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殖民区少女和她的暴君[ABO]》 第1章 【殖民中心的爆炸案】 夜已经深了。 尤纪熄灭了桌上的煤油灯,怀中抱着兄长连弛今天送她的玩偶熊,正准备入睡时,听到了开门声。 再然后,又是一声“咔哒”。 锁芯闭合,大门关闭。 这一切动作都很轻,但是瞒不过尤纪的耳朵。 家里的门合页有些生锈,稍稍晃动,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三年前,她的父母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过。 又是上夜班吗? 尤纪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想象连弛熬夜工作的样子。 受到帝国颁布《新人类就业禁止法案》影响,殖民区的新人类无法从事高薪体面的技术性工作,仅能从事一些低端的、薪水低廉的、替代性强的工作。 原本在研究所担任助理的兄长被迫离职,只能从事体力劳动。 为了继续供妹妹读书,他一天打三份工,从早忙到晚,有时候夜里也会加班。 在高涨的物价面前,兄妹俩的日子变得捉襟见肘。 今天是发薪日,尤纪与哥哥吃了一顿大餐——松软的吐司和奶油焗蛤蜊,兄妹俩撑得肚子都圆了。 连弛给她买了一直玩具熊,还说要多攒些钱,送她转校,去新人类学校里。 尤纪完全不信连弛的话。 转校的钱完全是一笔巨款,更别提新人类学校高昂的学费和住宿费。 在这样严格的的就业法案下,连弛怎么可能赚得到足够的钱呢? 尤纪是个懂事的孩子,若不是兄长反对,她甚至想辍学去打工,分担他的压力。 “很辛苦呢,哥哥……” 她舔了舔嘴唇,仿佛口中还留存着奶油的浓香和蛤蜊的鲜甜。 半梦半醒间,尤纪被装甲车驶过街道的声音吵醒。 还有几声枪响。 尤纪惊惶地从床上跳下来,也来不及点灯,便去敲兄长的门。 “笃笃笃——” 没有回音。 “哥哥,哥哥!” 尤纪小声地叫起来,生怕吵到邻居们。 但仍旧没有回应。 门也锁上了。 “哥哥,你睡了吗?”她轻轻地问。 尤纪问完才想起来,兄长是出去上夜班了。 她背靠着木门,慢慢地滑坐到了地上,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 玩偶熊还抱在怀中,尤纪将它抱得越来越紧,头埋进它毛茸茸的皮肤里,呼吸着它充满机油和人造茸毛的味道。 木窗外,一轮月亮像是女神的目光,注视着这篇被殖民的土地,淡漠到没有温度。 冷白的月光照在omega少女几乎看不到毛孔的侧脸上,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车轮碾过马路的声音终于消失。 尤纪抱着玩偶熊,穿过幽深黑暗的走廊,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 但刚转身,她便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密集的、几乎是没有间断的枪声。 尤纪朝着枪声的来源望过去。 枪声是殖民中心的方向传来的。 而那一排排白色尖顶的漂亮别墅处,正发生着一场恐怖的爆炸。 那一团巨大的火光几乎照亮了半个殖民中心,蘑菇状的浓烟从平地上升腾而起,那一群白色尖顶建筑物变得一团焦黑。 尤纪的心脏突突地跳动。 即使相隔那么远,尤纪的耳膜仍充斥了巨大的爆炸声响。 她有些耳鸣,还有些想吐。 爆炸? 殖民中心被……炸掉了? 或许是三十秒,或许是一分钟,尤纪的听觉总算是恢复了。 她扶着窗户,双腿发颤,有些站不稳。 “又是这群反抗军!” 楼下的迪莫也被吵醒了。 他破口大骂:“这些人不让人活了!一群婊子养的坏蛋!天天搞恐怖袭击,新人类就是一群怪物!早该死绝了!” 污言秽语不断地从窗口飘进尤纪的耳中,还夹杂着对新人类的侮辱和谩骂。 是的,邻居迪莫是个人类,帝国人占领蒂亚国之后,迪莫成为了他们的忠实拥趸。 出生在蒂亚国,却崇拜帝国,他简直是个叛徒。 尤纪听着他的骂声,面无表情。 反正,作为一个新人类,这些话她已经听腻了,耳朵早就听出了茧子。 她甚至还有些嘲讽地想,迪莫骂人太没有新意了,翻来覆去就只会那几句。 不过是祖辈幸运,没有受到那一场太阳辐射而变异而已。 有什么了不起的? 随着那一场爆炸的结束,密集的枪声也逐步平息。 莫迪没有再骂,他好像又睡着了。 尤纪站在窗边,耳边涌进来自楼下的打鼾声。 发生了这么大的爆炸案,他竟能这么快重新入眠。 果真是个没有心的叛徒。 过了很久,尤纪才发现自己光着脚。 她觉得有些冷,游魂一样,慢慢地飘回自己房间。 尤纪的猜测和莫迪不谋而合。 这场爆炸应该是反抗军干的。 对于反抗军,尤纪有种复杂的感觉,说不上好感,也说不上厌恶。 