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茸救你来了!》 第1章 第 1 章 “皇上,快醒醒快醒醒!” 宋月华觉得自己像一个面团一样被揉搓着,她的睫毛剧烈颤动着,意识还在现实与梦境的迷雾中浮沉。 宋月华以为自己仍在梦中,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调了个这么离谱的闹钟。 她皱着眉头,和周公争斗了半晌,才勉强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只是这一眼,宋月华便觉得寒毛倒立,恨不得立即闭上眼睛。 是梦,一定是梦! 蟠龙帐被扯得七零八落,明黄锦缎上沾满凌乱的脚印。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伴随着金属撞击的刺耳声响,仿佛死神的镰刀正在步步逼近。浓烟从窗棂缝隙中钻了进来,带着刺鼻的焦糊味,熏得宋月华眼眶发酸。 宋月华狠狠掐着自己,想把自己从这噩梦中掐醒。 可是无论宋月华怎么掐,眼前的场景都没有改变半分。 旁边的宫女看着自家皇帝呆呆地掐着自己,只觉得肯定是吓傻了,便一边拉她起身,一边涕泗横流。 “反贼顾驰,这个天杀的!果然是狼子野心。” 宋月华不知情况,也没有挣扎,任着这宫女拉起她。 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段声音。 “编号7699,确认绑定宿主!” 宋月华的脚步猛地僵在原地,那道机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炸响的惊雷。 “宿主宋月华,攻略目标顾驰,黑化值80,抑郁值80。当目标人物抑郁值突破60,宿主可控制毛茸茸与目标互动十分钟,冷却时间一天。宿主使目标人物抑郁值每降低百分之十,可选择相应奖励。” “现在正在为宿主接通过往剧情。” 直到大量原身记忆涌入宋月华的脑海中,宋月华才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是穿越了。 无数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宋月华的脑海中,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在她的意识深处剧烈碰撞。 宋月华急匆匆地跑向屋子中的铜镜,想要看一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镜面泛起的冷光里,映出一张陌生的冷艳面容。 这张脸比她原本的面容年轻些,下颌线却生得凌厉,云鬓红唇,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贵气和霸气。 铜镜里那张陌生的面容美得惊心动魄,却也提醒着她真的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现实。 宋月华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却怎么也压不住——恐惧、惊慌、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兴奋。 宋月华想着系统冰冷的提示音,觉得系统还是有一点针对性的,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位毛茸茸心理疗愈师。 毛茸茸心理疗愈师, 就是将可爱的小动物融入心理治疗。 学心理的宋月华碰巧很喜欢小动物,便选择了这个职业。 宋月华用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心跳陡然加快。原身的记忆告诉她,丫鬟嘴里这个叫顾驰的人是镇守西北的将领,却借着回京述职的由头逼宫。 不知是哪方军队喊杀声近在耳畔,顾驰那张充满杀意的脸也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宋月华的脑海中, 宋月华思考着系统赋予的“毛茸茸互动“能力,忍不住地苦笑。虽然这个技能对她平日的心理治疗很是管用。可在这刀光剑影的宫变时刻,可爱的小动物能成为救命稻草吗? 还没等宋月华继续捋清自己已知的前因后果,想一个办法解决眼下的困境,就听到了那个刚才拉扯她的宫女绿萝的叫喊声。 宋月华顺着声音的方向匆忙转头,就看到紧闭的门被重重踹开。