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纽约地下赛车女王【教父同人】》 第1章 第 1 章 第1章 玛丽脱了高跟鞋,穿着丝袜,手指间夹着细长的女士烟。 她眯眼看着卫生间白色的罗马拱形窗,看着窗外的斑斓阳光。她手里的烟灭了。她诧异看了看,她自己卷纸烟的手艺还不行? 她从手包里取出银质的扁盒,里面是上等的墨西哥烟草。盒背上夹着纸片。她学着把烟草挑一些放进纸片里,慢慢地卷起来。然后,用舌头舔一舔。 “很难卷得细。”这是她在酒吧里学的,教她的人当时喝了太多的酒,吸了太多的安非他命,所以头脑不清醒,“50年前,不也许是100年前。以前没有卷烟厂的时候,酒吧里也没有卖烟的女招待。男人和女人都是这样抽烟的。有趣吗?” 但玛丽可以把纸烟,卷得又细又长,完胜过女招待盘子里的工厂卷烟。她很擅长被淘汰的手工活儿。 “天啦,亲爱的,看不出你擅长这一手,我以为你更喜欢机械。” 机械吗?她笑着看朋友:“你是说汽车,还是说……枪?”她的回答,引来了一阵阵叫好声与口哨声。 但酒吧很无聊,烟、酒、安非他命,混乱的男人与女人们……只除了一些男人,会当众读着他们自己写的小说。她有时候也会听得很入神…… 但依旧很无聊。 她回过神,在卫生间的镜子里洗了洗脸,把烟头冲进了马桶。她便听到了门外楼梯传来的笑声,亲吻声,高档服装衣料的摩擦声。 她耸耸肩,回身把客厅里她用过的烟灰缸拿走,走进与卫生间相通的小衣帽室,她把烟灰缸放进一处抽屉里,再随便拉开一道柜门。她站了进去。 她打开自己的皮手包,又点了根烟。靠在衣柜里听着。 “亲爱的,你不怕你妻子知道吗” “宝贝儿……你美得就像是天使……玛丽知道了也会原谅我的。” “哈哈……你的嘴真甜。玛丽就是这样被你哄到手的?” 弗兰克的情话永远是老一套,她想,听了两年就听腻了。她慢慢地吐出烟圈。听到他推开了这间客房门,发现没人在。弗兰克和新搭上的情妇在套房客厅里纠缠着,有衣裙落地的笑声。 她听到丈夫和情妇往卧室去了,她便又拿着烟灰缸,从衣帽间里走出来。有年代的老别墅,衣帽间与卧室不是相连的。 她在客厅里悄悄打了个电话:“妈咪,你和爱丽丝在一起吗?”爱丽丝是弗兰克的妈妈,也就是她的婆婆,“上二楼来坐坐。我可能怀孕了,想把这件喜事告诉你和她。” 当然,怀孕是不可能的。但妈妈开心极了,打算把两家的丈夫、儿子、女儿们全叫上二楼来,让小女儿宣布这个喜讯。 “好的,妈妈,我爱你。我就在二楼尽头的房间。可能有点孕吐。”玛丽一嘴的鬼扯,满意地挂了电话。 但一转身,漆黑的枪口对着她。她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蓝眼睛黑西装的年轻俊男。 因为他一身手工意大利式的黑色西装,线条流畅完美,任何一点肩线的不平衡都能让她一眼看出。 于是,她瞟了瞟他的左腿,应该是受了枪伤。这位先生刚才肯定和她一样,躲在了衣帽间的某个柜子里。 “桑迪?”她诧异。 “……没想到你还能认出我?” “小时候见过嘛。”她笑了起来,“我和你的哥哥差点订婚了。” 桑迪笑了笑,手里的枪半点没移开的意思,反是瞟了一眼客厅铺着的拿坡里地毯。地毯上凌乱的礼服衣服,白色皮沙发下的大红女式高跟鞋,以及她方才悄悄掩上的卧室房门。 漆白银把手的门,反射着落地窗外莫测的阳光。