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怪可以，但能不能不升级》 第1章 001 又是一个暴雨天，这个夏天似乎格外多雨。 舒寒瑞打着黑色的伞走在小路上，全身的黑色让她与葱郁活力的盛夏格格不入。 “砰” 与巨大声响一起来袭的，是滚烫的热浪，还有零星的碎片。 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挡，缓过神之后，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在不远处，那栋象征科学与权威的神圣研究所，正在冒出滚滚浓烟。 大雨与烈火浓烟，很有对比感和冲击性，不过舒寒瑞不关心这个，她望向左手腕上的表，自己快迟到了。 就在她收回自己视线之际，她恍惚间看到了一股浓灰色的雾团从窗户跃出，等她再想看个究竟时，只剩下了无尽的火焰。 雨打在她的伞上，提醒着时间的流逝，懒得整理着装，朝着前路径直走去。 她没注意到的是，就在她刚刚站立的那个地方，两侧的花草已经完全焉了下去，没有一丝生气。 舒寒瑞其实不喜欢小孩，叽叽喳喳太吵了。但现在喜欢看魔术表演的人不多，而这家福利院每周都坚持向她下订单。 目的地将至，雨势小了很多，快停雨了。隔着老远，舒寒瑞就看到了从门里探出半个头的欢欢。 欢欢是这个福利院最大的孩子，已经过了十三岁的生日。现在的她正在兴高采烈地通知着其他小伙伴：“寒瑞姐姐来了，姐姐来给我们表演魔术了。” 舒寒瑞调整好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她的皮肤很白，加上不爱出门，鲜少晒太阳，脸色惨淡，有时候的微笑显得很勉强，比如说现在。 她不喜与人交流，只是这里的孩子太热情了，每每都会拉着她喋喋不休地分享着自己的生活，其实说的内容差不多，她闲着没事，倒也能听下去。 这家福利院有点老了，和不远处的高楼大厦相比，更为明显。一踏入大门，就能看到偌大的院子。 刚到门口，一群小不点就簇拥到她的身边，你一嘴我一嘴地聊着，分贝直线上升。 每到这个时候，舒寒瑞就觉得人的感情很神奇，明明自己对他们不热情，表演完魔术后也不会多加停留，但这些孩子从不挫败，永远真诚地表露自己的喜爱。 现在外部的污染物越来越多，情况也越加复杂，福利院的孩子通常不被允许外出。 或许是他们太久没见过外面的世界，所以很喜欢她这样从外面走进来的人。这是舒寒瑞给出的理由。 因为孩子都围在她身边，她移动地很困难，在一侧的院长奶奶正剥着玉米，笑眯眯地看向她们，用着还算中气的声音朝她们喊：“快点给姐姐让道哦，等下姐姐不留在这儿吃饭了。” 除了钱，舒寒瑞愿意在这的另一个原因，是这里的院长奶奶很像她自己的奶奶。 舒寒瑞来到表演的桌子旁，安静了没一会的孩子们又恢复了吵闹，她照例将工具箱打开，戴上黑色的手套，准备接下来的表演。 “姐姐，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一个好大的声音，他们还说是星球爆炸了。”欢欢半撑在桌子上，提出这个问题。 其他小朋友应声附和：“我听到了，肯定是怪兽出来了。” “那一定是西利赞。”“胡说，泰兰特才是最厉害的。” …… 舒寒瑞陪他们看过几集奥特曼，大致知道他们现在说的是什么。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传来。 “完啦，怪兽来找我们了。” 平时最皮的陈炜说出这句话，惹得其他孩子惊呼着跑到舒寒瑞身后，胆大的探出头观望，胆小的竟然发出了呜咽和抽泣声。 只有欢欢和另外一名腼腆的男孩，好像是叫宇乐，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门外的人正在说明来意：“你好，我们是12区亦骑士11支队，照常检查事宜，请配合检查。” 舒寒瑞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这个污染物盛行的G-T612星球，许多生物已然成为了污染物，以汲取生命体能量为生，有着极强的攻击力。 有人解释为基因突变，有人说是自然选择，当然也有人用玄学阐明原因。 不过目前大家较为认同的是自然选择，因为也有着一批人，分化出了异能，千里眼、顺风耳、飞毛腿已无需再借助工具。 拥有异能、且愿意入编的人，则组成了亦骑士队伍，保护人类、保护星球。