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使魔尊男主为我痛哭》 第1章 第 1 章 暮色如丹砂泼墨般在天际晕染,宋钰睁眼时正见最后一缕霞光坠入云海。她懒洋洋翻了个身,任由玉砖的凉意渗入脊背,青丝逶迤在雕着并蒂莲的纹路上。半空传来清越鹤唳,三两只雪色灵禽驮着新人掠过,鲜红发带与银铃佩剑在云雾间若隐若现。 “年轻真好啊。”她衔着不知何时掐来的狗尾草嘟囔,穗尖随着吐息轻颤,“吃颗辟谷丹都能过年的年纪。” 宋钰坐起身来,向周围扫视一圈后缓缓叹了口气。不管看多少次这样的风景,她还是会怀念自己在老旧居民区的气动舱室,狭小,安全,功能齐全。不像现在,风景再好也生活在野外,便利度方面根本没法比。 浮屠仙境中有处叫玉京的地方,生活着姓宋的一大家子,是这地界有名的修仙世家。 群山荟萃、层峦叠嶂,灵脉暗藏各峰之中,又相互串联,按照内部大阵运转供养,或近或远共有十六座,峰上建筑各有千秋,但整体上又保持了和谐统一。 玉京内随处可见身穿兰色锦袍的家族子弟往来十六座山峰,身负灵剑腰悬银铃,往来翻飞间身法拙劣者好似大扑棱蛾子。 她躺着的平台则位于主峰凌霄的半山腰,通体白玉铺成,玉砖中又精心挑选出有异彩的砌成莲花,阳光一照,玉色粼粼,如梦似幻。 还有不值钱的仙草宝花作为绿植点缀其中,既体面又风雅,恰合了宋氏不装逼会死,文艺修仙家族的定位。 修仙界绵延万年的家族之一,玉京宋氏,正是她壳子的本家。 而她宋钰,前不知名全息游戏程序员,竟穿成了自己开发的烂尾游戏中的十八线背景板。 玉京宋氏在游戏主线中的描述并不多,这就导致刚刚穿越而来的宋钰还以为自己只是带有记忆转生罢了。 充其量算异世界转生流中较为普通的一员,没有变成蜘蛛、史莱姆、哥布林等生物开局而是老老实实地继续当人族,非常的普通不刺激。 但等到她年岁渐长,越来越多的细节和她所制作的游戏《仙魔沉浮录》相对应时,就不得不让她心生疑虑。 此后没过多久,恶俗的事发生了。 在入道修行的第十五个年头,“叮”的一声,迟来的系统绑定了她,实锤了所在世界是她的烂尾游戏 合道的妈,失踪的爹,破碎的舅舅,还有重伤濒死的她。 宋玉成那一年过得惨绝人寰,不仅道心崩毁,境界全无,身上还被戳了三十来剑,但她硬是没吭一声,到死也握着剑仙的玉佩不松手。 血哗啦啦地躺成瀑布,族里的长老来了也只摇头叹气,说她毁了,这辈子就算不死也修不了道了,宋清微前脚陨落,后脚她女儿就得跟上。 宋圭听后不语,只一味入魔,当场暴打哔哔这话的长老,随后提剑便走,炮轰几宗山门硬押着修习丹药医道的长老以命相救,宋玉成一嗝屁就送长老下去的那种,其行为已经踩在了魔道的边界上,但遗憾的是,在座的都打不过这个剑仙弟弟,所以只能看着他拿剑胁人医治。 打了外面长老,可就不能打我们喽。 各派专家连忙开启修仙界会诊,出于对自身道途和生命的尊重,耗时九天九夜终于把她的壳子抢救回来,勉强保持植物人形态,一副死不了但也活不起的样子。 她在上帝视角看见这群人的医治水平后,知道她没得选了,只能和找上门来的系统做交易,签了卖身契做任务才苟得一条命醒来。 留下的后遗症也不少,比如功法不能自行运转,已经筑基但体内灵气的走向却无法控制。 总的来说,日常生活质量的维持全靠人物面板和系统背包。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习惯以后发现系统的正确率还颇高,比她之前自己探查的只多不少,也算一个小小开挂吧。 宋钰摸了摸自己泛着凉气的脸,仔细感受了一番,头晕眼花,浑身乏力,腹中饥饿,左腿还略微有些抽筋。好像在睡着时被人捶了一顿。又对着虚空轻点几下,半透明光幕骤然展开,看着密密麻麻的负面状态栏,感到了一丝无语。 就在她想要下拉列表及仔细查看的时候,心中突兀生出点迟疑。 只此一瞬,耳边如惊雷炸响,刀剑铮鸣,寒光四射的剑刃贴着她的脸侧戳进了地里,若非她闪避及时,少不得要被削掉些头发。 “宋、玉、成。这次你又找什么原因糊弄?”来者着青色软甲,身姿颀长,清俊出尘,腰间挂峰主玉牌,寒霜剑凝在身侧,话音未落,飞起剑来又是一记家暴。 正是壳子家长,舅舅宋圭是也,这会儿听到她躲懒逃课的消息,脸色臭得和剑一样冰了。 宋钰或者说宋玉成,忙不迭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兵荒马乱躲过第二剑。 边躲还试图为自己狡辩:“小舅舅,人各有志,我就不是做剑修的料子,何必强求呢?” 她的左腿还抽着,躲避时脚底虚浮打了个歇,宋圭看在眼里,内心隐忧则面上怒火愈烈。 既已不习家传剑道,现下就连身法修炼都落于人后,修为也再无寸进,如此这般如何在险恶世间生存。他眉头紧锁,脑中急速掠过了今天主殿上各宗来人,思忖再三后做了一个决定。 于是挥手收剑,冷声道“把嘴里的草拿下来说话,身为剑仙后人,怎敢言行无状。” 他劈了两剑后说这话,明显是从气头上下来了,宋玉成见此赶忙借坡下驴。 宋圭背手走在前面,扫了眼宋玉成示意她跟上,虽然不解宋圭其意,但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宋玉成还是老实地当了回小尾巴跟在一步远的地方,丢开嘴里的小草,连声讨好道“好舅舅,别气了,气坏身体我可赔不了你。” 见宋圭一个眼神也不给她,心知自己告饶的程度还不够,于是语气又软了八个度和他讲话。 大女人能屈能伸,哄个把人算得了什么。 “舅舅教训的是,只我今早练剑,灵气运转不太顺畅,练着练着便感觉头痛恶心,最后竟然晕倒在练剑台,非我不肯勤勉,实在是旧伤发作难以为继……” 宋玉成说这话时语声无力,左手扶额右手捧心,端的是弱柳扶风,病若西子。 与周围昂首挺胸板正路过的宋氏子弟们形成鲜明反差,格格不入得十分显眼。 暗中有不少人投来视线,看看怎么个事儿。毕竟宋圭长老一脉,在宋氏内部也算有名。 人爱吃瓜的调性千古不变。 “够了,你母亲能被尊为剑仙,历经大小无数苦斗,断臂断手乃至身殒从未避战,力战九魔同归于尽,而你现在不过练了一上午的剑便有头痛脑热难以为继。” 后面的话他眼看着也不说了,索性闭了嘴扭过头去,眉眼生恨。 无非是你爹真该死、有辱先人、烂泥扶不上墙、伤仲永、舅舅对你很失望,姐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之类的。 都是套话了,这才到哪儿。 从小听这些话长大,宋玉成能健康开朗就有鬼了,难怪在游戏里连个影都没有,大概在某个阴暗角落发霉自闭吧,小姑凉坏了道基又这么被亲人打击,哪能不伤心呢。 宋圭他懂个屁教育,他自己就是个姐宝男,别伤心了啊。 感受着身体内涌上的酸涩感受,宋钰咂咂嘴,好一顿安慰才把身体里残存的意识抚平。 前十五年她和宋玉成不分彼此,但是绑定系统后的三年她越发回到了以前的状态——某社畜程序员,而不是一个在宋氏倒霉的前剑道天才。 人生的跌宕起伏未免太drama了一点,拿出去都能单开一本当女主角了,这样的人真的在主线里毫无剧情点吗? 在系统内查阅了游戏设定发现的确如此的宋钰,也只能含泪感叹自己的春秋笔法了。 看来还要想想办法给自己加戏,男主的主要活动轨迹是围绕宗门展开的,而宋玉成出身世家,两者八竿子打不着。 想要接触男主,最简单的方法是在已经家学渊源颇丰的情况下改投男主师门。但这非常考验技术操作,搞得不好里外不是人,拜不进山头不说,宋氏的家族信托基金还可能会降。 宋玉成面上暗自神伤,双目通红愧疚好似要冒金豆,实则内心分析怎么才能顺利接触主线,开展任务。她现在的生命值还是从系统内部赊来的,一旦剧情开始还不上系统的任务能量,立地暴毙可不是说说而已。 硬要掺和主线的话,也不知道多少修为够她撒的。 另一头,舅舅宋圭的修为系统给出的数据是在化神初期,坦诚来说这天赋也很顶了。累死累活修500年,金丹爬不上元婴被生生耗死的比比皆是,他300岁便已经修至化神,战力强不说身为世家子弟还有钱,很好地弥补了剑修多贫困的缺点。 至于相貌么天榜第五,是四海八荒有名的俊后生。 有这么一个堪称修仙界五边形战士的面板,自然炙手可热,从他元婴起各门各派的联姻信件就没停过,早年还有人送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炉鼎给他。可宋圭冷笑一声后直接连人带礼一起劈了,从此就多了残暴冷酷的名声,六边形迫降为五边形,红线姻缘少了不少。 保守估计只要自己不出去作死,在宋氏里混吃等死啃几百年肯定没事,之后要是还没死,再接着再啃会儿宋圭也没问题。 至于宋玉成传说中的便宜老妈,则属于金手指人物了,她仔细翻阅了一遍游戏剧情,发现在中后期剧情中男主会进入魔界来到仙魔古战场遗迹,在遗迹中发现了某位剑仙留下的残剑剑意,男主在领悟完剑意后大杀四方破开禁制返回人界。 