飞溅的木屑和升腾的浓烟中,一位男子身披染血的玄铁铠甲,举着寒光凛凛的剑走了进来。 宋月华盯着那棱角分明的脸——顾驰来了。 顾驰握剑的指节泛着青白,剑锋还在往下滴落血珠,在金砖上砸出一朵朵暗红的花。他额前碎发已经被不知是被汗还是被血浸湿了,半掩着那双淬了冰一般的凤眸——目光此刻正死死钉在宋月华脸上,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 宋月华下意识地躲开他的眼神,凭着原身的记忆转过身向外跑去。 困兽犹斗,她不能一来这个世界就被这个顾驰活活捅死。 顾驰没有料到那个平日里去哪都要轿子抬的娇气女帝会像离弦的箭一般奔出去。 他皱了皱充满戾气的眉眼,不知骂了声什么,便不顾角落里的绿萝,像猫追老鼠一般提剑追了上去。 虽然宋月华的求生欲极强,可她那娇弱的皇帝身子自然是跑不过顾驰一个将军的。 在御兽房门口,气喘吁吁的宋月华还是被顾驰逮住了。 顾驰拖着剑向前走着,铁锈色的血迹在地上蜿蜒出狰狞的痕迹,金属刮擦声刺得宋月华耳膜发疼。 他忽然猛地抬手,长剑直直地横在宋月华的咽喉处,冰凉的刃口激的宋月华全身一激灵。 宋月华的后背紧紧贴着豹笼,能清晰感受到身后豹子灼热呼吸——记忆中,原身最喜欢的宠物便是这只豹子。 宋月华哪怕此刻九死一生,还在默默赞叹着原身不愧是皇帝,玩的就是花。 可宋月华是无暇研究豹子到底有什么可爱之处了。 宋月华盯着顾驰眼下的青黑,觉得自己是要一穿来就芭比Q了。 命苦啊,实在是太命苦了。 宋月华试着挽救一下自己,她小心翼翼地把下巴收了收,试图躲开剑锋。 她一边躲,一边张开嘴: “将军的剑,该挥向敌国的铁骑,而不是......” 话还没说完,顾驰就突然将剑狠狠砸在她耳畔的兽笼上,木屑飞溅,里面的豹子也受了刺激,一下下地撞击着被砍的裂缝,想要跑出去。 “敌国?”顾驰冷笑,染血的手将宋月华摁在了兽笼旁柱子上,恶狠狠地道: “陛下这时候想起敌国了?” 顾驰一边说,一边发泄般地踹着兽笼。 兽笼的铁条在顾驰的重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笼中那头斑斓豹子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利爪狠狠抓在断裂的木栏上,木屑混着铁屑飞溅而出。 宋月华下意识地大叫一声,惹得顾驰闻声回头。只见豹子如离弦之箭扑了出来。朝着两人冲了过来。 宋月华简直欲哭无泪,她第一次对前有狼后有虎有了深刻认识。 千钧一发之际,宋月华突然想起来自己系统的控制毛茸茸能力了。 “抑郁值达到85,可以触发控制权限。” 宋月华紧张地握着拳,死死盯着那豹子,用尽全身力气在心中嘶吼:“控制豹子!” 原本凶神恶煞乱扑着的斑斓豹子,动作陡然凝滞。它琥珀色的竖瞳泛起诡异的蓝光,随着宋月华的控制,利箭般转向顾驰,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顾驰扑去。 顾驰瞳孔骤缩,多年征战的本能让他瞬间侧身翻滚。 豹子的利爪擦着他的铠甲掠过,在铁甲上刮出刺啦作响的火星。 顾驰单膝跪地撑起身子,却见那猛兽调转身形再度扑来,口中涎水混着腥风扑面而来。 顾驰武功再高,也不过是**凡胎,到底是比不过一只被人控制的凶兽。 他不甘心地盯着那个豹子,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宋月华只是想解围,却没真的想把这位攻略目标一口咬死。 她控制着豹子,摁住了顾驰,然后撕下繁重的宫装,只拿着令牌,顺着记忆中的暗道出宫,向着五城兵马司的方向跑去。 顾家世代镇守西北,在京城没有什么根基。 这次之所以能够逼宫成功,也是打了个出其不意,带着亲兵迅速封锁消息,趁着入朝觐见的机会想要直捣黄龙。 只要宋月华能在这控制豹子摁住顾驰的十分钟内找到密道跑出去,就能保住政权。 宋月华踩着沾满血渍的裙摆跌跌撞撞奔入密道,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 暗道里的烛火在她身后明明灭灭,远处传来追兵甲胄碰撞的声响,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宋月华觉得心脏砰砰跳着,系统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出声音。 “检测到目标人物黑化值87,抑郁值达到85。若两项都达到一百,目标人物将死亡,宿主也将死亡。” 宋月华整个人一激灵,刚才利用豹子摁住顾驰无疑加剧了他的黑化抑郁。 这就意味着若是按着现在的局势把顾驰当成反派,无疑是自寻死路。 