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杀手,但像素建岛》
1. 拥抱
咔嚓——
清脆的打火机声后,澄明的火焰驱散了黑暗。
焰火照亮了只冷白修长的手,手的主人捏着张黑白纸片,火焰自边角舔舐而上,留下焦黑蜷缩的痕迹。
焰光模糊照出了捏住纸片的少年。
少年正含情脉脉看着纸片上的人。
纸片上的人半边脸被绷带缠绕,黑白线条利落地描摹了张俊俏阴郁的脸,被烧掉的角落有名字——太宰治。
“你在做什么,无忧?”远处传来声音。
深情凝视纸片的少年回眸,眉眼弯弯,语气活泼俏皮,“我在做一件伟大的事!”
“伟大的事……占星吗?”
不怪人这样说,夏无忧的周围有精美繁琐的木架,木架上摆着数排布偶娃娃、纸片、零零散散的小挂件,形象都来自纸片上的太宰治。
几句话的功夫,纸片上的火焰就要烧到夏无忧的手了。
夏无忧笑意盈盈,将点燃的纸片一丢,火焰划过黑夜,落在木架上。
木架上洒着易燃的香水,落上去的一点火焰顷刻高涨,将铺满架子的枯萎花朵点燃。
高温带来热流,光线发生折射,视觉上的空气在扭曲变形。
焰火焚烧的气息与花香碰撞出热烈的疯狂,摇晃的火焰中,少年彻底置身于明亮的火光。
他柔软的黑色长发被束起,雾蒙蒙的碧眸在火光下呈现一种浓稠的乌色。
夏无忧的眼尾上勾,左顾右盼时灵动张扬,极具攻击性,含笑时化作汪碧潭,让人坠入柔情缱绻的春风。
可惜怪异的景象让人无暇顾及这点。
“夏无忧,你在吊丧吗?”
夏无忧急忙反驳,“没有,我在用火焰证明我推的绝世美貌!”
他往前一指,“你懂不懂艺术,美好的东西存在就是为了破灭的一刻,灭亡带来哀悼和悲悯,也让美丽在湮灭中永恒!”
“你推知道你给他吊丧吗?”
夏无忧跳脚,“都说了不是!再说纸片人没有人权,只有纸权,我烧一些怎么了?”
“说实话。”
夏无忧将手放入外套,无可奈何的样子,音调转低,“好吧好吧,其实我刚买了处墓园,我要用一生来打造我的墓地。”
“这和烧纸有什么关系?”
夏无忧晃了晃手指,得意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和我推都不是生死相隔,而是差了个维度。为了死后与他常伴,我烧点他的纸片,把灰铺在墓地,在上面种花,自死而生,是不是非常浪漫!”
“……”
燃烧的木架里有什么倒塌,溅出赤红的火星,夏无忧轻盈地后退,发尾随风扬起。
他张开手臂对向天空,眸中的光芒愈发粲然,“还有哦,再过不久有场流星雨,这样就更浪漫了。”
话音刚落下,流星准点自天边坠落,如雨,如焚烧夜幕的火焰。
死亡的恒星经过漫长的流浪,在遥远的地方降落,坠落过程中与气层摩擦出辉光。
夏无忧觉得一切都恰到好处,他闭上目,双手合十,虔诚地许愿——和自推来场甜甜的相遇!
他刚准备睁眼,大脑倏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强烈的困意将他的意识裹挟于混沌。
意识中断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落地姿势,至少别栽到火焰里,这太不体面了。
*
可能因为晕前见到的火焰,夏无忧感觉自己也变成了熊熊烈火,在要起舞前,他被道冰冷的电子音打了回去。
【绑定倒计时,检测宿主资质,资质通过——】
【错误,修正,错误,修正加载——】
夏无忧不耐烦地睁开眼,他的头下意识往前,和球一样撞到什么东西,咕噜滚了出去。
他迷茫了一瞬,抬起头,发现自己跌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
房间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前方有张床。床的四周血花飞溅,一个白褂的男子拿着把滴血的手术刀,脸上也有被溅到的血。
夏无忧横看竖看,都觉得自己闯入了杀人现场。
行凶的男人发现了他,眼里闪过讶异和杀意,面上却还是温和有礼的笑,朝着他走来。
夏无忧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压低声音喊。
“什么人,退!”
他盯住男人,觉得男人有点眼熟,但他把自己认识的人都过了遍,没有能对上的。
黑发和暗红瞳,和个纸片人挺像的。
情况紧急,夏无忧没再想下去,他开始寻找逃生路线。
不看不要紧,一看夏无忧就发现窗边有人。
透明的窗户后是轮血月,少年整个身体都陷在黑暗里,鸢色的眼眸里没有光彩。
夏无忧愣住了。
这一瞬息,扭曲的世界褪变为灰白,时间被掰得细碎,丝丝缕缕的风化为缤纷的彩线,将感知的色彩涂抹圆满。
代表死亡的血味涌入肺腑,在体内炸成水红的花。
胸腔里鼓动起燥热的浪潮,他分不清是心跳,是飞鸟在振翅,还是虚无缥缈的晚钟。
原来如此。
浓烈的情绪被压缩回身体,理智回归,已知的线索被串联起来。
一个长的和森鸥外像的人可能是巧合,但两个呢?
房间内部昏暗,可见度低,落地窗边的光线足够,借着月光,夏无忧一寸寸从少年脸上看去,没找到化妆的痕迹。
他环视房间,再看向床上被杀害的人,思维越发清晰。
——他来到了书中世界。
——太宰治,他喜欢的人来到了他的面前。
夏无忧回过神,他需要更多的证据,于是移开粘在太宰治身上的视线,转而看向森鸥外。
森鸥外似乎发现他的失态,停下了动作,夏无忧切换了语言,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晚上好,刚刚在忙吗!”
杀人应该挺忙的。
他的热情给森鸥外带来一定的困扰,森鸥外顿了下,没用多久就反应过来,接上了夏无忧的话。
“这位客人,你是从哪出来的呢?”
夏无忧和在自己家似的晃悠,路过床,他扭头弯腰去看床上的死者——一位干瘪的老头,咽喉处有致命伤,鲜红的血液还在外溢。
病床死者、医生森鸥外,是森鸥外谋杀篡位的时间点。
夏无忧没空去想是自己降了个维,还是纸片人升了维的哲学问题,他光顾着去看太宰治了。
天啊,是少年时期的自推!
太好了,他可以集齐太宰治少年、青年、成年三个阶段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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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就说许愿有用吧!
不过他许的不是和自推来场甜甜的相遇吗?
现在的场景……甜吗?
算了,问题不大,可能对黑手党来说血色相遇才是浪漫甜美的吧,他完全明白了。
夏无忧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没留意到森鸥外和太宰治之间的交流。
太宰治被看得毛骨悚然,他不耐烦地耸了肩,面向森鸥外嘲讽道:“做坏事被人看到了呢,森医生。”
森鸥外无奈地看回去,眼里却没什么温度,为了埋葬秘密,最优解是杀死知情者。
太宰治看懂了森鸥外眼里的意思,他神色恹恹,觉得无趣。
“打断一下!”
明亮的话语在昏暗的房间响起,森鸥外和太宰治都看过去。
夏无忧走到了森鸥外的面前,他眼神认真,抬起手,在森鸥外戒备的目光中,坦荡地拍了拍森鸥外的肩膀。
“你好,孩子家长,你的孩子我很满意,当然我知道他未成年还不能结婚,但请放心把你孩子交给我吧。”
森鸥外失语,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孩子,是太宰?”
夏无忧点头,配合着哼了几声,继续胡言乱语。
“是呢是呢,有一个词叫一见钟情,还有一个词叫梦中千次回眸,修得一世缘分,虽然我目前没房没车,没钱没户口,但我有颗真爱的心,请相信爱,相信我!”
这会森鸥外和太宰治都没表情了。
反应过来的太宰治和炸毛的猫一样,紧紧贴住身后的玻璃,缠着绷带的手指向夏无忧,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语气却不怎么走心。
“好恶心,森先生你上。”
森鸥外排除了夏无忧和太宰治的言语干扰,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你认识我们?”
夏无忧眨了下眼,“认识。”
他这样说,森鸥外反而不确定了,眼前的少年若是认识他,见到他的第一眼不会是那个表情,若是不认识,他对太宰治又过分热情。
森鸥外换了个问题。
“首领是您的……?”他留下适当的空白。
考虑到夏无忧躲在首领房间,森鸥外想他可能是首领的亲人,若说是亲信,这少年的模样太年轻。
夏无忧歪了下头,月光照过太宰治,落在他身上。
同沐在不详之月下,血色的月光渡在他的眼眸里,似旭日残阳,更似古怪的兴味。
“这个啊——”他拖长了调子,哒哒哒向着远处的大门跑去,“我去外面帮你问问!”
森鸥外神色沉下。
“拦住他。”
太宰治不情不愿地动弹,他抵着玻璃直起腰,重心前移,踏出一步,黑色外套微微晃动。
夏无忧故作惊慌地趔趄了下,恰好躲开了背后袭来的手术刀,等稳住身体,太宰治已经挡在了他前方。
他不退反进,扬起明媚的笑,往前一下扑住了太宰治。
猫怎么抓?
直接抓猫肯定躲,但是你装作偷吃东西,猫会自投罗网。
夏无忧往前一扑,拥抱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少年人的骨架本就瘦削,太宰治的背比他想的还单薄,摸上去像是瘦骨嶙峋的猫。
他半是叹息,半是愉悦地附在人耳边说。
“抓到你了。”
2. 系统
“是吗?”少年期的太宰治音色很空,他的尾音没有落下,带着丝符合年纪的绵软。
他拽住夏无忧的后衣领,使力要将人贯到地上。
但夏无忧早有准备,他压低头,从太宰治的臂弯下钻过了过去,再调整手臂的角度,灵活地脱掉了宽松的外套,朝着大门处奔跑。
太宰治脸色冷沉,跨步就追了上去,夏无忧背后长眼睛似的,当即加快了速度,边跑边放话。
“太宰,你还小,我不动你,但你要是再追,我一定发了疯,忘了情,做鬼一样缠上你!”
他这话说的没过脑子,捕捉到细微的破空声,他估算出方向,弯腰,再往左跳,险险避开森鸥外的手术刀。
追逐中夏无忧体会到了一丝乐趣,这边根本没人管他,他想怎么逗人就怎么逗人,当然要是他有绝对的武力值,他还会更快乐。
大门越来越近,他的胡话也越说越流畅。
“追,还追,呐呐呐,果然太宰离开不开我吧,诶,谁让我宠你呢,真是拿你没办法,小顽皮。”
夏无忧上会还在喊小顽皮,手就要摸到门把柄,希望近在眼前,下一秒就戛然而止。
他的后颈被粗暴地捏住,整个人被拽仰倒。
他想再扑腾几下,但余光瞥到凌冽的刀光,只能放弃抵抗,躲过划过的手术刀,心脏刚提起,就被太宰治用手臂卡住了喉咙。
太宰治存心报复,下了死力气,夏无忧差点没喘上气。
他艰难且倔强地挤出话。
“投…降,我招。”
太宰治制住人,逼近阴恻恻念道:“小~顽~皮?”
和夏无忧说时的戏谑不同,他夹着嗓子,调子甜腻,但底色是冰冷的。
夏无忧呼吸困难,他抬起手,拍了拍太宰治的手背。
太宰治真的松开了点,夏无忧才吸上口空气,咽喉处的手臂便恶劣地收束,卡得更紧了。
夏无忧憋着气,虚眯起眼试图说什么,太宰治留意到他的动作,抬手便捂住了他的嘴。
粗糙的绷带擦过下颚,不带任何情感地往上掰,让他更易于控制。
夏无忧盯住距他只一点远的大门,知晓再往前是不太可能了,若是他心里有个账本,他已经翻开啪啪啪记账了。
森鸥外甩他手术刀,记一笔。
太宰治卡他脖子,给森鸥外记一笔。
太宰治不知道夏无忧在想什么,他也看不清夏无忧的神色。
他去寻森鸥外,森鸥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似乎准备下达命令,太宰治才看过去,就听到怀里的夏无忧哼笑了下,这让他有了糟糕的预感。
预感很快就被验证。
夏无忧手肘往后一捣,太宰治本能去躲,捂人的手被拉住,夏无忧扒住太宰治的手,在手的虎口处咬了一大口。
咬完他顾不上呼吸,提着嗓子大喊。
“来人——!”
是的,他根本没想跑出去,跑出去有什么用,他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被房间外的人发现只有被杀的下场。
理智告诉他,他该转身和森鸥外协商。
如果这个世界和他知道的相差不大,那森鸥外是个足够理智冷血的人,只要他能提供价值,他就能活下去。
但夏无忧很恼火。
他在这里耗了会时间,一直在想是什么东西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为什么把他带过来了,却没有任何引导。
既然费尽心思把他带到这里,总不会要看着他自寻死路吧。
夏无忧坚持认为,一旦让自己陷于被动的状态,再要挣扎就迟了。
这点适用于他和森鸥外,也适用于他和未知的存在。
现在好了,他喊这一下,他和森鸥外都别想好过。
夏无忧面上浅笑,心里充斥着股戾气,他听到了门外杂乱的声音,有人在交谈,反应过来的森鸥外在靠近。
每一秒流逝的时间指向未知,在呼吸逐渐平稳的间隙,他抓紧时间去找太宰治。
太宰治退到了阴影里,神色冷淡,从月光来到大门处,他所处的位置不同,身上那股游离的气质却没变。
他既不关心当下的事,也不关心自己。
见到转过身的夏无忧,他轻蹙眉,一会就舒展开眉心,笑得颇为恶意,浅色的唇翕合,声音几近于无。
「你死定了。」
不同的声音在逼近,来自计划被扰乱的森鸥外,来自门外的黑手党,哪一方都代表了危险。
房间弥漫着血腥味,危机成为一粒星火,将夏无忧的血液烧得滚烫。
夏无忧的心脏怦跳着,他旁若无人地盯住太宰治,目光如有实质,落到太宰治被咬的手上,面上无辜地问。
“疼吗?”
闻言太宰治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下,他冷笑了下,抬起手,大方地展示。他不会在麻烦的地方缠绷带,手上绷带只缠了手背,露出的虎口处有个牙印。
他用同样天真的表情回敬过去,周身散着黑气。
夏无忧浅色的眼珠转动,他扫到自己丢在地上的外套,有点可惜,刚来他就翻过口袋了,什么都没找到。
门外的脚步声消失,有人敲着门恭敬地喊首领,夏无忧抬起头,迎面是面色莫测的森鸥外。
在要与森鸥外擦肩而过前,他往边上晃了步。
他的步伐不像什么正常人,飘飘然的,好似喝醉了的小丑,陶醉于幽灵歌剧,用鞋根作鼓点,把演绎乐曲变得轻快。
这样的步法脱自歌剧、古剑法、礼仪舞,合并起来有种独特的观赏性,在夏无忧身上更显花哨。
他对自己的身体有着精准的把控,避开森鸥后,他前伏捞起地上的外套,后甩到肩上,与房间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没办法。
夏无忧怕森鸥外给他一刀,当场宣布他是杀手。
接下的剧本也好猜。
正义的医生撞见场谋杀,为死去的首领复了仇,临终前首领奄奄一息,把自己的位置传给了可靠的医生。
夏无忧托住下巴,目光追着森鸥外移到门上,眼神发亮,决定了!
待会他就大喊自己是先代首领的私生子!
不管这些人信不信,但场面一定会很有趣。
房间里的三人心思各异,表现的出来是,夏无忧和森鸥外在看大门,准备着自己的措词。
而太宰治在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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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
他看了半天夏无忧的表演——他认定是表演,夏无忧的任何语言和动作都带有目的性,可以轻易带动人的思维。
这大概是位高明的表演者,自小成长的环境绝非正常。
更古怪的是夏无忧的行动逻辑,他对这里表现出不知情,但似乎认识自己,还单方面建立了联系。
夏无忧似乎注意到了注视,微笑着看了过来,太宰治一顿,厌恶的情绪在胃里翻滚。
这不是人看人的眼神,而是人看喜爱物品的眼神。
似乎是通过什么渠道旁观了他的人生,因此傲慢,因此居高临下,所谓的喜爱也透着股强横。而他被看透了灵魂的本质,被迫袒露内心的黑暗。
怎么做到的?
怎么敢的?
被看穿的恼怒和耻辱化作皮,被恶欲的怪物披上,阴影里有什么窃窃私语,发出阵阵尖锐的笑声。
太宰治低头去看自己的手,上面烙着红印,能联想到短暂的疼意,以及濡湿温热的触感。
他反复擦拭过,但印记如同活蹦乱跳的夏无忧本人,带着和章鱼一样难杀的生命力。
太宰治有了新的主意。
——挖掉这双眼,踩碎再喂人吃下去。
留意着太宰治的夏无忧瞪大眼,确定没看错后,阴翳自他的眼眸掠过,快如被夜幕吞噬的星火。
思忖中,门外的人又喊了几声,起先他们顾忌阴晴不定的首领,畏惧大声说话,但长时间的缄默滋长了猜疑。
在耐心被消耗完后,他们就要破门而入。
恰在此刻,异变突发。
冰冷的电子音在夏无忧脑海响起。
【修正完毕,检测到传送地点错误,加载传送模块。】
玄奥的能力波动以他为中心出现,一颗几何形状的金色星辰降落,光芒与窗外的血月交融。
星辰悬停于夏无忧的眼前,爆发的光芒中,他的笑容真切了许多。
画面仿佛定格在此时,他听到了一声嗡鸣,不是从外传入耳膜的,而是来自大脑,向着四面八方逃逸。
他见到冷下脸的太宰治上前,向着他伸出手。
夏无忧心中的顾虑消失,他满意自己的退场方式,并确定自己将得到新的筹码回归。
他向着太宰治伸出手,唇瓣一开一合,在指尖触碰到对方前,光芒彻底吞没了他。
他只来及念几个字,眼前的画面如墨水般模糊,再度清晰后,他置身于一片灰色的单调空间里。
电子的声音还在继续。
【一则通知,宿主原本应该绑定的是[恋爱攻略系统],但因意外的维度波动,绑定出错,您现有的系统是[最强杀手系统]。】
【在您成为最强的杀手前,我会用尽一切手段辅助您。】
【目标达成后,您可以选择回去或留下,我许诺您一个愿望。】
*
外界,太宰治扑了个空。
他阴沉看着自己的手,消失者最后的话反复在脑海出现。
「夏无忧。」
这是消失者的名字。
名如咒,一旦被念出,被记住,人与人之间便缠上了根丝线。
3. 岛屿
系统空间里,夏无忧盘腿坐下来。
他专心打量起这片空间,空间里弥漫着灰色的雾气,可见度低,往远处望去,雾气后的空间仿佛无穷无尽。
灰色给人暗沉、压抑、空洞的印象。
充当这片空间光源的是夏无忧前方的金色星辰。
夏无忧第一眼看到星辰就觉得无比亲切,当他触碰到星辰时,灵魂处会传来温暖柔和的力量。
他伸出手,将悬浮的星辰捧起来。
星辰为半透明的几何形,内里流动着银河星海似的细砂,从不同的角度望过去,还能看到绚烂的彩光。
夏无忧将星辰放在腿上,与脑海里的系统对话,“你刚才的话我都听了,但是容我先强调。”
他伸出三根手指。
“其一,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将我带到这个世界,是绑架劫持的行为,你侵犯了我的人身自由权。”
“其二,我不想当杀手,系统绑定错误是你们的问题。”
“其三,你们将我传送到了错误地点,你知道这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吗?”他的声音拔高,着重强调道,“有生命危险就算了,你搞砸了我和我推的首次相遇!”
