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梦:全员觉醒拯救林妹妹》 第1章 穿成怡红院小透明,开局就被安排去送茶 “小红!茶怎么还没送进去?” 晴雯尖利的声音在帘外炸响,惊得苏绾猛地一颤。 她低头看着自己粗布短袄、袖口磨破的衣角,掌心还残留着方才煮茶时烫出的小水泡。 眼前不是熟悉的键盘和显示器,而是一间雕梁画栋却烟火气十足的屋子——这里是怡红院,贾宝玉的住所,而她是这里最不起眼的小丫鬟,“小红”。 但不对劲的是,她的脑子中明明记得昨天晚上还在熬夜刷微博,随手点了一个标题党:“人人都爱林妹妹,拯救妹妹靠我!”结果下一秒天旋地转,再睁眼就成了这个角色。 “这……这不是梦。”苏绾咬了下嘴唇,疼意清晰传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原身记忆一点点浮现出来:小红本名林氏女,是贾敏远房亲戚家的孩子,自幼父母双亡,被接进荣国府后安排到怡红院当差。 性格懦弱、胆小怕事,因一次不小心打翻了宝玉的笔墨纸砚,被王熙凤借题发挥赶出贾府,最后流落街头病死他乡。 可现在,她活了。 不,是重生了。 “叮——” 一道陌生又清晰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 【你的任务是化解林黛玉即将面临的‘葬花误解’危机。】 苏绾瞳孔一缩,心跳猛然加快。 她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没有空间,甚至不能暴露自己的现代身份。 但她有一样别人没有的东西——对《红楼梦》的了解,以及作为心理咨询师多年练就的察言观色能力。 “看来,我成了一个……穿越者。”她低声喃喃。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晴雯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 “来了来了!”苏绾赶紧端起托盘,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走进里屋。 屋里香气缭绕,熏炉袅袅升起几缕青烟,贾宝玉正歪在软榻上懒洋洋地翻书,见有人进来也不抬头,只是随意问了句:“谁送的茶?” “是……是小红。” 话音刚落,晴雯便从外头跨进来,扫了一眼桌上的茶盏,冷哼一声:“你倒也敢往宝二爷跟前递东西。昨儿洒了一次汤,今儿别又手抖。” 苏绾低着头不敢顶嘴,心里却已经将这女人的性子摸了个七七八八——火爆、护主、眼里容不得沙子。 而坐在角落里的麝月,则一直低头缝补着什么,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偶尔应一句“晴雯姐姐说得是”,显然是个老好人。 “在这地方,晴雯是大丫鬟,话语权最大;麝月虽然低调,但做事稳重,更得宝玉信任;至于我这种边缘人物,连说话都要看脸色。”苏绾一边倒茶一边思索,“想要接近黛玉,必须先站稳脚跟。” 她知道原著中,小红后来是因为与坠儿争宠,被晴雯发现私情而被逐出贾府。 如今她既然提前有了警觉,就不能再走那条老路。 “得找机会离开怡红院,最好是调去潇湘馆那边。” 她心头一动,想起一个契机——不久之后,林黛玉会在滴翠亭附近捡到绣春囊,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而现在,正是布局的最佳时机。 “要完成任务,首先得靠近目标人物。”苏绾暗自思忖,“林黛玉孤高敏感,若想取得她的信任,必须先赢得身边人的好感。” 她一边想着,一边小心地将茶盏放在案几上,动作轻柔,尽量不让杯底磕出声响。 果然,宝玉喝了口茶,满意地点点头:“嗯,比昨日顺口些。” 晴雯皱眉:“哪有什么不同?还不是同样的茶叶。” “奴婢多加了一片薄荷叶,听说清神醒脑。”苏绾低头回道。 “哦?”宝玉来了兴趣,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有些见识。” 一句话,让原本对她不屑一顾的晴雯都愣了一下。 “看来,我还有机会。”苏绾心中一喜。 午后,轮到她去庭院洒扫。 怡红院后院种满了花草,微风吹过,满园生香。 她边扫边听周围的窃窃私语,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你说,宝姑娘今早去了西厢那边,听说是找莺儿。” 是坠儿,在和另一个小丫头闲聊。 苏绾停下手中的扫帚,眉头微微一皱。 宝钗去找莺儿? 她当然知道莺儿是谁——薛宝钗的贴身丫鬟。 但“西厢”这两个字却让她心中一震。 难道……已经开始了吗? 而如果宝钗此时已经在策划某些事…… “不能再等了。”苏绾暗暗下定决心。 她必须抢在悲剧发生之前,先一步靠近林黛玉,打破那些误会,阻止金玉良缘的进一步发酵。 但现在,她只是个小小丫鬟,能做的实在有限。 不过没关系。 她可以慢慢来。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哭泣的,林妹妹。”苏绾望着远处盛开的桃花,眼神坚定。 午后阳光斜斜地洒在怡红院的青石小径上,苏绾拎着扫帚一边慢条斯理地扫着落叶,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宝姑娘今早去了西厢那边,听说是找莺儿。” “嗯?那怎么回来脸色不太好?” “好像是碰了钉子……听说莺儿没见她。” 说话的是坠儿和另一个粗使丫鬟,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被苏绾听见了个真切。 她心头一震,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滴翠亭事件要提前了? 而现在,宝钗已经主动往西厢方向去,还吃了闭门羹…… 这不对劲。 苏绾迅速思索:如果宝钗真的有意借此事立身,那么她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格外小心。 而她这个不起眼的小红,若想阻止这一切,就必须掌握更多的信息。 “得先弄清楚宝钗到底打什么主意。”她暗下决心,低头继续扫地,装作毫无异样。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廊下传来几声细碎的笑声。 麝月正靠在栏边晒太阳,手里拿着一块绣帕,时不时低头缝两针。 苏绾走过去,笑盈盈地道:“姐姐好清闲,我这边累得腰酸背疼呢。” 麝月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招手:“你来坐这儿歇歇吧,别太拼命。” 苏绾顺势坐下,一面擦汗一面随意道:“听说今儿宝姑娘出门了?” 麝月点点头:“嗯,去找莺儿说话,不过好像没见着人。” “哦?”苏绾装作好奇,“宝姑娘平时不是很少去那边吗?” “说是有些话要交代。”麝月语气平淡,“但回来之后脸色不太好,也不多说话。” 苏绾心中一沉。果然,事情已经开始发酵。 她试探性地问:“你说,宝姑娘会不会是冲着林姑娘去的?我听外头有传言说,宝姑娘和林姑娘之间有些不对付。” 麝月微微蹙眉,却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轻声道:“主子们的事,咱们这些下人少打听才是正经。” 果然有所保留。 苏绾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却已经有了底。 麝月虽然看似温和,实则心细如发,不会轻易泄露任何可能引起风波的消息。 她决定换个方式——既然正面打听行不通,那就从侧面入手。 “姐姐说得是。”她叹了口气,“只是我最近总觉得府里气氛有点奇怪,像是一场雨前风似的。” 麝月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倒是挺敏感的。” 苏绾笑了笑,没再接话。 只要她保持这份谨慎与敏锐,总能找到突破口。 然而,就在她准备起身回房时,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内屋传来。 “谁!谁偷听了二爷的话!”晴雯怒气冲冲地掀帘而出,手中还抓着一条帕子,满脸愤恨,“刚才有人躲在帘后偷听,是不是你们几个干的!” 众人顿时哗然,纷纷摇头否认。 苏绾心头一紧,猛地意识到一件事—— 滴翠亭事件,怕是已经开始了。 而且,比她预想的更快、更突然。 第2章 谁在滴翠亭说了什么? 滴翠亭的风吹得人有些发凉,苏绾站在亭外的石阶下,心跳如擂鼓。 她终于明白了——宝钗的动作比想象中更快,也更狠。 刚才在怡红院里听麝月那番话时,她还在思索这事儿会怎么发展,可现在看来,宝钗已经借势将黛玉推上了风口浪尖。 “林姑娘向来心细如针,若说她在背后偷听,倒也不奇怪。”这是她刚刚听见宝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聊天气。 