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废土送温暖》 第1章 爆发 八月初正是整个华城天气最热的时候。可现在，整个城市的供冷系统已经停止自主工作。 燥热的空气中充斥着腐尸的恶臭，仿佛蛆虫爬满身体般让人感到不适。炽热的红日一刻不停的灼烧着，试图煮沸这座城市。 在第一只变异丧尸出现后，丧尸潮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席卷了各大城市，一时间几乎所有的秩序都瘫痪了。 张茶旗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轻柔的被子，一动不动。 幸好自己当初付了首付买下别墅区的房子，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张茶旗是要活下来的。 整个小别墅的水电全都能安稳运转，一点问题都没出现。 可惜网络和通讯都中断了，她把被子拉到自己高挺的鼻梁之上盖住，只留下一双黑蓝色的眼睛，昏昏沉沉地盯着天花板。 毫无睡意。 如果丧尸爆发前能提前知道，那么她一定会…… 多买点耐储存的食物堆放在家里。 双手交叠在肚子上，试图捂住咕噜咕噜的叫声，她端起一旁的水，喝了几口，继续躺下。 不只是饥饿，身体散发的寒意也愈发明显，整个人仿佛被内置了一个冰窟，由内到外地散发寒意。 她打了个寒颤，慢慢把自己整个人都盖上。 昨天她关掉空调，没一会儿，头上和身上都渗出汗液，像被烘烤出来的汁水，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冷是热。 所以哪怕现在极度的寒冷，她还是打开了空调，固定在二十七度。 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被吃完了，只剩下一点点白米，可这两天的寒冷却让她根本没有胃口。 浑身都肌肉和血液都像被冻结了似的，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随意翻动一下就像要碎掉了。 她闭上眼睛，无力的想，或许没被丧尸咬，也会患上怪病，是不是死了以后也会变成丧尸…… 寒意渐渐侵蚀了她的脑子，整个人浑浑噩噩，竟就这般睡着了。 整个别墅区安静得悄无声息，小区的路上，只有着零零散散的丧尸在游荡。 屋里的张茶旗似乎睡得很安稳，毫无痛楚。直到一只丧尸出现在她眼前，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那张脸散发着恶臭，靠近她的脸，钻进鼻腔，模糊了视线。 脖子上的勒感愈发明显，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猛烈地挣扎起来，丧尸的尸水甚至还滴落在她的脸上，恶臭让她难以呼吸，她双手紧紧掐住丧尸的手臂，试图把它推开。 胡乱挣扎之间，丧尸纹丝未动，那一张腐烂的脸甚至离她越来越近，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 她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身上的被子顺着身体滑落在床上，她大口地喘息着，直到感觉像吸入了一尸气，指间的触感黏糊糊的。 张茶旗低下头，原本洁白的被子染上污渍，她的身上被糊住了一层污泥，黏糊糊、黑黢黢。 气味钻进鼻腔，她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没有任何东西反上来，嘴里分泌出一包酸水。 她翻身下床，才注意到自己全身都是黑泥，甚至脸上的还顺势流到了眼帘上，糊在了嘴上。 她半张开嘴，嫌恶地从旁边扯出几张纸，擦掉自己嘴边的污渍，光着脚站在地板上，快步去了卫生间。 路过镜子时一晃眼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黑泥沾染了全身，还在顺势往下流淌，又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站在花洒下，快速打开开关，还干净着的水流暖暖的，在身体上流淌。 张茶旗闭上双眼，任凭水从自己的头顶流下。 在反复的搓洗之中，身上的黑泥全都消失不见，身上只剩下柔软地触感。她拿起花洒头，把自己刚刚进来时弄在地板上的污泥全部冲干净。 