夏无忧开始碎碎念,“你知道初印象有多重要吗,我都不求温馨浪漫的相遇了,但在谋杀篡位的黑漆漆的房间里,你是生怕我来历不奇怪啊。”
他回想太宰治最后的眼神,更是幽怨。
“太宰治这个人不管到了多少岁,都是记性很好,很记仇的一个人。虽然我也没想隐瞒一些东西,但是那么仓促的情况下,我还没和他说上几句话呢。”
夏无忧本想指责系统,但是系统不在空间里,在他的大脑里,于是他竖起一根手指,点住自己的额心。
“说话,系统,我要补偿!”
说了一堆废话,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
系统依旧无动于衷。
【已接收宿主的意见,经评估,合理。】
【请容我为您一一解答,系统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实现愿望。您可以将这当做一场梦和奇迹,万千人中,唯独拥有资质您被选中。】
【虽然系统绑定错误,但我认为您有成为最强杀手的潜力,比起浅薄的情爱,杀手才是更符合您的道路。系统不会强制您完成什么,您有一次拒绝的机会。】
【您是否要拒绝?】
“不要。”
夏无忧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
他托住自己的脸,噙着笑说:“你不是许诺过我了吗,完成目标后我可以选择留下或回去,还能得到一个愿望,我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很荣幸您能接受。】
“但是——”夏无忧抱臂,目光明锐,“什么叫浅薄的情爱,你也太没品了!爱是生命的衍生之源,是世界无法复制的瑰宝,是在淤泥里发光的珍珠。”
他很是愤愤不平,“夺取人性命的事怎么能和爱相比,非要我选,我一定要向世界传播爱。”
【当您亲自扼杀生命,你会知道爱是软弱的,它是自我欺骗和生物潜意识的投影。在我看来,它毫无价值。】
夏无忧啧了声,“你都不是人,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东西怎么能评价。”
【是,我无法评价,但在您来到这个世界前,您与喜爱的人都不在一个维度,这样的情感也能被称为爱吗?】
“你还和我辩论上了。”
夏无忧捂住自己的耳朵,竖起只手表示打住,“不和你说这些了,我到底为什么要和你讨论这个。”
系统没有任何停顿,跳到了之后的解释。
【那么我将详细为您说明任务、目标和补偿。】
夏无忧:“你说。”
【您将在接下来的时间成为最强杀手,这项评估具有几个指标,分别为知名度、重大事件参与度、实力评分。】
夏无忧:“我头晕,有没有更简洁版本的。”
【简而言之,您要提升实力,并获得足够的名声。】
夏无忧的思维活跃,他做事基本靠自己的喜好,从不把自己束缚在什么规则里。
系统说的最强杀手对他来说不那么有趣,他很快就厌倦了被困在这里,于是真挚发问。
“好的,我知道,所以能放我走了吗,我想体验下横滨本土风情。”
系统冷酷地拒绝了。
【不行,您的资质很高,缺陷也大。您的实力在异能世界不够出色,现在让您出去您会有生命危险。您的性格不受约束,一旦对别的产生兴趣,会浪费自己成为最强杀手的时间。】
夏无忧的眉不悦地下压,面上排斥。
“你之前还说任务不具有强制性,怎么还要关住我,而且成为最强杀手没有时间限制吧,我去玩几年怎么了?”
【语言是沟通的手段,也具有局限性和误导性。若是让你产生不快,我会调整自己的语言模块。】
夏无忧根本不在乎这个,他挥了挥手。
“我也没对你有多大指望,这个不重要,你别避开我的问题。”
【您的任务不具有强制性,但有结算评分等级。您越早完成,完成的越出色,您的评分会越高。】
“我之前就想问了,若是我失败了,或者评分过低有什么后果?”
【你会失去这段时间的记忆,被传送回原世界。】
夏无忧短促地笑了下,“真够仁慈的。”
【若是您能获得最高评分,您不但能得到一个愿望,还可能成为优秀毕业生,拥有在不同世界穿梭的能力。】
【如果可以,我希望您更信赖我,系统的存在便是为了帮助您。而在任务之前,您的安全高于一切。】
夏无忧磨了下牙,这系统说话还挺滴水不漏的。
明明是约束他自由的行为,但用一堆蜜糖包裹起来,还吃准了他不服输的性子。
既然有评分,他一定要拿到最好的。
【关于补偿,系统根据您的爱好,将系统的任务和奖励合并,设计成了一款种田小游戏。】
夏无忧的眼睛亮了下,最关键的来了。
“说详细些。”
【您会为您建造一座处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岛屿,在游戏中,您是功成名就后退休的杀手,也是岛屿的绝对主人。】
【游戏涉及玩法有:种田、抽卡、养成、家园、钓鱼等。】
【我将成为您的管家,会派发每日、每周、每月、阶段任务,完成任务后您将获得积分,积分可以用来抽取您的岛民,也可以在商店兑换物品。】
【岛民是您重要的伙伴,您可以指派他们为您开荒,清除深海的怪物,获得大量物资。离开这片空间,您也可以召唤岛民在现实世界为您战斗。】
夏无忧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外套,语气无比愉悦。
“这还差不多,我喜欢游戏。”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还是想要出去见我推。”
系统可能是被夏无忧的执着打败了,顿了会,妥协般在游戏里加了点东西。
【请您再考虑,在您抽取岛民时,您将解锁Q版小人,小人有首领太宰、骸塞太宰、学院太宰,您还可以解锁猫耳、礼服、和服等装扮。】
夏无忧神色一肃。
“任务在哪?!立刻派发给我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请您触碰您的星辰。】
夏无忧奇道:“为什么说是我的星辰?”
【您被降维带到这里后,您的灵魂之力逸散,我将这些力量转换为这个世界体系的[异能力]。】
【星辰也可以看作您的灵魂宝石,当你接纳它后,我会用它为您构建属于您的世界。】
夏无忧伸出手指,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星辰,空间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灰雾翻涌,光芒熄灭,世界归于漆黑的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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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
狂风抵达,肆虐地劈开沉闷的果壳。
而再暴虐无常的风,在接触到他的周身后,主动变为一缕和煦的风挑起他的发尾。
黑暗中夏无忧感知到自己多了什么力量,他的体内从干涸的废墟变成金色的海洋。
他本能地抬起手,雾气被驱散,天边出现场金色的流星雨,星辰落在地上,仿佛块融化的糖果,留下琥珀色的光晕。
他行走,经过的地方变为岛屿,他眺望,目之所及变为天空。
天上星辰偏转了轨道,向着下方汇聚,夏无忧展开手掌,属于他的金色星辰炽明如昼,群星以此为中心环绕转动,组成球形的小行星。
【我见过许多人的灵魂,唯有您的灵魂是金色的。】
夏无忧浅笑起来,他抬起手掌,朝着小行星吹了口气,行星散成漫天的金色的流萤。
以他为锚点,现实和力量搭建起通道。
再一次眨眼的时间,茫茫的海面上多出座的岛屿,方圆几万平方米的海域被雾气笼罩,月明星稀,咸腥的海风从岛上巡逻而过,在白色的沙地上推出波浪纹路。
新上任的岛主面色忧愁,他在和系统对峙。
“系统你出来,说好了是种田小游戏,我为什么不能控制白天黑夜,夜里好冷。”
海洋岛屿上昼夜温差大,夏无忧把外套衣领往上拉,冷风从领口钻了进来,冻得他一激灵。
【没有这个功能,如果您有积分可以兑换。】
夏无忧踩在岛屿的沙滩上,他的视野里出现一颗金色的星辰,星辰指引他往一个方向走。
他走了段路,前方出现间亮着暖灯的小木屋。
夏无忧的步伐轻快起来,他再次加快速度,在到达后推开门。
吱呀——门轴转动。
灯光洒了出来,屋内的暖流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暖色调的灯给屋内家具打上柔光,壁炉内的火柴在燃烧,木质的地板上铺着毛绒绒的毯子,暖色的被褥也格外蓬松柔软。
夏无忧打了个哈气,把外套挂到衣架上,换好拖鞋,从海滩到温暖的室内,他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困倦。
他从地毯上走过,目光停留在桌面。
桌面上摆着散着热气的食物,焦黄色的枫糖饼、金黄流油的烤鸡、奶酪蘑菇炖汤、一提篮的树莓葡萄、冒热气的章鱼小丸子。
夏无忧哇了声。
“系统你好体贴。”
【这是第一夜的欢迎餐,往后您要自己获得食材去烹饪。】
夏无忧拉开椅子坐下,身体松弛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和系统聊天,主要是试探系统能做到什么程度。
“系统,你觉不觉得房间有点空旷?你能不能变出我的睡衣,还有我特别喜欢一款安神香,没它我睡眠质量会下降很多。”
系统的回答是没有。
【您是杀手,杀手不需要睡觉。】
“?”
夏无忧无比震惊,他回忆了下知道的杀手,大部分杀手都神出鬼没,昼夜颠倒,动不动伪装起来窝在哪个地方。
他把叉子插入小丸子里,“谁说杀手不要睡觉的,杀手也是人,是人就要睡觉。就算别的杀手不睡觉,我也要睡觉!”
【您当然可以睡觉,睡觉不会浪费您的时间。】
在吃完饭前,夏无忧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等到他洗完热水澡,把衣服叠好,平躺在床上,缓慢地陷入梦乡后,他才切身明白系统这句话。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在沉睡,灵魂却飞了出来,和朵小幽灵一样穿过屋顶,一路往天上飘。
“叮”一声,世界变为像素小游戏。
他能看到系统布置的任务界面,任务边上还有背包、抽卡、养成、地图小图标。
好好好,系统要他白天在现实里打工,晚上在游戏里打工。
夏无忧脸都黑了。
4. 抽卡
夏无忧在发火和玩游戏之间,选择先玩游戏,视情况再发火。
在灵魂状态下,他可以在最高处俯瞰沙盘一样的岛屿,从全局看,岛屿九成以上的区域都被迷雾笼罩,应该是待开荒区。
没有迷雾的区域里,属于他的领地上小木屋有个星星标记。
夏无忧从岛屿不同的地方看过去,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岛屿面积辽阔,从边缘往里深入,丛林的占比渐高。
这片岛屿并不是完全自然的状态,有些区域很明显的建筑痕迹,不过都被荒废了。
人类的痕迹被自然覆盖,盘桓的树根扎入了钢筋水泥里,藤叶蛮不讲理地覆盖墙面,海风吹过,翠叶哗哗作响。
岛屿在夏无忧的眼中无所遁形。
他立刻发现了与他登岛位置相反的地方,搁置着一座断成半截的乘船。
乘船被一阵阵的浪潮拍打而过,潮湿腐烂的甲板被藤壶寄生,还有寄居蟹与贝壳躲在沙地里。
因为是像素风,画面颇为悠闲可爱。
夏无忧试着敲系统,把自己的想法传过去。
[系统,这不是根据我的力量建造的岛屿吗,为什么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
系统一板一眼的解释很快就来了。
【为了您的体验感,我添加了适当的游戏背景,这样您在开荒中也不会无聊。】
夏无忧:[真的假的啊?]
【您在怀疑什么。】
夏无忧没有实体,他从断船拉到废弃区,看过船身上被雷击打过的痕迹,再到雾气中的建筑。
建筑上有战斗的痕迹,他看到了被利器清出的空地、建筑上有密集的钢刺、还有夸张的冲击波。
就算是像素风,也掩盖不了战斗的激烈程度。
夏无忧:[我还以为,拥有时空穿越能力的你,截取了哪个废弃的世界用来完善我的岛屿呢。]
【……】
夏无忧的观察没有停下。
他的脑海出现岛屿的地图,从船只到废弃区,他能想象到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
[这岛上原本有人,这些人坐船逃到这个岛屿,与追杀者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后来全都不知所踪。他们人呢,不会被你做成我还没抽取的岛民了吧~]
【……】
夏无忧就当系统默认了。
他欣赏完自己的岛屿,刚准备再逛逛,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波动,来自岛屿外围的迷雾。
夏无忧问:[那是什么?]
他的感知被限制在岛屿里,不怎么清楚迷雾外的情况。
【一些不重要的闯入者。我说过,您的岛屿处于现实和虚幻之间,岛屿可以屏蔽一切电子设备,免疫一切异能力。】
夏无忧懂了。
[和海市蜃楼一样。]
【可惜岛屿还能被人眼捕捉到,这些察觉到的人想要进来,被困在了迷雾里。您是直接杀死他们,还是放他们离开?】
夏无忧:[你杀的人算我任务指标吗?]
【不算。】
[诶,那放他们走吧。]
过了会,系统再次开口。
【我将他们放行了,他们用设备记录了模糊的画面,目前在用通讯发布相关信息,需要我为您截取信息吗?】
夏无忧提不起劲,反正外面的人进不来,让他们传出去也好。
以后他肯定要有杀手身份,一个杀手怎么迅速累积名气?除了强大的实力,独特的杀人手段,还有就是如雷贯耳的来历。
他的岛屿越诡异强大,从岛上出来的杀手就越神秘莫测。
夏无忧想了下,把这方面的决策权交给系统。
[没必要截取他们的信息,不杀死他们,他们迟早会泄露消息。这方面的消息你以后不用告诉我了,你看着办。]
以后来勘察他的岛的人肯定会多,要是来一个烦他一下,他要被烦死。
夏无忧看着岛屿上的迷雾,有了坏点子。
[让他们来了,也别轻易放掉他们,你可以尝试吓吓他们。比如让他们忽然和外界断联几天,比如在他们时睡觉放鬼片。]
【好,我会执行您的安排。】
夏无忧的心情转好,他回到了岛屿上自己的领地,领地里小木屋的标志特别显眼,他玩似的碰了下。
然后被股吸力拽了下去。
他的视角从俯视切换到平视。
夏无忧睁开眼,看到了用圆木拼接的木屋顶,和他入睡前看到的一样,区别是,圆木变成了像素木头。
他试着动了动,从床上坐起来观察房间,不但是屋顶,木屋里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了像素物品。
而他视线里的一排任务图标还在。
夏无忧低头,映入眼的——是短短的小圆手,明显不属于人。
他需要搞懂自己成了什么样子,于是从床上跳了下去,自动穿上了初始服装,往浴室的方向跑过去。
行走时,他还能听到啪嗒啪嗒的音效。
这很游戏。
他推开浴室,在镜子看到了现在的自己。
一个和他神似的像素小人,黑头发,浅碧色眼睛,身上的装扮十分朴素,短袖,冲锋裤,高筒靴,农夫帽。
搭配起来上能冒雨耕地,下能在下水摸鱼。
夏无忧绕着镜子左转转,右转转,再原地转了一圈,勉强接受了这个打扮。
他点开自己的背包,背包的格子没有限制,已有物品为:
[斧头、镐子、铲子、锄头、锤子、钓鱼竿、浇水壶]
他心意一动,一把锄头出现在手里,他拿起来挥舞了几下,一把敲向前方的镜子。
“咔擦”声中,镜面出现裂纹。
夏无忧点点头,用手摸了下镜子,背包里出现[镜子碎片x3]。
可行!
游戏的自由度比他想的高。
碎裂的镜子倒影出了他的像素小人,小人的眼睛里亮起小星星,嘴角扬起了好几个像素点。
夏无忧握着锄头跑了出去,他无视了任务栏里的小红点,从家门口飞奔了出去,向着最近的未开荒区前进。
走到一半系统出现了。
【宿主,您可以查看自己的任务栏,根据任务引导熟悉您的岛屿。】
夏无忧哼了声,“系统,请认清你自己的身份。白天你是我的系统,晚上你是谁,该喊我什么?”
【我是您的管家,我应该喊您为主人吗?】
“不。”夏无忧按了下草帽的帽檐,很是随意的一个动作,他做出来像是舞会上行礼的绅士。
他的眼在帽檐的阴影中发亮,语气上扬,“你可以称呼我为传奇农夫·至尊钓鱼达人·不败海洋霸主·迷雾岛屿之主。”
【好的,岛主。】
“错了,再来。”
【岛主,您要跑到未开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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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了,我不建议现在的您去挑战。】
夏无忧一路跑过来,感受到了这个形态和现实里自己的区别,这具身体更轻盈,跑了许久也没有疲惫感。
因此他跑两步会飞起来,啪嗒啪嗒落地,又跑两步飞起来落地。
他脚步不停,来到了一处湖泊。
湖泊边有大片枯败的芦苇,幽静月夜之下,湖面微波荡漾,鱼虾游动,浮上来泛起片片银色的涟漪。
湖泊的对岸雾气袅袅,望过去灰蒙蒙的,给夏无忧一种粘稠的压抑的感觉,仿佛有什么躲在后面。
夏无忧跃跃欲试,尝试游过去。
系统委婉的劝阻传来。
【宿主不想抽卡吗?】
夏无忧顿住,“原来我已经有抽卡的积分了吗?”
【您已经完成了部分指引任务,我帮您领取了奖励,刚好够一抽。】
夏无忧用小短手捧住自己的脸,弯起眼,飘出花花的特效,“这样,如果我抽到了我想要的,我就好好工作,管家会祝福我的吧?”
他没给系统任何反应的时间,点开抽卡的页面。
抽卡页面是一片灰色的星海,10积分可以抽取一次,夏无忧看到自己有10积分,点击召唤按钮。
点击后,界面出现一颗金色的星辰,金色的流光坠入星河,寂寥的星河中浮出了黑红色的血月。
夏无忧注意到什么,抬起头,来不及躲避,被掉下来的东西重重砸到,往后栽倒在地。
他被砸得眼冒金星,还听到了系统的奚落。
【作为杀手,您太不警觉了。】
被质疑实力的夏无忧扑腾起来,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但在看清人后,他的心境一下子归于平静。
夏无忧张开口,想到说话会被听到,改为在脑海里说。
[系统,我知道你会给我提高抽卡概率,和大多游戏的开局必中一样。没想到你这么给力,直接把人送来了。]
夏无忧身上的像素小人回过神,小人没有站起来,而是低下头审视。
像素小人乌色的头发卷曲,半边脸被绷带缠住,鸢色的眼睛——抱歉,像素眼睛实在太小,夏无忧也不确定是不是阴沉沉的。
如果是,大概就是在原有的颜色上暗几个度。
夏无忧想,像素小人身体是有好处的,太宰治从高处摔下砸到他,他们两个人居然都没事。
有这样的体质,以后他可以放心奴役岛民给他种地了!
但以后抽卡要都这样,他这个岛主也太没面子了。
难道这是系统歹毒的计谋,想要逼他提高身手,太隐晦了,太高明了。
趁着太宰小人还在收集信息,夏无忧直接抬起双臂,环住了小人。
他本以为自己会摸到冷硬的像素方块,但是意外的,手上的触感是温软的。
他感到太宰治有点生气了。
太宰治和弹簧一样蹦起来,站得远远的,发现这里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后,他不怎么愉快地转过身,用脚尖点了点还躺在地上的夏无忧。
夏无忧闭上眼,双臂放在胸前,标准的入馆姿势。
见到夏无忧这幅摆烂样子,太宰治摸了下自己的口袋,没摸到枪,他啧了声,想通了什么,瞬间换了个态度,慢吞吞蹲下来,用手去戳夏无忧。
“夏君~”他这一声喊的很是活泼俏皮。
“可以和我解释下这是什么情况吗?”
5. 星辰
夏无忧睁开了眼,他的关注点比较独特。
虽然他很高兴太宰治记住了他的名字,但夏君……好别扭的敬称。
他看向太宰治,有气无力道:“叫我岛主,无忧也行。”
小人形态的太宰治笑得特别阳光,声音甜腻,“好哦无忧君,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夏无忧坐了起来,被太宰治喊得难受。
他知道只要太宰治不愿意,这人是一定不会改口的,没关系,他可以自己适应,等他适应好了,太宰治就没兴趣这样喊了。
他可真体贴啊。
就夏无忧起身的一会功夫,身后传来太宰治惊喜的声音。
“哇,好清透的水!”
