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又咋了》 第58章 中午梁璋刚从会议室打完电话回来,到座位上发现整片工区位置空了不少。他愣了下把文件夹放到桌子上,随口问:“这是又办什么活动了吗,怎么都没看见人?” a闻言从电脑后探出脑袋,看他有点茫然的样子,笑着提醒:“是四月生日月福利活动,大家都去抽奖领蛋糕了。” “啊?”梁璋怔了一瞬,脑子好像没转过弯来。 “公司大群刚刚还提醒了下呢。”a是十分称职的部门助理,记得所有人的生日,“梁哥你快下去吧,再晚了礼物都没得挑了。” 梁璋这才慢半拍地“哦”一声,又从座位上站起来。也是四月生日的娜娜已经拎着礼品盒回来了,经过他时展示了一下蛋糕:“你还没去?蛋糕就剩巧克力的了,你加班加傻了,占便宜都不积极了?” “没事,我不爱吃甜的。”梁璋抬手揉了揉眉心,又摇头晃脑放松了下颈椎,是十分标准的社畜相。 他确实有点晕,从上午到现在水都没喝两口,一直在跟合作方对接。链条繁琐,环节太多,供应商一大帮各个要谈要比价。尤其还要卡着各个国家的时差协调会议,比平时加班更费心神。更何况梁璋有点完美主义,不自己过一遍总是不放心,休息时间一再压缩,总是闲下来才后知后觉的疲惫。 也不止梁璋忙,看一眼周围,市场部已是人均四天不洗头,白总说路过他们这里都散发着绝望的味道。 梁璋下楼去中厅,来领礼物的人稀稀拉拉,tina看到他递过去五个套环:“梁总,还以为你不来了,正准备直接眯掉你的蛋糕呢。” “你想吃给你吧。”梁璋熟练地从旁边同事手里抽一张卡,弯腰趴在桌子上刮开,“三等奖,谢谢。”行政同事拿出一个桌面电风扇和蛋糕一起递给他,他拎着东西要走被tina叫住。“怎么了,还有隐藏大奖吗?” tina说:“套圈啊,你把我们道具都带走是吗?” 她一指,梁璋才想起刚刚手上被塞了套环,只好走过去完成最后一个生日月环节。不负众望,什么都没套中,拿到一个劣质塑料玩具作为安慰奖。 梁璋捏一下玩具,玩具发出难听的响声并掉出了两只眼睛。tina走到他旁边冷笑:“怎么,已经接到电话了?这么心不在焉。” “什么电话?”梁璋打了个哈欠,“我今天接了太多电话了,还有带着翻译给我打的。” tina看看他,露出个耐人寻味的微笑:“那估计就是打给你的电话被占线了呗,怪姐姐的消息太灵光。没关系,你和他通过电话再来找我聊。” 梁璋不懂tina又在卖什么关子,敷衍地笑笑:“好的tina姐,我忙要先走了。” 他把蛋糕放进冰箱,准备去吃午饭,刚好碰上徐培因回来。 “吃饭了没有?”培因哥冷着脸问他。 梁璋觉得他应该是还在生周末的气,摇摇头:“一起吗?楼下吃个拉面。”这个点食堂基本空了,培因哥看着他,拢一拢自己的衣服站住了,看来是等梁璋把手上的东西都放回工位一起下楼。 对于拉面店来说现在还是饭点,他们坐进去刚好人满。梁璋扫码点了份炸猪排面,徐培因瞥一眼他的点单界面说:“不减脂了啊?” 梁璋说:“最近比较饿……” “那就一份炸猪排你吃得饱吗?” “也加面了,还行。” 梁璋觉得培因哥又在有火气冒出来,但是他现在实在分辨不出是因为什么,只能看出培因哥不高兴的时候会低一点头但抬眼看他,眼睛的形状可能变凶狠了,但还蛮可爱的。 徐培因问他:“那再加一份炸猪排能吃下吗?” 梁璋点头。 “加溏心蛋呢?”“没问题啊。”“再加份煎饺呢?”“可以。”“加烤鳗鱼呢?”“吃得下。” “再加可乐饼呢?” 梁璋说够了够了,到鳗鱼已经吃饱了。 培因哥拿过他手机,把刚刚说的全点上下单了,然后把手机甩回给他。“吃饱饭都不会,还能干什么。” 梁璋懒懒接过来:“好凶啊哥,干嘛这么对我?”他趴到桌子上,揉了揉后颈,“你那天还赶我走,门一关,也不听我解释……唉,好像不那什么就让我滚蛋似的。”他一趴下来就有点想睡觉,于是又撑着手臂支起来。 “对啊,你不想,那来见我干什么?”培因哥头压得更低了。 哇,眼神那样……梁璋说:“你这么说好伤人啊哥。” 培因哥的脸抬起来,眼睛形状又变回平时的弧度,目光有些无措似的看他,嘴唇张开一点。 逗一下就在反思了,梁璋想笑,但手机响了,是塞德拉那边的电话。他只好做一个抱歉的手势,接了电话。通话持续了十分钟左右,他一边应付着,一边余光看向培因哥,桌上餐已经齐了,培因哥埋头吃面不再看他了。 梁璋把鳗鱼夹给他求和:“你下午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徐培因夹着那块鳗鱼慢吞吞吃了,又说,“梁总比我还忙。” “没有,这周四感觉可以歇下来了,这不是又在赶ddl吗?”徐总上班清闲的时候很好说话,工作一多就暴躁起来,其中似乎还夹杂一些需要梁璋关注的心情。培因哥的情绪需要在床上稀释,难怪越是忙成这样越在意,原来是要他帮忙解压。 梁璋想到自己坏情绪的那段时间培因哥都好好承接了,顿时觉得自己也理应满足这点脾气。 只是很奇怪,他明明也很想要,可他又双重标准的希望培因哥只想和他吃饭、接吻、拥抱。 又来一个电话,未知号码,梁璋便挂掉了,想安心和培因哥吃饭。但徐培因看到他的动作,又在生气,筷子搅动着汤碗发出些不满的声响。吃完饭他像那种开过家长会正和孩子赌气的家长,给梁璋买含糖量很高的果咖,一言不发却靠梁璋很近地走。 到楼上,徐总说:“叫金尚贤和莫雨廷一起过来,开个短会。” 梁璋去上了个厕所才进门,进来就发现气氛的不寻常,两个小孩都低着脑袋不敢出气的样子。好了,他知道徐总又要批评他的“事事关心”了,不然不会把他的两个副手抓过来。 “莫雨廷,你最近在做什么工作。”徐培因问。 莫莫很少被点全名,有点结巴地汇报工作,边说边偷瞄梁璋指望梁哥给点提示。梁璋微微摇头,示意她安心。徐培因瞧见了这小动作,没说什么,只是转头看了金尚贤一眼。金尚贤立刻领会,自觉补充自己手头的工作。 梁璋没被点名。 “金尚贤,你的外语水平怎么样?” 小金说:“听说读写都没有问题。” “是吗?”徐培因挑一挑眉毛,“那跨境相关的报价、合同跟进我为什么没看到你在做,是你专业能力不行吗?还是有人不让你做?” 小金下意识看了梁璋一眼,脸上还是冷静道:“我今天会和梁总讨论一下我们的分工,这些工作都是在我能力范畴内的,如果需要我承担更多,我可以负责。” 莫莫在一旁俨然是一副要化了的样子,但她也不白上这几年班,在金尚贤说完以后弱弱补充:“我这两天也在整理报告,和其他部门协调排期基本做好表格了,尽量在这两天和大家定下来。” 徐总听了点头微笑,但笑来没什么温度。他目光这才投向梁璋,扬起点下巴。“呶,不是挺能干的?我还以为金尚贤认生不敢讲话,莫雨廷一个人不敢拉会呢,让梁总这么忙。” 梁璋沉默了几秒,说:“是我分配工作上有失误……” “梁璋,你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了,清晰表达自己的需求是不用我教的吧?做到什么程度你会放心,这些标准你定好了拿给他们,他们会做不到吗?你要让他们追在你屁股后面问你,梁哥梁哥,有什么工作可以安排给我吗?”徐培因说,“团队协作不是你写进ppt里四个字就完了,我不想总和你谈这个问题,如果还有第三次,咱们都别干了。” 空气更加沉,梁璋抿了抿唇,觉得徐培因不只是单纯训他带团队。他在脑内组织思考如何回应,但徐培因已经站起来,并不做会议结束地离开了,留剩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莫莫在门边看着徐总走远,拍着心口说:“吓死我了!梁璋你真是……徐总怕你累到结果给我俩训一通。早说你没空我不拉你去开会就是了!” 梁璋揉揉脸:“好了,是我挨骂。休息一刻钟,我下楼呆会儿,然后我把手上活儿分给你们。” 正是风大的时候,他批了外套,找了个之前吸烟的栏杆处靠着,看手机消息。 挨骂了,那么凶,本来说要跟他提一下这周什么时候有空睡个觉,也不太合适说了。梁璋仰着头眺望远方,做一些拉伸运动,给自己鼓劲。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中午没接的未知号码,回了电话,对方很快接通了。 “梁总您好,我是凯文。前面给您发了消息看没回复,我就中午给您打了个电话。”没等他开口,对方便利落地自报家门,“咱们之前加过微信,我是趣亿公司的猎头。” 梁璋记起这个人,礼貌地说:“谢谢,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凯文笑笑:“完全理解,不是让您急着做决定,就是先交流一下。” 梁璋本身也会定期了解市场行情,加上凯文的态度非常好,他们就聊了一会儿。 “……现在是有机会直接到新公司做总监,团队配置自由度高,还有股票期权,您可以考虑是不是可以跳过内部竞争的等待期呢?”对方看来是对他的处境有所了解,条件都开得很诱人,“当然,您有兴趣的话咱们再细聊,不着急。” 梁璋“嗯嗯”应着,虽然还是不准备跳槽,但既然tina已经知道这件事,他可以拿着去谈谈提待遇,也算听得认真。 等挂掉电话,他抬头,看见徐培因站在不远处,正定定望着自己。梁璋不清楚他有没有听到自己与猎头谈话,但就表情来看,培因哥有点可怜的样子,完全不像刚刚在会议室大骂他的样子。 他招招手:“培因哥。” 徐培因不情不愿地走过来,站在他旁边。周围没什么人,他靠内侧的手搭在梁璋的腕子上,很凉。 “你工作做得很好,我只是说你方式要换换。”他没什么语气地说,“不是针对你。” 梁璋握住他的手,拉在掌心里:“我以为你不来哄我了呢,徐总。”他叹一口气,眨着眼睛问,“你是不是想我啊,我也很想你,就是最近有一点脑子晕……这周末还想见你,你肯吗?”他们又在公司楼下聊私事了。 培因哥没有恼怒地否认“想不想”的话,垂着头问:“你不回家过生日吗?” "我都要三十了,生日要和朋友过啊,我妈也有自己的事。"梁璋说,“你来我家吗?”他看着培因哥的神情已经软化了,现在是好脾气的那种,“你来的话我会很开心,不过去你家也很好。”他去培因哥家的话一定要先做,做到人没脾气了再过生日。 “你要三十岁了。”徐培因喃喃道。他睫毛垂着,颤个不停,好像又在困难地组织语音。“我不想冲你生气,我就是,我唔知點樣做……”他急了嘴里又蹦出一点粤语,“我最近脑子也有点乱,做事欠考虑……你之前说的那个很坏的朋友,最近还有困扰你吗?需要的话我们可以聊。” 梁璋现在很想抱抱他:“不困扰了,培因哥,我冰箱里还有蛋糕吃不下,你帮我吃。” 梁璋已经十分开心了,培因哥还是一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样子,有点闷闷不乐,回茶水间在他面前把蛋糕吃掉了。 第59章 周四终于完成了一个ddl,市场欢呼,市场隔壁的部门也欢呼——空气里绝望的加班气息终于可以消失了。 没人清楚外派的陈先生忙不忙,虽然有个人办公室,但显然这一周里他不在公司的时间比较多。约axel的会议一定得提前一天,不然八成会收到“行程冲突”的邮件回复。 