但正是这份平静,最让人脊背发寒。 莺儿低声应和:“是啊,我也听人说,林姑娘前些日子还问过二爷屋里的话呢。” “不过嘛……”宝钗顿了顿,“到底是大家闺秀,这种事若是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她口上说着为黛玉遮掩,实则字字句句都在往王夫人那边送风。 而那些有意无意听到的人,自然会把这话添油加醋地传进王夫人耳中——一个“偷听主子密谈”的罪名,足以让黛玉在贾府站不住脚。 苏绾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态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若不立刻行动,黛玉恐怕还未病重,就要先被流言压垮。 她悄悄退后几步,转身快步回到怡红院,脸上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刚踏进门,就见晴雯仍在怒骂着几个小丫头,手中帕子甩得啪啪响:“我告诉你们,谁要敢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看我不揭她的皮!” 麝月在一旁劝着:“晴雯姐姐,你也别太激动,没准是误会呢?” “误会?”晴雯冷笑,“我亲耳听见有人在帘后偷听,你说是不是误会?” 苏绾心里一沉。 原来如此,方才宝钗故意放出消息,就是想引出这个反应。 一旦这事被宝玉知道,第一个怀疑的对象,恐怕就是黛玉。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麝月身边,一边帮她整理绣帕,一边轻声道:“姐姐,你说咱们这些做下人的,最怕什么呀?” 麝月愣了一下,笑道:“自然是怕惹主子生气呗。” “不止吧。”苏绾笑了笑,“我还听说,最怕的是被人抓住‘窥探主子私事’的把柄。这种事,哪怕是误会,也会落下个不安分的名声。” 麝月脸色微变,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刚才路过西边回廊的时候,听见两个婆子在议论。”苏绾语气轻松,“说是有个丫鬟偷听了主子的谈话,结果已经被大太太知道了。” 这话像一根针,轻轻刺进了麝月的心里。 她当然明白,这件事如果真的传到了大太太那里,那可不是小事。 怡红院作为宝玉的住处,若出现“偷听”的行为,势必会被追查到底。 而一旦牵扯到主子之间的事…… 她猛地抬头看了苏绾一眼,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苏绾却笑得温婉:“我只是觉得,咱们做事还是要谨慎点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宝姑娘那样八面玲珑。” 这话一出口,屋内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麝月抿了抿唇,似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起身道:“我去看看二爷醒了没有。” 苏绾目送她离开,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转头看向仍在咆哮的晴雯,眉头微皱。 这位性格火爆的丫鬟,似乎对“偷听”一事格外敏感。 她的情绪起伏剧烈,甚至开始怀疑起身边的每一个人。 而这种情绪,很容易被人利用。 苏绾走过去,装作无意地靠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姐姐放心,真相总会水落石出的。” 晴雯一怔,猛然回头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苏绾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摇头:“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有时候看似最可疑的人,未必真的是幕后黑手。”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一脸狐疑的晴雯站在原地,神情复杂。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可屋内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几分。 一场风暴,正悄然酝酿。第2章续:疑云暗涌 夜色渐沉,怡红院的灯火在微风中摇曳不定。 屋内,宝玉正坐在窗前,眉头紧蹙,手中无意识地把玩着一枚香囊。 “晴雯,你说真有人偷听了我们那日的谈话?”他语气低缓,却透出一丝不安。 晴雯站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 她本是直性子,但苏绾那一句“未必是真的”像根刺扎进了她心里,让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回二爷,奴婢确实听见帘后有动静。”她顿了顿,声音略带迟疑,“只是……我也说不准是不是错觉。” 麝月在一旁轻声道:“听人说这事儿传到大太太那边去了,若是查起来,怕是要闹得满府皆知。” 宝玉一听这话,神色更显烦躁:“若真是林妹妹……她为何要这么做?” 话音未落,苏绾已悄然走上前,语气柔和却不容置喙:“二爷,林姑娘向来高洁孤傲,怎会做此等窥探之事?此事蹊跷,不如明日问问宝姑娘当时情形,也好还林姑娘一个清白。” 宝玉闻言微微一怔,他素来敬重黛玉,此刻听苏绾一提,心中顿时起了几分疑虑。 “问宝姐姐?”他喃喃重复了一句,似有所思。 苏绾垂眸,掩饰住眼底的一丝笑意。 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让宝玉对宝钗生出了一丝怀疑。 这怀疑虽浅,却是日后破局的关键。 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窗外虫鸣声断断续续响起。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 晴雯站在角落里,脸色愈发阴郁。 她原本火爆的性格此刻被压得死死的,但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简单。 是谁最先传出了“偷听”的风声? 又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苏绾,发现对方正低头整理衣物,神情自若,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正是这份从容,反倒让她心头一凛。 ——这个平日里低调寡言的小丫头,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夜深人静之时,晴雯悄悄来到自己的小房内,翻找起白天穿过的衣裳。 忽然,她神色一变—— 她的绣鞋不见了。 那是双极为珍贵的绣鞋,是宝玉亲自挑了端午节的礼物,上面绣着金线梅花,寓意高洁,象征宠爱。 她四下翻找,心跳如擂鼓,额角沁出一层薄汗。 这是她贴身之物,怎么会不翼而飞? 她猛地想到今早麝月无意中提到“有人故意栽赃”,再回想白天苏绾那些话…… 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心头。 她咬牙握拳,低声呢喃:“看来,这场戏还没完。” 窗外的月亮依旧明亮,照着怡红院的屋檐一角,也映出她眼中隐隐闪烁的怒火与警惕。 而屋外,苏绾倚着门廊,望着天边的明月,轻轻吐出一口气。 但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第3章 谁动了我的绣鞋? 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尽,怡红院里却已是一片喧嚣。 昨夜还静谧如水的小院,如今被急促的脚步声和低低的议论搅得不得安宁。 “真的不见了!”晴雯的声音冷得像冰,一双凤眼扫过屋内众人,眼中怒意难掩。 她将衣物翻了个底朝天,连床底下都查了三遍,可那双金线梅花绣鞋,竟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麝月站在一旁,神色有些紧张:“这可是二爷赏的端午节礼,若真丢了……” 话未说完,便听见有人低声嘟囔:“莫不是夜里被老鼠叼去了?” “放屁!这等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被老鼠叼走?”晴雯怒目而视,吓得那小丫头缩着脖子不敢再说话。 苏绾一直默默站在角落,脸上看不出情绪,心中却早已飞转数圈。 这双鞋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失踪,尤其在这个风口浪尖上。 