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骑士再救“业”指南》 第1章 开端 夕阳的余晖中,骑士塔的穹顶大厅显得格外空旷。 石砌的拱廊下,年轻的见习骑士们稀稀落落地坐在能容纳数百人的教室里。 剑师利维已经不再年轻,但依旧声如洪钟,他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偶尔激起学生们一两声敷衍的回应,更多的则是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以及不耐烦轻敲剑柄的回音。 看着心不在焉的学生,一身劲装的利维忽然没了讲课的兴趣。那一直斜挎在肩上的重剑忽然变的无法忽视,压在身上,沉重的令人难以呼吸。 草草宣布下课,剑师沉着脸,走出被施过空间拓展法术的教室。 骑士塔这一届的学生太少了——少到他甚至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 利维无法抑制嘲讽地想,早知道如今这般情形,当初费劲请什么法师,要知道请一位大魔导师做半永久的空间扩展法术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训练大厅里,冷风从高耸的拱窗灌入,吹散了往日兵器交击的回响。 偌大的演武场本该人声鼎沸,如今却只有寥寥几名见习骑士在练习剑术。他们的动作依旧标准,但缺少了骑士该有的勇烈刚强,木剑相击的声音孤零零地回荡在石壁之间,显得格外寂寥。 另一名轻铠女剑师持盾站在场边,眉头紧锁——这群新入学的少年们连一个完整的冲锋阵型都凑不齐。 利维走到训练场边缘,敲了敲手甲。诺尔娜,也就是女剑师,听见声响,转头与他对视几秒。 "咚——" 回声在空旷的训练场中里横冲直撞,惊起几只躲在梁上的乌鸦,扑棱棱地掠过穹顶。 几个正在练习的少年被惊的猛地回头。 诺尔娜放下了钢盾,冲着见习骑士们摆摆手,转身走出训练场。 骑士塔的新生越来越少了,近年几乎呈断崖式暴跌,分明在十几年前的巅峰时期骑士塔的在训人数甚至达到过三千人,在七塔中人数位居第一,而如今…… “……今年骑士塔只招收了74名学生。”利维艰难开口。 诺尔娜面无表情补充:“别忘了有53名是被七塔联合中枢调剂过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感到悲哀,他们亲眼见证了上一代圣骑士的辉煌,却在短短几年内下一代的火种就微弱如风中残烛。 “小阿尔……已经几日没有来信了……” 所谓小阿尔——阿尔弥赛,当今唯一一名活着的圣骑士,光明骑士团团长,五年将恶魔领主斩于剑下,救世之锋,被吟游诗人称为狄奥多拉——意味神的礼物。 “啧,骑士塔没有学生,骑士团没有骑士,圣骑士就得一个人做完所有事。” 女剑师烦躁的踢开石块,碎石在墙面弹出一道白痕,“阿尔该学着拒绝这帮要人干活又不给报酬的狗……” 诺尔娜抬头斜瞥一眼自以为偷听的很隐蔽的一群少年,把骂人的话囫囵吞下去。 “怎么?练习的时候不努力,偷听的时候倒是积极。跑什么?给我加练二十组剑技!” 无视身后的哀嚎,忧心忡忡的剑师们快步走过拱廊。 暮色如潮水般漫过天际,最后一缕残阳在云隙间挣扎片刻,终于还是被吞没。 王城,南面市集。 闹市的喧嚣在戴着白金兜帽的男人出现的那一刻微妙地滞涩了。 商人的眼力是何等厉害,在分辨财力的时候下,连久经沙场的弓箭手也得甘拜下风——那人斗篷下摆的银线刺绣正随着步伐若隐若现,背后剑鞘也绝非寻常皮革与铁匠的粗劣之作,皮革泛着龙血鞣制特有的暗红,剑柄处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几缕淡金色的发丝从兜帽边缘滑落,在阳光下泛着熔金般的光泽,仿佛圣像画中刻意晕染的光晕。 ——衣物上乘,武器绝品,连发丝都仿佛镀着神恩。 商贩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抄起摊位上最昂贵的货物——纯金制的香料盒、精灵族流出的附魔首饰、从矮人铁匠那儿高价收来的秘银匕首…… 商人们假装漫不经心地朝那人靠拢,眼睛骨碌碌一转,便想出对付这些贵族永不过时的推销话术——“哎呀这位客人,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瞧瞧,瞧瞧,您通身的气势和光明神都会投下注视的金发……只有在您手里这宝贝才能焕发光彩……我也是当真不愿意看到珍宝蒙尘……” 很老套,但是贵族都爱听,只要把这些天真的贵族老爷哄高兴了,即使是碍于那所谓的贵族颜面,他们也通常会掏钱买下这些华而不实的装饰品。 然而,商贩们尚未靠近,就眼睁睁看着那人若有所觉,转头扫过他们,随即微微颔首,礼节性地致意,随后—— 一步,两步,三步。 那人的身影如雾气般消散在人群中。 “不是,人呢?” “老迈尔,你真是把眼睛留在当铺里了是不是?我看你干脆去匠师高塔买个只义眼怎么样?” “光明神在上,我当然没瞎,我问的是他怎么几步就没影了?” “谁知道,或许是精灵族或者兽人吧,这几年的混血和幻想族越来越多了……” 兜帽人,也就是阿尔弥赛,快步行走在房屋落下的阴影处,伸手拉低帽檐。他不欲与商人纠缠,前几日他收到的那几封信件实在是让他心烦意乱。 他来这里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自从圣战落下帷幕,圣骑士花费两年战后重建,又在一切迈向正轨时独自离开王城,来到藏污纳垢的三域交界,清扫残余魔物。永寂海沿岸的礁石、龙湖谷的峭壁、自由之森每一处被腐化的树根,都留下骑士挥剑的身影。 而在一年前他收到了骑士塔的来信,当时他只以为是偶然,毕竟七塔在历史上都有新生减少的事件发生,此类情况屡见不鲜。 阿尔弥赛在自己临时搭建的木屋旁,就着摇曳的火光写下满满四卷的招生建议与章程,寄回给骑士塔。 但就在三个月前,当他在古遗迹深处斩灭最后一只死灵,骷髅碎裂的声响与怀中传信水晶的震动同时响起。 圣骑士解下沾满魔物血渍的斗篷,推开临时居所的橡木门,堆满的羊皮纸打着旋落在他的脚边,各色火漆印在月光下照的人眼晕,令人几乎无从下脚。 这个架势几乎让阿尔弥赛以为是大战又临。 第四个不眠之夜,最后一封回信的火漆印终于被他用圣戒按上,阿尔弥赛推开门准备活动活动僵硬的身子,就看见高大的人马族的信使像等候多时的渡鸦,一见着他就将满怀的信件倾泻而下。 “……全是?”他发誓自己就算不眠不休砍了几百只魔物,持剑手也没有抖过,但现在,他一想到还要写一堆文邹邹的花体字,手指尖忍不住的打了个颤。 “很不幸——全是。” 辉光啊,就算他是圣骑士,你也不能强求他在这种时候还保持微笑。 人马看着金发骑士生无可恋的表情,咧嘴嘿嘿笑出了声,打趣道:“又是咱们骑士大人的哪些狂热追求者哈?” 阿尔弥赛看了看漆印,确认这些羊皮纸和他刚刚处理完成的信件几乎来自同处,扶额苦笑:“修拉,我何时有什么狂热追求者,你明明知道之前那是……这次可不是什么私人来信,这些羊皮纸来自王室,圣廷,七塔联合学院,和幻想族们……甚至还有黑夜教会。” 