门缝留得恰到好处。房里的人很难听到她打电话,却能让客厅里的人清楚看到里面。看到床上热烈纠缠的男女人影。 “弗兰克吗?”他挑眉笑问。声音很小。 她耸耸肩:“对。” 桑迪确实躲在衣柜间里从头听到了尾。怀孕吗?他晃了晃带着消音器的枪,瞟过她手中的烟,以及她美好的身材曲线。 玛丽的草坪午餐礼服下是平坦紧致的小腹。她在卫生间里半个小时抽了四根烟了。怀孕?不可能。桑迪笑着:“我觉得……你就算把你们两家的父母都叫来,也是不可能离婚的。” “对。”她叹气,点了点头,却狡猾看着桑迪,“但有了你,就不一样了。” “什么?”桑迪一怔。 她把烟随意按灭在了电话机边的玻璃烟灰缸里,在桑迪的吃惊中,她贴上来搂着他的腰,微眯着眼:“……去衣帽间?” 她嗅到了他身上淡香水,男式淡香水。不知是哪一家的手工制品。前调带着意大利南部西西里岛上橘子油的苦味,后调又变成了不可察觉的甜。 玛丽很满意,她仰头轻轻地吻在了他的唇上。仿佛他手里的枪就是不存在。 桑迪眼中闪过犹豫、拒绝、挣扎,最后无奈着:“……我腿上有伤。” “不想死在这里的话,不就应该跟我来嘛?” 桑迪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再看着自己的领带尖儿被玛丽的手指轻轻地牵着,她回眸看着自己,那紫罗兰色的眼眸含笑,带着魔鬼的诱惑。 这一切都让他心神荡动,仿佛回到了自己九岁时,第一次看到玛丽的心情。 而那天的舞会是为了让十岁的玛丽与十三岁的哥哥迈克见一面,两家协商是否订婚。 而他,没有邀请玛丽在舞会上跳舞的资格。因为他小了三岁,是弟弟。 现在却不一样了,不是吗?不,完全是因为他的枪伤,他的处境,他确实必须要躲进衣帽间。桑迪想,绝不是因为愚蠢的……愚蠢的回忆。他不由自主就玛丽拖进了衣帽间里。 柜门开了,又紧紧地关上。漆黑狭窄的空间,他的领带被玛丽扯掉,被她咬在了唇间,他腰间的皮带被她顺着腰线摸到了。他看到玛丽的双眸在发亮。 窗外的午坪餐会放着音乐,是好莱坞男歌星在现场献唱,唱着情歌,“爱情,这古老的黑魔法。我无可奈何……” 这一刻,也许是腿上的枪伤太痛,也许是客厅里传来的惊叫声与痛骂声实在太好笑,他低头吻住了玛丽的唇…… 枪,不知丢在了衣服堆里的何处。领带松松地束住了玛丽的双手,她笑着:“居然还知道要防备我?” “……不……迈克说,他吻你的时候被你甩了一个耳光……” 一如玛丽与桑迪所料,就算弗兰克被捉奸在床,所有的亲戚都看到了,玛丽还是不能离婚。 爸爸妈妈,与公公婆婆,都送了无数的礼物给玛丽。连哥哥姐姐们也都送了汽车、珠宝和名画。 直到有一天,弗兰克的大哥,家族的长子,未来的教父劳森,他突然开车来了市中心的玛莎百货公司。繁华的街道前,他把车停在侧门一楼,靠在车门上抽着烟。 疯狂买买买的玛丽从运动服装柜下楼,坐了通向侧门的电梯。她一出大楼就看到了他。 玛丽微笑,心想,终于发现了吗?天知道她都等了快两个月了。 劳森瞟过她手里的数不清的提袋:“喝杯咖啡?” “当然。”她微笑,站在原地,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劳森,她完全没打算现在去开自己的车。 他笑着,手插在棕色西装口袋里,慢悠悠地走上来。玛丽把提袋全塞给了他:“谢谢。”又瞟了他的棕色古驰西装一眼,漂亮的手指甲一挑衣领,“衣服不错。” 