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偏执冷薄霸总》
1. 第 1 章
飞机滑行降落的时候,阮陶然就看到了城里的一片粉色花海。
三月是春,江城最浪漫的季节,一片片粉的白的樱花怒放,整个城市都像是浸在花海里。
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温度适宜,周围的脚步喧闹,大抵都是来江城赏花的人,说说笑笑下了飞机。
阮陶然下飞机的第一件事是给阮峰报平安。
[叔叔,我已经落地了。]
消息泥牛入海,阮陶然算着,这个时间阮峰大概在开会。
然后下一件事就是去自助贩卖机上买了瓶桃子味道的气泡水。
拧开瓶盖,滋的一声,气泡翻涌着,顺着喉咙落下去,桃子味道蔓延整个口腔。
还是国内的气泡水好喝,在国外中超也有这个牌子的,但实在是太贵,她舍不得买。
然后手机就传来嗡嗡嗡嗡连续不停地震动声。
阮陶然接了电话:“晓晓,我已经到了,一路平安。”
“有人来接你吗?”电话那头问道。
“没有吧。”阮陶然环视一圈,语气倒不是很在意。
“真无情,明明就是血亲,不接不送,还要索学费发账单……”林晓晓不满小声嘀咕。
就在阮陶然的背包里,躺着一封几个月之前远渡重洋寄过来的账单。
账单详细记录了她从出国读书至今的每一笔学费开支,落款是阮氏灵南集团,盖了她叔叔阮峰的私章。
林晓晓明显很是不满:“更何况,阮氏本来是你的才对。”
阮氏灵南集团,是阮陶然的爸爸阮钦和妈妈宋灵玉一起创立。
阮陶然五岁那年,一场意外的车祸让阮陶然父母双亡。
从外地赶过来的叔叔阮峰全权处理了后事,接管了灵南集团,也成为了阮陶然名义上的监护人。
“账单应该不是我叔叔发的,他不会这么讨厌我。”阮陶然没有问过,却也猜得出,“大概是阮如月偷了她爸爸的私章,做了账单发给我的。”
阮如月是叔叔阮峰的女儿,比阮陶然大一岁,根据血缘关系来说,是阮陶然的堂姐。
阮陶然至今都记得阮如月来到江城的第一天,她看上了阮陶然精致的公主房,直接占为己有。
阮陶然的漂亮裙子,她要;阮陶然的书包文具,她也要。
阮陶然很快搬进去了客房,却还是不如这个大小姐的意。
后来,阮陶然去S国学习珠宝设计,两个人离远了,阮如月的刁难也少了些。
直到去年,S国举办新锐设计师大赛,阮陶然的稿件拿了金奖,阮如月只拿了银奖。
但阮陶然的金奖被取消了。
她多次询问组委会原因,组委会说她的作品涉及抄袭。
抄袭?怎么可能?阮陶然有完整的创作思路,有完整的创作记录。
她提交了数次申诉,组委会都没有接受。
和阮陶然奖项被取消的通知一起发过来的,就是那件账单。
阮陶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是阮如月从中耍了手段。
当真是个蠢货,这是阮陶然收到账单的评价。
她要是阮如月,不会做了坏事还去耀武扬威,更不会留这么多小辫子给人抓。
林晓晓问道:“那你把账单给你叔叔,说清楚,能行吗……”
“没用。”阮陶然轻哧了一声,“他会护着他的宝贝女儿,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我要是把账单拿出去了,阮如月最多只是跟我道个歉,这件事不明不白就翻过去了。”
“她抢我别的,我可以不在意,但是她不能毁了Aling的名声。”
Aling,S国珠宝设计新星,正是阮陶然。
自从上次新锐设计师大赛之后,Aling这个名字已经和抄袭绑定,声名狼藉。
阮陶然想要的绝不只是阮如月的道歉,她退让了将近二十年,这次她必须要争一争。
除了Aling的名声,阮陶然想要还有Seraphine,这是阮家灵南集团名下的一个珠宝品牌。
这个品牌当年是阮陶然的妈妈亲手创办,作为主理人主持了十余年,当年也引领一时。
但这些年来,阮家并不重视,导致Seraphine一落千丈,再继续下去,这个品牌可能就要被放弃了。
“那你小心,我帮不了你,只能说你们豪门水太深。”
“实在不行你就还回S国,我打工兼职养你。”林晓晓最后也只是无力地说了一句。
阮陶然在S国,阮峰只帮忙付学费,生活费全靠自己,林晓晓是她兼职的时候认识的朋友,穷人家的孩子。
阮陶然听到了她话语里的气馁,道:“放心,事在人为,只要用了心,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和林晓晓这个悲观主义者不一样,阮陶然乐观积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小时候更苦的日子都过了,现在又算什么呢?
林晓晓忍不住轻轻笑了笑,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阮陶然。
在S国,他们几个穷学生过得苦,只有阮陶然乐乐呵呵的。
没钱旅游,就在河边舒舒服服地吹江风,也过得舒服自在。
在咖啡厅兼职,遇到刁难也不闹,总是三言两语就把客人哄笑了。
而且她还是个卷王,每个课程上交的作业都要做到尽善尽美,每节课都稳稳坐在第一排,笑迎老师上台。
所以,阮陶然的成绩也很好。
林晓晓有时候真觉得,就算是把阮陶然放进垃圾堆里,她也能开出花来,乐观开朗,并且卖力地卷,塑料也开花了。
“阮小姐吗?”忽然有声音从身侧传来。
“抱歉。”阮陶然安抚了林晓晓两句,急匆匆挂了电话。
这人却已经上前接过了阮陶然手里的行李箱,道:“请您跟我来。”
阮家会有人来接她?阮陶然有些不敢相信。
正准备问情况,再一抬眸,看见立在车边的女人。
墨色的休闲西装,浅杏色的衬衫袖口微微翻着起来,露出腕骨和隐隐约约的小臂。
淡琉璃色的眸子望过来,幽冷似冰,若俯瞰众生,锐利之中让人有些不敢对视。
衬上那一副金丝眼镜,透出一股子禁欲矜贵的气度。
阮陶然睫羽顿了一下,看到对面手腕上的白金腕表,还有和白金腕表在一起的一串浅绿色的水晶葡萄石。
水晶葡萄石看上去有些廉价,中间还坠了几个掉色的金属字母——R、T、R。
阮陶然,她的名字。
小时候,爸妈刚过世那一阵,家里换成叔叔婶婶主事。
家里忙得很,阮如月不待见她,家里的厨师和女佣上赶着讨好阮如月,她连一顿热饭都吃不上。
后来她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跟在厨师女佣后面一口一个阿姨叫得甜,在叔叔婶婶面前扮演个乖乖女。
在来往的客人面前,更是礼貌热情,拉着同龄人一起玩,落得个阮家小女乖巧的名头。
如此,才算是在阮家活了下来,也为此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人。
她送了好多这种葡萄石手链出去,拉着人家姐姐手说,我最喜欢姐姐了,要和姐姐一辈子在一起。
眼前的姐姐,很明显是旧相识,但到底是哪个旧相识,阮陶然不记得了,因为太多了。
“愣着做什么?”如浮冰碰撞的清浅的声音传过来。
一双淡琉璃色的眸子,掩在金丝眼镜的镜片后面,本就清冷的眸色,显得更加疏冷。
阮陶然看到刚才接她的人把她的行李搬上了车,才确定,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白金腕表,Queen春夏系列限量版,全球限量十只,七位数的价钱,现在能拿到手的人不过一掌之数。
西装和衬衫没有明显的logo,面料讲究,裁剪得体,衣领上铃兰花的暗纹……
如果没有看错,是Rain系列的手工定制,意大利小众定制品牌,会员制,只对极少数人开放。
是个有钱有势的旧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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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陶然自然不会傻愣愣问一句,你是谁,没有人喜欢被人遗忘。
她唇角一扬,露出个灿烂阳光的笑,眸子里亮晶晶满都是惊喜:“姐姐,你怎么来接我啦?”
三月春光,和煦的阳光洒下来,仿佛给她的笑镀上了一层暖色。
精致的五官之中,最让人一眼看到是那双小鹿眼,无辜轻巧灵动,脸颊红红的,像是三月的春桃花。
那明晃晃的笑意一下子撞入纪青云的眼睛,灼得纪青云眸间一顿。
画面仿佛在面前融合,那个时候,她偶然在社交场合里遇见阮陶然。
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拽着她的衣角不放:“姐姐,我们一起玩好不好?然然最喜欢姐姐了。”
她想不明白,那个时候她只是纪家的私生女,往来的侍从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怎么这小姑娘就黏着她不放。
她和阮陶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次次她都笑得开心,眸子若一汪池水,只装着她一个人。
“阮家人没来,跟我走吗?”清冷如浮冰碰撞的声音,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放在了阮陶然的面前。
说的是问句,但几乎没有给阮陶然选择的机会,那只手已经覆在了阮陶然的手背上,
阮陶然的指尖下意识微微一顿,纪青云手心的温度有些冰,恰如她周身冷冽的气度。
一层层的阳光落下来,搭在纪青云的侧颜上,笼罩住她的眉眼,一双浅琉璃色的眸子,像琥珀。
阮陶然闻到一股冷冷的草木香,如同一张网,倏忽把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不想?”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阮陶然的思绪,“不想跟我走?不喜欢我是吗?”
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止住,柔软的触觉撞入她的怀里,她被阮陶然钻到了她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姐姐,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她抬起头来看纪青云,笑意盈盈,眸中却有泪水闪烁,似乎是万般深情。
下一瞬间,软香入怀,阮陶然已经钻入了纪青云的怀里,虚虚拦住纪青云的腰身。
纪青云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动作,下意识地,轻轻蹙了蹙眉。
阮陶然并没有抱实,很有分寸地虚虚抱了一下,就松开了手。
“你好像消瘦了一些,衣服也穿得薄。”阮陶然的声音轻轻的,手指拢住纪青云的指节,“手好凉。”
触手冰冷,但她却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只是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慢慢暖着。
她手心里是暖的。
小姑娘见了她这么开心,开心之余就是关心她穿得薄……
“只有姐姐来接我,我最喜欢姐姐了。”阮陶然的语气里面满都是依赖。
“你喜欢我?”纪青云声音微沉,“阮陶然,你确定?”
阮陶然望见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一如荒凉枯槁的荒原,冷得她心里一颤。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只冷血的豺盯上。
指尖是冷的,眸子也是冷的。
但她毫不犹豫,搂住了纪青云的手臂,垂眸轻声道:“喜欢。”
就算是只豺,她也会紧紧抓住,这种讨好人心的事情,她从小就会做。
只是多说一句话,说一句喜欢又不会掉块肉。
“记得你这句话……”纪青云的声音淡淡的,睫羽垂下,金丝眼镜之后的眉眼之中似乎有暗色一涌而过。
阮陶然的心里猛地轻颤了一下,再看向那双眸子,却觉得那暗色是自己的错觉。
阮陶然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分毫,而是自然地眨了眨眼睛,一双眸子若清泉波动,无辜单纯。
“我当然记得,我一辈子都记得,永永远远,都最喜欢姐姐了。”
纪青云的指尖擦过阮陶然的脸颊,那双眸子里的依赖明晃晃地撞进来,她的指尖顿了顿,缓缓收了回来。
阮陶然脸上的的笑,像是春风撞碎了满树的桃花,栀子花香混着桃子的甜味,是桃子气泡水的味道。
阮陶然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惨了她。
2. 第 2 章
黑色的迈巴赫平稳行驶,三月阳光和煦,金色的光透过半开的车窗洒进来。
风吹起黑色的长发,露出白皙矜冷的一截下颌线,金丝眼镜之后,淡琉璃色的眸子若深海沉沉。
修长白皙的手随意落在真皮座椅上,剪裁合体的墨色西装衣袖之下,露出一只镶钻的白金腕表。
阮陶然余光看了看,又看了看,在脑子里翻了七八百遍,也实在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阮陶然说地址,但是车准确地行驶到了阮家所在的别墅区——隆华天域。
别墅区的大门紧闭着,高档小区的防卫都很严密。
阮陶然还没来得及落下车窗,大门自动就开了。
车牌录入了,是住在一个小区的邻居?