远处摇曳起丝丝亮光,宋月华跌跌撞撞冲出密道,潮湿的夜风裹挟着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远处火把连成蜿蜒的红线,正是五城兵马司的驻军。 宋月华攥紧令牌,朝着火光方向狂奔,听着身后沉重的追兵的脚步声。 “来人!护驾!”宋月华挥舞着令牌,声音在苍茫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尖锐。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闻声转头,看清跑来的宋月华,立刻跪下行礼。 全体士兵举枪列阵。 当顾驰带着追兵冲出密道口时,迎接他的是密密麻麻的长枪和寒光闪闪的刀刃。 顾驰显然料到女帝已经搬来救兵了,眼中有着冰冷的杀意。他握紧长剑,准备拼死一战。 宋月华看出了顾驰眼中的决绝,他分明存了鱼死网破的心思。 可若真让顾驰血溅当场,攻略任务便是失败了。 宋月华深吸一口气,站到士兵阵列之前,高声喊道:“顾将军,朕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第2章 第 2 章 顾驰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宋月华。 虽然宋月华当时极力地控制着豹子,让它只是摁住顾驰,可顾驰还是受了很重的伤。 他的铠甲都有了几层破损,左肩汩汩地渗出着鲜血。他似乎每呼吸一下都伴随着压抑的闷哼。 可是,那双淬了冰的凤目里,杀意却分毫未减,像是要将眼前自己千刀万剐。 “陛下倒是好运气。”顾驰的声音沙哑的如砂纸摩擦,染血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那畜牲,也愿意帮着你。” 宋月华不欲与他吵架,她尽量把声线压得很温柔。 “将军的伤再拖延,怕是撑不到天亮。先治伤,粮草的事,我们可以慢慢谈。” 顾驰猛地抬起头,眼睛充血,红的瘆人。 “和你这个昏君谈?谈如何让将士们继续吃树皮?谈如何看着西北百姓易子而食?” 顾驰的瞳孔因剧痛而微微涣散,却仍死死盯住宋月华。 “成王败寇,你杀了我吧,一了百了。” 宋月华盯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既有帝王的霸气,又带着一股子和蔼。 “顾驰将军,你真的想死吗?” 顾驰浑身一僵。他不怕死,但他并不想死。 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 他可以死,但他想死在边疆,为社稷而死,为江山而死,为万民而死…… 而不是手足相残。 或许他不该选择了这么惨烈的方式,选择以卵击石。 让两百兵士装作战俘入京,一百兵士藏在运送“贡品”的木箱里。再加上自己的亲兵,不过四百人,想要撼动这守卫森严的皇城。 此招极险,胜算也小。 顾驰看着身后的兄弟们,突然没了那股劲。 他孑然一身,没了就没了,可是身后的弟兄们呢。什么成绩都没做出来,现在还要连累他们送死吗! 顾驰心有不甘,但他还是为了兄弟服了软。 他跪在地上,道:“臣知罪,但求一死,但将士无辜,还请陛下,饶了他们一命。” 宋月华看着顾驰诚恳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在原身的记忆里,顾驰一直似是一个需要防备的反派,可这样看来,他并不像坏人。 权利巅峰上的算计,本就没有好坏对错。只是将士无辜…… “你先起来吧,与朕回宫养伤,随行兵士,暂且在五城兵马司休整吧。” 宋月华将手搭上了与刚打扫完战场的御林军一起赶来的宫女手上,那个宫女叫绿萝,在那等兵荒马乱中也愿意护着她,是个极忠心的。 “回宫吧,”宋月华看了看御林军的中郎将, “今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战死战伤的战士,给三倍抚恤。” 宋月华用指尖指了指顾驰: “把他带回宫中。” 再回宫时,宫殿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仿佛今天下午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宋月华将太医唤到勤政殿偏殿,给罪魁祸首清理伤口。 太医们战战兢兢地为顾驰清理伤口,金疮药不要钱一样地洒在血肉翻卷处时。 顾驰闷哼着,额角青筋暴起,却始终紧咬牙关不肯示弱。 宋月华立在屏风后,看着烛火将他紧绷的脊背映出嶙峋轮廓,想着系统里他的抑郁值和黑化值,突然有些心疼。 回宫的路上,她一直在梳理着原身与顾驰的爱恨情仇。 