昨日她才在宝玉面前点出对宝钗的怀疑,今日晴雯的贴身之物就离奇失踪,太巧了——也太刻意了。 “我记得昨晚好像看见有人往西边去了。”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屋里人都听见,“手里提了个包袱,走得挺急。” 此言一出,满屋顿时寂静。 晴雯猛地抬头看向她,眼神锐利如刀:“你看到的是谁?” “天色已晚,我也没看清脸,只瞧见是个穿青衣的丫头,身形瘦些,脚步很急。”苏绾语气平静,像是随意说起,却又带着几分笃定。 “西边……”晴雯喃喃重复了一句,眉头越皱越紧。 她突然想起昨日午后路过滴翠亭时,无意中听到宝钗房里的几个大丫鬟正在低声争执,似乎为了什么东西起了争执。 当时她没在意,此刻回想起来,隐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会不会是她们……故意嫁祸?”她咬牙道。 “别瞎猜。”麝月赶紧劝阻,“宝姑娘向来端庄稳重,怎会做这种事?” 苏绾却微微一笑,语气轻松:“这事也不能乱说,但既然有线索,不如查一查,也好还人清白。”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看不如请李嬷嬷过来主持公道,她是府中老人,最讲理不过。若是真丢了东西,她也不会坐视不管。” 这话一出,晴雯李嬷嬷虽性子古怪了些,但在荣国府多年,办事一向公正,若由她出面,的确最合适不过。 “好主意。”她点头,“我去请她。” 待晴雯匆匆离去,屋内只剩下了麝月与苏绾。 “你为何要帮晴雯?”麝月小声问道,眼中透着疑惑。 “我不帮谁,只是看不惯栽赃陷害罢了。”苏绾轻轻一笑,目光落在窗外微风吹动的柳条上,思绪却飘得极远。 她主动提出去西厢方向“寻鞋”,说是碰碰运气,实则早有打算。 出了怡红院,她一路缓步前行,刻意放慢了脚步,经过滴翠亭时更是驻足片刻。 果然,亭子后头传来几句模糊的议论声。 “听说那边闹得厉害,昨晚上还找了好几遍……” “唉,你说这些东西要是真丢出去,还不知是谁倒霉呢。” 苏绾心头一动,面上却不显,只是低头继续往前走。 她的计划很简单:既然有人想借鞋挑起事端,那她就顺势推一把,把这火烧到对方头上。 只要能让人联想到宝钗那边有问题,哪怕只是一点点疑心,就能动摇宝玉心中的信任天平。 她一边思索,一边缓缓回返,途中特意绕了条小路。 就在拐角处,一块石阶旁,一只绣鞋静静地躺在那里。 样式精致,针脚细密,金线梅花清晰可见。 苏绾弯腰捡起, 麝月一怔,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绣鞋,又抬头望向苏绾。 她的神情有些犹豫,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开口。 “真的找到了?”晴雯匆匆赶回来,一眼就看见了那双失而复得的绣鞋,眼底瞬间燃起怒火,“竟真有人敢偷我的东西!” 她一把夺过鞋子,翻来覆去地查看,确认无误后,脸色愈发难看。 “是谁干的?你看见了吗?”她急声问道,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苏绾摇头,语气淡然:“我没看见人,只是这鞋是在滴翠亭旁的小路上发现的,当时还听见几句闲话,说是什么‘丢了出去’‘谁倒霉’之类的。” 此言一出,晴雯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西边……”她咬牙切齿,“果然又是她们的手笔!” “晴雯姐,你先别急。”麝月赶紧劝道,“也可能是误会,咱们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误会?”晴雯冷笑一声,“我这双鞋是二爷亲自挑的端午节赏礼,谁会无缘无故把它丢在滴翠亭旁边?你说是不是?” 她猛地转身,朝宝玉房中走去。 不一会儿,怡红院便喧闹起来。 宝玉正坐在案前写字,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见晴雯怒气冲冲地进来,手中还拿着那双金线梅花绣鞋,顿时眉头一皱。 “怎么了?”他问。 “二爷!”晴雯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您看看,这是不是您的赏赐?” 宝玉点头:“是我送你的。” “可现在,它被人丢在滴翠亭外的小路上。”晴雯一字一句地说,“而且是从西边传来的消息,说是‘丢了出去’‘谁倒霉’。我想请问二爷,是谁这么大胆,敢动您的赏赐?” 宝玉愣住,随即站起身来,神色复杂地看着晴雯和那双鞋。 “这事……你是听谁说的?”他看向门口站着的苏绾。 苏绾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奴婢回程时无意中捡到的,也在滴翠亭附近听见了几句闲话。所以才请麝月姑娘一起查验。” 宝玉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既是如此,那就查个明白吧。” 他当即派人前往西厢询问,不多时,回报来了—— 那鞋竟是宝钗身边侍女不小心遗落在滴翠亭旁的,原以为掉在了自己院子里,未料被苏绾拾到,且恰好是晴雯丢失的那一双。 宝钗闻讯赶来,神色坦然,解释说只是下人粗心大意,并非有意为之。 但话语虽温和,众人却已明显感受到气氛的变化。 晴雯冷笑:“粗心大意就能把别人的贴身之物随便乱丢?我看,是有人存心栽赃也不一定。” 宝玉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调解。 宝钗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可眉宇间已有几分疏离之意。 这场风波看似平息,实则已在怡红院埋下裂痕。 晴雯自此对宝钗不再如往日般客气,宝玉心中也多了一层微妙的距离感。 苏绾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切,嘴角微扬。 第4章 谁在背后说黛玉的好? 午后日头斜照,怡红院里却因前日绣鞋一事还残留着几分火气。 晴雯坐在窗边补衣裳,针脚又急又密,仿佛那不是布料,而是她心头的疙瘩。 “西边人就是惯会装模作样。”她冷哼一声,“一个鞋子都能弄成这样,真要得了势还不知怎么踩人呢。” 苏绾正蹲在廊下擦茶具,闻言抬头一笑:“晴雯姐也别太生气了,宝姑娘素来端庄得体,想来只是底下人自作主张罢了。” 她语气轻柔,像一捧清泉浇在众人心里,麝月一听便点头附和:“姐姐说得有理,主子们心思深着呢,哪会亲自做这种事。” 这话说得含蓄,却让屋内几人都不禁多想了三分。 谁不知道宝钗最是讲究规矩礼法? 她的贴身侍女怎会如此粗心大意? 这事传出去,倒像是有人故意让人看见,好落人口实。 袭人皱了皱眉,没接话,但眼神里已多了几分审视。 此时李嬷嬷正好提着一篮点心进来,一边走一边道:“我昨儿听厨房的小丫头说,园子里有个疯子捡花瓣泡水喝,这不是糟蹋东西嘛!” 她这话本是无心,可苏绾一听,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笑道:“嬷嬷说的是林姑娘吧?她前儿跟我说过,花谢了也是干净的,不像尘土沾染过的,她说这是‘质本洁来还洁去’。” 李嬷嬷愣住,随即嗤笑:“哎哟,你们这些小丫头,就爱听这些酸溜溜的话。” “可二爷最爱听。”苏绾轻轻一笑,“他说林姑娘心地清透,像雪里开的梅。” 此言一出,屋内一时静了片刻。 晴雯手里的针线停了下来,麝月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袭人则低头不语,眉头却比方才更深了些。 这时,宝玉从外头回来,听见最后一句,脚步一顿,目光落在苏绾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到桌边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 苏绾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继续擦拭茶具。 她知道,自己今日这几句话,已在怡红院悄然埋下了种子——对宝钗的疑虑、对黛玉的好奇、对“诗意”的向往。 而这,才刚刚开始。 晚间,宝玉独坐房中,手中翻着一本《诗经》,思绪却早已飘远。 他望着烛光摇曳,喃喃低语:“原来……她连落花都看得如此通透……” 夜深人静,宝玉独坐房中翻看《诗经》,手中书页未动,心绪却早已飞出窗外。 他望着烛火微微晃动的影子,喃喃低语:“原来……她连落花都看得如此通透……” 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那远在潇湘馆的黛玉。 袭人端着茶水进来,听见这话,脚步微顿。 她向来最懂宝玉的心思,见他此刻神色恍惚,眼中竟有几分痴迷与怜惜,心中顿时一紧。 “林姑娘虽好,到底不如宝姑娘稳重。”袭人试探性地劝了一句,语气温和,却字字藏锋。 