可是这个范围也很大,隆华天域一共有二十八栋,住户不少。
车在离阮家还有三五十米的地方停下来。
司机问了一句:“纪总,要送到门口吗?”
“不用,这里就好。”纪青云语气淡淡。
纪氏集团新建的大型商场星悦城正在入驻签约,阮家的Serphine提交了入驻材料。
但星悦城只面向于高奢品牌,Seraphine这两年在珠宝界已经几乎要查无此牌了,明显不符合要求。
若是到了纪家,多半要提起来这件事,纪青云暂时不想和纪家人有交集。
纪总,纪……阮陶然眸子一顿。
江城哪儿有第二个纪?
纪氏集团,江城数一数二的庞大悠久的资本集团,能与之并肩的只有陆氏陆迪集团。
陆迪主要做高奢和实业,纪氏则专注于地产和投资,在江城不相上下。
前些年,陆迪集团换了个小陆总,陆迪浮浮沉沉,一路有盖过纪氏的势头,但最后也没能完全盖过去。
因为纪氏也换了一个掌权人——纪青云,有手腕,有决心,迅速稳住了态势。
纪青云此人没什么绯闻,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她的逆袭翻身史。
纪氏庞大,尤其是上一任总裁风流不羁,公开的夫人就有四位,孩子有十几个,更不用说私生子私生女。
纪青云就是若干私生女的一个,母亲早亡,被带回纪氏的时候完全是个小透明,没人把她看在眼里。
但她硬生生成为了纪氏所有孩子里面最优秀的那一个。
从小到大各种竞赛获奖不断,15岁提前进入藤校商学院,回国后把交给她的不起眼的项目做得风生水起。
她爸爸去世之后,靠着自己的能力还有纪氏老爷子的喜爱,她手段狠辣整理了纪氏的乱局,成为了掌权人。
纪氏和阮家少有商业往来,要不是司机这一句纪总,阮陶然猜到明年去,都想不出来纪青云这三个字。
阮陶然忍不住打量了纪青云一番,小时候的纪青云,她大概有点印象。
瘦瘦小小的一个,在角落里也不说话,很不起眼,和现在一点都不像。
现在的纪青云站在人群之中,一眼望过去就是她,一身的矜贵气度,比女明星还要惹眼。
“不想走吗?”纪青云转眸看过来。
阮陶然不想自己打量的目光和她撞上,吓得慌忙挪了眸子:“不是,没有……马上……”
纪青云似乎是轻轻笑了笑,但阮陶然再抬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的笑脸。
“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阮陶然试探地说了一句。
纪青云没说话,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熟稔地输入一串号码,然后阮陶然的手机响了起来。
司机已经把阮陶然的行李箱提了下去,阮陶然连忙叫了一声等等,然后把行李箱打开翻找起来。
箱子里东西不多,几件衣服,几本书,衣服都洗得半旧了。
纪青云的目光落在阮陶然的衣服上,白色的休闲套装,很干净,但能看出来袖口有磨损了。
阮家,这两年应该还没有破产吧?
阮陶然已经把东西找出来了,是一个红丝绒的首饰盒子。
她塞到了纪青云的手里:“姐姐,这个是……给你的。”
“我?”纪青云今天接人并没有提前说,收到礼物有些意外。
也就是说,阮陶然一直惦记着她,无论她今天来不来,都有她的一份礼物?
阮陶然点了点头,笑意灿烂:“给姐姐的,姐姐今天来接我,我可开心了。”
她笑容阳光明媚,大胆地表达自己的欣喜和高兴,整个人看上去都开心洋溢的。
一点儿小事,都让她这么开心。
纪青云接过了首饰盒:“知道了,先回家吧。”
有了联系方式,送了礼物,差不多心意到了,再纠缠下去就有些过分黏人了。
阮陶然说了拜拜,然后拉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走到了看不到迈巴赫的地方,阮陶然忍不住捏了捏脖子,脖子都扭酸了。
车门关上,纪青云打开了首饰盒,映入眼帘的是一枚小小的胸针。
胸针以碎钻镶嵌,整体是祥云的图案,光彩灼灼照人,显得精致小巧。
首饰盒的衬布上有设计师的签名——Aling。
这个胸针,应该是她那个行李箱里最昂贵的东西了。
刚才一路上,阮陶然都在偷瞄她,还以为她没有发现,连喜欢都藏不住的小姑娘。
阮陶然站在门口,按了门铃等人的间隙,把纪青云的电话号存了起来。
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春夏设计系列里就做出了这一件成品,祥云……青云……
有些事情不用多说,她相信纪青云会自己脑补。
阮家偌大的宅子,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甚至门铃都没人管,这明显不正常。
阮陶然却也不着急,只是慢慢等着,差不多等到了日光开始西斜的时候。
终于有个身着西装,看上去四五十岁左右的管家走过来:“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阮陶然扬起唇角笑了笑,“管家伯伯好,我是阮陶然,我回家。”
管家忍不住愣了一下,等了三个小时,怎么还是这样生机勃勃,热情洋溢的样子。
“原来是二小姐。”管家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开了门,“二小姐,请进。”
一回来就是下马威,阮陶然也不对管家发火,他只是个打工人,很明显背后另有他人授意。
进了客厅,就听到清婉的妇人声:“是然然回来了啊,怎么不早和家里打电话去接?”
“婶婶好,机场也不远,叔叔和婶婶都忙,就不麻烦你们了。”
事实是,她早就给阮峰和饶曼发了消息,但这两个人都没安排。
阮峰工作忙,这些小事大概不会放在心上,饶曼是……故意忘了吧。
作为晚辈,阮陶然也不能在这样的事上计较,只能含糊过去了。
饶曼穿了身杏白色的家居服,似乎是刚刚午睡醒,拥着一条羊绒披肩,眉宇之间都是养出来的雍容气度。
饶曼自顾自坐到沙发上,语气随意:“周管家,让二小姐等了这么久,下个月的绩效奖金扣掉,反思一下。”
“不怪管家伯伯……”阮陶然道。
谁知道,还没有开口就被饶曼打断:“然然,家里有家里的规矩,错了就是错了。”
“是。”阮陶然颔首,只是眸子之中光彩晦暗不明。
饶曼还是和她小时候一样,会做面子,也会做坑让她跳。
她已经惩罚了管家,这件事就算是翻过去了。
阮峰回来,阮陶然也不能再告状,否则就是得寸进尺。
而且,这样一来,阮陶然一回来就得罪了家里的管家,以后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阮陶然跟着周管家到了二楼,推开门,是给她准备的房间。
是个套房,房间面积不小。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不过却能看出来打扫的痕迹,没有尘埃,床和桌子也都是崭新的,只是没有人味。
周管家放下了行李,道:“二小姐,你可以先休息一下,晚上先生会回来吃饭。”
“管家伯伯是这两年来的吗?我之前在家的时候没见过您呢。”阮陶然语气自然,像是拉家常一样。
周管家却不亲厚,只站在门口,保持着距离:“是,我来了才五年,二小姐没回过家,我们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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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陶然眸子微微顿了顿,也不知道饶曼在外面是怎么说的,说她五年不回家,养大了个白眼狼?
事实是,每年过年她都发消息说要回国,饶曼总说他们要出去旅游,家里没人,就不用回来了。
“这个给伯伯。”阮陶然说着,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很明显是现金,而且厚度不薄,有大几万块的样子。
牛皮纸信封送到了周管家面前,周管家却不伸手:“二小姐,您这就见外了。”
他今天的确被扣了工资,也知道阮陶然是补偿的意思,但这个钱……烫手。
“这不叫见外,这叫把伯伯当家人。”阮陶然说着,往前递了递,“这是五年的过年红包。”
“以前爸爸妈妈都会给家里的管家伯伯包红包,说这是把伯伯当做一家人。”
“所以这不是见外,我是把伯伯当做家人。”
周管家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阮陶然这么说。
但最后还是坚决表示:“二小姐,心意到了就好,红包就算了,你还是刚毕业的小孩子呢。”
阮陶然环视了一圈:“我这屋里连个花瓶都没有,伯伯,你拿这个钱帮我买个花瓶吧。”
周管家继续推辞:“不用了,二小姐,仓库里还有花瓶,我帮您找两个送过来就行了。”
饶曼虽然看不惯阮陶然,但到底是阮家的孩子,要点东西都不给,传出去就成了苛待了。
最后,周管家还是没有收阮陶然的钱。
在阮陶然的预料之中,饶曼的人,第一天就收了她的钱,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周管家很快就找了花瓶回来,普通的玻璃花瓶,凑了一对。
饶曼出门了,阮陶然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找了把小剪刀去花园里采花。
花园里的瓜叶菊和山茶花都开得好看,再剪几根绿枝条,在花瓶里插起来,错落有致,很是风雅。
周管家再来给阮陶然送洗漱用品的时候,就看到了桌子上多的两个花瓶。
阮陶然还自己去仓库里找了桌布和绒毛地毯。
本来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像雪洞一样,桌子上铺了新的桌布,加了花花草草,地上多了绒毛地毯……
整个屋子看起来温馨别致,床头还挂了两个带着香味的香囊,屋子都香香的。
阮陶然把多余的枝条编了个花环,笑着递给周管家:“伯伯,这个拿给你女儿玩儿吧。”
她手巧,又是学设计的,审美没得说,几朵小花几根绿叶,在她手里变了样子。
周管家今天本来做好了准备,不收阮陶然任何东西。
可看到这花环,就猜到自己家小女儿肯定喜欢,犹豫了一下,想着不过是个花环,还是收了。
“二小姐怎么知道我有个女儿?”
阮陶然道:“花匠伯伯告诉我的啊,他说你女儿每次来花园里玩都喜欢花,但你每次都不让她摘。”
“小孩子家胡闹,见了什么都喜欢,惹人笑话了。”周管家左右看了看花环,还是爱不释手。
花园里的花是主人家的资产,当然不能摘,但这是阮陶然送的,谁也找不出错处来。
管家左右看了看,说道:“库房里还有一个小花架,我看摆在那窗户下面好看,二小姐要看看吗?”
“行,多谢管家伯伯。”阮陶然露出个灿烂的笑,亮晶晶的小鹿眼里生机勃勃。
“好,您跟我来看看。”管家说着,率先往前带路走了。
二小姐好似不是夫人说的那样,养大了之后就不认亲人的白眼狼。
她有情致,有生活热情,整个人都生机勃勃的,被人刁难也不在意,自己把屋子布置得欣欣向荣。
管家忍不住想起来一句话——人家朝她扔泥巴,她用泥巴种荷花。
阮陶然就是要把自己的屋子布置得舒舒服服的,漂漂亮亮的。
收拾完了,阮陶然奖励了自己一杯桃子味道的气泡水,看着屋子,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先不说自己住着舒服,就是旁人看了,也对屋子的主人有好感啊。
人都喜欢热情积极向上的勃勃生机,她要是整日唉声叹气的,可没有人喜欢她。
3. 第 3 章
阮家大部分佣人都在过去的五年里换了一遍。
阮陶然回来之后,又是库房找东西,又是花园摘花,又是重新布置打扫屋子,倒是把这些人脸认识了一大半。
有人热热切切地上来帮忙,也有人噤若寒蝉,离得远远的,阮陶然都不在意,都是笑得灿烂的样子。
晚上阮峰回来的时候,就见到阮陶然支了画架,坐在大门口画画。
风吹起她浅棕色的发丝,发上的珍珠发饰小巧可爱,亮亮的眸子盯着画,满脸都写着认真。
卷王的每一次出场都经过精心设计,永远以最让人舒服的姿态出现。
似乎是听到车驶来的声音,她转过头来,眸子里像是落进来了万千星子,开开心心地站了起来。
她脸上写着笑,眸子里盛着笑,一双纤细的柳叶黛眉,生机勃勃的样子。
阮峰似乎从那张脸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他第一次见到宋灵玉的时候,她就是穿了件素白色的长裙,头发散下来,这么灿烂地笑着,像是阳光。
宋灵玉是阮陶然的母亲,阮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他的嫂子了。
“然然回来了。”阮峰眸底忍不住化了些暖色,招手和阮陶然打招呼。
“叔叔,你肯定惦记着然然,给然然准备了礼物吧。”阮陶然笑吟吟地把手伸过去。
“这……”阮峰面色凝了一下,他完全没有准备,完全没想到这个。
“我准备了。”阮陶然说着,把背到身后的另一只手拿出来,摊在了阮峰面前。
在她的手心里,躺着一对蓝宝石西装袖扣,不算是上等的蓝宝石,但小巧精致。
“你啊……”阮峰脸上浮现出来柔和的笑。
没人不喜欢这样被惦记的感觉,阮陶然笑着:“您要是喜欢,晚上我就帮您换到您的西装上。”
空气里都弥漫着亲情浓浓的味道,却在此时传来声音:“回来了,别在门口站着,准备准备吃饭吧。”
饶曼走过来,看了眼阮陶然的画纸,蹙了蹙眉毛,然后拉着阮峰就往里面走。
阮峰不忘回头叮嘱了一声:“然然也赶紧收了,回来吃饭吧。”
“就你话多。”饶曼不满地拽了一下阮峰的袖子。
玄关,饶曼帮着阮峰脱掉外套,松了脖子上的领带,低声道:“那丫头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阮峰似是没听懂饶曼的话。
“她毕业回来了,你要让她进公司吗?”饶曼语气沉沉。
她看了看,阮陶然还在收画架,没跟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可别掉以轻心,到时候让她夺了权。”
“前两年公司里没人说话,这两年可不一样了。”
“阮家的股份大部分都还在她名下,你只是签了个代理合同。”
“有些董事念着你那个死了的大哥,盼着这丫头回去。”
“等她回去了,哪有你说话的份,哪有我们一家人的份?”