身体被揉搓地通红，她却还感觉那股味道就萦绕在鼻尖，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她关上了水阀。 白哲的身体**着站在全身镜前，还带着刚出浴的水汽，看起来柔嫩光滑，一掐就能出水。 脸颊上带着长时间淋浴的闷红，但双眼神采奕奕，就连长期熬夜形成的黑眼圈都一并消失了，只是这段时间吃得很少，身体变得更加瘦削了。 家里只有一个人，她毫不避讳，扯着浴巾把自己身上的水擦干，又把头发包上帽子，穿上拖鞋开始把自己刚刚弄上黑泥的地方全部收拾干净。 还不等她享受恢复健康的身体，肚子里的饥饿又开始袭来，胃里传来轻微撕扯的感觉。 张茶旗穿上内裤，套了一件宽松的长款白T恤，就这么下了楼，走进厨房。 拿出那再熟悉不过的桶，舀出半碗米，倒进锅里，开始煮饭。 身体的异样着实让人奇怪，张茶旗伸手轻轻掐了一下自己，没敢用力。原本以为这两天得的怪病是丧尸变异前的征兆，没想到她现在的身体却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更加精神！ 她打开手机，发现现在仍然没有任何信号，完全拨不通电话，发不出信息。 现在社会上，手机不能正常运作，几乎算是失去了通讯与联络的能力。 张茶旗皱起眉头，丧尸爆发后她就没离开过自己的别墅，前几天还有新闻报道、各种救援信息，而在几天后，网络和通讯被彻底切断了。 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几乎没有剩下食物，坚持不了多久。 而且水电断掉也只是时间问题，她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活力，内心却是愈发焦急。 她来到二楼的露台上，没忘了撑一把伞，外头的阳光火辣辣的。 环视一圈，空气中只有热浪的气味，路上有几只丧尸慢悠悠地晃荡，身体的皮肤无比干裂，脸部略微腐烂，有的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丝丝缕缕的了。 隔壁房子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大门紧闭，张茶旗望过去，停车位的位置上空无一物。 她眯了眯眼，前几天明明对面还有车，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吗？那么，不知道对面屋里还有没有食物…… 没在室外待多久，身上又热出了一身汗，她刚准备转身回房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汽车的声音。 张茶旗猛地转身，一辆红色招摇的小车从远处开过来，周围的丧尸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往来源处走，在嗡嗡的声响中，汽车一会儿就开远了，一直顺利地，朝别墅区的大门方向开去。 汽车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她蓦地意识到，自己怎么会听到那么远的地方传来的汽车声？ 无比的清晰，就像在耳边奏响…… 她再次望向远方，又一次有了惊奇的发现。 远处的丧尸，紫灰色的皮肤，身上还穿着破烂的衣服，血迹干掉后留在它们身上，从脸上还能依稀认出来生前的长相，只是越盯着脸看，就越让人感到恐惧。那一张腐烂、肿胀的脸仿佛就在眼前，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就连干枯凝结在一起的头发都变得丝丝可见，她的视力也不可思议地提升了！ 张茶旗愣愣地转身回了房间，心里无比的震惊，在生病过后，并没有变成丧尸，甚至还……进化了？ 虽说洗完澡后就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但是后来一下子被饥饿感吸引了注意，而且自己也从来没有这种会获得特异功能的设想。 身体变得比以前更有力量，似乎在不断地滋养，她尝试运动了一下，原本算不上多健康的身体，在以前的剧烈运动后也不怎么感到疲惫，甚至不会大喘气。 她陷入沉思，这种变化，应该是好的吧？ 若是以前，她根本不会相信有这种怪事，可现在丧尸霍乱的时代都来了，普通人会变异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就是不知道，其她人是否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现在这段时间，整个华城就是一个巨大的火炉，一旦断电，那她会完全萎靡不振的，哪怕变异了，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可在完全没有外界信息的情况下，她的食物也已经消耗殆尽，接下来的安排，必须解决当下的食物问题。 