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有快千年之久，不过随着科技发展和亦骑士数量的增多，污染物的活动范围渐渐被控制在偏远地界，数量和战斗力下降许多。 人类早已适应这样的生活，只是近日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各区皆有市民举报发现污染物的踪迹和身影，街上巡逻的亦骑士也多了起来。 不过位于全星球的科研经济中心之一的12区，无需担心。 离门口最近的副院长打开了们，那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一股子书生气，据说本是高校导师，和妻子离婚后，放弃了不错的高薪工作，来到这儿帮助福利院获取生存资源。 他不卑不亢地站着，得体地问道：“我是这里的副院长，不知我们要如何配合您？” 雨已经完全停了，甚至出了点太阳。 舒寒瑞站的地方正对着大门，一眼就看到了身穿统一服饰的亦骑士们，金属材质的徽章将太阳光反射，闪得她眼睛疼。 眯眼后睁眼，她直直地与为首的亦骑士对视着，看着对方说出：“我是来找她的。” 来到人并不多，只有五六个，但是他们进入院子的架势，似乎是要将院子踏平，再加上孩子们听到要把他们的姐姐带走，本来的呜咽声已经演变为控制不住的哭声。 “舒女士，你不必紧张。我叫于景明，刚刚研究所因意外爆炸时释放了大量的辐射物质，检验到你在辐射范围内，所以请你去研究所进行身体检测。” 对方的身材很笔直硬挺，面部线条还算流畅，看着像比较可亲的三十岁男人，和她想象中的精明形象不一样。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于景明显然有点过意不去，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尴尬微笑。 “可以，但是能让我表演完这个魔术吗？”舒寒瑞望向身后哭泣的孩子，对方立即会意：“当然可以，快点开始吧。” 院长奶奶组织孩子们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舒寒瑞打个响指，从容不迫地进行开场白。 “再哭的小朋友可没有饮料喝了。现在姐姐手中有一个特别神奇的饮料瓶，无论你想喝什么，都能倒出来，大家信不信。” 孩子们的注意力得到有效转移，哭声小了，大声地说着“信”或“不信”。 “陈炜，你不相信对吧？那你现在想喝什么饮料呢？”舒寒瑞的语调上升了好几个度，明显是在哄孩子，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陈炜的眼眶中还有点点泪花，认真地想了想，大声地说：“可乐，我想喝可乐。” “没问题”，舒寒瑞缓缓地将饮料瓶倾斜，直到瓶口流出焦褐色的液体，孩子从拭目以待变成向前好奇地观望着。 舒寒瑞将纸杯递给陈炜后，陈炜先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眼睛忽的瞪大：“真的是可乐。” “真的吗？真的吗？我也要。” 此言一出，周遭的小朋友都纷纷说出自己想喝的饮料，舒寒瑞便一杯杯倒着。 最后这个魔术发挥了它应有的价值，院子里终于没了哭泣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孩童们天真无邪的笑声和感叹声。 于景明在旁边也为之动容，是该要兑现带于蓓蓓去游乐园的承诺了。 魔术表演完毕，院长奶奶组织孩子去吃午餐，舒寒瑞则收拾着自己的工具。 陈炜偷偷瞟了于景明那边好几眼，看完眼色后，挪到舒寒瑞身边，往她的手中塞了两颗草莓味的水果糖，仰着头问她： “姐姐，我还想喝其他味道的可乐，你可以把那个杯子送给我吗？” “可是只有有魔法的人，才可以让它倒出饮料。” “那我就等姐姐下次再来。”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道具舒寒瑞有的是，干脆点头送给他了。 “真的吗？谢谢姐姐。”陈炜喜出望外，拿着瓶子抱了一下她，就跑着去餐厅了，途中还不忘对着于景明做了几个鬼脸。 见舒寒瑞收拾好工具朝他这边走来，于景明上去寒暄几句：“舒女士的魔术表演得很好，有机会我也想表演给我女儿看。” 舒寒瑞淡淡地回了一句：“障眼法而已。” 她变脸的速度太快了，于景明一下不知所措。 其实舒寒瑞现在也有点不太适应，两名精壮的亦骑士正站在她的两侧，让她越发感受到自己的单薄，更像是一个被缉拿归案的犯人。 