“我们才过了多少年的好日子,总不能她一回来,就把一切都拱手相让。”
阮峰听得脑袋一阵一阵嗡嗡的:“我说夫人啊,你别想这么多,然然她未必这么想……”
他一见到阮陶然,那丫头就甜甜地冲着她笑,还给他精心准备了礼物。
一见到饶曼,她就念念念个不停,不是今天一天了,自从知道阮陶然要回来,她就开始念了。
饶曼帮他解领口的扣子,听到这里,手一顿,狠拽了一把他的领子。
“阮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是念着你大哥,还是念着你死去的大嫂?”
“放着你亲生姑娘亲生儿子的未来不打算,你给外人打算?”
瞧着阮陶然走过来了,阮峰也不想听了,连忙应付了两句:“行行行,我心里有数。”
阮陶然洗了手,就帮厨房里的女佣往外面摆饭。
女佣连忙道:“二小姐画画辛苦了,坐着吧,我们来就行。”
阮陶然笑着:“没画了几笔,不辛苦,我坐着也是坐着。”
她是真的没有画几笔,算准了阮峰下班的时间,搬着画架子在门口摆了会儿姿势。
日落余晖落在人身上,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画画,想想就知道这画面温馨好看。
显得她恬静自然,不爱惹事,就爱些风花雪月的画画艺术。
就是日落的时候起了风,怪冷的,吹得她透心凉。
不过她忍住了,这点儿苦还是能吃的。
她目的也达到了,很明显,阮峰顾念着她的好,她以后在阮家总不至于过不下去。
阮陶然倒也没有亲自动手,只是指挥着女佣。
“这个菜往叔叔那边放,他喜欢吃鲈鱼,把那道糖醋排骨换过来,他不喜欢吃甜口的。”
阮峰走过来的时候,恰就听到这一句,眉眼里的不耐忍不住松了松。
“你也赶紧坐下来吃饭吧,国际航班飞回来也辛苦了。”阮峰坐下,也招呼阮陶然坐下。
饶曼轻哼一声,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阮峰。
阮峰没出声,不动声色把脚收了收,然后接过来阮陶然递过来的汤。
阮陶然先是给阮峰盛了汤,又给饶曼盛了一碗,这才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阮陶然一句都没提工作的事,只是和阮峰说说笑笑,讲自己在国外读书的趣事。
阮峰也笑得一脸灿烂,气得饶曼在桌子底下又踹了几脚阮峰。
饶曼踹得阮峰心里心烦,他不想提工作的事。
阮陶然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关心,说话也让人心里舒服。
饶曼满脑子都是股票公司那些事,甚至都没有问一句他今天工作辛不辛苦。
阮峰稍稍挪了挪凳子,微不可察地离饶曼远了些。
吃完了饭,阮陶然一句都没提工作,问管家要了小镊子,把蓝宝石袖扣换上了。
阮峰穿着西装在镜子前面转了两圈,又把手抬起来看了好几遍,气得饶曼又翻了几个白眼。
纪青云也在吃饭,但这顿饭吃得没什么胃口。
傍晚爷爷打电话过来,让她回家吃饭,她抽空赶回来,就看到大餐桌坐齐了,一桌子的人。
爷爷纪明,她正宫的妈,还有她爹那三个小老婆,加上一堆孩子,全都在。
纪明老爷子这些年来不管事,但在纪氏还是最有话语权的。
他坐在最上首,一边的位置空着,是留给纪青云的,另一边坐着个年轻男人。
男人穿了身浅棕色的西装,领结和口袋巾一个不少,整整齐齐的像是要参加顶级晚宴似的。
纪青云处理公司的事情,回来已经开饭了,那年轻男人正在给鱼肉挑鱼刺。
老爷子见了纪青云,招呼她过来:“青云,大家都认识了,只差你了,快来见见你大哥。”
“大哥?”纪青云睫羽抬了抬,淡琉璃色的眸子没有波动,“大哥不是去波兰学油画了吗?”
纪青云的大哥是个奇人,或者说是个不想参与到豪门争斗里面的聪明人。
他有正房长子的身份,却老早就表明自己志不在此,从小到大都闹着要学艺术,几乎要把他妈气死了。
后来纪青云上位,他麻溜儿就把手里的股份全都给了纪青云,屁股一抬就跑去波兰了。
他妈不甘心,几次三番催他回来,他不肯,后来更是信息都不回,过年也不回家,在波兰成家了。
他这样知进退,纪青云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该给的分红一点不少,隔三差五投资他的画展。
老爷子冷哼一声:“别说那个不肖子。”
他看向身边的年轻男人:“我说的是小川。”
那年轻男人把剔了刺的鱼肉放进老爷子碗里,然后连忙擦了擦手,站起身来。
“小川,这就是刚才大家说的,你妹妹纪青云。青云,这是你大哥纪育川。”
“以后别提波兰那个不肖子,他也不是你大哥,以后排行老二了。”
“你好,青云。”那年轻男人笑着朝纪青云伸手。
纪青云冷着一张脸,简单和他握了一下,算是礼貌:“你好……大哥……”
这句大哥,叫得别扭。
远在波兰的大哥,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变二哥了。
纪青云余光看了一眼她正宫的妈的脸色,脸皮都垮下来,黑着一张脸,难看得很,像是有人欠了一个亿。
她要是笑出来就奇怪了。
纪青云的爸,人死了,干出来那些事居然还没有完全解决清楚。
活着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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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搞了四个老婆,一群私生子私生女。
死了还有私生子私生女找上门来。
前两年找回来两个,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
今年倒好,一下子就回来个三十岁的,在年龄排序上居然是大哥,一下子把纪家的排名洗了一遍。
这私生子年纪这么大,摆明了他妈老早就和纪青云的爸搞到一起了,甚至比大太太还早。
老爷子喜欢家里人多,只要是纪家的骨肉都认回来。
纪青云也不说话,这事儿也轮不到她说话,只是坐下来就吃自己的饭。
纪青云不说话,那边正宫大太太梁霜坐不住了:“爸,阿岩都过世五年了,连DNA鉴定都没法做,怎么就确定是纪家的人了?”
另外三个小老婆也吃饭,不说话,多一个儿子,少一个儿子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但对于梁霜来说不一样,老爷子传统,他儿子本来占着长子的身份,以后要是学好了,回来说不准还能掌权。
但莫名其妙多了个大哥,长子身份就没了,她当然着急。
老爷子道:“我和小川做了DNA鉴定的,我们是有亲缘关系啊。”
“那也不能证明,他就是阿岩的孩子啊。”梁霜这顿饭一口都没能吃下去。
纪岩死了五年,早就烧了埋了,没法取材做DNA。
老爷子和纪育川做DNA只能证明,他们有亲缘关系,鉴定是没办法确定祖孙的。
“我们纪家五代单传,我就阿岩这一个儿子,不是阿岩的,难道还是我的?”老爷子发了话。
“梁姨,是这样的,当年我妈和我爸十八就在一起了,家里不同意分了手,我妈走了之后发现有了我。”
“现在我还有我爸我妈的照片,他们当年的情书,我都给爷爷看了,不会出错的。”
“你闭嘴。”梁霜呛声,“早不找来,晚不找来,等人死了找来了,谁知道你什么居心?”
“再说了,一家子在这儿吃饭,长辈说话,哪有晚辈说话的份儿?”
纪育川被指着脸斥了两句,也不生气,继续慢条斯理地给老爷子挑鱼肉。
老爷子开开心心吃了鱼肉,一脸慈爱:“小川就是乖孙,孝顺,你们都好好学学。”
梁霜气得鼻子要歪了,眼睛一转看向了纪青云:“青云,你现在公司里管事,你倒是说两句。”
说什么?说他不是她大哥,和老爷子对着干?
老爷子明显在兴头上,对这个大孙子宝贝得很,爷慈孙孝都写在脸上了。
梁霜这一句话,一桌子目光都看过来了。
纪青云吃了两口饭道:“爷爷,我吃饱了,晚上还有个会要开……”
纪明老爷子只顾着爷慈孙孝,大手一挥:“你忙,你去忙吧,今天就是让你回来和你大哥见个面。”
纪青云跟自己四个便宜妈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起身就走了。
回到车里,只觉得耳朵里面还萦绕着梁霜吵架的声音,耳朵疼,吵得很。
“纪总,去哪儿?”司机问了一嘴。
跨国会议有时候会在晚上,又没人查她的行程单,她只是随口搪塞了个借口,这会儿公司里没事。
纪青云思忖了一下,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的味道。
“车里换了香薰?”纪青云问了一句。
司机怔了一下,没想到纪青云问这个。
连忙指了一下挂着的香袋:“今天阮小姐走的时候给的,说车里香薰味道淡了。”
忙不迭补充了一句:“您要是不喜欢这个,我马上买新的香薰把这个换掉。”
纪青云看着那淡紫色的香囊,眼前一晃,晃出来阮陶然的脸,那双乌溜溜好看的小鹿眼还有灿烂的笑容。
她今天白天接阮陶然的时候,的确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好像和这个香袋的味道一样,栀子花的味道。
“不用换。”纪青云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去隆华天域。”
“好。”司机应了声,再没问别的,直接启动了车子。
不过心里确有疑问,纪青云在隆华天域有一处宅子,一直荒着,两三年没住了,突然想起来去住了?
要不是今天送阮小姐,阮小姐家在隆华天域,走了一趟,他都未必想起来路怎么走。
4. 第 4 章
隆华天域17号,纪青云进了屋子,换了鞋,开了灯。
虽然两三年没人住,但一直有人打扫,屋子里干干净净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只是没有人气。
纪青云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才觉得耳朵边上吵吵嚷嚷的声音没了。
今天其实还算好的,只有梁霜一个人下场了,平日里四个便宜妈一起张口,比菜市场好不到哪儿去。
她不理解老爷子为什么非要一家人住一起,几十张嘴一起说话,耳朵边上都是嗡嗡的。
好在这几年她管公司里面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托辞在外面住,也没人说什么。
纪青云开了酒柜,酒柜是空的,钟点工定时打扫卫生,却不会定时填充酒柜。
去书房里开了下电脑,然后发现连不上网,这才想起来,网费大概也没人交。
纪青云坐会到沙发上,又闻到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的味道,应该是在车里染到衣服上的。
纪青云又换了衣服出了门,在小区里溜达了半圈,远远看见12号的门牌,阮家。
风起,路边的樱花树簌簌摇晃,一片一片的樱花落下来,在路灯下,恍惚下了一阵缥缈的雨。
纪青云转身准备走了,忽然听到背后的声音:“姐姐?”