没办法，张茶旗小口小口嚼着刚煮出来的米饭，淡淡的甜味和米饭的香味在嘴里散开，但在多吃了几口后还是有些难以下咽。 她漫无目的地想着，灾难带来的唯一好处，几十年房贷也不用还了，再也不用去狗公司上班了。 就在她刚收到通知准备回公司加班的时候，丧尸爆发的新闻突然登上了各种媒体的首页，席卷全网，那之后，她就一直在家里待着没有出过门。 吃完饭后，她甚至闲得无聊开始打扫卫生，地板被拖得可以反光，她脱了鞋子，光脚踩上去，享受这种冰冰凉凉的感觉。 张茶旗个人没什么社交需求，但在这样的末世氛围中，一个人的日子过得还是有点人心惶惶。 完完全全被阻断了交流，活动范围也没多大，并且外面还有丧尸围荡，她觉得自己就像被困在小铁盒里的玩物，忍受着周围怪物的折磨，哪怕她从没近距离接触过。 她想，应该有那种人类聚集的安全区，但现在自己家里很安全，除了缺少食物，其它都很好，院子里的大门，丧尸应该不可能打开的。 对未知的恐惧让她一步也不想离开家门。 只是—— 回想起自己空空荡荡的米桶，她感到一阵无力，不管想不想长久地待着这里，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总归是要吃饭的，那么就必须出去寻找食物了，不然等待她的就只有饿死这一条路。 心里决定好了，张茶旗行动起来非常迅速。 她换好衣服，走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这是家里唯一能找到的武器，站在房子大门口，深吸一口气，手腕下压，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屋外的热浪一下子涌脸上，她没有犹豫，几步跨出，上了车。 点火、启动、开门，一气呵成，车子顺利离开别墅，她也没忘了把院门关上。 才打开空调，车里弥漫着一股热气，但幸好车窗玻璃是防晒的，过滤后的太阳并不至于刺痛皮肤。 接下来，张茶旗打算去小区自带的大型超市，不出意外的话，那里有着丰富的食物和资源。 第2章 救人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有些微微湿濡，分明很熟悉的车道变得有点陌生，张茶旗警惕着那些可能碰到危险的路口。 一路驶来，却并没有看到很多的丧尸，哪怕有，距离也比较远。 顺利到达超市门口，张茶旗远远地观察着外围的环境，室外停车场里存放着很多车辆，那辆熟悉的银白色汽车也在其中，看来她的邻居已经先一步到达超市了。 整个停车场十分安静，没有一点声响，她仔细看过后，没发现有丧尸。 把车顺利停在空地上，她拿起放在副驾驶的菜刀，往超市大门走。 一股不算熟悉，若隐若现的腐烂气味袭来，张茶旗有点发虚，但一想起前两天饿肚子的感受，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慢慢走了进去。 超市里的冷气还没关，并且里面一定是有丧尸的，那一股腐尸的味道，不知从何处传来。 肉眼来看，地上有一些灰色痕迹，已经干透了，超市里面说不上多混乱，只是有些脏乱。 她拿了一个购物的篮子，轻手轻脚地走到食物区，把那些能吃的包装食物，专门挑选一些速食产品和高糖高热量的放进去。 食物包装袋窸窸窣窣的声音刺激着她的大脑，注意力高度集中。 就在一个转弯处，她刚冒头，就看见对面有一个丧尸背对着她在缓慢移动，她猛地后退一步，额头开始渗出冷汗，鼻尖萦绕的臭味愈发明显。 不敢再走那边，她果断远离！ 一个购物篮不大，很快就装满了，不知道能吃多久，但张茶旗现在心脏跳得仿佛要逃出生天，她只想快点离开。 可就在她绕路想出去时，前方的货架后突然走出一个丧尸！ 她只慌张略过一眼，看到旁边休息室的门关着，她果断打开，钻了进去。 一进入休息室，她的肾上腺素跃至顶峰，眼前的沙发上正躺着一个女人，她差一点尖叫出声！ 察觉到对方毫无动静，但是胸口还在轻微的起伏，她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那个大小姐邻居吗。 在这种地方也能睡着，被咬了吗？ 等会儿不会突然站起来要吃了我吧？ 她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门外丧尸的气味愈发明显，但邻居身上没有任何味道。 