人马闻言怔愣了一下,收敛了神色 怎么有这么大的阵仗?星盘明明显示各地皆无祸乱,恶魔的余孽被圣骑士差不多清扫干净,族中长老更是在不久前才占卜出了兴兴向荣的繁盛之象。 “我会回王城一趟,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阿尔弥赛一看自己这位信使朋友,就知道他又开始多想了。 人马的蹄铁在地上烦躁的轻踢,扬起尘土,长长的尾巴扫过堆积的信山,沉闷开口: “……很久吗?” “还不清楚……但不必担心,修拉。” 人马沉默下来,青铜色的鬃毛在夜风中轻轻颤动。他粗粝的掌心无意识地摩挲着长弓的握把,半晌才沉闷地开口:"你回来的时候,一切都会保持原样。" 圣骑士闻言笑了,月光为他金色的发梢镀上一层银辉。修拉在他冰蓝的眼底看见自己低垂的耳尖。 阿尔弥赛微微踮起脚,轻铠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轻拍人马结实的臂膀。 "谢谢你,我的朋友,我会回来的。"骑士的声音比往常柔软,转身时斗篷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翌日破晓,晨露尚未从苜蓿叶尖滚落。金发骑士踏碎一地晨曦,银甲在朝阳下流转着蜂蜜般的光泽。 他翻身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将居住了三年的橡木小屋、门前新栽的雪铃花,以及那个总在黄昏时分为他送来信件的半人半马身影,统统抛在身后。 修拉站在原地,四蹄深深陷入松软的泥土。他望着阿尔弥赛远去的背影逐渐被晨雾吞没,直到连马蹄声都消散在风里。 他缓缓踱步返回,留下几道深深的蹄印。修拉最后望了一眼王城的方向,而后迈着沉重的步伐隐入自由之森幽暗的树影中。 夜风送来他低沉的祈祷,混着松脂与泥土的气息。 "愿生命女神伊瑟梅保佑你,阿尔。" 完全是因为xp是骑士而粮太少诞生怨念,于是自割腿肉。 所以每日一问什么时候骑士系能崛起…… 就这样被金发骑士硬控的一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开端 第2章 副团长 彼时的圣骑士尚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现在,阿尔弥赛站定在城南的告示牌下。 几年前这里曾全是面向法师,药剂师,牧师的启示,现在竟十有**是骑士招募。 “药师高塔……自由之森护卫见习药剂师……” “商队运输……” “剑术委托,有意请到诺斯庄园。” 和旁边的骑士高塔张贴的招生告示对比,让人感到荒诞的幽默。 这实在是诡异又不符合常理的事,分明民间和官方对骑士的委托堆积如山,可高塔的新生名录反而却一年比一年单薄。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悄无声息地掐灭骑士之火的传承。 阿尔弥赛抿唇,转身走向骑士团驻地,靴子踏过石板路的声响格外沉重。 他需要了解具体的情况,而代理他处理王城事物的,可靠的副团长,此刻想必正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公文之中。 亚索斯手中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墨迹晕染开一片烦躁的阴影。 桌案上的文书堆积如山,每一封都来自惹不起的势力——皇族的剑术指导(见鬼为什么不去找骑士高塔的剑师们?),七塔联合学院的“临时借调”,甚至连精灵族都破天荒地递来了信函。 精灵。 亚索斯笔尖一顿,墨水滴落,在文件上洇出一团漆黑的讥讽。 那些高傲的长生种生来就是生命女神的宠儿,箭术精湛、身手敏捷,哪需要人类骑士的保护? 可偏偏他们的使节面带微笑,递来的信函措辞优雅却不容拒绝。 骑士团的编制早已捉襟见肘,骑士们三班做两班倒,忙的不可开交。 “砰!” 黑发骑士猛地撂下笔,指节敲在桌面上,震得墨水瓶微微摇晃。 骑士高塔今年的毕业名单更是薄得可怜,再这么下去,哪里还有什么骑士团?干脆解散算了,大家都去做流浪骑士。 他冷笑一声,抬手揉捏发胀的太阳穴,却在抬眼的瞬间,视线如被磁石攫住—— 庭院中,白金斗篷在风中扬起一道凛冽的弧光。 宽阔的斗篷挡不住他的身形,宛如利剑出鞘,一呼一吸间,每一寸线条都绷紧着力量与优雅的平衡。肩膀撑起挺括的衣料,带着蓄势待发的张力。 腰身收束得凌厉,勾勒出流畅的弧度,显得有些过分纤细。双腿修长而笔直,迈步时肌肉的起伏在衣料下若隐若现。 他的动作带着战士的利落,又带着精灵般的从容,连斗篷的摆动都仿佛计算过角度,在身后荡开优美的褶皱。 再眼拙的人都能看出这具躯体是为战斗而生,连影子投在地上都像一柄斜插的圣剑。 兜帽的阴影如薄雾般笼罩着他的面容,那人若有所感,微微抬头,阴影略微退散,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像祭礼官用银刃在羊皮纸上划出的弧线,锋利中透着近乎神性的优雅。兜帽下的暗处,冰蓝色的瞳孔与亚索斯对上。 金色长发,蓝焰似的眼,亚索斯几乎不需要思考便认出来人的身份——圣骑士,他所追随的骑士团长,阿尔弥赛。 他猛地站起,动作之大带翻了整张桌案。墨水瓶砸在地上,漆黑的墨水浸透了那些好不容易批复完的文书。 可他连一眼都没施舍给那些珍贵的羊皮纸,几乎是撞向窗口,指节死死扣住窗棂。 他看见庭院中央那道熟悉的身影,那人微微仰头,唇形翕动: “好久不见,亚索。” 亚索斯面上纹丝不动,仿佛仍是那个永远沉稳可靠的副团长。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脏正疯狂撞击着肋骨,血液在耳膜中轰鸣。他几乎用尽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才没直接从三楼纵身跃下。 转身时,黑发骑士如同一阵飓风席卷过走廊,路过的骑士们正准备开口便被气流带得踉跄几步,惊愕地望着那道瞬息远去的背影。 直到冲至门廊前,亚索斯才骤然刹住脚步。他单手撑住石柱,喉结滚动着压下紊乱的喘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终于唤回几分理智。 不要失态,不能失态。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往日冷峻的神情。只是步伐仍比平日快了几分,黑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再次来到金发的圣骑士面前,三年来积攒的所有话语,所有未诉之于口的情绪,最终都凝固在这一刻—— 他站定在阿尔弥赛面前,白袍反射的日光刺得眼眶发烫。 “欢迎回来,团长。” 声音稳得像是他们昨日才道别。 时隔三年,他终于又站在了阿尔弥赛的身边。 王城位于大陆中央,传说光明神也曾在此处居住,一光耀年中有十分之九是耀阳天。 金发的圣骑士团长与黑发副团长并肩而行。 “辛苦了,亚索斯。”圣骑士的声音同竖琴般悦耳,他随手放下兜帽,俊美的面容在阳光下流转着神圣的光晕。 亚索斯干哑的喉咙勉强发出声响,制服下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 他盯着团长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半晌才挤出干巴巴的回应:"……没有。" 这两个字一出口,亚索斯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感觉自己的语言能力简直比刚破茧的地妖精还要笨拙,明明在战场上可以干脆利落地发号施令,却在私下对话时像只结巴的鹦鹉。 阿尔弥赛微微侧头,阳光在他冰蓝的眼眸中流转。他看见自己高大的副团长正以一种近乎僵硬的姿态走着,黑色短发下的耳尖微微发红。 圣骑士团长了然——他的这位沉默寡言的可靠副手在私人对话时总是显得焦躁不安,看来这三年并不见有好转。 "报告我看过了,"阿尔弥赛善解人意地将话题转向公务,"你处理得很妥当。" 就像按下某个开关,亚索斯立刻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他的声音变得清晰有力:"这些势力的态度非常坚决,指明要求骑士团的参与,更奇怪的是…” "是这些任务没有任何必要。"阿尔弥赛接过话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圣戒,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习惯。戒指上的光明神徽记随着他的动作闪烁着微光。 亚索斯点头:"这些委托危险性很低,但是耗费大量人力,更偏向于,”黑发骑士顿了顿,选择了一个更柔和的词来表述,“偏向于给那些半大小子们当保姆。” 阿尔弥赛停下脚步,他们正站在辉光大教堂的台阶下。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影。圣骑士团长仰头望着最高处那扇描绘光明神降临的彩窗,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亚索斯,麻烦你回信询问,是否愿意由我来执行他们的委托。" 黑发骑士转头,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团长?这种任务由您去?这不..…." 这种玩笑似的任务,怎么能让团长去做?他是大陆最明亮的传奇,他是“无尽夜”的终结者,是…… "亚索,"阿尔弥赛轻声唤道,这个亲昵的称呼让副团长立刻安静下来。金发骑士的目光变得深邃,"你也感受到了吧,非常,非常,不对劲。" 广场上的喷泉声忽然变得遥远。 亚索斯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本能的警觉。 他明明察觉到了这种不正常,但是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为什么接到骑士高塔的求助信没有上报王室? 为什么最近如此之多无法拒绝的的骑士委托? 为什么没有人发现异状,不,当然会有人发现。 亚索斯脑海中被莫名压下的质疑声此刻终于浮现。 “这种违和,要么是来自恶魔的诅咒,要么就是……”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多年的并肩作战让他们能读懂彼此最细微的表情。恶魔早已在大战中凋亡殆尽,那么能造成这种荒诞现象的,只可能是—— 神。 亚索斯的呼吸一滞。在这个层级的事件面前,整个大陆能够直面神明而不丧失理智的存在屈指可数。 而他的团长,大陆最最年轻的圣骑士长,正是少数几位能够承受神谕圣音的聆听者之一。 阿尔弥赛解下白金斗篷,递给亚索斯。斗篷上绣着的金色纹章一如往常。 "让骑士们休息一段时间吧,他们该累坏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接下来,由他接手。 即使真的是那位至高的存在降下的神罚,也应该是由他来承担。 亚索斯接过斗篷,指尖不经意擦过团长的手背。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圣戒传来的微弱脉动。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郑重地点头:"愿光明指引您。" 阿尔弥赛微微一笑,转身踏上教堂的台阶。他的身影在彩色玻璃投下的光影中渐渐模糊,仿佛正步入另一个世界。 亚索斯站在原地,紧紧攥着那件还带着团长体温的斗篷,心中涌起难以名状的不安。 …… ………… 不安?为什么他会觉得不安? 阿尔弥赛回来了……照旧去教堂祷告……有什么不对劲吗? 骑士团虽然近来任务繁重,但团长已然回归,有圣骑士坐镇,不安由何而来? 灰眼骑士再次望向教堂的方向,灰色眼睛逐渐变的迷茫,又突兀的被难以掩盖的欣喜取代。 亚索斯啊亚索斯,你真是忙糊涂了,团长回来了才是最重要的,自己能有什么不安的呢? 在教堂最高处的钟楼上,一只白鸽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它的眼睛在阳光下反射出诡异的金芒,就像有某种更高纬的存在,正透过那双眼睛,凝视着人间。 这章会有比较多的外貌描写,但是应该只有这一章会大篇幅的写,主要是想先留个印象这样子!后面涉及外貌应该就是简单刻画,或者侧面写写。 然后就是虽然写出来有点莫名的诡异但是相信我后面是很轻松的调调—— 好吧其实这文真的有人吗?0点击量也是很奇妙了…… 小剧场: 亚索斯:其实我一直觉得团长的眼睛颜色很像鬼灵放的蓝焰鬼火……每次做梦梦到都觉得热…… 吟游诗人:你这个热,正经吗? 吟游诗人:等等那是不是说明你的眼中团长眼睛会发光(被扔出去) 二编:重新修了一些地方,有一点逻辑错误。 因为不太敢看自己写的文,所以大人们如果看出来有问题可以指出的话就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副团长 第3章 圣子 王城辉光大教堂,祷告池。 阿尔弥赛推开沉重的鎏金大门时,祷告的钟声正从穹顶落下。 教堂内,纯白的石柱高耸入穹顶,空气中弥漫着**与花瓣的气息,圣咏班的吟诵声隐隐约约,仿佛能涤荡一切尘世的喧嚣。 光明神的塑像立在圣池中央。 他单膝跪在神像前,右手握拳置于心脏,圣戒正对着光明神的塑像。白金轻铠与满地光华融成一片,淡金色的发丝垂落肩甲。 长久离开光明领域的旅人会在返回家乡的头一个曜日来到圣廷,向光明神神像祷告以示信仰纯粹,以求神明赐下祝福。 “愿光明指引迷途者,愿辉光庇护虔诚者。” 阿尔弥赛垂眸,低声念诵祷词,他能感受到神殿内浓郁的光元素在周身流转,身上的旧伤沉疴正被修复。 他在尚且稚嫩的少年时代,其实并不太愿意祝祷,倒不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小阿尔弥赛想,每天有那么多人祈福祷告,光明神大人的目光又如何能看到每一个人?听见每一个愿望?神明当然也会累的,而他又没有特别特别需要麻烦神明的事情,他自己就能处理好。 直到后来被前任圣子西奥多强拖着来到圣池,圣子言辞凿凿,说光明神恩临人间,自然不能用人类的思维来代入,那是辉光的赐福,唯有信仰纯粹的人能蒙受神恩。 “你知道的呀,圣子是不会骗人的,我知道有好多人都被赐福了呢——而阿尔你的信仰再纯粹不过,为什么不试试呢?” 小阿尔弥赛看看圣子写满圣洁真诚的脸,又看看圣池中光辉夺目的神像,混合着一点点期待与忐忑,用尚不标准的骑士礼完成了人生第一次单独祷告。 一分钟,两分钟……没有动静。 小骑士失落的耷拉下了头,不服帖的金发在头上翘起,像极了被丢弃的金毛犬。 西奥多弯弯的眉眼却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他惋惜的轻轻叹气:“啊……没关系的,阿尔,就算信仰不够坚定,你依旧是我的骑士不是吗,当你成为我的圣骑士时……” 银发的圣子伸手,将面前的金发一点点捋顺,“一定可以蒙受神……”恩。 话语未尽,两人怔怔地看见几乎可视的光元素从圣池中升起,缓慢的,融入阿尔弥赛的身体。 阿尔弥赛尚且记得自己兴奋的欢呼,他激动的紧紧抱住西奥多,又急忙转身单膝跪在圣池旁,磕磕盼盼的念诵赞美诗。 他并没有看见,自己眼中温和又善解人意的,总是笑弯了眉眼的圣子,缓缓地收敛了笑容。 西奥多非常清楚,什么所谓被赐福之人众多……可信度和魔物的记忆一样,都是鬼扯。能得到赐福之人,无一例外都是…… ——神眷者 圣骑士睁开双眼,他听见教皇的权杖在地面敲出三声清响,老人雪白的法袍拖过光可鉴人的地砖。教皇手持权杖缓步而来,苍老的面容在两旁火烛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肃穆。 “愿光明与你同在,圣骑士,阿尔弥赛·厄西斯。” 教皇为他致意,权杖轻点他的肩甲,净化术如流水般漫过全身。阿尔弥赛微微低头,以示敬意。 然而,教皇并未如往常般离开,而是沉默片刻,忽然开口: “厄西斯阁下,您可否协助圣廷,参与圣子的终选?” 阿尔弥赛一怔,抬起头看向语出惊人的教皇,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困惑。 “冕下,圣子选举……何时需要圣骑士参与了?” 按照圣廷传统,圣子年龄需在十五至十七之间,身心具净,不可沾染暗元素,光元素亲和力至少达到地方主教级别,天赋不逊色于高塔与王室的魔导师……如此苛刻的条件,往往数年都未必能出一位合格的候选者。历届选举,最终能站在终选仪式上的,至多不过三五人。 “往届的确不需要……但是您太久没回来了,大约是不清楚此次的盛况——此次共有一百九十六位候选者。” 阿尔弥赛瞳孔微缩。 “……抱歉,您刚才说,候选人数是多少?” “一百九十六人。”教皇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初选?” “不,圣骑士大人,这是终选。” 阿尔弥赛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恕我僭越,"阿尔弥赛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穹顶下发出轻微回声,"圣子需身心纯净如初雪,光元素亲和不低于中城主教,天赋则更不必说…..." “他们的每一位……都符合条件?” 教皇颔首,“辉光垂怜,或许这是光明神的恩赐。” 阿尔弥赛沉默良久,最终缓缓起身。 “容我……再考虑,冕下。” 近两百人……这个数目几乎是两届骑士高塔的新生人数。 圣子之所以拥有如此特殊的地位,有极大原因便是那苛刻的条件,但是如今符合条件的人数却多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这算什么?木偶店流水线上的木偶吗? 在走出教堂时,阿尔弥赛还是忍不住转头问到:“教皇冕下,您应该知道这不正常。” 但老人肃穆的脸上没有反应。 阿尔弥赛明白,就算这位饱经风霜的教皇真的知道内情,也不会与他明说了。 金发骑士的指尖被圣池沾上水气,在殿门上留下湿冷的指痕。 他推门而出。 教皇独自立于圣池边,良久,口中喃喃:“神意如渊。” 阿尔弥赛大步走在教堂走廊上,思绪纷扰。一个清越的少年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 "请问...您是圣骑士阿尔弥赛大人吗?" 阿尔弥赛驻足回首,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正仰望着他。 少年一袭纤尘不染的制式白袍,银发如新雪,绿眸似翠湖——标准又圣洁的容貌,简直可以直接镶嵌在教堂的彩窗上作为圣像。 高挑的骑士站在原地,这孩子仅仅从外貌就能看出身份。但纵使对圣子候选人们有再大的疑惑和警惕,他依然对这些纯洁无暇的少年们保持温和。 他想,任何人在没有定罪,都不应当遭受冷眼与漠视。 阿尔弥赛半跪下来与少年平视,声音温和“是的,那么,您应当是这一届的圣子候选人之一?” "北方教区候选,莫尔林·维恩斯特。"少年绷着瓷白的脸行了标准礼,却在尾音泄露了一丝雀跃,"我是说...如果我能在当选……”他忽然攥紧了绣着金线的袖口,"您会成为我的骑士吗?" 一片飘落的百合花瓣停在骑士修长的指尖上。阿尔弥赛忽然笑起来,那笑容让最炽烈的圣焰都黯然失色。 "我的剑永远为光明神执守。"他轻轻拂去同样落在少年肩头的花瓣,冰蓝的眼眸澄澈得像是冬日晴空,"自然也包括祂的人间代行者。" 少年耳尖泛起蔷薇色的红晕。正当他要开口时,红衣主教的声音从廊柱后传来。满脸急色的主教匆匆行礼:"请原谅这孩子的冒昧,圣骑士大人。莫尔林对您...很憧憬。" 被主教带走的少年频频回首,银发在光影中流转。直到那抹白色消失在廊柱尽头, 阿尔弥赛收回视线,沉重的心绪略微放松几分——那孩子周身萦绕的光元素,纯净得如同初生的晨曦。 几乎与上一届圣子相差无几。 彩窗投下的光斑在他睫毛上碎成蓝色冰晶,恍惚间,阿尔弥赛的思绪飘回了十年前那个神圣的清晨。 圣堂的晨光透过七彩琉璃倾泻而下,将神坛映照得如同幻境。 时任圣子的希奥多一袭素白长袍,肃穆地立于光柱中央。当圣光洗礼的刹那,他银色的睫毛在光芒中轻轻颤动,庄严得宛如神祇降临。 然而就在这神圣仪式结束的瞬间,那位高贵的圣子却趁着众人俯首的间隙,悄悄转向守护在侧的年轻骑士。 