩见陛下!” “呵。” 坤帝冷笑一声,问道,“说吧?朕的指挥使大人,今日……你又给朕带来了什么‘喜事’?” 第61章 修罗场?今晚两个必须选一个! 沈炼愣了一下。 他不晓得自己哪儿触怒了龙颜? 但转念一想。 陛下若得知了这一件大喜事,必然会龙颜大悦啊! 定了定神,沈炼急忙躬身,激动解释道。 “陛下!叶修智破陈州矿案,当众诛杀元凶王重八!此事已震动京师!” “坊间百姓奔走相告,拍手称快,皆赞他为国锄奸,实乃社稷之幸!” “此等大快人心之事,岂非天降之喜?” 坤帝:“???” 王德发:“???” 沈炼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御案上。 “更有甚者,百姓皆言陛下先前罢黜叶修,实乃高瞻远瞩,苦心安排的历练!” “若非如此,叶修岂能深入市井,体察民情,揪出此等败国巨恶?” “陛下圣明深谋,已被万民称颂!” 坤帝:“???” 王德发:“???” 沈炼双颊因亢奋涨得通红,声音愈发洪亮。 “最重要的是……” “万民坚信陛下圣明烛照,必能秉公处置此案,严惩所有凶徒,并对叶修之功绩,给出令天下信服的定论!” “此乃民心所向,江山永固之兆啊!陛下!!!” 坤帝:“???” 王德发:“???” 不是…… 当初的罢黜,咋变成了历练? 他对叶修的厌弃,竟被解读成深谋远虑? 他娘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那么厉害! 沈炼的这三点“喜报”,分明是三把软刀子! 第一刀,叶修已经是民望所归的英雄,他杀王重八成了为国除害,堵死严惩的口子! 第二刀,把他坤帝的罢黜强行扭成深谋远虑的历练,把他架在明君的高台上,下不来! 第三刀,最狠! 用“民心所向”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这九五之尊死死困在“必须当明君”的囚笼里! 他若真听了王德发那蠢话,严惩甚至收押叶修…… 就是昏聩! 就是辜负民心! 就是打自己“深谋远虑”的脸! 可若轻轻放过叶修擅杀勋贵之罪,王法何在?皇权威严何在?宗室勋贵们会怎么想?岂非人人自危? 他麻了! 沈炼带来的喜事,果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怒瞪着沈炼:“源头在哪???” “回陛下,据臣查证……似乎是从王大人府上散出来的风声。” “哪个王大人?” “府丞王禄!” 王德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不是死了吗???” “死了?” 沈炼也懵了,“可臣所查线索,源头确指向他啊……” 王德发的脸瞬间绿得像菜叶子。 他全明白了! 从一开始,他就被叶修那小兔崽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让叶修去查案,看上去是惩罚,实则送了他一把杀人的刀,还给了他一个扬名立万的舞台! 他现在百分百确信,叶修这王八蛋早就设好了局! 目标就是驸马之父王重八,就是要狠狠砍太子党一刀! 没错! 绝对是! 他刚想把这惊天的猜想吼出来…… 坤帝的目光扫来:“王德发……” “奴……奴才在……”王德发一个激灵,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坤帝的声音,平静得吓人:“你方才……建议朕如何处置叶修来着?削职?收押?然后……送宗人府? 王德发只觉一股寒气从头顶浇到脚底,让他面如死灰,魂飞魄散! “陛……陛下!奴才……该死!奴才糊涂!奴才……” 他语无伦次了。 甚至…… 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 沈炼依旧跪伏在地,不明所以,反而抬头问道:“那陛下,叶修之功,是否当赏?” 赏? 他恨不得立刻把那逆子拖出去砍了! 坤帝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硬生生将滔天怒火压回胸腔,几乎是从牙缝里磨出字来:“赏!” 沈炼面露喜色,高呼:“陛下圣明!” 坤帝闭上双眼,胸膛剧烈起伏。 “传朕口谕!” “八皇子叶修,查案有功,昭雪沉冤,为国除害,擢升其为……锦衣卫千户!” “赐金万两!” “但,擅杀勋贵,惊扰公主,有违法度!” “其千户招人减半,麾下不得超五百!” “此乃惩戒,若再敢有丝毫逾矩,数罪并罚,严惩不贷!” 沈炼叩首:“臣领旨!” 待他躬身退出。 坤帝瞥向王德发:“你,亲自去,给朕彻查王家,一经查实,株连……九族!” “是……” 王德发深深叩首,额头紧贴地砖。 汗如雨下的他,几乎是手脚并用,爬出御书房…… 当御书房大门关上。 坤帝怒不可遏地抓起茶盏欲摔,手臂因愤怒而颤抖…… 可最终,却又重重地顿在御案之上! “砰!” 茶水飞溅,瓷盏裂开! “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他???” …… 当叶修推开破旧院门时。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脚步猛地一顿,眼皮随之一跳,下意识后退的脚跟,差点绊倒紧随其后的宁红夜…… 院中那一棵虬结的歪脖子树下,竟坐着两名气质迥异的女子,正围炉而坐,煮着茶。 