或者说,只有恨和仇。 西北的仗打了两朝了,纠缠着没有输赢。顾家也在西北守了两代。顾驰的父母当年也是因着西北的战事而死。 顾驰是个出彩的,长大后又接过了镇守西北的担子。 原身一登基便想平定西北,做出些政绩来。 可西北战事胶着,顾驰虽屡屡获胜,却迟迟无法彻底平定。原身便开始怀疑他拥兵自重,故意拖延战事。 一年前,顾驰手下甚至有个将军因为截粮草阵亡了。 原身更加怀疑顾驰通敌,她从未卡过西北的粮草,顾驰为何要去截粮! 于是面对顾驰缺少粮食的自辨奏章,原身勃然大怒,以“顶撞君上”之罪,命人传旨去西北杖责顾驰三十大板。 碍于西北局势,原身没有将顾驰撤职,却处处防备着顾驰。 回忆着原身这一两年给顾驰使的绊子,以及各种各样试探顾驰的方式。 宋月华心中有些无语:这就是帝王心性吗? 这顾驰就算是个忠心耿耿的,被她这一套组合拳打下去,都能给逼成反贼吧。 哦不,就是逼成反贼了,今日顾驰带着他那几百兵士逼宫来了,还差点成功了。 宋月华看着正被疗着伤的顾驰,陷入了沉思。 现在顾驰黑化值和抑郁值都这么高,在现实生活中对于一个心理疗愈师来说,这也是很棘手的。 况且,自己穿成的女帝和顾驰都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万事开头难,可不管多难,宋月华都想要尽力一试。 就算没有系统,宋月华也不愿意让一个镇守一方,护万民如子的人郁郁而终。 宋月华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先试试老本行,带着几个毛茸茸的小动物去“慰问”一下顾驰,看看能不能让他的抑郁值从危险值上降一点。 宋月华想着,在正殿沉沉睡去。 还没睡多久,又被宫女绿萝那大嗓门叫醒了。 “陛下陛下!不好了!” 这一天来既耗体力,又耗脑子,现在,连觉都不让人睡了。 宋月华在心里默默骂着不知谁的娘,面上却强装镇定,看着匆匆跑来的绿萝道: “又出什么坏事了?” 绿萝道:“顾将军自尽了!” 宋月华稳重的脸上被撕开一道裂缝,哪怕极力压制,她觉得自己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自尽?自尽成功了吗?顾驰死了吗?” 宋月华第一次有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感觉,心头涌上了一股悲伤。 “还没死,不过流了好多血。太医院的人正救着。” 宋月华觉得自己实在太好满足了。 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成功,只是顾驰还没死透,自己便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走,朕去看看顾驰!” 宋月华飞快地跑去偏殿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太医们神色凝重地围在床边,手中的银针在烛火下泛着瘆人的冷光。 顾驰面色惨白如纸,额头处缠着浸血的白布,血水仍在不断渗出,将白布染的一片暗红。 为首的太医收起药箱,道: “将军的伤口在右额角。本要撞柱自尽,幸而镣铐绊住腿脚,力道被卸去三成。” 今日宋月华虽然压住了顾驰逼宫的事,但考虑到顾驰黑化值太高,怕他再生事,宋月华便让人给顾驰上了一副镣铐。 没想到这镣铐,让顾驰行动不便,还救了顾驰一命。 宋月华像老师看问题学生一样地看着顾驰,烛火在顾驰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顾驰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在那苍白如纸的面容映下一片阴影。 “顾将军,醒了就睁开眼吧!” 顾驰听了这话,皱着眉头,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他的神情很淡漠,仿佛一块化不开的冰。 宋月华没有再和他僵持,而是半开玩笑道: “这副镣铐,倒成了将军的救命符。朕实在是太英明了!” “”顾将军如此求死,是觉得朕的皇宫不好住吗?” 顾驰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将脸凑近了宋月华,嘴角扯出了抹讽刺的笑。 “你不是一直巴望着我死吗?如今又在假惺惺地做什么呢!” “是怕我死了,西北会大乱吗?让我留在宫中做你的傀儡?” 