劳森无声地笑着,把她的大小提袋堆在了车后座。他开车时,玛丽正在副座上补妆。劳森转动着方向盘,瞅了一眼她新做的指甲,是烈火上的淡紫色沙漠花。 他想,女人,她自己参赛的改装车最近也涂成这个风格。 劳森开车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公司里,把助理打发出去后,他抽着烟问:“桑迪?” “……什么?” “你最近的情人是阿伯丁家的桑迪?” “……怎么会?”她笑眯眯,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皮椅上,小口地啜着咖啡,“阿伯丁家,不是在和我们两家开战吗?他家的老大迈克尔重伤后,桑迪就是你最大的对手。是不是?我怎么可能和他做情人呢?我一直都最支持你,劳森。从小就是。谁三岁的时候第一个说爱你?谁永远抢着做你的新娘,谁为你打架?全是我,小玛丽!” 劳森大笑着,走到落地窗前,靠着窗慢慢抽了半根烟:“没错,没错……” 但他的双眼一直盯着玛丽,玛丽若无其事地坐着喝咖啡。劳森想,是的,玛丽变了,她拒绝了酒而要了咖啡。婚后两年她本来对酒水很有兴趣。 “……就这样想离婚?”他问。 玛丽此时才微微一惊,点烟的手也停了,看着劳森。 “分手。否则——”他的笑容终于消失 ,森寒的双眼盯着她,指了指桌上的电话机,“你难道想有一天,我逼着你打电话把桑迪叫出来,然后我派家族枪手埋伏杀了他?” 她无所谓:“那是你们的事。” “……”劳森看着她,终于也笑了笑,“就为了离婚?” 她才不回答,离婚这件事谁要求,谁就是兰迪家与普罗旺斯家的罪人。她玛丽·普罗旺斯可以用尽手段做出来,一定要达到离婚目的。但她不会公然挑战继承人的权威。尤其是劳森·兰迪。 劳森,还真有可能一枪就把她处死了。 不过,玛丽也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劳森沉着脸:“我去和弗兰克说,警告他不许再在外面找情妇。你,马上和桑迪分手。” “行了。劳森。”她站了起来,“你们开战到底要多久才结束,我受够了。为了抢纽约的地盘,都打了三年了,我和弗兰克为了这件事才结婚,我十六岁就和他订婚,一周后就结婚。都是家族的要求。现在结婚两年了,还不结束吗?” “……” “你们兰迪家,和我家普罗旺斯家,你们和其他几个家族打了三年了,能不能考虑结束?” “你最好是不要让我发现,你想嫁进阿伯丁家。” 玛丽冷笑着:“行,你离婚,我保证马上和你结婚。代表普罗旺斯家再嫁进你们兰迪家。” 劳森一怔,她微笑:“做不到?就少管闲事。” 说完,她起身就开门,准备离开。 “到哪里去?” “约会。” “……” 她拉门就走,丝毫不担心家族枪手跟着她,去杀了情人桑迪。劳森在心里诅咒着,终于妥协了:“提条件吧,你想要什么?” 她心中微笑,转身看着他:“分居。分居协议。” 第2章 第 2 章 劳森答应了让弟弟弗兰克与玛丽签分居协议,选定的日子,双方的家族律师到场。在小会议室里,弗兰克和玛丽都很干脆地把分居协议签完。弗兰克问:“有个新餐厅,去吃饭?” “谁要和你去?”她嫌弃。 “……你就这样恨我。你想想,任何人和你这样任性的小姑娘结婚,都不会比我做得更好!” “放屁!我给你床上也找七八个情夫一起睡,你会对我笑嘻嘻?”她反唇相讥。 “这能怪我吗?” “你不勾三搭四,你以为有谁看得上你?” “玛丽!” “我又没耳聋,你叫什么叫?” 劳森瞅着弟弟和玛丽吵架,叩叩桌子,让弗兰克回去。他也有一个小小的条件与玛丽私下协商。 弗兰克看了看前妻:“你要搬到第十二街去是不是?家里的新电话给我。” “最好以后当成不认识。” “喂!” “喂什么喂,你能有点礼貌吗?” 劳森站起来,直接把弗兰克推出了办公室,搂着他的肩膀,送他进了电梯。弗兰克埋怨着:“没结婚的时候,觉得她是天使,结了婚才发现,她是小魔鬼。” “哈哈哈……” 劳森送走了弗兰克,慢慢地步过公司十二楼的工业风长廊,回到了他的办公室套房。 玛丽当然不在小会议室了,她正坐在他的位置上,坐在他的皮交椅上,正在开心地转圈。皮交椅的不锈钢轮子嗖地一声飞出去,在落地窗和劳森的私人酒柜间打了个转,她小香风的裙摆扬起一道沙漠紫菀花盛开的风。 劳森顺手关上门,就靠着门口,点了支烟。他含笑抽了一会儿后,看着她:“高兴了?” “这不是还没完?亲爱的未来老头子,你还有什么条件?” 劳森也有些疲倦,他拉松了领带,把外衣顺手脱了丢在沙发上。他走到酒柜前开了瓶马丁尼酒,在吧台上给自己倒了半杯。他随意说着:“你得签兰迪家汽车公司的赛手协议 。” “……喂。” “我很欣赏你。不是吗?一直如此。”劳森在白皮沙发上坐下,端着半杯马丁尼,舒适地驾着长腿。 他品着以前玛丽最喜欢的酒,也是现在她不再青睐的酒。她这一次来离婚,要的又是咖啡。毫无格调的公司咖啡。他扭头看着旋转的皮交椅: “所有的改装车比赛,我都一直支持你代表兰迪汽车出赛。你从没签过合同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果你不是弗兰克的妻子,不是我弟弟的老婆,我为什么要支持你?现在,当然需要有合同,要有赛手协议。” “奴隶主和奴隶的协议吗?”她翻白眼。她的皮交椅正好转了回去。她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推开了门。小会议室是劳森的董事长套房部分。会议桌前她自己的位置。 她坐下来,仔细翻看着她的分居协议。良久,她松口气放下协议。 还好,这分居协议上可没有她必须继续做兰迪汽车公司赛手车的条款。 劳森大笑了起来,他在茶几放下酒杯,站起来,双手捅在黑色的西装裤口袋里。 他慢慢地走进来,倚着小会议室的门,微笑道:“行,这个条件你不喜欢,你可以选一个差不多的交易条件,只要能让我继续无条件支持你。我允许你提出来。你还是自由赛手车。” 她微怔,紫罗兰色的眸子不出声地看着劳森。 玛丽有一双漂亮的紫罗兰眼眸,劳森想。但对于他而言,玛丽的美不是意外惊奇的事情。弗兰克爱她,不是吗?但弗兰克太年轻了,他处理不好夫妻间的矛盾。当然,也许只是因为玛丽不那么爱丈夫,她原本就不想太快结婚。 这是为了家族…… 劳森慢慢地走过来,手指点了点已经签订的分居协议。分居两年,两年后离婚。这是顾全双方家族脸面的事情。 劳森走近了玛丽,低头看着她。她纹丝不动地坐在黑皮靠椅里。今天 ,她梳着盘起来的精致发髻,淡妆的眉眼,让她难得有一种成熟的女性美。 但本性是无法掩盖的,那怕她穿着一身优雅的紫罗兰色的呢料长裙,配着小西装。但她的眼神,她烈火般的唇……她依旧是玛丽。她就这样瞅着劳森。 他手按在桌面上,慢慢俯身,他停了停。