旋即是扑通的跳水声。
夏无忧不怎么意外地转过头,见到湖面飞溅的水花,他拍了下自己被水溅湿的衣服,摇晃着走到湖岸边。
他踩在泥泞的土上,双手别在身后张望,寻到了湖面咕噜噜的泡泡,等待的时间里,无聊的他点开了自己的任务栏。
【引导任务】:
[1、登录岛屿,找到您的住所 奖励:10积分(已发放)]
[2、清理出空地,耕出片可种植地奖励:随机种子x12、1积分]
[3、播种种子,收获您的第一份成果 奖励:建筑材料包、2积分]
[4、召唤您的第一位岛民奖励:1积分(已完成)]
[5、为您的岛民建造一间住所 奖励:配套家具、配套衣服、专属武器、4积分]
[6、带着您的岛民击杀一只怪物奖励:能量石、4积分]
[7、烹饪出第一道菜 奖励:一箱汽水、1积分]
[8、制作鱼饵,钓上第一条鱼 奖励:2积分]
……
林林总总一大堆,奖励有物品和积分,任务的难度不高,是完全的引导性任务。
第一个任务算是送的启动积分,系统帮他领了。
夏无忧从上拉到低,对这个游戏的内容有了初步的了解。
他切换了页面,找到限时任务。
【每日任务】:完成一组身体锻炼 奖励:蛋糕x1、1积分
【每周任务】:区域领地探索度20% 奖励:果树x8、10积分
【阶段任务】:在暗网注册ID,接取您的第一份任务奖励:杀手装扮(专属)、20积分
夏无忧的目光停留在每周任务上,这个任务和岛屿建设有关联。
他不觉得系统会做无意义的事,系统将他的种田小游戏加在限时任务里,说明系统看重这个游戏。
可这就产生了矛盾。
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固定的,锻炼和游戏是冲突的,如果系统只想让他成为杀手,没必要这样给他设计一个游戏。
所以它在藏什么吗?
夏无忧想到岛上的人类痕迹,消失的岛民,心里有了模糊的想法,他不喜欢做无意义的猜测,于是直接问系统。
[管家管家,你真的只想让我成为最强杀手吗?]
【岛主,您或许对最强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系统的回答与以往不同,虽然声音上的差异不大,但夏无忧感知到了它难得的认真。
【最强意味着,您将可以蔑视世界上的一切规则;杀手意味着,您是最自由无拘无束的存在。您可以成为令所有人恐惧的噩梦,毁掉世界也无所谓,道义约束不了您。】
【当然,您也可以成为世界的救世主,生命脆弱又珍贵,不够强大的人背负不了。】
这番话还是夏无忧第一次听说。
他觉得是诡辩,超越所有人的强大本身就是一种对秩序的破坏,拥有力量的人,可以将世界扭曲为心仪的样子。
可人就是人,毁灭永远比守护简单。
不过系统的部分话说到了他心上,他喜欢当最强的,或是成为所有人的噩梦,或是成为世界的救世主。
夏无忧提炼了一下系统的话,笑眯眯道。
[没有否认自己别有目的呢,不对,在你的逻辑里,你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辅助我,所以玩游戏能变强?]
系统没否认。
夏无忧给系统比了个拇指。
[我喜欢你这样说话好听,为宿主着想的系统。]
【再次荣幸得到您的谅解,虽然绑定错误,但我会是比[恋爱攻略系统]更适合您的存在。】
夏无忧立刻变脸:[这另说。]
忽然,他听到了“哗啦哗啦”的水流声,扭过头,见到一个顶着水草的小人从湖面浮了起来,两只小短手撑在泥泞的岸边。
太宰小人仰起头,绷带在滴水,他幽幽的目光落在夏无忧身上,眼神带着探究和疑惑。
夏无忧蹲下来,朝着太宰治伸出手,月光下的声音无比温和。
“水里冷,我拉你上来吧。”
在太宰小人要拍开他的手前,他换了幅戏谑的面孔,含笑道:“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在我这你死不掉。”
太宰治愣住。
夏无忧拽住太宰治伸到一半的手,拔萝卜一样把人从水里拖上来,还不忘火上浇油,“你是在尝试用死亡脱离这里吗,宝宝?”
他重重一巴掌拍在太宰治后背,拍得人吐出口湖水。
太宰治咳了半天,但比起这个,更令他难受的是夏无忧的称呼,他露出想吐的表情,抬手掐住了夏无忧的脸,阴森森道。
“真想把无忧君的嘴撕烂啊。”
夏无忧任由太宰治掐,他联系系统给他截图,不走心地敷衍道:“嗯嗯,好的宝宝,没问题的宝宝。”
太宰治确定夏无忧在报复,夏无忧不喜欢他的称呼,因此回了个更恶心的称呼。
他本来不想服输,又觉得和条章鱼杠上很蠢。
太宰治侧过脸,森林横斜的阴影遮住他的眼,为他的声音染上湖水的寒意,“你想做什么?”
夏无忧掸去太宰治头上的水草,拉住太宰治各一边的手腕,身体稍稍前倾。
“自己去找答案怎么样,治?”
不等太宰治回答,他先放开了人,向自己的小屋走去,反正太宰治一定会跟上来的。
太宰治站在原地,他分不清夏无忧的哪个称呼更令他难受,这人太会得寸进尺,脸皮也厚,装傻的一把好手。
进入到像素世界后,他本以为自己中了什么异能,而他的异能力是「人间失格」,可以让接触到的异能力无效化。
可他触碰到了夏无忧,这里却没有消失。
为什么?因为夏无忧不是异能力的发动者,还是说这里不是纯粹异能构造的地方?
太宰治反复观察像素世界,低头看自己的手,再去看同样是像素小人的夏无忧背影。
是怎么做到的?一点好奇浮上心头。
他想知道,因此跟上了夏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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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无忧带着人一路走,路上看到什么都要摸一下,看到什么东西都要收到自己背包。
他问过系统了,他的背包除了不能收人,别的都能收,而且放进去后时间会被固定。
这个功能实在方便!
夏无忧看到野花野草,收,看到泥土里小虫子,收,看到蘑菇和落叶,收。
收获物品有音效,听起来特别容易让人有成就感,既解压,也上头。
跟着的太宰治发现了,确定夏无忧有空间后,他主动搭话,还十分“好心”地帮忙找东西。
太宰治:“无忧你看,树上有鸟巢哦。”
夏无忧:“对,也有毒蛇。”
太宰治:“被咬了会无痛死亡吗?”
夏无忧:“不会,会脸肿紫,全身抽搐。”
说完他蹭蹭蹭爬上树,在蛇拱起来前,快准狠掐用锄头敲上蛇头,再连鸟带窝全端走了。
一段时间后。
太宰治:“那边角落有蘑菇呢。”
夏无忧:“你眼真尖,蘑菇附近居然还有蚁和蜘蛛!”
太宰治:“它们有毒吗?”
夏无忧:“有,不致死,但特别疼。”
说罢他掏出铲子,在蘑菇伞帽敲了下,惊出了不少虫子,再连土带虫全挖走了。
太宰治逐渐不再说话。
从湖泊到木屋的一段路,夏无忧用了好几倍的时间走完。到木屋后,他推门换鞋,冲进浴室洗手,擦干了,再招手让太宰治进来。
太宰治在门口处来回打量,萎靡地踏入木屋。
夏无忧瞬间意识到一点,他没有能给太宰治的换洗衣物。
木屋是按照单人住来配置的,他在引导任务的很后面看到房屋可以升级,但要很多积分和材料。
夏无忧打开自己没有留意过的建筑图标。
建筑里大片东西都是灰色的,在里面可以建筑岛民的房屋、生产厂、材料加工厂,还有更高等级解锁的岛屿景观建设、游乐设备、战斗图腾。
他仅解锁的建筑是:小木屋、粮仓。
小木屋需要材料:圆木x30、石头x10。
粮仓需要材料:圆木x20、干草x20、石头x20。
夏无忧想起来了,任务五给岛民建家,奖励是配套家具和物品,但他虽然召唤出了太宰治,但没有建造的材料。
夏无忧关闭了建筑,打开了商城。商城的所有东西都是用积分兑换的,他目前只能购买日常物品,更多东西都是灰色的。
值得一提的是,商城的图标处有个不要积分的金色星星。
[物品名称:星辰馈礼
介绍:一份小礼物,您问礼物是否被暗中标注了价格?群星在歌颂,希望代表您,世界属于您。
价格:0
可购买次数:1/1(每天刷新次数)]
因为耽误了些的时间,房间的太宰治已经开始到处摸索,夏无忧看到他脏兮兮的手,疾步过去,一手强势地抓住太宰治的手,另一只手点击了购买。
让他去凑材料是不可能的,好在他刚刚看到商城有卖衣服,领取完小礼物他就去购买。
被夏无忧抓住的太宰治完全没有自主性,他和发现新玩具的黑猫一样,什么都想碰一碰。
眼看要按不住人了,夏无忧匆匆看了眼自己背包多出来的东西。
看清后他一愣,手也松开了。
6. 血花
拉扯中夏无忧先松开手,太宰治因惯性往边倒了下,好在他身手不错,稳住身体后扭头,看向沉思的夏无忧,在人眼前挥了挥手。
“夏君,无忧君,无忧?”
夏无忧一把握住太宰治的手,眼睛再次亮起金色灿烂的小星星。
“好运之神眷顾我了!”
[背包新增:全套换洗衣物x2、蟹肉寿司x1、蟹锅x1、锡兰红茶x2、绣球花束x1]
虽然不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但解了他燃眉之急。
这小礼物哪是什么[星辰馈礼],是[心想事成]吧!
太体贴了!
还省了给太宰治买衣服的积分!
夏无忧好心情地哼起歌,他一把抓住太宰治,拽着人往浴室拖。
“好了,治,你该洗澡了,一直这样着凉了可怎么办?我给你准备了换洗衣服。”
太宰治垮下脸,直白指出:“你只是觉得我的手脏。”
夏无忧的语气十分真诚。
“怎么会,我要是嫌脏,怎么会上手拉你呢。”
太宰治扒住门,卡在浴室门口处,语气依然犀利,“你是不怕脏,但你怕自己的的东西被弄脏。”
夏无忧拽了好几下,手里的太宰小人和果冻似的,被拉起,又弹回去,被拽了下,又回复原状。
他使出下一招。
“新鲜蟹肉寿司,吃不吃?”
太宰小人瞪大眼,想问是不是太小看他了。
但他看到夏无忧眼神游离了一下,嘀咕着,“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分量也就够我一个人吃,到底要不要给呢?”
发现对方是认真的,他神色一变,手指在夏无忧额头狠狠一点。
“说好给我的!”
夏无忧看了回去,推搡起太宰治的肩膀,“行行行,分你一半,你快去洗澡。”
他把换洗衣服从背包里拿出来,递到太宰治怀里,换洗衣服是全套的,有齐全的浴巾浴衣、拖鞋、常服。
因为是叠起来的,夏无忧也不清楚是什么款式。
拿到衣服的太宰治脸色古怪了一瞬,往夏无忧脸上瞥去,“这些衣服不会……”
夏无忧后退几步,把门带上,留下一句,“衣服和你绑定了,会自动调整适合的尺寸。”
确定没事了,他深深呼出口气,在森林探索半天也没按住太宰治累。
夏无忧走到餐桌边,五指张开按在桌布上,暖色的桌布在他手下换了个清新的色彩。
木屋的许多家具自带不同的皮肤,他没有大动,只是换了桌布和花瓶,再从背包取出了绣球花束,将花束别在透明的花瓶里。
灯光在花瓣上流转,娇艳的色泽给房间带来份生机。
他拉开椅子,取出了两份锡兰红茶和蟹肉寿司,坐下来边喝茶,边研究游戏的不同功能。
在漫长的等待中,房间静谧无声。
夏无忧的目光穿过升腾的雾气,透过窗见到夜晚的星辰,海风摇晃树叶,森林里传来小动物窸窸窣窣的声音。
钟摆的指针规律地转动。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没等他品出茶的余韵,浴室倏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这个动静——太宰治在拆家吗?
夏无忧将手指放在太阳穴揉了揉,头疼地站起,走向浴室,在门口规律地叩击三下。
“治,回下我。”
他在心里数了十个秒数,数完也没得到回应,他将手按到门柄上,门柄动了,传出细微的转动声。
门根本没被锁住。
夏无忧干脆地推开门。
推开门前他想,无论太宰治是在里面埋伏他,或是在里面研究能否淹死自己,他都不会惊讶的。
推开门后,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夏无忧迎面对上被打碎的镜子,镜面倒映出道朦胧的黑影,锋利的的边缘有血液蜿蜒而下,暗红的血液滴落在瓷砖上,氤氲出点点绯色。
他踏过浮花似的血,走到浴缸边,自上而下俯视。
浴缸蓄满了水,水中的人头朝下,乌发同水母的触手般浮动。
夏无忧嗅了下浴室里的味道,抱臂看向浴缸里的太宰治,“行了,别装了,就这点出血量,你能有什么事。”
他听到了一声沉闷的笑声。
一只手攀在浴缸的边缘。
浴缸的表面光洁平滑,从水中伸出的手没抓好,往下滑了些,手的主人索性把两只手臂都伸出来,人趴在浴缸的边缘上。
浴室里的人抬起头,连成串的水珠从发梢坠下,他穿着深色的浴袍,领口大敞,上身缠满了绷带。
太宰治的嘴边勾起灿烂的笑,鸢色的眼凝视着夏无忧,语速比平时缓慢。
“是吗,没骗过你。”
他抬手招了下,示意夏无忧靠近些。
夏无忧不怎么在意地上前,伸出手,五指插入太宰治的手指缝隙,明明是像素人的身体,但触到的是柔韧的皮肤。
并且因为沾了水,对方的掌心湿漉漉的。
太宰治没挣扎,他看起来被热蒸汽闷的有点昏沉,声音微哑。
“你喜欢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
夏无忧坐到太宰治边上,漫不经心按揉对方的指节,“是。”
太宰治别过头,喉间泄出道嘲弄的气音,“骗子。”
他用了力,将被扣住的手按在夏无忧的心口,眼神冷郁,“从你到浴室看到血迹算起,你的心跳就没有变过。”
夏无忧啊了声,目光瞄向镜子处的血迹,再落到太宰治的手臂上,这处的绷带渗出了血,被扯得凌乱。
所以太宰治为了试探他的真实想法,刻意伪造了惨烈的现场,为此还让自己的伤口二度崩裂。
他夸赞道:“你其实已经骗过我了,我居然没发现你受了伤。”
太宰治用膝盖抵住浴缸底座,以此为支点直起腰,手在夏无忧的衣服上扯出褶皱,头发滴水的速度渐慢。
他的眼在潮湿碎发下涌出了恶意。
“这也有无忧的一部分功劳。你跑掉了,但我还要处理不服森先生的先代党,超级——麻烦的。”
夏无忧就当没听到,他点开引导任务,领取了召唤岛民的2积分,用积分在商城换了外敷药。
这点积分还是没省下来。
他抽出自己的手,要去扒太宰治的绷带。
太宰治往后退了些,“难道是愧疚到恼羞成怒了?这可不行,我对抱男人不感兴趣。”
夏无忧也笑了起来,他的笑总是柔和的。
他虚虚掐住太宰治的下颚,柔软的指腹按在对方的咽喉骨上,给了句简短的点评。
“小屁孩。”
太宰治的表情像是被水冲洗干净,留下苍白的空洞。
夏无忧弯下腰,捞起太宰治的手臂,手指挑开绷带,太宰治目光放空,静静注视着他。
部分绷带掉到了水里,夏无忧用手在水里试了下温度,温度有点凉了,他扭了几个水阀,让热水的流速和排水速度达到动态平衡。
太宰治皱起眉,抽了下自己的手臂。
发现一时半会抽不出来后,他鼓起脸,“你真的很奇怪。”
夏无忧将药膏挤在手指上,在太宰治撕裂开的伤口处涂抹,他稍低着头,这个角度他脸上的笑很淡,仿佛要消隐于空中的雾。
太宰治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他抬起手,手背擦过夏无忧的下巴,拇指和食指按住人的唇角,往两边抻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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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看了会,嘲笑地说。
“章鱼就是章鱼,干什么把自己烤成弹弹的章鱼小丸子。”
夏无忧加快手上动作,价值2积分的药膏果然不同凡响,涂上去伤口就在愈合。
他拍开太宰治的手,把剩下的药膏放在口袋里,无辜地问。
“怎么说起了食物,治是饿了吗?”
他站起身,指了下放衣物的架子,“澡也洗了,伤口也好了,得快些出来吃饭。”
太宰治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处的伤口,眉梢上扬,“这种程度的伤能愈合,那再严重的呢?”
他的目光移到夏无忧的口袋上,有点跃跃欲试。
夏无忧表情不变,慢悠悠拿出药膏,在太宰治的注视中走近。
然后他不急不缓地把药膏全挤到了浴缸水里,笑着松开手,空掉的药膏咕咚掉在水里,冒出小小的水花。
他喟叹道。
“我也想知道。”
药膏融化于水,苦涩的药味在水雾中弥漫。
太宰治的手颤了下,肩膀绷起,他身上有不少伤疤,大多不是在任务中留下的,是他自己搞的。水中的药修复着这些成旧的伤,愈合的过程中这些地方发烫发痒,是比疼痛还难忍受的折磨。
他攥紧着浴缸的边缘,手背用力到鼓出青筋。
昏沉中他看向伫立的夏无忧,夏无忧也在看他。
夏无忧的眼眸藏在水雾背后,似是悲悯,更似无情的旁观。
恶欲在太宰治的胸腔膨胀,如云絮般挤占了肺腑中的空气,从气管一路来到大脑。
那些属于人性的,令他畏惧的负面情绪有了发泄口,愤怒、不甘、厌恶、破坏欲,它们从无形到有形,凝变为夏无忧的身影。
激烈的情绪让身体爆发出股力量,太宰治在浴缸中拉住夏无忧的手,将人拉入浴缸中。
没有防备的夏无忧被拽入水,小腿在浴缸边缘磕了下,拖鞋掉落。
温水在缸中激烈晃动,溢出到缸外,无形的水脱离了有形的容器,落在瓷砖上,冲淡了地上的血迹。
浴缸中的两人如同被困的金鱼,搁浅在空气与水的交界处。
慌忙中胡乱夏无忧抓住了什么,他还没借此稳住自己,就听到了太宰治的嘶气声。
夏无忧反应过来,摸索到边上的水阀。
他忍着痛,膝盖抵在太宰治腰腹上,水没过他的大腿根,潮湿的衣服黏在皮肤上,变得又沉又闷。
滴答、滴答——
水珠在衣角汇聚成滚圆的水珠,一颗颗坠在水面。
夏无忧想从浴缸离开,但太宰治纠缠不休,狭小的空间限制了他的动作,他有所顾虑,只得被太宰治扣住肩,后背撞到了浴缸底座。
夏无忧疼得眯起眼,目光寻找着什么,如果他没记错……
他的咽喉处传来细微的刺疼。
夏无忧看过去,见到了太宰治握住的玻璃碎片,尖锐的那头对着自己。
太宰治笑着问,“你是在找这个吗?原来你注意到了。”
废话。
浴室镜子就是夏无忧自己敲的,他能不知道玻璃缺了一块吗?
太宰治利用了视觉的欺骗性,在镜面洒上血,鲜明的血迹往往会吸走人的关注力,让人忽视镜子缺失的地方。
但那骗不过夏无忧。
毕竟进来前他就在想,无论太宰治是准备谋杀他,还是自杀,他都不会惊讶。
因为这就是太宰治会做的事。
夏无忧的平静让太宰治觉得碍眼,他想要的答案一个都没有得到。
焦躁爬上神经的末梢,太宰治的脸色越发难看,万般情绪在脑海里回荡,化为了一句话。
他问。
“凭什么?”