今天临下班他罕见地现身工区,说一起庆祝短暂休整。市场部精神涣散、尸横遍野,陈先生衣着光鲜,身上还散发着古龙水的味道,站在这一排笑,颇有种天子下场与民同乐的错觉。 “请你们出去吃自助,怎么样?”陈佑泽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梁璋身上,打趣他,“这回可以走我们公司的帐,放心吃。” 梁璋揉揉眼睛,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也调侃回去:“axel老板,那我们人均餐标给多少啊?” axel老板数了一下人头:“三百吧。” 外企这么阔啊,梁璋发出感慨,一边盘算附近哪家餐厅比较合适,就看到徐培因也从办公室里出来,穿戴整齐似乎是要走了。 小刘也看见了,冲他喊:“培因哥,axel说要请我们吃自助呢!” 徐培因也走到梁璋的工位旁,但与陈佑泽拉开一点距离。“那就去吃吧,狠狠敲他一笔。”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单手插着兜,“喝点酒放松,明天可以晚来,十一点半到就行。辛苦这么久睡个懒觉,再抓紧时间这周末好好休息。” 水果店一片欢呼声,隔壁部门也响起了羡慕的声音,惹得那边刘总半开玩笑地喊话:“徐总啊,为了我们部门成员的心理健康,你们要不明天还是准时来吧。” 徐总听了开口就是抱怨:“可是我也想休息,不想准时来……前几天我们都加到几点你也都看着呢,就歇一回。”转过脸来,他又假装生气了似地瞪眼睛,不过嘴角翘着,低声道:“下回不准笑那么大声,别人都听到了。” 年轻的员工们被徐总整得服服帖帖十分感动,成熟的梁总知道,这是调休批不出来了。 但卷王对休假无感,反正有也不一定能休好,他心甘情愿被领导拿捏,附和着鼓掌。 “大家都ok吗?有没有人去不了?”陈佑泽拿出手机,“我好打电话问问位置。” 娜娜拿着包有点犹豫的样子:“家里孩子小,唉,感觉我得回去……” 梁璋随口劝:“交给家里人一晚上没什么嘛,吃个饭而已。”其他同事也劝,陈佑泽更是说要亲自给她老公打电话要人,吵吵嚷嚷。他这时候扭头,又注意到徐培因的眼神。 两人眼神对上,徐培因很快挪开了,刚刚还目光沉沉的,不知道以为在记什么仇。 没人注意力在他们这边,梁璋就戳了戳他放在桌上的手,徐培因白他一眼,两只手都揣进兜里。 梁璋想了想,开口说:“何娜有了孩子都不参加团建了,之前还说我不来呢——”他有些坏地笑,“不管你了,反正我没小孩,应该能去吧!” 娜娜听了大叫:“好啦好啦我去!” 他仰头盯着培因哥,任何一点表情变动都尽收眼底,培因哥躲不开,嘴角抿直,露出个不耐烦的表情。就差脸上写“别看我”了。 梁璋几乎要笑出声,他逗到这个程度已经够了,把椅子转过去面向里面的同事,装模作样地叹气:“但想想,领导跟着去,大家是不是放不开呢?要不我们就不去了,是吧,培因哥?” 徐培因没看他,对着陈佑泽说:“可以,我回去睡觉了,把我的那份均摊到别人头上吧。” 张晓晨说:“哈哈,axel是不是也算领导,你们都别去了。”被莫莫锤了:“他不去谁出钱?”何况陈佑泽也不算他们领导。 “真是一群白眼狼。”梁璋关好机顺势站起来,拉着徐培因往电梯带,“陈哥,他们就都交给你了,我们下班了哈!” 陈佑泽点头,表情意味深长,但梁璋不是很在乎,他只知道培因哥是想要自己陪。 但培因哥并不承认,看梁璋车停在家门口,还抱着肩膀问他:“不说周末见面吗?今天跟过来干嘛?” 梁璋扑过去搂了个结实:“不知道啊,你不想我来吗?”他不等回答,自己又笑嘻嘻地边摁电梯按钮边接,“可是我想你,最近一直很忙……见不到你我很困扰,你呢?我觉得你也想我了吧。” “怎么这么多话……” 徐培因这么说着,可是一进房间就要吻他,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很没有领导架子。 其实梁璋很会延迟满足,他想反正也是忍着,干脆攒到周末一口气大干一场。可培因哥好像受不了了,没办法缓解压力的每一天都有很多个哀怨盯着梁璋的时刻。也许没梁璋想的那么夸张,但他总归没法看着培因哥可怜巴巴而毫无作为,所以今晚吃一点甜头,放松下神经。 这两天培因哥在办公室都绕开他走了,大概就怕像现在这样起火星。梁璋揽着培因哥的后腰,居然会觉得偶尔加加班还蛮有趣的,不然都不知道哥这么需要他。 可能肉体需求大于精神需求,但梁璋的大脑一旦不用加班,就不是很在意“不做就滚”这句话了,他重新把脑细胞用在恋爱上,觉得是自己无视了培因哥“撒娇”的信号,才惹得人如此恼火。 “你有想我吗?”他亲得用力,已经是忍着把这段日子积压的欲望细水长流了,“这段时间想我几次?”亲吻间隙,不知不觉就问得愈发露骨,“想我的时候有自己弄过吗,几次呀?” 徐培因居然没发火:“没有,我很忙……” 梁璋愣了一下,被他人为拧开了阀门,心花怒放,摇摇摆摆。 他埋在培因哥的颈侧,天气又变暖和了,汗水浸透了两人的后背,这地暖的温度真该降了。梁璋心跳砰砰作响,他慢慢平复着呼吸,手掌顺着徐培因的脊背缓缓抚摸,安抚着自己的幸福港湾。 不过只是片刻,他觉出一点不对劲,对方安静过头。 “培因哥,培因哥?”他叫了好几声,徐培因才反应过来似的,居然是走神了。 不是吧,他刚刚发挥很差吗?梁璋有点尴尬,翻身坐起来:“那个,我抱你洗澡去……”他刚伸手,手腕就被人抓住。 徐培因力道不重,却牢牢锁住他,梁璋愣了一秒,培因哥就那样把脸贴在他颈窝里。他从未这样主动给自己加时,像是知道自己走神了,不好意思似的要补给梁璋。 还没来及细想,梁璋的思绪就被突如其来的热度淹没,他闷哼一声,后脑勺抵在枕头上,手臂下意识收紧,生怕人从身上掉下来。 太要命了,梁璋的理智被层层包裹,难以挣脱。他咬紧牙关,试图稳住自己,想叫停这种行为,手下却不知轻重。 徐培因被他喊停了,在他耳边轻轻问:“梁璋,要不要开灯?” 卧室顶灯开关就在床头,一直都是触手可及,梁璋从来没碰过,直到今天听到“咔哒”一声。 灯光骤然倾泻而下,他第一反应闭上眼,将徐培因猛地拉到身下罩住,好像定下不能开灯规矩的人是他。 培因哥的声音从下面传来:“睁眼啊……”有只手轻轻推他,拜托他,“不要不动。” 梁璋得了准许才小心地睁眼,入目便是晃眼的白,他屏着呼吸,手撑在床边,目光一点点下移。他是抱着哥去洗漱过,可那不一样……他清楚在这种时刻开灯,对徐培因意味着什么,于是格外小心地看。 “培因哥……”梁璋喃喃道,“好漂亮啊。” 好幸福,不是还没到过生日吗,怎么想要的都得到了呢?梁璋有些茫然,大脑被极度的快乐填充,口水吞咽的声音在房间中尤为明显。 陈佑泽说培因哥喜欢他也就算了,培因哥自己也这样往他嘴边送,给亲自开灯……是他拜过的什么显灵了? 梁璋的呼吸越来越重,他怀疑自己马上要非人了,可能会变成一头单纯的野兽。 “培因哥……” 他终于鼓起勇气,去看培因哥的脸。 所有动作都顿住,寒意从脊背蔓延上来,梁璋瞳孔微缩——徐培因的眼神并没有对上他。 那张漂亮的脸微微偏向一边,有一半隠在凌乱的发丝间,湿润的眼睫颤抖着投出影子,嘴唇抿紧,呼吸急促——那是一种状况外的紧张,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不愿意为什么要开灯?梁璋心里猛地揪起,徐培因却缓过神来,看向他。 “我们继续。”他伸手揽住梁璋的脖颈,轻轻往下压,有些焦急地催促。 梁璋怎么可能继续,他坐起来:“对不起……” 培因哥根本不愿意他说完这句,急切地整个人贴上去:“没关系。” “我们不可以这样,不要这样。”梁璋说。他闭了闭眼,伸手按住徐培因的肩膀,轻轻推开一点距离:“不能再做了。” 空气静了一瞬,徐培因的手指松开滑落下去,他身体微微发着抖,似乎又在忍耐些什么。片刻后,他低头,拽起一点被子,低声说:“好的。” “你不要误会成别的意思。”梁璋怕培因哥多想,急着开口先稳住人,“躺会儿,你先让我组织下语音。”他一边动手把人塞进薄被里,脑子飞速地转。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抱徐培因,对方会反应那么大。培因哥是在执着于和他保持肉体关系。徐培因想要梁璋、害怕没有梁璋,在意到哪怕自己完全没准备好,也想用“开灯”去维系,可这根本是他不必要做出的“牺牲”。 梁璋不着急他确认恋人关系,也不会因为他犹豫不决而离开……梁璋不想徐培因这么不安。 “培因哥,我知道,你是想把关系维持在你能接受的安全范围里,我们上床,你觉得安全,对不对?”他没躺下来,坐在床边,握住一只徐培因的手腕。 “可我不想和你只是这种关系,所以我们可以先停下来。”梁璋慢慢说,“你是拒绝也好,同意也罢,我都可以接受,只希望你能分清楚,不着急,慢慢来。” 他知道,徐培因其实很需要爱,又不好意思要爱。 “你想我的时候,就说想我,没必要强迫自己做别的事情,朋友关系也可以说想你。” 他听到徐培因小声地吸气,好像很不舒服。 “我憎我挂住你,原本唔会做咁幼稚嘅蠢事嚟嘅……”培因哥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表情比前面已经镇静许多了,但还是很快背过身去,“你回家吧,我现在不怎么冷静,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第60章 梁璋怎么走?他有时候觉得徐培因未必不知道自己会一点粤语,正如他总要露一截尾巴引人跳陷阱,一遍遍用粤语暗示梁璋,可能是徐培因做出的最大的、表达上的努力了。 培因哥说讨厌自己会想他,培因哥想他,那他怎么走? “你舍得我走吗?”梁璋趴在床沿说,“徐培因,不要明天了,你今天也想我的。” 他知道徐培因不会那么快拉下脸,徐总很要面子,还好他不是很要脸,地暖足够,他可以一直趴在这里等对方转过来。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一些暖气运作的白噪音。大概五六分钟,梁璋没有掐表,看到培因哥背对着他抬手,可能是在抹眼睛的位置,然后慢慢坐了起来。 “我感觉很奇怪,”徐培因声音有些干,他也说得慢,有些迟疑,不知道谁要求他要很慎重地吐字,“我的确对你……很有好感,但是到没有办法控制情绪的地步,好被动,会让我觉得很危险。” 他没有回头,肩胛骨微微起伏,太热了,皮肤仍因情潮泛着细微的光泽。腰侧的皮肤裸露在空气里,梁璋能看到之前自己留下的痕迹,深深浅浅的。这里应当很暧昧,可当事双方被关在房内,谁也没法再生出旖旎的心思。 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聊。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又不是二十三岁。为这种感情上的事……我现在该考虑的是上班、房贷,而不是在这里***想和你上床要不要开灯,太糟糕了。”