宝玉闻言冷笑一声,抬眼看了她一眼,语气不重却格外坚定:“你不懂,她那样才是真性情。” 袭人心头一颤,低头放下茶盏,轻轻道:“奴婢只是担心二爷被人误会,毕竟这些话传出去,怕是又要惹人议论。” 宝玉却不再理她,只是将手中的《诗经》轻轻合上,眼神却愈发深远。 他知道,自己对黛玉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儿时玩伴那么简单了。 而这一切的变化,仿佛都是从那个午后开始——苏绾那一句“质本洁来还洁去”,如清泉般流入他心湖,让他第一次真正理解了黛玉那看似孤僻、实则纯粹的心境。 梨香院内,灯火幽幽。 宝钗正坐在窗前绣花,手上的针法依旧娴熟,脸上却不见往日温婉笑意。 她刚刚从莺儿口中得知今日怡红院中发生的事,尤其是宝玉听完苏绾那番话后的反应,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你说什么?宝玉竟然为了几句诗意的话,就开始偏心林妹妹?”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莺儿低眉顺眼地答道:“是,小红也在场,说宝玉看着窗外发了好一阵呆,后来一句话都没再说,只是一直念叨‘原来她连落花都看得如此通透’。” 宝钗眉头轻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绣线,心中迅速分析起局势。 绣鞋风波原本是她精心设计的一场局,目的就是借机拉近与王夫人的关系,稳固自己在贾府的地位。 然而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苏绾,三言两语就扭转了风向,让宝玉重新对黛玉生出好感,甚至开始质疑她这个“贤淑大家闺秀”。 “看来我们得换个法子。”她缓缓开口,目光冷了几分,“不能让她再有机会替林妹妹说话。” 莺儿点头应下,却忍不住问:“那小姐打算怎么做?” 宝钗轻轻一笑,并未多言。 夜色渐深,荣国府各处渐渐归于寂静。 苏绾独自坐在廊下,身上披着一件薄衫,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潇湘馆,心中默念:“这才只是开始。” 她抬头望天,月亮被云遮住了一半,空气中隐约有一丝潮湿的味道。 她心中一动,想起原著中的那一天—— 明天,就是黛玉独自葬花的日子。 她轻轻闭上眼,心中已有计较。 第5章 一场葬花引发的误会 晨光微熹,苏绾便已起身。 她站在怡红院的廊下,望着天际翻滚的乌云,心头一沉。 “果然要下雨。”她低声自语,眉眼间浮起一抹凝重。 这一日,在原著中是林黛玉独自前往花冢、吟诵《葬花词》的日子。 也是贾宝玉第一次真正听懂黛玉心声,却也因这场偶遇而生出误解与疏离的起点。 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苏绾不再是那个怯懦无依的庶出表姑娘,而是带着现代心理咨询师经验、职场博弈能力的灵魂。 她深知,舆论一旦形成,便是无形利刃,能将人慢慢凌迟。 尤其在贾府这种地方,一句无心之言,可能就是致命流言。 她迅速整理了衣襟,轻步走出房门。 借口送点心去厨房,实则绕道往潇湘馆而去。 一路上,细雨渐密,花瓣被打落在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还未到潇湘馆门前,便远远看见那抹纤细身影——黛玉提着竹篮,弯腰捡拾落英,神情哀婉,如梦似幻。 苏绾停下脚步,远远望着,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有上前打扰,只是悄悄折返怡红院。 回到院子后,她略作梳洗,便守在门口,静待时机。 午前,宝玉果然照例往潇湘馆去。 路过怡红院时,正巧被苏绾“偶然”遇见。 “二爷。”她轻声唤住他,语气温柔却不失分寸,“今儿林姑娘怕是心情不好,昨夜里雨打花枝,她定然又伤心了。” 宝玉闻言,眉头顿时蹙紧。 “怎的这般说?”他侧头看向她,眼神里多了一丝担忧。 “我清晨出去时,瞧见园子里的花都谢了不少,林姑娘最怜惜这些,必定又为它们伤神。”苏绾垂眸,声音轻柔,“您快些过去看看吧,别让她一个人难过太久。” 宝玉点了点头,转身便匆匆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远去,苏绾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一步,走得险,但也必须走。 若让黛玉独自面对这场葬花,再无人理解她的心意,那么“孤僻”“矫情”的标签便会悄然贴上她的额头,而宝玉那一颗敏感却又易受挑拨的心,也会因此动摇。 午后,风雨愈急。 苏绾再次动身,这次,她直接往花冢方向去。 远远望去,果见黛玉立于残花之间,手中捧着诗稿,泪痕隐约。 而宝玉早已躲在树后,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黛玉的声音清冷而悲凉,一字一句,直击人心。 宝玉听得怔住, 苏绾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她不慌不忙走上前,手中拿着一方绣着梅花的手帕,轻轻递到黛玉面前。 “林姑娘,今日的风太冷了,小心身子。”她低声道,随后又转向宝玉,微微一笑,“二爷,林姑娘的心思,您最懂。” 宝玉一愣,目光在苏绾和黛玉之间游移,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原来,黛玉不是无病呻吟,不是故作姿态。 她是在用诗,表达自己对生命、对爱情、对命运的深刻思考。 这一刻,宝玉心中的误解开始松动。 他缓步走近黛玉,轻声道:“是我错怪你了。” 黛玉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宝玉眼中真挚的关切,心中一震,嘴唇微颤,终究未说出一句话。 苏绾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但她也知道,风波才刚刚开始。 晚上,怡红院内灯火通明。 丫鬟们各自忙碌,三两成群地闲聊着。 芳官倚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边啃着瓜子,一边随意笑道:“听说林姑娘又在哭花了脸,真是娇气。” 此话刚出,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苏绾正好端着茶水经过,闻言眉头一挑,放下茶盏,淡淡接口: “你可别这么说。” 她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芳官一愣,转头看她, 苏绾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扫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但在她心底,已经暗暗记住了这一句“娇气”。 雨后的空气里还带着湿意,夜色渐浓,荣国府内灯火点点,丫鬟们三五成群地聚在回廊下闲话家常。 苏绾刚将宝玉的茶盏添满,便听见芳官那句“林姑娘又在哭花了脸,真是娇气”。 她眉头一蹙,脚步未停,却已开口。 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枚石子落入池塘,激起一圈涟漪。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她。 芳官嘴角还叼着半粒瓜子壳,闻言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我不过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 苏绾放下茶盘,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缓缓道:“林姑娘是在祭奠春光,就像古人祭奠知己,这才是才情。”她说得轻柔,语气却坚定,“你们谁没看过《葬花词》?那是诗,不是无病呻吟。” 袭人正倚在门边缝补衣裳,听了这话轻轻点头:“说得是,林姑娘素来多思,心思比旁人细腻得多。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少议论的好。” 几人听了,纷纷附和。 麝月也低声说:“是啊,林姑娘平日最不爱麻烦人,倒是咱们有时候太粗心,不懂她的意思。” 芳官见风向不对,讪讪一笑,也不再多言。 苏绾微微松了口气,心中却并不轻松。 流言这东西,就像水一样,越是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越容易渗透开来。 今日她能压住这一句话,不代表明日不会有更难听的话从别的角落冒出来。 而她心里明白,真正的危机,并不来自这些丫头们的闲言碎语。 而是——宝钗。 