放下自己的食物，拿起菜刀，她缓慢靠近那个一动不动的女人。 在旁边的桌子上随手拿起一个文件夹，朝女人身上扔去，对方却毫无反应。 这屋子里有点热，女人双颊发红，粗重地喘息着。 随着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越来越多，女人慢慢睁开眼，神志不清得朝前看了一下，很快就闭上了，整个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张茶旗心里打怵，她分不清对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被丧尸咬了，不然怎么会躺在这里呢？ 可是她身上又没有丧尸那种独特的臭味，或许是还没有开始变化。 她退回门口，警惕地看着对面躺着的人，手上的刀一直没有放下。 女人又睁开眼睛，朝她看了过来，似乎在努力分辨眼前的人是谁。 她唇瓣微张，发白的唇色看起来十分虚弱，嘴里呢喃着：“冷，好冷……” 张茶旗离得远，但还是听清楚了对方在说什么。 冷，怎么会冷呢？这里面封闭着，没有空调，完全是闷热的。 她想起自己前两天的发冷，瞳孔微缩，对方这是……跟她一样的症状？ 张茶旗神色纠结，她只想早点回家，并不乐意来多管闲事，可…… 她还是慢慢走上前去，拿了支笔戳了戳对方的手，柔软，但没什么肉。 对方看着跟她当时一样，只是莫名其妙地发冷，身上看着挺干净的，不像接触了丧尸的样子。 她狠下心，直接拿手触碰对方，嘴里轻声念叨着：“喂，你醒醒，没事吧？” 面前的人没有反应，只是一味哼哼唧唧。 张茶旗：真的心累。 去摸摸她的额头，有些凉，但也不是很冷，怎么就昏成这样了？ 她刚要抽回手，就被对方抓住了：“好冷，好冷……” 没什么力气，张茶旗轻轻一抽就抽出来了，她神色复杂。 等会儿外面的丧尸离远一点她就要直接走了，自己带着那一篮东西还能跑起来，再带个昏迷不清的人，万一被丧尸看到了那就跑不掉了。 虽然对方现在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但怎么也不值得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 她轻叹一口气，远离昏昏沉沉的邻居，回到门口，仔细听着闻着外面的动静。 等了一会儿后，她拉开门的一角，伸出个脑袋观察，外面没有一点动静。 尸臭的味道若隐若现，离得有一段距离。 她回头看了一眼昏睡的邻居，咬咬牙，拿上自己的东西，打开门，一个侧身钻了出去。 手指按压在门把手上，关门时没发出一点噪音。 下一秒，她猛地把门推开、进去、再关上。 东西放在一边，一手穿过膝弯，一手搭在后背上，把人抱了起来，再提上东西，快速向外跑去。 “等会儿要是被丧尸发现了我马上丢下你！”她低声恨恨道。 一路跑来，张茶旗紧张地耸动鼻子，辨别丧尸的方位，绕着路跑，一直到门口，都没有再碰到一个丧尸。 来不及放东西，她打开驾驶座，一把把人扔了进去，东西也用力往后一抛，顺势钻进驾驶座，立马点火发车。 两个人挤在一起，这姿势着实算不上舒服，幸好踩刹车和油门还是没问题。 根本来不及顾及舒不舒适，在这别扭的姿势下，张茶旗一路直接开回了家。 一直到车稳稳地停在了院子里，张茶旗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打开车门下车，她把人抱了出来，人看着挺高的，但抱起来没什么重量，睡过去了安安静静的，也不乱动。 把人放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张茶旗转身去把车上的东西都收拾好拿了下来，放回房间里。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了看昏睡的人，她又冲了个杯子，倒了一杯白水。 这个邻居她只跟对方打过几次招呼，并且经常看到对方院子里出现不同款式的汽车。 一看就是个有钱的大小姐。 这时候生病了满脸虚弱，软软的一坨蜷缩在沙发上。她去找来了药品，先给人测个体温。 可对方一点都不配合，她只得把人平躺着，自己扶着一只胳膊，让人把温度计稳稳夹住。 想起自己刚刚带回来的食物，张茶旗有点后悔。 这人要是醒过来了好了，那岂不是要跟她住在一起，到时候怎么把人赶出去？ 那要是自己有十天的物资，岂不是只够用五天了？ 她倒吸一口气，轻轻掐了一下邻居的脸：“你怎么就非要出现在我面前呢，要是没看见你那不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救人，张茶旗你真是闲的。 