这个陨落的剑仙方方面面都合得上宋清微的特征,青莲剑诀,太素剑,九个魔族残魂,就差直接报身份证号了。 剑仙老妈的遗物成了男主后期的某个机缘,听起来也不是很有牌面。 总之作为背景板多少稍微露了个面,其他剧情里宋氏好像真就没啥参与度了。 思考间,前面的宋圭停了步子,而宋玉成正在走神,未来得及刹车一头撞上宋圭的背,被钢板似的触感撞痛之后真的有点泪意在眼眶打转了。 抬头一看,主峰正殿?带我来这里干嘛? 主峰上最耀眼夺目的建筑之一,含章殿正殿,一般只有召开重大作战会议或者审判谁谁谁才会开启,平日里各峰主事汇报日常事务只用在灵台镜前面一站,神念到场线上开会就行。 宋圭也出奇地没有再规训她,而是抱拳作揖朝殿内上首行了一礼。 宋成玉被宋圭牵置身侧,虽然不明事情经过,也跟着宋圭行了一礼,余光瞄见向来冷清无人的正殿,此刻正如同菜市场般挤满了人。 甚至在装逼如风的高雅殿堂内人声嘈杂。 宋氏终于要倒闭了?这是债主集体上门来讨债来了? 第2章 第 2 章 “宋圭,这就是你那外甥女吧。” 一位一米九双开门冰箱走了过来,说话豪迈粗爽,蒲扇的大手貌似要落在宋成玉瘦削的肩头。 宋圭抬起剑柄隔开对方,一如往昔的棺材脸上看不出喜怒。宋成玉则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是她夸张,挨这么一巴掌,她能当场倒下。 舅舅果然还是有感情的,血脉之间的联系果然牢不可破,关心壳子身体健康就如呼吸一般简单。 “鲁笙,她不行,去不了炼器宗。” 话语犀利又冷酷。 宋圭,知不知道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退一万步来说她不行的事情就非要在外面说嘛? “那算了,俺们炼器没两把力气不好使,既然你说不行的话,看来小妹妹确实不能来俺们宗。” 大汉摸了摸脑袋,哈哈一笑,也不甚在意,转头就和另一位年轻子弟搭话,蒲扇般的大手拍上了另一位的肩头,那弟子虎躯一震倒是扛住了掌力,二人相视一笑,喜笑颜开攀谈起来。 宋玉成看在眼里,心道这些人怎么跑到宋氏来挖墙脚了。不对,这么理所当然的态度更像是跑到宋氏来招生。 宋玉成点开系统对着含章殿仔细扫描,地图上立时多出不少绿点和黄点,还有零星两个红点。 绿色代表友方,黄色代表中立,怎么还有两个陌生红点掺在里面。 借机拆家呢这是。 殿中来人服装武器各有特色,握笛抱琴的一看就是乐修,朱砂道卦一应俱全的定是观星崖那帮算命的,还有什么锤修、斧修等乱七八杂的器修。 当秃驴的、卖药的、卖阵法的、画符的等等等 五花八门、一溜排开,殿内专门设了空间阵法,看着还有些余裕,实则越往里走压缩了更多。 修仙界各个门类的修士都能在这里寻觅几位,边远的角落里甚至还有几位鬼修和妖修。宋成玉仔细看了冒烟的鬼修和有毛绒尾巴的妖修两眼,发现地图冒红的并不不是这俩小众群体。 奇了怪了,到底藏哪儿了,就在宋成玉跟着地图想要找出藏在人群中的红点时,宋圭一把拧住她的衣领将其拽了回来。拖着她在一个个“摊位”上相看。 看了一会儿宋玉成注意到只有少数弟子由自己的长辈出面带着,这些弟子无一例外都是修仙途中进阶较快的。而多数弟子则是自行选择,来到摊位面前介绍或者说推销自己。 搞得很像什么大型活动的面试现场,宋玉成知道自己做设定的时候断不会交代这些细节,叫了系统出来答疑。 “宿主,这就是修仙世家与诸门派的游学活动,鉴于您的舅舅是宋圭,有您舅舅作保,无论您今后想去哪个与宋氏交好的门派游学,相必都不会受到阻拦。” 系统上线后又补充解释道:“游学风俗由来已久,宿主所在的世家大族,会每隔百年便会送一批弟子出去游学仙门,博取众长,最后是回馈宗族还是留在宗门全凭个人造化。” 原来如此,难怪是世家大族呢,这人脉关系,根深叶茂的,上仙门里随便丢块砖头都能砸到世家的人。 “世家游学还会带给宗门极大的生源优势和材料供给,像玉京宋氏这样的大族,仙洲四境一流宗门全部到场,二三流宗门由长老会选出发布请柬邀请,只是在一流之上还有四个庞然大物。” “宋氏老祖宋烨昔年便是四宗之一的造化天司剑长老。” 好家伙,宋烨这个人老成精的老怪居然在里面还算稚嫩,混了两千年连个掌门都没混上。现在是闭关在昆仑雪山上冲击飞升了,并不管事。 “剩下三宗呢?” “分别是天衍、苍梧和九墟” “您的舅舅宋圭在少时游学天衍,不过天衍拒其进入剑阁,宋圭不平,剑挑门内诸生未尝一败,正要离去时,碰到了谢辞境。” 宋成玉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宋圭这个对家满天下的人,竟然全面到还涵盖了第一宗门的掌门。 “是的,正是当时内门首席谢辞境,宋圭被拒之门外本就不悦,加之周围没有相匹配的对手更是让他觉得天衍名不副实,一言不合,便对谢辞境出手,缠斗一番后,惜败。” “宋圭也有今天,我还以为除了宋清微没人能收拾他呢。” 宋玉成啧啧赞叹,要说她为什么记得谢辞境,正是因为此人在游戏序章会接引男主入门,男主进入天衍不久后竟变成了谢辞境的师叔,在游戏中甫一出场辈分就高得吓人。 辈分高的人身后是辈分更高的男主。 宋玉成在识海中与系统对话还没说完,宋圭拎着她的衣领驻足在一人前。 此人长相妖娆华丽,霓裳羽衣、云鬓高耸。虽然不露一丝肌肤,谈笑间自有一股摄人风情,气质魅惑,神光内敛,举止雍容而不失美感觉。 宋玉成一看,心凉了半截。 感觉不太妙,像那什么某某宗。 宋圭在女子面前站定,她脸上的笑容则变得更加魅惑风情。未等宋圭开口,便主动搭话道: “道君可是有意于我合欢宗。” 宋圭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半死不活的心终于死了。 保送名额是这么用的?哪里会有主动送姐姐小孩去合欢宗的舅舅啊喂,你倒是问问我的意见啊! 宋玉成内心暴走,一时气急,口舌滞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别的法门学不会,多找几个人给她练,要元婴的。” 宋圭的神态坦然潇洒到仿佛村口买俩大头菜似的,元婴修士说称三块钱一斤那就称三块的。 连金丹都看不上,直接开口要两境以上的,话里话外是让她一个筑基采补几个元婴? 她补得明白么她? 合欢宗虽然名声不好,修炼法门处在灰色地带,可人家行事霸道且极为护短。 宗门实力一流往上,门内弟子能摇来的打手无数,比之其他宗门实力只强不弱,不然也不会受到宋氏邀请。 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区区外人消耗门内的资源,元婴再怎么说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存在?还一要要几个给她,简直想屁吃! 多大的脸啊! 等她找个台阶把大家都放了,瞄了一眼女子身上挂着的腰牌,宋玉成撑起营业笑容对他二人道:“舅舅说笑了,怎好麻烦柳仙子照拂,况且晚辈无意修行黄门之术,恐怕有负仙子好意。” “大人说话,别吵嘴。” 宋圭一巴掌给她拍了个禁言符在嘴上,华衣女子见此不禁咯咯发笑,染着丹寇的手抚上宋玉成的脸颊:“倒是个好苗子,模样水灵不说,资质也与我合欢宗的功法相合。” 不要自说自话就把我的专业定了哇。 宋成玉两指并起运起灵力,强硬冲开喉间封印,冲得太快还干咳了一声,急忙拒绝:“不了不了,舅舅我真的学不来合欢宗。” 生怕表态不够明显似的,连连摇头道:“你自己之前不是也没收过那些人修炼么!怎么到我这儿就变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舅舅。” 宋玉成抱头鼠窜,想离开这个尴尬的现场,可惜宋圭不肯松手。 宋圭眉头皱起,耐着性子解释道:“炉鼎修为于我无益,而你修炼道家法门总不入正途,若是从前自然不用改换门庭,可现在若无旁人相助,你连元婴境都摸不到。” 修不到元婴是犯了什么天条么,我看一堆炼气都活得好好的,也没谁修不到元婴就跑去祭天。 “道君说得是,小娃娃,我宗门人百万,可修为金丹以上也不足万数,在诸宗中还算好的,需知不至元婴不得修真之奥妙,而我合欢宗不论出身灵根只要修习得当均有得道之机。” 入门门槛低、不限灵根、上限高、成功率适中、就是名声不行和略微挑战道德底线。 听起来倒是个好去处,抛开个人因素不谈,只要躺平开摆让搭子努力修炼,完了再蹭搭子修为,水涨船高,自然就能进阶。 如果修为迟迟不涨,那就是搭子不够努力,再换搭子就是了,怎么都内耗不到自己身上, 修炼的每一天里都可以有人为你负重前行,合欢宗就是给喜欢当八爪鱼的玩家专门准备的。 有利就有弊。对宋玉成来说合欢宗修炼有两个难以接受的点。 一是她搞不来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二来她铁异性恋,需知男女之间,此种关系尤为危险。