一人青丝如瀑,仅用一支素白玉簪半绾,几缕发丝慵懒垂落颊边,炉火的微光跳跃在她凝脂般的侧脸上,明明未施粉黛,可那份静美却能让四周黯然失色。 她,正是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姬如雪。 而另一人则截然不同。 她随意斜倚着老树根,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也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妩媚,可偏偏眼神坦荡清澈,带着江湖儿女特有的飒爽与不羁。 赫然是魏国公府那位特立独行的外孙女——李师师。 望着这诡异又和谐的一幕。 叶修只觉得头皮一麻。 李师师在这儿,他一点都不意外。 这次强杀王重八,借魏国公府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网提前散播舆论,操控民心,她功不可没。 叶修让宁红夜提前去知会,就是要打这一场“民心之战”,戳一戳太子锐气,并提前从叶兰身上讨要一点利息…… 可姬如雪呢? 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妻,咋也来了? 而且还和李师师凑在一起……煮茶?! 这画面,简直比王重八那颗冲天飞起的脑袋还要惊悚百倍! 然而。 树下的两双美眸,几乎同时扫了过来。 姬如雪抬眸,视线清冷,对上叶修时,只荡漾着一抹涟漪。 李师师则唇角一勾,毫不避讳地朝叶修抛来一个妩媚的眼波。 叶修:“……” 宁红夜一等人见状,默契地停在门外,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门神。 叶修硬着头皮,干咳一声,抬脚走进院子:“咳……好巧,二位好雅兴,竟在此煮茶?” 姬如雪执起青瓷茶壶,动作优雅地倒了一杯茶:“听闻夫君今日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斩勋贵于祖祠,威震京城,妾身……特备清茶一盏,为夫君……压惊?” 李师师嗤笑一声,豪饮一杯茶。 “压什么惊?我看是庆功!” “杀得好!杀得痛快!” “王重八那种畜生,千刀万剐都算便宜他!” “叶修!干得漂亮!不愧是我李师师……认定的男人!” 姬如雪执壶的手一顿:“李小姐豪情令人钦佩,但刀兵戾气重,终非君子持身之道。” “君子?” 李师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逼近姬如雪。 “姬大小姐,你口中的‘君子之道’,是看着三百多条冤魂在地下哭嚎无动于衷?” “还是等着那群官老爷们扯皮和稀泥,最后不了了之?” “叶修今天这把刀,砍的就是那些满嘴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这叫替天行道!你……懂不懂?” 姬如雪端坐如松,迎上李师师的目光,毫不退让。 “快意恩仇,匹夫之勇,治国平天下,需讲规矩!” “李小姐出身国公府,岂会不明白这一等道理?” “夫君今日所为,虽有功,但锋芒毕露,恐引火烧身,后患……无穷!”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李师师哼笑一声:“那就由我李师师为他扛着,若姬小姐不服,咱们就来比比?” “比?” 姬如雪眸光一凝,“李小姐想比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治国方略?妾身……奉陪到底。” 李师师嘴角一扬。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呵,酸掉大牙了!” “姬大小姐,你那套风花雪月,留着哄那些附庸风雅的公子哥儿吧!” “要比,就比点实在的,比如……” “喝酒!划拳!摇骰子!或者……直接上手打一架!敢不敢?!” 姬如雪的脸色一黑:“李师师!你……粗鄙!” 望着那如同人间炼狱的场景。 叶修只觉眼前一黑,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个冰魄寒针。 一个烈火骄阳。 针尖对麦芒,火星子都快溅到他脸上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这局面,比杀十个王重八还要凶险万分! “哐当!” 院门被叶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关上。 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刚从龙潭虎穴脱身。 结果一抬眼…… 就见王允一众手下,齐刷刷地站在门外,一个个肩膀耸动,死死咬着嘴唇,憋笑憋得脸都扭曲了! 那眼神分明在说…… 原来天下无敌,智计百出的少主,也有搞不定的时候啊? 还是这种“甜蜜”的烦恼? 叶修没好气地瞪了众人一眼,刚想抬脚溜之大吉…… “叶修!” “夫君!” 两道截然不同的女声,穿透摇摇欲坠的木门。 紧接着。 李师师那妩媚中带着娇蛮的声音,轰然炸响。 “叶修!别装聋作哑当缩头乌龟!” “今天我和她,你必须选一个!” “若选我!今晚……” “我就是你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