有的时候,尤纪期盼着反抗军突袭平民街,将迪莫这样的种族主义者就地枪决——那他们就是正义的化身。 更何况,这些反抗军都是被通缉的Alpha。 若是蒂亚国没有被殖民,她或许在某一天会成为他们某个人的妻子。 但更多的时候,尤纪也很讨厌这群人。 他们崇尚暴力和武器,总是打着解放殖民区的口号,到处搞破坏。 本就在夹缝中生存的新人类,因为他们的破坏,处境变得更糟。 现在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即使是被殖民,相较于其他帝国殖民区,蒂亚国的新人类们至少有一条生路。 这些反抗军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些伤害所有人的事情呢? 能活下去,已经是女神的福祉了。 尤纪走回卧室,想起上夜班的兄长,心中又泛起了一层担忧。 连弛的工作地点是殖民中心的边缘地带,他包揽了那一带的下水道清理和垃圾处理工作。 今天他也加班…… 那场爆炸发生在殖民中心的中心处…… 所以说,他应该会,平安回来的吧? 尤纪有些想出去找连弛,但为了维护治安,帝国在占领蒂亚国的初期就实行了宵禁制度。 连弛的工种特殊,殖民政府给他发了《夜间出行许可证》,他才能在夜里进行工作。 当然,宵禁是针对蒂亚国原住民的,殖民中心不会受到影响。 殖民中心住的都是帝国来的殖民者。 尤纪听说,那里有夜市,晚上的街道也亮着路灯,商店会一直营业到凌晨,繁华又热闹。 和被殖民前的蒂亚国没有区别。 不像这里,一入夜,所有的人都紧闭着门窗,死气沉沉的。 尤纪抱紧了怀里的玩偶熊,仿佛只要将玩偶熊紧紧地搂抱住,连弛就会平安回来一般。 “哥哥,早点回来。” 她裹着毛毯,又在玩偶熊的头顶落下一个吻。 经历了这样一场变故,她在困顿与不安中慢慢地睡着了。 尤纪做了一个梦,梦见蒂亚国被殖民以前的场景。 漂亮的沙滩,热闹的集市,繁荣的经济,还有…… 还有以前的那个家,恩爱的的父母。 母亲总是起得很早。 她是教师,在蒂亚国立大学教帝国语。 学校离家远,她很早就起来给家人做早餐,通常是三明治和热牛奶,有时还会有煎鸡蛋和香肠。 父亲是有名的报社记者,他起来得迟一些。 他会催促尤纪起床,然后送她和连弛上学。 他对尤纪简直是溺爱了,他允许尤纪在车上吃东西,但是连弛则因为总是在车里留下食物残渣而被要求早起,只能在餐桌上吃早餐。 在以前,大约四五年前的时候,他们家住在苏堂路。 那一片都是很漂亮的独栋小楼,属于首都的富人区,邻居们个个非富即贵,大家都礼貌有素质。 后来父母投资失败,房子和车子都抵债,举家搬迁到平民街上。 “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父亲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他还总说,要买回以前的房子,重新回到苏堂路。 但日子还是越来越差了——因为帝国占领了这里,新人类沦为帝国人、蒂亚国人类之下的三等公民。 蒂亚国曾经是联邦最开放、最文明的一个国家,种族平等被写入宪法。 这里的人类与新人类混居,并且能尊重彼此的习惯。 法律禁止歧视新人类,鼓励新人类(尤其是Omega)多读书工作参与社会活动,尤纪也见过很多跨种族婚姻的人。 这里曾是联邦中最自由的国家——直到被帝国攻占。 该怎么形容被帝国攻占后的蒂亚国,不对,是蒂亚殖民区呢? 大概是……明珠蒙尘吧。 过往的荣光已消逝,璀璨的珍珠被帝国的阴翳遮盖,从此成为一个毫无特色、阶级分明、种族歧视严重的帝国殖民区。 越来越多的新人类正在逃离这里,通过合法的、不合法的手段,前往联邦的其他国家。 在这里,新人类甚至被剥夺了正常的受教育权,最高学历止步于高中。 那之前,连弛是蒂亚国立大学通讯系四年级学生,距离毕业只差半年。 他是个很优秀的Beta,不受信息素影响,脑子聪明,为人踏实,每年都拿蒂亚国立大学的奖学金。 若非这场战争,连弛会毫无意外地进入蒂亚国通信技术研究所,当一名研究员,再一步步深造,可能还会像母亲一样去蒂亚国立大学当老师,成为全家人的骄傲。 而不是日复一日地重复体力工作,只为混一口饭吃。 冷月高悬。 美丽且脆弱的omega少女在梦中落泪。 --主要背景-- 百年前,一场太阳辐射,让世界上的部分人类受到影响,基因突变成为了具有Alpha、Beta、Omega三个主性别的 [新人类] 。 [蒂亚国] 曾经是 [联邦] 最开放、最文明的一个国家。 这里的 [人类] 与 [新人类] 混居,并且能尊重彼此的习惯。 沦为 [蒂亚殖民区] 后,奉行种族政策的[帝国]实行了强硬的措施,限制[新人类]的权利,包括但不限于教育、医疗、就业。 原住民成立 [反抗军],对 [殖民政府] 进行有组织的袭击,他们中大部分都是受到通缉的Alpha。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殖民中心的爆炸案】 第2章 【新闻广播电台的信号入侵】 尤纪是被黄油煎鸡蛋和罗勒叶烤香肠的香味唤醒的。 