在呼吸可闻的位置。玛丽依旧不出声,就直直地看着劳森。 劳森双眼凝视着玛丽。她没有用香水,只是手工精油皂的香味。泌入心脾的意大利的橘苦香,与海洋浪漫无拘束的的蓝调。 于是,他微闭眼,低头更贴近她。在他的唇快要碰到玛丽的唇时,她出声了:“不可能。” “……” 玛丽一推桌子,站了起来:“我的条件是,你离婚。我可以考虑当你的太太。可不是给你当情妇。”她横了他一眼,“想得美!” 劳森大笑着,玛丽抓过签好的分居协议,转身就走。 “玛丽。” “什么?” “马上分手,否则我不是在开玩笑。你想和阿伯丁家的桑迪死在一起吗?” 她不耐烦扭头:“少骗我。你们这拖来拖去的,要讲和了吧?否则你怎么可能答应我和弗兰克分居?我说,亲爱的未来老头子,快点结束地下世界的战争吧。我还想安心赚钱。” 玛丽摔门而去 ,劳森叹了口气,沉思了几分钟打了个电话:“派人,盯着玛丽。” 玛丽诅咒着劳森。 当然,她没有和桑迪分手。因为没机会见面好吗?结果,劳森就翻脸了。 她一分居,就被踢出了兰迪汽车公司的车队,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她没有了赛车手的收入。而家里的父母,因为十分不高兴她的分居决定,不许她回家,也不给她生活费。 深夜9点,桑迪停了车,在仓库门前看看这破地方,终于推开小门进去。 双眼习惯了黑眼,便看到她独自坐着的背影。仓库黑漆漆的,靠窗角落里有一张白布帆行军床,垂下来四只米其林轮胎。 另一面窗前摆着一张乡村风大写字桌,她低头在写写画画。两团灯光笼罩着她。 桌面左角是一只玻璃绿罩的双足漆金复古台灯,撒着金色光线。头顶右侧还吊着一只黑漆铁皮罩工业灯泡。光线的尽头半前半暗,照出空旷处似乎是一台又一台的报废旧摩托。 他慢慢走过去,淡着脸色:“在忙什么?” “汽车没油。”她没有回头,但停下了笔。 “……什么?” “我没钱加油,没办法去约会。”她叹气,举着自己快写秃的铅笔,转身悲伤地看着情人,“我的生活费被断了。公司里的股份被冻结了。以前送给我的珠宝和名画、两台新汽车,被扣押了。赠与我的房子都有条件,最近的一幢房子需要我年满25岁才能出租买卖……” 她一指仓库里自己唯一像样的家俱,四只法式大衣柜,“我只有一堆乱买的衣服鞋子和皮包……我想卖掉几件,否则我连面包钱都没有了……” 桑迪没忍住,不禁就笑了。他本来以为……她想离婚的目的达到后,爽约不出现应该是准备分手?谁让他对玛丽实在是很了解。 他手撑在桌面,低头吻了吻她的脸:“好了。怎么不打电话让我来接你。” “不是说,怕被埋伏吗?订了约会绝不临时改?”她耸耸肩,“你们什么时候结束?” “在谈判了。” “有可能是骗你。”她撑着脸,微笑看桑迪。 灯光下她一身白T恤笼着紫色针织小背心,脸庞有一层朦胧的澄光,桑迪瞟了一眼她桌上的玻璃烟灰缸,里面没有积灰。他想,玛丽现在很温和,既不至于冷静到冷漠,也不至于任性到胡来,她心情应该不错。 她抬手,桑迪握住她的手指,亲了亲她漂亮的指甲尖。玛丽笑着: “有可能,劳森会派人盯着我。我爸爸和哥哥也有可能派人盯着我。就为了枪杀你。” “你觉得我会害怕?” “不,我不想死。他们会把我和你一起乱枪打死。”她翻了个白眼,“全是没人性的。我知道他们。打从他们非让我和弗兰克结婚后。” 在桑迪的笑声中,她伸手在他口袋里摸来摸去,开心地摸出了几卷绿钞,连忙点了数,“算是我向你借的。