坐上看上去就很笨重的全黑越野车后，她更有这种感觉了。 不过她上车后反而很松弛，研究所的备用车就是舒服，她想在这里好好睡一觉。 旁边的于景明则是正襟危坐：“舒女士，为了节省后面的时间，现在我将按照流程对你进行例行询问，希望理解。” 舒寒瑞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你当时离爆炸点不远，是否有看到异常情况。” “没有。” “是否有受伤，或身体有其他异常感觉。” “没有。” “怎么可能，周边的房子都给被腐蚀了，你离得那么近，又没有异能，怎么可能……” 于景明向后面狠狠地瞪了一眼，转头向舒寒瑞说：“不好意思，这是我们还在培训期的亦骑士，组织纪律学习不到位。” “没事，不过我的确是没有。” 距离近，车速快，很快就到了研究所。 在路上舒寒瑞向窗外望了几眼，周边环境的确有所破坏，离研究所越近，毁坏率越高。 研究所园区很大，建筑多采用耐高温耐腐蚀的材料，相比于外部建筑，几乎没什么破损。 所以当她看到最深处有一栋接近烧毁，黢黑一片的建筑时，感到有些惊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故，才能呈现如此惨状。 那栋建筑已经被封锁起来，有很多穿着防护服的人在清理着现场，舒寒瑞离得不近不远，只是静静地看着。 于景明同交接的研究员洽谈后，简单地向她告别：“舒女士，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感谢你的配合，现在请你同我们的研究员一同去检测。” 舒寒瑞对于景明的印象还算不错，点头后，便跟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研究员，进了一个写有002的建筑中。 屋内像舒寒瑞这样的非研究人员有很多，只不过多数人都受了伤，在走廊两侧瘫坐着，哼哼唧唧地表达着自己的疼痛。 屋内的装饰很简单，几乎是全白的装饰，在很多地方都能看到，但是她却莫名觉得熟悉。 舒寒瑞站在队伍行列中排队，不过十分钟，就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映入她的眼帘。 由于他背着光，舒寒瑞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因为他的出现，心脏正在加速跳动着。 直到对方在他面前站定，她才缓慢缓过神来。 “你好，我是江郁离。” 第2章 002 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舒寒瑞鬼使神差地握了上去，不自觉地说：“舒寒瑞。” 江郁离的发量很多，头发蓬松又顺直，前面的刘海稍微挡住了一点眉毛，带着一副细黑框眼镜。 很像她之前很欣赏的文学社学长，温润如玉。 现在他的眼睛带着笑，眯成了一条线，很好看的笑颜。 舒寒瑞心脏还在快速地跳动着，视线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直到旁边的研究员出了声： “江助，你怎么下来了？” 还没听到他的回答，舒寒瑞被拍了一下肩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小舒，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也受伤了吗，我们真是倒霉催的。”男子捂住自己的左臂，指缝中透出血色。 舒寒瑞认识他，是隔壁602的住户。 舒寒瑞本身不太喜欢出门，可是无奈这个30多岁的邻居天生热情且社牛，特别喜欢叫上自己的朋友来家聚会，也曾多次邀请她，给她送零嘴吃。 也多亏了他，舒寒瑞在最为艰难困苦的时期里，不至于饿死。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快带他去包扎。” 江郁离向前一步走，向前倾着去看他的伤口，恰恰好就停在舒寒瑞的旁边。 邻居大哥脸上还是带着无所谓的笑，颇为豪爽地说：“没事，这都是皮外伤，我又是个糙汉子。先带小舒去吧，她太瘦了，要是受伤了，估计捱不住。” 舒寒瑞暗暗想，看来自己弱不禁风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先生，这位小姐没受一点伤，现在需要治疗的人是你。”