在混乱的合欢宗,她这种普通的性向和三观一定会受不同程度的的扭曲,为了方方面面保护自己的眼睛和灵魂,包括但不限于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合欢宗这种妖魔鬼怪扎堆的地方她必不能去。 超级大染缸里能有什么好鸟,能混出头的个个都是抽象系人精,玩她这种咸鱼社畜不跟玩狗似的,到时候随便搞点霸凌,轻轻松松就能把她气死。 傻子才去。 就算有宋圭有逼良为搭子的实力,她也难保不会有阴沟里翻船被人弄死的时候,别说他还尽要人找些元婴的,那元婴打她不和打蚂蚁似的。 小心苟命方为正道,年纪轻轻得那么猖狂,万一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怎么办,在这里随便挂了可就真成数据人了。 柳红苑抚弄着发梢,笑看这一对舅甥的对峙,昔年宋清微剑仙之名响彻海内,让众多剑修门派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若论用剑之高妙者,除她以外,恐怕只能西去万里寻苍梧传人,或可与之一较高下。没成想,时过境迁,寒剑素微的女儿也会沦落到此番境地,宋清微事事争先又目下无尘,最厌倚靠他人者,可如今她这高洁之辈的女儿却要寻合欢宗秘术修炼,若无阴阳相济,少不得在修炼一途上断废,真是世事难料,有趣至极。 柳红苑又细细打量起宋玉成来,观其朝气蓬勃、神清骨秀、实在貌美,心下满意几分。 倒也不算辱没了宗门,既有好模样又有好资质,世家撑腰,师门照拂,修我合欢功法,何愁不能结婴。 宋圭到底是老了些,没有这娃娃水灵。 罢了,看在故人之交的份上,多加照拂也未尝不可,更何况这娃娃与宋清微有几分神似,倘若收入门下,怕是能多不少乐子。 柳红苑唇角微勾,连带着宋玉成也看顺眼了,传出芥子中的玉牌笼在袖中,只待等宋玉成服软,便将弟子玉牌交予她。 谁知宋玉成却是态度坚决“舅舅未免也太小瞧了我,用不着你来操心,我自有打算。” 宋圭被她的叛逆发言气笑了:“你有什么打算,修炼三年无半点进益,灵丹药液哪个没予你用过,现在只有双修之法未曾尝试,既然要试,那便试最好的。” 宋圭眉眼幽深,嘴角抑着一层薄怒,再多杠几句怕是真要拿烧火棍戳她。 像如今这般强求她的修为,只怕是宋圭还没放弃让她继承剑意,准备走曲线救国路线。 单纯的修炼之法不能让她撑到领悟剑意的那天,不若先填出元婴的修为,多出千年寿命,再做打算。 第3章 第 3 章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如果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NPC说不定也就答应了。 但对宋玉成而言,要进宗门,只能拜入男主所在的天衍。 其他任何门派都救不了她的小命,等剧情一开始她要是还摸不到男主边上,当场凉凉。 盖因她绑定的系统全名叫作“反派今天哭够KPI了吗”,要补充能量只能从眼泪中提取修为,越是气运深厚,修为高深之人哭出的眼泪越能填补她的能量空缺。 此人最好还是个大反派,一般的NPC和反派炮灰眼泪能量微乎其微,根本无法以量取胜。 想要及时还上贷款,必须找一个高质量泪人,一滴泪顶别人一吨那种。找到以后坚持不懈地薅他的羊毛,才能苟得更久。 因为和系统的协议起效时间在游戏序章之后,所以她现在还有点时间做准备,等到剧情开始没收集到足够的眼泪修为,该哭的就是她了。 这么一合计,还有谁会比日后入魔毁灭世界的魔尊男主更有性价比呢? 毁灭世界,反派妥了。 男主角,气运之子。 魔尊,修为高深。 男主未免有些太全面了,很难叫人不想薅他。 男主一滴泪抵五百年,和其他人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根本无法抵抗诱惑啊可恶。 别的小卡拉米不光得费心寻找,找来还得整些花活把人弄哭,就算一天十二时辰不间断地哭,也不够她用的,又不是人均泪失禁体质。 和男主一比统统弱爆了。 有这么一个系统在,为了苟命她不得不干起了义警勾当,每当发现生活中有什么嚣张的炮灰恶毒反派,犯贱小人。 她第一时间匡扶正义,替天行道。 可在外面偷偷摸摸行侠仗义也是很累的。 一个麻袋一瓶辣椒水,忙忙碌碌一个晚上,看着自己辛勤劳动后的时间余额,她的心才能稍稍不那么焦虑。 宋氏族内的风气好了不少,想想也有她的功劳,每天只要一有情况就不辞辛劳无偿出警。 可即如此,勤勤恳恳三年下来也只攒了四年的寿命,也就是说她还倒欠296年。 剧情开始后,分期每月还六个月的时间,在50年内还完就真的能活300年,当然这是在她修为合适不会被人弄死的情况下正常有的寿元,硬要找死那还是包死的。 所以从各方面考虑她必须得进入天衍,就算薅男主计划失败,起码周围的其他炮灰反派更多些,修为也更好,更能助她还完贷款。 不然指不定哪天在殴打反派的路上就暴毙了,但凡让男主哭一滴泪,她就有了安安稳稳躺500年,至于返回现实的事,怎么着也得先活下来再说。 不过说了这么多,到底要怎么进天衍啊。 宋玉成头痛扶额,又不能直接说自己不吸男主会寄,指不定被宋圭拉去治疗脑疾。 思来想去,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舅舅,我不去合欢宗。” “呵。”宋圭斜了一眼,发出怪声。 出现了,这副看垃圾的神情,现在傲娇都退环境了你到底在拽什么啊,都几百岁人了。 幼不幼稚。 宋玉成暗自咬牙。 听到这话,柳红苑笑容微敛,眉眼藏锋,玩味道“怎么,小娃娃也看不起我合欢宗?和凡俗蠢人一样觉得我宗□□肮脏?” 你都这么问,我还能怎么说,我还能说对啊对啊,然后被你当场下个情毒发作么。 这多不体面啊。 做体面人要说体面话,过体面的一生。 于是,宋玉成体面地行了一礼,委婉拒绝道:“多谢柳真人好意,晚辈也知晓选择合欢宗是最为稳妥的路子,但是既然要拜师宗门,那就晚生非上四宗不可,而四宗里又非天衍不可。” “实在是晚生愚钝,辜负真人。” “口气猖狂,胡言乱语,好高骛远,愚蠢之至。” 柳红苑轻嗤,没想到看着模样不错,脑子里却是坨烂泥狗屎。 宋清微的种和她一样,还是那么不知好歹,自甘下贱,经脉逆行还妄想进天衍,贱骨头去天衍怕是给贱人们提鞋都不配。 喜欢自找苦吃,那就吃去吧,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柳红苑收回此前所有观感,愤愤甩袖离去,袖中玉牌化作齑粉。 今后自有求她那天。 宋圭见此倒也并未阻拦。只是打量着说出这话的宋玉成,目光犀利,似乎要透过她这层皮囊看出花来。 宋玉成被他看得一阵恶寒,但是进天衍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她硬着头皮,顶着宋圭的压力视线继续开口。 “舅舅,昔年天衍一游你也没有拿回我母亲的遗物。” 听闻此话宋圭眼刀更利了几分,宋玉成观宋圭神色知道自己说对了地方,继续开口道:“舅舅就甘心母亲遗物一直被剑阁老匹夫们霸着吗?” 宋圭的眉毛高挑,语带冷意:“连练剑都坚持不住,你又能如何,靠你进剑阁拿么?” “不须进剑阁,我的目标是一甲子都会举行仙门大比,只要在大比中获得前十名,就可以打开宗门库藏。届时我再提要母亲的剑诀有何不可?” 宋玉成在识海中匆匆扫过,男主就是在甲子大比中拔得头筹后幸得太上祖师收为弟子,亲传功法。而进入前十的天衍共有两人,一人传功法一人得法宝,开宗门各库任由挑选,这条规矩从天衍开宗起便立下,万年来也不曾变过。 壳子母亲的遗物也应在宝库里,就算不在,她在宗门上澄清原委,揭露身份也能给予天衍压力,迫使他们交出剑诀。 宋清微早年游学诸派,与天衍剑阁弟子裴寂相识,有感而怀后孕出灵胎,此灵胎便是如今的宋玉成,但是宋清微陨落后,裴寂竟不知所踪,与此同时剑阁关闭,宋清微的剑诀被束之高阁再难现世。 谁知道还昧下多少别的东西。 宋圭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你当仙门大比是儿戏打闹?”宋圭突然出声。 “天衍宗甲子大比前十,入选者最低而立之年结丹。” “你十五岁后修为停滞,堪堪筑基便敢夸大。” 没有直接拒绝,便是有戏。 宋玉成知晓宋圭话里有话,在问她有何依仗可以入选天衍,她当前最大的依仗当然是熟知剧情和系统功能。 但现下这些都不能告知旁人,宋圭也不行。 “舅舅放心,我能卜善算,并不胡来,天衍处有我的机缘。” 事实也的确如此,她在宋氏内逃课从未被捉拿归案过,多数情况是事后找补。 知道的长老都说她天赋用错了地方,卜算之能和遮掩之法尽用来逃课了。 宋玉成解释完,决定再添一把火:“舅舅可否与我立下君子之约,倘若三年后我不曾兑现诺言,便如舅舅所言改修他道,若我言出必行,今后行事便由我自己做主。纵我败不过也再虚耗三载,我赢,便足以证明我道我行。” 