阿尔弥赛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希奥多唇角扬起的那抹狡黠笑意,以及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出的那句话: "你看,圣子和骑士...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那句话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年轻骑士的心湖上,激起一圈圈至今未平的涟漪。 "走吧,亚索斯。"圣骑士伸手去接斗篷的动作在半空中停住了——他的副团长已经先一步将斗篷展开。 亚索斯的戴着银甲的指尖在阿尔弥赛的肩膀上停顿了一瞬,像是在确认温度是否适宜,才轻轻将斗篷覆上他的肩膀。 "团长,您的宅邸每月都有人打扫。"亚索斯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刻板。 阿尔弥赛忽然觉得这话莫名耳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啊,我在三域交界的朋友也总说会帮我打扫屋子。"他故意模仿着信使轻快的语调,"看来我欠了不少人情债呢。" 亚索斯的脚步在石板路上错开半拍,轻甲发出细微的碰撞声。他无暇去想是什么朋友能拥有圣骑士的住所进出权——即使只是临时居所。 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您...处理完王城的事务后,还是要走?"这句话说的格外清晰流畅,似乎它的主人一下改掉了寡言的毛病。 "我的朋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阿尔弥赛仰头望向星月夜空,金发流泻在斗篷上,"只要在这里一天,每一封请柬都藏着暗示,每一次邀约都别有深意。相比之下——"他转头看向副官,"我宁可去和巫妖跳贴面舞。" 黑发骑士陷入了沉默,他当然知道团长的习惯。 那座他精心挑选的,坐落在白色风信子深处的僻静宅邸,每周他都会亲自来打扫,连书架的摆放角度都分毫不差。可现在,它的主人依然不会久留。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靴跟叩击地面的声响是这段沉默里唯一的韵律。 他们终于停在圣骑士的宅邸前。 亚索斯站在门廊的阴影里,看着屋内跳动的炉火将团长的轮廓描上金边,灰眼睛被火光照的有些暗红。 如果可以再久一些...… "谢谢你,亚索斯。"阿尔弥赛的手指抚过玄关处一尘不染的橡木柜,剑架上剑鞘的摆放角度都和他的平日的习惯分毫不差,他还闻出银剑的保养油是新上的,混合着松木与丁香的味道。 圣骑士环顾四周,每一处细节都恰合心意。只有从进入骑士塔开始就陪在他身侧的副官,才会连他握剑的习惯都记得如此清楚。 转身时,圣骑士冰蓝色的眼眸在烛光中融化:"你总是......" 黑发骑士似乎突然被自己的佩剑绊了个趔趄。他低头时,几缕黑发垂下来,在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职责所在。"这句话轻的几乎消散在夜风中。 ——不,还是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吧。他不想看见团长再皱起眉头了。 今天一看多了一个收藏哎——!开心! 应该能看出来圣子就是那个不算初恋的初恋,此人很缺爱于是大搞pua 但是他不是坏人啦,准确来说这本应该不会有坏的特别彻底的角色,配角们大多数时候都很正常,只能说是被圣骑士吸引后,有些阴暗的想法会在他身上放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圣子 第4章 皇室 天刚破晓,阿尔弥赛意识先于身体苏醒,他先闭目养神一会儿,让自己在清醒与朦胧的边界停留片刻,感受着周遭魔力的流动。 窗外,风信子的花香逐渐变得清晰,他利落的翻身下床,雷打不动的开始晨训。虽然这种程度的训练对他来说用处近乎于无,但从小养成的习惯又岂是说改就能改掉的呢? 训练结束后,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阿尔弥赛抹去额角的汗珠,简单沐浴完毕,走向厨房的储物柜,拉开柜门,毫不意外的看见柜子里整齐码放着几块司康,当季的蓝莓,以及一罐散发着蜂蜜香气的果酱。 阿尔弥赛拿起一颗蓝莓放入口中,甜中带酸的汁水在舌尖迸发。他忽然想起自己刚进入骑士高塔时,亚索斯还是一个会跟在他身后抹眼泪的少年。 他不由地失笑,现在的亚索斯别说掉眼泪了,连笑都很少见,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了现在严肃又一丝不苟的样子。 阿尔弥赛两三下解决掉司康,整理好衣着。今天他要前去王宫述职,虽然皇帝陛下并不真正要求他每次回城都要走这个流程,但他依旧想去看看皇室有没有出现类似圣廷圣子的情况。 给自己施了基础的忽略魔法,阿尔弥赛踏着朝阳进入了城区。这是他在拥挤城区行走的惯用技巧,虽然对那些拥有魔力的人没有效果,但也足够了。 王城依旧繁荣,络绎不绝的叫卖声,贵族小姐公子们的嬉笑与幻想族幼崽的打闹声混杂在一起,显得生机勃勃,热闹非凡。 ......…… 等等?幻想族的幼崽?出现在人类的王城? 幻想种族,顾名思义,纯在于人类幻想中,强大,长寿,稀少。 这些得天独厚的生灵,或翱翔于云端,或潜游于深海,或隐居于密林。这些被诸神眷顾的种族,拥有着令凡人艳羡的强大力量与悠长寿命。 也许是创世神为了维系平衡而降下的诅咒,尽管各族习性迥异、形貌悬殊,幻想种们有一个全大陆公认的难题——子嗣稀薄,血脉难续。 正因如此,这些高傲的种族几乎将对后代的呵护刻进了灵魂深处。精灵会在生命古树的庇护下为幼崽布下重重结界;龙族用最珍贵的宝石堆砌育婴巢穴,日夜以龙息温养;鲛人们则轮流为新生儿吟唱安魂曲;羽族则用最柔软的云锦为后代编织襁褓。 在这般极致的守护下,他们的幼崽永远不可能——也绝不允许——出现在凡人觊觎的目光之中。 阿尔弥赛被这匪夷所思的场景哽住了,他经历过“无尽夜”之战,太清楚幻想种族对幼崽的保护有多严苛。当年战争最惨烈时,精灵女王宁愿牺牲半个军团,也不愿让任何一位未成年精灵靠近前线。 偏偏周围人仿佛习以为常,对着匪夷所思的场景视若无睹。 “扑通” 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思绪。阿尔弥赛低头,看见一名羽族幼崽正揉着撞红的额头坐在地上。那孩子背后稚嫩的羽翼还带着绒毛,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你的腿好硬哦!”小羽族撅着嘴小声抱怨,却在抬头看清阿尔弥赛面容的瞬间眼睛一亮,“哇!你的头发像太阳一样!”