7. 故事
夏无忧背靠着浴缸,温热的水淹没在肩膀处,他用抓过玻璃尖锐的一端,手被割破。
他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面色如常地加大力气,将玻璃从太宰治手里抽离,目光与之交缠。
他们彼此都不愿退步,因此小小的一块玻璃将他们割伤。
两人的血液交融,滴落而下。
清透的水里开出赤红的山茶花,绽放时如雾,如柔波,如轻薄的纱,如纠缠不休的缘。
夏无忧用上另一只手,挨个掰开太宰治的手指,他成功拿到了玻璃,往边上一抛,玻璃折射出璀璨的光,甩到地上,与瓷砖磕出呲啦的摩擦声。
他仰躺在缸中,用流血的手捧住太宰治的脸,重复对方刚刚的话。
“凭什么?”
他发自内心地笑起来,身体抖动起伏,胸腔连带着震动,笑够了,他收回手,手垂在水中,药水修复起伤口。
可哪怕伤口可以愈合,疼痛却无法遗忘。
好的记忆,坏的记忆,不同的记忆烙印在灵魂上,组成了彷徨游荡在世间的人。
夏无忧将太宰治同样受伤的手按在水里,仰起头,目光热烈而直白,虚伪而甜蜜。
“当你问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太宰治,你在诘问。”
他抬起手,将太宰治垂落的湿发别在耳后。
“会这样问的人是小孩子。”
温热的水拥抱着他们,热气从皮肤渗入,连体内的血也要变得滚烫。
夏无忧一点点擦去太宰治脸上他自己的血,说起了一则故事。
“人从羊水里诞生,是被蜘蛛丝包裹的怪物。刚出生的婴儿皮肤柔软,会被蜘蛛丝划伤,他们必须要忍痛扯断丝线,才能蹒跚着行走。”
浴室中的热气搅得人大脑昏沉,太宰治看到晃动的水面,好像他也成了羊水里出生的怪物。
有一瞬间,他怀疑起了自己。
他说夏无忧是虚伪的、没有心的、否定生命的怪物,说怪物凌驾于众生,否定了自己对生与死的诠释。
现在他看不懂夏无忧了。
温柔是真,虚伪是真,爱意是真,卑劣是真,正是因为这般复杂,所以才是太宰治认知中的人。
可若他的认知是错的,若他不依赖自己的认知而活,他只会成为被打碎蛋壳的稚鸟,被人看到丑陋的肉粉的皮肉。
太宰治厌恶到难以呼吸,苦恼到想要蜷缩起来,但夏无忧拉着他,潮湿的手臂环在他的后颈,给了他一个黏着的拥抱。
夏无忧附在他耳边低语。
“但当人走出蛛丝,他们会发现外面还有更多更多的灾难,酸雨、烈日、冰雹、沙尘暴,活时无时不痛苦,死亡是什么,他们不知道。”
“可他们相信,总有一场金色的甘露会降临,世界是谎言,他们要夺回自己的世界。”
说完,夏无忧就推开了太宰治。
他从浴缸里走出去,去找掉在地上的拖鞋,找是找到了,拖鞋却湿得不能再穿。
更坏的消息,他全身在滴水。
夏无忧庆幸起自己的背包里还有一套[全套换洗衣物]。
他幽怨地回头瞪了眼太宰治,穿起湿拖鞋走出浴室。
路过地上的玻璃时,他不确定地想,太宰治闹腾了这么久,应该能安分会了吧?
夏无忧将沾血的玻璃的收到背后里。
背包有整理功能,玻璃和上面的血被分到不同的格子里。
[玻璃碎片x1、一份太宰治的血、一份岛屿之主的血]
从背包中看,凝固的血似红玛瑙,内里点缀着抹暗色。
夏无忧的心情好上一点,在他要走出浴室时,身后响起太宰治没什么感情的疑问。
“那如果他们等不到甘露呢?”
夏无忧把问题丢了回去,“谁知道呢。”
太宰治好像被闷热的雾气抽离了力气,声音趋近于无。
“世界是谎言,存在世界的人是虚假的吗?世界是谎言,活着的人为什么还要夺回世界呢?”
因为他不期待答案,所以他的语气很是淡漠,如同在自言自语。
夏无忧推开门,门外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他的声音与房间里淡淡的花香混在一起,让人错觉温柔。
“自己去找答案怎么样,治?”
他关上门,门隔绝开他与太宰治,系统不知旁观了多久,到现在才出声。
【您不该伤害自己。】
夏无忧调侃道:[管家你也会关心人了?]
【我在向您学习,您给太宰治先生讲了一个温暖的故事。】
夏无忧被逗笑,他挑了下沾在皮肤上的衣领,用毛巾擦拭起脸,毛巾上有他很喜欢的太阳和熏木味道,暖烘烘的。
他换了个毛巾,边擦拭起身体,边和系统说话。
[别乱学,我在恐吓他。]
【恐吓?】
夏无忧:[我在恐吓他——别死,很疼。]
【我不理解。】
夏无忧用毛巾擦过脖子,干燥的布吸走了水珠,风再吹过来,身上清爽了许多。
他点开了木屋的设计界面,上面功能有:装扮、温度调节、一键清理。
这木屋很神奇,它追求视觉的美观复古,也追求便捷性,为了空间上的留白,它配置了不少实用的功能。
[温度调节]让房屋冬暖夏凉,[一键清理]让房屋纤尘不染。
做饭有烹饪技能,娱乐有空中投屏。
整体上讲,这是再宜居不过的家。
夏无忧把房间温度调高了几度,走向沙发,继续懒洋洋道。
[不理解才对,故事不用讲得明白,加点难以理解的命题,抛出个莫名其妙的结局,太宰治就会自己跳进去。]
【听起来是陷阱。】
夏无忧:[你话有点多了!]
系统彬彬有礼地换了个话题。
【事实上,我对您的故事很感兴趣,作为听客,您可以向我提出一个问题。】
系统本以为夏无忧会问任务和世界相关的话题,但夏无忧感兴趣的点总是很独特。
[管家,你为什么是最强杀手系统?]
为什么不是别的职业,为什么不为了别的东西,比如毁灭和情感。
系统给出了解释。
【因为我很喜欢生命,所以我想用死亡定格它。】
夏无忧解下头发上的发带,很是珍惜地放在盒子里,他把毛巾挂在头上,往后一仰。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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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在沙发里,软成一滩液体。
头上的毛巾往下滑,盖住了他的眼,他的语调不怎么走心。
[用死亡定格喜欢的东西,听起来和人类制作蝴蝶标本一样,饲养它,杀死它,钉住它的翅膀,再关在相框中展示。]
【很浪漫的比喻。】
[浪漫吗,人口口声声赞颂死亡的浪漫,但若是他们真见到了死亡,只会变成丑陋的毛毛虫。]
【那您喜欢的那位太宰治先生呢,他是毛毛虫,还是您喜爱的蝴蝶?】
夏无忧掀开了点毛巾,他浅色的眼眸雾蒙蒙的,在光芒里明亮,在黑暗中幽静。
[都不是。]
系统指出夏无忧语言中的漏洞。
【人与人没有区别,因为您偏爱他,所以他是独一无二的。】
[是。]
夏无忧才说完,就听到了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太宰治从里面走了出来。
走出门的太宰治头发还滴着水,套着毛茸茸的睡衣,他捂着嘴打起哈欠,看到沙发有点意动。
他还没躺上去,被夏无忧揪住了。
夏无忧笑吟吟宣布,“你不能睡,治,你要等我洗完澡,吃饭,再和我出去种地。”
他不能睡,太宰治还能睡?!
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夏无忧拉住转身的太宰治,戳破了太宰治的意图,“也别想撞晕自己,更别想睡在浴室里。”
他扫了眼太宰治身上的绷带,绷带的吸水性强,要晾干得等半天。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从背包里拿出个新毛巾,递过去,指给太宰治壁炉附近的沙发。
“坐那去擦头。”
太宰治的精神比刚才好上些,他伸出手,没去接毛巾,而展开来。
“你答应我的。”
夏无忧抬高手,把毛巾挂在太宰治头上,义正辞严道:“现在不给,寿司我还没吃,给了你,你一口气把它全吃了怎么办?”
太宰治退开一步,甩了下头,毛巾从他头上掉到肩上,“怎么会,还有,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恢复了活力的他表情恶劣,挑衅般说。
“我们是敌对关系吧。”
“或许?”夏无忧点头,又把太宰治的肩上的毛巾盖到他头上,“主要是你敌视我。”
太宰治:“你还绑架了我。”
夏无忧:“对,所以我也没拦着你跑。”
太宰治按住夏无忧的手,“好理直气壮哇,这是凶手君的从容?”
夏无忧捂住太宰治的嘴,“你话好多,难道是因为不想种地,所以故意拖延时间?”
他接住再次被太宰治甩掉的毛巾,“没用的,我都绑架你了,肯定会让你耕地的!”
太宰治不解,“种地的魅力就那么大?”
他凑到夏无忧脸边,举起手,很是憧憬地报名。
“种地需要肥料吧,无忧君可以帮我想出无痛自杀的办法哦,我自愿当肥料。”
夏无忧趁机把毛巾按在太宰治的头上,在人头上胡乱地揉擦,“可以,但地要先种了才能肥料,治要帮忙。”
太宰治避了避,“说话算数?”
夏无忧微笑,“凶手的承诺你听听就好。”
8. 睡梦
太宰治确定了,夏无忧是真的很想种地。
对于能吸引到夏无忧的事,他的确要去看看,心中如此,但他面上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
他像是受不了打击般捂住额头,浮夸地往前栽。
夏无忧没躲开,一个大活人的重量压过来,他身形一晃,用手扶住太宰治的肩,近距离欣赏到太宰治的表演。
太宰治忧郁地抹了下眼角,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怎么办,章鱼先生,我是不是要死了?”
这又是什么新称呼?
夏无忧觉得太宰治的比喻一直很可以。
没等他说什么,太宰治喋喋不休的话就和面团一样膨胀着糊了过来。
“好晕,我一定是死于窒息,不,是死于水里的巨毒,果然章鱼是有毒的,为了麻痹我,特意在水里下毒!现在毒发作了?怎么办,如果死在这,死前最后看到的是只章鱼,这也太不美好了。”
夏无忧深吸口气,怀疑太宰治偷吃了森林里的毒蘑菇。
他选中背包的蟹肉寿司。
寿司一小块,珍珠米晶莹糯软,被海苔包着,铺满了从海蟹里剔出的粉白蟹肉,还用圆润饱满的鱼子点缀了一二。
盒中每块寿司上都插着根细长竹签。
夏无忧拿起一个塞到太宰治嘴里
太宰治的唇瓣碰到寿司,他下意识嚼了下,觉得味道不错,就着夏无忧的手吃掉了。或许是因为好吃,或许是因为报复到了人,他好心情地眯起眼。
吃完一块他看向夏无忧。
夏无忧又喂了块,喂了一块又一块,严格地分完了半盒寿司。
在太宰治还往寿司盒靠时,他用手推开太宰治的脸,“去擦头。”
太宰治将手臂搭在夏无忧的肩上,一副没骨头的样子,“不要,好麻烦,反正也死不掉。”
夏无忧抬了下肩,拖着树袋熊一样挂着的太宰治挪动,把人带去壁炉前的沙发上,顺口道。
“也不一定。”
“嗯?”
夏无忧认真地提出意见,“你去沙发,我把通风关掉,你可以死于一氧化碳中毒了。”
太宰治兴致勃勃问:“会很痛苦吗?”
他说话时,湿漉漉的头发擦过了夏无忧的脖子,夏无忧有点痒,将那一绺头发抹开。
夏无忧回想了下读过的案例,肯定道:“非常痛苦,头疼啊,恶心啊是轻度症状,你会无法呼吸,四肢和深海的海藻一样抽搐。”
太宰治失望极了。
他被放在沙发上,整个人如软趴趴的海带叶般趴在上面,没了动静。
夏无忧拿过毛巾,按在太宰治后脑勺上,用掌根推着揉来揉去,拭去头发上的水滴。
壁炉中的果木燃烧着,焚烧殆尽的熏木气息扩散开。
沙发上的太宰治没有闭上眼,他眼睫垂着,眼里没有焦点,他盯住自己的影子,盯久了,黑影离他越来越近,狰狞舞动着放大。
在黑影要将他吞没时,额头处传来温热的触感。
太宰治小幅度地抬起头,见到了用手试探他额头温度的夏无忧,夏无忧的神色里参杂着一点疑惑,声音似乎很遥远。
“发烧了吗?”
太宰治立刻得知,夏无忧并不了解这个岛屿。
夏无忧知道岛屿上的人不会死亡,但不确定岛上的人会不会受伤、生病、中毒。
也是,夏无忧从先代首领的房间兀然冒出来,从离开到现在,中间并没过去多久。
可这样牵扯出的问题更多了。
岛屿为何出现,夏无忧来自哪里,他为何而来,为什么是这样的古怪态度?
问题太多,在脑中徘徊时嘈杂如雨,没有起点,没有秩序。
太宰治觉得自己手上的拼图是不全的,缺失碎片散落的地方,大概率藏着超越已知异能力体系,涉及到世界本质的东西。
人不该也无法踏入那里。
太宰治唯一能看清的是夏无忧,可当他深入迷雾,他却连自己都看不懂了。
他想还是自己还是别管了,没有意义,不论夏无忧想要的是什么东西,夏无忧都不会成功的。
因为他本就什么都也没有。
累赘的东西落在他身上,要么自己逃走,要么被他丢开。
在太宰治要闭上眼睛前,他被拉了起来,夏无忧就在眼前,对方的眼里褪去了往日笑意,留存的不是太宰治以为的虚妄的雾,而是一片无风的碧潭。
如同夏无忧在意他。
不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这个叫太宰治的人。
太宰治在这种注视下无所遁形。
他如稚鸟,还没凄惨地摔在悬崖之下,就被春日里和煦的风托住。
他想要说什么,而夏无忧的手覆了过来,盖在他的眼睛上,对方手心的温度和壁炉的火光一并落下,意识逐渐坠落其中。
倏然,太宰治从恍惚的状态中惊醒。
这里不是什么该入睡的地方,他身边的是未知的敌人,所处的环境表面温馨,但本质为扭曲常理的产物。
如同什么在此世的投影,望见者将被吞没。
……和夏无忧本人一样。
太宰治抵抗的意志从漆黑的脑海里升起,仿佛片片微光的流萤。
流萤还未形成势,夏无忧的手指就插入了他的发缝,不轻不重地按揉着头上穴道。暖光与壁炉,白噪音和清淡的香气,一切都营造出温水般的沼泽,将太宰治囫囵吞了下去。
意识中的萤光全部熄灭,太宰治再次坠向梦境。
睡梦中他的眉心有一道细小的褶皱,好像是在气恼什么,在和什么怄气,也像是在迷茫,为看不清的前路。
夏无忧按揉的动作停下,他仔细看了会太宰治的表情,确定人睡过去了,才起身把另一处沙发上的毯子拿过来,盖在太宰治身上。
此刻,他的眼前悬浮着一个信息界面。
【岛民信息-太宰治
状态:受伤初愈,重度疲惫】
【状态更新——】
【岛民信息-太宰治
状态:浅眠,随时都可能醒来,有概率做噩梦】
夏无忧严肃地和系统掰扯。
[他睡觉了,我也要睡觉!你看到他状态了吗,这个状态我怎么打扰他睡觉,我要去现实洗澡睡觉!]
刚刚系统才告诉他,岛民有状态栏,在组队状态可以看到。
夏无忧不怎么熟练地把太宰治编入战斗队伍,点开太宰治的信息,发现太宰治的状态是重度疲惫。
轻度疲惫会让人困倦,中度疲惫会让人沾床就睡,从早睡到晚。
重度疲惫是长期睡眠质量不佳,一睡可能要睡上整日整夜,这种状态的太宰治居然还能和他聊天,也是难为他了。
夏无忧看到了就头疼起来,好在,他的兄长就是长期失眠患者,他小时候学过按摩。
把太宰治哄睡着了,夏无忧把毯子拉好,同系统争取自己的基本权利。
[你想我当杀手,但哪有全天打工的杀手?!不睡觉我的精神就不好,我精神不好效率就低。]
系统:【我消除了您的疲惫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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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无忧锐利指出:[管家你的人类学根本没学好,对人类来说,身体上的疲惫可以消除,灵魂的疲惫消除不了!]
【可是我根据我的调查,人类都希望把时间掰成两半用,把睡眠时间利用起来不好吗?】
夏无忧无语:[到底哪里好了,不睡觉对人类来说是折磨,看看太宰治,他都困成什么样了!]
【岛主,那是因为他此前很长一段时间没睡觉,他为森鸥外提供证词,经过数场激烈的刺杀和袭击,受了伤才会如此疲惫。】
言下之意,夏无忧现在的状态不够疲惫。
夏无忧继续理论。
[你要这样说,我还穿越了一个维度,差点被人推出去顶罪,构造了一个岛屿,好不容易松懈下来,又被你拉到游戏,探索了半天森林。我现在处于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的疲惫中。]
他不但指出系统不合理的地方,还给出了修改意见。
[系统,你完全可以让我自己控制游戏时间,在我玩游戏的时候,把我的身体保护好就行。]
系统换了个角度劝说。
【但这样您和太宰治先生的时间会错开。太宰治先生不是原本的岛民,是我为您召唤的特殊岛民。在您抽中他的时候,他刚走出医疗室。】
夏无忧感兴趣地追问:[那他在现实里的身体是什么状态。]
【昏睡。】
[这里发生的事对他有什么影响吗?]
【游戏和现实里的状态是同步的,现实里他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了。】
夏无忧:[那森鸥外有的忙了。]
太宰治昏迷,森鸥外要一边忌惮未知的异能力者,一边承受多方的质疑。
他选中太宰治为见证者,若是短时间内见证者出事,他就更来路不正了。
不过这对森鸥外来说也不完全是坏事,他大可宣布Mafia被人盯上了,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也能说他为太宰治请来宝贵的治疗异能力者,副作用是昏睡。
系统并不在乎这个世界的人,它再次劝说。
【您可以用晚上的时间打游戏,这样太宰治先生也不会浪费睡眠时间。】
夏无忧哼笑了下:[管家,森鸥外要当横滨黑夜的保护者,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系统:【什么?】
[代表黑手党白天要工作,晚上也要工作,他们要全天待命,哪来什么稳定的睡眠时间。]
系统是程序,它追求逻辑性,习惯一一列出优缺点。
有时它的话带着天然的残酷性。
【这不好吗?】
【您爱护他,您召唤了他,只要游戏时间固定,他可以分配好自己的工作时间。若是白日他受伤,还可以在游戏中得到治疗,同时得到充足的睡眠。】
夏无忧摇摇头,看了眼埋在沙发里睡觉的太宰治。
[可这对他来说是无妄之灾吧。]
系统:【为什么?】
夏无忧:[比起身体的不自由,灵魂的不自由更悲哀。]
[当然,我也怕若是他知道有人可以帮忙治疗,他能更愉快地尝试自杀了。管家,我哪有那么多药膏,我赚点积分也不容易啊!]
【如果您是……】
夏无忧打断了系统接下来的话,直接无理取闹。
[我不管,我要当正常人,熬夜是我的事,睡眠自由是基本的人权,长时间不睡觉会让我暴躁压抑,会导致很可怕的后果!]
