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原住民撞见代餐猫》 第1章 捡猫要钱吗? “总不能为了良心不要钱吧。”千叶真树移开目光,挠了两下头发就想走,双脚却黏在原地。 她刚刚结束加班,拎着破破烂烂的包,坐了40分钟电车回家。 结果今天刚到公寓楼下,就看到了只一动不动的白猫。 它侧躺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脑袋歪斜,毛发几乎被血浸透,在昏暗的夜色里非常不显眼。如果不是真树习惯性地观察环境,也没办法发现它。 这种情况下,千叶真树看不出它的生命体征,但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医疗费用。 察觉身体和理智的分歧,她打算用类似扔硬币的方式分辨。 如果走过去前猫动了,她就爆金币,反之,她就爆良心。 下定决心后,她快速地离开路灯下,加重脚步走向绿化带,每一步都能轻易地踩瘪一只易拉罐,可是依旧看不出目标物的任何变化。 直到最后一步,真树心情沉重地蹲下,凝视着长长一条的猫,注意到它并没有剪耳,大概率不是区域流浪猫。 她垂下眼睛,朝着猫头轻轻地吹了一口。 好,猫毛动也算你动了。 周围没什么可用的材料,真树麻利地扔下包当担架,两只手分别托着脖子和胯骨,将它安置在平放的通勤包上。 就在这时,白猫忽然睁开眼睛,发出威吓的哈气声。 随着它的动作,腹部深可见骨的伤口又开始小股地涌出血液。 挺好,还活着。 真树见状不再耽误时间,一边摁压住伤口,一边跟宠物医疗中心电话预约。 然而,这只猫尽管情况不妙,巨大的身形依旧很难被固定在包上。她只能脱下西装外套,裹住一直挣扎的猫咪,把连猫带包地搂在怀里。 “前两天看到楼下贴了提示,附近发生了多起虐猫的事件。你是碰到变态了吗?人类这种东西,有很坏的,也有很好的。”真树想到什么说什么,随意地安抚着,“你今天不太幸运,受伤了还遇到穷鬼,回来养好了,我带你去找个有钱人碰瓷。” 手下的猫咪渐渐停止动作,终于老实地躺好,转为用天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她。 眼神有点清澈啊,真树边打车边想,听说猫也是有智商的,这个看起来像大学生。 一人一猫坐车到了宠物医院的候诊厅。 因为它的情况看起来非常严重,所以医生优先处理了伤口,进行紧急的手术缝合。 好消息是猫的情况比较稳定,只是外伤加失血过多。 坏消息是需要住院观察五天,信用卡就这样被刷爆。 折腾了半宿后,真树拿着刚刚去便利店打印的海报,疲惫地道谢,“今天晚上真是麻烦各位了。想请您帮我贴一下这张海报,试试能不能找到主人。” 捡猫的事情告一段落,她终于可以回家了,毕竟明天还要上班。 即使已经是深夜,真树也舍不得花钱打车了。 背着一份住宅贷款和抵押贷款,她的债台高筑,目前经济压力非常大。 要不是虚报交通费算违法,她都宁愿睡在公司附近的公园,干脆白拿补贴。工作日也是恨不得薅光公司的下午茶,这样就可以省掉一顿晚饭。 但是今天的意外导致时间太晚,肚子太饿了。 从冰箱里掏出了一个寿司,真树额外又给自己加了根香肠,表彰自己的好人好事,在记账本上边吃边统计今天的花销。 嘶,打车加治疗费比她前两个月总和支出都要多。 睡了睡了,好歹吃了根香肠呢。 幸运的是,真树的善心和两个月花销没有打水漂。 根据医院陆续给出的反馈,猫咪恢复得很好,精神状态不错,可以正常的饮水进食,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吃得不太多。 到了第五天,正好周六休息。 真树一大早去旧货市场买了个便宜的航空箱,认真地消了毒,就溜溜达达地把猫接回家了。 将猫箱和塑料袋放在小屋里,真树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地板上。这栋公寓楼因为修缮基金不足,电梯常年没有维修,爬上爬下多少有点累。 她试探着把手贴近航空箱门,箱内的白猫静静地揣手趴好,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真树观察了一会猫的状态,发觉它的性格倒是比预想中稳定很多,于是她打开了箱门。 