这天刚好是周末,不用读书,连弛也没有叫她早起。 黄油的香味穿过半掩着的房门,萦绕到她的鼻端。 在现在的蒂亚殖民区,罗勒叶的价格比从前涨了二十倍不止,已经属于一种十分昂贵的香料。 连弛的薪水到底发了多少? 昨天是奶油蛤蜊,今天又是罗勒叶烤香肠。 他们家已经能吃得起这些昂贵的食物了吗? 尤纪怀着满肚子的疑问,从床上翻起身。 她把玩偶熊规规矩矩地放在了枕头上,又叠好被子,这才跑去厨房。 厨房里升着炭火,黄油和罗勒叶的味道更加浓郁。 这久违的香气让她回想起从前,那栋苏堂路的小楼。 尤纪有点恍惚,有一瞬间,她以为是父母回来了。 但并没有,厨房里只有连弛做饭的背影。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背后抱住哥哥的腰,用脸颊蹭着他的背。 “哥哥,你昨晚上几点回来的?” 连弛穿着围裙,手上也是油。 他低头看着妹妹细瘦、光裸的手臂,又不方便把妹妹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拿下来,只好低声训斥:“尤纪,我都说过了,你是个十六岁的大女孩了,不能再这么黏着哥哥。” 尤纪听闻,反而抱得更紧。 她用额头抵住他的后背,像个孩童一样撒娇。 过了好一会儿,尤纪才慢吞吞地说:“昨晚,我看见那场爆炸了……” 尤纪感到,连弛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 很快,她的手臂被连弛扒开。 “吓到了吗?昨晚上肯迪特先生家里的下水道堵了,我一直忙活到了后半夜。” “哦。” 尤纪应了一声,踮着脚尖凑近了连弛,在他的头发和脖子处嗅闻。 凑得这么近,仍没有闻到那股除臭消毒沐浴液的味道。 所以,他昨天晚上真的是通下水道去了吗? 即使连弛是一个beta男性,这仍旧是一个教科书式的骚扰行为。 “尤纪,你干什么?” 他推开了妹妹,语气更加严厉:“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可以随意去闻别人的味道了?我真是把你宠坏了。” 尤纪吐了吐舌头,什么都没说。 早餐已经做好,煎鸡蛋夹在吐司片中,烤香肠放在餐盘里,每人一杯热牛奶。 收音机里在放着今天的新闻。 “昨夜凌晨,殖民中心被武装分子闯入,蒂亚殖民区与帝国的通讯联络发射塔被炸毁,同时有十八位帝国人、三十位平民伤亡,反抗军的人宣布他们对此次袭击负责。” 接下来便是现场采访,一位身穿帝**装的军人背后,是一片焦黑的殖民中心。 军人接过话筒,继续说道:“备用信号发射器今日下午便会启用,反抗军此举除了滥杀无辜、激起民众的反感情绪外,毫无作用。” 他脸上的褶皱简直能夹死苍蝇。 尤纪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恶心。 除了这个最大的新闻,还有许多关于殖民区反抗军的抓捕、羁押、审判的新闻。 反抗军成员被抓捕,早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新闻频道总是播这些,毫无新意。 连弛问尤纪:“怎么突然听新闻频道了,以前你不是总听音乐频道吗?” 他换了个频道,调到从前他们总听的音乐广播的电台。 尤纪看了哥哥一眼,默默咬了一口三明治。 泪水慢慢地从眼眶里掉了下来,一颗颗砸到热牛奶里。 连弛的表情有肉眼可见的慌乱。 “怎么了?刚刚不是好端端的吗?怎么突然哭了?哥哥调回新闻频道好不好?乖乖,以后你想听什么就听什么好不好?” 或许情绪千变万化正是青春期小女孩的特点,尤其是Omega这个性别。 是因为哥哥他训斥了她吗? 连弛不得而知。 他手忙脚乱地把收音机调回新闻频道,又拿出手帕给她擦脸,一开口就是认错:“哥哥错了,哥哥不该骂你。” 他靠近时,尤纪又闻到了他头发上的那股味道。 清理下水道是一个很脏的活计。 连弛爱干净,每一次工作结束,都会用除臭消毒沐浴液洗遍全身。 但是今天早晨,他身上并没有消毒水味道。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味道。 那是金属和……火药的味道。 父母离开前,尤纪从他们身上闻到过这个味道。 尤纪停止了哭泣,但她还在不停地抽噎。 她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浸着水雾,声音也很委屈,嘴巴扁着,垮着一张脸,像是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小狗。 “昨天晚上,有很多辆装甲车从平民街经过,我还听见了枪声……我被吓醒了,哥哥,我去你房间找你,但是你不在。” “哥哥,”她盯着连弛的双眼,眼睛一眨不眨,“我昨晚上,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害怕。” 她一连用了三个“非常”,来表示自己的不安。 连弛别开了双眼。 “是哥哥的错,以后哥哥晚上加班出门都会告诉你。” 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将自己盘中的香肠又分了一根给尤纪,“多吃点,明天哥哥也给你烤香肠吃。” 尤纪垂下眼眸,开始安安静静地吃起了早餐。 吐司是平民街那家旺吉太太那里买的,这种吐司在出炉前裹上了蜂蜜和牛奶,比普通的吐司要贵上三倍。 三年前,父母还在的时候,他们家倒是常吃。 昨天他送的那个玩具熊也是昂贵的、产自联邦的商品。 尤纪算过,那个玩具熊的价格,几乎能买两周的食物。 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了,连弛昨夜,并不是在肯迪特先生家通下水道,很有可能是在殖民中心的那场爆炸案中。 甚至说,他或许已经是反抗军的成员了。 要直接开口,跟他挑明这一点吗? 尤纪正在犹豫的时候,收音机突然出了故障,跳到了另一个频道。 一个尤纪从未听过的频道。 一个充满电子音的声音正在说:“联邦人权理事会抗议帝国在蒂亚国的反人权行为,呼吁蒂亚国原住民反抗帝**的暴行,呼吁自由、平等和博爱,请收听频道742-89。” 很快,经过几秒钟的电子杂音后,原本的新闻频道又回来了。 “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就在刚刚,蒂亚殖民区新闻广播电台遭信号入侵,入侵者此举涉嫌违反蒂亚区新闻广播条例,目前已上报总督署,将会严查信号来源,请广大群众保持理智,切勿轻信。” 通信入侵。 刚好是连弛的专业呢。 他会对此感兴趣吗? 尤纪在仔细听新闻的同时,也在观察着兄长的表情。 他看起来……没有什么表情。 没有喜悦或是厌恶,也没有慌张,就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你对反抗军什么看法?”尤纪突然问他。 连弛闻言,皱着眉回问妹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尤纪没来得及答复,连弛又道:“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听说,或者是已经接触到了反抗军……但是尤纪,他们很危险,你一定要离他们远一点,千万不可以跟他们来往。” 尤纪说:“我没有接触到他们,我的同学、朋友们也没有人和反抗军有来往。哥哥。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的意见,你是讨厌他们,还是支持他们?” 连弛答非所问:“尤纪,只要你平安健康,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已经满足了。” 尤纪不喜欢这样的回答。 她放下了手边的餐具,上半身微微前倾,决定开门见山地问他。 “哥哥,你昨天晚上真的是去通下水道了吗?” 她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连弛,想从他面部细微的变化中看出一些什么端倪。 但连弛低着头,像是没听到她的问话,继续吃早餐。 他修长的手指布满老茧,精细地操控手中的餐刀,将切下来的香肠送入口中。 沉默就是答案。 尤纪不喜欢这样的答案 突然,大街上传来一阵喧哗。 “是帝**!”有人惊呼。 尤纪扭头,从窗户往下看。 有一队持枪的帝**押着几个犯人,正穿过平民街。 街道两旁慢慢地站了许多人,他们交头接耳,不知在谈论些什么。 押送犯人? 这个场景她见过几次,不过,这么大阵仗倒还没怎么见过。 但这并不是她目前关注的重点。 “哥哥,你回答我的问题。” 尤纪的视线重新回到兄长身上。 回答她的依旧是沉默。 这样的沉默更像是尖锐的刀具,插入她的心脏。 他们不再像往日那样亲密无间。 尤纪感到难以言明的疼痛。 为了逃避兄长,她提着裙摆,飞奔下楼。 到楼下时,那队人刚好经过她的身旁。 尤纪看到那几个被押送着、戴着铁枷的犯人衣服破破烂烂,脸上都是血污。 “怎么回事……”她问一旁的大婶。 走过来的一个帝**人听见了她的问话。 他停下脚步,像是宣读什么法律般,朝着所有人朗声道:“今天早上,总督签发了新的法案,凡是反抗军、或者是为反抗军提供帮助的人,不在监狱里处刑了,一律都押送到刑场,当众处以绞刑。” “当众处刑?意思是我们可以过去看?”尤纪瞪大眼睛问他。 那个帝**人不再回答他。 他推了一把他身前的囚犯,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那个囚犯是这几人中最惨的一个,年纪看起来有五六十了,受过很多刑,一下子便被推倒在了地上。 “救救我……” 囚犯朝着尤纪伸出右手,声音嘶哑,眼球都快从眼眶里滚出来了。 而他的手——勉强可以说是手吧,所有手指的指节都被砍了一半,指甲盖早就不知去处。 就连那手掌也是血肉模糊的。 也不知道这个濒死的囚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抓住了尤纪的脚踝。 尤纪吓得跌倒在地,不住地往后挪。 她使尽蹬腿。 可那人的手明明只剩半截,却像是铁箍般攥着她的脚。 周围的人也纷纷后退,在尤纪这里空出一小片缺口。 帝**人掏出枪来指着囚犯,用帝国语说:“站起来”。 但囚犯听不懂帝国语,他的手仍旧紧紧抓着尤纪的脚踝。 于是那名帝**人朝天上开了一枪,并且用生疏的蒂亚国雨重复了一遍“站起来”。 囚犯这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这个人的儿子参与了反抗军,但他包庇了他的儿子。这就是与帝**做对的下场!” 帝**面色冷厉地警告着众人,阴鸷的眼睛环视着在场所有围观的群众。 尤纪惊魂甫定。 她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与帝**的视线对上时,她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她分明感到,那个囚犯抓住她脚踝的时候,往她的袜子里塞了什么东西。 但是尤纪不敢说话。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敢当众脱下鞋袜。 不然,被误会成反抗军的同党,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还好那个帝**人没有再说些什么。 周围的人正窸窸窣窣地低声交谈着。 有的在赞扬帝**做得好,早该把这些到处搞破坏的人处刑,有的说当众的绞刑太重了,只是牵连的话没必要让他死。 尤纪白着一张脸,从人群中往后退,刚好撞到前来寻她的连弛。 连弛半拉半拽地将她带回了家里,冷着脸,守着她吃完了早餐。 尤纪乖乖向他认错,又小心翼翼地再次询问他:“哥哥,你真的没有参加反抗军?” 连弛的表情很不耐烦。 他冷笑着反问她:“我如果参加反抗军,被帝国抓了,谁来养你?”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够温柔,他缓了声音,安抚着妹妹:“尤纪,我昨晚真的是去肯迪特先生家里通下水道了……爸爸妈妈都不在,哥哥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怎么舍得让你也处于危险之中呢……” 尤纪不言不语,闷头吃早餐。 兄长的谎言比他的沉默更让她难受。 袜子里被那个囚犯塞入的东西,一直硌着她的脚。 为了报复兄长的隐瞒,尤纪决定不告诉他关于囚犯的事情。 第3章 【你哥哥被反抗军抓走了】 吃完早餐后,尤纪去洗碗和收拾厨房。 昨晚加了班,连弛今天一整天都是休假。 他吃完早餐便回房间补觉,关门前又嘱咐尤纪:“外面有点乱,乖乖留在家里,这几天别乱跑”。 尤纪应了声。 连弛不太满意她的敷衍,关了门后又开门,特意跟她讲:“地上凉,光脚容易感冒。”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睡觉吧哥哥。” 等确定连弛躺上床后,尤纪回到房间,脱下她的袜子。 袜颈处还沾染了一些凝固的鲜血,尤纪从袜子里找到那个囚犯塞给她的东西。 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件,圆圆的,上面好像还雕遮什么花纹。 尤纪从柜子里翻出放大镜,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花纹。 外面是一个正三角形,中央盛开着一朵红色鸢尾花。 这是反抗军的标识。 尤纪指尖捏着这枚徽章,呼吸急促起来。 这是她接近反抗军最近的一次。 莫名地,尤纪想起了今天早上入侵的那段信号的电子音…… 她把徽章藏到柜子的夹层中,又将收音机抱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把天线拉到最长,信号调频到了742-89。 做这一切时,她都是蹑手蹑脚的,就算是关上了门,也不敢把声音调大。 742-89频道正在放一首歌。 “我们在夜色里穿行,我们穿过荆棘密布的丛林,我们跨着来福枪,我们与鸟兽同眠……” 这一首名叫《我们》的歌曲是为了纪念一个叫多蒙的Alpha,讲的是多蒙带领联邦的战士与帝**交战的故事。 《我们》风靡了联邦一段时间,后来帝国占领了蒂亚国,这首歌便被禁了。 