江郁离依旧带着亲和的，让人无法拒绝的笑，示意旁边的研究员带他走。 “好好好，那记得照顾这个小妹子。” 邻居大哥终是走了，临走前还邀请舒寒瑞晚上去他做客，得到的仍是否定的回答。 “舒女士，你好。”江郁离转过身来，微笑着同她说话，眼睛亮亮的，很好看。 “我是12区研究所的检测员，刚刚系统检测到你身上有异常，为排除危险，能麻烦你和我去检测室一趟吗？” “好”，舒寒瑞压根没有思考，便同他一起去了。 穿过长廊后，她便跟着他去了一个密道，眩晕几秒后便到了一个密闭空间中，里面摆放着两个方形的检测舱和屏幕分析仪。 舒寒瑞根本无法判断分析自己所在的地理位置。 许是猜到了她的疑惑，江郁离一边整理着仪器，一边解释说： “研究所内有很多机密，为避免机密泄露，内部的结构稍微有点复杂。不过别担心，你现在在一个安全的环境，如果有意外发生，你可以按下墙边的报警器。” 舒寒瑞望向他手指的地方，果真有个不算显眼的报警器。 “嗯”，舒寒瑞点点头，坦然地与他对视，但越是对视，越发心神不宁，小鹿乱跳。 她搞不懂自己了，是什么小说里的一见钟情吗？可她压根不是这样的人。越发扭捏起来，干脆转移视线。 江郁离走到金属舱旁，舱门缓缓打开。 “进来吧，只要在里面待着就好，不用害怕，只要几分钟就可以了，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舒寒瑞稍稍有些迟疑，她有着严重的夜盲症，如果在黑暗的环境中，会让她产生浓烈的不安感，而那个金属舱里，看着就很窒息。 “怎么啦？”江郁离稍稍侧着头问她。 “没事。”舒寒瑞不打算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一个陌生人，安静地进入金属舱。 如她所料，舱门关闭的一瞬间，她开始不安，隐约可以听到外面器械运作的声音，感受着细微电流在她身体流动。 “……（反正是优美的诗歌之类的）” 这个声音离得很近，好像就是门旁边，舒寒瑞静静地听着，心绪也缓和下来，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等到舱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好似自己睡了很久，室内的灯光还有些让她不适应。 “恭喜你，分化出了异能。”江郁离双手插在口袋里，露出笑，实话实说，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她大学时喜欢的学长。 江郁离将检测单递给她，她揉了揉眼睛，现在她很像没睡醒，思维还没有跟上。 检测单上的异能一栏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温度感知”四个大字。 江郁离向她解释：“温度感知的天赋值不算高，但是可以让你不惧严寒和酷暑，并且自带一点防护功能，这样就能解释你为何毫发无伤了。” 舒寒瑞略微有些吃惊，她做了22年普通人，现在居然分化出了异能。 不过她现在还关心另外一件事：“请问，你刚刚读的是什么？” “嗯？”江郁离稍愣了一下：“什么都不是，读书时闲着没事写的无聊文字。” 然后指着显示屏上的心率图说：“我刚刚看你的心跳的有些快，感觉你有些紧张，不知怎么想的，就把这段话拿出来读了。” 舒寒瑞嘴笨，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换来的依旧是温暖的微笑。 “另外舒女士，既然你分化出了异能，那你需要作出选择，是否要成为亦骑士。” 只有这样保护自己的异能，也能成为亦骑士？舒寒瑞心中打着问号。 在目前这个资源极度匮乏的时代，亦骑士是最能获取资源，以及工资薪酬最高的职业之一。 江郁离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轻轻解释道：“只要分化出异能，就意味着完成了一次进化，无论天赋值的大小，都是可以入队的。” “好，我愿意。” 对方可能没想到她答应的那么痛快，丝毫没有犹豫。 他立即调整自己的姿态，伸出手：“欢迎你成为亦骑士，加入保卫星球的队伍。” 舒寒瑞没有那么多崇高的理想和抱负，她只是缺钱。 不过在这个时代，有时没办法那么坦率，得适度学会装，一旦露出弱者的姿态，很有可能就会被蚕食干净。 比如说，她现在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就按他的设想，伪装成自己是为人类，而非被文人墨客鄙视的铜臭。 “负责入编的是副院长，我现在带你去找他。” 两人刚走出检测室大门，就听到了刺耳的警报声，其中还夹杂着男女的惨叫声。 江郁离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表情凝重：“这栋楼有污染物入侵，你在这儿待着，我去疏散人群。” 舒寒瑞立即警惕起来，虽说现在污染物盛行，但从她有记忆以来，本区只在她大一时发生过一起污染物意味袭击事件，而且事故等级还非常轻，没有人员伤亡。 而现在，污染物居然直接入侵到12区防控最为严密的研究所了吗？ 她有些好奇污染物真实的样子，不过作为一个只拥有“杂牌”异能的人，还是乖乖待在这为好。 江郁离走后，她在检测室停留了一会，对着纯白的房间实在是压抑，想着室内总归是安全，便一个人打算走走。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竟然走到了最外端的窗户处，便能清楚地看到窗外的景象。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污染物的真实模样，与纪录片中常见的由动植物分化的污染物不同，在这个污染物身上居然看不到任何的原型。 一团半透明的黑色半液半固态物，里面还有着很多尸骸，还有一些还在渗透出血的人的残肢。 只是在一瞬间，她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毛骨悚然。 今天有太多的普通人被送入这里做检查，现场充满着无序和恐慌。 现在舒寒瑞就看到一个还算精壮的男人，上一秒还在用手机拍着视频，下一秒地面上就只留下了一只握着手机的残肢断臂。 旁边不是没有亦骑士在进行对抗，半空中甚至还有几名亦骑士一同打着配合，但无论用何种武器，都没有什么太大影响。 如同往湖泊中丢入石子，掀起一阵涟漪后快速沉入水底；如同在果冻中注水，污染物的伤口总能快速愈合。 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疏离着现场的群众，其中就有江郁离的身影。 污染物像是失了控，急需补充能量一般，几乎是抓到什么活物就往身体中放，就连院中的那颗大树都未曾幸免于难。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百年前的纪录片情境出现于此，舒寒瑞觉得魔幻神奇，污染物格外地可怕。 更惊悚的是，污染物和她对上眼了。 直愣愣地朝她这边射出一团黑色的液体，窗户直接开始腐蚀融化。 刚要拔腿就跑，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悬空着，被黏糊糊的东西紧紧握住。 “接住”，江郁离朝她丢了一个东西，在死亡的威胁下，她竟然接住了，是一把匕首。 亦骑士都搞不定的东西，她拿着一把匕首会有什么用，不过总比没有好。 几乎是靠着求生的本能，她快速地用匕首不断地刺向一个地方，没想到的是，污染物竟然疼地叫出了声，与此同时，舒寒瑞也闻到了它嘴里散发着的恶臭。 伤口在愈合，污染物也正在举起她要往身体中送去，顾不上那么多，自救一刻也不能缓，她快速地使用着匕首，来回动作着。 忽然有一阵风袭来，她感觉自己失去了重力，笔直下坠，好在有人抱住了她。 刚一落地，那人就不见了，还没缓过神的舒寒瑞被江郁离拉着进入一侧的房间，她全身发软地半坐在地上，通过可视屏幕观察着外界的状况。 似乎是从她身上得到启示，刚刚救她的那个男人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集中火力对准一个地方，火烧电击射击，愈合的速度比不上受伤的速度，污染物的状态越来越固态。 直至最后，污染物被击穿，内部不多的汁液爆射出来，眼珠凸出一大半。 这次污染物不再复生，犹如一摊果冻。 第3章 003 “好，打得好。”斜对面的楼上传来喝彩声，是邻居大哥站在窗边拍摄，旁边还有其他围观群众。 现场掌声雷鸣，602大哥还带动群众一起高呼亦骑士的名号。 距离不算近，舒寒瑞看得不真切，602的脖子上似乎有黑色的东西。 随后她立马联想到自己，那种黏糊糊的感觉还停留在她身上，她转头问江郁离：“如果人沾上了污染物的一部分，会有影响吗？” 江郁离神色大变，立马走出去同刚刚为首的男人说话，其他研究员开始召集群众，再次排队检测。 刚刚的那个男人背对着舒寒瑞，她始终没看清他的脸。 