好一个,我道我行。 眼前倔强的身影似乎又和百年前那个青莲剑仙的身影合了起来,宋圭心神微震,飘动的衣袍落定,灵气不再翻涌。 强拗硬扭会让她道心妨碍,天衍里也确实有她的机缘,只是十分凶险。 姐姐,我该答应她吗? 宋圭眸色闪动,袖中手指攥紧,几息后,最终勉强应下。 “既如此,你去吧。” “就这么同意了?” 宋玉成听闻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宋圭松口松得太快。让她感觉都有点不真实。 大喜过望啊朋友们。 “你说赌,便赌。” “要拜入天衍,你全凭自己本事。我只在你身留几道剑意,倘若还是死了,也是你命该如此。” 常年握剑的手指,指腹粗糙,抵在了宋玉成的额间,宋圭心念稍动便在她识海种下剑意,倘若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或是有人起了邪念意欲对宋玉成的神识下手,这些剑意便会自动触发绞杀敌人。 全自动安保系统,理解了。 “多谢舅舅,我就知道舅舅有眼光。” “哼。” 要拜师四宗,那氏族推荐信就作用就减弱了些,对天衍来说宋圭的名字还可能起反作用,提前给人家提了个醒她要干嘛。 宋玉成一合计决定蹭下属小家族的船去天衍所在的苍穹山碰碰运气,想来云照渊这会儿也差不多该逃到山脚下了,指不定还能遇上。 思及此,她又问宋圭讨了些丹药符箓和储物戒指,宋圭向来不在乎这些,她要便直接允了她去族地拿自己的份例。 宋玉成拿了几乎每种丹药,特别名贵的需要身份腰牌验证的就放弃了,其余统统带走,储备分仓几乎被她一扫而空。 清点好要用的道具后,隔天她就拜别宋圭,花了些灵石上了齐家的船出发了。 化名“宋玉”正式开始了自己薅男主计划的第一步,当然还有部分原因是怕宋圭反悔,所以他一点头宋玉成就急吼吼出发了。 “人大了,留不住。” 宋圭缓缓擦拭剑柄,看着远去的飞舟,嘴角稍微勾起又立即放平,眉宇间似有隐忧。 云舟升空时卷起的罡风刮得人脸颊生疼,宋玉成攥着船舷雕花向下望去。宋圭的身影早已缩成墨点。甲板上零星站着几名齐家子弟,目光若有若无地扫向她腰间褪色的宋氏玉牌。 “仙子,甲板风大。” 消息传得快,在她展示宋氏腰牌登船后,即便付了灵石作为船费,可这种临时加塞的奇怪行为还是引起船上齐氏诸人的注意。 她不去乘坐宋氏飞舟,反而遮遮掩掩上了齐家的,料定身份见不得光,故而船上有人对她轻视不少,还隐隐夹带着一股恶意。 多新鲜呐,一个势单力薄、身份低下的宋氏子弟。 宋玉成站在船头吹风,没一会儿,边上就刷新了其他人,齐家少主齐砚之递来件避风氅,他面带笑意,春风化雨,袖口还绣着青鸟衔珠的暗纹。 也是一个走文艺装逼路线的,玉京这边很常见的风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在人家船上又不能一点面子不给,宋玉成没接,虚伪一笑,圆滑客套了一番。 闲聊几句后,齐砚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仙子可是去参加四宗登仙?” 宋玉成则敷衍道:“顺路罢了。” 眼看着无聊的套话行为快要结束了,又横生波澜。 “哥!你搭理这丧家犬作甚!” 二人停顿的间隙,舱门突然被气势汹汹地推开,一红衣少女阴阳怪气:“姓宋又如何,还妄想进上四宗的门?” 少女上下打量一番,发现宋玉成修为不过筑基初期后,内心更是不屑。 区区一个筑基,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将我齐家作马夫使唤。 这草包也配,呸!我倒要看看她有何本事猖狂。 于是变本加厉找茬道:“玉京姓宋的多了去了,一个弃子也敢颐指气使我们?也不知道是哪家爬床跑了的丫鬟,有什么好问的,没给她丢下去都算好的。” 宋氏猖狂霸道,这渣滓也该还她祖宗的债了。 “啪!” 宋玉成甩了甩发麻的手掌,看着少女脸上迅速肿起的指痕,内心平淡无波。 识海中系统叮咚作响:[来自齐瑶的屈辱之泪 1滴,兑换寿命0.5时辰] 就这?才一小时吧,符合系统里低级反派炮灰的标准,好歹算小时的没算分钟不是。 别的不说这游戏里角色的行为模式也太刻板了,刚刚的对话有种很死板的恶毒女配味儿。 男主都还没出现呢,这么着急舞干什么。 真有人才刚出玉京的边界就着急羞辱姓宋的么。 万一给上面知道了,羞辱她一个是小,被认为有反心是大啊喂。 齐瑶太降智了,谁写的剧情,感觉有点丢脸了。 宋玉成打开地图,看着代表灵舟的点在地图上缓缓移动,现在他们正处在荒川与玉京的交界处,之后将途经汾水、远孚到达苍穹山。那里有四宗提供的传送阵法,可以传送至四宗秘境。 而男主这会儿应该还在被追杀,剧情里交代了他追杀途中躲进了苍穹山传送阵。 传送阵分布在苍穹山各处,说是要看机缘才能找到。 现在坐飞舟过去,刚好能赶上开启时间。 进了阵之后,各有缘法,有人在秘境里待足了几年才被纳入宗门,而有的不过一眨眼便进了。 更有人找着了机缘但是把握不住,被秘境吐了出来,与上四宗失之交臂。 依照从秘境里出来的时间早晚,排资论辈,早出来的可不就能早早拜师当师兄师姐,倒也算公平。 挨了一巴掌的齐瑶脸上有些不可置信,甚至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尖叫。 “你好大的胆子,简直欺人太甚!” 宋玉成摸了摸储物戒中堆积如山的丹药符箓,对齐瑶脸上扭曲的恨意视若无睹,反而自信一笑。 看在齐瑶眼中便是**裸地挑衅了。 她被激得拔剑而起,宋玉成则是捏了一把符蓄在手间,出手如电,定身符减速符禁言符一把扔出去,漫天黄符飞舞后只剩原地两个木雕。 “我……也要?” 齐砚之也被定在原地,只是相比起红衣少女口不能言,连眼珠子都转不了的情况,他还能动舌头说句话。 “那是自然。”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鸟,都是来试探的还分高低贵贱啊,一个言语试探一个手上试探,总归都是试探,就你小子虚伪还玩玩温情套路,刚要打架又不拦,切。 宋玉成暗暗翻了个白眼,心底啐了一声,正准备回自己的船舱。 就这么一会儿,船上波澜又又又生。 整艘云舟突然剧烈震颤! 浓稠的暗红自东南方漫卷而来,船头预警的青铜铃发狂似的震鸣。 “宋仙子快回舱……”青年急切话音戛然而止。 三步远的地方,齐砚之脖颈浮现蛛网状血痕,喉间血沫喷溅而出。 齐瑶见此惊慌失措,可她修为差了些,冲不破定身符咒,只能目眦欲裂地瞪着宋玉成,眼看着就要从云舟上跌落。 系统警报在颅内炸响:[检测到魔气!警告!警告!剧情点提前触发] 甲板寸寸开裂,宋玉成脚尖点地飞速退后,但还是迟了。 玄铁锁链擦着耳畔掠过,喉间传来一股窒力,浓郁的血腥气中,少年沙哑的嗓音随着气息吹拂过她的后颈:“嘘,识海剑意借我一用。” 宋玉成内心草字刷屏。 爸了个根的你谁啊?出门不到三小时被劫变成这样我真的要怒了啊。 这样传回去我会被宋圭嘲笑到死的好吗? 什么时候能日万,ε=(??ο`*)))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像案板上的活蹦乱跳的鱼,又像被厨子捏在手里扑腾的鸡鸭。 敌人之强悍和我方之弱小不必多说,大家自行体会就好。 宋玉成被擒住后第一时间就想挣脱,可勉力一番后不仅没有脱困,甚至劫船的人见她不安分,锁链又收紧几分,稍一用力几乎能勒断颈骨。 但也是几乎,离死还很有一段距离。 “统,扫他,比对数据库。” “好嘞宿主。” 系统响应速度很快,宋玉成的视界里生成了一张雷达图。 除了扫描不出来的地方,这个人的面板上清一色99。 宋玉成沉默了,穿越以来最不合理的面板出现了。 不儿,你谁啊,招你惹你了吗,就你要大欺小? 想想自己面板里清一色的60多,她感到些许压力。 她又不信邪看了眼此人的身份标识,什么tag都没有,还不与游戏中任何人物关联。 整个一三无人士。 说出去谁信啊,第一次出门就遇到了数值堪比男主的野怪。 宋玉成的额头滑落一滴冷汗,瞬间感受到了世间寒凉。 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对方竟然还知道她识海里存着剑意,他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难道从宋氏族地就一直尾随了? 这一想法刚冒头宋玉成立即否定了,需要留她性命,用识海剑意的人不可能强过宋圭。 更不可能绕过宋氏族地的法阵,99的数值在百岁里算得上天骄,可是在那些老妖怪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又如何亲眼所见剑意传授? 甲板上动静那么大,可船舱里的人没有反应。 该不是全被他杀了吧? 