以后还你。” 桑迪从上衣内摸出皮夹丢给她,随手从她桌上一排铁皮文件盒里一挑。 他拿过唯一一个粉红色塑料文件夹,翻了翻,果然翻出了她的分居协议。他仔细看完,露出微笑:“两年?” “对。总不能上法庭,家里会觉得太丢脸了。”正说着,桌上的棕色复古电话响了,她接起一听,不耐烦的脸,“干什么?……关你屁事,我饿死了也不找你要钱。” “……”桑迪一听就知道是她的前夫弗兰克。她嘲笑着:“我愿意,我就愿意。我告诉你,劳森是骗你的。这不是因为要假装我们两家翻脸 ,才让我们分居,这是真分居。再见了,弗兰克,我们不可能复婚!” 她挂上电话,哈哈大笑,跳起来抱着桑迪,吻了又吻:“天啦,我现在自由了!” 桑迪直到此时,才确定了玛丽完全不打算利用完就分手。他含笑,一只手臂圈着她,状似随意道:“我私人有一套公寓。家里人不知道。” 第3章 第 3 章 第3章 桑迪环视玛丽这间破仓库,应该是玛丽悄悄买下的工作室,至少停着十辆报废摩托车。 白帆布床下垫着一层木头货架,用来防潮。两扇百叶窗户前,垂着细致但廉价的白纱窗帘。 突兀好笑的豪华法式大衣柜后,有盏小灯照着小门。应该是通向了沐浴卫生间。 “跟我回去?”他想带她去私人公寓住,“带几件衣服?” 她耸耸肩:“不用,我找了个工作,我要出去工作。” “……”桑迪诧异,瞟了一眼她办公桌的毛毡墙。钉针别着各类改装车设计图,线条流畅。更显眼的是她的照片。是她为兰迪汽车公司出赛的各类照片。 他耸耸肩,没提醒她一个现实。 她在丈夫家的公司工作,与她一位离婚女性出去自己找工作是完全两回事。现在的改装车比赛,选手有一半以上全是黑X分子好吗? 他们不骚扰女赛手车,完全因为她是兰迪家的儿媳妇,普罗斯旺家的小女儿。 当然,桑迪·阿伯丁也绝不会对玛丽提,要不要去阿伯丁公司的车队试试?他低头吻了吻她的脸,“给个帐户,我给你打钱。” “别了,被我哥哥查到,会半夜上门一枪打死我。”她瞟了瞟腕表,半夜10点半了。 桑迪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长桌上,一边和她浅浅的细碎亲吻,一边闲聊着他在小意大利街上的那套老房子:“对,那里在唐人街隔壁,中国人收购了原来意大利人的老社区,新建了几幢公寓,当然我没要钱,我就在原地要了几套房……我祖母的遗嘱里给我的小杂货店……” 玛丽格格笑着,桑迪要去继承祖业,在老意大利社区开杂货店了。对面就是中国人开的中餐馆。 “不不,是中国人开的洗衣店。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了唐人街了。意大利人都搬走了。对,衣服?你上回不是说想看我穿浅色古驰?”他耸耸肩,做个手式问她要不要点中餐馆的送餐,她摇了摇头,她并不饿。她正打量桑迪的浅米色手工西装。 他笑着:“正好有一套手工西装,电话里我问了应该是你喜欢的颜色。我在路上去试了试,穿过来了。” 玛丽特别喜欢桑迪这悠闲范儿,这不紧不慢的从容节奏。玛丽低头,把手工西装袖口一条碎线给咬断,看得出来是匆匆穿上的。衣服里还有她熟悉的气味。 是刚熨烫完的潮湿温暖的气味?仿佛是纽约老街里的夏季傍晚的气息…… 不,不仅仅是,桑迪的衣服里,还有手工裁缝店在布料上划线粉笔的旧时味道。 普罗旺斯家也是从老意大利社区开小店起家的,至少她记得妈妈的爸爸,开的是裁缝店。 