忽然之间，研究所再次发出警报声，或许是这次她没有在隔音的房间中，更是觉得刺耳难耐。 她看到研究员不约而同地看着自己的手表，然后眉头紧锁，或许事情还没有结束。 刚刚那个男人，带着几名亦骑士，火急火燎地离开了现场。 楼上探出头看热闹的人安静下来，警鸣声还在继续，不安的氛围笼罩着研究所。 舒寒瑞也被要求再去隔离，跟着一名女性研究员进入一个会议室，她的声音还是颤抖着的，或许是被污染物吓到了。 会议室中充斥着各种流言杂语，议论声、抱怨声。 “小舒，快来！”见到舒寒瑞进来，走在右侧位置的邻居大哥热情地招着手。 走向他时，舒寒瑞一直盯着他的脖子看，仔细观察后，没发现黑色印记，可能是她看错了。 随着等待时间的增长，埋怨声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攻击研究所，而她旁边的邻居大哥，则不厌其烦地说着刚刚的事迹和他的生活。 好吵，这是舒寒瑞唯一的想法。 又过了一个小时，终于有研究员进来了。 “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一些小小的事故，耽误了各位的时间。现在向每人分发一只便携检测手环，请各位务必戴上，如果身体有异常，请立马到研究所。另外额外发放一套生活物资，恳请各位谅解。” “这还差不多，可不能让我们白等。”“就是就是。” 人们开始有序地排队，向研究员领取手环，再到研究所门口领取物资。 舒寒瑞本想一走了之的，但是时间已经不早了，家里又没食物了，白领的东西，不领白不领。 舒寒瑞领完物资后，研究员还向她转达了一句话。 “等会来正式入编亦骑士。” 舒寒瑞望向窗外，夏日天本黑得晚，现在已经七点四十了，没有了天光。 漫长的等待给人带来的是无尽的烦闷。 舒寒瑞想快点回家，自己刚刚接触了污染物，或许是心理原因，现在浑身不舒服。 而且按照刚刚江郁离等人的反应，说不定碰到污染物是对人有些影响，希望自己不会立马死掉，她习惯往坏处去想，她还有想做的事情没做。 “是舒寒瑞吗？” 她在发呆时，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来到她面前，头发是很短的寸头，方形脸，身高175左右，有种不是本地人的感觉。 见到她点头后，对方自顾自地说：“他们说今天突然分化了一个亦骑士，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文静瘦小。” 舒寒瑞没有太多的反应，那人也大大咧咧，向她出示他的亦骑士证件，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第十一支队副队武青”。 “接到上级任务，我是来带你入编的，有可能会成为你的顶头领导哦。” “嗯。” 舒寒瑞反应淡淡的，看不出多期待，但对方显然也没在意，向她大手一挥：“走吧。” 在这一路上，舒寒瑞知道了武青话痨的属性，与他副队的身份很不相称。 一路上询问了她的异能是什么，在刚刚的打斗中做了什么，以及为何同意加入亦骑士。 除了准确地回答了自己的异能是温度感知，其他都只是含糊地回答了一下。 不过武青似乎更在意自己的输出，比如说他现在正在阐述自己的观点： “你年纪应该不大，进入亦骑士这么大的事情有和家人商量一下吗，做我们这行的，清闲的时候是很闲，但是忙起来的时候很难回家，甚至随时可能没命。” “我没家人。”不想说话时，她往往就会这样胡言乱语。 武青一下就噤了声，震惊之余又有些难堪。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不过想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很好，对吧。” 武青在一旁尬笑着，适时地补充：“我家就在附近，也只有我一个，如果你一个人无聊的话，可以来我家做客。” “嗯。” “不过，为什么还有第二次警报声？”趁着武青还没说话，舒寒瑞问出了一句自己想问的。 武青短暂地沉默了几秒，插科打诨地混过去：“可能是今天的警报响了太多次，出故障了吧。” 她之前观察到研究员眼眶中的泪花，很明显不是这样，但对方有意不想说，她也没必要问。 但估计不是什么好事情，不知道其他区会如何，她得提醒一下爷爷奶奶，可得万分注意些。 走到一楼的尽头，来到另外一个密道，按下按钮后，他们便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她的心跳开始加速跳动。 