从头到尾捋一遍,这人应该是早就挑好了齐家的船下手,宋氏的船少说也会安排两个元婴长老坐镇,他要上去恐怕没那么简单,而齐家船上护船长老只有一个金丹后期,尽管多了齐家两兄妹,对他来说也不过再多送两个人头。 其他家族的灵舟开在前面,早飞得没影了,出了事指望他们来救根本没戏。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实力又最菜,不抢你抢谁?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并不是临时起意,不过,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宋圭给的三道剑意,每一道都威力巨大,启动条件是她遭遇重大危险。 不管她清醒与否,这剑意自己会判断使用场景,只要还不到要嘎的程度,她就不能主动使用宋圭的剑意,防的就是她狐假虎威,鱼肉乡里。 现在拿来斩断锁链也太牛刀杀鸡,宋圭一剑多半会把脚下的飞舟也一起劈开。 劈了飞舟她还怎么去苍穹山?她御剑顶天了五分钟,她要怎么连续五分钟五分钟马不停蹄地的飞过去? 变成永动机? 好烦。 被绑架了本来就烦,还这么弱了吧唧的只能等等等等。 烦死了!!! 这死小子东躲西藏贼眉鼠眼,屁股后面绝对有人追着撵,说要借剑意一用,怕是等追兵来了就要把老娘顶头上当肉盾正面迎击敌人,自己逃之夭夭。 实在是卑鄙无耻,阴险下流,纯纯鼠辈。 船头魔气激荡不已,红雾翻涌,突然间灵舟上开辟出裂口,从里面飞出八名白衣修士。 果不其然,张口就是:“魔头受死!” 说完这句,双方也不多话,摆开架势,掏出家伙就轰轰烈烈干了起来。 这里一剑那里一刀齐心协力把飞舟打得稀巴烂,光晕特效满天飞舞。 灵舟每坏一分宋玉成的脸色就黑一成。 等到她面沉如水的时候,气氛焦灼至极,那鼠辈力有不支许是要逃了,终于狠狠抽了一把锁链。 宋玉成在锁链那头瞬时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拉力,骨肉被扯得生痛。 铁索甩出沉沉风势,她被吊在尾端,活像个流星锤被抛坠出去。 目的地正是特效的中央。 那里少说有七八把刀剑杵着,各个削铁如泥,寒光凛凛。 底下那八个鳖孙眼见不明物体来袭,有好几个起了掌势准备飞来对招,不管三七二十一,打断再说。 宋玉成真绷不住笑了。 嗨呀,这要是普通的小弟子,自由落体完挨上这些,只怕当场变成肉泥肉酱,铲都铲不起来。 打包回去也只能当面条浇头,还是番茄口的。 …… 草菅我命的都是大傻逼! 宋玉成拳头捏得嘎嘣乱响,腮帮子肉都咬紧实了。 得亏不是男主,既然不是男主,她扒了这崽子的皮,也算替天行道! 宋玉成咬牙切齿地调动灵力,“给我镇!” 一方宝印立时她脖颈间飘出,金黄色的光晕自上而下映照人身,被金印笼住的人行动滞缓,自然包括锁链的主人。 黑袍人瞳孔微缩,转身既走,干脆利落。 “想得美。” 宋玉成迎着刀刃撞破手上锁链,铁器狰狞,崩碎锁链的同时也划破了手腕,鲜血汩汩流淌。 她却顾不上这些,动作开合间甩出一条血线,指间翻出残影迅速掐诀。 三息后众人行动如常,杀招纷涌而至。 这沉金印的压制时间只有三息,修为再高深些的恐怕只能一吸不到。 不过现在也够用了。 宋玉成以自身为原点,半径涵盖所有修士,放出了剑意半式。 幽寒蓝芒迅闪,磅礴剑气被压成弧形,横斩而过,纵横处摧枯拉朽,将众人齐齐击飞,兵器尽碎,脉骨零落。 还有丝丝缕缕的寒气透人肺腑,立地成冰,冰碎则人死。 寒九幽。 挨过没死的都知道这剑意杀性多重。 因为此前化去半式,离近的那些修士虽受伤惨重,倒是没闹出人命。 至于那个没胆的鼠辈,剑气击中了他,可他溜得快,只怕是没吃满伤害,竟还有余力,遁入海中,此时浪花翻涌,早已不见踪影。 算他命大。 “宿主武威!” 系统内部发来了祝贺邮件,宋玉成没看,直接点了已读。 目光所及,灵舟破破烂烂,摇摇欲坠。人员已折损过半,恐怕无法修缮灵舟。 宋玉成趁着甲板还没完全开裂,调用系统尽力修补一番,保守估计挺个把小时飞到苍穹驿站还是可以。 等着手里的修补的活计都干完了,她这才想起来还晾着八个人没处理。 这些人,最严重的直接被“寒九幽”封到了眼睛以下,其余人等还剩半躯裸露在外。 冰不化便不能动,好处是能稳定些伤情,坏处是强硬起来人身与冰层断开等同于腰斩。 她一出现十六只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有那么点万众瞩目的意思。 宋玉成掏出一块蜀锦擦擦手,刚要丢开,发觉自己脚下踩着什么东西,肉弹肉弹的。 眼尾一扫,还活着。 “仙、仙子,可否把脚挪开……” “砚之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宋玉成轻巧地把鞋底挪开,祝贺道。 “可、否、搭、把手。” 齐砚之艰难请求。 宋玉成给他拍了张轻身符,又弹了一颗丹药进他嘴里,全身除鞋底外再没有碰过他半寸。 齐砚之见她不愿搀扶,只好自己扶墙起来,眼神闪烁,嘴角微抿。 不过这表情也出现了片刻,很快他就收敛好神色。 柔情似水地和宋玉成道了谢,强撑着仪态风流并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 “轻身符和益气丹,我就不耽误齐兄时间了,前面还有八个人。” 等齐砚之扶墙走远了,她撕了本阵法图,往自个儿套了几层才凑到这些白衣人边上。 摆好太师椅,宋玉成从芥子空间掏出盏灵茶,轻吹去浮上的茶梗,小酌几口,等嗓子润差不多了开口道: “都说说吧,到底怎么个事。” 有人见不惯她轻慢的态度,一开腔便插嘴。 “你!” “玄师弟,等等。” 周围人递了个眼神,面色愤愤的弟子立即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看脸色并不服气,梗着脖子,瞪着牛眼,似乎能把宋玉成瞪死似的。 宋玉成看了眼那个带头的说等等的,也不怎么样,区区金丹也来草菅她命,什么事儿这是, “我等奉师门之命追捕魔修。” 虽然被冻了半边,比之齐砚之之流,这位等等兄的礼仪姿态显然更加入味儿,形容狼狈之下还存有几分风骨,显得傲然不屈、临危不乱,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看着就更讨厌了。 更何况,还说了句废话。 宋玉成很不满意。 一点诚意没有,姓自名谁,师承都不报一个。 她翻了白眼道:“看出来了,我眼又不瞎。” “既如此,道友可否行个方便……” 不愧是出来说话的,脸皮就是比常人更厚一点。 “不。” 宋玉成喝了一口茶,又掏出来一只赤红色的灵果。这声“不”是连着嘴里的果皮一起出来的。精准吐在了这装货的脚边。 “不方便,我倒纳闷了,你们这帮人下饺子一样从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冒出来。” 宋玉成往南面一指,是断掉的桅杆,粉碎性的断裂,黏不回去了。戳了戳墙面,纸糊似的戳出个洞,最后转身跺跺脚,烟尘四起,一阵牙酸的木坏声响起,噼里啪啦。 “诸位废物,将我坐的灵舟砸了个稀巴烂啊,还行个方便,你们有脸说我都没脸听。” “谁给你们的肥胆破坏他人财物的?呵,杀魔修?” 宋玉成冷笑一声,“魔修早跑了,有你们这样的废物除魔卫道,我要是魔修自然可以高枕无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替人家打下手呢。” “道友,事出有因,我等并非与你为敌,造成的损失我们照价赔偿就是。” “岑师兄和她废话什么,我们苍梧除魔,自然百无禁忌。倒是她辱骂再先,不积口德!” 宋玉成听了这话,眉头一扬,连忙端起茶盏掩盖唇边的一抹奸笑。 肥羊看宰! 哟呵,上四宗啊,就喜欢你们现在桀骜不驯,嚣张霸道的样子,想必灵石也一样霸道。 今个儿,不宰到你们爆裤衩,我宋玉成名字倒过来写。 [菜狗][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苍梧派,好大的威风。” 宋成玉可不会惯着他们,没喝完的剩茶,就这么随手一扔,尽数丢到玄师弟头上。 宋玉成瞥了眼气成河豚的男弟子,突然走到他身旁,掐住他的下巴左右翻看一番。 玄明出离愤怒了,可惜被冰层禁锢住身躯,只能让人为所欲为。 被茶水打湿发怒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许是盯的时间有些久,玄明也从最开始的气愤难当变得神色有些惊疑。 “你,你要干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占我便宜,我师尊岩松道人不会放过你的!” 宋玉成听了浑不在意,只觉得自己又想到个搞钱的好法子。 “既然和我拿乔,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宋玉成跷着二郎腿坐回太师椅上,指尖漫不经心敲着扶手,目光扫过冻成冰雕的八名苍梧弟子,最终停在领头的“岑师兄”身上。 “诸位道友,我这灵舟造价八百万灵石,维修费么,看在师门的份上就算你们友情价,五百万。” 她呷了口新茶,语气轻快如谈天,“付钱,还是付命?” 岑道真眼神微眯:“五百万?道友是在敲诈?” 宋玉成打断他,指尖一弹,冰层瞬间蔓延至他喉头,“再啰嗦一句,加收利息。” 岑道真喉头滚动,嗓音沙哑:“道友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宋玉成嘲讽道“诸位砸船时怎不嫌自己手贱?” 她俯身揪住玄明的发髻,强迫他抬头,“小脸生得倒俊,不如扒光了送去合欢宗抵债?听说炉鼎市价五十万灵石一位。” 一旁被冻住半张脸的弟子挣扎道:“妖女!你休想得逞!” “妖女?”宋玉成嗤笑一声,抬脚碾碎甲板上一块冰碴,“你们砸船时倒是挺像魔修同伙的。”她起身踱步,靴底故意踩过苍梧弟子的脚面,“没钱也行,法袍、佩剑、储物袋。有什么拿什么统统抵债。哦,脱的时候注意点,本仙子不回收二手内衣。” 苍梧众人目眦欲裂,却动弹不得。 岑道真闭了闭眼,此人是个混不吝的。 如今体内灵气几乎十不存一,这冰层似乎还有吸损灵气之效,越是久耗,越不得脱身。 以力强破多会损毁肉身,众位师弟尚未修成元婴,相持之下,诸多不利。 片刻后,他低头道:“……依你。” 解冻后八人仅剩一身单衣,挨个贴了锁灵符。 不是没有想趁机偷袭的,只不过刚一动手,宋玉成身上层层叠叠的法阵亮了出去,还未近身便被打至跪地。 有了这个做榜样,剩下的人老实许多,在萧瑟的秋风中,排排站好,宋玉成发现,他们连内衣都是统一的样式。 似乎眼睛有点瞎了,没办法,这是必要的流程。不搜刮干净,她就会心有不甘。 宋玉成掂了掂收缴的储物袋,摇头叹气:“穷酸,加起来才值八十万。” 随即掏出一张欠条拍在岑道真**的胸口,“剩下四百二十万,算你们赊的。” “你竟敢非礼岑师兄!” “错,是雇佣。” 她笑眯眯打断,“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本仙子的临时杂役。擦甲板、修阵法、端茶倒水……一直干到苍穹山为止。” 玄明跟个炮仗似的又跳起来:“你做梦!” 宋玉成指尖燃起一缕冰芒,幽幽道:“不干也行,我这就把诸位‘除魔英姿’用留影石刻下来,送去苍梧山门循环播放——标题就叫《八壮士赤身勇斗魔修》,如何?” 苍梧弟子集体沉默。 灵舟摇摇晃晃飞向苍穹山,甲板上多了八道生无可恋的身影。 宋玉成跷脚坐在椅子上,抛下几筐土豆:“用剑气削皮,皮薄不能透光,土豆浑圆不能留棱角。削坏一个,倒扣五千工钱。” “岑师兄,这妖女让我等用剑气……削土豆皮?” “玄师弟,噤声。” 岑师兄赤膊上阵,全身上下只余一条单裤,他握剑的手微顿,看着面前堆着三筐土豆,沉默地削了一会儿。 “剑气控制也,算是修行的一种” 宋玉成倚在船头啃灵果,见状“噗嗤”一笑:“岑道友,再偷摸躲懒,你们今晚别想休息。” 玄明张口欲骂,却被岑道真按住。 “忍。”他淡淡地削出薄如蝉翼的土豆片,便不再多话。 “总比留影石传遍修仙界强。” 众人在后面小声补充。 “是啊,玄明师兄,忍忍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们回了苍梧有的是时间下战书给她。” “区区鬼蜮伎俩,她敢下来和我们正面打吗?” 很快他们就做好了八菜一汤,端上晚饭后,又开始为船上打扫卫生。 等到入夜,宋玉成裹着绒毯监工修阵法。苍梧弟子蹲在破洞旁,以手为笔描补阵纹。 “道友,可否借盏灯。” “灯油费要从工钱里扣。”她打了个哈欠,“要是亮度不够,再加五百灵石。” 玄明穿着单衣吹了半夜的风干活,早已忍无可忍,眼看快到苍穹,觉得见着了希望,便又叽叽喳喳叫骂起来。 挥舞着厨房顺来的菜刀,权当作剑使偷袭。 “妖女!我定要禀明师尊将你——” 话音未落,宋玉成已闪身扣住他手腕,震掉他手中的菜刀。 宋圭的剑气哪是那么好治的,这帮人体弱身残,养好伤之前,都别想在她边上翻出天去。 往他屁股上狠踹了两脚。 就你吵闹不干活。 “再闹,我就当场扒光你,丢下去给合欢宗抵债。” 阴□□:“说不定还得还快点。” 鸟雀们便都不作声了。 * 灵舟终于穿过云海,苍穹山传送阵的金光近在眼前。 宋玉成监工了一夜,伸了个懒腰,冲苍梧弟子勾勾手指:“列队,领钱。” 八人灰头土脸聚到甲板,却见她掏出一叠誓条印入各人灵息:“每人倒欠五十万灵石,利息按日息三分算。” “月中旬记得打钱。” 说罢,抬脚将他们踢下传送阵。 扑通!扑通! 八道身影接连坠入云海,单衣被罡风撕成碎布。 岑道真稳住身形,最后看了一眼宋玉成,寒声道:“今日之耻,吾、必、偿、之。” oi~一字一顿说话好狠哦。 “欢迎来天衍宗给我送钱。”她倚着船舷柔弱招手,“记得带够灵石,下次付不起可不止脱衣了。” 灵舟呼啸没入传送阵,云海中隐约传来怒吼—— “我玄明与你不共戴天!!!” 宋玉成掏了掏耳朵,只觉败犬狂吠。 她足尖轻点,如蹁跹蝴蝶,慢悠悠没入传送阵的金光中。 “用过便丢,宋仙子好生无情。” 齐砚之从舷窗外看见宋玉成跳下船头,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一旁的齐瑶为他端上一碗粉色药泥。 “也不知道吃多久,才能维持一整天的皮囊。” 说罢挥了挥手,侍立在侧的齐瑶双目无神,放下药泥,肢体僵硬地弯曲行了一礼,关节发出吱呀的声响。 灵舟驶入传送阵金光时,齐砚之从阴影中踱出,指尖缠绕着傀儡丝:“宋仙子这般妙人,炼成人偶未免可惜……”他抚过齐瑶木然的脸庞,“不如做成活傀儡,既能暖床,又能杀人。” 舱内木箱“咯吱”作响,数十具人偶爬出,关节扭曲地填补灵舟破损处。一具女偶突然转头,瞳孔映出宋玉成远去的背影,嘴角咧至耳根。 齐砚之轻笑:“天衍宗试炼……真是期待啊。” 灵舟彻底没入传送阵金光的刹那,舱底阴影如活物般蠕动。一道身影自腐木裂缝中剥离,黑袍翻涌间似裹挟着深渊的雾气。他抬手抚过左肩,玉色肌肤上有一道极细的裂痕,正蚕食着魔气愈合的肌理。 垂眸,指尖探进血肉中,随着一声血肉撕裂的轻响,生生拔出半块透明的寒晶,鲜血滴落,他却毫无所觉。 罡风卷起兜帽,露出一张苍白如冷玉的脸,眉骨斜飞入鬓,眼尾缀着一点朱砂,清冷稠丽,望之不似人间物。 此后百年,时人评他: 冷玉覆骨,朱砂点杀。 一眼堕红尘,半面烬佛国。 黑袍寸寸化雪,素白道袍自腰间向上蔓延,广袖垂落如鹤鸟收翼,衣袂流转间华光潋滟。送阵金光如潮水漫过,那道身影在光晕临界处倏然凝滞。他肩背笔挺竹,先前被魔气侵蚀的佝偻之态荡然无存。 暗红色的瞳孔淡作琉璃色,恰有晨晖穿透云层,将那对眼珠淬成两丸浸在冰泉里的墨玉——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句光风霁月、仙门翘楚。 苍白皮肤下蜿蜒着未散尽的魔纹,像蛰伏在雪地里的蛇。 任谁也不会想到,三息前这具皮囊里还散发着的魔气。 如水滴湖面,波澜不兴。 终于写到这里了。写了好长一段外貌描写,毕竟男主十分地貌美,能变身为什么还被追杀,之后再解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穿过金阵,眼前的景象让宋玉成实实在在松了一口气。 日月齐天,各占据天空一半,一半人群往来热闹喧嚣如同白日街巷,而另一半天黑似穹庐笼罩半边旷野。 看着十分割裂。 这准是到秘境里来了,她在来之前早做了攻略,这苍穹山的东西没有一个不看脸的,若已经投了门派,或是缘法稍差的人蹉跎百年也不一定能进来,只能在热闹繁华的仙家城池打转。 她运气好,歇都没歇直接从传送阵进来了。 落在这昼与夜的分界线上,一时间倒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到秘境了,然后呢? 她站在原地,寻思了一会儿就不寻思了。 抬脚就往城镇走去,实践出真知,她决定先好好调查一番。 与此同时,在一方遥远的空岛上,琼楼玉宇有数千尺高,不见首尾,其上仙人云集,无数水雾凝成的镜子时隐时现。 一面新出现的水镜中赫然是宋玉成的身影。 “阴阳界幻,倒是许久未见了。” 坐在祥云上的老翁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若有所思道:“若老夫记不出错,我宗尊者好像也是从此境中来的。” “灵源,瞧啊,不止一人入境,足有两个呢,这倒是有趣。” 旁边的青年道人出声,袖袍一挥,水镜边缘扩出半屏空间,又映入另一人身影。 “看着倒比那女修更有出息些。” “还未分明,现下推断,为时过早。” 