果然,第二日清晨,苏绾正在院子里洒扫落叶,就看见宝钗提着一个绣着梅花的香囊,袅袅婷婷地进了怡红院。 “薛姑娘早。”她低头施礼,眼神却悄悄观察对方的脸色。 宝钗笑容温婉,语气柔和:“二爷可在?我昨儿新做了几个香囊,想着送他一个,驱驱湿气。” 苏绾还未应声,屋子里已经传来宝玉的声音:“是宝姐姐来了?快请进。” 宝钗含笑入内,苏绾站在门外,隐约听得里面说话。 “林妹妹倒是会挑时候惹人疼。”宝钗声音温柔,似是随意一句感慨。 宝玉却并未接她的话,反而低头继续抄写手中的《葬花词》,一边淡淡说道:“你说她可怜,我却觉得她最懂人心。” 宝钗一怔,笑意微滞。 片刻后,她轻轻一笑,道:“是我失言了。” 她起身告辞,步履从容,但就在转身离去的一瞬,眼角掠过一丝冷意。 苏绾远远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骤然警觉。 ——她要动手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场反击,来得竟如此迅速。 宝钗离开后不过两炷香时间,便有人来传话:说是老太太那边有事,让宝玉过去一趟。 而原本应该陪着宝玉一起前去的黛玉,却被临时告知园中花草繁茂,需要整理路径,被调去了东角门那边。 苏绾站在廊下,看着这一连串巧合般的安排,心中已然明了。 宝钗不是被动防守的人,她已经在布局了。 而她的第一步,就是——制造宝玉与黛玉之间的隔阂。 夜色再深一层,苏绾坐在灯下,手中针线不停,脑海中却反复回放着今日所见的一切。 但她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因为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只有胜者,才能守护那个注定不该泪尽而逝的灵魂。 第6章 是谁在宝玉耳边吹风? 夜风穿廊而过,吹得屋檐下的灯笼微微晃动。 苏绾坐在怡红院西厢的角落里,手里捻着针线,目光却始终落在主屋方向。 自从宝钗频繁出入怡红院以来,宝玉的态度虽未彻底转变,但那种若即若离、渐渐亲近的模样,让她心口压着一块石头。 她太清楚了,那不是感情的自然流露,而是精心设计的结果。 宝钗温婉如春风,笑意中藏着刀锋。 她在等一个契机——只要宝玉对黛玉产生一丝怀疑,金玉良缘的种子便会悄然生根。 而苏绾也在等一个机会。 这日午后,怡红院忽然喧闹起来。 李嬷嬷气急败坏地闯进院子,手中拿着一只空了的琉璃瓶子:“好好的玫瑰露怎就没了?这是老太太赐给二爷调药用的!谁干的好事!” 几个粗使婆子立刻围上来搜查,丫头们面面相觑,有的低头不敢出声,有的则悄悄往别人身上瞥。 “我记得昨日还看见放在架子上。”麝月小声道。 “会不会是外头的小丫头偷去泡茶喝了?”芳官嘟囔了一句,被李嬷嬷瞪了一眼,吓得缩了缩脖子。 晴雯一向火爆性子,听闻此事当即怒不可遏:“我们屋里丢了东西,竟还要靠外头人来查?我倒要问问,是谁这般大胆!” 苏绾正巧从门外进来,听见这话,便低声在晴雯耳边说了句:“我方才听东角门那边的婆子说,昨儿有人瞧见西边来的人进了厨房,神色慌张得很。” 晴雯猛地回头,眼神凌厉:“你说的是……薛家那边?” 苏绾没直接回答,只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真假,只是觉得这事儿来得蹊跷。宝姑娘近日总来,又常送些香囊吃食,难免让人多想。” 晴雯脸色一沉,甩袖就朝主屋冲去。 “你别冲动!”麝月拉她,却被她甩开。 屋内,宝玉正倚在床上翻书,见晴雯气势汹汹进来,皱眉问:“怎么了?” “玫瑰露不见了,是不是宝姑娘那边的人动的手?”晴雯开门见山,语气咄咄逼人。 宝玉一愣:“你怎么知道这事?又是谁告诉你的?” “我不说是谁告诉我的,你只说你信不信!”晴雯咬牙道,“宝姑娘来得多勤快啊,什么香囊、点心、药方,样样都体贴周到,可咱们屋里哪次出了事,不都是她在场的时候?” 宝玉脸上浮起几分不悦:“你这话太过分了。宝姐姐为人宽厚,怎会做这种事?” “宽厚?”晴雯冷笑一声,“那林姑娘呢?她身子弱,说话也柔,难道就不值得信任?” 宝玉一时语塞,眉头越皱越紧。 这时,苏绾慢悠悠走进来,轻声道:“我只是听人说,昨天有个丫鬟从西边过来,进了厨房,出来时神色慌张。至于是不是真与玫瑰露有关,我也不能确定。” 宝玉看向她:“你为何现在才说?” “我不是不想说,只是怕误会好人。”苏绾低声道,“但如今事情已经闹开,我觉得还是查清楚比较好,免得日后再生误会。” 晴雯听了这话,更是火上浇油,大声道:“那就去查!看看宝姑娘屋里的人有没有可疑之处!” 宝玉面色阴晴不定,终于开口:“你们先冷静些,别把事情闹大了。” 他话音刚落,袭人便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听到几句对话后,脸色微变:“这件事还是低调处理为好,要是传出去,伤了和气不说,还会让外人笑话。” “可若是不查,就当这事是凭空发生的?”晴雯不服。 袭人看了她一眼,又望向宝玉,语气平静:“不如私下查问,避免打草惊蛇。” 宝玉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他随即吩咐一个小厮:“去西厢那边问问,看是否有人见过那只玫瑰露瓶子。” 小厮应声而去。 苏绾站在窗前,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这一局,她已布下棋子,接下来要看的,是宝钗如何应对。 第6章续:局势倾斜 夜风渐凉,怡红院的灯火却迟迟未熄。 宝玉派人前往西厢查问玫瑰露一事,回话的小厮支吾了半天,只说未曾找到半点线索。 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沉。 袭人端着茶盏,轻轻放在案几上,眉眼低垂:“原是误会一场,倒是咱们太过紧张了。” 晴雯冷哼一声:“怎就一定是误会?这事儿不查清楚,日后还不知要出什么岔子。” 宝玉眉头微皱,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苏绾身上。 她一直站在窗边,仿佛只是个旁观者,但那双眸子却像能看透人心般清明。 “你说呢?”他忽然开口。 众人都是一愣,连袭人也抬起了头。 苏绾微微一怔,随即躬身答道:“奴婢不敢妄言,只是觉得……若无其事,自然不怕查;若有隐情,也不能一味遮掩。”她说得委婉,语气却不卑不亢。 宝玉听罢,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有理。” 晴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似是因宝玉难得偏向自己而得意。 袭人则低头不语,手指轻抚着袖口的绣花。 那一夜,宝玉对宝钗的态度悄然发生了变化。 虽仍温文尔雅,却少了从前那份热络,多了几分疏离。 宝钗察觉到后并未多言,只微笑如常,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但苏绾知道,自己的第一步已经奏效。 信任初步建立 数日后,宝玉从外头新购了一盒胭脂回来,说是江南刚运来的上品。 大丫鬟们依次上前领取,轮到苏绾时,众人皆是一愣——以往这种赏赐,向来只有几个大丫头才有份。 “你也拿一块吧。”宝玉笑着递过来,“你这几日做事周全,比从前伶俐多了。” 苏绾低头接过,掌心一片柔软温润。 胭脂色艳如桃花,映得她指尖微红。 “谢二爷赏赐。”她屈膝行礼,心中却掀起波澜。 她终于不再是那个可有可无、任人差遣的小丫鬟,而是被宝玉记住了名字的人。 这一刻,她才真正迈进了怡红院的核心圈层边缘。 夜晚,她在偏厅值夜时,靠在榻上假寐,思绪却翻涌不止。 “接下来,该轮到我登场了。”她望着窗外渐深的暮色,唇角微微上扬, 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一只小小的影子正悄然溜进主屋方向,脚步无声,如同幽灵一般。 苏绾闭上了眼,却未入睡。她的心跳,随着夜风渐渐加快。 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第7章 是谁偷听了宝玉的心事? 夜风轻拂,廊下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绾蜷在偏厅的小榻上,看似熟睡,实则耳廓微动,捕捉着主屋方向传来的每一声响动。 她知道今晚不会平静。 果然,子时将尽时,一道轻盈的脚步声悄然掠过门槛。 是女子的鞋履,不重不快,却带着几分刻意的隐秘。 苏绾眼皮微颤,心中一凛——是宝钗。 不多时,宝玉房中传来低语声,声音虽小,但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 苏绾屏息凝神,听清了内容。 “……你若真有心上进,便该少些儿女情长。”宝钗的声音温婉柔和,却透出一丝坚定,“林妹妹身子弱,性情又孤高,你若日日与她厮混,将来岂不误了前程?” 宝玉沉默片刻,语气有些迟疑:“可我觉得,和她说说话,反倒最轻松。” “轻松?”