温度计显示的数字跟她之前差不多，都是发冷，看着女人发白又有点干裂的嘴唇，她把人扶起来，拿杯子一点点地给人灌水。 吞咽了两下后，女人扭过头，一下子埋在了张茶旗肩膀上，把人紧紧抱住。 张茶旗愣了一下，放下杯子，抱着人拍了拍：“喂，醒了，该起床了！” 怀中人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鼻子呼出的热气一下下地打在张茶旗身上。 冰冰凉凉的，抱着还挺舒服的。 回到家里，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而且怀中的人是这段时间见到的第一个活人，还会呼吸，有温度…… 她打了个哈欠，眼睛眨着眨着就闭上了，两个人就这么抱着睡着了。 …… 被抱着的秦宵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是一片黑，她撑起身体，发现自己竟然被人抱在怀里！ 对方还睡得很安稳。 她浑身无力，头脑发昏，手还按在张茶旗的胳膊上，自己身下的人慢慢睁开眼睛。 张茶旗看着坐起来的人，松开了手，刚睡醒的人脑子还没清醒：“终于醒了啊。” 秦宵影翻身下去，坐到沙发另一边，看着很没精神，但又神色警惕，盯着张茶旗。 自然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张茶旗看向旁边隔她一米远的女人：“还冷吗，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她还有些困，这些天都没睡好过，刚刚好不容易睡着了一会儿，又被吵醒了。 看到女人警惕的眼神，她也没什么反应：“你别那么看着我，谁让你自己在那超市的休息室里面睡得那么安详，只能被我拐走了。” “你不会对我没印象吧？我就住你旁边啊，”张茶旗说着说着终于清醒了一点，看着秦宵影，“我去超市找东西，顺便把你带回家了。” 秦宵影看着张茶旗清明的眼神，打了个寒颤，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哑着嗓子开口：“谢谢你。” 看见她这个反应，张茶旗也四处看了看，边看边说：“我叫张茶旗，你叫什么名字，当邻居这么久还不知道名字呢。” “秦宵影。”身体的冷再次入侵上来，秦宵影环抱住自己，缩成一团。 楼下没放毯子什么的，她走过去，阴影垂在秦宵影身上：“你自己能动吗，可以上楼去床上睡。” 秦宵影点点头，刚撑着身体站起来，就感觉头晕脑晃，双腿酸软无力，重重坐回沙发。 “唉，我抱你上去，可以吗？” 张茶旗看她不说话，弯下腰，把人抱在怀里，稳稳地上了楼。 莫名熟悉的感觉，秦宵影垂下眼眸，好像……刚刚被这样抱过？ 没注意怀中的人在想什么，把人放在床上，并且调好了空调温度，她转身往外走，却突然想到，这是我家、这是我的房间。 她看着床上的人，刚想说什么，就见对方昏昏沉沉的样子，还不忘了裹紧被子，苍白的脸色，眼里的血丝红兮兮的，一副可怜样。 “唉，你先好好休息，饿不饿？我给你拿点吃的。” 秦宵影软软糯糯的，像一个化开了的团子，她捂住自己的胃，慢慢点头。 第3章 清洗 走出房间，关了门，张茶旗的后悔又涌了上来，明明自身难保，为什么还要管这么多。 再次叹了一口气后，她拿了一个面包，又冲了一杯蜂蜜水，一起拿了进去。 秦宵影又睡着了，身子侧躺着，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她伸手推了推，人没有反应，她把被子拉下来，让人把脸露出来，不至于憋坏了。 虽然后续的事情可能很麻烦，但是，现在能有个活生生的人陪在身边，也是一种安慰了。 她刚刚睡了一会儿，现在还不怎么困，又清点了一下食物之后，床上的人还是没醒。 张茶旗无所事事，拿了一本书坐在房间的书桌旁，看了起来。 屋里的窗帘完全拉了起来，只开着不怎么明亮的氛围灯，但她看得津津有味。 睡梦中的秦宵影却睡得并不安稳，梦中的她还停留在超市的休息室里，一群丧尸蜂拥而入，嘴里冒出令人嫌恶的恶臭，冲上来撕咬她。 她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 翻过身子，看到窗边的书桌旁坐着的张茶旗，她慢慢回想起自己的处境。 一旁的张茶旗看书很快注意到她的动静，捧着手中的书本，转过身来，略带高兴。 “醒了，现在还很冷吗？” 秦宵影摇摇头，虽然还是很冻人，但现在还稍稍能感受到一点温度，浑身还是没有力气。 