系统犹豫再三,还是妥协了。
【那么……如您所愿。】
9. 开荒
往日太宰治的睡眠很浅,但这次他睡了很久。
睁开眼后,他迅速清醒过来,见到像素风的天花板后,他在沙发上转头,见到了远处床上的人影。
太宰治拉开了身上的毯子,睡眠驱散了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头发和绷带都被壁炉的温度烘干。
房间静到只有清浅的呼吸。
他走下沙发,行走时几乎没有声音,昨夜的记忆回笼,他有点不想承认那是自己。
路过桌子时,他顺手拿走了餐刀。
太宰治站停在床头前,投下的阴影笼住了睡眠中的人。
他观察夏无忧的呼吸频率和肌肉状态,得出对方睡得很踏实的结论,他觉得有意思,只有蠢人才会如此信任一个黑手党。
仿佛他们初遇场景的复刻,森鸥外用手术刀杀死了先代首领,他同样可以用把餐刀杀死夏无忧。
他这样想,也的确将餐刀抵在夏无忧的脖子上。
刀刃与皮肤隔着微小的距离,太宰治转动手腕,丈量着皮肤下不同的血管,能想象到切割开血管,血液会呈现出何种的喷溅状态。
在冰冷的餐刀触碰到皮肤前,他没再更进一步。
太宰治冷冷道:“行了,别装了,这么大的动作,你怎么也该醒来了。”
夏无忧睁开眼,将手指放在餐刀上,把玩般抚过,“我觉得餐刀应该用来切割食物,你觉得呢?”
太宰治:“什么时候醒来的?”
夏无忧的目光从餐刀划到太宰治鸢色的眼里。
“你拿刀的那一刻。”
太宰治没有放开餐刀,而是用刀尖挑起夏无忧的下颚,“餐刀用来切章鱼,这不是很对吗?”
夏无忧用手背轻轻拍开刀柄,从床上坐起,越过太宰治,从盒中拿起自己的发带,束了个干净利落的马尾,活力满满地准备干活。
昨夜他和系统的协商成果为:他可以随时进入游戏世界,也可以自主安排召唤太宰治的时间。
协商完后,他立刻把太宰治留在游戏里,让系统看住太宰治,预防太宰治假睡,在他离开后搞事。
他在现实里洗完澡,回到游戏再安详入睡。
今天算是他正式进入种田小游戏的第一天,夏无忧精力充沛,已经给自己列出了长长的计划。
他走到床柜处,这里挂着两套衣服,是之前抽到的[全套换洗衣物]。
在他要换上新衣服的时候,太宰治开口了。
“你要我把我留在这里多久?”
夏无忧装模作样想了下,转向太宰治顽劣地笑起,“这位受害者先生,请你认清自己被绑架的事实,哪有不拿赎金就放人的好心肠凶手。”
太宰治没怎么当真,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的确对夏无忧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个事实让他不满又郁闷,他问出夏无忧想要他问的问题。
“那赎金是什么呢?”
夏无忧把背包里的镐子丢给太宰治,“当然是开荒!你表现好了我就暂时放你回去。”
太宰治抱怨:“诶——这不是完全的压榨吗,都没有工资,还只是暂时放我回去,哪有受害者会乖乖工作的。”
夏无忧可怜兮兮道:“治,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付不起工资啊。”
太宰治从心地说:“好恶心的表情。”
夏无忧更快乐了,“看到你早上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他当然知道太宰治不会好好工作,但谁让他目前只有太宰治一个岛民,开荒固然有趣,但可以更加有趣。
作为一位有追求的新上任岛主,岛上百废待兴,他需要携带一位赏心悦目的自动搞事精,这才是自讨苦吃、苦中作乐的生活啊。
太宰治掂量了下镐子,虽然镐头是铁的,但是没什么重量。
他还没捂热镐柄,夏无忧就大步走过来,收走了他手上的餐刀和镐子,再风风火火地推开门,准备离开。
门外的阳光照入屋内,太宰治用手挡了下刺眼的光,手背碰到了遮住眼的绷带。他想着该换一次绷带了,不过他都被绑架到这里了,不应该由夏无忧承担这部分的损耗吗。
他慢吞吞向前走,碰了下衣柜挂着的衣服。
衣服自动套在像素小人的身体上。
太宰治还没走到门口,夏无忧又风风火火回来,打开净水器,灌了几大杯沁凉的可饮用山泉水。
夏无忧把水杯放到背包里,松了口气,这次是确定东西都带上了。
太宰治没错过这个细节,嘲道:“你是要春游野餐的小朋友吗?东西丢丢拉拉的。”
夏无忧回头,“是啊,治需要我给你做个捕虫网抓蝴蝶吗?”
太宰治:“我是在说你。”
夏无忧:“所以你要吗?”
太宰治失去和夏无忧说话的心情,率先踏出木屋,夏无忧紧随其后。
屋外蓝天白云,阳光灿烂。
换好衣服的两个小人踏出门,夏无忧小人穿着出游一样的兜帽卫衣,头上帽子绣着小黄鸭。
太宰小人穿着同款青春阳光的衣服,无袖背心,外套半挂在臂弯,脸上贴着小章鱼卡通图案的创可贴。
两人站在一起,谁准备认真种地,谁准备在树荫下躲懒,一目了然。
太宰治扯了扯身上的外套,很是嫌弃,“为什么衣服是这个款式,真够幼稚的。”
夏无忧就当没听到,他的心情和天气一样明媚。
木屋外有大片稀疏的森林,再往外是杂草旺盛的荒地,他跃上一块岩石,手放在额头眺望,见到了远方的海平行线。
阳光正好,岸边的海水散射较多,颜色从青到蓝,从靛到紫,好似块切开的紫罗兰玉石。
他跳下岩石,拿出背包里的斧头,找准方向奔到森林。
森林古木参天,夏无忧找了棵树,深吸口气,拿出斧头用力一劈。
太宰治跟在他身边,挖苦道:“你这样劈一棵树,从日升到日落也劈不了几棵。”
夏无忧不为所动,他又砍了几下,在太宰治逐渐不理解的目光中,树木往后倒下,落地就成了方方正正的木材、树叶堆,还有非常不合常理的苹果。
太宰治:?
夏无忧宽慰道:“没事的,太宰,你不知道很正常。”
太宰治恼羞成怒,“明明奇怪的是你,还有这个岛!”
他不理解,于是从夏无忧手里抢走了斧头,走到另一棵树前,试探着挥动劈了下。
斧头在坚硬的树干上只划出极浅的痕迹,他仿照夏无忧的动作,劈砍了一会。到最后一下前,树干上的砍痕只深了一点,但砍到最后一下后,树干出现平滑的横截面,合抱粗的树落地成木材了,这次里面没有苹果。
太宰小人瞪大了眼,看了又看斧头和木材。
边上的夏无忧踱步过来,手里抓着一枚红彤彤的苹果,他用背包里的水清洗了下手和苹果,把苹果放在嘴里咔擦咔擦嚼。
太宰治越过刚刚砍的树,往下一棵树走过去。
等夏无忧快啃完了苹果,他已经跟在太宰治身后收了几组木材。
太宰治停下动作,定定看向夏无忧,把斧头塞到夏无忧怀里,“你自己砍。”
夏无忧点点头,变魔术一样拿出个小兔子苹果块,是他刚才跟在太宰治身后用餐刀削的。
太宰治打量了会,抓着夏无忧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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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探究精神地吃掉了这块苹果。
苹果多汁甘甜,清润爽口。
他缓慢地咀嚼着,想尝出苹果的产地。
不同维度,不同光照,不同土壤,不同品种的苹果都会有口味上的差异,但他吃下的苹果不同于他知道的任何一种。
夏无忧一直盯着太宰治,见到了自己想看的表情,他颇为愉悦地勾起唇角,“都说了,治,开荒很好玩的。”
这里是游戏,游戏的存在是为了取悦玩家。
游戏里的常理也是为了服务玩家而存在的。
夏无忧再接再厉,“要不要来比赛?”
“比什么?”太宰治松开抓住夏无忧手腕的手。
夏无忧和系统申请了岛民配套工具,扒皮系统告诉他,给岛民升级和开通背包都是要积分的。
他和系统讨价还价半天,系统只答应了给岛民一套基础工具。
夏无忧晃了下袖子,背包里的几个工具都掉了出来。
他捡起地上的树枝,蹲下来,在地上分出一条线,再用树枝在线左边划出一个箭头,“这片区域归你。”
他在右边又划出一个箭头,“这边区域归我。”
夏无忧站起,斑驳的光影自他的帽子上掠过,他眉眼弯弯,周身也明亮了起来。
“我们比谁清理出的空地大。”
太宰治瞥了眼地上的线,“什么嘛,完全的体力活,谁要给你清理岛屿。”
夏无忧挥舞了几下手中的树枝,“真的不比吗?”
他的语气很是平淡,没什么嘲讽的成分,效果却堪比激将法。
太宰治发出道气音,抬脚踩在夏无忧划出的线上,略仰着下颚,与夏无忧隐隐对峙。
他伸出一根手指朝下,指着地上线道。
“比。”
夏无忧丢开树枝,拍了拍手,“要不要加上赢家的要求?”
太宰治与之对望,面带笑意,“当然,先说你的要求?”
夏无忧笑着朝太宰治方向踏出一步,眉梢染上锋芒,“好耍赖,先提出条件的人很亏吧。”
比如夏无忧说赢了要一个苹果,后提出条件的太宰治可以说要整个苹果园。
先说出要求的人肯定会被揣测出意图,再被后者约束。
太宰治也上前了一步,他外套上的银饰微微摇晃,脸上同样带着咄咄逼人的攻击性,嘴边勾起没有温度的笑。
“是无忧先提出比赛的,当然也要你先说条件。”
夏无忧敛眉,再挑起眼尾的时候,他的眼眸从黑转明,如黎明在云层后透出的光彩。
他指出,“你是知道我可以否决你的条件的吧,不过,”他身体前倾,几乎与太宰治呼吸交错,“我接受。”
风从林间穿堂而过,夏无忧正好踩在用树枝划出的线上,他鬓边的发丝被吹起,从太宰治肩上飘过。
“如果我赢了——”
在太宰治认真的注视中,他从背包里取出一把缤纷的野花,笑容若朝阳,“你就带走这一束花,到它枯萎的时候再带给我。”
太宰治的表情淡了一瞬,他迟疑地伸出手碰了下花,又缩了回去。
“无忧君,别以为提出简单的条件我就会让步哦。”
夏无忧轻笑,收回了花束,“那么,你的条件。”
太宰治冷淡的目光落在夏无忧的手上,忽然感觉刚刚触碰到花的指尖也染了一点花香。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语调没什么起伏。
“一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但不可以说假话。”
夏无忧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他划出的线后,语气轻快地应下。
“成交。”
10. 比赛
比赛定下,两人之间隔着条线。
夏无忧从背包取出黄铜钟摆,为太宰治介绍,“这个钟会在正午十二点弹出只小黄鸭,小黄鸭出来之时比赛结束,没问题吧。”
太宰治的表情一言难尽,他举起手,“提问,为什么里面是只小黄鸭?”
钟摆的外观是复古的艺术品,哪怕是像素风,也能看出精巧,造型独特古典,镂空的花纹栩栩如生。
夏无忧理所当然道:“本来里面是只夜莺,还会唱歌,但我觉得不如鸭子叫提神。”
太宰治放下手,将手臂上的绷带理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兴致不错地附和。
“是呢。”
夏无忧狐疑地上下打量太宰治,“治,你知道黄鼠狼什么时候特别开心吗?”
太宰治想都没想说:“掉河淹死前。”
夏无忧摇头,“不,是它给鸡拜年前。”
太宰治的眉尾如同被系上石头,悠悠沉入了河底,“无忧的意思是,我没安好心吗?”
夏无忧将钟摆放在地上,站起来后双手手指交叉,掌心向外拉伸,做了个简易的热身。
他望向太宰治:“那到底是不是呢?”
太宰治浅笑回望:“我也想知道。”
夏无忧的目光掠过太宰治,侧转头部,倾听了会树叶的哗哗声,在某一个节点,他回首注视着太宰治,报出倒计时:“3。”
太宰治弯腰拿起斧头,接上,“2。”
当钟摆的指针过一次整点的时候,会有道细微的咔嚓声。
钟摆的“咔嚓”声响起之时,两人同时念出了倒计时:
“1。”
比赛正式开始。
夏无忧没有丝毫犹豫,向着自己的区域奔跑,跑动中,他身后一直有紧随的脚步声。
如影随形的追逐本来该很恐怖,但在游戏中,他只能听到啪嗒啪嗒的小人走动音效。
夏无忧的内心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
他跑到最近的一棵树,绕到树干后,盯住不待在自己区域,而是来他地盘晃悠的太宰治。
夏无忧:“我想,你认得路的吧。”
太宰治拎着斧头,弯起眼,脸边飞出闪亮的星星,被提醒到般讶然,“原来我迷路了吗?”
他一边这样说,一边逼近树后的夏无忧。
太宰治:“既然迷路了,这位好心的先生可以为我指路吗?”
夏无忧躲在树后,盯向太宰治的手。
“要不你放下斧头说话。”
太宰治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斧头,“你不说,我都忘记自己手上有斧头呢。”
夏无忧:“听我句劝,在森林里不能相信陌生人。”
太宰治捂住嘴,很是害怕的样子,“什么,难道你是报纸里提到过的,欺骗路人再把他们吃掉的怪物吗?”
夏无忧沉默地看着太宰治一边说怕,一边愉悦地加快步伐。
他顿了会说:“我看的版本和你不同,据说很多杀人犯都是伪装成迷路的人,将人骗走后残忍杀害。”
太宰治的神情依旧不变,“那不巧,两家报纸社可能是对家吧。”
夏无忧真挚道:“报纸不可尽信,也不可能全然不信,要不我们保持一点距离?”
太宰治没有回话,而是扬起手,重重往下一劈,斧头深深钉入夏无忧躲着的树干里,树叶簌簌落下,有几枚掉到了夏无忧的兜帽里。
夏无忧缩回树后:“太过分了,你砍树的时候轻轻一砍,追杀我的时候用上全力,难道我的身板比树还硬吗!”
太宰治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我才拿到斧头,不熟练发力不是很正常吗?”
他去抓夏无忧,“要不陪我多练习下?”
夏无忧躲开太宰治,“如果不熟手上工具,贸然使用是会受伤的,所以还是放下斧头吧。”
太宰治握住了斧柄的末端,拔出了钉在树干中的斧头。
他的笑容越发灿烂,“那不是很好吗,要是我受伤了,伤口严重到发炎死掉,我会感谢好人先生的。”
夏无忧趁机伸手,拍了拍树干上的裂痕。
“在你死掉前,我可能先被谋杀了。”
太宰治又逮了下夏无忧,没逮住,他将掌心贴在粗粝的树干上,再曲起指节敲了敲,换了副甜腻的腔调。
“好人先生,好人先生~你在吗,为什么不愿出来?听说你被谋杀了,我好伤心,我可以来看看你吗?”
夏无忧在树干后幽幽道:“你不来,我就好了。”
太宰治往左,他就往左,太宰治往右,他也往右。
两人围绕着一棵转起了圈。
太宰治将斧头放在身后,眨了下眼,“逗你的,我不追了。”
夏无忧从树后伸出拇指,当即应和:“好,那我也不躲了。”
太宰治:“你先出来。”
夏无忧:“你先离开。”
太宰治撕开伪装,露出捕捉猎物一样的恶劣表情,“选择困难的话,就别选了。”他举起斧头就向夏无忧攻击。
夏无忧同样迅速地转身,跑向下一个掩体,跑的时候还不忘指责。
“治,原来你的取胜办法就是淘汰我吗?”
太宰治紧紧追在后面,“我不是给过你提示了吗?”
夏无忧无语,从背包拿出枚石子一丢,“所以你踩在我划的线上,是在暗示我你不会按规矩来?”
“嗯嗯!”太宰治躲开石子,“难道你没有预料到吗?”
夏无忧扒开前方的杂草,“我以为你至少会装一下。”
太宰治瞄准方向,丢出斧头。
“要是事事都如你所料,岂不是非常无趣。”
夏无忧被脚下的凸出泥土的树根绊了下,他往边上避,肩膀撞到树干,斧头钉入他脸边的树干中。
太宰治闲庭信步,手撑在夏无忧脸边,极具报复心地嘲讽。
“只有这点本事吗?”
两人一追一跑,已经进入了森林深处,再深入些,就要到达未开放的迷雾区了。
夏无忧叹气。
“我都把衔接迷雾区的地方划给自己了,你还是追来了。”
太宰治将斧头斜向下抽出,斧头在他手中转了一圈,被扛到了肩上,他望向树后的迷雾。
“因为探究这个岛屿的本质,才算是有挑战的游戏。”
夏无忧双手往后,抓住自己的兜帽翻开,把里面的叶子抖落出来,“不止如此,你就是想和我对着干。”
他想安稳种地,太宰治就要往危险的地方跑。
一个往东,一个绝对要往西。
太宰治是什么时候发现迷雾的不对呢?或许是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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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毕竟他是在湖边被召唤,湖的对岸就是雾区。
太宰治唇角微扬,“这是比赛。”
针锋相对再正常不过。
他似是把握住了夏无忧的纵容,学会光明正大提出要求,“你会为我展示这里的真实吗?”
夏无忧倚靠着树干,像是在为太宰治的安全考虑。
“迷雾区很危险,里面有可怕的怪物,我们没有战斗力,进去就要被怪物撕碎。”
太宰治笑了下,手指点在夏无忧的唇角。
“可是你看起来比我还期待。”
他的手指陷入温柔的皮肤,牵动一点脸上的肉,晨光透过层层树叶,经过他的手背,游曳到夏无忧脸颊上。
风抱着树干摇晃,鸟雀在树枝上哗然啁啾。
夏无忧如同一道黄昏之锁,他的前方是阳光照拂的森林,后方是晦暗黏稠的雾区。
而夏无忧本人是危险而无解的谜。
太宰治望入夏无忧的眼眸,仿佛是潮湿梅雨季中盛开的无尽夏,于雨雾里浓烈被抹去后的色彩。
夏无忧笑着,眼里涌动的不是犹豫、恐惧,而是兴奋、欢欣。
他明明比谁都期待,期待步入骤雨不息的夜晚,那里有狂风雷鸣,盘桓陨落的飞鸟,有潮起潮落的命运。
“疯子。”
谁人的呢喃散入空气。
在太宰治要收回手的时候,夏无忧攥住了他的手,“那么我们走吧!”
太宰治被拉得一个趔趄,他看着夏无忧向雾气跑去,抽出了斧头,跑动中劈开前方的杂草和灌木。
障碍被清除,他走在坦荡的路上,前方迎接他的是迷途。
太宰治吐出口浊气,“看来你早有预备。”
夏无忧顺手把植株上的果子收到背包里,“我不是也暗示你了吗?”
太宰治这才想到,先是他踏过了夏无忧划出的线,之后夏无忧一步步走向他,最终停在那条线上。
太宰治的目光从与交握的手,沿着夏无忧手臂往上,落到对方的耳垂处。
“果然,是因为提前知道会这样,所以才提出那样的赢家要求吗?”
不索取,单要送他一束花。
“不。”
夏无忧回首,他的眼眸恰好处于太宰治视线的中心,“我的确想将花送给你。”
迷雾离他们越来越近,夏无忧处理起越来越稀疏的草丛,“就如你所说的,要是事事都如我所料,那也太无趣了。我喜欢随心而为,但为可能性最高的发展做好准备。”
太宰治垂下眼,“你很了解我。”
“没人能了解一个人。”
夏无忧的声音与林间的风交缠在一起,被推入太宰治的世界。
“你是一本书,我偶然阅读了与你有关的一页,但也只是一页。往后的你,与我有关的你,要我亲自去见证。”
复杂的情绪在太宰治心中涌动,在进入雾气的前一刻,他问。
“这是解释吗?”