宝钗轻轻一笑,“那是因为她从不劝你读书、不求你进取。可这世上,谁能一辈子只活在诗意里?” 这话像一根针,刺进了宝玉的心窝。 他不悦地皱眉:“宝姐姐,你怎么也说起这个来了?我原以为……你是懂我的。” “我正是太懂你,才不忍看你沉迷。”宝钗柔声道,“你若肯振作些,将来也不至于让老太太失望。” 苏绾在门外听得心头一震。 原著中,宝钗虽劝学,却从未如此直白地将矛头指向黛玉。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出击,意图拉远宝玉与黛玉的距离。 好一个温柔刀,杀人不见血。 她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入掌心。 但很快冷静下来——情绪无用,行动才有价值。 翌日清晨,天色刚泛白,厨房外已传来洗菜切剁的声响。 苏绾故意提着水桶走向灶房,在门口“偶遇”了刚起早来取点心的芳官。 芳官是个爱热闹、嘴快的人,见苏绾神色若有所思,立刻凑过来笑问:“昨儿晚上你在偏厅值夜吧?听说二爷屋里挺热闹?” 苏绾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可不是嘛,连宝姑娘都来了,说是特意来劝二爷好好读书。” 芳官眨眨眼,狐疑道:“劝读书?二爷最讨厌这个了,他答应了吗?” “哪能那么容易答应。”苏绾摇头,语气意味深长,“不过宝姑娘说……怕有人带偏了二爷的心思。” 芳官怔住,随即瞪大眼:“你是说……林姑娘?” 苏绾没回答,只是轻轻点头,仿佛不愿多言的样子。 芳官立刻激动起来:“这也太过分了吧!林姑娘什么时候说过一句劝学的话?宝姑娘自己端庄守礼,就看不得别人自在些吗?” “嘘!”苏绾赶紧捂住她的嘴,左右看了看,“这话可不能乱说,被听见不好。” 芳官连连点头,却掩不住脸上的愤愤之色。 这番话如风吹草动,不出半个时辰便传到了袭人耳中。 她正在给宝玉整理衣襟,闻言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昨儿晚上,宝姑娘是不是来找过您?” 宝玉正对着铜镜梳理头发,闻言微微一顿:“你怎么知道的?” “奴婢也是听人说的。”袭人低声道,“听说宝姑娘还劝您多读些正经书?” 宝玉脸色沉了下来:“她怎么也跟别人一样?我就想清净些日子,难道不行么?” 袭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缓缓开口:“林姑娘就没劝过您这些吧?” 宝玉默然良久,终于点头:“是啊……她从来不说这些。” 他的眼神复杂,似乎第一次真正意识到,那些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藏着多少真心。 而此时,蘅芜苑内,宝钗正翻阅一本诗集,手边茶香袅袅。 莺儿匆匆进来禀报:“姑娘,外面有人说昨晚听见您劝二爷远离林姑娘的事。” 宝钗指尖一僵,旋即恢复平静。 她合上书页,抬眸看向窗外初升的朝阳,唇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看来,怡红院里,也开始不安分了呢。” 但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轻轻放下茶盏。 但从此刻起,她会更加小心。 因为她已经察觉到,这场局中局,早已不是她一个人在布局。 宝钗坐在蘅芜苑的窗前,手中仍握着那本未合上的诗集,眼神却早已飘远。 莺儿说的那些话还在她耳边回响:“有人说您昨晚劝二爷疏远林姑娘……” 她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笑意未减,却多了几分冷意。 “谁说的?”她语气平静地问。 莺儿低声道:“是芳官那边传出来的,说是苏绾听见了什么。” 宝钗微微一挑眉,眸光一闪。 苏绾? 那个原本籍籍无名、被贾母临时接入府中的林家表姑娘? 据她所知,此人自进府以来,几乎不曾露过锋芒,连正经主子都对她没甚印象。 可如今,竟成了第一个能搅动风云的人。 她不怒反笑。 “看来我小看了怡红院的一群丫头。”宝钗放下茶盏,缓缓起身,“从今往后,说话做事,得更谨慎些。” 夜色渐深,宝玉独自在书房翻阅《西厢》,案头烛火摇曳,映着他微蹙的眉头。 他心绪烦乱,脑海中反复浮现白日袭人试探的话,还有芳官愤愤不平的表情—— 原来昨夜之事,已传到了众人耳中?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轻唤:“二爷,奴婢来添茶。” 他抬头一看,是苏绾。 他点了点头,示意她进来。 苏绾动作轻柔地换上热茶,垂首立在一旁,不多言,也不退下。 宝玉望着窗外枝头新发的嫩芽,忽而开口:“你昨日是不是听见什么?” 苏绾心中一紧,面上却不显,只低声道:“奴婢不敢多言,只是觉得……二爷的心思,不该由别人来定。” 宝玉怔住。 他原以为这不过是又一个搬弄是非的小丫鬟,可此刻听她这句话,却莫名触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声音极轻:“你说得对。”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何总觉得与黛玉在一起最轻松——因为她从未试图改变他,也从未用世俗的标准衡量他。 苏绾悄然退出书房,脚步轻缓,嘴角却勾起一抹浅笑。 这一局,她赢了。 但就在她转身之际,余光不经意掠过案头摊开的诗稿,一行墨迹犹新的字句落入眼底: “谁解我心忧?唯卿一人尔。” 她心头微震,旋即敛去笑意,快步离开。 而她,也必须更快一步。 第8章 谁把黛玉的药方改了? 夜风轻拂,荣国府内灯火渐稀。 苏绾悄然回到怡红院,脚步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她刚进门,便听见晴雯压低声音与麝月说话:“昨儿二爷去了潇湘馆,回来脸色比纸还白……听说林姑娘咳得厉害,太医新换了方子,竟是越吃越差。” “不是说贾母特意叮嘱要好生照料吗?”麝月不解,“怎会出这岔子?” 苏绾心头一沉。 她早已察觉不对劲。 自打黛玉病重,那方子她曾无意间瞥过一眼,其中一味炙紫菀不见了踪影,换成了炙桑皮。 虽同是止咳之药,但炙桑皮性寒,久服伤肺,对黛玉本就羸弱的体质无异于雪上加霜。 ——这是有人在暗中下手。 而且,手法隐蔽,心思缜密,非一日之功。 她低头思索片刻, 第二天清晨,苏绾以“采买药材”为由,向袭人请了半日假。 袭人虽有些疑虑,但见她说得诚恳,也未多问。 梨香院外,杏花初绽。 苏绾站在门外,心跳略快。 她知道薛砚就在里面,而她的计划,也将从这一刻开始展开。 门开时,一个身着青衫、面容清俊的年轻男子迎了出来。 “你是……苏姑娘?”薛砚目光微动,似乎已有所预料。 苏绾点头,低声道:“薛公子可愿听我说一件事?关乎林姑娘的性命。” 薛砚面色一凝,侧身将她引入屋内。 两人坐下后,苏绾开门见山:“林姑娘近日咳疾加重,我查了药方,发现炙紫菀被替换成炙桑皮。此药虽有止咳之效,却性寒伤肺,对林姑娘病情极为不利。” 薛砚眉头紧蹙:“你如何得知此事?” “我昨日借机查看了送去潇湘馆的药材。”苏绾道,“若无人干预,林姑娘恐怕撑不了多久。” 薛砚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你说得没错。炙紫菀温润不燥,最适合她这般体质。炙桑皮则需谨慎使用,尤其不能长期服用。” “我想请你帮忙。”苏绾语气坚定,“我知道你在医理上有研究,能否帮我配一副真正适合林姑娘的药膳方子?我会设法替换掉原方中的炙桑皮。” 薛砚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点头:“我可以帮你。但你要明白,一旦被发现,你将万劫不复。” “我知道。”苏绾轻轻一笑,“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姑娘死。” 两人商议良久,最终确定了一个可行的调包计。 当晚,厨房灯火昏黄。 苏绾借口送点心至潇湘馆,趁着众人忙碌之际,悄悄潜入厨房角落的药房。 她迅速翻找出明日送往黛玉处的炙桑皮,将其取出,又将事先准备好的炙紫菀换入其中。 动作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临走前,她还特地在药渣中留下一句话:“此药寒重不宜久服。” ——她要让王夫人身边的婆子看到这句话,从而怀疑旧方的合理性。 做完这一切,她悄然离去,仿佛从未出现。 三日后,贾母忽然召太医复诊。 王夫人亲自陪同前往潇湘馆,黛玉气色竟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太医翻看旧方,皱眉道:“此方原非老朽所开。” 王夫人脸色微变,正欲开口,贾母却淡淡道:“既是旧方,为何林丫头吃了反而更重?” 众人一时语塞。 窗外,苏绾静静站在廊下,望着天边浮云,心中却并未松懈。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第八章续:局势逆转·反派反扑 三日后,荣国府的气氛似乎悄然发生了变化。 