徐培因总算转过来了,侧对着梁璋,先前已经擦过一次脸,还是能看出眼睫的潮湿。“我也,不是故意对你……态度这样。我觉得你很好,我是讨厌我。” “培因哥……”梁璋脑子又在转这些句子的含义,他总是在思考前就忍不住叫人。 徐培因大概又让他叫动了,低头看了看他,然后立起枕头,自己往后靠在床头上,拍拍床边的空位:“别趴在那里了,上来吧。” 梁璋立刻爬上来,也立起自己的枕头,钻到了培因哥的被子里,重新握住他的手。 “只是谈恋爱而已,谈恋爱动感情难道犯法吗?我对你,就是控制不了情绪啊。”梁璋轻轻说,“我喜欢你,我周末还会去爬山,做不完的工作也还是要加班,偶尔闹情绪是不会影响人生走向的。” “我用你讲这些吗?”培因哥仍保持高傲,他有一点眼泪就又偏过去扬脑袋,“我就是觉得我不想你走……做出的这些行为太蠢了,我受不了自己,烦死了。” 梁璋不算强硬地把他脸扳过来。那对下眼睑红得深刻,泪仓促逃,还是沿路留下许多痕迹没被抹掉。徐培因不愿意直视他的眼睛,睫毛眨动速度很快,像是要避开,但还是没有抗拒梁璋捧着他的脸。然后新的泪珠往外涌,在梁璋的手里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湖泊。 如果问梁璋为什么喜欢徐培因,他可能就是爱培因哥只留给他的这一汪水。 他先是疯狂迷恋上花边新闻里美艳、风情、谜一样的上司,不断执着于窥探蚌壳下的软弱,一次次撬开直到全部掀起。他看到珍珠,捧在手心,供在神龛。 而神是不会流泪的,梁璋爱上的是流泪的徐培因。 “你蠢一点好啊,因为我不是时时刻刻聪明,你蠢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在意我。”梁璋轻轻吻他的面颊,眼泪走过的路都是咸的,“我知道你在意我就好了,我不会因为不做就走,也不会因为做了就留下。我留下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会说很多遍的。” 还有牵他手的徐培因,说他要多交朋友的徐培因,包容他一切过失的徐培因……包括最坏的,总不松口跟他谈恋爱的徐培因,梁璋也是觉得可爱的。 徐培因说:“和我在一起真的会很辛苦。” “哪里辛苦啊?” 培因哥拨开他的手,说:“你看到了,我有话不会明说,脾气很大,还有很多的前任。我会猜忌你,会冷暴力你,你喜欢我的时候可以过,但之后很多年都过这样的日子,你能接受吗?” 梁璋当然还没想到他们生活十几二十年,他只畅想到了结婚。 “梁璋,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再谈恋爱是要很快考虑结婚的,结了婚要住在一起,每天面对同样的人,也许你很快就会觉得无聊了。” 培因哥没再哭了,终于很认真地看着他。 可是梁璋有点想笑,他知道培因哥是又在防备受伤,但他完全被“培因哥在想和他结婚”这件事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明明培因哥是这样充满忧愁地盯着自己。 他抱住徐培因,脸也都埋进肩窝,闷闷地问:“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吗?哥,你觉得我很不成熟,会随时离开吗?我让你那么没有安全感……” “……”徐培因摸了摸他的后背,小声说,“不是的。” 梁璋想,培因哥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很没原则这件事,再这么退让下去,迟早会和梁璋结婚的。 “把我当结婚的对象来看,好吗?”梁璋抬头亲徐培因的下巴,一下不过瘾,啄木鸟似的亲个不停,“你也说了,我很好,我会一直喜欢你。” “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会尽快地准备结婚、领证、办婚礼,然后我们同居,无论是买新房还是怎样都听你的。” “你不想承认喜欢我、想我、舍不得我的时候,我也都会发现的。” “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也没关系,你真的不要把自己逼太紧……” 梁璋还有很多承诺想说,徐培因突然问他:“那离婚怎么办?” “培因哥——”梁璋有点无奈地拖长音,他拉着人躺下,两人挤在一个被窝里。培因哥又为自己的问话不自在了,想躲,梁璋揉捏着他的掌心,想,自己还是要给出一个交代的。 他不想用“我们不会离婚”这种话去敷衍培因哥,三十岁以上的人谁会再信这句话?未来就是具有一定不可知性的,如果一定要离婚,梁璋会希望他们好聚好散,不要有什么背叛、痛苦,他不想徐培因的信任付出去,再次落空了。 “哥,你其实就是怕我们以后会不幸福,会分开得很难看,对吧?”他放柔了声音,“可是,在谈离婚前,我们能不能先结婚呢?先试试吧,你才三十二,就算离一次婚,未来都很长呢。” 徐培因看他:“……你是真的会讲话,每次都说得人很心动,可以去做传销了。” 梁璋失笑,摇了摇头。他今晚也就到这里了,适可而止。“好了,我们去洗澡吧。”他低一点头,贴着培因哥的额头蹭了蹭,带着十足的讨好意味,“跟我在一起才是很辛苦,我会带你去爬山的,你多多考虑一下。”培因哥点头,梁璋就拉住他一起进了浴室。 浴室里蒸汽弥漫,他们也没再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只是在沐浴露味道里,用热水从头淋到脚。也幸亏徐总早说了不用第二天不用准时上班,他们才在这里耗了这么久,梁璋也不必回家。 脏掉的被褥换一套新的,梁璋很自然就躺下了,完全当自己家。 他入睡速度很快,闭一会儿眼就昏昏欲睡,快见周公听见徐总的声音。 很轻很轻地问他:“陈佑泽说你和他长得像,你真的不在意吗?” 梁璋反应了足足五秒,说:“一开始在意……后来,我觉得你就是喜欢这个长相,在意,但是能理解……我不是这样说了吗?” “哦。”徐培因说,“陈佑泽就是老说得很夸张……他说初恋,我们也就谈恋爱一个礼拜,其实不应该算,只是我妈让他带我出去玩。” “我知道,你才十二,算什么嘛。”梁璋闭着眼睛说。 大约三十秒过去,徐培因又在他边上轻轻念。 “我知道有猎头给你打电话了。钱和平台都好,其实很适合你……你现在不缺经验,完全有能力坐这个位子,带一支自己的团队,以后履历会很好看的。”培因哥此时讲话的声音太温柔,简直像催眠曲,“……不过你留在千合也很合适,因为你是vivian的嫡系,毕业就一直在公司,高层……” “梁璋,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培因哥用指头轻轻戳他。 梁璋努力“嗯”出声音:“听……一点,太困了……” 培因哥大概又骂了他几句不难听的话,但梁璋耳边已经隔了水,想挣扎着回一句,意识都坠到不知第几层了。 卧室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吸声,是该睡了。 梁璋的意识在浅眠和深眠之间浮浮沉沉,一切都模糊不清。他感到温暖的体温正在靠近自己,鼻尖前的空气轻轻搅动了一下,是谁凑过来,近到呼吸拂过他的脸侧。 能闻到熟悉的淡淡香气,是那瓶沐浴露残留的清甜味道。 然后,有一点柔软的触感,轻轻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第61章 隔天早上梁璋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手机,塞到被子里点亮屏幕,好险是六点五十七,离他的闹钟响起还有三分钟。在徐总说过自己想睡懒觉的情况下,要是还被他七点的闹钟吵醒,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屏住呼吸,迅速按掉了闹钟。被子摩擦发出窸窣声,他僵了一会儿,怕吵醒人,尽量悄无声息地缩回去。过几秒,背后的呼吸声仍然很规律,他这才放松下来——培因哥没醒就好。 他小心翼翼侧身,看向徐培因。 哇,好黑。梁璋想,培因哥卧室配的遮光帘质量实在太好了,有这种窗帘他每天起得来才怪。 他凭着呼吸声感受到徐培因是面朝他这侧睡的,如果这都不看睡颜实在很遗憾,于是决定赌一把,又摸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把遮光帘打开一半。机械窗帘发出微妙的响动,窗外清晨的阳光还不刺眼,慢慢涌进来,背光的程度刚好看清培因哥的脸。 徐培因侧脸埋在枕头里,被子盖得很是规整,睫毛在微光下也投出阴影,真的很长。梁璋觉得数睫毛是很蠢的,何况这个亮度数了对视力不好,他只是看着脸就很高兴了。 梁璋难得没有立刻起床。徐培因晚上睡着要花很久,早上却会睡得很沉,而梁璋完全相反,他只要睁眼就会迅速清醒。于是多出很多时间,睁着眼睛看近在咫尺的爱人。 原来清楚地确认对方喜欢自己是一件这么踏实的事,梁璋从前只在发年终奖的时候感到这种满足。不过结婚后,他每天都会这样醒来,应该会对这样的幸福浓度习以为常。 他忍不住上手摸,从眉骨摸到嘴角,培因哥皱了一下眉,没有醒。 徐培因的闹铃在九点,听见声音才不情不愿地睁眼,锁屏手机后也不理梁璋,才发现天亮似的把被子提上来盖住脑袋了。 梁璋隔着被子戳戳他:“培因哥,你什么时候醒啊?” 从被子里伸出来一只手,比“七”的手势,梁璋抓住手握了两下说:“好,我七分钟后叫你,我去做早饭。” 他已经无比熟悉这个家,这个厨房,这个冰箱了。他打开冰箱甚至可以发现主人都未必注意到是事——据观察,培因哥其实吃速冻水饺时爱吃荠菜馅,但因为梁璋说喜欢猪肉玉米,他买一袋荠菜馅的饺子就要多带三袋玉米的,填满了冰箱的冷冻区。 一旦梁璋确认徐培因喜欢自己,证据就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真是奇怪。明明他之前怀疑自己是替身时,佐证也是不请自来。 他以后应该少胡思乱想。 虽然徐培因起床很慢,但在早饭上桌前还是洗漱好了,穿着睡衣坐在他旁边,眯着眼睛听一些晨起播客。两个人很平常地度过一个早晨,没人提昨晚发生了什么。梁璋看阳台上的盆栽有一点蔫,帮忙浇了水。 打理好头发,两个人要出门前,玄关处梁璋拽住徐培因。 徐培因不明所以,以为有什么东西没拿,梁璋笑嘻嘻指了指自己。 “上班前可不可以也亲?”他补充,“亲脸就可以。” 徐培因顿了一下,其实之前做过后送梁璋走他也都会亲的,但好像今天后亲会有格外的意义,他花了五六秒思考,才闭着眼吻了一下梁璋的左侧脸。 他亲一下,梁璋亲了好多下,在惹毛徐总前,两个人出发上班了。 梁璋心情好,同事心情也好,大家都开开心心来上这周最后一天班。小张说昨晚他们喝得特别好,餐厅也好吃,一直吃到餐厅快闭店大家才回去,他们俩没去实在可惜了。 