解释你的出现,解释你为什么了解我。
解释你是为我而来。
夏无忧的笑声穿过雾气而来。
“不,这是承诺”
他们的手分开,如同书被撕成两半,一半被海水浸透,一半被太阳焚烧。
【叮——检测到宿主进入未开放区。】
11. 驯服
【当前战斗队伍:夏无忧(0.lvl)、太宰治(1.lvl)】
【检测到队伍整体等级过低,开启战斗指导,发放首次战斗装备。】
一道金色的流光投入迷雾入口的两人像素小人体内。
流光先落到夏无忧额心,他等了好一会,费解地看着眼前的光点。
后一道流光太宰治身上,太宰治展开手,环形的字符往外扩散,气流扬起他乌色柔软的头发。
片片水泽的涟漪荡开,凝聚为一把枪。
雾气区域昏暗,唯有夏无忧身边漂浮的光点发着光,太宰治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如坟地的尖刺,将待处刑的罪人悬挂。
他握住枪,眼眸隐藏在雾气后,气质变得阴沉危险。
在夏无忧看过时,他举起枪,嘴角吝啬地牵起一点冰冷的弧度,将枪口对准夏无忧。
夏无忧瞪大眼,刚要说什么。
砰——
一道枪响驱散了雾气。
子弹在夏无忧眼中放大,世界被按下慢倍速,他屏住呼吸,似乎想了许多东西,也像是什么都没想。
他听到破风声,还有血肉的搅动声。
有什么倒伏到了地面,灰色的能量子弹从他脸边擦过,击中了他后方的怪物。
而现实里只是过去瞬息,失踪许久的系统上线,它才调试完战斗系统,回来就看到自家宿主沉痛的神色。
【您怎么了?】
夏无忧抹了把脸:[没什么,就是我上一会还在哄人,转眼哄的人给了我一枪。]
【您身上没有伤。】
[因为他在我心上开了枪。]
【我搜索过了,这是人类形容描述心动的比喻句。】
夏无忧:[不同语境,用法不同,此刻在我这是伤心的意思。]
【已为您收录。】
和系统扯了几句话,夏无忧再次振作了起来,他看着太宰治走过来,对方观察了会,恶劣笑起,抬起持枪的手。
额头上传来冰冷坚硬的触感,太宰治在问。
“吓到了?”
夏无忧抓向太宰治垂在身侧的手,被躲了下,他追过去握住,不由分说地将之放在自己心口上。
“要不你听听看?”
太宰治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看来是吓到了。”
夏无忧的眉心舒展开,他神采飞扬地问:“为什么不能是心动呢?”
太宰治哂笑,没有放下枪,而是将手从夏无忧的抓握中抽离。
他的手上还有被焐出的温度,那点温度被雾气掠去,他用指尖描摹过夏无忧的眼眶,想着初次相遇时自己想做的事。
夏无忧睁着眼,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恶意。
阴冷的雾将太宰治的笑固定住,他的笑如同被装裱在相框中的画,美丽,但没有半点生气。
“如果这是你所谓的心动。”
他柔和地提议:“那让我将你的眼睛挖掉,你的心跳一定会无比嚣闹。”
夏无忧表现出一点疑惑。
“为什么你都没有过心动,却认为我不是心动?”
太宰治神色不悦,他用了点力气,枪口在夏无忧额头压出红印。
他没有陷入夏无忧的语言陷阱。
“都说人没有惨痛地跌倒过,不会死心,你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吗?你说这里的人死不了,这不是很好吗?”
他的笑容压抑到疯狂,“因为死不了,所以可以反复死亡,比起死,生者的痛苦才没有尽头。”
夏无忧看出了什么,“治是想要我……畏惧你?”
在他做出那样的承诺后。
太宰治将枪口往下,歪头,“你知道人是怎么驯服动物的吗?”
他没想要夏无忧的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
“让动物一次次恐惧,反抗不得,再麻木到顺从。后来哪怕它的脖子上没有绳索了,但是它还是认为束缚存在。”
冷硬的触感往下,来到了眼部,夏无忧本能地闭上了只眼,被枪口抵住了眼皮。
一半的视线受阻,他的思绪游离,感兴趣地想:原来这就是太宰治平时看到的世界吗?
太宰治遮住了眼,连带把心灵的伤口包裹住,不让自己被外界窥探、伤害。
黑暗总能给胆小鬼安全感。
太宰治老说他是章鱼,但他觉得太宰治更像章鱼。
一只深海里孤独的章鱼,有个透明的罐子,它把自己的触手盘起来,占据了罐子里的每个角落。
它将自己挤压在密闭的地方,如同把自己拥抱住了。
而为了自己所追逐的,夏无忧从不会退步。
他注视太宰治的目光永远专注而热烈,声音破开了周围的雾气,“这么说,你想要驯服我?”
他放缓了语速,“可你真是这样想的吗?如果你想,又何必说出来?”
猎人不会告诉猎物陷阱在哪。
“说出来又怎样,既知是陷阱,你偏偏要去踩。”太宰治的笑浸没在冰层之下,冰冷而不见光,“你一意孤行,怎么能去怪我?”
夏无忧轻笑,“我怎么会怪你。”
他抬起双手,圈住了太宰治的颈脖,恍如给太宰治套上的绳索,也似一个亲密的拥抱。
“可你明知我不会畏惧,我会踏入陷阱,只因你拿自己做饵。聪明如你,怎会不知道该如何让我顺从。”
夏无忧捂住太宰治的嘴,“反正你不会听,我大可说的再直白些,太宰治,想要驯服我,你得用爱。”
这点夏无忧从没掩饰过。
太宰治是见不到,还是避而不见?
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沉闷,谁也没有移开眼,在夏无忧要说什么时,他听到了道异常的声音,地面微微颤动,有数量众多的东西在接近这里。
太宰治放下枪,后退一步。
他不知自己是该庆幸怪物出来的及时,给了他否定那句话的时间,还是该苦恼,夏无忧比他想的棘手。
他们之间即使有再多要算的账,也得先清理了外界的危险。
太宰治主动朝夏无忧开口:“拿出你武器。”
夏无忧没动。
太宰治立刻想到了什么,脸上勾起的笑更为真切,他悠悠转身,目光梭巡,找到了夏无忧身边的小光点。
他记得,进入雾区后有两道金色流光,融入他身体后,成为了他手上的枪。
到了夏无忧身上,成为了一颗一点点大的光点,或者说是星辰。
太宰治想到在先代首领的卧室,将夏无忧带走的金色星辰。
和那时的星辰比,这颗金色星辰小了太多,发出的光仅照亮了一片雾,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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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地怪物的轮廓。
夏无忧想避开太宰治的视线,但是他再退,也躲不开接下来的战斗。
要是他内心羞恼的火焰能具现化,绝对能把这片区域都烧成火海。
他盯住自己的武器,摘下漂浮的点大星辰,捏了下,确定是有实体后,朝着太宰治身上砸去。
星辰砸到了太宰治的衣服上,连个响都没有,和果冻一样反弹,啵一下正中夏无忧的手。
夏无忧:……
他觉得自己遭受了更大的伤害。
太宰治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我的脑海刚才出现了一道声音,指导我怎么使用自己的专属武器。”
专属武器会根据人的体质、力量属性、性格与喜好化形。
他上前一步,手指挑起夏无忧的下颚,柔声问:“无忧,这是你的武器吗?”
夏无忧试图深呼吸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提上来,就被他的怒火搅散了,他抓狂地转过身,背对太宰治自闭。
“不,它不是。”
太宰治绕着夏无忧转了圈,伸手在人眼前挥了挥,残酷地揭底,“不,它是。”
他假惺惺地安慰,“没事的,哪怕无忧的能力只·能·照明,我也不介意。”他着重强调了“只能”二字。
但他明显低估了夏无忧的自我调理能力和脸皮厚度。
夏无忧再次喜笑颜开,拉起了太宰治的手。
“真的吗,那战斗就靠治了,我会为你照明的,毕竟我只·能·做到这点啊。”他咬重了同样的二字。
太宰治甩了下手,没甩开。
夏无忧从不为难自己,他死死扒拉住太宰治,手拽着太宰治的外套一角,摆出寸步不离的样子。
他大大方方自己的成果——地上的怪物。
“没有我的照明,你被怪物偷袭了怎么办?虽然你不招呼就开枪,但我是个不记仇的人。”
太宰治面无表情:“我那一枪是打在你脑门上的吗?”
——你脑子坏了?
夏无忧是这里的主导者,他的能力不可能只是照明,更具体的能力还要夏无忧自己摸索。
如果太宰治没猜错,夏无忧的能力是不可替代的。
因为没有形体,所以可以瞬息万变,可以幻化为治疗、辅助、防御、控制、单攻、群攻,凡他所想,皆可成真。
地面震颤,怪物群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夏无忧逗弄着漂浮的星辰,金光映入他的眼眸,他眨着眼,也像是落在人间闪烁的星星。
他虚弱地捂住心口,“或许呢。”
太宰治:“你要依赖你的敌人?”
夏无忧:“当人没有选择的时候,哪还管的了那么多。”
太宰治:“往回走,可以出去哦~”
夏无忧:“你扪心自问,你会护送我吗,我出不去你会回头吗,我出去了你不会死在这?”
太宰治的心情转好:“全都——不会。”
在夏无忧要动手时,他捕捉到了什么声音,操控星辰前去,明亮的光芒之下,大片白点向他们的方向涌来。
那是一堆像素白色石膏像,领头的是颗巨大的棉花糖。
【一波怪物袭来:棉花糖怪(精英1.lvl)、石膏怪(0.lvl)】
【请岛主和岛民做好战斗准备!】
12. 升级
夏无忧嗅了嗅空气,这棉花糖怪太大了,软绵如云朵,空中里都有了股甜丝丝的味道。
洁白的棉花糖怪体型大,弹跳力较强,走路都是一蹦一蹦的,而且不落在脏兮兮的地上,要垫在石膏怪头上。
还是只洁癖棉花糖。
“哇,棉花糖会跑。”
太宰治感慨了句,然后朝着棉花糖怪开出一枪。
棉花糖怪被攻击激怒,它高高跃起,身上抽出银色的棉花丝线,向着夏无忧和太宰治袭去。
太宰治连开几枪。
这把枪没有子弹,没有后坐力,因此他的速度很快,前几发子弹被棉花丝挡住,但角度更刁钻的一颗击中了棉花糖怪。
子弹命中后,棉花糖怪的身体空了一块,像是被什么力量抹消掉。
太宰治看向手中的枪,“原来如此,继承了我异能力的无效特性。”
“吱————”
受伤的棉花糖怪发出愤怒的叫声,它的身体变软融化,粘稠的糖浆填补了身体的空洞。
夏无忧惊叹:“天,棉花糖会叫。”
太宰治:“和你的小黄鸭比呢?”
小黄鸭钟摆的确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夏无忧面上谦虚,嘴角却翘起,“还好啦,叫声也就差了一点点。”
太宰治:“没在夸你。”
棉花糖怪再度凝聚后,它向着太宰治同炮弹一样撞击。
趁着太宰治吸走了棉花糖怪的仇恨值,夏无忧朝着石膏怪群冲过去,到达后,他高高扬起斧头,挥砍而下。
石膏怪的头部被劈开,他原地旋身,用腰部力量带动斧头横扫,数道清脆的“咔嚓”声后,一片的石膏怪倒下。
倏然十几道棉花糖怪分裂出的棉花丝垂下,钻进了倒下的石膏怪身体。
石膏怪被操控着站起来,裂开的部分还掉着粉末。
夏无忧走到了四肢扭曲的石膏怪面前,一脚踹倒了怪物。
石膏怪轰然倒下,哪怕头部裂开也没有死亡,还拖着残缺的身体爬动。
夏无忧抬脚,重重踩住石膏怪的手,他兴味地笑着,扬起手,持斧头一下又一下往下砸,哐当声中白色的碎屑迸溅。
直到他敲碎了石膏怪身上的每一块,碎成细小块状的石膏怪终于不动了。
夏无忧心情舒畅,他上手摸了下操控石膏怪的棉花丝,棉花丝质地坚硬,差点将他的皮肤割破。
他及时收回手。
有更多的石膏怪赶来,夏无忧没避,他有意地控制石膏怪的站位,石膏怪越聚越多,将他层层包围住。
在石膏像惨白的手要抓到他前,他轻盈钻出了石膏怪的包围。
一枚能量弹穿过数个石膏,撞到了棉花丝上。
棉花丝消融,夏无忧挥动着斧头,利落地处理了还能动的石膏怪。
每处理完一个怪物,他都能听到系统的播报声。
【您杀死了一只怪物,队伍经验共享,您收获了1点经验值。】
【您获得了1点经验值。】
【……】
夏无忧踹开一个石膏怪,倒下的石膏怪撞倒后方的石膏怪,“嘭”的一声后,地上的灰尘四散。
他奔跑起来,收走几个怪,然后踩在倒地的石膏怪上蹲下蓄力,高高跃起,跳至较高的一只石膏像肩上,以斧作矛,贯穿了石膏像的头颅。
石膏怪抬起手想要扯下夏无忧,夏无忧拔出斧头,看准时机,往前一扑,攀住石膏像的小臂荡起,避开了上方刺来的棉花丝。
他在半空甩出一把石子,石子打在棉花糖怪身上,棉花糖怪转向他,下方的太宰治抓住时机,开枪打穿了棉花糖怪的身体。
而夏无忧仿佛只空中飞旋的鸟,悄无声息地落在太宰治的身边。
起身后他将手放在兜帽里,理了下马尾,晃到了太宰治身后,安心地一躲。
太宰治将夏无忧揪出来,推到身前,夏无忧瞪大眼,努力往人身后钻,嘴上还大声嚷嚷着。
“干什么,我只是个照明的,你不能要求我去战斗!”
太宰治神色天真,手上动作却十分强硬,“队伍人数太少,无忧你可以身兼数职的,来挡伤害吧!”
夏无忧扯着太宰治的手:“这是报复!你难道不想尝试能不能被棉花糖杀死吗!”
太宰治哇了声:“你说出来自己笑没笑,要不你替我尝试下~”
夏无忧的肩膀被太宰治按住,他扭着身体,把太宰治往前面挤,“这么梦幻甜美的死法我就让给你了。”
虽然可能是物理上的甜。
两个像素小人互相推出对方,再被推出来,从高空看,像是互相挤压对方的棉花糖。
真的棉花糖怪在空中转了圈,本要召唤手下,见手下没了,它愤怒到膨胀,越气越鼓,越鼓弹得越高,成了高空的一个小白点。
夏无忧和太宰治看过去,光明正大地交流。
夏无忧:“会炸开吧。”
太宰治:“会炸开吧。”
夏无忧沉思:“你说它炸开后是会掉棉花糖雨,还是掉落地及爆炸的棉花糖?”
太宰治思索:“被炸到的话,会不会很快失去意识,算是无痛死亡吗?”
夏无忧失望:“我还以为它会来个大招。”
太宰治望过去:“比如?”
夏无忧伸出手,五指并拢成拳,“比如眼睛扫出激光,照到我们,将我们同化成石膏像!”
太宰治按住夏无忧的手,让他收回去,“我不要变成石膏。”
夏无忧沉思:“也是,石膏不能吃饭。”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天,天上的棉花糖怪膨胀成球,到了一定的极限,它砰一声炸开了。
棉花糖怪炸开后天上开始掉落巧克力豆、锡纸糖果、缤纷软糖、棉花糖,每个糖果后都缀着彩虹之光。
精英怪死亡后,阴沉天空的雾气变淡了点。
夏无忧听到叮叮咚咚的恭喜音效。
【您已击杀了精英怪,奖励:初级宝箱x1、棉花糖团(可塑造)x1、糖果机x1、10积分】
【您获得了20点经验值。】
【您已升级!0.lvl——1.lvl】
【恭喜您解锁专属技能树,请点击查看!】
在太宰治的注视中,夏无忧全身爆发出金色的光,漂浮的星辰一同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实际上,这是升级特有的特效。
夏无忧打开技能树,页面背景是一片浩瀚的宇宙星海,巨树扎根在废弃的星球上,枝干为灿金色的剔透水晶。
漫天的透明星辰组成树的叶子,如同排排坐在枝头的圆滚滚小鸟。
【技能树】(可点亮数:2)
[第一链:杀戮、创生]
[杀戮技能组:星瞬(+)、残月(+)、永夜(+)]
[创生技能组:星幻(+)、月赎(+)、永梦(+)]
夏无忧点开了技能的介绍,他可以掌控的力量一者主杀,对应了他的杀手身份。
一者主辅,对应了他的岛主身份。
杀戮技能中,星瞬就是瞬移,可以短距离空间传送;残月是主要攻击手段,可以收割生命;永夜为隐身。
创生技能中,星幻是最重要的核心,可以用星光创造实物,比如家具、武器、士兵等。
月赎为群体辅助,能够治疗和强化别人。
永梦为群体控制,能让怪物和人沉睡。
以上是第一链的技能,有的实用强,有的比较平庸。
等到夏无忧等级上来了,他可以强化这些技能,有些技能会迎来脱胎换骨的变化。
比如星瞬,前期只能短距离传送,到了后期,可以在两个地方设置传送点,星辰所指的方向,皆可抵达。
夏无忧读完技能,给自己点了[星幻]和[月赎]。
选好后,他身上的金色光芒消失,手中多出把权杖,顶端镶嵌着剔透的星辰宝石。
太宰治托着下巴问:“这就是你的武器?”
夏无忧两指夹着权杖,往上一抛,权杖旋转成圈,再被他接住,他握住一甩,权杖下方的星光延展,组为把细长的剑。
剑尖点在太宰治的咽喉上。
太宰治将手插在外套兜中,他略微弯腰,下巴点在剑身上,眼尾挑向斜上睨着夏无忧,无声询问着:要刺下去吗?
剑身的金光自下而上打在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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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的颧骨上,让他的面部线条更立体锐利。
夏无忧推动手,细剑刺穿了太宰治的脖子。
太宰治等了会,没感到一点疼痛。
他垂下眼,用手握住剑的刃面,只碰到了虚无缥缈的光。
夏无忧转动手腕,剑尖将一枚掉下来的彩虹棉花糖上挑。
他收回剑,捏住那颗棉花糖,把玩着变回权杖的武器,含笑道:“都说了,我不是个记仇的人。”
太宰治展开手,猫爪软糖掉在他的掌心。
夏无忧已经迫不及待使用自己的新能力了,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于是拉住了太宰治的手,眼睛发亮。
“治,你一定很期待我的能力吧! ”
太宰治有了不详的预感,他把手上的糖果塞到了夏无忧嘴里,企图堵住接下来的话。
但晚了。
夏无忧一口嚼住软糖,举起权杖,学着巫师那样念出咒语。
“闪耀吧,让这片悲伤与不幸的大地,沐浴在你的净化光芒之下,魔法解放——彩虹小马!”
太宰治:。
他不动声色地离夏无忧远了点。
夏无忧的权杖发出道金色的流光,没入了棉花糖里。
棉花糖一点点变大,幻化为只线条圆胖,背生纯白双翼,云鬓飘柔顺滑的棉花糖彩虹小马。
他跨坐到彩虹小马上,发现了试图逃离的太宰治。
夏无忧憋着坏,挥了下权杖,一颗巨大的棉花糖出现在太宰治脚下,将人弹了起来。
彩虹小马展开羽翼,蹄下生出彩云,它踏云而行,载着夏无忧飞到太宰治下坠的地方。
夏无忧拉住太宰治的后衣领,将人丢到了自己身后。
太宰小人被拽上马背,身体往前倒,脸埋到了夏无忧的兜帽里,他趴在夏无忧的背后,幽幽地问:“你真的不记仇?”
夏无忧明显就是在报复,报复初遇时被他拉住后衣领,还有他进入雾区开的一枪。
飞行中凌冽的风吹来,夏无忧支起个透明的屏障,挡住了寒风,他在高空往下俯视,抱住了彩虹小马温暖舒适的云鬓。
“当然不记仇。”他眼也不眨地肯定。
太宰治对此回以嗤笑。
彩虹小马带着他们在低空跑圈,夏无忧变出云朵网,将天上掉下的棉花糖都接住了。
他听着不断的收获音效,心情好上几个度。
太宰治见不得他这样高兴,用手拧着夏无忧的腰。
夏无忧嘶了声,扭头去看太宰治,发现太宰治极快适应了这些,还丢了羞耻心,琢磨着什么。
“治,你在想什么?”