尤纪听了会儿,觉得尤为怀念,忍不住跟着一起轻轻哼唱。 “咚。” 有人在用小石子敲窗户。 尤纪从窗户往下望,便看到奥尔多·谢尔站在她的窗户下面朝她招手。 他穿着很整齐的西装,脖子上戴了个棕色的领结,看起来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酒会。 奥尔多·谢尔的来访,冲淡了尤纪的不安。 她朝他比了个手势,关掉收音机,在镜子面前换了两条裙子,最后选了条绿色的塔克褶碎花裙,满意地转了个圈才下楼。 奥尔多是个混血儿,他的父亲是一个beta男性,母亲则是人类女性。 原本,人类与新人类的结合是非常难以诞下后代的,他的出生仿佛是一场奇迹,便连他的名字,奥尔多,在蒂亚国的神话里,也是神迹的意思。 他生来左脚就有残疾,在蒂亚国还是联邦国家的时候,奥尔多家每个月都会发小额的补贴,在学校里,老师还会特意照顾他,沦为殖民区后,这些优待便全都取消了。 他家住在平民街的街尾,尤纪一家刚搬来时便与他家熟识。 父母走后,谢尔一家给了尤纪和连弛许多帮助。 从这学期开始,奥尔多跟她分到了一个班级,尤纪与他从街坊邻居成为了同班同学。 他们的这个班级里都是新人类,或者家长是新人类的,学习的内容也开始与人类课本有所不同。 “早上好啊,奥尔多,谢尔叔叔的身体好些了吗?” 尤纪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她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奥尔多·谢尔了。 听老师说他父亲生病,他就请了假没有去上学。 尤纪放学后去他家敲过门,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的,但是没有人回应。 奥尔多挠挠头,笑得有些腼腆:“尤纪,早上好。我爸爸的身体已经好了。” “你是来找我讨论作业的吗?” 尤纪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作业写完了,你要给我一个奶油面包才可以哦。” “尤纪,你总是把抄作业这件事情说得冠冕堂皇。” 奥尔多成绩不好,总是找尤纪抄作业,谢尔太太问起来的时候,尤纪便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奥尔多是在和自己讨论作业。 “我只是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而已。” “好吧好吧,我知道,这是尤纪式的讲话方式。” 奥尔多叹了口气。 他站在太阳底下,日光把他淡褐色的皮肤照得发亮,他的鼻梁弧度高挺又完美,白色的衬衫压在灰色条纹的背带裤夹下,应该是熨过,整齐得看不出褶皱。 浅棕色的领结刚好衬着他深棕色的头发,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让他看起来像个英俊而富有的蒂亚国少年。 而他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悲伤。 “尤纪,我是来找你道别的。” 尤纪愣住了。 “道别?你要去哪里?”她问。 “我父母要带我要去克里拉国,一个独立国家,我的舅舅在那里有一座农场。” “啊……这样啊。” 尤纪有些失落。 她本以为,奥尔多穿得这么正式,是来找她约会的。 为此,尤纪也穿上了最喜欢的裙子。 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的绿色裙子和奥尔多的灰色西装,搭配起来不那么好看了。 “没关系的尤纪,等我长大了,我会来见你的。”奥尔多说。 他比尤纪高半个头,他抬起了右手,本想摸一摸尤纪的头,抬到一半还是放了下来。 “相信我,尤纪。” 变戏法似的,他从身后拿出一只带着晨露的红蔷薇递给尤纪,半躬下腰,右手放在左胸处,礼貌地问她:“尤纪小姐,作为我们短暂的告别,我可否请你去夏约克餐厅吃一顿午餐呢?” 在奥尔多黑曜石般的眼睛注视下,尤纪的脸有些发烫。 她接下了他递过来的那支红蔷薇,故作矜持的点了点头。 “你等一下,连弛在睡觉,我回去给他留个便条。” 这个时候,尤纪已经完全忘记了连弛嘱咐的“不要乱跑”,也把什么反抗军的标识忘到九霄云外。 奥尔多租了一辆马车,外观虽平平无奇,马车里面的座椅却用了海绵垫,比普通的马车坐起来更舒服一些。 尤纪判断这辆马车的租用价格并不便宜,比他们平时坐的车要贵一点。 “你哪里来的钱租车啊?”尤纪问他。 “我告诉妈妈我想请你吃饭,找妈妈透支了未来两年的零用钱。” 尤纪闻言,抿起嘴唇笑了。 马车里摆着一个雕花的木头装饰盒,在奥尔多温和的视线下,她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条黑色天鹅绒的项链,项链中央缀着一颗祖母绿的宝石,宝石打磨成了心型,十分复古精致。 