还没到梁璋回复,莫莫就说:“不可惜不可惜,他们两个来了咱们的自助餐餐标就不会上涨了啊!” 张晓晨挠头:“我觉得那两个套餐其实没有差很多,套餐降级我也愿意跟梁哥和徐哥一起吃饭……” 附近柿子听见都惊呆了:“你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话了?” 梁璋拍拍小张:“太好了,你以后都得这么讲话。” 天已经暖和了,如果不是昨晚在培因哥家过夜,梁璋现在应该会换短袖穿。天是蓝的,甚至今天活儿都不多,给他时间打开自己的追爱计划表。一下午梁璋复盘补进度,一下写他们的恋爱进度已经到了95%,只差一点机会。 他在那里敲敲打打,小金还问他:“梁哥,你很忙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你分担的,可以发出来一起做。”金尚贤是这个市场部头号的冻柿子,排名第二的卷王。 梁璋咳嗽两声:“没什么,这回真是私事儿,你不用管。” 他其实有点想炫耀:小金同学,以后不用竞争了,我已经快到终点了,你把心思都放工作上就行。又想起行百里者半于九十,他得办完这件事……怎么也到确认同居、领证再和小金讲,避免立flag。 到七点,今天大家都准时走,电梯间堵得水泄不通。a提梁璋的生日在这周末,大家就都陆续提前祝他生日快乐。 电梯里徐培因也站他旁边,笑着听其他同事叽叽喳喳聊自己过生日那天的场景。梁璋又觉得幸福,别的同事都是提前祝贺,徐总可是得准时祝贺他的。 “真羡慕你梁哥,”小刘说,“你生日在周末可以休息,我每次都是工作日生日,都很难交朋友庆祝呢。” 梁璋这会儿还在安慰他,显然没料到三个小时后会发生什么。 三小时后,十点钟,他们方案定下月底要宣的代言人塌房了,爆出来有一个孩子,孩子三岁,孩子他妈二十。 梁璋差点没跪下,工作群里一溜的“怎么办啊”。 徐培因在群里说“不要慌,我们有备选代言人,正常处理就好”,打电话给梁璋,骂了那个明星十分钟,然后说:“好想死,不想上班了……” 梁璋没法安慰他,说:“我也是……”他又忍不住笑,“哎呀,培因哥,明儿又见了,这礼拜我们要见面七天。” “……”徐培因说,“这你也笑得出来?你有病吧!” “好笑啊,你说不想上班,我特想接那句‘我养你啊’的台词,结果咱俩都得去公司加班……”梁璋又把自己逗笑了,“不过,这回真的得调休了,至少两天哦,咱们可以去外省爬山呢。” 徐培因把他电话挂掉了。一会儿腾讯会议拉了陈佑泽,三个人讨论了二十分钟,十点四十工作群宣布周六日加班,忙完补调休。 绝望的市场部周末来到天台,发现还有设计部一起站上来,代言人要换,各种已经做好的物料全作废都得改。两个部门不在一个厅,但都能隐约听见一些从对方那边传来的绝望叫声。 对于生日要在加班中度过这件事,梁璋无所谓。生日那天也没啥好策划的,他这次应该只会叫培因哥一起,所以就订了个餐厅双人餐,现在把这个餐厅取消了,因为八成要改成办公类下的快餐。 时间紧迫,办公室内的方案整改主要由金尚贤领头开会,梁总和徐总都要去外面见客户。一个是当日飞机当日回,一个是高铁当地铁坐,忙得说不了话。 周日早餐梁璋爬起来坐俩小时高铁去找供应商,协调到货时间要延迟,中午陪人家吃了顿没食欲的饭,便匆匆往回赶。毕竟回了公司还有会议,金尚贤开完会还是要给总监们一起确认。 “梁哥,我们新调整的kol名单出了,你看……” “莫莫看,莫莫说没问题就过。”梁璋头都不抬,“现在时间很宝贵啊!” 时间又到七点,梁璋回了公司一口水都喝上,饭也没吃。他手机震个不停,基本也没停过手,回了恐怕有二十几封邮件,已然麻木。 “梁哥,你过来一下!”小刘在工位叫他,“你帮我看一下这里,有问题!” “怎么了?”梁璋揉揉太阳穴,起身走过去,“你这电脑屏幕都黑的,it问题啊?it问题找it啊……” 他撑着桌子,话说到一半,整层办公楼忽然“啪”一声,全黑了。 外面天已经黑了,灯灭掉工区基本漆黑一片。梁璋愣了一下,本能站直,拿手机出来:“可能是跳闸了,不着急,我去找……” 正说着,小刘的电脑屏幕亮起来,旁边其他人工位的屏幕也亮了。 停电不停电脑吗?梁璋一时转不过弯,回身去看其他人屏幕,大脑还停在停电的逻辑里:“我去找下物业……” 徐培因捧着蛋糕看他:“不用找,物业说——”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浮出酒窝:“生日快乐哦,梁璋。” 旁边的同事们都拿的手机蜡烛照亮,梁璋发着愣,让他们簇拥到蛋糕前。蛋糕上的蜡烛是真的,“30”岁的装饰蜡烛,冒着火花。 “许愿呀。”培因哥催他。 梁璋有些紧张地弯下腰:“那我,希望早点下班吧!”他吹灭了蜡烛,远处小罗把灯开关又打开。 小张大叫:“梁哥,完了,你说出来还怎么灵啊!” 莫莫说:“梁璋不下班,我们岂不是也下不了班?居心歹毒啊!” 小刘说:“但今天是梁哥生日,原谅他吧。” 几句话的工夫,小金已经拿刀照人数切好了蛋糕,第一块递给梁璋。这个蛋糕奶油不多,梁璋算是对甜食不太感冒的人,吃着居然很喜欢。 市场部同事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分着蛋糕聊天,连着周末加班到现在,不能说忙完,但终于有了喘息的时候。还有一些人准备了礼物,这么忙里抽空给他过生日,梁璋不得不心里柔软,看着吵吵闹闹抱怨项目的工区,感到有一丝别于领导的幸福与快乐。 梁璋运气真的不算好,他生日这天又加班,自己的车车胎还出问题了开不了。但又相对幸运,有很多朋友们给他过生日,今天还可以坐徐总的车回家。 他坐在副驾整个人都兴奋过了头,开着窗户吹风。 “我好像真有病。”梁璋说,“我加了两天班,今天居然还很开心。” 徐培因侧目撇他一眼,微微笑:“你哪里有三十岁稳重的样子了?就是有病。” 梁璋还是傻乐:“培因哥,蛋糕是不是你给我买的?” 培因哥说:“大家也都有帮忙一起。” 周一还得继续上班,今晚徐培因开车送梁璋到自己家门口。 梁璋解了安全带要下车,被徐培因叫住了。 “欸……”他有一点脸红,在车顶灯下也明显,“你开一下车抽屉呀。” 很显然,车抽屉里给梁璋准备了生日礼物。梁璋也不扭捏,咧着嘴摁开抽屉,里面是一个信封,打开是两张机票和一张清单,机票目的地是国内的某处名胜风景,清单上自然写的就是行程安排。 培因哥适当地有一些解释:“这个……你不是喜欢出去玩吗,我想要不就假期的时候……有问题的话也可以改签退票什么的……” 话没说完,梁璋就越过中控台,狠狠抱住他。 “我太喜欢了培因哥!”梁璋大声说,“谢谢你给我的生日礼物!” 培因哥让他搂得有点喘不过来气,推他:“耳朵要聋了……”但梁璋看他的脸,很能读懂他也因为梁璋喜欢礼物而高兴,灯光下,眼神里闪烁着一些不确定的情,“你还有什么别的愿望,我能帮你的话……” “有的!”梁璋立刻说。 他当然有只有徐培因才能实现的愿望,这也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秘密。培因哥的眼睛在车内亮亮的,他们都知道,如果梁璋许愿,徐培因会帮他实现。 梁璋说:“培因哥来追求我吧。” 徐培因呆了一下,他牵起对方的两只手,拉在唇边吻了吻手背,蹭着脸颊又重复一遍:“你追我吧,我很好追的。” “徐培因在工作生活外,抽一点空,不被情绪牵着走、不危险、不被动、有原则地,”梁璋说,“徐培因完全掌握主动权地,来决定要不要追求梁璋、和梁璋发展感情。” “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吗?”他抬眼望着徐培因。 徐培因这次看来是被完全打动了,定定看了他许久,接着酒窝才陷下去,笑出声来。他笑够了,再一次给出信任,凑过来亲梁璋的额头,没有思考。 “好吧,我追你,明天开始。”培因哥眼睛弯弯的,“要为我加油哦。” 第62章 vivian扶着额头:“你是说我给你推进的这个,加薪升职、平台宽广、前景优秀的职位,你不要?为了让他第一个联系你,我陪他钓了一下午鱼!” 梁璋拖长音:“v姐——” v姐比一个打住的手势:“停,我来听听你怎么想的。”她说要听梁璋讲话,眉毛抽了抽又忍不住自己接着说,“梁璋,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你明白吧?因为老板是我的一位老同学,我才好给你担保的。” “v姐,这次真的很感谢你。” 梁璋语气诚恳,他们共事多年,虽是上下级,也是对方一撅屁股就知道什么屎了。于是vivian呵呵一笑:“但?” “我还是想留在千合,稳定一些。” “稳定?”vivian挑眉,“你哪里稳定了?我把你从学校招过来,你一路都是冲得最猛的。”她指尖敲敲桌子,要梁璋再三深思,“这不是平移,是升迁。虽然我也很愿意你留在千合,但是你也清楚,徐培因在,短时间内你很难再往上走。” 这个梁璋也清楚,他一直是“走最快的路”的那种人,他是千合晋升的最快的、最年轻的副总监,每一步都踩得精准,不过他既然决心拒绝掉这个offer便是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 “我当然想清楚了,姐,我想留千合,不单单是因为千合有您,也不止是这么多年对公司有感情。”梁璋端着椅子坐近了一点,条条分析,“我实实在在想过了,千合的天花板足够高,我更愿意在这里走完我的整个职业成长链路。而且最近这半年,我发现我还没有做好带领整个团队的准备,我的核心能力也不是管理……” vivian摆摆手,一副懒得听了的样子:“真是,谁的能力不是边干边培养的……我又不是你爹你妈,管不了你!我巴不得你留下来给公司当狗。” 她总批评梁璋太爱奉承人,其实自己也爱听,骂完梁璋肉麻以后,还是会把他从法国带回来的工艺品摆在办公桌上。有虚情假意,也有真心提携,v姐清楚梁璋是很会哄自己这种领导欢心的——看吧,徐培因来时,她觉得这人很难搞,现在还不是让小梁当顺毛驴哄,唉。 她甚至在食堂碰上徐培因给梁璋带上早餐了,真够离谱的,vivian可是打死也不会给下属带饭,不是嫌麻烦,这是权力地位问题。可能他们关系确实比较好,v姐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归咎于他们俩年龄差更小一些,又都是男的,熟起来比较快。 然而市场部离开v姐和前面跳槽走的一些老员工,无人注意到这点微妙。毕竟梁哥自己都说他老给徐总带饭了,徐总投桃报李是应该的。 没人看出来徐培因在追求梁璋。 梁璋自己有时候都发现不了。培因哥说追求他以后,每天会给他发早安晚安,像个固定刷新台词的npc。托塌房明星所赐,市场部度过了忙碌而充实的两周,可能太忙了,梁璋得每天看手机刷新出这句台词才想起:培因哥在追我呢。 估计培因哥也很忙,所以这两周先这么浅追一下吧!梁璋很理解。 结果忙完了这段,梁璋的微信里固定台词竟然还没更新补丁,他都怀疑这个早安晚安是不是手打出来的。 