顾驰的瞳孔缩了缩,道: “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顾驰力气还没怎么恢复,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大段话,明显有些累。他靠着床头,喘了两口气。 宋月华看着顾驰疯狂的样子,只觉得心累。 抑郁症加狂躁症,顾驰,你可真是个老大难。 说时迟那时快,宋月华利落地摘下捆床帘的锦带,将顾驰的手腕与床柱绑在一起。 顾驰被她这动作一惊,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全身是伤,实在没有什么力气,被宋月华按住肩膀无力反击,脚上的金属镣铐在床板上撞出了刺耳的声响。 “陛下这是要折辱败军之将?” 顾驰这口气更喘不匀了,冷笑看着宋月华。 宋月华露出来一个看起来非常有礼貌的微笑,嘴里却一点不含糊。 “顾将军刚才说想都别想,真是说对了,顾将军,你想都别想死!” 宋月华说完,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太有帝王之气了,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几个赞。 顾驰在床上狠狠地挣扎着,想要把手挣脱出来。 可宋月华刚才一急,绑的是一个极紧的死结。 顾驰挣扎了半天,手上都有了两道勒痕,也没有挣开。 宋月华看着他像是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一般,觉得有些滑稽。不顾冷滞的气氛,扬起了嘴角。 顾驰咬牙切齿: “昏君,你有本事把我捆在这里捆一辈子!” 宋月华没本事,不打算把顾驰在这里捆一辈子,她看向绿萝: “去抱几只宠物来!” 绿萝有些迷茫地看着宋月华,不知道她在这个情况下要宠物做什么。 可天字第一号忠仆绿萝极听自家主子的号令,忙屁颠屁颠地去御兽房找可爱的宠物去了。 留下了仍处在崩溃边缘的顾驰,怒喊着: “宠物?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第3章 第 3 章 宋月华只见绿萝带着一只猫,一只狗,抱着一只鸡浩浩荡荡远远地朝她走来。 宋月华和那只大白鸡大眼瞪小眼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绿萝,你这是要把朕的御膳房搬空吗?” 顾驰听着她的笑声,干脆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而那只威风凛凛的大白鸡似乎听懂了似的,突然扑棱着翅膀“咯咯“叫了两声,吓得绿萝差点松手。 “主子恕罪!”绿萝手忙脚乱地按住乱扑腾的鸡,“您说要带可爱的宠物,奴婢想着...想着...” 她委屈地扁扁嘴,“御兽房除了豹子,您最喜欢的,数着这只母鸡了,定是觉得它可爱。” 宋月华扶额苦笑,再次对原身这位女皇帝奇特的爱好感到惊奇。 她的目光转向蹲在绿萝脚边的那只橘猫和黄白相间的小狗。橘猫正懒洋洋地舔着爪子,瞅着她,而那小狗则吐着舌头,尾巴摇得像个小风车。 “算了算了,”宋月华蹲下身,挠了挠狗子的下巴,“总比没有强。你放下,去门外守着吧!” 因着昨日控制豹子已经用了系统的技能,宋月华对于这几个有点陌生的宠物,没有什么把握。 她左看右看,最后选择了那个看起来最老实的叫“君须记”的橘猫。 宋月华将“君须记”抱到顾驰枕边,松开了顾驰被绑着的手,让橘猫柔顺的毛发抚过他紧绷的下颌。 “顾驰,是不是很可爱!” 可顾驰瞬间绷紧身体,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他剧烈挣扎着往床角缩去,金属镣铐与床柱撞出刺耳声响:“把这东西拿开!” 堂堂大将军,竟然会怕猫?宋月华挑眉,以为顾驰只是在和自己怄气,就又将猫往前送了送。 “拿开!” 顾驰的声音带着些可怜兮兮的颤抖,与刚才的冷硬判若两人。 “顾驰!”宋月华又好气又好笑,把君须记从床上抱回怀里,“你一个将军,竟然会怕一只猫?” 顾驰古井无波的冷脸上难得生动起来,他的脸微微发红,愤懑地看向了宋月华。 “臣怕猫,影响臣做将军吗!” 宋月华被他吼的有些底气不足,她把胖橘猫放下,转而抱起来小狗二郎,摇着头。甚至忘了自己身处古代,下意识解释道: “这些动物是一种治疗方式。” 顾驰匪夷所思地看着她,懒得说话。 宋月华不知道怎么向一个古代人描述毛茸茸心理治疗的概念,只能尴尬笑了笑, “是利用小动物来安抚人的情绪,再辅助以聊天开导,能够打开心结,缓解精神创伤。” 既然怕猫,那便用狗来吧。 宋月华抱着小狗二郎,往顾驰眼前凑。 