潇湘馆内,黛玉倚在窗边,手里握着一卷诗书,面色比前几日红润不少。 晨起未咳,午后精神也稳,连紫鹃都悄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贾母听闻消息后,亲自召来太医复诊。 太医院的老太医细细翻看药方,眉头越皱越紧:“这方子……不似老朽所开。”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王夫人脸色微变,目光在太医与黛玉之间来回扫视,语气冷了几分:“你既是主诊之医,怎会不认得自己开的方子?” 老太医拱手道:“老朽确曾为林姑娘诊治,原方中炙紫菀为主药,辅以百合、川贝等温养之品。可这新方,炙桑皮用量过重,反倒伤了肺气。” 贾母闻言,目光如炬地扫向众人,声音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是太医亲笔所写,怎会换了药性?” 一时间,屋内陷入沉寂。 苏绾站在廊下,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中已有计较,只等着有人“顺理成章”地引出答案。 果然,王夫人很快命人彻查此事,从送药的小厮到煎药的婆子,一一问话。 最终,矛头指向了外购药材时的误换——说是药铺送来炙桑皮时错贴了标签,误入了黛玉的药匣。 虽是牵强,但好在有人担责,事情就此揭过。 黛玉得以重新服用原方,病情逐渐稳定下来。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风波平息之时,宝钗却悄然动了心思。 她一向心思缜密,对黛玉的身体状况更是格外关注。 近日听闻黛玉竟不药而愈,还换回了旧方,她便察觉出几分异样。 “莺儿。”她在蘅芜苑低声唤道,“你这几日留意怡红院那边的动静,尤其是苏绾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常,即刻来报。” 莺儿应声而去,宝钗则坐在镜前,手中摩挲着一枚金锁,眼神幽深。 而此时的苏绾,并不知晓已被盯上。 她站在潇湘馆外的竹影下,看着黛玉笑着与紫鹃说话的模样,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来,那日在厨房调包药材时,她早有准备。 特意将药渣中的提示写得清晰明了,又在药铺送来的账本里做了手脚,引导调查方向。 如今,一切如她所料,责任被转嫁到了药铺头上,连王夫人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她自知此举风险极大,但若能换来黛玉一线生机,值得冒险。 只是,她未曾察觉,在不远处的回廊拐角,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的背影,隐在阴影中,如同潜伏的猎手。 风轻轻吹过,掀起一角衣袂。 苏绾回头望去,只见空荡荡的回廊,唯有风吹竹叶,沙沙作响。 她皱了皱眉,总觉得心头有些不安,却说不上来是为何。 而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那道藏匿的身影悄然退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场暗潮,正在酝酿。 而在不久之后的端午节赏荷宴上,命运的齿轮,也将再次转动。 第9章 是谁让宝玉看见了她的泪? 端午将至,荣国府上下张灯结彩,筹备着这场节前的赏荷宴。 说是宴,实则是一场权势与风雅交织的聚会——贾母、王夫人、邢夫人等主子悉数到场,宝玉也因得贾政点名而须陪席。 苏绾早几日便留心此事,她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一个能让宝玉真正走进黛玉内心的机会。 她不动声色地安排了画舫的位置,又悄悄在晴雯面前埋下话头:“这几日天气湿热,你这身子骨最怕阴寒,不如趁早歇两天。”晴雯本就易怒易躁,被这么一提醒,果真在宴席当日推说自己不适,没能随行。 而黛玉那边,苏绾亲自送去了新做的藕荷色披风,温言细语道:“今儿是节气头上的宴,二爷若瞧见姑娘这身衣裳,定要夸一句‘清丽出尘’。” 果然,当宝玉看见黛玉时,眼前一亮。 那披风衬得她肤色如雪,眉目低垂间似有万千思绪,令人移不开眼。 画舫缓缓驶入荷塘深处,水面微波粼粼,远处雨丝如织,打在莲叶上发出沙沙轻响。 船舱中沉香袅袅,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墨香。 案几上,静静摊着一本《葬花词》的手抄本,字迹娟秀,显然是出自黛玉之手。 宝玉随意翻看,目光却忽然停在了一句: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他怔住了。 这句话像一根刺,轻轻扎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抬眼看向黛玉,只见她正倚窗望着远处的湖面,眼神空灵,似乎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 一只孤燕掠过水面,翅膀拍打着潮湿的空气,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黛玉忽然眼角泛泪,低头掩住神情,却又忍不住低声呢喃:“这燕子,倒像是无家可归的……” 宝玉听得心头一颤,慌忙开口:“妹妹莫伤心,我在这儿呢。”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黛玉微微一愣,转头看他,眼中光华流转,似惊,似喜,似悲,似柔。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某个真实的存在,不是金玉良缘的象征,不是众星捧月的公子哥儿,而是那个愿意为她停留、为她担忧的人。 苏绾远远看着这一切,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 夜色渐深,荷塘之上,画舫缓缓归岸。 回到怡红院后,众人各自散去,唯有苏绾留下,一边整理白天用过的器物,一边与麝月、芳官等人闲聊。 “那天画舫上,林姑娘哭了。”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二爷一句话都没说错。”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微妙一滞。 坐在一旁的袭人眉头微蹙,手中的帕子一顿,欲言又止。 “这话是什么意思?”麝月好奇问道。 “没什么。”苏绾笑了笑,语气依旧温和,“只是觉得,有时候一个人能不说话,比说很多话都更有力量。” 她没再多说,转身收拾起茶盏,目光落在窗外朦胧的夜色中。 真正的暗流,才刚刚涌动起来。 怡红院的夜风带着几分夏末的微凉,吹得纱帘轻拂,烛火摇曳。 苏绾一边整理着画舫宴上用过的茶盏与香炉,一边不动声色地将那句“林姑娘哭了”抛进了众人耳中。 麝月正坐在窗边穿针引线,闻言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向苏绾:“你是说,二爷竟没惹恼她?” 芳官则撇了撇嘴,语气半是调侃:“那可真是稀奇,二爷平日里哪次不是话没说完就把人得罪了。” 苏绾笑了笑,端起一杯温水递到桌边,语气温和却意味深长:“那天,他一句话都没说错。不是因为他说得好,而是因为他听懂了她的心事。” 袭人一直低着头,手指捏紧了帕子,眉头微蹙,似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她才低声开口:“你是说……二爷真懂得她?” 苏绾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却透出一丝锋芒:“不是懂,是愿意陪着她难过。”她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有时候,这比什么都重要。” 屋内一时沉默下来,连一向伶俐的芳官也没再说话。 气氛仿佛被这一句话轻轻搅动了一下,泛起细微涟漪。 入夜时分,宝玉独自坐在书房中,窗外一轮明月高挂,清冷如水。 他手中依旧捧着那本《葬花词》手抄本,指尖缓缓滑过黛玉娟秀的字迹,眼神沉静而深远。 他忽然提起笔,在空白处写下一行小字: “世间不解者众,惟我知其意。” 写罢,他凝视良久,终是轻轻合上书页,站起身来。 夜色深沉,潇湘馆早已熄灯,只余一盏孤灯透过窗纸洒出淡淡的光晕。 宝玉悄悄命小厮取了灯笼,亲自提着走了过去。 他在黛玉门前伫立片刻,轻手轻脚地将书放在案头,又悄然离去,未惊扰任何人。 翌日清晨,天光初现,晨露未晞。 黛玉醒来时,眼角还挂着泪痕。 昨夜梦中似有身影徘徊,温柔无声。 她揉了揉眉心,转眼便看到了案头那本书。 她愣了一下,翻开扉页,指尖轻轻掠过那一行字—— 她怔住,心头忽如潮涌,却又柔缓如丝。 