猫咪慢慢地走了出来,它腹部缠着纱布,还戴着伊丽莎白圈。 可能因为在笼子里呆久了不舒服,白猫先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的姿态纤长优雅,然后用璀璨的蓝眸挑衅地看着她,一爪子扒拉掉了伊丽莎白圈。 真树却完全安心了,没有被换掉就好。 毕竟她也没养过,凭什么要求人家孝顺。 “你自便。”真树直接放弃对猫的素质管理,关门离开。 她走到衣柜前,翻出一些洗干净的旧衣服,找了个教程,磕磕绊绊地学着做猫窝。 看着真树离开,白猫才开始确认四周的环境。 这间屋子里没有家具,除了刚刚放下的航空箱和塑料袋外,只放了个装满猫砂的水盆。 他跳到了飘窗上,看到玻璃中映出的身影,感觉很陌生。 或者说,从记忆中初次睁眼开始,看到的大部分事物都非常陌生。 莫名其妙重创的身体。 匆匆忙忙走过的路人。 最后把已经脱力的他救起,送到医院又接回来的女性。 它努力地探索一片空白的回忆,感受间充斥着不协调和蹊跷。 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那个女人摆了一只歪歪扭扭的黑垫子又出去了,片刻后戴着手套回来,把两个碗放在了墙壁旁边,边招手边用奇怪的语气诱哄,“来来来来来,过来吃饭了。” 轻浮的态度。 不愉快。 白猫不仅没有过去,反而端正地坐在飘窗上,用宽大的尾巴环住后爪,尾尖轻轻地拍打窗台,直视蹲着的女性。 千叶真树被盯得心里和手指都痒痒的。 因为它被捡的时候实在太脏了,所以其实真树第一次看清白猫的脸蛋。 猫咪在诊所做过简单的清洁,还是有点脏兮兮的,一副明珠蒙尘的样子。 但仍然能看出来,这是一只非常貌美的猫咪,白色的眼睫毛又长又浓密,天蓝色的杏眼和漂亮的嘴套搭配得格外甜美,长长的尾巴毛量爆炸。 小猫的尾尖还在不耐烦地拍着。 她感觉被拍的不是窗台,是她的心帘,虽然大家都不爱结婚,但是谁不爱逛歌舞伎町啊。 这仙子伊布的小模样谁顶得住? 谁顶得住谁顶,真树顶不住,孩子不吃不吃呗,能怎么的呢。 本来想先喂饭,搞点感情方便涂药,现在她硬上,硬着头皮上。 千叶真树凭借毅力忍住了手欠的冲动,转身走到塑料袋前,掏出碘伏、生理盐水及敷料,假装去窗边看风景,实则是抓白猫的大脖领。 众所周知,猫的速度是任何速度的七倍,真树没有一丝机会搞强制爱,可是猫送上门来了。 它低头躲掉袭来的手,却自己走过来,轻巧地一个转身,正好把纱布打结的位置对准了真树。 真树大感震惊,这不比我的老板像人! 她抓紧时间打开纱布,熟练地用生理盐水冲洗,在一只猫的配合中完成了消毒。 换药的时候,真树还是没忍住撸了两下背毛。 嘿嘿,毛的质感好,又顺又滑,猫的态度好,一动没动。 在等伤口干时,真树瞥着大幅度扫地的尾巴,想着高冷但合作的猫咪,还是趁人之危伸出了魔爪—— 真树下定决心骚扰翘屁嫩猫需要扔掉薛定谔的道德,可是猫猫抬手帮真树捡起了她随手乱扔的薛定谔。 白猫明明是背对着她,却好像能看到一样回过身,抬起一只猫爪挡住了不礼貌的人手,用蓝晶晶的眼睛谴责地注视真树。 重新拥有了道德的真树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以为你翘着屁股是想让我摸摸。” 猫猫搞不懂你的逻辑,但是猫猫能感觉到你的轻浮。 原本猫爪只是搭在手套上,现在伸出了尖锐的指甲,轻易穿透了手套,威胁感十足地压在皮肤上。 “对不起!”真树摆出自己面对老板的表情,心无杂念地把纱布缠好,关门离开了。 她摘下破了洞的手套,走到厨房烧开水,煮了袋乌冬面,又盖了生鸡蛋在上面,闻起来香气四溢。 隔壁的小猫都馋哭了。 门把手被压到底,一个毛绒绒的身影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啪嗒啪嗒地朝桌子走。 真树刚把勺子压到面汤里,听到声音转头察看,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她没想到一只猫居然会开门,尤其是想起每次等着开门的老板,感觉老板不是人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在真树愣住时,白猫直奔目的地。 