今天又临时有事加班,柿子都被折磨成霜打的,奄奄一息。晚饭梁璋跟培因哥抱怨好累,培因哥说辛苦了,摸摸他脑袋。到七点一刻,有外卖加餐到,梁璋很惊喜,想着哥终于有行动了,没想到是给全组的。 小罗啃着蛋挞问他:“梁哥,怎么吃加餐还不开心啊?” 梁璋冷笑:“那我应该开心地加班吗?”小罗噤声了,飞快啃食着自己蛋挞,心想梁哥平时加班确实看着挺开心的。 下班时等其他同事都走了,梁璋憋不住了,拉着徐培因在两个人的电梯里问:“培因哥,真的有在追我吗?你是不是说话不算数?” 徐培因被他拉得一激灵,都在电梯里了,还莫名四处张望下,然后小声说:“怎么没有?” “你不能只给我点宵夜吗?”梁璋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给他们也都吃上了,多浪费钱……他们都吃了,我特别在哪儿!” “……”徐培因沉默两秒,“那也太刻意了,大家加班都很辛苦的……” “不是追我吗!”梁璋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把自己抓得乱七八糟。他已经把培因哥追求他的道路铺得相当平坦了,怎么还走得这样曲折?“那追求,追求……就是要刻意一点的!” 哪知道他这话似乎踩中了徐培因的某根神经,电梯门一开,徐培因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脚步还有点快。梁璋紧走两步追上去,跟在人后面低声下气:“考虑自然点也是对的,毕竟是公司……”他又怕自己说错什么话人家不追了,现在追求的主动权可是握在徐培因手里,梁璋只能被动等待了。 他们走到车前,梁璋替徐培因摁了车钥匙,解锁声响了又顺手拉开主驾驶车门。看对方站在原地迟迟不上车,他以为是生气了,刚要扭头说点好听的,却一眼撞上徐培因的表情。 看到脸,梁璋就知道培因哥没有生气了。培因哥单手扶着车门,抿着嘴唇,盯着主驾驶眨眼睛,比起生气更像是不解。 “我给他们点的都是可乐,给你点的是冰美式啊。”徐培因这么说。 “啊?”梁璋愣住,结巴起来,“为,为什么是冰美式呢?” 徐培因说:“让你加班更清醒些啊。” 他坐进了主驾驶,没合上车门,抬眼看梁璋这回多了点怨怼,似乎觉得是梁璋的粗心冤枉了他的努力。“我这个礼拜到公司也都很早,”培因哥说,“早饭都是和你一起吃的。” 这回换梁璋扶着车门,他捂着脸无声地笑两下:“哥,喝冰美式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命比较苦。”这原来也是一种体贴吗? “上车吧。”徐培因等他坐上副驾驶,又补充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是想送你回家,我早下班了。”他早起了、晚归了,是梁璋没注意,徐总做了很多。 梁璋竟无言以对,他像是亲眼见证了一位奥赛优等生竟在小学期中考中不及格。明明徐培因在勾引他这方面得心应手,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现在让他主动追求,竟变得如此不得要领。 “培因哥……”梁璋决定给点提示了,耐心引导这位刚上路的追求者,“这个时候,要帮我系安全带啊。” 他们刚熟悉不久时,徐培因是怎么塌着腰、贴得近近的、手指顺着安全带滑下去给他解开的,现在追他,套公式再来一次就好, “要这样吗?”徐培因不能理解似的,微微皱眉。但他还是解开自己已经扣好的安全带,侧身越过去。 他手指拉住卡扣,呼吸落在了梁璋的脸侧。没错,追求人的氛围要这样,梁璋盯着他看,实在忍不住,在他靠近的时候迅速在他唇上碰了一下。 培因哥动作一僵,险些松手,梁璋看到他回到自己座位上时,耳朵泛起了红色。 “其实你不跳槽有点可惜,”他也不知道在尴尬什么,总之自己找了个话题,“是不是担心千合跟塞德拉合作这段时间走会给别人太麻烦啊,也别太有责任心,对公司那么有感情干嘛……” 梁璋坐车时习惯车窗开一条缝,吹着一点夜风说:“还好啦,我本来就打算在千合干到老,我拒了这个offer,今年调薪你记得给我提一下。” “行吧,你干得下去你就干。”徐培因嘟囔,“我可受不了拿这么低的工资。” 梁璋也想起他让白天喆减薪的事,认同地点头。徐培因在千合应该不会呆超过三年,虽然跟喜欢的人共事很开心,但他们都是成年人,事业上各自为营,梁璋绝不是因为徐培因才选择不跳槽,徐培因也不可能因为梁璋一直拿现在这个薪水。 “咱们还是不在一家公司的好。”梁璋想,这回等徐总跳槽了,他就可以接任正总监了。 徐培因也点头:“是啊,一家公司谈恋爱还是很奇怪,婚假怎么休啊。” 对哦,两个总监都跑去休婚假了,市场部还干不干活了?多么现实,多么理性,多么领导的想法,梁璋听了却笑得前仰后合,感觉到了被追求的快乐。 “笑什么呢?”红灯时,徐培因扭过头看他。 梁璋说:“我们在讨论将来哦,培因哥,这很浪漫的。” 绿灯了,徐培因后知后觉这件事似的,调整着方向盘说:“什么浪漫,这是现实好吧……” 车子平稳行驶了一会儿,培因哥问他:“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有跳槽的打算很……” “不会。”梁璋抢答,“哥,咱还得还房贷呢。”会问这种问题的徐培因也是昏了头了,他们上班是来挣钱来的,这下听着好像是为了谈恋爱才上班。 然而这种本末倒置的问题,由徐总提出,都给了梁璋很多幸福感。 “也没有很多房贷要还,我经济状况没你想得那么糟糕,除了工作也有其他的投资。”徐培因瞪他,“梁璋,你又在笑什么啊!” 梁璋想说“感觉你真的很想和我结婚”,怕给脸皮薄的徐总说急了,于是憋着笑摇头说:“唉呀,我是想我以后要和大款结婚,高兴的。” “高兴得太早了,”徐培因扬起下巴,“说不定我不追你了呢。” “天啊那怎么办!”梁璋夸张地大叫,哭天抹泪尽力表演,“徐总要是不追我的话我就不活了,人生也没意义了,求求你追我,圆我的嫁入豪门梦!我什么都会做的!” 徐培因让他逗笑了,到了地方趴在方向盘上闷闷地笑。梁璋就盯着他,看他抖了十几秒才把埋在臂弯里的脸抬起来,说:“梁璋,你真的好会装!” 梁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凑过去亲他。“没装啊,真的这么想。” “你给我点了冰美式,弄得我现在好清醒……”他小声嘟囔,“怎么办,我今晚要好几次。” “可以啊,”培因哥一脸理所应当,“我在追你嘛。” 哪有这样追的?应该说很多句“我爱你”“想和你在一起”啊,怎么是可乐里的冰美式呢?早起来公司陪他一起吃早饭算什么啊,可以在家多睡一会儿嘛,梁璋帮他带鸡蛋灌饼就好了,干嘛要一起排队。等他一起加班又是何必,徐培因追梁璋就是很容易的,不应该这么麻烦辛苦啊。 梁璋都把终点设置在他面前了,徐培因还横着走弯着走,一点捷径不抄。 但徐培因的确在路上了,走慢一点也是走,对梁璋来说每一步都值得庆祝。 所以虽然追得很烂,也要鼓励教育,于是那晚床上说了好多句“加油努力”。 第63章 和赛德拉的合作要持续非常久,陈佑泽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忙过前期他就要回法国了,那边还有别的事务要处理。 “后面布置场地的时候我会飞回来监督的,不用太想我。”陈先生十分潇洒,在千合最后一天上班也穿得精致,对工区里排排坐的短期同事们散发热情,“当然,我会好挂住你哋!”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市场部自然也都很舍不得陈先生——和他请客的下午茶与自助餐,说要给人办个欢送会,让梁璋叫停了。 “差不多得了,活儿都干完了?想办欢送会就下班时间办。” 梁总这么说,大家的热情急速衰退,便都只与陈先生做口头道别。 其中只有金尚贤对于陈佑泽的离开格外高兴。他一直对陈佑泽揭露自己暗恋这件事耿耿于怀,虽然不会在工作交集中体现,但后来每次陈先生点下午茶他都不肯吃。不知道陈佑泽清不清楚这件事,但每回他都还是按人数点,多出来的茶点基本就进了小罗肚子。 这天下午都要走了,陈佑泽还请客,点了些寿司送过来给大家分。 梁璋刚好饿了,多吃了一点,感觉背后有阴风,一看是小金盯着自己。 金尚贤说:“你吃的我那份。” 梁璋已经咽下去了:“你平时不是不吃吗?” 金尚贤看着他手里的空盒子说:“我今天高兴,准备吃的。” 梁璋流下了愧疚的一滴汗。“哦,对不起,我下次请你吃。”他把盒子扔掉,挑出另一个话题,“axel走了你有那么高兴吗?” 小金点头,看来也不打算让梁哥把寿司给他吐回来了。“是的。工作上我没意见,但是个人来看,他的作风我不欣赏。他在这里影响徐总的评价,还是异地办公比较好。” 梁璋看他这么认真地在评价,忍不住逗他:“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axel和徐总是非常好的朋友哦,你这么讨厌axel,却喜欢培因哥……” “培因……徐总当然不一样。”金尚贤义正言辞道。 他们一起收拾吃空剩下的外卖,拿去外面垃圾桶。走在空档的楼道里,梁璋又撞一下小金的肩膀,低声跟他说:“我在追培因哥呢。” 小金说:“我也在追啊。” 这么说梁璋就好奇了:“你怎么追的?”难道除了工作汇报,金尚贤这小子还背着他偷偷进步?徐培因怎么没和他说过? 金尚贤推开玻璃门示意他进来,然后很大方地分享自己的追求经验:“我给徐总每条朋友圈都点赞的,也经常说早晚安关心。” “……”梁璋大概明白陈佑泽说徐培因会对小金来电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公司,走了一会儿,金尚贤似乎没忍住,走慢了一点,问他:“你是怎么追的呢?”显然,他对于自己开诚布公,而梁璋遮遮掩掩有一丝不满,但由于是下属身份,忍了二十秒才问。 梁璋扯扯嘴角:“我,额,我给培因哥带鸡蛋灌饼来着。” 果咩纳塞,尚贤,我不会让你真学到东西的。 扔完垃圾回到座位,梁璋点开徐培因的朋友圈,默默查缺补赞。近来徐培因除开工作朋友圈,也陆续发一些其他生活内容了,有早上天空的照片,也有家里花开了的照片。可以看出两人确实不够有缘分,梁璋觉得自己已经点过不少赞了,居然还是漏了好几条,亏得小金提醒。 然而由于他噼里啪啦一通点赞,再抬头,小金已经捧着手机对他露出不悦的眼神。 梁璋是不管的,他去办公室找培因哥,结果培因哥也捧着手机问他突然发什么疯。 “怎么叫发疯?”梁璋理直气壮,“我是想观察领导、贴近领导!” 徐培因问他:“那你有观察出什么吗?” 梁璋凑近了徐总,低声说:“我观察出小金对领导不死心,领导,你可不可以想办法拒绝他?”他想了想,又多加一句威胁:“不然我会有点难追。” “在上班呢!”徐培因又不是追他时好欺负的样子了,很严肃地说,“上班时间不要让我分心,下班再说。”领导这样讲,梁璋只好接着汇报工作。 