她轻轻一笑,唇角弯起一抹久违的弧度。 泪,再次滑落,却不再苦涩。 而在怡红院的一角,宝玉早早起床洗漱后,唤来小厮取昨晚用过的绣帕。 片刻后,小厮匆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迟疑:“回二爷,那帕子……不见了。” 宝玉皱眉:“不可能,我记得明明放在床头。” 不一会儿,帕子终于寻回,却是从洗房丫头手里找来的。 宝玉接过一看,脸色骤然一变。 帕子上,竟有一处墨渍,隐隐约约写着一个字—— “宝”。 他瞳孔微缩,心中蓦地一沉。 是谁写的? 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帕子上? 难道……是她写的? 他不敢往下想,却也明白,这件事,绝非巧合。 只是,他尚不知,这只是暗流的第一道波澜。 第10章 谁动了我的绣帕? 宝玉眉头紧锁,指尖摩挲着帕子上的墨渍,眼神阴晴不定。 他虽素来怜香惜玉,对黛玉更是百般呵护,可这“宝”字写得潦草却不失灵秀,分明是女子手笔,而能入他寝房、动他贴身之物的,除了怡红院几个心腹大丫鬟,再无旁人。 “是谁放在我枕边的?”他声音不高,却透着一丝冷意。 众丫鬟低头不语,空气骤然凝滞。 苏绾站在角落,目光扫过众人,心头已然警觉。 她昨夜亲眼看见宝玉悄悄去潇湘馆送书,回来后只换了件外袍便歇下,并未更衣,那帕子明明是他睡前擦拭过的,怎会突然染上墨迹? 她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低声道:“二爷,奴婢记得昨儿新换了一批帕子,是从外库新调来的。” 宝玉闻言一怔,抬眼看向她,“你说什么?” “回二爷,这批帕子是前日由李嬷嬷亲自分发,说是府里新进的苏绣,比往常精细些。”苏绾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宝玉皱眉,“你是说……不是潇湘馆那边动的手脚?” 苏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说道:“奴婢不敢妄言,只是若真有人想栽赃,断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毕竟,小姐若是有话要对二爷说,何须用这种法子?” 宝玉闻言神色微动,眸中浮现出一丝迟疑。 这时,晴雯冷哼一声,道:“说得倒轻巧,你一个刚进院的小丫头,也敢在这儿揣测主子的事?” 苏绾垂首,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若有僭越,还请大姑娘责罚。” 晴雯面色一沉,正欲发作,却被麝月拉住衣袖低声劝阻:“这个时候,还是别起争执的好。” 宝玉此时已将帕子收起,但心中疑云未散,他抬头扫视众人一眼,语气淡淡:“此事暂且不提,但若让我查出是谁做的,定不轻饶。” 话音落下,众人皆感压力陡增。 待宝玉出门后,秋纹忍不住小声嘟囔:“哪来的帕子,偏就落在二爷枕边,真是晦气。” 苏绾心头一跳, 她趁众人散去之际,悄悄回到床边,借着整理被褥的机会,仔细查看帕子的边缘与针脚。 果然,这帕子并非出自潇湘馆常用的绣品,而是近期才从外库调拨的新货。 她脑海中迅速回想起前几日的情景—— 那日,晴雯曾吩咐秋纹去外库领一批新的帕子,说是“换个花样,让二爷瞧着新鲜些”。 秋纹应声而去,回来时手里抱着一堆崭新的织锦帕,其中就有这一款。 看来,这场风波,并非偶然。 苏绾站起身,目光微敛,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思索片刻,她缓步走到门口,恰好撞见准备离去的袭人。 “袭人姐姐。”她唤了一声,语气诚恳,“方才那帕子的事,不知姐姐怎么看?” 袭人看了她一眼,神色复杂,“你也觉得这事不对劲?” 苏绾点头,“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安排,目的就是为了挑拨二爷和林姑娘的关系。” 袭人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也有些疑心,但眼下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你若真想知道真相,不妨去找李嬷嬷问清楚。” 苏绾心头一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李嬷嬷掌管怡红院一应物品分发,若能查清帕子来源,便可追根溯源。 于是她装作不经意地走近宝玉书房,低声对服侍的小厮道:“烦劳你去请李嬷嬷过来一趟,就说二爷昨晚的帕子出了点差错,需要核对账目。” 小厮点头应下,不多时便去了。 晴雯听见动静,脸色微微一变,冷笑一声:“怎么,还想牵连到别人头上了?” 苏绾依旧温婉微笑,声音轻柔如风:“奴婢岂敢?只是怕冤枉了好人,也怕误了大事。” 她这话看似谦逊,实则绵里藏针。 一时间,屋内众人神情各异,气氛愈发微妙。 半晌,门外传来脚步声,李嬷嬷拄着拐杖缓缓走来,面带疑惑:“二爷找我?” 苏绾迎上前,恭声道:“嬷嬷,方才二爷发现昨晚用过的帕子上有墨渍,写着‘宝’字,疑心是被人动了手脚,特请嬷嬷查证一下这批帕子的来处。” 李嬷嬷一听,脸色顿时严肃起来:“竟有这样的事?” 她翻开账簿,一页页翻看,眉头越皱越紧。 苏绾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眼中波澜不惊,却早已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 窗外晨光洒落,照亮她眉眼间那一抹从容与坚定。 “这帕子是秋纹领的没错。”她低声说道,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可领回来的帕子上百条,谁能确定是哪一条出了问题?”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晴雯冷笑一声:“既然查不出是谁动的手,那就别瞎猜了。二爷身边的事儿,咱们伺候着就是了。” 这话看似平静,实则锋芒毕露,显然是想就此揭过此事。 苏绾垂眸轻笑,语气依旧柔和如初:“大姑娘说得有理,只是若不查明真相,难保日后不会再有类似之事发生。若因此伤了二爷与林姑娘的情分……那可是谁也担不起的罪责。” 她话音未落,众人心头皆是一震。 宝玉原本已经怒意渐起,闻言更是眉头紧锁,沉声道:“既如此,就彻查到底!谁敢在我枕边做手脚,胆子倒不小!” 晴雯脸色微变,但还未开口,苏绾已抢先一步道:“奴婢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宝玉点头:“你说。” “不如将今日所有新换的帕子送去浣洗重验,若真有人用特殊手法写字,遇水便知真假。”她缓缓抬头,目光坚定。 宝玉略一思索,颔首应允。 不多时,一叠帕子被送至洗衣房,几名粗使丫鬟开始逐条清洗。 众人屏息以待,直到其中一名婆子忽然惊呼:“哎哟!这条帕子上的字褪色了!” 众人齐齐围上,果然看见那帕子上的“宝”字正缓缓消退,露出底下的针脚痕迹,赫然是紫草汁所写,遇水即溶。 宝玉脸色铁青:“竟敢用这种手段挑拨我与黛玉之情,是谁这么狠毒!”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压抑的怒火。 晴雯脸色微沉,眼神飞快地瞥了秋纹一眼,后者低头不语,指尖微微颤抖。 苏绾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心中已有定论。 这一局,她虽未亲自动手,却借力打力,不仅揭穿了帕子的秘密,还顺势将矛头引向真正的始作俑者——而她之所以按兵不动,便是为了等这个“证据确凿”的时刻。 她深知,在怡红院这样的地方,没有证据的指控,只会招来反噬。 如今有了物证,任谁也无法反驳。 自这一刻起,她在怡红院的地位悄然发生了变化。 从前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化解一场风波,且不着痕迹地引导事态走向真相,这份心机与智慧,让不少人对她刮目相看。 尤其是袭人,暗中多看了她几眼,神色复杂。 而晴雯虽未明说,却已将她划入了“不可小觑之人”的行列。 夜色渐深,园中灯火点点。 苏绾独自走在回廊下,整理思绪,忽见前方一道熟悉的身影缓步而来。 是平儿。 王熙凤身边的贴身侍女,素来精明干练、八面玲珑。 两人目光相遇,平儿微微一笑,走近两步,压低声音道:“你倒是个伶俐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令苏绾心头猛然一震。 这句话,分明不是偶然。 难道…… 她的名字,已经传到了凤姐耳中? 下一瞬,她听见平儿又补了一句:“明日午后,大奶奶想请你去议事厅一趟,劳烦你早些过去候着。” 苏绾嘴角微扬,轻轻福身:“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