它快速地跳到了餐桌上,舔了一口还被没动过的面汤,被烫得全身一个激灵,粉嫩的猫舌头也僵在外面。 事发突然,一人一猫都没找到收场的好办法。 就在猫准备装模作样、无事发生地撤离时,真树上前一步,板着脸抓住了它的前肢,冷硬地说,“你一直没有洗爪子吧?” 说完她就用抱小孩的手法把整个猫抱起,向厕所走去。 猫咪被抱到怀里,当即炸开了毛,大声地喵喵叫着,全身都扭动挣扎起来。 即便是刚刚处理伤口时,这只猫咪也没叫过。所以真树没想到它被抱着反应这么大,更没想到都这样了猫也不挠人。 她低下头,看着怀里战损版的小猫咪,语气还是柔和了下来,“你不洗脚是不可以出来的。另外要问清楚你可不可以吃,才是一只有礼貌的小猫咪。” 说完,真树报复性地抓了一把猫咪敦实的屁股,发现小猫立即停止了乱动,全身变得硬邦邦的。 她满意地抱着绷紧的小猫洗完了爪子,把它放在椅子上,才去倒掉面汤,用勺子舀出鸡蛋液喂到它嘴边。 猫仍然蹲在椅子上,保持着刚刚被放下的姿势,张着嘴,天蓝色的眼睛根本没有落点。 真树懒得去小屋里拿它的饭碗,更懒得再刷一个碗,就用勺子假装在小猫的嘴唇上涂口红玩,看它什么时候能够回过神来。 结果没划拉两下,漂亮的白猫两三下舔光蛋液,吃完就脚底打滑地跑回小屋了。 “果然,为了良心不要钱是没有好报的。” 深夜里,白猫没有再巡视领地,而是蜷缩在真树给它做的窝里,感受着有些发炎的伤口。 他很陌生伤口发炎的感觉,但对于疼痛又很耐受。 他应该很少受伤,也很少有那么亲密的接触,却会因为什么事情经常感受到痛觉。 还没等他理清楚这部分思绪,旧衣服的气味慢慢占据了他敏感的鼻腔。 忍不住连打了四五个小小的喷嚏,白猫顺着呼吸声来到真树的卧室,坐在床头上严肃地盯着她瞧。 真树皱着眉睡得很熟,头发有些湿乎乎地披在枕头上面,丝毫没发觉到异样。 记得医院里那些动物弄湿了之后都是自己舔干的,她为什么没有处理好,难道要我帮她舔一下吗? 努力得出结论的猫咪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尾巴尖擅自在真树皱起的眉间轻轻划了两下。 他只是凑过去,伸出了粉粉的小舌头。 第2章 猫为什么响? 昨夜真树难得睡了个好觉。 梦里没有冷冰冰的停尸房,也没有沾血的铁锹,只有到处飘来飘去的毛毛。她终于中了彩票,于是旷工跑去点了七八个男模。 梦里的号码是多少来着? 真树睁开眼睛,决定明天拿早饭钱换张彩票。 因为太安静了,她躺在床上玩手机快中午,才想起家里还有一只猫要管。 她弹射起床,拿出紧急集合的速度换好衣服,不停祈祷着小猫咪别搞出什么大乱子。 鉴于这只猫展现了令人印象深刻的开门技巧以及叛逆心理,她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家里有没有异样的痕迹,连床底都趴下去看了看。 房间原封没动,真树反而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她现在担心的不是房子出问题,而是猫出问题了。 房子破了凑合着还能住,猫破了只能去氪金。 小屋的门被推开,撞到墙上发出巨响。 真树一眼扫过去,看到白猫团成球躺在窝里,闭着眼睛,背毛炸得像个小刺猬。 她两三步跨过去,把手放在淡粉的鼻子前,感受到平稳的呼吸打在上面,才终于放心下来。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毛是这样的,但孩子自有它的道理,先去看看进食的情况。 昨天地上放了两只小碗,水碗已经空了,装了猫粮的碗却没什么变化。 联想到小猫闻着味儿跑出来抢面,真树大致猜到了这只大福的喜好。 喜欢吃人饭嘛,她懂。 把空碗清洗干净后,她倒了干净的白开水放回去,又去检查了猫砂盆,却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需要铲的东西。 大致计算下,猫离开医院已经将近一整天了,这种状况不太正常。 