平静缓慢的手工活计,店门推开时的铃铛声,一直留在她的记忆深处…… 她知道家族重要,财富重要,应该马上分手。但她太烦家里哥哥们为了家族财富、地盘的紧张劲了。 桑迪笑着,心想,因为会坐牢,会死人。会破产。会失去权势…… 玛丽当然懂。因为她喜欢的改装车比赛,也是在死亡的紧张边缘……。 桑迪古怪地想,她可能只是嫌弃,哥哥们胆子太小…… “……桑迪!”她捧着情人的脸,亲了又亲,桑迪微笑着: “什么?你真的不饿吗?吃了晚饭没有……可怜的玛丽……” “我吃了就走,没给钱。是我以前高中同学家一个意大利面店,我吃了十二次白食了……我估计她爸爸不敢问我要钱,我明天去还钱。” 桑迪大笑着,心想,将近一周连面包钱都断了。居然完全没想过他。 快12点了,桑迪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居然还被他在衣柜边找出了一双男式塑料拖鞋。他没问,玛丽还解释了一句:“我的。我前阵子发胖了,脚也肿了。我以为是怀孕。就买了些孕妇用品。” 没有合适的鞋子,她就买了男款。 桑迪听出来了,玛丽不是在解释 ,她是在闲聊天。 他换了鞋,看了玛丽一眼,她去年下半年和弗兰克吵得特别厉害。他最近也打听了。玛丽去年似乎找了个报社记者做情人。但没两天就分开了。 “对,我……弄不懂他的朋友圈。他们,会互相换女友。” “……哈哈哈,作家吗?最近的文化名流老是去皇后区的两个酒吧,是兰迪家族的地盘。听说安非他命卖得很好……” “啊,他们的文字真美……我在酒吧听着他们读奇怪的小说,奇怪的诗。我就听了三晚。我突然想明白了,我不是怀孕了,我就是想离婚。弗兰克让我窒息。” “……还要去吗?我开车带你去。” “……不了,他们问我要不要三人行。还看上我的改装车,想在我车里找刺激。我忍无可忍……我承认他们很有魅力。但是三人行?我还没有想好……” 玛丽依旧坐在长桌上,双手撑着桌面,认真地思考着。 桑迪大笑着走过来吻她,玛丽……才19岁。可怜的玛丽,16岁就为家族结婚了。 “后来呢?” “后来,我说我要参加赛车比赛,车子绝不能碰。绝不行。另外我得保持体力。要有规律的生活……他们和我聊汽车旅行的事。天啦,他们从纽约一直开车到加州,喝酒、X毒、交不同的女友,他们是很真实的人。但我……我头一回发现我是个古板的女人……” “哈哈哈……”桑迪想,玛丽不喜欢黑X家族窒息的生活,但显然也接受不了文化名流圈垮掉的生活。 她想,他哥哥迈克应该开始工作了。所以桑迪才有这时间出来约会。 “今晚我留在这里。”桑迪脱了西装与衬衣,随意掿在了轮胎上。走进了仓库里的卫生间准备洗澡,“明天有拳击比寒,我带你去看?” “咦,在拉斯维加斯吗?” “对。” “我要去!你太好了,桑迪!” 水声哗哗地响着,她想了想,在衣柜里飞快地翻找着她可以卖掉的皮包与礼服。她三分钟就装满了一只箱子打算明天就找人出手。 “桑迪,要T恤吗?有我哥哥的衣服 ,我拿来做睡衣的。” “要。”桑迪听到她在折腾翻衣柜的动静,真的要卖掉她的……仅剩的财产 。他实在没忍住想笑。可怜的玛丽。 其实,他认为玛丽在离婚前应该是有所准备的,怎么惨成这样?出了什么意外吗? 普罗旺斯家的长子,查克……应该很不高兴玛丽坚持 要离婚? 她拿出换洗的衣服,感觉出了一身细汗,摘了腕表,时间12点了。她得规律地作息。 