羽族生于天空,天生对阳光有着好感。 她伸出小手,似乎想摸摸阿尔弥赛垂在腰间的金发。 阿尔弥赛单膝跪地,任由她拽住自己的头发,又轻轻拍掉孩子裙摆上的灰尘:“你的监护人呢?”他的声音放柔了几分,对于孩子他总是有十二分的耐心。 “爸爸妈妈回浮空尖顶啦!”小羽族骄傲地挺起胸膛,“他们说我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以自己留在地面上玩!大哥哥你知道浮空尖顶吗?那里的阳光可暖和了,等我妈妈回来我带你去好不好?你金灿灿的在那里肯定会变得更好看!” 阿尔弥赛当然知道浮空尖顶,那是羽族的圣地,离王城有四个自由之森那么远。 他被这孩子毫无警惕心的纯真,以及羽族夫妻的心大震惊了。 虽然明白这不是走丢也不是意外,但还是不太放心这孩子一个人待在王城——虽然他炼金学学的一般,但是全大陆都知道羽族的翼骨是极珍稀昂贵的炼金材料。 正当他考虑是否该把这缺乏警惕心的幼崽送到幻想高塔时,由高塔导师通知羽族来接人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 一位鹿角兽人女性快步走来,她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无奈,却没有担忧。 “艾莉娅!又乱跑!”兽人轻轻敲了下小羽族的脑袋,换来哎呦一声。转向阿尔弥赛时行了一个兽人的交叉手礼,“感谢您照看这孩子,这位……”她顿了一下,总感觉面前的人身上罩了一层薄纱,看不清脸,“这位先生。” 阿尔弥赛微微颔首,目送兽人牵着小羽族离开。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好吧,兽人族出现在这里也还算正常……也许吧。 阿尔弥赛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穿过王城中央大道,直奔那座金碧辉煌的王宫而去。 王宫近卫将他一路引领至皇帝书房,阿萨迦六世正伏案批阅奏章,闻声抬头,眼角泛起笑纹。 “厄西斯近来可好?”皇帝的声音温和如春风。 凯·阿萨迦,这位曾经雷厉风行的年轻君主,在经历了无尽夜之战的洗礼后,如今已是一位睿智而宽厚的长者。或许是年轻时太过严肃,晚年的他反而显露出几分跳脱。 皇帝深知圣骑士不喜政治周旋,他只是随意询问了些日常琐事,意思意思敷衍了一下流程。谈话间甚至还命侍从端来糕点。让这场"述职"就这样在茶香与甜点中草草结束。 走出书房,阿尔弥赛长舒一口气。王宫高耸的围墙总是让他感到压抑。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返回,却在某个转角后蓦然驻足——眼前赫然是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园。 “......"圣骑士难得地露出窘迫的神色。他能在荒野中精准辨别方向,在战场上从不迷失,却在这迷宫般的宫殿里乱了方寸。 那些相似的廊柱、如出一辙的浮雕,还有修剪得几乎完全对称的灌木丛,都在嘲笑着他的方向感。 当第十二次回到那丛盛放的黄玫瑰前时,阿尔弥赛盯着自己靴尖的泥印,认真考虑着直接跃墙而出的可行性。 只是想到要在皇家花园留下个陨石坑似的深坑,以及随之而来的解释工作,他又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阁下是……厄西斯团长?" 一道温润的男声自身后传来,语调优雅而不显倨傲,带着恰到好处的贵族腔调。阿尔弥赛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华贵礼服的男子,皇室特有的紫罗兰色的眼眸格外引人注视——大皇子,森洛克·阿萨迦。 尽管阿尔弥赛对宫廷纷争素来漠不关心,但这位皇子的名声,他仍有所耳闻。外界盛赞森洛克殿下温和有礼、才智卓绝,行事缜密而不失风度,宫廷礼仪无可挑剔,政治手腕更是游刃有余八面玲珑,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唯一能与他分庭抗礼的,唯有五皇子——那位性格刚毅、说一不二的年轻统帅,虽在政事上稍显青涩,却像极了当年的阿萨迦六世,天生便带着领袖的锋芒。 阿尔弥赛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的骑士礼。 森洛克的目光在他披风下摆沾着的草叶上短暂停留,了然于心。 "久闻厄西斯团长之名,今日得见,实属荣幸。"大皇子嗓音柔和,紫眸含笑,"我是森洛克·阿萨迦,若您不介意,可直接唤我森洛克……不知可否有幸请您同行一段?" 阿尔弥赛并非愚钝之人,自然听出了对方含蓄的善意。他颔首道:"我的荣幸,森洛克殿下。" 这位皇子果然不负盛名。就算两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即使是没话找话般的闲聊,他的言辞也如春风拂面,既不显刻意,又令人如沐春风。待回过神来时,两人已行至王宫边缘。 阿尔弥赛的视线掠过王宫高墙,那巨大的花岗岩墙体在阳光下沉默矗立。 而一块边缘已经风化的墙砖,在阳光的热力下似乎微微松动了一下,随即带着一点微不可闻的簌簌声和一小蓬灰尘,从十几米高的地方脱落下来。 阿尔弥赛看见了墙砖下站着的人,手臂本能地抬起,一层柔和却坚韧的金色圣光瞬间在她们头顶撑开。 啪嗒! 那块砖石不偏不倚地砸在圣光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即弹开,摔在几步开外的石板路上,碎成几块。灰尘弥漫开来。 “噢!辉光在上!”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 阿尔弥赛收回手,圣光隐去。他看向声音来源。 一位穿着缀满珍珠和蕾丝、繁复得令人眼晕的深紫色宫廷长裙的年轻女士,正被几位同样衣着华丽的同伴簇拥着,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她苍白的脸颊上泛起红晕,显然被这的“天降横砖”吓得不轻,精心梳理的发髻都微微歪斜了。 那位女士才惊魂稍定,脸上换上了一副矜持而略带傲慢的神情,下巴微微抬起,用手帕优雅地拂了拂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哼,一块小石头。不过,”她话锋一转,“这宫墙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皇室工程厅那些懒骨头,该好好督促他们修缮了。” “可不是嘛,”另一位夫人接口,“如今王城里的旁支是越来越多了,也许就是因为这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才让宫墙都遭殃。