从裤兜里翻出手机,真树准备直接给宠物医院打电话留言。 “老师您好,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时间打扰您。昨天下午接来回后,露娜到现在都没有上过厕所,请问这样是正常的吗?” 宠物医院做病历需要登记名字,露娜是她苦思冥想了五分钟,琢磨出来临时用的,试问哪个平成女性没说过一句“代表月亮消灭你”。 宠物医院的信息回复总是比较慢。真树干脆把手机揣回裤兜里,来到一动不动的白猫面前。 她试探性地点了点小鼻子,感觉摸起来有点像打湿的橙子。 听说抚摸猫咪的时候,身体会降低皮质醇水平,让人减少压力。 她不知道自己的皮质醇水平有没有降低,但是愉悦感连续地往上升起,像可乐中的气泡微小却密集。 小猫的眉头跟随真树的动作皱起,颤抖着身体,却还是努力地闭紧眼睛。 此时不撸更待何时。 她开始捋猫咪炸起来的背毛。先是顺着毛抹一遍,把毛抚平,不动。再逆着毛抹一边,让毛竖起,不动。最后放肆地来回搓搓搓搓搓,仍旧不动。 毛的质感不错,就是灰有点多。 真树玩够了,扒开小猫的一只眼皮。 像蓝宝石一样亮晶晶的眼睛露了出来。 正午光线的刺激下,圆圆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细线,但就是不看真树。 她只能无奈地问,“你不饿吗?” 铃铃铃—— 听到手机的铃声,真树接起电话,没有注意到白猫在鬼鬼祟祟地调整姿势。 “您好,露娜在医院中表现是正常的,可以先观察一下,是不是饮用水量不足,或者是环境不适应,另外有没有尿到猫砂盆外。如果排除了上面的问题,也随时可以带到医院检查。” “是,水量应该是没问题的。那我再仔细观察一天,谢谢您。” 真树挂断电话,才发现猫脑袋藏到了大大的尾巴下面。 她没有做声,而是去拿了两片消炎药,再回来一把将猫拎起,抱到了怀里。 看着眼前瞪大了的蓝眼睛,真树憋不住笑着拆穿小猫的把戏,“你果然是在假装睡觉,故意不想理我吗。” 被抱住的白猫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连胡子都绷得直挺挺的。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说话,但脑子里全是这个人边笑边看着自己的样子,完全听不到声音了。他的目光鬼使神差地落到了束起的长发上,整个人似乎又被那种洗发水的味道裹住了。 可恶,明明是个随便摸别人屁股的变态! 但嘴套嗫嚅着半天,最后还没喵出来一声,就被面前越来越胆大的女性戳开了嗓子眼。 并不光滑的手指压在舌头上,异物感挤占了所有的感官,晕晕乎乎中药丸就被塞了进来。 没见过世面的猫咪当即清醒过来,感觉遭到了恶意诈骗:如果你想让我吃药,就应该告诉我,不是摸了半天之后还把我抱起来! 前一刻还安静的屋内瞬间变吵,喵喵露娜的不停响。 可是这次猫咪的叫声跟细语一样甜美,不是他自以为的控诉,反而更像是在撒娇。 听着越来越娇气的猫话,真树顺手在小猫身上擦了几下,突然想起昨天刺穿手套的指甲,打算一起处理了。 看完两遍教程后,她觉得自己现在强得可怕,放下看得比她还专注的小猫,起身找到指甲刀。 一切准备就绪,真树探手去抓住目标。然而还没等碰到,目标就自己举起爪,弹出了指甲。 她顺着看上去,小猫正挺着毛绒绒的胸膛昂起头,用上挑的眼尾斜视她。 不妙啊。 真树心想,要不给它送上学去吧,别耽误了孩子前程。 弯弯的指甲还在稳稳地伸着,指甲刀却颤颤巍巍地抖着。 满头大汗的真树道心破碎,在指甲上比划了半天,焦虑地自言自语,“粉色白色,到底哪里是血线啊,剪错了是不是会流血啊。” 这不比警校里的第一次实弹演练还费劲!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于是人类的精神胜利法爆发了。 猫是好猫,也不挠人,此为一胜。 家具都是二手货,孩子磨磨爪子怎么了,此为二胜。 指甲是人家的战略武器,剪掉了多不礼貌。此为三胜。 关键猫肯定饿了,还是赶紧去做饭吧,总之就是大获全胜。 她决定随便剪剪好了。 白猫看着指甲钳来回晃悠,最后象征性地剪了个尖尖就准备撤离,眼疾手快地把指甲送到了合适的位置,再用长长的尾巴一拍真树的手。 