双手环胸的女君,冷淡评论。 不可否认的是,在场诸位,都对为首的两人投去关注。 这处择选弟子的秘境,本身自有分级,匹配每一位待选弟子的天赋。 而现在极为少见的阴阳幻界居然一次匹配了两人,这无疑证明,秘境对此二人的天赋要求极高。 细数过往从此境中破局而出的,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 比如天衍的尊者和掌门,又或者苍梧剑首,九墟的荒道。 但过了这层试炼,也不过初入修行,需知在长生久视之途中最不缺的便是天才。 多少天骄初时璀璨,末了千百载修行尽付诸东流,一夕踏错,大道崩毁,再无缘仙途。 在尘埃落定前,再无人出声。 * 另一头,宋玉成已经进入街市,她打量起这些秘境里的人,嬉笑怒骂无一不活泼而富有生气。 真的假的,游戏中的游戏里的NPC也有完善的行为逻辑么?怎么做成这样的。 她可不记得自己有开放如此高的权限给游戏中的NPC自定义副本,也就是说他们除了走任务主线外,其余行为习惯,功法招式理论上不可能超脱游戏设定,凭空再造。 她没给权限,难不成内置系统自动迭代了。 宋玉成回忆起此前种种异常,眉头紧皱,恐怕有这种可能。一旦游戏内部的系统自动演化,与之相对的她手中的游戏数据和设定将失去参考性,而系统基于此做出的判断也会有误差。 想起之前逃跑的鼠辈,奇怪的面板还有系统警报式剧情点前移的提醒,她心里有个不太妙的猜想。 唯一要做的就是先从这里出去,等见到云照渊本人,一切自然有了答案。 只是行走没多久,宋玉成忽然感到腹中饥饿,等她习惯性伸手去掏手上的灵戒时,却只摸到一截空落的袖管。 怔忡过后,接踵而来的是一阵极强的心悸。 左臂什么时候消失了! 视野颠倒旋转,等她强撑着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在一处破庙,围坐着许多流民乞丐。 一个穿着破衣烂裤的乞儿,拿着一碗水粮给她,指缝中的淤泥簌簌掉落,像黑色的西瓜虫,蜷缩着、蠕动着。 “玉妞,不吃东西你就要死了,吃吧,吃吧。” 一面说一面把碗沿往宋玉成嘴边递,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馊臭的味道也直冲天灵盖。 他不说还好,一说完宋玉成感觉五脏六腑似有火烧刀凿,胃部痛的简直不像是人体本该有的器官。 角色扮演?移魂?还是什么别的。 脑中思绪如同迷雾一般,该死,她想不起来。 “玉妞,大夫说你伤了头,不能想事情。” 乞儿不赞同地将碗放下,指头在碗上的缺口上轻轻敲击。 每敲击一下,宋玉成的脑袋就嗡鸣一声,等到三下敲完,尽管她还睁着眼睛,眼中神采却几乎无了。 “咿~嘻嘻嘻嘻嘻嘻嘻。” 那递碗的乞丐突然唇歪眼斜地笑了一声,口中流出涎水。 他是个坡足,走起路来一高一低,这一抖动身后的口袋便散落了出来,内里兜满了俏嫩白生的手臂。 这老鬼伸出一只手,喜笑颜开去捡地上宋玉成仅剩的一只胳膊。 “到了无生庙,这小姑娘怕是要遭殃了。” “哼,只有大叛逆者才会好巧不巧来这里,这里出的魔道胚子还不多吗,折在秘境算了,见不得这些蛀虫。” “非也,非也,李仙君此言偏狭,这乾坤四十三境中,各有其考校标准,并不是入心魔境便一定成心魔,须知破而后立方得进益。” 就在水镜前诸人褒贬不一时,破庙前突兀出现一只白靴。 那老鬼的动作立时停了,庙中诸人也齐齐张大了空洞的嘴往这边探看。 “呀呀,哥儿来了,渊哥儿,喝、喝口水。” 老鬼吞咽了一口唾沫,却还是大着胆子,往前递了水碗。那乞儿刚一说话,便缩地成寸来到云照渊身旁。 “这白袍小子,倒是主动找上讨水鬼,莫非是想救那丫头?” “我看未必,能到这边的能是些什么好东西?” “那就是杀人夺宝?那女修身上有不少好东西,虽然处理起来十分棘手,未必没有人动心。” 水镜中的云照渊表情淡漠的按上剑,天空闷雷炸响,剑光如电,雨点淅沥落下,洗尽刃上黑血。 那乞儿却茫然道:“你的手,怎么还在,我,我。”话音未落,这才缓缓从两边分开,尸体左右一半倒在两侧。 尸体说了话。 “嚯,这小子是个好苗子,可以啊,干脆利落。” 形容落拓的剑修,抛开酒壶,从地上爬起来,盯着云照渊双眼放光。 “能一剑斩了厉鬼,来我苍梧镇魔司岂不妙哉?” “呵,别怕是到时候又亲自养出个难杀的魔头。” 剑修听了“啪”地一拍剑鞘,大骂道:“李岭,别尽说些屁话,哪家没几个叛出宗门的,你这胆子被老鼠吃了的孬货,怕这怕那,不敢招弟子就赶紧卷铺盖回家。” 名唤李岭的法修,闻言并不气短,只嘴角勾起个讥讽的弧度:“莽夫。” 水镜中,云照渊没有去管已经斩过的东西,他踏过草木,从众多手臂拾取一截断肢,这条臂膀切面平滑,通体有玉色,手指纤长,大拇指上还扣着一枚碧色扳指。 等走到破庙近处,里面传来一众鬼哭狼嚎。 宋玉成脑子不甚清醒,但却不妨碍她扁人,这些没牙断手的东西决计不是什么好的。 她在第一时间就选择把目光所及的所有生物非生物清场。 所幸画符作阵的手艺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她在自己身上单手画出符箓,此方逼仄鬼蜮霎时间聚齐一股灵风,围绕着她化成锋刃,走到哪里绞到哪里。 那些鬼物趁着讨水鬼去给水,也想从宋玉成身上分一杯羹,聚拢到她身旁想要啃食血肉。 不料,她醒得过快,最近的一只鬼还没来得及啃上她的脚趾,便被她一拳砸飞出去。 除了控制不好灵气的走向,单比力气和手段,她并不比别人差。 一边打还一边发足狂奔,抓住还剩一口气的审问:“我手呢,我手在哪里。” 那鬼回答不出来,便被宋玉成将脖颈抓出三尺,又将分叉的舌头扯出,变成人造大摆锤用来殴打其他的鬼。 直到云照渊进入,这地狱般的场景才停止一瞬。 宋玉成混沌的视线里,少年剑客的袍角翻涌如雪浪。 他开口,声如金玉相击:“讨水鬼最擅窥人心魇。” 云照渊的剑锋搅碎周围奄奄一息的鬼影,声音清晰传来,“越是渴求什么,它便幻化出什么诱人破戒,饥肠辘辘者见珍馐,贪慕权势者见玉玺……” 鬼哭声骤然凄厉,破庙在剑光中分崩离析。少年击碎寺庙中诡异的泥像,将泥像中挣扎的讨水鬼本体钉在地上。竟是只腹生人面的巨大水蛭,青白面皮上裂开猩红嘴角,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百条腕足末端皆悬着未消化的人手。 “用执念作茧,将猎物困在虚实之间。”云照渊甩去剑上污血,剑光照亮他眉宇间未散的煞气,“每断一臂,便多一分怨力。” 随着云照渊的讲解,宋玉成的神志逐渐回笼,当即点出系统面板给自己添加san值代码,并赊了30年时光,用来将san 值锁在80,理智值一回归,她也是当场就好了。 认出了少年手中拿着的断臂。 是自己的左手。 “多谢你,不过是否可以把手臂给我。” 宋玉成紧紧盯着他,有些不太确定他来此的意图。 随着鬼哭声渐歇,月光从窗外渐渐探入,她才彻底看清来人的面容。 宋玉成瞳孔一缩,显然是认出了来人身份——悬在少年剑柄末梢的骨雕铃铛,与她亲手绘制的角色设定图分毫不差。 可本该嵌在铃芯的玉髓,此刻却如血滴殷殷。 搞什么,这清心铃怎么现在就红了? 她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后退半步,眼前人虽与立绘无二,可说不清的怪异之感仍在她心头盘桓。 “道友认得我?”少年挽剑归鞘,霜色剑穗扫过满地残骸,见宋玉成戒备非常,便恬然一笑。 宋玉成掐灭掌心亮起的爆炸符,仰头反问道:“昔年沧州试剑,谁人不知云道友?” 暗地里却将刚恢复的灵力积蓄,准备抢夺手臂。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游戏设定里这位正道之光分明是温润君子,断不会像这般,连杀鬼时都带着近乎愉悦的煞气。 他到底怎么回事,清心铃红成这样,是提前黑化了? 第7章 第 7 章 破庙内,蛛网在漏风的窗棂间飘荡,残破的神像在摇曳的烛火下投下扭曲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陈年朽木的气息。云照渊的目光落在宋玉成紧握着断臂的手上,薄唇轻启,声音清泠如碎玉投冰,却裹挟着一丝令人不适的黏腻: “道友此举,未免有些令人寒心了。” 宋玉成猛地抬头,眉头紧锁,视线像探照灯般在云照渊身上反复逡巡,试图找出任何一丝属于那个“他”的痕迹。眼前这张脸,耗费了美工组无数心血,建模时力求完美,本该是谪仙临世、明月高悬般清冷出尘——堕魔前仙门首席的典范! 可此刻…… 不儿!你是我亲手设定的面瘫高冷冰山男主啊!惜字如金、心怀苍生才是你的出厂设置!这阴阳怪气还透着点笑意的腔调是怎么回事?张嘴就是一股子阴暗潮湿、扭曲爬行的刺挠味儿,简直是顺着下水道扑面而来! 宋玉成只觉得一股无名邪火直冲天灵盖,胃里翻江倒海。作为游戏的主创兼总策划,她看哪里都觉得别扭,膈应得不行。