她脱了外衣也进了卫生间,和桑迪一起洗澡。 水雾中,桑迪正冲着头,感觉到她温暖的身体,他扭头微怔。玛丽把衣服袋子挂在角落,脱了衣服,扭头看他:“怎么了?” 他的蓝眼睛含笑,吻了吻她,忍住了想问问她以后打算怎么办的冲动。现在不是合适的时候。 他依旧闲聊着,低头吻着她:“你哥的衣服?查克还是里拉?” “查克。就是他断了我的生活费,他的银行扣押了我的保险箱,所有的珠宝、现金、名画。妈的,我想一枪打死他。所以我去他的情妇家里把他的衣服全烧了。” “哈哈哈……”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喇叭声,接着就是叩门声:“玛丽——!我知道你在!” 玛丽和桑迪都脸色一变,她当即一手掩住他的嘴,用力摇头,桑迪一瞬间的怀疑也消了,确实,他来之前根本没通知玛丽,她刚才也不可能有时间通知普罗旺斯家的人。 但门外的声音很可怕,有改装车的轰鸣声,有摩托的发动声吼叫声。在郊外占地广的仓库区回荡着。这一听就不是查克。而应该是里拉。他是玛丽的二哥。也是普罗斯旺家族的冲锋队头目,是屠夫里拉。 里拉身边经常是跟着十几二十个带枪爱飙车的小弟。 玛丽不敢让里拉等,里拉和查克完全不一样,里拉会直接踹门进来,她飞快地穿上大T恤,下面只是小三角裤,就冲去开了仓库的小门。 “我在洗澡,好了,再见。”她躲着只露出脸。全身都在滴水。 “……喂,钱也不要了。” “亲爱的里拉,只有你是我的亲人!”她见钱眼开,痛哭流涕地接过了一袋钱,“我会还你的,我爱你。查克他们都没人性……” 里拉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盯着她。她在一瞬间意识到了问题,而卫生间里的桑迪同样明白。 他的车在外面。 玛丽别无选择,她突然吻住了里拉,把他拉进了小门。里拉大骇一把甩开了她,给了她一个耳光:“你疯了!” 她欣慰地想,里拉是亲哥。 “我一直很爱你,里拉——!”她哭着,她的半边脸都被里拉打肿了,“为了你,我才和弗兰克离婚。我想麻痹自己,才和桑迪做情人,他是敌人我不知道吗?” 桑迪手撑着木板墙壁,在卫生间听着。卫生间有窗,但他没急着翻窗离开。外面全是里拉的人和车。而且,他听着玛丽和里拉小声的争吵,还有玛丽的哭诉:“里拉,我全是为了你!” 他一身冷汗,严重怀疑这就是事实,因为她哭闹着说得太像真的了。 里拉一把推开了妹妹,气得发抖,压低声音吼道:“你疯了!外面佩罗他们全在——!” 玛丽哭着喊着,把亲哥往床上拖。里拉果断冲出去,骑上摩托就逃。玛丽再冷静,也觉得自己这一刻已经吓瘫在了自己的小帆布床上,她跳起来就叫:“快跑,快跑,里拉马上就会想明白,他会一枪打死我。” 里拉一边骑摩托疯狂飙车,一面诅咒着亲妹玛丽,啊,玛丽漂亮得像个小天使。但所有和玛丽恋爱准备结婚的对象,都会悄悄向她的兄弟们诉苦,玛丽是个小魔鬼。 里拉,以前是觉得他们都是废物,现在,他觉得,玛丽是个可怕的小魔鬼。 里拉飙车,飙出去了三十多英里,突然停住了。他终于醒过了神,他停在了大桥上,纽约港的风吹醒了他的脑子,他慢慢平静下来。 渐渐的,他恍然大悟,咬牙切齿:“玛丽这狗东西——!” 她为了外面的男人,连亲哥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