我那根本没见过的远房表弟,隔了七层血缘,也硬是挤进了王族谱系,真是……”她撇撇嘴,没再说下去,但语气里的轻蔑显而易见。 阿尔弥赛在远处沉默地听着。他冰蓝色的眼眸扫过这群衣着光鲜、抱怨着宫墙的皇族,目光最终落在那块躺在地上的碎砖上。 皇族的血脉,也出现了这种情况吗? 森洛克看出了阿尔弥赛似乎有些情绪不好,略微思索不得结果,试探性的说:“他们虽不是皇室主脉,但依旧流着稀薄的,阿萨迦的血液。总之,还要感谢您出手相助。” “职责所在。”阿尔弥赛收回目光,不再看那群依然在抱怨的皇族旁支,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劳烦殿下了,那我先行一步。” 森洛克颔首,伸手与他礼节性一握,指尖力道不轻不重,"若阁下得空......"大皇子的声音依旧温和,紫眸却深了几分,"我很欢迎您常来王宫做客。当然——"他唇角微扬,"我随时可以为您带路。" 带路? 阿尔弥赛收回指尖。让这位流淌着最纯正皇室血脉,极有可能登临皇位的皇子亲自引路?这客套未免太过刻意,几乎是将"别有所图"明晃晃写在了脸上。 他不愿涉足政治,更不想在王权之争中站队。 “殿下,”他抬眼直视森洛克,声音平静,“此次王城的事务处理完毕后,我不日将离开这里。”——所以,无法为您提供助力,也无法为您所用。 "啊,当然。"森洛克轻笑一声,"只是今晨恰巧收到您副团长的来信,询问是否由您来教导年幼的皇子们剑术。" “说来也巧,我正负责弟弟妹妹们的教育......” 话音微顿,他向前半步,声音压低,带着不容抗拒的温和:“而我,又实在仰慕阁下已久。” 微风拂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 "只是......"森洛克退后半步,笑意盈盈地摊开手,"想交个朋友,而已。" 森洛克是一款毫无感情只看利益的家伙,一切温和的表象都建立在对方可以为他带来利益的基础上。 骨子里全是傲慢和掌控欲,平等的把所有人当成可以利用的棋子。 对圣骑士说的话半真半假,很会哄骗人,平时说出来的话十句有一句能信都勉强。 然后在阿尔弥赛这里翻车了 因为是期末月了,最近写的会很少,等我考完试来写—— 其实应该没几章就能进入主题了吧,大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皇室 第5章 委托 阿尔弥赛踏出王宫大门时,正午的阳光正烈。 王宫到骑士团总部的距离不算远,但足以让他整理思绪。 骑士团的训练场上尘土飞扬。年轻的骑士们正在进行剑术训练,基础的剑技硬生生被他们舞出势不可挡的气势。 在得到圣骑士回到王城的消息后,这些年轻人就纷纷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自告奋勇要站在训练阵型的前排。 而当那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场边时,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地变得更加凌厉。 阿尔弥赛冲着领头的教习骑士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三楼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前,阿尔弥赛停下脚步。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他抬手准备敲门,却在听到里面传来的沙沙书写声时改变了主意,门被无声地推开。 亚索斯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羊皮纸中,他的办公桌几乎被那些文件淹没,黑发骑士眉头紧锁,羽毛笔在纸上快速移动。 阿尔弥赛走进来几乎没有脚步声,但亚索斯却不知道为什么能感受到他的到来。 他“啪”一下放下笔,侧头就要起身,却被阿尔弥赛按住肩膀坐了回去。 “坐着。”阿尔弥赛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重,却不容拒绝,又顺势斜倚在桌沿,双手环胸,长腿微曲。 “团长。”黑发骑士绷直背脊,"您从王宫述职完了?" 阿尔弥赛点头,“嗯,皇室同意了由我负责皇子们的剑术指导。” “意料之中。”亚索斯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臂从阿尔弥赛的大腿旁挪开一点距离,“事实上,所有势力都同意了。” 阿尔弥赛有些想要扶额了,虽然他清楚只要是智力正常的人就不会拒绝来自圣骑士的委托询问——但确实是,太多了。 “那么,接下来要加班了。”阿尔弥赛无奈的耸耸肩,金发从肩膀滑落,铺在书桌上。 短暂的沉默后,他的语气重新变得严肃:“王宫和那边的情况和圣廷如出一辙。” “幻想族、皇室、圣廷,都是地位崇高却数量稀少的群体。" 他压低声音,"虽然还不清楚''那位''有怎样的考虑……但答案恐怕要等到启明祭才能揭晓。" 启明祭——光耀年中阳光最盛之日,由法师高塔、精灵祭司与皇室魔导师共同测算。 传说在这一天,光明神最接近人世,地上的生灵以祭礼仪式为媒介,祈求神明降下恩泽,使大陆永沐光辉。 这也是人类一年中唯一能主动与神明沟通的时机。 阿尔弥赛闭目沉思。这一轮光耀年已过去五分有二,启明祭应当就在最近。 他睁开眼,侧头正欲询问法师高塔有没有公布具体日期,却发现亚索斯正盯着桌面出神。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只有散乱的羊皮纸,以及自己的头发。 圣骑士挑眉,难得见到这位严谨的副团长走神。他不再靠着桌子,而是忽然弯腰凑近那双发愣的灰眼睛。 “辉光骑士团副团长亚索斯·布莱克。” “到!”亚索斯如梦初醒,猛然后仰,脑袋“砰”地撞上椅背,力道之大,连木椅都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 阿尔弥赛维持着俯身的姿势,眯起眼看着在讨论公事时走神的副官,“还记得我问什么吗,亚索?” “您,您问……启明祭的日期,是的,法师塔和皇室公布了时间,刚好在一个月之后” 他顿了顿,隐约记得团长还说了别的,可那些话语却像隔了层雾,模糊不清。 阿尔弥赛直起身,若有所思。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虽然种类繁多,但比起“无尽夜”那几乎不眠不休的战役,这些护卫和训练的任务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了计划,压力便消减几分。他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亚索斯身上,才注意到他几乎从耳尖红到脖颈,连呼吸都放轻了。 阿尔弥赛失笑,顺手揉一把他的黑发:“撞这么狠?