张茶旗扶着人坐起身子，把准备好的蜂蜜水递到嘴边，关心道：“喝两口吧，再不喝点水嘴唇裂两瓣了。” 她的唇色过于寡淡了，像是没有血液流过似的。 看着面前透明的玻璃杯，秦宵影愣了一下，还是乖乖低下头，抿了两嘴，甜甜的。 身体好像被这两口水激发了，口渴的感觉快速涌了上来，秦宵影低下头，张茶旗顺势抬高水杯，一杯水很快就喝完了。 拆开旁边的面包，张茶旗自然地又递了过去，秦宵影犹豫了一下，伸手把自己面前的面包拿住。 张茶旗没多想：“拿稳了，你先吃。” 面包的香气淡淡地流入鼻腔，肚子的饥饿感一点点被勾起，她已经一两天没吃过东西了，这会儿胃都有点抽痛。 面包咀嚼起来带着点甜味，她嚼口小口地嚼着，张茶旗把水杯端走，没一会儿，又重新倒了一杯温水上来。 吃完面包后，她不舍地放下包装袋，还是觉得饿，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一点点地抿着杯子里的水。 前两天她家里的东西都吃完了，只能冒险前往超市获取物资。 哪怕小心翼翼，可还是被丧尸发现了，走投无路躲进休息室，但却突然感觉浑身发冷，根本无力动弹，就在那里面呆了整整一天多。 要不是被面前这个人救了…… “谢谢你，张茶旗。”秦宵影嗓子还是哑哑的，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这么热的天，怎么一直在喊冷呢？”张茶旗捏了捏手边的书页，一脸担忧地问。 秦宵影脸色发白，她解释道：“我没被丧尸碰到过，身体突然就发冷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张茶旗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安慰道：“没事，但是我家里也没什么药，你这病不知道能不能好。” “要不是你，我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自己死在那超市里了。” “别说这些了，我现在感觉这个世界就剩下我们两个活人了，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呢。”张茶旗一脸悲观，无知会催生更多恐惧，即使她其实并没有表现得那么害怕。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秦宵影再一次抬头看了看空调，张茶旗心中了然：“要把温度调高点吗？” 她自己发冷时甚至关上了空调，只是在热出太多汗后察觉不对劲又打开了。 “如果可以的话。”秦宵影颔首，又抬手压了压脖子处的被子，脑子再一次被冻住，难以思考。 张茶旗调高了温度，看到她的动作，走过去帮她掖了掖被子：“你先好好休息，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秦宵影慢慢闭上有些沉重的眼帘，这是她第一次跟这个邻居说这么多话，也是丧尸爆发后她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寒冷的感受使她暂停了一切行动，伴随着书页的翻动声，她再一次陷入昏睡之中。 等再一次醒来，房间的灯已经打开，张茶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感到一阵口渴，抬头一看，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 秦宵影坐起身子，端起水喝了起来，手还有些软，喝了两口便垂放到腿上。 窗帘完全拉着没有光透进来，外面估计已经天黑了。 水已经凉了，她捏捏自己的手心，热出了一些汗，她有些疑惑，自己明明很冷，为什么会出汗呢？ 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分明如此真实。 桌子上的张茶旗看起来和她完全不一样，健康、精神、充满活力，似乎生活得很好。 高挺的鼻梁露在臂弯外，睫毛长长的，盖住眼睑，脸色红润，睡得也很好的样子。 身上黏黏腻腻的，她把目光从张茶旗身上收回来，夹紧了双腿，因为穿着短裤，小腿在摩擦之间似乎沾染了一层薄薄的黏液，她忍不住伸手去抓，抬手一看，黑色的污迹从她手上缓慢流下。 她倒吸一口气，发现自己的胳膊上也开始分泌这些黑色的黏液，同时还有刺鼻的气味传进鼻腔，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秦宵影手脚胡乱地摆动着，想要甩掉身上的脏东西，可那些黏液还在不断从身体里分泌出来，她忍不住惊叫起来，本来就无力的身体更加发软了。 