刚刚不是都教了吗,变态也要好好学习啊。 真树老老实实地在小猫少爷的指示下收工,神情郑重地开口,“如果你是人,就喵一声;如果你能去替我上班,就喵两声。” 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 猫咪被打断了胡思乱想,才后知后觉到头晕眼花。 他迫不及待地跳走,跑到昨天吃煎蛋的地方,用猫爪啪啪啪地拍打着桌面,边拍边大声叫唤,质问的意味非常明显。 真树肚子也饿了,去橱柜里翻出了前两天刚买的牛肉罐头。当时的临期折扣非常划算,盖到米饭上就能吃一顿了。 只管自己的结果就是,猫好像发现了她的效率低下,变得更加吵了。 公寓楼隔音不太行,真树怕邻居上门掰头,只能随口安抚,“好好好,先给你做。” 她翻了翻冰箱,拿出鸡蛋、红薯和冷冻的鸡胸肉,找了个猫饭的菜谱,照着给病号弄饭。 大差不差地做好后,真树想起昨天猫被烫的事情,灵机一动。她用凉水涮了下猫饭,最后把盘子放在桌上。 但刚刚小猫还饿得大声喵喵,现在却转动了两下耳朵,看着盘子也不张口。 她不明所以地跑去热冻起来的米饭。 奇怪,难道不是饿了吗? 等待米饭的功夫,真树拿出了牛肉罐头,发现上面的开罐器不见了。 她试图用刀尖撬开,然而刀卷刃了,手勒红了,罐头只得到了皮肉伤。 “可恶,我还会回来的。”真树一拍流理台跑到卧室,从床底拉出工具箱,来回翻找。 白猫抛弃了研究碗里黏成一团的东西,被厨房的动静吸引了过来。它轻盈地跳到了流理台上,看着眼前只卷起了小口的罐头,感兴趣地摆了摆尾巴尖。 真是好弱,这种小玩意都打不开。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很轻松地解决。 这种小事当做她照顾自己的赏赐好了。 前爪缓慢地抬起,随着所剩无几的咒力艰涩地运转,白猫身前的空间逐渐扭曲。 轰隆隆—— 听到稀里哗啦的响声,真树抄起扳手就冲回厨房,震惊地看着一片狼藉的流理台。 刚刚还完好的罐头表面成了齑粉,跟牛肉泥混成一团,溅得台面和墙面乱七八糟。 “是罐头爆炸了吗,可是开了个口的罐头怎么可能会爆炸啊?” 猫咪不语,只是一味地低头干难吃的饭。 这玩意也配叫饭? 真树用酱油拌饭糊弄了一顿,随后将注意力都用来观察小猫,一直到在厕所发现了白色的猫毛,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这只猫是学会了使用马桶吗? ……这合理吗? 她把关注点放到了厕所上。 但是只要白猫发现真树在看它,就会假装路过,偏偏没在她眼前进去过。 考虑到这只猫对手机的兴趣,她把外放声调到最大,等待片刻依然没见到猫影,便压低脚步走到厕所门边。 “啊哈!被我抓住了吧,你这只偷偷摸摸上厕所的小猫!”真树从门边一个跨步出来,看着蹲在水箱上的猫咪,猫爪还在使劲按动手柄,“我把厕所的水阀关了,不用白费力气了。” 真树走过去打开了水阀,来到水箱前推下手柄。 伴随哗啦啦的水声,她盯着准备撤退的小猫咪,居高临下地诘问,“没做错事,你心虚什么?” 她拍了拍毛都立正的脑袋,又捋了捋像鸡毛掸子似的尾巴,“挺好,这下子猫砂钱可以省了。不过你想要用厕所,最起码要好好清洗一下吧?你放心,我是个正经人,绝对不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至于不该碰的地方? 不是只有伤口吗? 第3章 送养怎么了? 飘窗上,真树翻看着白猫毛发下的皮肤,确认拆线后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她语重心长地说,“你必须要洗个澡了,毛脏成这样,自己都嫌脏不去舔。妈妈不要求你成材,但是你要做一只干净的小猫咪好吗?” 小猫背对着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反正不看她一眼。 众所周知,如果猫不配合洗澡,你就只能洗一只不配合洗澡的猫。 最关键的是这只猫跑得尤其快,即使已经离得足够近了,居然毛也挨不到。 自从厕所事件后已经半个月了,她仍旧没有赢回猫的信任。 