尤纪惊呆了。 就算是母亲以前的项链,也没有这么漂亮。 “这太贵重了,”尤纪将木盒还给奥尔多,“我不能收,我哥哥会问起的。” “没关系的,就当作是……我临时放在你这里的,等我回来找你的时候,你将它还给我好吗?” 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借口。 尤纪还是想拒绝,奥尔多可不允许她再推辞,取出项链,道:“过来些,我帮你戴上它。” 他靠近的时候,尤纪闻到了他身上的古龙水的味道。 狭小的空间内,他的手指在她的背后,为她仔细地系上项链。 这无可避免地要触碰到尤纪裸露在脖颈后面的皮肤……以及,那还未发育成熟的腺体。 这几秒钟,或许是一分钟,尤纪感到十分漫长。 等奥尔多用清朗的少年音告诉她“好了”的时候,她的脸已经红透了。 “我们先去看花海。” 尤纪没有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他说完这句话,就忙不迭地跑到车辕上去赶车。 尤纪撩开车帘,奥尔多却仿佛在躲她一般,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一句话都不说。 他坐得也非常直。 但尤纪能看到他红彤彤的耳朵。 她偷偷地笑了。 马车驶出了平民街,路上的汽车也多了起来。 尤纪不免回想到小时候,父亲开车载着他们一家出游的场景。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奥尔多说:“尤纪,等我长大了我会开着汽车,像那些司机一样过来接你,我们到时候再去看花,再去夏约克餐厅吃午餐,可以吗?” “好啊,那我等你。”尤纪说。 她心里有点闷闷的。 郁金香花海在蒂亚河边,属于殖民中心的外边缘,占地面积非常地广。 一大片的花海,每种颜色自成一列,每一朵都鲜艳地盛开着。有很多游人也在这里看花,周边还有叫卖蜂蜜水的小商贩。 花海对面便是一排排的白色别墅,隔着河流,尤纪能远远的看到殖民中心有几栋被熏黑了的白色尖顶房子。 她想起了今天早餐时问连弛的问题。 同样的问题,她又问了奥尔多一遍。 “奥尔多,你对反抗军有什么看法?” 谁知道,奥尔多原本还带着微笑的脸慢慢地沉了下来。 “尤纪,这几天,我不是没有来上学吗?其实我父亲不是生病了……他是被帝**队,当成反抗军抓去审问了。” 尤纪瞪大了眼睛。 奥尔多说:“父亲昨天才被无罪释放。他从牢房里出来的时候,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断了……你知道的,尤纪,我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匠,一个工匠没有食指和拇指,相当于,以后的生计就断了。” “那……帝国有赔偿吗?” “能有什么赔偿?那些傲慢的帝**……” 奥尔多捏着拳头,恨得牙痒痒。 “他们怀疑我父亲为反抗军制造炸药,在家里和作坊里乱翻一通,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只要他们想,他们可以随意安上一个罪名就把人抓到牢房里,尤其是对新人类,他们毫无人性可言。” 尤纪沉默了。 她的父母离开前,未留下只言片语,她至今也不知道他们的行踪 连弛这么多年到处打听,也没有打听到父母的消息。 他们会不会像谢尔先生那样,被帝**抓走,然后在牢房里折磨死了? 尤纪拍了拍奥尔多的肩膀,低声安慰他:“能从牢房里出来就是好事,不是吗?” 为了让奥尔多高兴一些,尤纪主动去摊贩那里买了两杯蜂蜜水。 喝着沁甜的蜂蜜水,奥尔多的表情才好看了些。 “这条项链配你的裙子很好看,”奥尔多突然说,“刚才你朝我走过来的时候,就像是……郁金香仙女一样漂亮。” “我,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想夸你好看。” 他见尤纪脸红,赶紧结结巴巴地补充了一句。 尤纪的脸更红了。 “快到午餐时间了,我们去吃饭吧。”尤纪说。 夏约克餐厅在苏堂路,也就是尤纪以前的家所在的地方。 这家餐厅她小时候常来,价格相对平价,但对于现在的尤纪来说算是贵的。 她跟奥尔多提过一次,谁知道奥尔多就记在了心里。 小提琴手在舞台上拉着琴,尤纪和奥尔多坐在窗边,这个位置能看见白色马路两旁高大的悬铃木。 正值春天,有絮从悬铃木上飘下来,行人穿着优雅,不疾不徐地从毛絮中穿行。 尤纪问他,什么时候去克里拉国。 “今天晚上就走。”奥尔多说。 “今晚?”尤纪有些惊讶,“不是有宵禁吗?” 奥尔多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我妈妈托人,要来了一份《夜间出行许可证》……我们准备今晚上坐船从首都去波赛城,然后步行穿过波赛雨林到克里拉……” 尤纪瞪大了眼睛。 