脸都红了。” 椅子……嗯,阿尔弥赛假装自己没有看见椅背上的裂痕。 “我有这么严厉吗?走神被抓住这么害怕呀?亚索?”阿尔弥赛调笑两句。 “记得换把椅子。”他丢下这句话,将空间重新留给看起来浑身不自在的副团长,转身离开。 门关上后,亚索斯仍僵坐在原位,背挺得笔直,仿佛少年时在骑士高塔接受剑师检阅。 半晌,他唤来一名骑士,声音平静得毫无波澜: “帮我换把椅子。” 年轻的骑士盯着手中裂开的铁环木椅,觉得这坚硬非常的木材有些死不瞑目。 ——副团长刚才……是在书房里练剑了吗? 翌日清晨,阿尔弥赛如约而至王宫,开始指导皇子们的剑术训练。 这些流淌着皇室血脉的少年们尚未完全长开身形,却在严格的宫廷教育下已然显露出挺拔之姿。 他们手握木剑列队而立,竭力维持着皇室应有的端庄仪态,然而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里,却掩不住跃动的期待与好奇。 他们尚且年幼时这位圣骑士便已声名鹊起,谁不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的呢? 更何况昨天父皇和大皇子哥哥都不约而同的正色告诉他们一定要听话,不要耍脸色,更不要喊累,失了皇家颜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圣骑士愿意亲自来教他们,但是这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简单来说,他们捡大便宜了。 阿尔弥赛其实也没什么教习经验,但是他接受过骑士高塔系统的剑师教导,依葫芦画瓢的也有模有样,做简单的剑术指导绰绰有余。 正当阿尔弥赛调整直刺动作时,他良好的听力听见了侍女的惊叹。 他转头,看见森洛克·阿萨迦倚靠在庭院的石柱上,露出俊美的侧脸。晨风恰到好处地拂过他俊美的侧颜,扬起几缕墨色发丝,显得格外温润,翩翩风度。 然而这般精心设计的画面只换来圣骑士心中一声叹息。 恰好大皇子转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阿尔弥赛正对上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紫色眼睛,没有丝毫波动。 就像对任何其他人一样,他只是礼貌性质的点点头,继续将注意力放在自己学生身上。 大皇子嘴角温柔的笑微微收敛,在骑士看不见的地方,他向一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啧,他还特意选了自己这张脸最好看的角度,庭院的布景也恰到好处,还特意让法师从王宫外施展风魔法,让风势抵达此处时恰好化作的微风。 比传闻中还难打动。森洛克下了定论,他现在像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不过……困难和回报总是成正比的。 他相信圣骑士的品行让他不会用强硬手段拒绝自己,那么就给了他可乘之机。 阿尔弥赛则选择性屏蔽了森洛克几乎化为实质的视线——笑话,他在战场上时有多少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要是视线能影响他,他都死了千八百回了。 时间在木剑破空声中流逝,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 当阿尔弥赛终于喊停,他看着毫无形象瘫倒在地上的皇子们,忽然有些心虚。 他知道不能像骑士高塔一样把这些娇生惯养的皇族往死里练。于是他最开始将训练量安排的很少,打算等到少年们喊累就停下给他们休息时间。 谁成想他们愣是一声不吭,阿尔弥赛一边暗自惊奇,一边秉持着不喊就是不累的原则,训练量逐渐加大……直到,阿尔弥赛看着他们的持剑手抖若筛糠,依旧不发一言,终于喊了停。 他宣布今日的训练到此为止,转头走向森洛克。 紫眼睛的皇族看着自己的目标终于走向自己,收起百无聊赖的神情。 “大殿下,诸位殿下天赋尚可,意志……格外坚韧。”阿尔弥赛正色道,“但请转告他们,疲惫时务必直言。即便在骑士高塔,剑师也从不要学员做沉默的剑鞘。” 森洛克倒也没想到那些调皮又傲慢的小崽子们能坚持这么久,他斟酌了言语,果断决定把锅扣给亲爱的父皇。 “阁下,您要知道……父皇虽然近年随和许多,骨子里仍是那位铁腕君王。他对您的重视,自然让孩子们格外敬畏。” 他顿了顿,柔和了声线:“当然,我会提醒他们量力而行。” 恰到好处的迟疑后,他忧心忡忡地补充:"恐怕明日他们难免要受些皮肉之苦,阁下可有缓解之法?" 森洛克满意的看见阿尔弥赛的神情中多了赞同,果然,这一步走对了。 他乘热打铁补上一句:“当哥哥的总是要心疼的,还请阁下多担待。” 阿尔弥赛思考一下,说:“大殿下有纸笔吗?” 旁边的侍从是时拿来羊皮纸,很快,一份训后恢复指南新鲜出炉。 “这是医师高塔的方子。” 森洛克接过,当着圣骑士的面格外珍惜的将纸张叠入自己的口袋。 “那么殿下,我还有委托,就先行一步。” 森洛克也不留他,只是看着整装欲行的阿尔弥赛,半真半假的叹息“厄西斯大人真是来去匆匆……你应该需要有人能帮您筛去那些琐碎委托的。” 而站在金发骑士面前的,最好的选择就是他,身份高贵,势力强势,圆滑世故……不需要任何代价,只要一点点倾向他的态度,就够了。 阿尔弥赛的笑容没有丝毫破绽,看不出听没听出来这位皇子的言外之意。 待到圣骑士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那名在王宫外施展风魔法的法师凑到森洛克身旁。 他好奇的开口“殿下,皇室医官早已待命,一个治愈术的事情,小殿下们又不需要经历骑士高塔那种苦痛磨练,为什么要向圣骑士阁下要方子?” “你懂什么,”森洛克手指在那张温热的羊皮纸上摩挲,“当我有求于他,就成为了弱势的一方,而这位圣骑士对弱者明显更有耐心” “况且正所谓关心则乱,一个心疼弟弟妹妹的好哥哥哪会考虑的这般周全” 森洛克揣着那张小小的羊皮纸,并不打算拿给医官。 “哦对了,风放的不错。” 放心没有任何一位副团长受到伤害,嗯,他们的身体素质很好。 以及因为这是不科学的世界所以人类也很长寿。 小剧场1: 法师:我,法师高塔优秀毕业生,一毕业就进入王宫跟随前途无量的大皇子,我未来一定能成为魔导师! 法师:大家好,我下海当氛围组(吹风机)了。 小剧场2: 法师:殿下你真的觉得我放魔法圣骑士阁下感受不出来吗?这个阶层的强者感官敏锐的不像人啊。 森洛克:真感受出来又怎么了?那说明我对他上心,不是更体现我的诚意吗? 小剧场3: 吟游诗人:大殿下你真的觉得色诱有用吗?如果有用,阿尔弥赛每天照照镜子不就爱上自己了。 森洛克:…… 森洛克:我 展 现 我 的 气 质 不 行 吗? 不写了不写了考完中财再回来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