下午一边他听着会议讨论结果,有一点心不在焉。毕竟领导上班时间对他爱答不理,下班了才会对他展开不那么热烈的追求,最近徐培因都会开车送他,以至于梁璋格外期待下班。真不知道是谁在求爱。 七点要下班了,同事们开始收拾跑路,聊天声夹杂着椅子的挪动声响。这时候徐总才路过他的工位,叫他来办公室一趟。 梁璋以为又出什么事,按下屏幕锁键便起身跟上去:“什么事情?” 培因哥摇头,走到快进办公室才说:“不是公事。” 两人进办公室并排坐在沙发上,梁璋发现培因哥姿势极为端正,手掌搁在膝盖上,像是在开会。不过脸上表情很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自己呆了一会儿便抬眼看梁璋,似乎期待对方先发问。 梁璋挑眉,很配合地问:“那是什么私事?” “我感觉和你这么说可能会有点奇怪,但是不说也奇怪……”徐培因少有的肢体动作都不自然起来,斟酌很久才直视他,“陈佑泽要回法国了,他算是我的朋友,我希望去机场送他一下……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梁璋愣了愣,培因哥便更苦恼了,眉心微蹙着,怕他误会:“不方便也没事。我就是在想,这件事应不应该告诉你。” ——这居然是报备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次替身疑云快把培因哥纠结死了,他开会定方案很果断,下班了一个送机场的小问题还想半天。徐培因既不愿意承认自己有讨好的成分,又怕梁璋察觉不出自己的让步,眼睛一直直勾勾盯着人,实在让梁璋心里爽得想发朋友圈报告。 把他们的关系交由徐总经营,徐总竟然是这么小心的。 “当然要和你一起去啊,”梁璋尽量表现镇静,拉住培因哥的手说,“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如果我们以后还回法国看你妈妈,肯定也要再见他,走之前一起吃顿饭吧。” 徐培因一下放松了许多,点了点头,过几秒低声说:“我也希望他可以和我妈提一提我……让她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吧。” 陈佑泽的飞机是晚班,吃饭的时间还是比较充裕。餐桌上聊到这件事,陈佑泽说并不能保证完成任务。 “阿姨知道你又和北京男人谈恋爱,说不定会大发雷霆呢!”他看看梁璋,又摊手,“好啦,开玩笑的,阿姨很想你,不是老拿叔叔的账号给你发信息吗?她去年过年就骂你怎么不知道回家,我不是和你说过?” 徐培因和梁璋坐在一边,闻言还是有些不安:“和她要解释很多……” “你唔使担心。”陈佑泽拍拍胸口,“和阿姨那边,这些都我说就好,你人回去就行。”他又指梁璋,语气带一些揶揄,“这个要一起带回去吗?” 梁璋在心中默默给他晋升“大舅哥”,对他顺便问到自己这件事相当满意。 他微微偏头,观察徐培因的感觉,惊觉对方竟然整张脸都红了,即使是偏暗的餐厅光下都十分明显。可刚刚喝酒的是梁璋,培因哥只喝了饮料,也没说什么露骨的话,不知道怎么红成这样。 梁璋心想,要不要主动替他岔一下话题呢?见家长这种事确实早了,以培因哥的性格,这么问他确实有点让人吓到。 正思索着,忽然掌心一暖,桌下徐培因拉住了他的右手。 梁璋愣了一下,指腹贴着对方的掌心,他获取到的一点点酒精居然催化得这样烫。培因哥拉着他,指尖用力,收紧着不想让他挣脱,也不知道是需要谁来安抚谁。 培因哥都这样牵他的手了,说什么话也无所谓。 梁璋顺势握回去,捏一捏他的手心,示意不要担忧。 “再等一等吧……”培因哥果然这么说,他顿了顿,“我现在还在追他……嘶,梁璋!” 梁璋赶紧松手:“对不起对不起。”他一时失手,给培因哥捏疼了。 培因哥的手没有因为被捏痛而缩回去,所以梁璋还能感觉到柔软的手心,是热的,不是错觉,这点热顺着小臂一路上窜,雀跃着简直要溢出来。 他知道培因哥已经很努力在追他了,也观察到许多让步,但没想过培因哥会在朋友、家人面前承认这点。好吧,有想过,但他以为会等更久。 陈佑泽大概也是被他俩的反应逗笑了,在那边鼓起掌来,直到徐培因横了他一眼,他才慢悠悠地停下,悠闲地靠回椅背。 “你们在玩什么啊……”陈佑泽一点不畏惧徐培因的眼光,不客气道,“唉,从小到大都只有别人追lucien,lucien只会接受告白和拒绝告白,他要追你的话会很慢哦。” 他们在陈先生眼里俨然是在搞一些奇怪的情趣了,但梁璋不这么想,他觉得这是他们走到一起的必经之路。 于是梁璋说:“慢一点也很好啊。” 送走陈佑泽后已经是深夜了,好在机场外还是灯光明亮。他们没有过多停留,取车后很快上了高速。梁璋坐在副驾,侧头看车窗外的灯影,又在心情很好的哼歌。 “怎么办,培因哥,”梁璋边哼边说,“大庭广众的,你说在追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哪里大庭广众了,就一个人。”培因哥目不斜视的。 梁璋才不管他怎么说,就自己一个人在边儿上笑,笑够了想起自己有事要吃醋,坐直了说:“培因哥,你是不是用金尚贤追你的方法追我啊?你给我发的早安晚安不会是转发他的吧?” 徐培因沉默了。 梁璋大叫:“真的是转发吗!” 徐培因也大叫:“我自己打字的!” 梁璋说:“不行,你以后不准发早晚安了,你要总结自己的方法论来追我。” “什么方法论啊……”徐培因又对他的用词无语上了,“我也跟他说不要发了,早没发了。” “你要跟他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梁璋发现培因哥很吃撒娇这套,说话一句一个装可怜。 “知道了……” 梁璋觉得徐培因慢悠悠追自己也很可爱,但万一着急了从过往的经验里随机抽取一个样本复刻来追自己,那多不好!与其学别人,还不如学他自己的。 他翻着手机不说话,车厢顿时静下来。下了高速,徐培因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在前方,手指却在方向盘上不自觉地轻敲两下,像是耐不住这种沉默似的,问他:“梁璋,你翻我朋友圈没有看出来什么吗?” “什么?”梁璋正在手机上编辑文档,头也没抬。 “……读书的那条朋友圈,有看吗?” “哪条?”梁璋分出一点心思回忆,“哦,喝咖啡看书的那个吗?你拍书的,怎么了,我没读过那本。” 培因哥不讲话了,然而梁璋全神贯注于自己的文档,没有追问。 五分钟后,徐培因的手机突然响起两条提示音。 安静的车厢里突兀的提示音又把培因哥吓到了,抖了一下,皱眉问他:“你给我发什么啊?” 梁璋说:“我之前总结的,追你用的ppt和excel,你可以参考这个来追我。”车到了小路上,今夜无风,车速也慢下来,他将手肘支在车窗上懒洋洋地笑,“不着急的话,我还可以再给你总结一套sop,你跟着执行,保证又快又好。” 回家后过了好久,梁璋猜想培因哥是读完了他的文档,发信息来骂他还是工作量不够饱和。 徐培因:我不会写这种文档的 梁璋:你看就好啦[爱心] 第64章 再见到金尚贤是早上。培因哥发消息说今天实在不能再早起了,太困,梁璋说行了,还是别强迫自己早起了,早餐他带就好。他打着字回消息呢,就发现小金不知道什么时候排到他身后,一回头小伙儿顶俩黑眼圈,死气沉沉地盯着他。 梁璋收起手机:“早上好尚贤。” 小金说:“早上没有很好,今天骑共享单车半道坏了。” “哦,哦……”虽然自行车链子不是他弄掉的,但梁璋莫名心虚,挠挠头,“一会儿刷我卡吧,上回,不是把你那份寿司吃了嘛,哥请你。” 金尚贤没有客气,说:“来一份鸡蛋灌饼,谢谢。” 梁璋点头,跟食堂阿姨说把能加的都加了,一份满配至臻豪华版灌饼端给小金。小金看着鼓囊囊的灌饼说吃不下这么多,梁璋说没事,量力而行,吃不完回收了也不算浪费。 两个人坐到角落桌子,梁璋也不知道说啥,埋头苦吃。但是金尚贤没有开动,只是盯着灌饼,表情变来变去,像是有什么话到嘴边在犹豫。要是张晓晨肯定就脱口而出了,但小金是个谨慎而有礼貌的人,话在心里骑自行车转了三圈才会到嘴边。梁璋有点希望这辆车也干脆掉链子算了,他还没做好和情敌解释的准备,虽然也不知道为啥要跟情敌解释。 不过任凭梁璋如何祈祷,自行车还是正常行驶了,小金开口喊他:“梁哥……” “嗯嗯,咋了?” 小金面带犹豫,特务一般环视四周,随后压低声音说:“徐总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看梁璋噎到了,小金很体贴地问:“没事吧?”他从桌上抽了纸巾递过去,“你也才知道吧,别着急。” 梁璋点头,又摇头:“没事没事,我很好。” 他还以为是培因哥已经跟金尚贤说了和自己的事,看来只是模糊提及。也对,莫名其妙说出来是很奇怪,同事之间也不好处理。合着小金是当他不知道呢,那脸上的犹豫原来是犹豫要不要给梁璋透露情报。 这样一来,梁璋不再心虚,反而得意起来:“小金,培因哥是正在喜欢我。” 金尚贤说完前面的话,正打算吃灌饼,听了他这话又停下来,脸上写着“你吹吧你”。 “你不信吗?”梁璋瞪大眼睛跟他说,“这是真的,他前几天还给我早上带鸡蛋灌饼了,你看徐总什么时候这么早起过?他在追我。” 小金喝了一口豆浆说:“梁哥,你工作压力太大了。” 某种意义上,金尚贤是梁璋唯一可以分享这份喜悦的同事了,然而小金竟然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梁璋悻悻道:“爱信不信,别到时候说我没和你公平竞争。”他只好独享这份秘密办公室恋情,两人大概是各怀心事地吃完了早饭,滚回去上班。 离上班时间过去十五分钟,徐总才慢悠悠来了。他大概也怕让tina又看见迟到,进来的时候把外套脱掉了,挂在胳膊上低调地进来。小张要和他打招呼,他马上做一个噤声的手势,让张晓晨别显得他才来似的。 过一会儿他拿了马克杯出来,梁璋就也起身跟去了茶水间,打趣他:“怎么点都踩不到了,有多困啊?” 徐培呀眯着眼睛看他:“你那些文档真是写得又臭又长,排版也难看,看得人眼晕。” “毕竟当时没有领导批阅的需求……” “我现在也没说要看。”徐培因打了个哈欠,摁咖啡机的开关,咖啡机嗡嗡作响把两个人的话语都盖过去不少,“你非让我看我才看的,也没有什么很了不起的方法论。” 梁璋看着咖啡慢慢填满杯子,心想那你还不是看到今早都起不来床,但他嘴上不敢再占便宜,就说:“好吧,培因哥,你自己加油。” 徐培因嘴上说着一般,实际上还是有些改变,终于不是加班给他点冰美式了。他最近时常叫梁璋来家里吃饭,每一次进门都会有小礼物。梁璋收到过钢笔、毛绒挂件、拼图、模型,感觉自己被当成来串门的外甥,除了在床上都在被当小孩哄。 培因哥已经不让他再送花了,说送那么多收拾起来很费事,偶尔来几支就好。于是梁璋拼完拼图用相框裱起来,又在下回拜访时带过去,最后挂在了沙发背后的墙上,替代了那里原本悬挂的一副艺术喷画。 梁璋敲门,徐培因给他打开,让他去厨房端菜,不出意外又是至少四个菜还有汤。 