太宰治往地上扫了眼,“在想这片区域的首领怪?是这样说的吧。”
迷雾区不是连在一起的,每块雾区都有边界。
夏无忧现在的队伍等级低,他进的是最外层的雾区,想要清理区域的雾气,就要消灭每块雾区的首领怪。
居于高处,地面的景色尽收眼底。
雾区遍布贫瘠的土壤,因为没有植被,海风会带起大片的尘土,尘土混入雾气里,雾的颜色是浑浊的灰黄。
夏无忧发现了好几个怪物的聚集地,“难道你找到了首领怪?”
“有了点想法。”太宰治勾了下夏无忧的发带,捻住几揪头发,“你想知道?”
夏无忧:“你说。”
太宰治:“但我不想说。”
夏无忧:“你非要这样说话吗?”
太宰治:“生气了?”
夏无忧沉吟片刻,愉悦道:“不,就是想到我看上的一个道具。”
虽然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太宰治还是好奇:“是什么?”
夏无忧变出个小星星:“无敌幸运光环!有了这个道具,你被攻击致死、跳河致死、中毒致死的概率都将大大降低。”
太宰治拉下脸,“绝对——不要。”
“而且,”他觉得这道具有问题,“如果我真的幸运,应该心想事成地死掉才对。”
夏无忧灿烂一笑,“我可没说光环是给你的,光环给我了,我不希望你受伤,你自然就不会受伤。”
太宰治如同被扼住喉咙,不想说话了。
13. 惊喜
夏无忧哼着不成调的歌,将权杖对向地面某个方向,“正好,我也对首领怪有了点想法。”
太宰治扯了下夏无忧的发尾,“所以你是故意的?”
夏无忧摩挲着权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背对着太宰治想了会,在太宰治发现前,他悠悠道:“彼此彼此。”
太宰治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成为一条干瘪瘪的鱼,趴到了夏无忧肩上声音,有气无力。
“你自己去打。”
夏无忧颠了下肩,太宰治也和砧板上的鱼一样,颠了下。
夏无忧移开目光,视线有点飘忽,“如果我能打,我也是挺想的。”
太宰治意识到什么,“你——”
在他开口的下一秒,彩虹小马溃散,两个小人从高空坠下。
下坠中狂风肆虐,夏无忧说话有了叠音效果,他很是沉稳地叙述事实,“关于新的力量,我没掌控好。”
虽然他点亮了[星幻]和[月赎],但是能将这些力量发挥到什么程度,取决于他总体力量和掌握度。
比如同样是[星幻],他可以变出一颗星星非常久,但变出一条彩虹小马,他的力量能维持的时间就较短了。
毕竟他才觉醒能力。
总而言之,夏无忧飞到一半发现自己力量枯竭了。
太宰治冷着张脸:“发现了,怎么不早点降落?”
夏无忧更加心虚,“玩的有点高兴。”
在太宰治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中,他妥协般说:“而且要是主动降下来,就不够威风了。”
太宰治被气笑,“这样我就不笑你了吗?”
半空的夏无忧的头发飞扬,衣摆猎猎而舞,无序的风中,他的帽子被风刮掉,他急忙抓住,将帽子收回了自己的背包。
地面离他们越来越近。
夏无忧眼一闭,抓过太宰治的手臂,和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护住了太宰治的后脑勺。
“大不了我给你垫底,这总行了吧!”
太宰治挣扎起来,“我才不要和章鱼殉情,你等着,我下去就把你烤熟。”
风大,夏无忧半睁开眼,“章鱼小丸子吗,我想吃。”
太宰治冷静下来了,“这也是报复?”
他已经可以看到下方的怪物了,一群被棉花糖怪带领的泡泡鱼。
夏无忧在太宰治耳边打了个响指。
“我更喜欢把它称呼为——惊喜!”
他丢出一个棉花糖,棉花糖变大,在落地前将他们吞下。
棉花糖体内是黑的,太宰治感觉自己滚了几圈,听到了外面的尖叫声,应该是被压倒的倒霉怪物。
棉花糖只出现了短暂的一会,两个像素小人掉在地上,太宰治站起来,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夏无忧。
夏无忧还在笑,似乎比起惊险的死亡,比起危险的怪物,他更喜悦于自己的成功降落。
这比别的什么都重要。
太宰治注视了会,移开眼,对准还存活的棉花糖怪开出一枪。
开出这枪前,他见到一道莹白的光芒,光如清冷皎洁的月,强化了子弹的威力。
只一击,棉花糖怪就炸开了身体。
太宰治放下枪,注视走来的夏无忧。
他应该是再次透支了力量,脸比纸白,额角分泌出冷汗,走路有点摇晃,称得上是凄惨,但硬要倔着口气,摆出幅神气的模样。
太宰治以为夏无忧是想来卖惨,或者要他去扶的。
可是夏无忧停在一步之外,笑容明媚,仿佛这片荒芜的大地开出的夏花。
他说:“治,我是不是很厉害!”
太宰治神色一动,抬起手,夏无忧以为是要击掌,也抬高了手。
而太宰治越过那只手,曲起手指,在夏无忧额头重重弹了下。
夏无忧脸色立变,捂住自己额头,强撑的身体是有极限的,他眼眸中的光都黯淡了几分,但越是这样,他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
太宰治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朝夏无忧伸出了只手。
夏无忧愣了下,这是太宰治第一次从夏无忧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心中那点说不清的郁气好似散了。
太宰治噙着笑,奚落道:“怎么,我手上有毒吗?”
夏无忧反应了会,犹疑地抬起手,很轻地将手放上去,只搭上去了一点指尖。
若不是太宰治亲眼看到,他还以为自己掌心上的是朵被吹落的夏花。
太宰治干脆地合起手指,握住了夏无忧的手,将人带着往一个方向走去。
夏无忧在后面问:“要去哪?”
太宰治装作不耐地说:“去打首领怪。”
夏无忧更疑惑了,这会他的思维速度比平时慢,乖乖哦了声后,才意识到不对,“你怎么又想去了?”
刚刚还说不去,不帮忙打怪。
太宰治辨别着方向,路上有流窜的小怪,全被他一枪消灭了。
他漫不经心地回话:“因为谜题拖久了没意思,一想到把你丢在这,你能提前死掉,我就浑身难受。”
夏无忧明白了,“你觉得谜题太简单,不想再浪费时间。”
他有点跟不上太宰治的脚步,失去了帽子,他的头发一根根萎靡地软趴着。
太宰治没否认,专心挖苦起了夏无忧。
“这会怎么不记得你的威风了?难道你真想死在这?”
夏无忧瞪了眼太宰治,“首先在我的岛上是死不了的,这是规矩,也是基石。其次我不会输!”
棉花糖怪死亡的奖励中有积分。
有了积分,夏无忧可以当场召唤一个岛民,还可以到系统买道具,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输的。
太宰治准确抓中了夏无忧话中的信息,“基石?”
无数的线索串联起来,他了然道:“这是你的世界,你所期望的世界。”
所以这个岛屿上不会有死亡,不会有离别。
岛上风调雨顺,阳光总是明媚,孤独者可以来到这个岛屿,靠自己的手丰衣足食。
更多的猜想出现,再被一一推敲和否定,太宰治的目光穿过了前方的迷雾,连同看到一点真实的碎片。
夏无忧不知道该说什么。
聪慧者敏锐,敏锐者总能从细小的痕迹中还原出全貌。
他恢复了点力气,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左右打量,“治是要带我去打首领怪?”
太宰治称得上是好说话,没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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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你不是有思路了吗?”
他们在天空看全了分布的怪物,这样就可以从怪物的密度,划分出包围圈,越往圈内走,怪物就越密。
而最强的首领怪在圈的中心。
还能从区域的污染程度、怪物强度、雾气浓度辅证推算出来。
夏无忧比划了下,“我的意思是,就现在的我们吗?我要休息很久,你还没升级。”
“升级……”太宰治想到了夏无忧的变化,“只要杀死的怪物够多,我也能升级?”
夏无忧点头,他已经看到游荡的小怪了,虽然力量还没恢复好,但他十分跃跃欲试。
“当然,杀死怪物有经验,经验满了可以升级。我们是组队形式,经验共享,我本来没有等级,你是1级,杀死棉花糖后我升到1级,你离升级可能还差几个怪。”
太宰治有了主意。
“你能不能将怪物都吸引过来?”
夏无忧接收到他的意思,“能的,吸引怪物不需要太多的能量,你悠着点打。”
他拿出自己的权杖,只说了一个字。
“引。”
一颗光芒柔和的星辰上升,如雾中的灯盏,见到它的怪物,集体向着灯盏涌来。
太宰治眯起眼,“所以你根本就没必要念很长很幼稚的一大堆咒语,是吧?”
夏无忧双手合十,无比虔诚,“这是仪式。”
远处乌压压的怪物涌来,地面震颤,细小的石子不断抖动。
太宰治讽刺,“没必要的前置。”
他站在原地,抬起手开枪,子弹准确地命中了怪物中的精英怪。
夏无忧刚在给太宰治加了[月赎],在生效期间,它可以强化子弹的范围和威力,减少太宰治使用消耗的能量。
现在[月赎]效果还没有结束,夏无忧没事做了,他从背包里拿出板凳,坐下来旁观。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点,然后拿出水和洗好的苹果,坐着开始啃苹果。
没办法,他还没种上地,食物有限,不挑。
而且他到现在都没种上地,难道太宰治一点错都没有吗?!
夏无忧旁观起太宰治清理怪物。
越深入怪物的包围圈,弥漫的雾气颜色更为浑浊,悬于上空的金色星辰是海面的灯塔,给浪潮般的怪物指明了方向。
太宰治举着枪,目光比午夜还为暗沉与浓稠。
他扣动扳机,手很平稳,臂膀与腰身折出笔直的角,身上唯一在动的,是被风吹起鼓动的外套。
此刻的微光割开明暗两线,他守着不动,恍若带来灾厄和绝望的使者。
唯一与这个画面不匹配的是——
“咔擦咔擦。”
某人的啃苹果声。
太宰治恹恹瞥了眼,似乎在考虑给夏无忧也补上一枪。
夏无忧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悠然自得地打开了商城,和系统谈闲。
夏无忧:[刚在的画面截下来了吗?]
系统:【截好了。】
夏无忧和太宰治说他看上了一件好东西,其实不只是[无敌幸运光环],凡是商城有的,夏无忧都比较感兴趣。
尤其是组合促销的两个商品。
14. 推进
【商城】
[物品名称:上吊小人晴天娃娃
介绍:可为您定制心爱的Ta的形象!一款没什么用的挂件,戳它可以与绑定者对话,哪怕远隔千里,也要心心相映!
价格:5
特别备注:与您心爱的Ta牵手互相凝视,我们买一送一!]
[物品名称:旅行章鱼小手册
介绍:一本相册,记录您在现实和游戏的精彩时刻,可以将照片转化成不同明信片。旅途更迭,长路折成信纸,不抵爱人回眸一瞥。
价格:2
特别备注:亲吻您心爱的Ta的手背,让其心跳加速,我们买一送一!组合购买,再以0积分送您一份小礼物,亲亲看成吗?]
夏无忧把它们加到购物车,十分心动。
这两个商品在活动促销中,一个5积分,一个2积分,还送个0积分的礼物,价格加起来就是520。
很恋爱的数字,与介绍语更搭配了。
夏无忧:[管家,这些东西居然会出现在你的商城里。]
系统:【……这个是隔壁[恋爱攻略系统]的,那傻子宁愿赔本也要有情人终成眷属。】
原来系统还能生产造物,挂到商城上卖吗?
夏无忧问起制造流程,有哪些出名的系统,系统售卖的分成,这些都被系统一句机密挡回去了。
夏无忧:[其实我觉得这东西赠送条件挺宽松了,拉一下人的手,亲到手背,对方被气到,也算心跳加速吧。]
系统:【是的,但是这个条件是有限制的,要您在现实里做到。】
夏无忧放慢了啃苹果的速度。
算算时间,他见到像素小人形态的太宰治的时间,比见真人的时间多得多了。
像素的世界,弱化了彼此的矛盾,天然隔开了各自立场的纷争。
现实不是夏无忧的地盘,那里的不确定元素太多。
他目前的能力虽然强,但是限制大,还得再强些才能深入□□,或者在太宰治出任务时创造偶遇?
夏无忧把变强提上议程,等他够强了,他直接打穿□□,让系统当代理管理组织,拥护他上位。
到时候太宰治就要喊他首领了!
夏无忧规划好计划,苹果也快啃完了。
他把果核一收,放到背包的垃圾袋里,从凳子上坐起伸了个懒腰,再溜溜达达到太宰治身边,夹着嗓子开口。
“治~”
太宰治皱了下眉,双唇紧闭,心里居然生出种:他又来了的麻木感。
“说。”
他向已经不成势的怪物群开出几枪,没去看夏无忧。
夏无忧趁太宰治处理怪物,上手捞了下太宰治垂在边上的手,提前适应起流程,嘴上说:“没什么。”
“?”太宰治停下动作,审视地看向夏无忧,“你有事瞒着我?”
还不是什么好事。
夏无忧用手搓了搓太宰治的手背,把手背搓出点红,承认了,“没错!”
太宰治抬起手,掐住夏无忧的脸颊,“诶?这话说的好让人不安,难道你想让我提心吊胆,惶惶不安,再精神不济被人干掉?”
夏无忧开始拐弯抹角的试探。
“没有,怎么会,治,假如,我是说如果。”他欲盖弥彰道:“如果你走在路上见到我,会不会给我三分钟的叙旧时间?”
太宰治浅笑:“三秒都不给哦~”
夏无忧不死心,“那如果晚上有人碰到你的手,你会被吓到吗?”
太宰治思索,“没遇到过,一般潜伏的杀手都被我处理了,完全——不会吓到我。”
夏无忧被打击到,好几个方案都被堵死,果然还是应该在现实里绑架太宰治吗?
退一步讲,那赠送的520小东西,就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
这可是他错过的系统啊,他要向管家证明,虽然他能当全世界最强最伟大的杀手,但他对爱的虔诚天地可鉴!
而且这可是[恋爱攻略系统]的祝福,它还会送个小礼物。
总之夏无忧要定了。
这边夏无忧的表情如调色盘般变幻,太宰治从中找到了他要的,伸出手,两指圈住夏无忧的手腕,如同在上面套了个锁铐。
他提问的声音平淡,比起在询问,更像是在整理思路。
“你要离开你的小岛,跑到现实见我?”他的目光从夏无忧的脸上掠过,“是你给自己设定的任务,要求是……牵到我的手?”
夏无忧的眼睛飘忽了下,没一会就被他自己拉回来,定定看向太宰治。
“是啊。”
太宰治用拇指压住夏无忧手腕,数着脉搏中传来的心跳,“这次你有什么底气,心想事成吗?”
难道夏无忧真要用[无敌幸运光环]?
虽然名字奇怪,但这的确是个强大的武器,放异能里也是潜力无穷的因果类异能。
还是说夏无忧有别的底牌。
夏无忧笑吟吟的,目光连带染上灼热的阳光。
“我一直能做的,为什么不可以,你可以把心想事成视为命运,也可以把它视为我,因为我并非向神明祈愿,我只向自己许愿。”
太宰治神色阴郁,“这是通知?”
“诶呀,你总爱明知故问,说出最不可能的答案。”
夏无忧抬高手,揉了下太宰治的头发,“我以为要拜访前,告知是一种平等的尊重。”
他哼笑了声,“虽然你可能准备了天罗地网来抓我,但这样我也很期待哦。”
太宰治的指甲在夏无忧手腕划出红痕,分走了点夏无忧的注意力,玩笑般开口。
“也许我什么都不做呢?”
夏无忧眼睛闪闪发亮,欢呼地扑上去抱住太宰治,“亲爱的,那再好不过!”
在他们见到面前,一切都是未知的。
夏无忧也许会准备很久才离开岛屿,也许哪天太宰治心情好了,的确什么都不做。
不管如何,名为约定的东西在游戏中成立。
“行了。”太宰治拽住怀里夏无忧的兜帽,往远处拉了拉,“我离升级还要多少经验?”
“我看看。”夏无忧打开组队页面。
组队页面是两个像素小人走动中的侧面,每个小人下面有个框条,代表太宰治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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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满了大半。
每个等级之间,需要的经验都是跳跃式增长的。
夏无忧升到1级只要消灭一只棉花糖怪,太宰治升到2级要一车的棉花糖怪。
夏无忧在看界面,太宰治在看夏无忧,他不止一次见到夏无忧这样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
夏无忧看到的世界和他是不一样的,他能看到一些被数据化的信息,放在游戏中,这个叫页面吧。
太宰治揪住夏无忧的连帽绳,“为什么我看不到界面,我不是被你邀请来的玩家吗?”
夏无忧才发现自己还没给太宰治介绍他的海岛。
他清了下嗓子,转向太宰治,把自己的连帽绳解救出来,“不,你不是玩家。”
太宰治奇道:“那是什么,别告诉我真的是绑客。”
夏无忧:“当然不是!我们是积极向上,和谐奋斗的岛屿!我是岛主,你是被我召唤的岛民。”
太宰治顺势问了下去:“作为你的岛民,我该有什么?”
夏无忧执起太宰治的手,目光无比深情,“敬爱岛主的心。”
太宰治点住夏无忧的额头,视线有点空,眼里缀着的是琥珀般的微光,好似守着禁果的毒蛇。
“作为一个积极向上的岛,岛民为什么不可以召唤岛主?岛主不应该守护岛民吗?”
岛主可以召唤岛民,岛民却不可以召唤岛主,这哪谈得上平等。
夏无忧正色:“没有这个功能。”
现在岛上就太宰治一个特殊岛民,若是能让他召唤,以太宰治的麻烦程度,他绝对会被烦得没觉睡。
而别的岛民会留在岛上,是完全属于岛主的居民。
因此这个反向召唤功能是没必要的。
太宰治:“你看,嘴上说的再好听,这里还是你虚构的,仅供懦弱者逃避的世界。岛上再美好,也是空洞的梦。”
被质疑的夏无忧目光还是平淡的,很轻柔,如同不为任何事物停留的风。
“若你有一时觉得的这里是美好的,那它就值得存在。若在你梦中的我是真实的,那它就是真实的。”
有人需要,那存在就是合理。
太宰治蹙眉,身上化不开的黑暗散开,将周身的一切吞没,他不想再看到夏无忧的眼睛,于是抬手蒙住夏无忧的眼。
果然是梦,越诱使人沉沦,越危险可怕。
他的掌心倏然传来细微的触感,有什么擦过他的掌心,比绒毛还要轻,是眨动的眼睫,他听到了夏无忧的叹气。
“哪怕是梦,说不定是哪个世界的希望呢。”
夏无忧的半边脸被遮住,露出的皮肤还是有点白,但比之前上了许多,这得益于岛上的食物,食物有数据加成,吃下去可以恢复体力。
他拉开太宰治的手,直接转身,向着一个方向行走,“走吧,去打首领怪。再怎么说,也得在正午的时候结束我们的比赛。”
太宰治还在想夏无忧说的话,希望?