纪青云转回身来,那人就站在樱花树下,一片一片纷落的樱花落在那棕色的发上,落了她满肩满怀。
路灯映照之下,那双小鹿眼亮晶晶的,唇边的笑压都压不住,灿烂得像是一朵向日葵。
她三步并作两步,笑吟吟地跑到纪青云身边,伸手勾住了纪青云的衣袖:“你怎么来了?”
她离得近,那股栀子花的香味就格外清楚,清新淡雅的,不过分喧宾夺主,衬得阮陶然也水灵灵的。
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惊喜,似乎是很开心纪青云的到来,但又不敢过多动作,只是轻轻勾住了她的衣袖。
纪青云眸色凝在她鬓边的发丝上,伸手指尖轻轻碰触,拈掉了那一片粉色的樱花花瓣。
阮陶然就这么站着,任由纪青云动作,笑盈盈地看着纪青云:“姐姐是来找我的吗?”
这件事有那么重要吗?纪青云不理解她的开心,不过是主动来找她这样的小事而已。
纪青云语气淡淡:“晚饭吃饱了,睡前到处走走。”
她随口说的,其实根本没吃饱,那个环境要是能吃饱就奇怪了。
“哦。”阮陶然目光中的亮色缓缓暗下去,唇角却依旧带着笑意,“那我们一起走走?”
阮陶然就和纪青云并肩走着,走到樱花树下,一阵风吹来,又是一片好看的樱花雨。
纪青云转头,正看到阮陶然也在看她,隔着飘落的花瓣,那双小鹿眼里满眼都是她。
阮陶然状似不自然地回了头,唇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好看吧,温馨吧,她隔着窗户看到纪青云来了,想好了出场方式才跑下来的。
三月夜里的风冷,但为了最温馨美好的视觉效果,她连外套都没敢穿,生怕破坏了画面的和谐。
这会儿风吹着,也怪冷的。
卷王轻轻倒吸了口凉气,却不表现出来瑟缩的姿态,缩起来就不好看了。
阮陶然往纪青云身边凑了凑,然后试探着轻轻碰了一下纪青云的手背。
初只是碰了一下,然后伸手过去紧紧攥住了:“好凉啊。”
阮陶然的手也凉,但和纪青云比起来,还是有点温度。
纪青云的手就像是一块寒冰,白日里握到的时候也是这样,冰得人心一颤。
阮陶然上上下下看了纪青云一个遍:“姐姐,你穿得也太薄了,俗话说春捂秋冻,换季最容易感冒的。”
“白日里就说你穿得薄,晚上也不见你给自己加件衣服,这么把自己搞生病了怎么办?”
阮陶然拉着纪青云的手就往家里走:“我家里有外套,我帮你找一件先穿上。”
她急得很,拉着纪青云就要走,仿佛下一秒不穿件衣服,纪青云就在这里冻死了。
纪青云的脚步却定在原地没动:“阮陶然,我不冷。”
“怎么不冷?手都冻冰了。”阮陶然急得很,为了凹造型穿太薄了,再不回去,她要冻感冒了。
她满脸的急切藏都藏不住,完全落入了纪青云的眼睛里。
阮陶然就这么关心,这么着急?
刚才她从家里出来,一家子几十口子,可没一个人跟她说多穿件衣服。
纪青云的态度松动了,但还是没有动步子:“我不想见到你家里人,况且我空着手上门,没有礼貌。”
要是见到阮峰,估计话题会直接到工作上去,纪青云不想扯这个。
阮陶然皱了皱眉,似乎有些苦恼:“可你也不能这么冷着啊。”
我也不能这么冷着啊,我要回去穿件衣服,这么陪着逛,明天估计就躺床上起不来了。
阮陶然眼睛一转:“不用告诉他们,我们悄悄的,你跟我回我的房间。”
“你不生气吗?”纪青云忽然问了一句。
阮陶然把纪青云的手捂在自己手里暖着:“我生什么气啊?”
“我不愿意到你家去,也不想见你的家人。”纪青云说道。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阮陶然就接了一句:“你不想见他们,但是你想见我啊。”
她一点都不恼的样子,反而有些得意洋洋:“姐姐喜欢我,所以愿意见我就行,我很高兴了。”
说完,忙补充了一句:“走吧,他们都回屋了,我们悄悄回去,没人发现的。”
再不回屋,就真要冻感冒了,这一阵阵风吹得,樱花雨是好看,但吹得人透心凉。
那亮晶晶的小鹿眼看着她,满心满眼都写着期待和着急。
阮陶然真的在关心她穿得太薄,纪青云态度又缓了一步,点头道:“好。”
纪青云从来没有这么偷偷摸摸到人家里过。
在她前面的阮陶然顶着一脑袋的花瓣,像是做贼一样,悄悄伸脑袋看。
顶着花瓣和毛茸茸的发,那颗脑袋像是一株可爱的小蘑菇。
看到院子里没人,阮陶然忙回头朝着她招手,示意她跟上去。
两个人悄摸摸进了院子,又悄摸摸进了宅子,上了楼,到了阮陶然的卧室,一路上没有被人发现。
阮陶然来不及拍自己头上的花瓣,忙不迭在衣架上翻来翻去,找出来一件浅米色的羊绒大衣。
不由分说,披在了纪青云的身上。
她伸手帮纪青云整理扣子,整个人几乎贴在纪青云的怀里。
纪青云一低头,就看到那浅棕色的毛茸茸的发顶,一股淡雅幽幽的栀子花香。
纪青云环视了一圈这个屋子,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连个衣柜都没有,所有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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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挂在简易的衣架上。
不过屋子收拾得很温馨,有桌布,有地毯,还有桌上插着鲜花的花瓶。
阮陶然手指头有些动僵了,颇费了些力气,才把那两三颗扣子扣好。
搓了搓手,从衣架上又拿下来一件毛绒睡衣外套穿在身上,脱了鞋,盘膝坐在了床上。
“姐姐,你也坐。”她招呼了一下纪青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这屋子里连一把椅子都没有,的确也只有床可以坐。
但上来就坐人家的床,是不是不太礼貌,也太亲近了……
阮陶然不觉得不自在,看着纪青云的眼睛大大方方,满都是热情和主动。
纪青云犹豫了一下,在床边的位置,谨慎地坐下了。
坐下之后,纪青云意识到,栀子花香味不只是从阮陶然的身上飘过来的,那床头就挂着两个香囊。
那两个香囊和她车里挂着的一模一样,栀子花调为主,还有淡淡的柠檬草香味。
阮陶然见她的目光落在那香囊上,也不说破。
那什么叫做,熟悉一个人要先熟悉她的味道,闻到一个味道就能想到一个人。
阮陶然伸手够了设计册下来翻着看。
两个人没话说,总要找些话,在阮陶然这里就没有冷下来的场子。
“姐姐,你看这是我的设计作品,老师都夸我有天分呢。”
纪青云也没事做,阮陶然就邀请了,那就一起看。
最初只是想着随意看看,看了几页,纪青云浅琉璃色眸子的神色定了定。
阮陶然真的好喜欢云纹这个元素,好多设计都和云有关,祥云图纹,轻柔的云朵造型……
阮陶然手里这本册子可不是随手拿的,她有好几本,这本是云元素的专题设计。
一本设计图翻了一半,忽然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阮陶然扬声问了一句。
女佣的声音:“二小姐,大小姐回来了,夫人让您下去见一见。”
“知道了。”阮陶然回了一声,“我穿件衣服就下去。”
阮陶然望着纪青云,眸子里似乎有些依依不舍,合上了手里的册子:“姐姐,我先下去,有机会我们再看。”
纪青云眸底微微暗了暗,声音微冷:“你今日回来,她不该早些回家吗?”
且不说白天不回来迎接,大晚上回来,还专门把人喊下去见面,这个大小姐架子可是足足的。
“可能是姐姐有工作要处理吧……”阮陶然通情达理地帮人找了一下理由。
她当然知道,阮如月是这个家里最恨她的人,这就是故意摆架子呢。
“你叫她姐姐?”纪青云冷冷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阮陶然的话。
阮陶然愣了一下,阮如月是她叔叔的女儿,大她一岁,叫姐姐,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她排行老大,应该叫她大姐。”纪青云拿过阮陶然手里的册子,垂眸翻动,语气似乎是漫不经心。
阮陶然:“……”
一般大姐、二姐这种称呼……都是家里有好几个姐姐才按排行来叫吧?
她就阮如月一个姐姐,从小到大都是叫姐姐。
叫大姐,听起来像是喊路边买菜的阿姨的叫法。
阮陶然脑子一转,脸上的笑容却浓了些。
纪青云对姐姐这个称呼,很有占有欲啊。
5. 第 5 章
香槟色的毛呢大衣下面,穿了条浅色蕾丝长裙,阮如月踢了脚上的镶钻细跟高跟鞋,把手里东西扔到了沙发上。
饶曼走过去帮她脱外套,顺便塞了杯热水在她手里:“这又是去哪儿了?回来这么晚?”
“你妹妹今天回来,早就告诉你了。”阮峰皱了皱眉,他闻到阮如月身上的酒气。
“又出去喝酒了?”阮峰语气有些不满。
“小月肯定是出去应酬了啊,应酬哪有不喝酒的?”饶曼白了他一眼,顶了一句。
阮如月没醉,她凑到阮峰身边,伸手揽住了阮峰的胳膊晃了晃。
“爸爸,我是去参加庆功宴了,就我拿的那个金奖,我朋友们非要帮我办的。”
“领头的是孙昭祖,他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专门给我办的,我又不能不去。”
“孙昭祖最近不是在看江城的生意吗?我想着搭了这条线,对我们来说没坏处。”
“爸爸,我真的不是在胡闹——”阮如月语调拖长,满都是撒娇的意味。
这家里就是这样,饶曼护着她,阮峰这边撒个娇就能过关,她可没把晚归喝酒的事放在心上了。
阮峰被她一顿摇晃,脑子里早就是七荤八素,脸上的那点严肃也挂不住了。
听到孙昭祖的名头,阮峰才回了神,叮嘱一句:“孙昭祖名声可不太好,你别乱来。”
“爸爸,你想什么呢?我和他就普通朋友,他欣赏我的才华而已。”阮如月得意洋洋,“S国新锐设计师大赛举办了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国内设计师拿过金奖,你女儿这么优秀,你也不夸夸。”
“爸爸——”阮如月说着,继续晃阮峰的胳膊,搂着他的手臂笑不停。
“好好好,我女儿最优秀。”阮峰早就顾不上生气了。
他也不懂珠宝设计的什么事,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奖,只大概听起来,是很厉害的样子。
他脸上也忍不住多了些慈爱,与有荣焉,揉了揉阮如月的发顶:“就是下次,不准不和家里说就出去喝酒。”
“知道了,爸爸对我最好了。”阮如月说着,眸子亮晶晶地看着阮峰,“那能不能给点奖励?”
“上次我飞巴黎,在一个私人博物馆里看到一条十八世纪的红宝石项链,买给我好不好?”
“什么红宝石项链?你不是有了很多了吗?”阮峰不明白,都是一样的项链,为什么要买那么多。
“不一样的。”阮如月也知道自家爸爸直男本性,“设计不一样,意义也不一样,材质也不一样……”
“那馆主是个十八世纪的老贵族后代,东西是他家传的,他不缺钱,本来也不愿意出手。”
“后来多亏是孙绍祖牵线,他才肯卖,价钱给的也合适。”
“我得赶紧下手,说不定他改主意了,就不卖了。”
阮如月喋喋不休撒娇,阮峰却微微蹙了蹙眉:“又是这个孙绍祖?”