这感觉,活像自己精心养育的亲儿子被人套了个劣质皮套,顶着熟悉的脸干着OOC的勾当,简直是源文件被病毒入侵般的无力感!剧情还没正式拉开序幕呢,这未来的正道之光怎么就提前鬼气森森了?! “你到底是人是鬼?!”宋玉成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最后一点耐心被对方诡异的态度消磨殆尽,嘴角垮得像要坠到地上。工作量爆炸的恐怖预感让她语气恶劣。 “好心搭救,自然是人非鬼。”云照渊答得从容,眼神却像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猎物。 “那谢谢你?把手给我?”宋玉成耐着性子伸出手。 “……” “云照渊?”她加重语气。 “是。” “云照渊,把手给我!”她几乎是在命令。 回应她的依旧是沉默,以及对方眼底那抹捉摸不透的、绝非“古道热肠”该有的幽光。 最后一丝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宋玉成心中咆哮:去他娘的前正道男主!拍不死再说,拍死了更好!她毫无预兆地一掌拍出,裹挟着破风声直击云照渊面门! 云照渊身形微动,如同白鹤闲庭信步般侧首避过,宽大的雪白衣袖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飘逸的弧线,动作优雅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一击落空,宋玉成变掌为指,指尖在空气中疾速勾画,一道闪烁着微光的符咒瞬间成型。她双指并拢向上一引,“咔嚓”一声脆响,头顶腐朽的房梁应声断裂,一截粗壮的硬木呼啸着砸向云照渊头顶! 云照渊竟不闪不避,只随意地抬手,指尖微不可查地一颤,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无形剑气激射而出。 “嗤啦!” 硬木如同被利刃切开的豆腐,瞬间爆裂成漫天飞溅的木屑,簌簌落下。 宋玉成狼狈地抹掉头上肩上的木屑,暗自倒吸一口凉气,瞳孔微缩。这还没正式拜入山门呢!外放剑气?! 数值膨胀得也太离谱了!她此刻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当初那个疯狂给男主加料、力求打造“数值怪”以逼氪的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阴招全使到自己头上了!晦气!晦气至极! 她强迫自己做了个深呼吸,压下飙升的血压,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冷静!不就是后期设定里能一剑荡平十万魔军的数据怪物么?现在不过是个金丹初期的小号!怕什么?再牛也是老娘一行行代码敲出来的纸片人!没道理创造者还搞不定自己手下的一个纸片人! 干他!必须干他!而且还要,干/死/他!!! 杀心一起,宋玉成眼中凶光毕露,紧咬牙关,指间的符咒被她不要钱似的疯狂催动,灵力激荡下,符纸都要被抡出火星子,面目狰狞到仿佛用脸打架。 瞅准云照渊剑气刚收间隙,宋玉成纵身一跃如同猎豹般猛地扑向自己的断臂!她死死扣住手臂一端,爆发出惊人的蛮力,秉着一股“真女人绝不认输”的狠劲,硬生生将手臂从对方手中扯回大半! 两人各执一端,陷入无声而残酷的角力。那条可怜的断臂在巨大的拉扯力下,皮肤表面竟已浮现出蛛网般细密的裂痕,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碎裂声。 宋玉成额头青筋根根暴起,一双本该潋滟多情的桃花眼瞪得滚圆,几乎要喷出火来。用力过度使得她整条手臂都在剧烈颤抖,但她依旧死咬牙关,不肯松手半分。 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滴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就在这时,她清晰地看到对面云照渊的唇角,缓缓地、极其欠揍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弧度。 谁教他笑这么贱的?! 宋玉成微微破防,怒气蓬勃到破口大骂:“我踏爹招你惹你了?!你妈没教过你不要抢别人手臂吗?!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就这道德修养还想进上宗试炼?!快松手!再拽真要断了!弄坏了我的手,是不是打算砍你的给我接上啊?!” 她几乎是咆哮出来。 云照渊对她的暴怒置若罔闻,甚至那笑容更温润了几分,如同春日暖阳。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依旧清冷悦耳,内容却让人血压飙升:“确有不情之请。” 牛头不对马嘴! 宋玉成眼前阵阵发黑,气得脑仁突突直跳。这道德品质断崖式滑坡的家伙,哪还有半分她笔下男主的影子?连源数据都崩坏至此,后面的剧情怕不是要像脱缰的野马,一路狂奔进粪坑变成一坨不可名状之物! “那你倒是说啊!” “要怎么样才肯把手臂给我?!哑巴了吗?!装什么深沉!就等着你挟恩图报呢!痛快点儿!” 云照渊长长的睫羽轻轻垂下,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暗色。他微微倾身,那张俊美得毫无瑕疵的脸庞在宋玉成惊悚的目光中缓缓靠近。碎玉曳冰般的声音,这一次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如同冰冷的蛇,直接钻入了她的脑海深处: “与我双修。” “轰——!” 宋玉成的思维瞬间宕机。 短短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无比,却在她脑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无数混乱的念头如同煮沸的豆浆般疯狂翻滚、冒泡、炸裂。 双修?双休?星期六星期天?周末休息两天?贯彻八小时工作制?这破游戏里什么时候有这种良心制度了?她设定里明明是007福报修仙界!不能双休?他为什么要说双休?等等……双休?双修?!不——!这游戏是正经全年龄向!没有搞皇内容!主创绝不承认!绝不背锅!所以他到底在说什么?! 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混合着电流,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她的天灵盖!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弹射后退八百米,但那只该死的手还牢牢攥在对方手里! 她惊恐地看看被捏住的手,又看看眼前这张无限放大的、挂着诡异微笑的俊脸,一股毛骨悚然的恶寒瞬间席卷全身。 我该不会是穿到哪个丧心病狂的OOC同人文里了吧?! 就是那种……在花市(一种以创作风流文学著称的网站)盛开的地方流传的、人均八百个心眼子外加XP系统崩坏的版本?! 他怎么能?! 对一个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的“被救命恩人”(虽然是断臂的恩)说出这种话?! 他可是设定里冰清玉洁、面瘫高冷、心怀苍生、温柔善良的前仙道魁首啊!这种台词从他嘴里蹦出来,有种道德模范标兵一头扎进污水管道还顺带做了个托马斯回旋的荒谬绝伦感! 完了……冰清玉洁的男主不存在了…… 可想而知,他此前对多少人说过类似的话?这世道,真是礼崩乐坏,人心不古! 愤怒和崩溃过后,宋玉成心里突地生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邪火。她咧开嘴,露出一个堪称狰狞扭曲、咬牙切齿的“笑容”:“好啊……”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你过来点……我同意了……双。” “修。” 她清晰而用力地补上最后一个字,眼神凶狠得像要生啖其肉。 云照渊闻言,眼底那抹幽光似乎亮了一瞬,紧绷的神情明显松弛下来。 好好好,同意就好。 先把老娘的胳膊哄回来再说!区区十几岁的黄毛,世界观还没定型呢,一定是没上过学的缘故,速速送他天衍五百年模拟一千年飞升无情道大礼包。 这都什么破事儿啊!简直岂有此理! 宋姐承受不住打击,压力爆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