今天奥尔多给她讲的东西太多了,她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就是偷渡……现在已经买不到从蒂亚国到克里拉的船票了,连从首都去波赛城都只能偷偷坐货船走。货舱在黑市上卖上了天价,还好我妈妈托了人……若不是我们要晚上走,我今天本该请你吃晚餐的。” “好吧。” 尤纪花了一会儿时间,才消化了奥尔多一家要偷渡离开首都的事实。 她朝着奥尔多举起了果汁杯:“祝你此行,一路顺利。” 奥尔多也微笑着,向尤纪举起果汁杯。 在小提琴流淌出的乐音中,他黑曜石一样的眸子在餐厅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等我回来,尤纪。” 从夏约克餐厅回来,已经是下午。 奥尔多去还了租的马车,两人一起慢慢地走回平民街。 他的左脚还是有些跛,尤纪为了照顾他,走得有点慢。 一开始,尤纪还在跟他讲着他请假时老师同学的趣事,后来奥尔多停了下来。 奥尔多伸出手,交给了她一把钥匙。 “这是我家里的钥匙,我家里还有很多家具没有带走……我问过妈妈了,妈妈说,你需要的话,可以把家里的东西都搬走,就当是留给你们的。” 那只手就摊在尤纪的面前。 尤纪凝视着他的眼睛,收下了他的钥匙。 “谢谢你,奥尔多。” 两只手也就不知不觉地碰到了一起。 随即,便牵了手。 大街上有人在看他们,尤纪想松开手,但奥尔多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他干燥有力的手紧紧地握着她,这让她砰砰直跳的心安定下来。 尤纪想,她的脸一定和奥尔多一样红。 走到尤纪家楼下时,他们都明白,这是分别的时刻。 尤纪心生不舍,想做点什么,说了再见也迟迟不想走。 奥尔多抬头看了看她家的窗户,又看了看她,突然将她搂在了怀里,闭上眼睛轻吻了她的额头。 尤纪想,如果时间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奥尔多的吻很轻,像是蝴蝶轻吻花朵一样轻。 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早就消散了,可尤纪觉得,她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味道里,嘴里也是蜂蜜水一样的甜。 “我会回来的,你一定要等着我……尤纪。” 日光下,少年郑重地承诺着。 尤纪也想吻他——如果不是煞风景的迪莫出现来打扰他们的话。 “哈,让我看看,一个低等的新人类,一个混血种,在我家楼下搂搂抱抱?帝**不来管一管的吗?真让人恶心。” 奥尔多松开了尤纪,握紧拳头想要朝迪莫挥过去,尤纪拦住了他。 “你先回去吧,奥尔多,没事的,我……我等你来找我。” 等奥尔多走了,尤纪才转身,冷着脸就要上楼。 “喂,住我楼上的那个新人类,”迪莫叫住了她,“你哥哥被帝**抓了,中午才发生的事。” “别乱说!” 尤纪气得怒火冲天,想揍他一顿。 可迪莫是个身高一米九的粗鲁壮汉,尤纪根本打不过他。 “不信你自己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可没骗你……你哥哥,是参加了反抗军吧?” “我哥哥才不会参加反抗军呢!” 迪莫冷笑一声,忽地凑近了尤纪。 “反正,我听帝**的人是用这个理由抓人的,他是不是参加了爆炸案?真看不出来啊……小东西,你是不是快成年了?你身上好香啊。” 尤纪被他逼得一步步后退,他还伸出手要抓尤纪,尤纪一弯腰,便从他的腋下逃跑了。 她还未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反应过来,一到家门口,便看见房门大敞着。 尤纪急匆匆地进去。 家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各种食物、调料都乱糟糟的,桌上还摆着没有清洗的餐具,看起来像是连弛吃过午餐后,没来得及洗碗就被抓走了。 兄妹俩的房间门也大开着,尤纪的书桌上、抽屉里的课本都被翻了出来,凌乱地扔在地上,便连那只刚买的玩偶熊也被人踩了一脚,茸毛布料上有一只灰色的鞋印。 尤纪打开抽屉里的夹层,还好,那枚反抗军的徽章还在。 若是他们搜出了这个,那连弛被放出来的希望更是渺茫。 连弛房间里更乱,不但书桌和衣柜被乱翻过,床铺也移了位置,连被子都被撕开,露出了里面的棉花。 尤纪慌了神。 一股巨大的恐惧席卷了她。 她简直不敢相像,在牢房里他们会对连弛做什么。 如果……如果连弛也像那个囚犯,或者是像谢尔先生那样被对待…… 这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