孙绍祖是前两个月才到江城,瞬间就成为了江城圈子里的新贵。
孙家在宝岛一手遮天,孙绍祖是家里受宠的小少爷,说这次来江城是来创业的。
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所谓的创业,和寻常人的白手起家可不一样,手里抓着人脉和资金。
就是来江城找个合作对象,做个好看的小生意,把账本拿回去给家里人一看,家里人都高兴。
无论是图他现在手里的资源,还是图他背后的孙家,江城圈子里的人都乐意哄着小少爷玩。
孙绍祖说起来都好,只一样,是个好色的,在宝岛的时候,就和宝岛的大小女明星混得不清不楚。
来了江城也不见收敛,前段时间和某天后的绯闻传得漫天飞,后来孙家看不过去,出手给压了。
阮峰不乐意阮如月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玩,但阮如月三哄两哄,说就是普通朋友,又糊弄过去了。
不仅糊弄过去了,还把红宝石项链混到手了,搂着阮峰的胳膊,一口一个爸爸最好,喊得甜。
饶曼也笑着看着阮如月,眸子里满是溺爱,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气氛。
阮陶然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场景。
站在楼梯口,脚步定了定,脸上洋溢起来灿烂的笑容。
声音高扬了些,喊了声:“大姐回来了啊。”
她这会儿还没下楼,声音又高,保准在她房间的纪青云能听得到。
她态度积极热情,阮峰也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招了招手:“快过来,你们姐妹也好多年没见面了。”
阮如月目光扫过来,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什么大姐大姐的,听起来真难听。”
“那……”阮陶然脚步顿了一下,语气怯怯,“菲菲也叫你大姐的……”
阮菲菲是阮陶然小叔叔的女儿,年龄最小,称呼阮如月大姐,叫阮陶然二姐。
你让别人这么叫,不让我这么叫,不是因为对大姐这个称呼有意见,就是对我有意见。
这些意思,阮陶然都没说出来,只用自己欲言又止和怯怯的动作表现出来。
阮如月不喜欢阮陶然这件事,阮峰一直知道,再加上阮陶然这么欲言又止的,落在他眼里就是阮如月欺负妹妹。
他喜欢阮陶然,也架不住自家女儿撒娇哄人,最后还是一句重话不敢说,随便浑水摸鱼了事。
“好了好了,你们姐妹别吵了,就一个称呼,不准回家第一天就这么横眉冷对的。”
阮陶然也不恼,阮峰护着阮如月,今天她精心营造了那么好的见面印象,也没见阮峰对她偏向。
那是他亲女儿,他护着是应该的,阮陶然一点都不钻牛角尖。
阮陶然可不管阮如月会不会继续生气,对她来说,阮如月本来就讨好不到,还不如纪青云有价值。
于是坐下了,继续了刚才的称呼:“好几年没见大姐了,还是和原来一样……漂亮。”
她语气顿了下,才说出后两个字。
阮如月总觉得她这句话不好好意。
但阮陶然脸上是洋溢的笑,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灿如夏花,单纯干净,生机勃勃的。
阮如月心里膈应,却不找词儿,硬憋出来一声轻哼,不搭理阮陶然。
她就是讨厌阮陶然这样子,从小到大都讨厌,积极热情阳光,把她压得渣都不剩。
本来,家里靠着阮如月的父母讨生活,她什么都不敢说。
后来,阮陶然没了依仗,她就是想抢,就是想要把她踩下去。
可踩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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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多年,阮陶然从来都不灰溜溜的,阮如月看到她的笑,就气不打一处来。
尽管阮峰知道阮如月的性子,此刻也忍不住有些生气。
他希望家里和和睦睦的,就像是他今天回来看到阮陶然的样子,温馨有爱,充满阳光,他忙了一天可以松懈。
现在不是阮陶然惹事,是阮如月不给人面子。
“你一见面就呛声,现在又不理人,你再这样,那红宝石项链不买了。”
阮峰也不是给阮陶然出头,他只是觉得听着吵架就烦。
“别啊,爸爸——”阮如月连忙搂住了阮峰的胳膊,语气都软了。
“然然也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她敷衍地回答了一句,扯出个言不由衷的笑。
“这样才好,你们姐妹都是学珠宝设计的,有共同语言。”
阮峰站起身:“我明早还要开会,先上去休息了,你们好好交流感情。”
他已经发了话,阮如月也服了软,不会打起来了,他也就不多放在心上了。
他走之前看了一眼两姐妹坐在一起的画面,心满意足,家里就该是这样,和和美美的。
才刚刚这么想,饶曼就追上来牵住了他的手,小声说道:“你怎么为了那丫头说小月,小月都难过了……”
“家,就该有个家的样子,然然多听话,你们一个两个怎么这么多事。”阮峰不满地叹一声,甩开了饶曼的手。
饶曼怔住了,这些年来,她和阮峰是周围人眼中的模范夫妻,阮峰还没有这样过。
自打这段时间,阮陶然给了信要回来之后,阮峰就变了。
这些年来,阮陶然在外面,阮峰都是好好的,家里和和美美的。
饶曼当然没有意识到,阮峰不是因为阮陶然变的,是因为阮陶然要回来,饶曼忍不住念叨,他烦了。
他上了一天班,回家只想放松下来,结果回来就是念叨和家长里短的吵架。
和饶曼阮如月两母子比起来,阮陶然满心都是他,还给他准备礼物,接他回家,当然惹他喜欢。
但也到此为止,他会给阮如月买红宝石项链,可不会给阮陶然买,亲疏有别,他心里有数。
阮如月见阮峰和饶曼两个人进了屋,脸上的笑就散了。
端着手里的解酒汤有一口没一口喝着,睨了阮陶然一眼。
阮陶然也心不在焉的,她还惦记着在楼上的纪青云,还不知道等会儿怎么把这祖宗送走呢。
落在阮如月眼里,就是阮陶然漫不经心的,不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你就装吧,当着我爸的面,倒是会演戏。”阮如月冷哼一声。
阮陶然不置可否,只静静听着,阮峰让她们聊天,她坐一会儿完成任务就上去。
阮陶然的人生准则是与人为善,但这个“人”不包含阮如月。
她越是漫不经心,阮如月就越是生气,她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她重重把碗放下,语气扬了扬:“听说S国新锐设计师大赛,你也参加了?”
“结果怎么样啊?”
“我随便试了试,结果就拿了金奖。”
“听说有人抄袭被取消了奖项。”
“啧啧,没本事还想着当金凤凰呢?”
6. 第 6 章
阮陶然的表情顿了顿,望着阮如月的眸子里没了笑意,似乎是沉沉的风暴。
阮如月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怎么?硬本事比不过,要威胁我啊?”
阮陶然眸子里的风暴一闪而逝,似乎是强行掩盖下去,露出个淡淡甜甜的笑来。
“我可不一定比不过大姐,接下来还有国内的设计大赛呢。”
浓密的睫羽之下,那双小鹿眼亮晶晶的,她下颌微微抬起,脸上的笑容自信洋溢,一丝一毫的颓败都没有。
“我也累了,上去休息了。”阮陶然起身就走,没有多给阮如月一个眼神。
阮如月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顿住了,这死丫头,真的不生气?还很有自信要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刚才那死丫头的眼神有一瞬间像是能吃人一样,她肯定生气了,就是会装。
想到那个自信的笑,阮如月心里就不爽,抬手把身边的抱枕砸了出去。
在旁边收拾桌面的女佣吓了一跳:“大小姐……”
阮如月拿起桌子上的解酒汤一饮而尽,冷声道:“把路让开。”
那女佣连忙怯怯让开了路,阮如月起身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带着几分气。
国内设计大赛是吧?她这次还是要压阮陶然一头,她就不信阮陶然还不生气,还能装得下去。
阮陶然没进屋,她站在二楼拐角的地方,把楼下的场景都看在眼里,唇角忍不住扬了扬。
当人气急败坏的时候,就会发一些没必要的火,然后出一些不理智的昏招。
她可不生气,她刚才都是演出来的。
至于国内设计大赛怎么办……她目光看向自己卧室的门,睫羽轻轻扇动了两下。
她屋里还有尊大佛呢,最起码能给自己挣个公平出来吧。
阮陶然脸上挂上灿烂的笑,开了门,探头进来看了一眼,正与纪青云四目相对。
纪青云手里那本册子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显然已经过了一阵了。
屋里的光是暖色的,笼在纪青云的身上,黑发掩映之下,那截白皙的脖颈上也染了暖色。
可唯独,那双淡琉璃色的眸子还是冷的,望过来的时候,像是一望无际的凛凛冰原。
睫羽轻轻抬起,有些让人不敢靠近的威严,让人知难而退的淡淡疏冷。
阮陶然却似乎一点都没冷到似的,挂着灿烂的笑凑过来:“姐姐,这一本你都看完了啊?”
她贴着纪青云坐下,摸了摸纪青云的手背:“手暖了些,果然还是穿少了。”
纪青云的指尖之下,正是这本设计册的最后一页。
那是一张有些枯黄的纸,折损了之后又压平,熨帖平整地贴在设计册的最后一页。
那是一枚星月环绕的吊坠,中间镶嵌绿宝石作为月亮,周围是星子笼罩,隐隐可以看出来一片星云的形状。
往常的月亮都是金黄的,少有用绿宝石做月亮,看起来不违和,反而有种勃勃生机的美感。
阮陶然眸色顿了顿,缓缓说道:“这不是我设计的。”
纪青云的指尖压在最后的署名上:“Ling,应该是你母亲的署名。”
宋灵玉Ling,阮陶然Aling,本就是有关联的两个名字。
在Ling的署名旁边还有一个品牌的名字——Seraphine。
纪青云睫羽压了压,淡淡说了句:“Seraphine是你母亲创办的吧?”
“你居然知道Seraphine?”阮陶然有些惊讶。
“Seraphine最近向星悦城提交了入驻资料。”纪青云淡淡说了一句。
Seraphine是阮家的品牌,当年在宋灵玉的带领之下打出了名声,挤入一流,这两年来倒是逐渐走下坡路了。
星悦城是整个江城最高端的大型商场,汇聚一流奢牌,寻常的牌子根本进不去。
阮陶然的目色落在那张发黄的设计图上,眸子忍不住有些微微悠远。
“我小时候,天天看妈妈画画,纠缠着她问她在画什么,她就一笔一笔教我。”
“那个时候我才三四岁,什么都不懂,她带着我去全球各个地方看展。”
“Seraphine的设计理念是妈妈建立的,不要说在江城,在全国都是独一份的。”
阮陶然也好久没有翻这本册子了,看到那个Ling的签名,一时心神有些摇动。
纪青云的指尖顿了一下,然后抬手合上了册子:“时间晚了,我该回家了。”
阮陶然怔了一下,抬眸撞入那一片浅淡琉璃色的眸子里,冷得她心里一颤。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纪青云那眸光似乎比刚才更冷,还多了一点沉沉的审视。
一瞬间,阮陶然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星悦城是纪氏的,Seraphine的入驻审核就算不是纪青云负责,也会送到她面前过一遍。
所以,阮陶然刚才一时被设计图勾起来情丝,说的那些话就错了。
她在表扬Serapnine,就像是想要通过纪青云走后门一样。
或许,不只是刚才这些话。
刚才纪青云提到Seraphine的话里就带着试探。
纪青云翻到设计册的最后一页,看到这一页的时候,大概就这么想了——
今天的一切都只是阮陶然的局,强行带她回家,给她看册子,就是想要让她看到这张设计图,想要帮Seraphine走后门。
纪青云已经站起身来了,阮陶然连忙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迎上那双冷淡到极致的眸子,她依然露出灿烂的笑:“我先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她悄悄开了门,朝外面看过去,女佣正在收拾桌子,阮如月已经回了房。
阮陶然拉着纪青云的手下了楼,出了门之后,发觉夜里的风又变得猛了些。
“你怎么把外套脱了啊?”阮陶然冷得缩了一下身子,就看到纪青云只穿着单薄的西装外套。
不等纪青云说什么,她就把自己身上的毛绒外套脱下来了,直接盖在了纪青云的肩膀上。
风吹起她鬓边浅棕色的乱发,那双眸子在路灯的招摇下亮晶晶的,颊腮边,像是落了樱花,粉粉的。
“不要……”纪青云皱了皱眉,想要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你回去还要一段路,我转身就回家了。”阮陶然笑盈盈说道,“我喜欢姐姐穿我的衣服。”
纪青云浅琉璃色的眸子微微动了动,她眼前的笑灿烂温暖,但她总忍不住想起那个纪念册。
阮陶然看着纪青云欲言又止,似乎是下定了很大决心说道:“姐姐,其实我还有件事……”
“说吧。”纪青云语气淡淡的,她眸底有些失落,连她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失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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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因为我,就对Seraphine的入驻偏私好不好?”