以至于除了上药和剪指甲外,她根本摸不到它,每天下班回家就是猫咪冷冰冰的远光灯,好像是在确认她活着就行…… “我这次绝对不会瞎摸你的铃铛了,真的。因为网上都说小猫咪的铃铛很好摸,所以我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感觉,而且你也躲开了呀。” 真树强硬地扳过小猫咪的身体,看着它闪闪发光的蓝眼睛认真地请求,“只要你愿意理我,我就算中一次彩票也可以啊!” 小猫咪本来还只是坐着生闷气,听到这堆废话立刻撇着耳朵抬起头。 它后背弓起,用爪子拍窗台,瞪着真树,大声地喵喵起来。 语调高昂,感情激烈,肢体语言也十分丰富,让人关掉麦克风都能看出来骂很难听。 真树心虚但不后悔,表示下次一定注意。 注意有把握摸到才能出手,这被骂的多亏。 小猫咪的愤怒爆发期持续了没多久,就看见真树拱起眉头,用像狗狗一样的眼睛凝视自己。 午后的阳光下,琥珀色的眼珠显得格外脆弱。 叫声一点点变小变细,他渐渐恢复了理智。 自从上次她给自己洗澡后,他确实再没也理过真树。而她每天上班起得很早,还要给自己做好早饭,虽然做得难以下咽,但是她好像确实很辛苦。 好像是有点过分。 小猫咪虽然没有记忆,但是有情义。 耳朵不自觉地下垂,他躲开了真树的眼睛,像山竹一样的猫爪慢慢地攀上面前的手臂,“喵。” 只是他自己身上难受,也很想洗澡罢了,才没有原谅她。 真树工作6年,是个老油条了。她很清楚即使错了也不能认,只有等待愤怒的老板发泄完,不停地推卸责任才能逃过一劫。 一击得逞的真树在洗菜池中铺上旧毛巾,试好水温才把小猫放了进去,用水打湿。 这才发现湿漉漉的猫咪其实很纤细,长长的一条,像个插着四根筷子的法棍。 平时估计是依靠爆炸的毛量支撑,才显得圆润可爱。 拿出无香沐浴乳,她开始往猫身上搓泡泡,顺利地搞定了后背和前肢。 手来到了上次洗过的后腿,从爪尖到股骨反复搓揉。 在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白猫的尾巴从挽起的袖口钻了进去,不由自主地缠上了真树的手臂。 越缠越紧。 尾尖反复地摩挲着她的肩膀。 毛发打湿后,皮肤之间的距离格外的近。 人的体温比猫要低些,热量被吸走的感觉现在对他来说恰到好处。 小猫咪的喉咙里逐渐发出无意识的咕噜声,猫爪也开始有节奏地一松一合,全身慢慢放松下来。 在日夜充满着鼻间的气味里,他被困扎严实后一片空白的记忆中好像有什么浮现出来。 他好像很熟悉的音节,可能是他的名字,他叫Go—— “喵——!!!!” 白猫一下从真树的手中跳开,原本就灵活的身体湿透后更是滑不留手。 它站在流理台上,身上还满是泡泡,不停地往下滴水。 两只尖尖的耳朵向后撇,它不可置信地张着嘴看看真树,又慌张地低头看看自己被掐了一下的前胸。 谁知道真树不仅没有一点愧疚,反而有点着急地命令,“快过来,我再帮你看看。你肚子上好像是长小瘤子了,我刚刚可能没掌握好力度。” 一串不知道谁听得懂反正真树听不懂的猫叫声,像鼓点一样噼里啪啦地袭来。 她回身先把厨房门关死,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解,“好,你喜欢RAP是吗,一会洗完我给你放可以吗?先过来仔细让我看看,不能讳疾忌医啊!” 看着眼前诚恳的双眼,白猫肾上腺素飙升,谁来管管这个女人啊! 他一边继续激情开骂,垃圾话成筐地输出,一边回到开着的水龙头下,飞快地冲干净身上残余的泡沫。 在真树抓来的手碰到他之前,白猫钻到旁边放好的浴巾里用嘴叼起来,然后拔腿就跑,想要结束这场酣畅淋漓的骚扰。 小猫咪闪电一般地跑到了门口,伸出爪子试图把门抠开。 可是没想到,门刚刚就被目光长远的人类锁住了! 就在猫爪子笨拙地试图打开门锁时,真树已经把蜷缩在腹部的尾巴抓住了。 她用手穿过猫的前肢,将猫和浴巾搂到怀里,得意地教导,“记住狡猾的人类会锁门哇,宝宝。” 另一只手从下肢中间钻过,带着自觉夹起来的猫尾,一起锁到喉间。 真树这才放心地坐下,用毛巾擦得小猫不再滴水,把吹风机调整到合适的温度。 结果吹毛时小猫还在不停地批评她,一开始真树还放任它叫,后来听烦了就冲着小猫张大的嘴巴来回吹,“好了,你是当老板的吗,这么爱批评别人。” 