顾驰看着宋月华递过来的可爱小狗二郎,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但觉得这个时机不适合摸,又强行忍住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宋月华,道:“你拿这些动物,安慰人?” 虽然抑郁值并没有降低,可顾驰的情绪看起来稳定了很多。 “皇上,你不会拿前线的军饷,就干了这些事情?” “将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你是拿我们的军饷就养了这些花里胡哨的宠物?” 顾驰一口气说了半天,脸都有些涨红了。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宋月华看着顾驰那跃跃欲试的手和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觉得这个方法对顾驰是有一点用的,只是他还不太能接受。 只要她坚持,或许顾驰可以慢慢接受。 只是突然听说军饷来,宋月华有些迷茫和怀疑。原身的记忆里,顾驰的奏章里也有克扣军饷。 顾驰言之凿凿,不似说谎。 可若不是原身克扣,是哪里出了差错,导致前线缺粮呢。 宋月华心里焦虑地想着,面上却还维持着镇定的样子。 宋月华才要开口问顾驰,就被敲门声打断。 五城兵马司的人求见。 宋月华想着今天的事也有顾驰的一份,便将这人请进了殿内。 那人从未见过顾驰,只当是皇帝的男宠,便扭扭捏捏的一直没有说话。 “你说吧,在这里没什么不拿说的” “奴才替指挥使来求皇上旨意,让今天造反的那些人和之前那些西北军住在一起吗?” 完了,这能说吗! 这几年总有重伤的兵士回京治疗,而原身治疗完后,便让他们留在京城了。 如今顾驰正是多疑,若他以为女帝是留人质才把那些人留住了,便不好了。 顾驰果然怀疑上了,他瞅着宋月华。 宋月华听着顾驰的黑化值和抑郁值都涨了一点后,也尴尬地看向了顾驰。 顾驰刚刚因与小狗二郎互动而稍有缓和的神情,此刻又变得阴沉冷硬。 可宋月华也是未知全貌,她只知道原身做了什么,却不知道动机。 在她的记忆中,原身只是将那些将士留在京城,并没有伤害他们。 宋月华尽量保持着一个帝王应有的稳重。这个时候,她宁可不说话,也不愿意说错话。 “不必了,让他们先驻军在京郊吧,你,也下去吧。” 那人下去后,气氛又变得有些紧张。 宋月华看着顾驰快到顶的黑化值和抑郁值,不敢说军饷的事了,怕再招惹着顾驰,直接任务失败。 她像是哄小猫般地想了个借口哄着顾驰。 “你知道吗,战争带给战士的不仅仅是身体的创伤,更是心理的创伤,我把战士留在京中,是想帮他们走出战争阴影。” “帮?”顾驰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就用你刚才说的方法帮吗?” 这借口虽然不算很好,但到底是能自圆其说。 顾驰也从怒火中烧变成了阴阳怪气。 “陛下可知边关将士们最需要什么帮助?是粮草!是军饷!是援兵!” 他猛地指向二郎,“而不是这些……” 二郎突然“汪”地叫了一声,打断了顾驰的话。小狗歪着头,黑溜溜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他。 顾驰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这些小东西。” 宋月华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的变化。她轻轻将二郎放在床上,小狗立刻摇着尾巴扑进顾驰怀里,将脸在他胸前蹭来蹭去。 “顾将军,”宋月华轻声道,“朕知道前线艰苦。将士们的心伤,也是实实在在的。” 顾驰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他想把这只缠着他的小狗扔下床,却又莫名下不去手。 “你懂?”顾驰道,“你从未见过战场上的惨状。那些断肢残躯,那些…那些快要发疯的士兵……” 二郎突然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手。让顾驰浑身一僵。 “朕确实没亲眼见过边疆将士的苦难。”宋月华走近一步,继续说道:“但朕听过边庭流血如海水的场景,朕知道,你们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 顾驰猛地抬头,眼中似是有些泪花。就在这一瞬间,二郎突然跳起来,两只前爪扒在他腿上,尾巴摇得像风车。 “下去!”顾驰低声呵斥,却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二郎立刻兴奋地舔他的手指。 