纪青云一怔,完全相反的预想。
“你确定?”纪青云缓缓开口,“要是仔细审查,Seraphine的资质肯定是不够的。”
“确定啊。”阮陶然毫不犹豫,“纪氏一向严格,要是开了这个口子,姐姐以后就难办了。”
她眼睛眨了眨,满是信赖地盯着纪青云,轻轻勾住了她的手指:“好不好嘛,姐姐?”
她在撒娇,还从来没有人在纪青云面前,敢这么撒娇。
“阮陶然,对你来说,Seraphine不重要吗?”纪青云问道。
阮陶然已经是服了,她都拿出撒娇的杀手锏了,这人还是八风不动的镇定。
那双眸子里没有动容,她依然保持着阮氏掌权人的理智,看着阮陶然,就像是看着陌生人。
“是妈妈留给我的,很重要,但是……”阮陶然抿了抿唇,睫羽轻轻垂了垂,“但是也不能这么说吧……”
她的话似乎有些混乱,但又让人从里面听出来言外之意——
很重要,但是不能让你为难更重要。
阮陶然没说出来,只是拉住了纪青云的手,笑盈盈说道:“我最喜欢姐姐了。”
“嗯。”纪青云点了点头,轻轻摸了一下她微凉的脸,“外面冷,回去吧。”
阮陶然点了点头,脚步却没动,只是一双眸子灼灼地盯着纪青云,轻声问道:“那姐姐……喜欢我吗?”
像是充满了畏惧的小兽,问出来这个问题之后,那睫羽轻轻颤抖不停,眸子里有期待,又有不安。
她的手心是暖的,拢着纪青云的指节,热度透过肌肤传递过来。
纪青云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清新淡雅,充满了生命力,勃勃生机的味道。
就像是眼前的小姑娘,如三月里的花,灿烂温暖,惹人怜惜。
“喜欢。”纪青云缓缓开口,答了一句。
“我就知道姐姐喜欢我。”阮陶然笑着,“姐姐先走吧,我看姐姐走了就回家。”
阮陶然哈着手,脸被风吹得微微红,却还是一直站在那盏路灯下面,依依不舍地目光追着她的背影。
等到纪青云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阮陶然连忙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一路小跑回了家。
喜欢?阮陶然才不信,那双眸子里没有一点点动容,看着她,就像是看着死物一般。
纪青云就是个骗子,这人如传闻之中一般,感情淡薄,充满了警惕心,凉薄得可怕。
她不过就是说错了话,那审视的目光,完全把她当做是犯人来审查了。
纪青云到底想要什么呢?为什么会接机?会为什么会主动靠近她?
阮陶然想了一天了,渐渐也有些头绪。
没人不在意别人的关心和喜欢,纪青云的生活之中大概是没有这样的角色的。
纪氏乱得很,她回了家也没有避风港。
阮陶然就是她的避风港,她大概是想要体会一下人间温情的感觉。
阮陶然倒了杯热水喝下去,指尖回暖了些,然后回房缩进了被子里。
纪青云这人大概是不喜欢被人利用的。她刚才的处理方式,应该还好?
思来想去,要不要和纪青云发个消息,主动表示一下关心,卷一下。
就看到微信最上方的文字——对方正在输入中……
7. 第 7 章
阮陶然速度很快,抢在纪青云之前发了条消息过去——
姐姐,到家和我发个消息哦。
先到消息,表明关心。
几乎是发出去的片刻,对面的消息也已经发过来了。
一段话,还有一个人的微信名片。
[凤珠集团冯珊珊,她是S国新锐设计师大赛组委会的成员,我和她说过,请她再次审查一遍资料。]
阮陶然愣了一下,然后发消息道:[姐姐,你刚刚听到了?]
[嗯。]纪青云的回复只有一个字。
然后继续发过来一条:[Date的夏季系列设计稿出了问题,我看你册子里那一套很合适,推给冯珊珊了。]
[你明天加她的好友,把设计稿发给她看看。]
不等阮陶然回复,纪青云的消息就又来了,只有四个字:[睡吧,晚安。]
阮陶然一时之间眸子都瞪大了一些。
春季系列,她是有一套设计稿,在另一本册子里,纪青云也看了?
Date,目前国内珠宝圈子的风向标,在国际上都很有名望的牌子。
她才刚刚崭露头角,她的设计能成为Date夏季系列的产品?
阮陶然几乎被面前的消息砸晕了,想了半天怎么回复,输入了之后又删除,犹豫了好久。
对面又来了六个字:[别想太多,睡吧。]
[好,姐姐晚安。]阮陶然最后也只发了这么一句。
语气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开心得恨不得在屋子里转个圈圈。
纪青云进了门,脱了身上的毛绒外套,这外套还带了个兔子耳朵,看起来幼稚得不行。
她没有随手丢在沙发里,而是拿进了卧室,叠整齐了之后,放在了柜子里。
随手给私人助理韩悦发了条消息:[下周三下午约了冯小姐打高尔夫,把行程空出来。]
正趴在床上看网络小说的韩悦垂死病中惊坐起,翻了翻纪青云的行程单,回了句:[纪总,收到。]
身为私人助理,韩悦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纪青云给得也多,她习惯了随叫随到。
跟着纪青云五年了,韩悦很了解纪青云的行事作风。
她不问为什么,因为纪青云从来不会说为什么,不容置疑,只要按照吩咐做事就行。
只是,这次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冯小姐约了那么多次,又是吃饭又是酒会,都被拒了。
这次怎么了,不是为了冯小姐,是因为高尔夫?突然喜欢打高尔夫了?
韩悦想了想,连忙翻了翻网购平台,立马下单了高尔夫球杆,顺便给自己报了个高尔夫课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板喜欢,那就跟着喜欢,没毛病。
早上,阳光透过轻柔的窗纱照进来,落在桌子上的花瓶上,山茶花和瓜叶菊衬着绿叶,开得茂盛。
阮陶然早上围着别墅区跑了一圈晨练结束了,惯例给纪青云发了条早安的微信。
消息大概都是石沉大海的,阮陶然把手机丢下,就进浴室洗澡了。
化完妆,阮陶然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
浅棕色的发编起来,点缀着珍珠发夹装饰,妆感不重,清清透透,脸上透着微微的粉,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她穿了件嫩黄色的裙子,搭了件蕾丝针织衫,总觉得一身有些空空荡荡。
想了想,从花瓶里选了朵淡色的山茶花,做成了个简易的鲜花胸针别在了蕾丝针织衫上。
阮陶然的精心装扮,导致的后果就是阮如月觉得晃眼了,看到阮陶然,几乎就没什么好脸色。
阮陶然倒像是看不见她的白眼一样,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了,跟送来早餐的女佣说了声谢谢。
阮峰穿了那件换了蓝色宝石袖扣的西装,阮陶然的唇角忍不住扬了扬。
“叔叔,我看了天气预报说,晚上的时候要起风,您去上班记得带一件厚外套。”
“江城的春温差很大,俗话说春捂秋冻,还是要注意一些。”
“我听见您昨天咳嗽了两声,让厨房炖了罗汉果马蹄雪莲汤,已经装好了,您带一杯去公司。”
说着,极有眼色地给吃完早餐的阮峰递了餐巾纸过去。
阮峰眉眼里忍不住带了笑:“然然还是细心。”
叔侄两人看上去一片和睦的场景,饶曼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阮峰。
阮峰收了收腿,脸上的笑容凝了凝,也不和饶曼说话,径直起身了:“我吃好了。”
他就不明白了,他又没有给阮陶然实权,也没答应让阮陶然进公司。
他不过就是多给了阮陶然几个好脸色而已。
阮陶然不争不抢的,乖乖巧巧,怎么饶曼就是不满意。
这个家里,就阮陶然让他觉得省心舒服。
阮峰的态度就像是横在饶曼喉咙口的骨头,她就怕阮峰什么时候吃了迷混药,到时候不顾儿女,只顾着野丫头。
见阮峰走了,饶曼的眸子转了转,缓和语气说道:“然然今天有事情吗?”
“嗯,要出门一趟。”阮陶然点头,并不详细说些什么。
“你能有什么事情?”阮如月轻哼一声,叉子把盘子扎得咔嚓乱响。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以为自己是金凤凰了?”阮如月轻哼一声。
阮陶然没有搭理阮如月,阮如月戴了一身的珠宝,就脖子上那套钻石项链,Date新款,六位数的售价。
更不用说身上高奢的裙子、手腕上的手链和手镯……
阮陶然无视的态度,最是让阮如月气不过的:“姐姐和你说话呢,你就是这态度?”
“大姐,我在听着呢。”阮陶然淡淡说着,唇角还有微微的笑,一点都不恼的样子。
她笑得温暖明媚,一双眼睛溜溜透亮,像是两颗黑曜石,趁着一身春意盎然的打扮,透着水灵灵的好看。
听到这个大姐的称呼,阮如月就心里膈应,望见她的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发作,却被饶曼拦住了。
饶曼笑吟吟说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今天办?”
“婶婶给你介绍个人,你们今天见一面。”
阮陶然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惊讶,甜甜的顺着饶曼的话说道:“什么人啊?”
“刘家的老三,刘宇鸣,那孩子和你年岁差不多。”饶曼说着,“你爸妈不在了,这事可不是我上心吗?”
饶曼想出来的解决方案,把阮陶然嫁出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候不在阮峰眼皮子底下晃,阮峰过几天就把她忘了。
自家男人的性格,她自己最了解,阮峰对阮陶然没几分真情实感。
“婶婶费心了。”阮陶然笑着说道,“但我今天真的约了人。”
“我等下也出门,家里可没有司机给你用。”阮如月冷哼一声。
“没事,我打车去,也不远。”说着,阮陶然已经擦嘴站起来了,“我吃饱了,先走了。”
阮如月态度那么横,她也没生气,出门的时候甚至轻轻哼着小曲,不忘从冰箱里带一瓶桃子味气泡水走。
周管家给阮陶然开了门,然后就看到阮陶然递过来的一支月季花。
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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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刚才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的花坛折的:“今天周五,你女儿会过来一趟吧?给小朋友的。”
周管家怔了一下,伸手接过了花:“谢谢二小姐。”
阮陶然并不放在心上,把花给了周管家,就哼着小曲出门了。
晨光落在她嫩黄色的裙子上,像是一朵绽开的向日葵,在地上拉出来的影子,似乎也是一蹦一跳的。
像是三月的春,也像是灵巧可爱的小鹿。
周管家愣着看了一会儿,把月季花收到了口袋里,唇角忍不住扬起笑意来。
说来也奇怪,好似和二小姐说话,看着她笑就有一种魔力,让人觉得生机勃勃的,心都暖了起来。
阮陶然是真的不生气,阮如月那几句话她都没放在心上,因为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和冯珊珊见面的事。
她把设计稿发给了冯珊珊,冯珊珊很感兴趣,约她当面聊,约的就是今天。
想一想自己的设计要成为Date新品就开心,哪儿有时间和阮如月生气。
别墅区很大,阮陶然走了一会儿才走到大门外,甚至额边起了一层微微的汗珠。
低头输入目的地,打车软件开始叫车,但这地方打车的人少,不好打车。
阮陶然切了三个打车软件,思考着要不要加点钱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
后车窗落下来,清冷如浮冰碰撞的声音传出来:“我去冯氏,顺路,上车。”
言简意赅,简直不给阮陶然拒绝的机会。
阮陶然当然也不会拒绝了,开开心心就上了车。
车里挂着栀子花的香袋,萦绕着一股淡雅的栀子花香。
阮陶然上了车,纪青云看着她脑门上的汗,忍不住蹙了蹙眉。
阮陶然脸颊透着微微的粉,浓密的睫羽,眉眼弯出来开心的弧度:“姐姐,你不是不住这儿吗?”