洗干净的白猫被吹得毛发更加蓬松,洁白的背毛光滑柔顺,还有点微微上翘,蓝眼睛晶莹剔透。 它气鼓鼓地盘在真树的腿上,不发一喵。 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吵大闹,是不再跟你喵一句了,你以后再也别想听到我喵一下,我只会冷着脸让你后悔,你这个大变态! 然后白猫就被真树抱出厨房,放到了床上,她的床上。 猛地被熟悉却更加强烈的气味包围,小猫当时就懵了,一向聪明的大脑停摆罢工。 没有办法做任何反应,他随着力道倒在床上,接着就感觉真树压在了他身上,用手在他的胸腹处瞎扒拉着。 还没两下,她把整个脸都埋到了自己的腹部,还深深地吸了一口。 气体被抽走的感觉痒得他四肢发麻,只能听着真树头也不抬地解释,“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我之前没养过猫,真没反应来。” 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很生气,但是在这么近距离的亲密接触下,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情绪和行为了,只能放空大脑,任由自己的双手搭在那头扎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上。 真树吸了一会猫,消化好尴尬的情绪,就起身把弄湿的衣服换掉,去拿了新买的梳子。 等她回来的时候,小猫还保持着四脚朝天的姿势躺在床上发愣。 她拿着下了血本的新梳子,给软塌塌的小猫梳毛,“真好,你果然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小猫咪呢。” 梳子力道适中地从头到尾缕过,微翘的毛发被压下又倔强地弹起。 小猫的眼神终于清明了一些。 回过神的白猫张开嘴,结结巴巴地想要回应她,却听到传来的声音喵不成喵调不成调。于是不再开口,他别开头,干脆任由真树照顾自己。 仔仔细细地把猫咪顺滑的毛发梳理整齐后,真树收拾了一下周围飞散的猫毛。 她拿出手机,对准看起来异常乖巧的猫咪开始拍照。 漂亮的小猫咪怎么拍都好看! 换着姿势拍了一堆照片后,真树选了几张自己最满意的,开始对着手机编辑文字。 本来还在别扭的小猫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真树的注意力转移回来,就矜持地扒拉起放在一旁的梳子玩。 玩着玩着梳子不知道怎么就飞起来了,正好落在真树的怀里。 真树的注意力被梳子打断,从手机上移开,看向小猫咪,“你是想跟我玩吗?” 小猫盘起大大的尾巴,张嘴娇气地叫着,“喵——” 她伸手把猫抱在了怀里,心不在焉地说,“你等我一下哈,我先发个推文扩散一下。” 白猫听不懂推文是什么,但是他能看到真树手机里是他的照片。 哼哼,她也为我着迷吧。 松松软软的白猫并不安分,两只被反复洗得干干净净的爪子抬起,扒住了真树的手臂,小脑袋凑到了手机前,想要挡住真树的视线。 结果照片上方正在改动的文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美人猫咪免费领养,需有固定居」 是要把他送走吗? “你这么漂亮的一只小猫咪,肯定会有很多人想要你的。”刚刚还抱着他吸的女性把他从手臂上摘下,安放到腿上,嘴里说着他不太理解的话,“说不定你可以住到一个大别墅里面,还会有很多很多的玩具和好吃的,比跟着我吃难吃的猫饭强多啦。” 他想起来了。 这个人因为他受伤才救了他。 但是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眼前的人的名字。 她甚至也没有给自己起名字。 “真好,你果然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小猫咪呢。” ——你夸我的时候就在想,可以尽快把我扔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