他觉得这句话有别的含义,可夏无忧只提了一句,代表不会多说,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太宰治跟了上去。
两人向着首领怪的位置前进。
15. 加冕
打怪路上,夏无忧会放出引怪的星辰,时不时吃几颗补充体力的糖果。
他们遇到的怪物都是棉花糖怪带队的,棉花糖怪的小弟有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
如果夏无忧和太宰治打累了,他们会抓一个棉花糖怪的小弟,当着它的面杀掉。
有很大概率棉花糖怪会气爆炸。
这方面太宰治天赋异禀,几句话就能让棉花糖怪生气。
不知道打了多少只怪后,夏无忧已经囤了能吃好几十年的糖果了,他都没空一个个看怪物掉落的东西,全都塞到了背包里。
感谢棉花糖怪带领的不同怪物,普通怪物的物品掉落概率低,但数量上来了,还是有好些掉落的。
比如:宝石、鱼饵、种子、矿石、食谱、食材。
掉落概率低的有:家具、药剂、宝箱。
从没掉落据说概率超级渺茫的:装扮、道具、武器。
值得庆祝的是,夏无忧一直盯着太宰治的经验条,盯到快把这片区域清理完,太宰治终于升级了。
【恭喜!您的岛民[太宰治]已升级!1.lvl——2.lvl】
太宰治身上浮出幽暗的光芒,身上气势更为强盛。
夏无忧本以为没他什么事,但他身上再次冒出了金光。
夏无忧:?
他狂敲系统。
夏无忧:[发生了什么?]
系统和蜗牛一样,被夏无忧戳一下才动。
系统:【您是岛主,您的岛民升级,当然要您亲自为他加冕。】
夏无忧不想。
虽然他不要脸,但这还是太考验他了。
夏无忧:[我们内部能不能换个说法,这个说法太丢人了。]
系统:【如果您想,您可以把自己视为岛屿的神明,神明当然可以为祂的信徒赐福,给予他们力量和祝福。】
夏无忧更痛苦了,还不如说是加冕,等他看完了系统贴上的教程,他表情才好上点。
[决定了,以后叫强化!]
系统从善如流。
【好,请您为您的岛民强化。】
夏无忧揉了下自己的脸,再抬头,他的气质一变,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十分自信。
岛民升级了,作为岛主的他也得到了益处。
现在他的力量恢复,还比之前强上点,他在两道交错的光芒中走到太宰治面前。
太宰治的视线如有实质,质疑、好奇、揣测,混在了一起,存在感太强。
夏无忧不确定他看出了多少,但只要他不说,太宰治也不能肯定。
想一想,该说点什么呢?
他不好过,太宰治也别想好过。
太宰治看出了夏无忧眼中的恶趣味,“你不会在想什么又长又幼稚的咒语吧?”
夏无忧眯起眼,嘴角扬起,“你完了。”
见太宰治想跑,他拿出自己的权杖,将有星辰宝石的一端抵在太宰治的肩上。
“我祝福你,给予你玫瑰。”
夏无忧用力量定住太宰治,说了段诗歌一样的加冕词。
“我知晓你已看遍世间的暗影,看透人性的喧嚣,你所注视的黑暗刺穿你,推着你走入荒凉的长夜。
而我祝福你,见证最微小、脆弱、无意义的存在。
如钟声惊动的白鸟,如携着春天归来的风,如潮水拍过礁石的浪花。
这些组成了我的玫瑰。
你的聪慧让你痛苦,也让你能明白一朵花的忧伤,听到一颗星辰的孤独。
纵使生命千疮百孔,也因你的存在,你的思考,你的温柔和痛苦而珍贵。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星辰等待的回应。”
起先说的时候,他在用一些会让太宰治难受的词,但到了后面,他的速度变慢,换了自己的语言。
比起表达喜欢,袒露自己的真心更难。
赞美和谎言早已融入夏无忧的本能,有时他不需要思考就能说出长长的一段,可是当他知道自己的捉弄里并非没有真心,他就不想太宰治知道了。
祝福不一定要让被祝福者知道。
祝福是双向的束缚。
念完后权杖上的星辰宝石析出道金色的星辰,几何的晶体星辰融于太宰治的武器里,枪支上多出了什么。
太宰治微愣。
场外的见证者,看完的系统发声:【虽然您不承认这是加冕,但这有什么区别吗?】
夏无忧迅速变脸。
[你——给我立刻把这点改了,我以后那么多岛民,要我见一个编一段,升一级说一段,累不累啊!!! ]
系统:【好的,已为您提交申请,申请添加跳过按钮。】
夏无忧舒了口气:[这还差不多。]
【不过你为什么特意换了语言?或者说,您不想要太宰治先生听懂吗?】
夏无忧拒绝去想。
[我怎么知道,或许他懂一点,后面的祝福是我给他的,当然要用我最熟悉的语言。]
【您高兴就好。】
“无忧。”
太宰治喊了声,背对他的夏无忧纠结了许久,调理好了心态。
他没有任何防备地转身,嘴上咕哝着:“在的在的,怎么样,升级后技能强不强?”
夏无忧瞥了眼太宰治,太宰治没什么表情,如果要形容,他现在像阴雨连绵的角落长出的蘑菇。
夏无忧:!
他走了几步,弯下腰头往上,打量不语的太宰治。
夏无忧:“不会吧,你这是什么反应,给我几句话啊。”
“我听的懂。”
这会僵硬的是夏无忧了。
说实话,他现在已经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刚才有即兴表演的一部分,念完他自己记不住多少的。
在他迅速想着如何反应时,脸被缠着绷带的手捧住,太宰治垂着头,落下的乌发扫过他的脸颊,挡住了稀薄的光。
这对鸢色的眼浸在黑暗中,眼尾弯起,摆出了一个衬得上是笑的表情。
但他的眼里明明什么都没映照出来。
无论是夏无忧,光影,还是世间的什么,他的呼吸拂在夏无忧的脸上,夏无忧却觉得他离自己很遥远。
太宰治在问:“我给我讲过个故事,人从蜘蛛丝里出来,去寻找希望,你故事中的人,是我吗?”
夏无忧不知为何成了这样子。
如果可以,他希望太宰治别再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抬起手,将太宰治脸边的头发挽起,再放下,柔软的乌发一根根从他的手中流走,穿过发丝的缝隙,可以见到被点亮的星光。
他凝视住太宰治的眼眸说:“是。”
太宰治敛目,“我不会去寻找希望,活着已经够没必要。”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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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不,你不知道。”有什么从太宰治虚构的假面上破碎,宛若镜面蜘蛛网状的裂缝,他在笑,眼里却是不息的潮湿阴雨。
他用手指压住夏无忧的唇,如在碾压一朵被雨打落枝头的颓靡之花。
“擅自闯入别人的世界,自以为是给出没必要的东西,你傲慢到让我恶心。”
他向前逼近,将最后的距离填补上,投下的阴影将全部的光都遮去,让夏无忧浅色的眼眸困于他的影子中。
黑色的幽灵,拥有可以操控人心的魔力,自他口中吐露的,可以是蛊惑欲望的蜜,也可以是最伤人,令人心脏都溃烂痛苦的毒。
“是吗?”
夏无忧扬起了一抹笑。
他的笑灿烂若朝阳,温度偏高的手指点在太宰治脸上,仿若蛇一般滑动,钻入太宰治眼部的绷带下,触碰久不见光的皮肤。
“我不在乎,太宰治。”
他终于愿意表现属于他的恶劣,眼中从不遮掩喜爱与情绪,因为他自信没人能借此左右他。
那种浅显的东西不会在他心上留下一点痕迹。
夏无忧的手指在太宰治脸上的绷带下鼓出轮廓,他按住太宰治的眼,贴近眼皮下的眼球,眉梢染上疯狂的侵略性。
“我给过你驱逐我,杀死我的机会,你做不到,那么我就是游戏的胜者。”
“无论你是想要什么恨着的人,什么可利用的对象,什么待解开的谜,我都可以是。”
“同样——我们的游戏不会结束,至死也不行。”
太宰治的神色变了,他抿住唇,像是被这样的语言化作的玻璃,扎到鲜血淋漓。
他失去了披上已久的伪装,被撕开皮囊,放在太阳下曝晒,这让他面目全非,融化为一滩泥烂的沼泽。
他失去了开口的力气,动摇在体内震荡,传播到身体每个角落,使他的手指也颤抖了一下。
留意到的夏无忧按住太宰治的脸,仰起头,额头抵住了对方的额头。
他伸出手臂揽住太宰治的脖子,如同之前给予过的紧密拥抱,闭着眼,安抚性地浅浅笑起。
当有光落下时,他睁开了眼,眼睫渡上一层融融的金光。
打破壳,光从缝隙照进深渊。
他望进了太宰治的眼睛,“故事、承诺和祝福,你不想要我也会给,这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的,如果你恨,你就当做这是我的诅咒。”
他的手往下,从太宰治的肩膀,沿着手臂滑到掌心,手指抚过枪支上多出的纹路。
——一片血红色的玫瑰,玫瑰的花蕊是金色的星辰。
太宰治闭了会眼,他想。
好的谎言是用真话组成的,将真话高明地打乱,编排,就能起到误导人的作用。
陷于迷雾,他失去判断方向的能力。
已经没办法了吧,被条杀不死的章鱼缠上,倒霉到这个程度,他还得再驻足观察,安排更周密的计划。
谎话说的那么动听,如果不彻底揭开夏无忧的阴谋,让对方暴露出丑陋惧怕的一面,他会气到睡不着的。
额头被抵住,太宰治睁开眼只能见到夏无忧的眼眸,于是他的眼里也倒映出星光。
他听到自己说。
“那么,我们拭目以待。”
看是谁杀死谁,看是谁胜利,看是谁的血染红玫瑰。
落到他手里的星星,就回不到天上了。
16. 宝箱
“嗯嗯!”夏无忧迅速从背包取出个章鱼软糖,展开太宰治的手,往上面一放,“所以能告诉我能升级了哪些功能吗,能不能带我干掉首领怪?”
他催促起来,眼里只有对干掉首领怪后奖励的向往。
太宰治捏着章鱼软糖,把手放远了些,很是嫌弃的样子,“为什么还有章鱼软糖?”
夏无忧把太宰治的手拉回来,“别回避我的问题!”
太宰治捏着软糖,把章鱼软糖捏得扁扁的,随手丢到口里,没力气似的,软成下了锅的面条,一边嚼一边被夏无忧摇晃。
“不——知道,你是岛主,为什么要逼问一个可怜的岛民。”
夏无忧不可置信,“怎么就是逼问了。”他掐住太宰治的脸,有点心疼自己刚刚给出的章鱼软糖,动物软糖可是比较难出的,还是水果气泡水味道的。
太宰治看出夏无忧的心疼,哈了声,同样不可置信。
“你一个岛主,心疼一块糖,如果我没记错,这大半的怪是我打的吧。”
他立刻换了副表情,“决定了,吝啬的岛主就该变成穷光蛋。”
夏无忧双臂交叉,戒备地远离。
“想要我交出来战利品?没门,岛上连草皮都是我的!你记住,我们岛上不工作,所以没有工资!我们岛上没有税,所以你的劳动所得都是我的!”
太宰治抱臂,睨着夏无忧,“这不是比黑手党还黑心的岛吗?”
夏无忧:“有吗?”
太宰治逼近一步:“有没有打打杀杀?”
夏无忧嘴硬:“除了怪物,岛上没有任何伤亡。”
太宰治再近一步:“岛民要不要辛勤劳作,有没有保险,有没有假期,有没有个人所得?”
夏无忧目光坚定:“没有。”
太宰治捂住嘴,“哇,涉及到你自己的利益时,意外地坦诚呢。”
夏无忧眼珠一转,想到好主意,“对,你的命也是岛主的资产,遇到麻烦的敌人了,可以把人流放到这。”
太宰治两指点在下巴处,眼里闪过兴味,瞧着有点狡黠,“你又要为我展示什么神奇魔法了吗?”
按这个意思,夏无忧不但可以将人传送到岛上,还可以赋予别人传送的能力。
夏无忧知道太宰治藏着什么坏,真给出这个能力,下一秒太宰治就能把所有敌对组织送过来。
他知道,但他欣然接受。
“现在不行,现在我可是才起步的弱小岛主。”
太宰治兴趣不减,“这么说,你在给我描绘美好的未来吗?”
夏无忧作势要从背包里拿出什么,在太宰治配合着伸出手时,他拍了下太宰治的手掌,补上了之前的击掌。
见太宰治顿住,他愉快起来。
“是的,在我的国家,这种行为叫画饼,意思是许诺不切实际的希望,来激励他人。”
太宰治:“那你要兑现吗?”
夏无忧:“当然,我可是好岛主。”
太宰治曲起手指接近夏无忧,夏无忧后退一步,抬手就要护住额头,以防太宰治再弹他额头,但他的手被太宰治拽住。
太宰治在他手心拍了下。
“是战前击掌。”他这样说。
夏无忧无比欣慰,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很好,你已经领悟了一点我们的岛屿文化。”
太宰治笑了声,这次的笑不是阴沉沉的,只是简单的笑,似沉闷的雨后一缕干净清爽的风。
他这样笑起来,有了点属于少年人的活泼。
夏无忧的眼睛亮了下,他拿出权杖在手里转了圈,指向雾气最浓的方位,“那么——开荒小分队出发,消灭这个区域的首领怪吧!”
太宰治懒洋洋跟着,不走心地喊了声。
“遵命。”
在他发现夏无忧要挥动权杖的时候,他从背后环住夏无忧的脖子,捂住对方的嘴,“行了,省着点力气吧。”
夏无忧扒下太宰治的手,有点惋惜,“真的不想再体验下豪华代步工具了吗?”
太宰治冷酷拒绝:“不想。”
夏无忧望了眼太宰治,太宰治诡异地从中读出了[真拿你没办法]的含义。
他不禁沉默反思,难道和夏无忧待久了,他被传染了什么可怕的病毒吗,脑子都开始坏掉。
他见夏无忧走了一步,忽然停住,仿佛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期待地看向他。
太宰治:……
太宰治:“你最好真有事。”
夏无忧用一种特别闪耀的视线注视着太宰治。
“治,你听说过开宝箱吗?”
太宰治沉默了会,“虽然你总是做出一些愚蠢的行为,但你不能假定别人愚蠢。”
夏无忧:“想骂就直接骂,干嘛这么委婉。”
太宰治假笑:“左右你也能听懂。”
夏无忧捂住耳朵,“好,我要剥夺你开宝箱的权利。”
太宰治戳了下夏无忧的后背,嗤笑,“你可真会给自己找借口,不是本来就没准备给我吗?”
夏无忧纠结道:“是能给,但运气这个东西谁也说不准。”
宝箱的掉落率真的很低,打了那么多怪夏无忧也才拿到两个,因为要去打首领怪,他准备用宝箱开出的东西武装一下。
他想了想,还是拿出一个箱子,放到太宰治怀里。
“给,拿好了,我亲爱的岛民,这是伟大的岛主仅有的两个宝箱之一,是我们岛上的希望!事关岛的命运能否被改变,成败在此一举!”
太宰治不上当:“原来你是想到,把宝箱给我开可以多个迁怒的对象啊。”
要是夏无忧两个宝箱都没开到好东西,只能生闷气。
但是把一个宝箱给他,不但能卖个好,还怎么都不亏。
开出的东西,要是夏无忧的比他好,夏无忧可以嘲笑他;要是夏无忧的比他差,夏无忧可以说自己机智;要是都不好,夏无忧可以迁怒他。
太宰治把宝箱丢回去,“不开,我亏。”
夏无忧:“居然有人能拒绝开宝箱的魅力?!”
太宰治:“强调——开宝箱的魅力在于那是我的宝箱。”
夏无忧特别心痛地伸出一根手指,想故作大度,但脸上的心疼藏都藏不住,“行,给你一件。”
太宰治包裹住他竖起的手指,笑得颇为阳光,“成交。”
说完他就从夏无忧手上抢走了宝箱,眼也不眨地打开了。
夏无忧赶紧拿出另一个宝箱,同时打开了自己的宝箱,绝不落后于太宰治。
宝箱开出五颜六色的光。
夏无忧的界面上方弹出彩带特效,高饱和度的锡纸碎片飘落,金色的大字来回滚动。
【恭喜您开出稀有道具!】
【恭喜您的岛民开出稀有道具!】
夏无忧期待地看向宝箱,发现里面就躺着一件东西,他摸了半天,发现没了,大惊着问系统。
夏无忧:[管家,这就没了?]
系统:【是您赚了。】
夏无忧:[怎么说?]
系统:【您开启的第一个宝箱有保底,游戏有隐藏幸运值,您在游戏中的时间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有新人岛主的幸运加成。】
夏无忧一点就通:[我猜,为了保护我这样的宿主,我进入世界的初阶段也有幸运加成。]
他就知道,虽然他身手不错,但和森鸥外比起来差远了,在先代首领的卧室,他居然能躲过那么多次攻击。
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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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系统的传送时间也恰到好处,到了游戏里,他第一次召唤就抽中了太宰治,运气好到了极点。
系统:【是,这种初级宝箱本来不应该有这种装备。】
夏无忧:[所以为了平衡,宝箱里只有一件东西?]
系统:【对。】
夏无忧:[太宰治也是?]
系统:【当然。】
夏无忧震惊地看向太宰治,太宰治把玩着宝箱里的东西,发现他的视线后,笑道:“怎么办,里面只有一件东西。”
夏无忧被打击到掉色。
他嘀嘀咕咕着什么“小小宝箱,我不在乎”“混蛋幸运,我恨你”“良心这个东西只会阻拦我成为最强岛主”。
直到他被太宰治拽住了的兜帽。
夏无忧眼泪汪汪回头:“干嘛?”
太宰治啧了声,“怎么这幅表情?”
夏无忧:“你不懂,在我家,我是混蛋。”
太宰治费解:“这是很令你骄傲的事吗?”
夏无忧:“你不懂,混蛋的意思是,我最小,我不要脸,我无敌。”
太宰治将手上的东西扣到夏无忧的肩上,“行了,给你。”
“诶?”
夏无忧摸了下肩膀,摸到条半透明金色飘带,他在原地转了圈,扬起的飘带有流光溢彩的拖尾,落下时仿佛拢起的玻璃蝶翼。
[名称:繁星
功能:固定幸运加成
介绍:月光化作蝴蝶,在第一缕金色的晨曦中消散,它的影子穿过薄暮,要回到夜幕与星辰作伴。]
夏无忧摸了又摸,向太宰治确认:“给我了?”
太宰治:“不然呢?你是故意的?”
只是夏无忧提过[无敌幸运光环],宝箱里真给他开出这样的幸运配件,他没想过把什么寄托在幸运上,那太懦弱。
夏无忧特别感动。
“论迹不论心,治,你好爱我。”
太宰治笑着挤出两个字,“闭嘴。”
夏无忧将箱子中开出的唯一道具塞到太宰治,“没事,我也爱你,给,拿着。”
太宰治被噎住,觉得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拿了就如了夏无忧的愿,不拿夏无忧可能更高兴,还是拿吧。
道具是一枚漆黑的浑浊宝石,太宰治拿起来对准天空,宝石中央有猫眼一样的血色竖光。
[名称:最后的晚餐(一次性)
功能:指定十三个人赴宴,其中必须包含您,被邀请人必须到指定地点,违者死亡。
负面效果:十三个人中,必须有一人死亡。
备注:如果命够硬的话,晚餐无比美味,您可以专心享用。
介绍:恶魔和天使打赌,圣徒是入地狱还是天堂,圣徒宴请它们,将之烹饪为最后的晚宴。
神明已死,世界属于人类。]
夏无忧见过介绍了,他很自然地说:“你可以把他们邀请到我的岛上,我的岛屿只有你能进来。”
所以只要太宰治想,他指定的十二人必然死亡。
太宰治拿着宝石,眼里没有对这般力量的什么感触,只和把玩弹珠一样,放在自己眼睛前。
透过黑色宝石中的血色竖光,他望向夏无忧,宝石中的人被模糊一道影子,仿佛人类幻想中的恶意化身。
恶魔在说:
“等你不喜欢的人死了,我再来赴约,那应该会是顿美味的晚餐。”
太宰治喉间压抑着一道气音。
这样的道具如果能被带到现实,流传出来,普通人和异能者的界限将被无限模糊,无数人会趋之若鹜,为之疯狂。
得庆幸吗,拥有岛屿的是夏无忧。
得叹息吗,世界要彻底完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