阮陶然知道纪青云在隆华天域有房产,前两天发消息的时候也问过,纪青云说自己平时不住这里。
“路过。”纪青云语气淡淡,抽了纸巾递过去,“擦擦汗。”
阮陶然接过来,按了按额头上的汗渍,把纸巾叠好放在了包里。
“过几天,我给你配个司机。”纪青云随口说道。
“不用了。”阮陶然连忙拒绝。
她住在家里,用外边的司机,不是打阮峰的脸吗?她不指望阮如月,但还不想惹阮峰不开心。
她也不觉得委屈,就是走几步路,打车多等一会儿,又不是没手没腿,走两步刚好强身健体了。
“我不问,你就不说?”纪青云忽然说道。
“啊?”阮陶然眼睛眨了眨,望着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我没什么……要说的啊……”
阮陶然意识到,纪青云似乎是误解了。
她觉得她没有司机用,很委屈,但忍着委屈不告诉她。
在纪总的世界里,没司机要自己跑着打车,的确是委屈了。
但阮陶然是勤工俭学的穷学生,习惯了。
阮陶然眉眼弯弯:“姐姐工作很忙,我觉得没有必要说啊。”
被误解了,那就顺坡下驴,阮陶然很懂得怎么说话让人开心。
“而且,姐姐这不是来接我了吗?”
倒不是傻到底,纪青云心想。
她的神情开开心心的,一点都没有受委屈的样子,反而因为她来接,兴高采烈的。
纪青云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傻子,就因为担心麻烦她,担心她工作忙,所以自己受这样的委屈。
阮陶然真的是爱惨了她,满心满眼都是她。
8. 第 8 章
黑色迈巴赫在冯氏集团的门口楼下停下。
阮陶然还没下车,就见到笑盈盈等着楼下的一行人。
为首的女人齐耳短发,利落干练的银灰色套装,五官之中透着微微的英气。
开了车门,纪青云没下车,只是隔着窗子和冯珊珊打了个招呼,车就开走了。
倒看得阮陶然一愣一愣的,她不是说她要到冯氏吗,怎么到了楼下,就走了?
冯珊珊上前和阮陶然握了手,自我介绍:“是阮小姐吧?我叫冯珊珊,你年纪比我小,叫我声姐姐就行。”
阮陶然眼眉弯弯,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来:“冯姐姐。”
冯珊珊也惯是热情,拉住阮陶然的胳膊热热切切地网公司里面走:“那我就叫你然然了。”
“你不用着急,前几天纪总和我说过的,组委会那边有存档,到时候我肯定好好查查。”
“然然能拿S国新锐设计师大赛的金奖,水平自然不用多说,那设计稿我们都看了很满意。”
“这次叫你来也是好好聊聊,拉进一下感情,以后还能有更多合作就好了。”
说到这儿,冯珊珊压低了声音说道:“纪总是这个意思吧?”
阮陶然瞬间了然,冯珊珊不是对所有人都热情的,她是看在纪青云的面子。
纪青云刚才“顺路”这一趟,连车都没下,算做是给她撑腰了?
这位祖宗的脾气虽然又冷又怪,但给人的好处都是实打实的。
阮陶然笑了笑,说道:“我哪儿知道她的意思,她就说今天推荐我认识冯姐姐。”
“这样啊,没事儿,你今天就当是来玩的,认认路,以后常来。”冯珊珊也过多说什么。
一路引着阮陶然到了办公室,办公室早就有煮好的茶水,几个人坐下了。
冯珊珊给阮陶然介绍:“这位是Date的主理人,侯景福,侯先生。”
“这位是Date的设计师总监,沈秋序。”
阮陶然的目光主要落在了第二位身上,她穿了件祥云暗纹的提花缎旗袍,墨发用一根乌木簪子松松挽起来。
凤眸微微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起端庄娴雅四个字来,腕上的翡翠镯子衬出来一身的贵气。
如今国内珠宝圈子里声名最旺的设计师。
去年中秋月明那一套设计,中西融合,别出心裁。
Date又花了大价钱捧,找国际女星佩戴着上了电影节红毯,一炮而红,在国外都掀起了一股风潮。
对于阮陶然来说,沈秋序是毫无疑问的业界大前辈。
要不是纪青云牵的这条线,阮陶然不知道要摸爬滚打多久才能到沈秋序面前来。
“侯先生好,沈老师好。”阮陶然谨慎地用上了“老师”两个字。
阮陶然虽然谨慎,但语气并不怯怯,眼睛亮亮地看着沈秋序笑:“我在S国留学的时候,沈老师还给我上过课呢,当时沈老师还挑中了我的课堂作业点评……”
之所以选择老师这个称呼,就是因为那节课。
阮陶然记得沈秋序说过,她有很多身份,设计师、总监、投资人……但她最喜欢的是老师。
果不其然,沈秋序听到这个称呼,睫羽抬了抬,眸色都柔了些:“原来是S国设计学院毕业的啊。”
她年岁不大,笑起来灿烂,衬得一身嫩黄色的裙子,像是刚抽了条的嫩芽,生机勃勃的样子。
笑从唇角蔓延到眼角,金灿灿的暖意从小梨涡里面溢出来,仿佛周围都被染成了暖暖的蜂蜜色。
如此笑盈盈看过来的时候,仿佛眸子里没有一点点的戒备心,让人的心软软的。
阮陶然眸子乌溜溜,小声说道:“就是不知道现在的设计有没有进步,是不是给沈老师丢脸了……”
“没有。”沈秋序柔和一笑,“有进步,我看着不错。”
冯珊珊揶揄了一声:“哟,少见我们沈总监对新人态度这么好。”
“那是因为你带过来的新人都上不了台面。”沈秋序美眸微动,说出的话伤人,“一个个志得意满地把作品交上来,结果各个都不如设计学院的学生,连学习的心态都没有。”
冯珊珊笑了笑,不置可否。
能被Date看到,作品送到沈秋序面前,都是业内有些名声的设计师。
阮陶然不一样,她像是一张白纸,稚嫩,却充满了可以塑造的灵气。
沈秋序是珍馐美味吃多了,忽然看了碟精致的开胃小菜,眼前一亮。
人人见了沈秋序,都是谨小慎微地喊一声总监,只有阮陶然大大方方上来喊沈老师拉近关系。
而且,这丫头,笑起来是真的讨人喜欢。
沈秋序想做专职的大学老师,后来因为一些变故没做成,耿耿于怀,这一声沈老师把人哄开心了。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阮陶然笑起来的时候有种魔力,让人觉得阳光灿烂,不觉得是在刻意拉近关系。
冯珊珊等着纪青云的资金,本以为这次哄的是个小祖宗,有后台,会耍脾气。
结果是朵灿烂的太阳花,还会哄人开心,冯珊珊脸上的喜欢都真切了几分。
阮陶然设计的夏季系列,就是阳光和向日葵的主题。
盛开的向日葵吊坠中间镶嵌了一颗黄钻,环绕一圈细碎的钻石模拟阳光闪烁的光芒。
不对等的耳饰看起来有些俏皮,垂坠下来的花瓣之中簇拥着白色的珍珠。
手链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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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地使用了橙红色的石榴石,营造出热烈的阳光氛围。
阮陶然是在路过一片向日葵花田的时候获得的灵感,夏日的阳光不只是灼热,还有灿烂,蓬勃的生命和朝气。
她在讲自己的设计思路的时候,眼眸之中一直带着灿烂的笑,再加上她今天一身嫩黄色,热情洋溢。
这一身是阮陶然精心搭配的,就是为了烘托向日葵的主题,嫩黄色,让人想到阳光和希望。
沈秋序望见她眸子里的朝气,三分喜欢也浓到了五分。
“技巧不多,但是在设计里面可以看到你的热情。”沈秋序给予了肯定。
“设计是一种直觉,一种灵感,有些人天生就有,有些人一辈子都琢磨不到。”
冯珊珊啧啧道:“好了好了,这评价已经很高了,我和侯先生呢,就是沈总监口中的庸人,琢磨不到灵感。”
她把自己的姿态放得低,一句打趣惹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侯景福并不介意,他在Date做主理人更多是行政职务,他完全不懂设计,自然也不在意冯珊珊这句调侃。
和冯珊珊一起打趣了两句,说起来今天的目的:“不知道阮小姐有没有意愿加入Date?”
纪青云亲自把人送来,摆明了不是一般的关系。
反正Date家大业大,不怕多养一个设计师,能把纪青云绑过来,就值回价钱了。
“我也很想,但是我还要参加过段时间的青杯赛……”阮陶然话锋一转,“沈老师之前说过,年轻设计师要多磨炼,我可是一直记在心上呢。”
青杯赛是国内设计师大赛,主办方就是Date,目的是发掘设计新人,为了避嫌,自家的设计师是禁止参赛的。
她这话说得巧,不说自己配不上,不贬低自己,也不说不想,拉远了距离。
还说进了沈秋序的心坎里:“阮小姐说得对,到时候光明正大进来,谁稀罕你们的特别邀请?”
沈秋序喜欢有学习心态的设计师,也喜欢有野心有自信的设计师。
看着阮陶然的目光中,欣赏越来越浓。
靠着真本事,到时候拿了金奖,走正规邀约途径进来,光明正大,肯定比现在更有说服力。
冯珊珊看着,忍不住用脚尖碰了碰沈秋序。
沈秋序美眸一转,神情有些不愉:“你踢我干什么?”
冯珊珊:“……”
沈秋序是个有性格的设计师,也是Date的大佛,平日里供着。
她家境好,年少成名,从来都是被人捧着,也不懂那些人情世故的弯弯绕。
冯珊珊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暗示她一下,阮小姐很明显是纪总的人,你这么欣赏,是要干什么?
9. 第 9 章
事情差不多都商量完了,阮陶然的设计稿要再细微调整一下,到时候就可以作为Date夏季新品摆到橱窗里面。
几个人又喝着茶谈了一会儿,侯先生那边还有一个行政会要开,就先走了。
沈秋序很喜欢阮陶然,之前课堂只是萍水相逢,此刻越聊越喜欢阮陶然。
她真心喜欢设计,充满热情,整个人也是热情洋溢的,很有朝气和灵气。
最后还是冯珊珊不得不打断了聊天:“时候不早了,沈总监,你晚上还要参加慈善晚宴,是不是要去准备准备了?”
再不打断,沈秋序都要拉着人坐到身边了。
沈秋序也是怪脾气,平日里那么多设计师看不上,今儿就看上阮陶然了。
沈秋序指尖拨过鬓边的发,淡淡道:“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我知道你一贯不喜欢名利场,但到底是Date的脸面,晚上可是有好多人冲着你来的。”冯珊珊无奈。
今晚慈善拍卖,有两三件沈秋序的作品孤品,估计又要拍出来高价来,到时候难免要应酬。
“行吧行吧,我知道了。”沈秋序兴趣缺缺,她喜欢设计,喜欢做老师,但不喜欢这种应和。
今天被喊来见阮陶然,都是冯珊珊三请四请才来的。
她不乐意见什么背后有金主的大小姐,不过,阮陶然有点超出她的预料之外了。
沈秋序明显是敷衍,冯珊珊只得继续叮嘱:“回去换一身漂亮衣服,郑重一点。”
“怎么了?”沈秋序一抬手,“我这身怎么了?定制的苏绣,料子也是最好的,还不够郑重吗?”
冯珊珊:“……”她能八面玲珑和所有人打交道,除了沈秋序。
沈秋序惯会不给她面子,一句话就把她呛死。
她又不能说沈秋序这身不好,只好哄着说:“大家都穿晚礼服的,你这样和整场晚会的氛围不搭。”
沈秋序满不在乎:“不搭就不搭,为什么要搭?”
冯珊珊指尖捏了捏,长长吐了一口气:“算了吧,我说不过你,你随便。”
人好看,设计也好看,就是这大小姐脾气,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阮陶然没说话,但沈大小姐主动找上来了,甚至站起来转了一圈:“阮小姐看看,我这一身有什么不好吗?”