她摸了摸口袋的药瓶，今天忘记吃药了，又开始心悸了。 房间大门瞬时打开，内部摆放着很多的仪器，墙壁上有很多不同颜色的流光，充斥着一种科技感。 不过舒寒瑞最先看到的不是这些，而是桌后坐着的人，以及旁边站着的江郁离。 那种无法集中的感觉又来了，心跳的好快。 “江院长，这是今天要入编的亦骑士——舒寒瑞。”在院长面前，武青收敛着刚刚的不正经，言简意赅地说明。 院长？舒寒瑞承认自己有点刻板印象，以为院长级别的人物，不说是耄耋老人，至少不会太年轻。 但眼前的人物，顶着一头黑发，脸上除了一点细纹，没有太多苍老的痕迹，顶多四十岁。 江院长没说话，手指轻轻一点，空中屏幕上便浮现了舒寒瑞的信息。 “舒寒瑞，22岁，去年毕业后待业，现职业为魔术师，先天心脏病患者，做过两次心脏病手术。 父母信息未知，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上大学前一直居住在21区。 ……” 在家人信息出来时，感受到武青视野的舒寒瑞略有些心虚。 屏幕上自己的基本信息展露无遗，甚至连她小时候就读的学校、培训机构都一一显示出来。 在这个时代，信息是最容易得到的东西，每个人出生后的信息便会被区系统收录，实时更新。 不过舒寒瑞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父母的信息是空的，即使她不希望他们出现在自己的人生阅历上。 “舒女士，你的基本信息我们都已经了解，品德良好，无不良嗜好。只不过有着心脏病的你，确定要入编，随时警惕并服从安排作战吗？” 江院长低沉的声音传来，舒寒瑞立马做了回答：“确定，如果因为自己身体原因出事，我愿意负全责。” 眼下舒寒瑞最需要的是钱，而非自己这条不值钱的命。 江院长听后点头，随即问道：“目前你有任何的疑问，或者是要求吗？” “没有，但我希望能够预支工资。” “只有这个？” “对。”舒寒瑞回答得很简练，她现在很缺钱，她需要钱。 至于她的身体，反反复复就这样，其实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偶尔会心悸。 江院长眉头紧皱，显然是不满意她的回答，又用手指一点，屏幕上自动生成她的信息。 “舒寒瑞，部队未定。” 一件和武青一样的亦骑士证件出现在她面前，不过上面写着的是自己的名字。 “武青，你带她去领基本手册，加强学习，特别是在思想信念方面。” 武青在院长面前很严肃，完全没有之前的模样，不过一出门就被打回原形。 “你个小丫头片子，没想到在院长面前倒是不卑不亢的模样，怎么都不知道装一下。 毕竟是院长，在他面前还是要说些漂亮话，要不是现在缺人，估计江院长会以思想信念不过关的原因拒绝你。” 缺人？舒寒瑞暗自回想着，好像去年新闻上的确出现过异能人士不过关被拒的新闻，印象中亦骑士入编也是门槛极高，需要层层选拔。 到现在居然轻易让她这么一个异能存在感极低的人入编，看来的确是缺人了。 联想到今天出现的污染物事件，舒寒瑞觉得后面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不过她还有更想知道的，看着武青说：“为什么这个系统上有些信息没有显示？” “你是问你父母的信息吗？” 刚刚武青全程在场，她也不打算隐瞒，点头回答说：“嗯”。 “一般来说居民基本信息都是会被登记在册的客观信息，没有记录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一开始就没有被登记过的黑户，另外一种就是过后被注销了。” “什么情况会被注销？” 看到武青面露难色，舒寒瑞轻描淡写地说：“是死亡。” 确定了他不自然的表情后，舒寒瑞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内心没有太大的波动，毕竟在她心里，她爸妈早在她十岁那年就死了。而且从未有过他们的消息，说不定他们真的已经不再人世。 像是想到了什么，武青不可置信地说：“但是你爸妈不可能已经去世50年了吧，你才22。” “什么？”舒寒瑞反应不过来了。 武青见状后解释：“为同时兼顾管理便利和资源节约，普通居民的个人信息会在居民去世后50年后才注销。 或许是操作错误或其他原因，不小心删除了，你别想太多。” 舒寒瑞暗自叹了口气，就当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