看着一桌子,梁璋拍完照后说:“哥,下次少做点吧……” 徐培因很疑惑地看他:“你不是都能吃下吗?” “虽然能吃下,但是会很撑啊!”梁璋摸一摸自己的肚子,怀疑道,“你是不是把我喂成猪然后就不打算追我了?再吃真的会胖,和你在床上那点儿运动量是消化不了这么多卡路里的。” 徐培因听到一半就闭着眼睛捂耳朵了:“还在吃饭呢,你可不可以不要讲这种话?” 梁璋老实闭嘴了,今天菜量很大,他真的吃到积食,站着洗完碗筷也没能缓解。他怀疑这也是一种阴谋,培因哥把他喂撑到动不了,就可以完全逃避饭后运动了。 把最后一个盘子放进沥水架,他甩甩手,回头望向客厅。徐培因正坐在沙发上挑想看的电影,他斜靠着抱枕,身上的家居服已经换到短袖,露出一截干净的手臂支着脑袋。 这是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在梁璋初次来这里时便幻想过,徐培因会陪谁一起看电影到深夜,和谁一起在这里度过各种时光。他那时候还没敢想结局是自己,只觉得那个人会很幸福。 现在他擦干手,心安理得地扑了上去,把自己砸进徐培因的怀里。 徐培因被撞得往后仰了仰,发出一声“诶哟”。 梁璋爬起来一点说:“我洗完碗了。” 培因哥还是一副被他砸痛了的表情,但顺手按住他的后脑,手指在他碎发里顺了顺,问他:“今天吃得饱吗?” “很撑啊,你要是现在赶我,我肯定走不动的。” 培因哥仍盯着屏幕,镜片上映出荧幕的光。他沉默一会儿,似乎是随口多问了一句:“每次都是来吃饭,会无聊吗?” 被徐培因爱的人实在很幸福,徐培因会以近乎溺爱的方式包容他喜欢的人,心软地允许一切得寸进尺的要求,还会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他对讨厌的李总是很锋利的,对喜欢的梁璋却是总在怀疑自己。 “现在我做的菜还都不一样呢,重复了的话会更无聊的。”他目光仍停在电影列表上,手上的遥控按钮来回来去摁,选项左右横跳,并不像在挑选电影。 梁璋有时候会想不通,徐培因这样生下来就十分完美的人,怎么会是这种性格。 金子一般的履历,无可挑剔的外貌,他理应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任何想要的东西都有人愿意奉上——他应该是高傲自负、目中无人的样子才对。徐培因这样的面孔,内心再坏上十倍,大家也只会觉得刚好。 但偏偏是现在这样的徐培因。 梁璋从前觉得老天偏爱培因哥,现在发觉是十足的苛待。他好像有很多不安,在由衷担心着很多这样的日子后,梁璋会因为厌倦而离开,就像他原先经历过的一样。 难怪徐培因要一直拒绝了,他不谈感情的时候可以游刃有余,保持姿态漂亮,可一旦迈进去,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露出那些不愿意被人看见的软肋,被爱意驯服得彻彻底底,任由对方揉扁搓圆。 “不会无聊啊。”梁璋凑过去,脑袋蹭到人肩头靠着,“没有什么变故,一直重复快乐,不就是最幸福的事吗?” 他抓住徐培因的手,慢慢举到自己鼻尖前。 徐培因看不懂,轻轻问他:“干什么呀?” 梁璋微笑着说:“在重复呼吸。” 他又拉着那只手移到自己左胸口,培因哥便很会举一反三了,脸上有一点笑意地学着他的语气说:“在重复心跳。” 看到培因哥笑,梁璋也笑,松开他的手过去吻。 “在重复爱你。”他呢喃着亲一亲酒窝,不厌其烦地落下许多吻,“会觉得无聊吗?” 徐培因没有很快回答他,只是闭着眼,要他一直吻。 分开时,培因哥轻轻叹息了一声,摸着他的鼻梁。 “原来是这样啊……梁璋,爱你很幸福。” 事已至此,梁璋不能光为徐培因加油了,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需要听到更多“爱你”,于是对培因哥蜗牛一般的追求伸以援手。 “培因哥!”他很严肃地说,“我们不能总在家里,你该约我出去约会了。”据梁璋史料记载,“我追你的时候很快就约你出去看电影了,你要快一点赶上我的进度啊!” 徐培因眼珠朝上,也真的回忆了一下文档:“去吃意面那次吗……” “没错,这周末约我出门,做得到吗?”梁长官恶狠狠威胁,“做不到的话,你下周约我,懂吗?” 培因哥笑眯眯地抬手敬礼:“系呀,阿 sir,包搞掂任务。这周就约你。”语调翘翘的,好像不是对长官敬礼,是对长官撒娇。 第65章 马上要到五月份,行政的吴总认为在即将到来的劳动节前,公司也是要有一些丰富有趣的活动,而且今年要比往年办得好。 她絮絮叨叨说了二十分钟,梁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里都是周末培因哥要和我约会。 “我们是觉得市场这边可以多帮帮忙,咱们也是都合作过很多回了,是有默契的兄弟部门。”吴总看他,“小梁,你觉得呢?” 梁璋把椅子转向金尚贤那边,面上很真诚地问:“当然的,吴总,能帮上忙我们肯定是义不容辞。尚贤,咱们这边现在任务进度怎么样?” 小金说:“现在同事们精力有限,恐怕抽不出额外的人手参与塞德拉以外的闲杂项目。” 莫莫又在边儿上玩手机了,就知道指望不上。梁璋把椅子转回来点,脸上已经换上了十足的抱歉。 “吴总,我们现在核心项目大家也都知道,这周恐怕还要跟白总过会,确实有点难了。”他假装思考了几秒,“这样,我们尽量抽出时间,如果行政朋友们和设计那边有沟通问题的话,我们尽量帮忙协调。” 又拉扯五六分钟后,市场全须全尾地逃回来了。 出了会议室,梁璋戳着莫莫的脑袋又是一顿好说:“屁都不放一个,就在那儿玩你那个合成大西瓜,真应该扣你绩效!” 莫莫捂着脑袋说:“诶呀,用人要有分工,我就是没有小欧巴会说话嘛。” 金尚贤对吴总会微笑,出了会议室就切换回节能模式了,毫无情绪波动地说:“你只是在逃避你应尽的工作职责,我替你承担了这部分,那其他方面你就得多付出。” 莫莫捂住耳朵加快脚步逃离了。 看莫雨廷吃瘪,梁璋很高兴,拍着小金的肩膀乐:“你就该多挤兑她,不然她真的不干活。走吧,哥请你喝饮料。” 他去茶水间零食柜扫了两瓶茉莉绿茶,分给小金一瓶,小金拿着绿茶又在叹气。 “梁哥,既然徐总有了喜欢的人,你觉得我该放弃吗?” 梁璋嘴角一撇:“趁早放弃。” 金尚贤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像是琢磨着什么,半晌后突然问:“那我放弃了,你不会背着我挖墙脚吧?” 梁璋无语:“谁要当小三啊,我不是说了我已经基本胜利了——” “你们在这里嘀咕什么呢?”徐培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们后面冒出来,拿着个杯子停在咖啡机前,“和吴总开完会了吗?” “开完了,活儿推了,没什么事。”梁璋顺手接过那只空杯子,低头看了一眼杯壁上的咖啡渍,随手在水池边涮了涮,又加满冰放在咖啡机下。他摁了双倍浓缩,咖啡机开始工作,发出短促的嗡鸣声。 “要椰子水吗?”他侧头看培因哥问道。 “要啊。” 徐培因在零食柜的电子屏幕上点了点,梁璋等页面切换到付款界面,便过去低头刷脸。付款成功,他拉开柜门,取出一瓶椰子水,轻轻碰了碰培因哥的手腕,递过去。 徐总兑完咖啡留了句“不要在这里摸鱼太久哦”就离开了,留下梁璋和金尚贤在这里畅饮瓶装绿茶。 小金看着他幽幽地说:“梁哥,你真的很过分……” 梁璋正仰头喝茶,停下来瞅他:“又咋了?” “你明明用了很多手段,但对我保持隐瞒。”小金拧上瓶盖,作出总结,“你胜之不武。” “什么胜之不武?”梁璋提高了嗓门,要争辩几句,小金也捂住耳朵加快脚步逃离了。 就这样安稳到周五,刚到下班梁总就收拾好东西准时大喊“我颠儿了哈”,被同事们质疑是不是中了彩票,不准备继续在千合做狗了。 实际上梁璋快点下班是在为徐培因的约会而操心,他提早到培因哥家楼下,看见车驶进来就拦住人,拉进旁边的快餐厅,商讨明日约会事项。 “首先,你要先邀请我约会。”梁璋说。 徐培因从善如流:“好的……梁先生,周六中午十一点半可以约你出来吃饭吗?我会去你家楼下接你……” “不行。”梁璋打断他,“要我去你家楼下接你。” “啊?”徐培因不是很能理解,“不是我约你吗?” “可是我约你那回就是坐的你的车,这次应该全部反过来。”梁璋确认,“明天十一点半,我开车到你家楼下!不要笑,我是认真在帮你规划呢!” 徐培因揉揉脸,说:“好吧,谢谢你。” 他们商定了明天的餐厅,选了一部让人不会睡觉的刺激电影,电影后要有下午茶时间,在购物中心里稍微逛一下街,约会结束后要在车里接吻,最后要在梁璋家过夜。 为此梁璋把家里打扫得非常干净,阳台门不贴上个窗花很容易撞上去的程度,床单被褥也都换了最新晒好的。 他早早上床,没想到还是兴奋得睡不着。手机放在枕边,他盯着天花板,忽然想起第一次约培因哥出来前,自己也是这样躺在床上,反复翻对方的微博,试图搜集些喜好情报。不过那个账号太久不更新,梁璋捋过一遍记下重点内容就没再打开过了。 难以入眠,他竟鬼使神差又点开了那个偷偷关注的账号。 @lucien_先生的微博居然已经复更了有一段时间了。 培因哥在微博发了很多单张照片,没有配文字,但梁璋能认出来,那些都是自己收到的礼物。在送到自己手里前,每一件都被放在茶几上拍了证件照。 梁璋往下滑着微博,意识到这些照片比他想象的时间要早许多,培因哥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更新微博了。更早的照片都是眼熟的花,他追求培因哥时送的,每一束都被拍两张:刚收到时一张,修剪好放进花瓶后又一张。 他拉到最早一条微博,是一捧五颜六色的花,定位在巴黎。 然后定位回到北京,新鲜的花被压在书本间,变成了干花。梁璋才觉出这张照片构成很熟悉,原来是在培因哥的朋友圈里见过。微博上主要照了花,朋友圈里则主要照了书,厚厚的书页间露出许多花瓣的边角,一层一层,看起来是阅读内容的点缀。 细究下来,或许每一束梁璋送出的花,徐培因都会留下一朵夹在书里。 培因哥收了二十几束花,只发一条朋友圈,等几个月后梁璋点赞过了再问有没有认出来,梁璋答不上来也就过去了。 对三十二岁的人来说,表达心意已经成了件容易让人难堪的事,所以徐培因偶尔会发一点怪脾气,但只对梁璋这样。梁璋要再细心一些,也要再相信培因哥的爱一些。 预防犯困,早上起来梁璋还是喝了一整罐红牛,让自己清醒一下。 他这回起得很早,跟着视频教程给头发上发胶,要把自己打扮得万无一失。还准备了一束红玫瑰,他已经是可以正大光明送红玫瑰的身份,开着自己的车,再不用在意合不合适、张不张扬。 “你睡醒了吗?”梁璋发语音问。 “我都到你车屁股后面了。” 话音刚落,他听见副驾驶车门的把手动了,连忙解锁,接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弯腰低头钻进车里。 