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 顾驰触电般收回手,眼中的戾气已经消散了大半。但他还是别过脸去:“无论如何,我不信你。” “叮,检测到目标黑化值降低2点,抑郁值降低2点。” 宋月华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虽然顾驰的抑郁值和黑化值还是很高,但他的情绪看起来稳定了很多,起码不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了。 宋月华赞叹着顾驰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犟种,表面抗拒的要命,心里却是接受的很。 可顾驰这鸭子嘴又硬了起来。 “别再拿你这乱七八糟的动物来了,没有用!” 宋月华无奈地道:“你不试,怎么知道没有用!” 顾驰躺回了被窝,然后背对着宋月华。 宋月华看着他冥顽不灵的样子,默默叹了口气,决定慢慢来,她没追问军饷,而是退出了屋子,道: “你先在这里住着养伤,朕会亲眼让你看到,真的有成效!” 顾驰便这样将就地住在了勤政殿的偏殿。原身没纳过夫君,住着,倒也不显尴尬。 这风平浪静的,也算是好日子了。 京城里连着下了几场大雨,幸得疏散及时,没有什么差错。 可宋月华却总是担心着会有连锁反应。 御花园鸟儿叽叽喳喳,掩不住宫人们匆匆脚步里的惶惶不安。 太医院院正跌跌撞撞地跪在宋月华面前,手中诊脉簿已经被冷汗浸得发皱: “陛下!永和宫爆发红疹恶疾,已有七名宫女高热昏迷!” 宋月华握着朱砂笔的手猛然收紧,墨迹在奏折上晕开狰狞的团。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 “人死如圻堵”的场景一下子浮现在宋月华眼前。 宋月华虽然只是个心理医生,但她也是懂得最基本的医疗知识的。 “封锁永和宫,所有接触者隔离!命工部连夜打造隔离板房,太医院所有医官即刻会诊!” 宋月华想了想,想要自己亲自去看看病人,看看是不是自己在现代知道的传染病。 “带朕一起去看看病人!” 话音未落,偏殿门“吱呀”推开,顾驰披着单衣立在门口。 宋月华觉得一直铐着他也不是办法,在他黑化值降低后不几天,就让他能在勤政殿里自由行走了。 “瘟疫最忌接触,陛下这样去看病人,是想让整个皇宫陪葬吗?” 宋月华第一次没了和他斗嘴的心思。她知道顾驰是为国君社稷着想,可她并不打算回应他。 宋月华没有做声,自顾自地穿戴着太医带来的防护装备。 顾驰本以为皇帝只是心血来潮,为了有个好名声在做做样子,一有人反对,便会像乌龟一般将头缩回壳中。 没想到,这人动真格了。 顾驰看着急匆匆穿着衣服的宋月华,突然觉得她或许没有自己想的那样草菅人命。 见宋月华沉默地拿着一方浸过草药的绢帕,紧紧捂住口鼻,已经抬脚往外走。 顾驰三步并作两步挡在门前,凤眸盯着宋月华。 “我要跟着你去!” “你懂医术?”宋月华抬眼,正对上他眼底跳动的焦灼。 “不懂。”顾驰喉结滚动,“但我行军多年,军中常有疫病蔓延。” 他声音突然顿住,像是想起戈壁滩上横陈的将士尸体, “我会将症状一五一十记下。” 宋月华看着目光坚定的顾驰。 顾驰不会医术,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半吊子医生呢。 大难当前,有力出力,她没必要阻拦。 宋月华将一套防护装备给了顾驰:“拿着笔,跟着我按症状轻重标注,重点记录他们的红疹形态和昏迷时辰。” 顾驰第一次与自己眼中的昏君,有了一种与子同袍的感觉,他点了点头,麻利地跟上了宋月华。 永和宫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艾草熏起的烟雾在廊下盘旋着。 顾驰掀开厚重的布帘,一股混杂着药味和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床上的宫女们蜷缩成虾状,红疹已蔓延至脖颈。 其中一人突然剧烈抽搐,打翻了枕边的铜盆。 宋月华看着宫女的样子,犯了难。她唯一可以确定的便是,这不是各类流感病毒引起的常见传染病。 身旁的顾驰突然开了口:“永和宫里最近老鼠多吗?” 旁边陪侍的宫人回答道:“没注意过,但是永和宫现在多住的是普通宫人,是很久没人清扫了。” 顾驰道:“我在西北看过这种病,病人曾被老鼠咬过。只是,不知如何治疗。” 宋月华翻看着,却并没有发现这些人被老鼠咬过,她想着,突然眼前一亮。 “查宫里的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