张茶旗听到叫声一瞬间醒了过来，转身回望，看见秦宵影脸上渗出的黑泥，她悄悄松了一口气，旋即紧张地凑上去。 “怎么回事，这是些什么东西？” 那股臭味弥漫开来，秦宵影想要说话，但是一张口就吸入臭气，不断咳嗽。 臭味同样喷入了张茶旗的鼻腔，她下意识就想推门而出，但看到床上女人的害怕，咬着牙留了下来。 “你快下来，那边是卫生间，进去洗洗！” 秦宵影翻身下床，可是倏忽间双腿一软，就那么直直的跪了下去，砰地一声。 张茶旗一脸震惊，不是出污泥后就好了吗？ 那股臭味和黑色的泥浆让她完全不想靠近，恶心得她想吐。 可是秦宵影摔倒后就缩在地上，那么大一个人，变成小小的一团，然后……把她的地板完全蹭脏了。 她叫了两声，地上的人完全没反应。 嘶—— 变得更敏感的鼻子在此刻尤为难受，一顿挣扎过后，她咬牙走上前去，把地上的人抱了起来。 呕—— 怀中的人此刻是安稳不乱动了，但是那股臭味无时无刻不在袭击她！ 冲进卫生间，张茶旗想把人放下，可秦宵影跟中了软骨散似的，硬靠着墙壁支撑着，一松手就往下缩。 她此刻是真想把这包垃圾打包扔出去！ 没办法，她一手把人搂住，一手打开了冲水阀，水流一下把两个人一起打湿了。 秦宵影用力撑在她肩膀上，努力站稳，带着哭腔， “对不起……” 张茶旗咬牙切齿：“没事儿，好好洗干净。” 她看着女人身上被淋湿的衣物，身体曲线完美地展示出来，轻薄的短袖完全地贴在身上，若隐若现。 犹豫了一瞬，她渐渐抽出身体，只留一只手扶着人：“你现在能站稳吗？自己洗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秦宵影现在已经不发冷了，但是头还莫名其妙地疼，浑身无力，连骨头都被冻散了。 她努力站直身体，可还是腿一软，不由自主地扑进张茶旗怀里。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力气。” 听着快哭了，张茶旗现在很想走，但是走不掉。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就冒犯了，我帮你把衣服脱了，你不介意吧？” 秦宵影咬紧牙关，头蹭在张茶旗锁骨处，摇了摇。 “没事，谢谢你。” 赤身**的秦宵影整个人都趴在了张茶旗身上，加大了她的清洗难度。 皮肤上的黑泥被冲刷掉了后很快又冒了出来，怎么都洗不干净。 至于脸上的黑泥，她让秦宵影环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抬着她的脸，一只手拿着花洒，调小水流，轻柔地冲刷上去。 “闭眼。” 秦宵影脸色微红，有点羞耻，可自己确实浑身无力，没办法动弹，柔软的身躯整个靠在张茶旗身上，她听话地闭上双眼。 张茶旗的手背配合着水流，轻柔地刮去残留，不一会儿，脸上就彻底干净了。她拿起干净的帕子在人脸上轻轻地按了按。 “睁眼。” 秦宵影睁开眼睛，原本聚集的红血丝此时已经完全消下去了，脸上也不显得水肿，皮肤状态好细腻，小巧又高挺的鼻梁上还残留着一丝水迹。 高兴的同时，张茶旗也有点疑惑，她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秦宵影。 “你真的没有力气？” 怀疑的语气伤到了秦宵影，她垂下头，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一瞬又抬起来了，她本有些生气，但想到这是在对方家里。 “抱歉，我真的没力气，头也还有点昏。” 身上的污迹终于清理干净，也不再产生新的黑泥，张茶旗松了一口气，视线转向对方头发上的污渍。 秦宵影的眼睛里虽然没有红血丝了，但是眼神看着还是不太清明的样子，她没犹豫多久。 “头发我也帮你洗了吧，把你放进浴缸里，然后给你洗头？” 秦宵影感觉被冻碎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仍然有些发痛，听到张茶旗的话，她低声说好。 浴缸很低，张茶旗环顾四周，走到外面把洗手池下的小盆子抽了出来，翻转过来，一屁股坐在上面。 她全程低着头，没好意思多看浴缸中的女人，只是细致地清洗着那一头夹着缕缕粉色挑染的头发。 秦宵影闭上自己的双眼，有些羞涩，想要抬手捂住自己的胸部，但又觉得对方似乎根本没在看，一动作反而会吸引注意，她纠结了一番，还是默默抬手覆盖上了自己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