四月有很多慷慨的阳光,还没长茂密的树冠拦不住,映得一切画面都美好。梁璋惊讶徐培因今天戴了眼镜,应该只有框,和他原先坏掉一条腿的那副很像,衬得鼻梁更挺直。他没再穿大衣,衬衫夹克,甚至有些学生气。 “你怎么还准备了花啊?”培因哥看见副驾上的玫瑰,推了推眼镜,细长的眉毛皱起来。 那一大束花占了座位,他进不来,便在外面单手扶着车门等梁璋解释。 “不是说好都反过来吗,应该我送花啊。”徐先生又在对长官撒娇了,敞开的衣领里,项链一晃一晃,被阳光折射成一个调皮的光点在车厢里跑。 “哦……”梁璋挠挠头,忽然磕巴了,“那回,花也只送出去一朵,所以……我想这回要送一整束。”他努力把花说清楚,眼睛却不知道往哪里看了,今天培因哥过于漂亮。“你等下,我放后面去。” 他说着连忙推开车门下去,把玫瑰花抱到后座。转身回驾驶位的时候,感觉到背后有人戳自己。 “给你的。” 培因哥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带很多笑意,随即一束小巧的花越过他肩侧伸来,递到眼前。 梁璋捉住花,转过来,徐培因正看着他笑,眼睛亮亮的,问他喜不喜欢。 那是一支蓝色的花簇,他看着很眼熟却叫不出名字,层层叠叠的花朵绕着茎,像串梦幻的鸡毛掸子。花包在奶白色的包装纸里,搭了些嫩绿的叶子,还洒着水珠。 梁璋的确是第一次收到花,脸上热起来,拿在手里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花?” “风信子啊。”培因哥摸一摸花冠,“现在正是开花的季节。” “破费了……”原来收到花是这种感觉,梁璋语无伦次地说,“我很喜欢,好漂亮,哎哟,忒好了……” 徐培因捂着嘴笑话他:“不花钱啊,家里种的。”看梁璋一脸茫然,他笑得更开心了,歪一点头看他反应,“你上周还给他浇过水,刚好这礼拜开花了,送给你吧。” “特意种给我的吗?” “不是,我好久没种花了,还以为不会开呢。” “培因哥,为我做的事都要说给我啊!” 梁璋把手机递给他,严肃地请求:“来一张我和花的合影。” 他获得了非常好看的照片,真想替换到工牌上,有机会和tina提一下吧。 上车以后长官又有新要求。 “培因哥,”梁璋头转向副驾驶拜托,“出发约会前可不可以先亲?” “好。” 徐培因今天很得意的样子,嘴角一直翘着。只是没等他凑过来,被追求者就太主动,亲了好多下,对他赞不绝口。 第66章 正文完 约会的车出发开向一家中餐厅,培因哥订的是私房菜,告诉梁璋要少吃一点米饭,避免看电影时晕碳。 梁璋捂住脸:“你怎么还记得这个!” 徐培因说:“因为那天电影院你的脑袋很沉,快把我睡成高低肩了。” 小梁无颜再做长官,下调身份现场立下军令状:“我今天电影院绝对不会睡着的!”而且他们订的是一部比较刺激的电影。 徐培因听他赌咒发誓就笑,今天笑的次数太多了,作为追求者给了梁璋非常多好脸色。“没关系,你可以接着睡。”他托着下巴看梁璋,“这回睡另一边肩膀,就平啦。” 菜上齐了,梁璋举起筷子想吃一块肉掩饰尴尬,又让培因哥拍掉了。 “怎么不拍照?”徐培因把盘子都往中间推了推,布好景,像是气愤梁璋不按计划来,“文档里不是插了很多图片吗,约会要拍照啊。” 梁璋把那块肉原位置放归,掏出手机,请示徐总:“那……可以连人一起拍吗?” “拍吧,”徐总很大方,捋一捋头发,托着腮摆好姿势,“拍得不好看我会删掉。” 在金翠华女士与摄影师朋友的帮助下,梁璋的摄影技术已进步很多,至少做到构图不歪,并且连拍十五张后总有一张是能用的。何况有培因哥这样的人物做画面中心,怎么也难看不到哪儿去。 梁璋自信提交作品,被删到只剩两张。 他为自己的拍照技术神伤片刻,又马上为拍到培因哥的照片快乐。培因哥怕镜头究竟是不是连他一起捉弄的恶作剧,这件事对梁璋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无论真假,现在出现在他取景框里的是为了和他约会专门打扮过、提醒他要拍照的徐培因,他乐意看到培因哥独对他展现出的变化。 到了电影院他们就像吃饭时说的,两人换了左右顺序坐,梁璋惊讶培因哥连这个也记得清,培因哥说是因为他在文档里插了电影票的图片。 大荧幕上播放映前广告,梁璋与同桌窃窃私语:“我发之前还压缩图片了呢,不然都是原图传给你,文件该老大了!”他还发了ppt和pdf两版,工作收尾漂亮。 同桌领导说:“没有熙悦,你这个ppt排版真的很丑。” 梁璋说:“你又叫她熙悦!你叫小金也是叫尚贤,叫我就叫梁璋!” “那你让我怎么叫……” 梁璋眼珠子一转,现在还不好意思说出来,他想要婚后的那种称呼。于是摁着培因哥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这回要靠着我看。” 黑暗中,培因哥在他颈间发出闷闷的低笑,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水味道。这和梁璋记忆里不同,又是一种新的痱子粉,因为靠在一起的温度挥发得极为好闻。 培因哥在他耳边说悄悄话:“梁生根本唔畀我专心睇戏……”他说梁璋不让他专心看电影了,语调调侃,又说,“梁生、梁仔……不叫你梁璋,我叫你什么啊,这两个也没有好听到哪里去。” “靓仔好啊,显得我很靓。”徐培因怕是不懂国语区的小梁对他讲粤语有滤镜,虽然不是那个特别的称呼,梁璋听着也很高兴,小声回复他,“我钟意你咁样叫我……” 即使是很刺激的电影,他也无心剧情了。这次没能睡着,心跳一直保持在很快的频率。他暗中正大光明地伸手,摸索到培因哥的手,每个指节都揉一遍,手心手背都是他的手把件。 他还要沿着袖子边往上,培因哥受不了了,脸埋在他肩上嘀咕:“不睡觉也不可以这样……” 还好他们是最后一排的情侣座,隔壁情侣比他们吵多了。 梁璋说:“听不懂国语,你讲别的。” “睇戏……唔准咁咸湿嘅。”徐培因这样回他,不准再摸了。 说是看电影的时候不准色,那就是其他时候可以,梁璋记住了。 他们按照流程约会。梁璋一向亲近自然,对于购物中心这种人文商业气息浓厚的地方很少驻足,最熟悉的商场也就是迪卡侬。徐培因不一样,要走进很多家梁璋不会走近的门店,在柜姐柜哥的介绍下,拿一件又一件的衣服给梁璋试。 很难理解一件不防水、不防风的薄外套为什么会比的他的硬壳冲锋衣贵,他打折的时候买始祖鸟才两三千。硬说有什么相似点,那就是两者都不能进洗衣机。 在他们回到车上的时候,梁璋把购物袋放到后座,说给他买的礼物也太贵太多了。培因哥花钱也高兴,说追人就是要花很多的钱,以后还会给他花更多。 “以后?”梁璋打着发动机,“你还要追多久啊?” 他专心看车看路,就只能通过培因哥的声音来判断表情。 “唉呀……不是慢慢来吗,追个一两年吧。”徐培因明显在开玩笑。 但梁璋已经受不了了,他要求培因哥缩短进程:“不要啊,培因哥……和我告白吧!” “告白是不是太快了啊?” 终于到红灯堵车,梁璋转过脸递出一个渴求的眼神:“可是你再不告白,就要放假了,没法在五一前把你介绍给我妈妈。我追你可是很快就看电影了……” 他转过脸才发现培因哥一直在看他,眼睛弯弯的。 培因哥说:“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呀,才同意得很快。” 梁璋脸腾一下红了,喃喃道:“这不就是告白吗……” 徐培因在余光里摇头,说:“不算啊,那时候没有现在喜欢,只是觉得你还不错,如果我年轻几岁,肯定会和你谈恋爱。” 他少有的坦诚与主动。 “我那个时候很寂寞,只是很需要人陪我睡觉,不然我自己会有点睡不着。确实很喜欢你,但说到在一起,要考虑的东西就多很多了……你要让我奋不顾身地去投入新的恋情,我做不到,你给我的我都接不住,也不想耽误你。” “当时都明示暗示你那么多回了,别跟我告白,我不想答复你……你还说,真的很没眼力劲儿。” “到我这个岁数,鱼和熊掌,我想两个都要一点……所以希望你不要告白,我不想对你负责,但又想继续这段关系。” “真不知道你怎么坚持下来的,但是,谢谢你喜欢我。”他做了一些补充说明,“以后不喜欢了也没事,我知道你很好,一定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梁璋一边开车一边掉眼泪,有很多情绪从心口爬出,从眼眶跌落。他不知道,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还是“心疼你爱得这样小心”,总之五味杂陈,最后是觉得他们都幸运。 他终于停下车,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去泪痕,转头望向旁边。 “不要这么,这么相信我……”梁璋擤一擤鼻子,“徐培因,你怎么还有小抄?” 徐培因把手里那张反复折叠的便签纸放回兜里,底气不是很足地说:“……讲话都是有稿子的啊。” 车厢里安静一会儿,他又慢吞吞说:“这个是告白啊,你不要吗?”一边从包里抽出纸巾,给梁璋一团乱的脸擦眼泪,动作很轻。 梁璋等他一点点把自己的脸擦干净,才解开安全带说:“下车,我们告白要在车后排。” 在后排他们可以靠得更近,紧密地贴在一起,牵手、拥抱、接吻,像高中生一般冲动,肆意地散发着浓烈的感情,然后考虑了一部分将来地说“爱你”。 梁璋吻过徐培因很多次了,每种感情的吻似乎都接过了,每种都好,于是一遍遍重复。 重复情欲的吻,重复朝圣的吻,重复怜爱的吻,重复克制的吻,重复不管不顾的吻……爱是很珍贵的,在得到后理应被重复很多次。 徐培因后背贴着车门,到上不来气的时候才轻轻推他。 “没回复我呢……” “我愿意。” 培因哥不看梁璋:“谁跟你求婚了啊,只是告白。”但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枚戒指,戴到了梁璋的中指。“现在还不可以戴在无名指,这个是你当时送我转运珠的回礼。”他拾起梁璋的手,好像端详自己买的戒指漂不漂亮,笑盈盈的,“你送我转运珠以后,我的运气好像真的变好了呢。” 戒指的指围实在刚刚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量过的。 梁璋刚擦干的眼睛又开始蓄眼泪,盯着戒指发呆。 “徐培因,虽然我们在一起了,但你不要太信任我。”梁璋拉着他的手说,“你要永远对我将信将疑,要猜忌我、怀疑我,对我吃醋、对我撒娇……” 徐培因点头。 “好啊,”已经有了那么多残酷现实的提醒,但培因哥说了很幼稚的话,“梁璋,你要永远爱我。” 所有徐培因有的,他给过别人、或没给过别人的,都要给梁璋很多。 如此被眷顾的梁璋,在青春期时不算幸运。但多年后,他会遇见此刻的徐培因,于是所有的等待、挣扎与成长,都变成了他们识别彼此的暗号。 推开车门,王子第一次走下他的城堡,去往新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