旗袍不是传统的款式,没有那么贴身,提花缎刺绣,在灯光之下流光溢彩。
她身上没有珠宝,只有一根乌木簪子,却显得一身矜贵淡雅的气质出来。
这一身算得上是精心装扮,但是要是放在晚宴上,的确有点不搭。
但冯珊珊都被呛回去了,阮陶然哪儿还敢说话,只顺着她意思说:“沈老师这身很好看。”
夸人要夸到细处,不然等于白夸:“尤其是仙鹤凌云的刺绣,和乌木簪子的祥云纹呼应。”
“衣服的料子也好,流光溢彩的,剪裁也合适,显出来人的身材很好。”
“尤其是这双鞋,素净,不显得违和,不喧宾夺主,用了珍珠元素,衬得人很有气质。”
只说一句好看好看,肯定是敷衍,但这么仔细地夸好看,一定是因为好看。
沈秋序被夸得满脸春风,给冯珊珊炫耀:“你看,我就说我这身好。”
冯珊珊倒是没应沈秋序的话,笑着道:“什么时候阮小姐开了门夸人的口才课,我一定去好好上课。”
“我都是真心实意的。”阮陶然又把沈秋序看了一遍,沉吟道,“就是还少点什么。”
单纯夸好看还不够,还要给出来建设性意见。
这样,才是一个完全合格的观众。
阮陶然想了想,把自己衣服上的鲜花胸针取下来了,凑近了些,别到了沈秋序的衣服上。
阮陶然眼睛里亮晶晶的欣赏:“缺了点儿装饰,这样刚刚好,沈老师真好看。”
冯珊珊的办公室有穿衣镜,沈秋序干脆站着对镜欣赏起来。
越看越满意:“这胸针加上来,画龙点睛了,有审美的人果然是不一样,有灵气。”
冯珊珊道:“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没有审美。”
沈秋序道:“那哪儿敢呢,你可是我上司。”
冯珊珊:“……”说着不敢,一句一顶嘴,恨不得顶到天上去。
阮陶然今天的任务超额完成了,完成了和Date的合作,还认识了沈秋序,心情更好了。
下楼的时候接到了纪青云的电话,接通就只有四个字:“门口等我。”
没一会儿,那黑色的迈巴赫就出现在了阮陶然的面前。
阮陶然上了车:“姐姐,你怎么又来接我了?”
“我说了,顺路。”纪青云语气淡淡。
她低着头看平板里面的文件,几个出了错的数字,看得她眉头紧锁。
看到最后的时候,脸色都沉了下去,这种漏洞百出的东西,居然敢发到她的邮箱里。
咔嚓一声,拧开了瓶口的声音,阮陶然的手伸了过来:“姐姐,天气热喝口水吗?”
纪青云抬起眸子,与那双亮晶晶的小鹿眼四目相对,那眼睛里带着灿烂的笑,还有些小心谨慎的意味。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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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了她的生气,并且在用她的小办法,哄她不要生气。
“错了就让她们再改,自己生气不值得。”阮陶然把水放到纪青云的手里,笑得灿烂。
那是一瓶桃子味道的气泡水。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纪青云的脸色,没敢说话。
跟着纪青云这么久,他是知道的,纪总生气,大家都是噤若寒蝉,哪儿有人还敢说情。
但阮陶然这话说得巧,她不是在为了对方说情,而是担心纪青云生气不值得。
纪青云接过来水,微微抿了一口,略一颔首道:“嗯。”
然后纪青云看着手里的汽水蹙了蹙眉:“好像不只是桃子的味道。”
“我加了青柠进去。”阮陶然说道,“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加进去的,泡到现在味道刚刚好。”
纪青云只喝了一口,就没有继续喝了,气泡水实在不是她的爱好。
但纪青云也没再生气,只是觉得,心里的烦躁,好似被桃子味道压下去了。
司机怔了一下,奇了怪了,这次说情居然成功了?
送回气泡水的时候,纪青云的目光也落过来。
阮陶然还是早上见的装扮,嫩黄色的裙子,珍珠发饰小巧可爱,脸颊透着微微的粉。
她眸子里透着开心,看起来就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今天很顺利?”纪青云问了一句。
“是啊,我的设计稿基本上通过了。”阮陶然满面春风。
纪青云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只是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纪青云没有放在心上,但到了晚上,她忽然就想明白了,到底少了什么。
沈秋序的旗袍上,别着那一枚山茶花的鲜花胸针。
若是她没记错,早上见阮陶然的时候,这枚胸针在阮陶然的身上。
冯珊珊望见纪青云,连忙拉住了沈秋序,端着香槟杯子迎了上去:“纪总。”
沈秋序有些不愿意过去,挣了两下,没能挣开,只得跟着过去了。
纪青云的睫羽轻轻一沉,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冯珊珊是个不能冷场子的人,笑着继续说道:“纪总今天要出价吗?有好几件是沈总监的孤品。”
慈善拍卖,多少都要意思一下,纪青云这这种事情上一向很大方。
沈秋序的作品拍出来高价,Date脸上也有面子。
沈秋序旗袍上那山茶花的胸针,伴随着她的动作,上下微微的动,似乎传来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唇轻轻启,淡淡的声音落过来:“我会出价。”
10. 第 10 章
春日里,阳光和煦,柔柔的风吹动花园里的瓜叶菊,是春天草木的味道。
有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跑过去,然后扑通一声,接着就是小声的哭声。
阮陶然放下手里的设计稿,循着哭声的方向找过去。
穿着粉色蝴蝶结绸裙的小姑娘,大概四五岁的模样,摔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
周管家有些手忙脚乱,忙用手擦她的泪水:“好了,不哭了不哭了,你这样哭会吵到夫人的。”
这话并不起作用,说完,她反而哭得更猛烈了一些。
“膝盖擦伤了,要先消个毒。”阮陶然蹲下来看了看。
周管家连忙道:“二小姐,对不起,吵到您了,我马上带悠悠走。”
阮陶然看着小女孩,露出个灿烂的笑,指尖把她鬓边的乱发整理好:“你叫悠悠啊,真是好听的名字。”
悠悠扎了两个小发辫,可能跑着玩了一阵,有些乱发落了下来。
见到是陌生人,悠悠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阮陶然,怯怯地,缩进了周管家的怀里。
她的两条胳膊绕住周管家的脖子,小声道:“爸爸,疼……”
眼看着又要抽抽搭搭哭起来,只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控制不住自己的哭声。
周管家轻声哄道:“爸爸知道了啊,不哭了,不哭了啊。”
他有些着急,这个点正好是饶曼午休的时间,要是吵了饶曼休息,就麻烦了。
阮陶然眸子一转,从自己头发上拆下来一支珍珠发夹:“悠悠,你看这个,好不好看,你喜欢吗?”
悠悠怯怯的目光看过来,只顾着和阮陶然说话,倒一时之间忘记了哭了。
小巧精致的发夹,躺在阮陶然的手心里,悠悠浅声道:“喜欢。”
“如果悠悠勇敢不哭了,姐姐就把这个送给悠悠。”阮陶然把发夹递到悠悠面前,眨了眨眼睛。
她的笑很有亲和力,说话的语气也很柔和,悠悠却不敢伸手拿,看了一眼周管家:“爸爸……”
“二小姐,这……”周管家没敢让悠悠伸手接。
“悠悠不哭了就好,拿着吧。”阮陶然直接把发夹放到了悠悠的手里。
她的小手捏着发夹左看右看,最后小心地捧在手里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谢谢姐姐。”
周管家也松了口气,连忙道:“谢谢二小姐,抱歉吵到您了。”
“没关系,只是小朋友。”阮陶然并不介意,悠悠已经算是很乖的小孩子了。
阮陶然摸了摸悠悠的发顶说道:“悠悠去和爸爸一起上药,如果乖乖不哭,姐姐就给你扎好看的辫子好不好?”
悠悠眼睛亮亮的,满是惊喜:“像姐姐这么漂亮的发辫吗?”
阮陶然浅棕色的头发编成蝎子辫,再加上珍珠发夹的装饰,看起来像是电影里的小公主。
阮陶然向来不觉得麻烦,她总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人看起来也赏心悦目的。
“可以啊,就编和姐姐一样的发辫。”阮陶然三两句话就把悠悠哄得笑起来了,“除了扎头发,还有好喝的饮料。”
“什么饮料啊?”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晶晶的。
周管家带着悠悠擦完药,阮陶然信守承诺给悠悠编了发辫,把那支珍珠发夹簪在发辫上。
小姑娘捧着手里的葡萄柚桃子气泡水爱不释手。
这是阮陶然的独家秘方,桃子气泡水里面搭葡萄柚的果粒,富含维生素C,还有多重层次的果香。
阮陶然本就喜欢小孩子,悠悠又懂事,悠悠走的时候,一大一小都有点依依不舍的。
悠悠搂着周管家的脖子,小声问道:“爸爸,我以后还能找然然姐姐来玩吗?”
“悠悠喜欢姐姐?”周管家笑着问了一句。
“嗯,喜欢姐姐。”悠悠转了转脑袋,“爸爸看,悠悠今天也是小公主。”
她冲着周管家哈了一口气,说道:“还有桃子味道的饮料,可好喝了。”
“然然姐姐和之前的姐姐……不一样……”悠悠小声嘀咕了一句。
之前她在这里碰到的姐姐是阮如月。
阮如月穿得也很漂亮,她喜欢阮如月的裙子,就远远看着,结果阮如月砰的一下摔门就走了。
周管家轻轻笑了笑,说道:“好,那下次爸爸还带你找然然姐姐玩。”
周管家过了中年才得了个女儿,夫人却在生产的时候难产死了。
他平日里工作忙,把悠悠交给亲戚带,偶然有空了,把女儿带进来一两次。
他之前跟阮峰说过这件事,阮峰也允许了,只说不要吵到家里人就行。
但上次,悠悠也没哭,就是隔着老远看了一眼阮如月,他就罚了一个季度的奖金。
阮陶然是不一样,周管家忍不住想起来刚才阮陶然给悠悠扎辫子的时候。
悠悠坐在阮陶然的怀里,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带着笑说话,说到开心处,两个人的笑声一起飘出来。
从回家到现在,阮陶然从来不为难人,被挤兑了也不在意,整日里都积极向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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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现在家里人都喜欢她。
只是,周管家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家里是夫人做主,二小姐的身世摆在这儿,肯定要被欺负的,他忍不住有些心疼那阳光灿烂的小姑娘。
阮陶然的设计稿修修改改,改了三五日,这三五日基本上没怎么出门。
她倒是偶尔和纪青云发几条消息,但都是泥牛入海,纪青云一条回复都没有。
想来想去,纪青云帮了她这么大忙,她总要表示表示。
于是阮陶然亲手煮了玫瑰酒酿给纪青云送过去。
之前阮陶然从来不下厨,包括在国外,都是林晓晓做饭。
但是身为卷王,口头上的嘘寒问暖肯定不够,行为上也要卷起来。
阮陶然跟着网上的教程学了好几遍,亲手做出来最完美的一版,才送了过来。
只是到了纪氏的大门口,也没有纪青云的回信。
想着去前台试一试,没想到前台听到她的名字,就马上请她稍等,直接拨了电话。
没有预约,也能随便打电话上去?阮陶然没想到,纪氏这么大,居然这么随和。
前台挂了电话没多久,一个人从电梯下来,急匆匆迎过来。
她穿了件淡紫色的衬衫,利落的白色西装西裤的套装,长发扎起来个马尾,清秀的五官,笑起来很是随和。
“阮小姐。”她主动迎上来,和阮陶然打招呼,“我叫韩悦,纪总的私人助理。”
“韩助理你好,我找……”阮陶然说道。
“知道知道,纪总现在正在开会,我先带你去她办公室吧。”韩悦主动在前面带路。
电梯缓缓上升,纪青云的办公室在顶层,韩悦直接带着她走了专用电梯,一路上倒没遇到别人。
把人送进了办公室,倒了茶安置好了,韩悦就连忙用手机给纪青云发了条消息。
会议室里,纪青云看到手机上弹出来的消息,面色不动地把手机放下。
汇报的人刚好结束,小心问道:“纪总,您还有什么建议吗?”
“挺好的,下一个吧。”纪青云语气淡淡。
汇报的人忍不住松了口气,连忙下了台,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怪他小心翼翼,这两天已经有七八个项目被打回去重做了,他还以为自己今天也过不了关了。
汇报继续,纪青云的眸子却落在那暗了的手机屏幕上,睫羽压下去。
纪青云办公室,抽屉里,鲜花胸针躺着,只是山茶花已经干燥枯萎,一片一片的花瓣落下来。
11. 第 11 章
阮陶然打量着这个办公室,黑白灰的装修格调,和纪青云这个人的外表一样,有些冷,有些严肃。
只是在贴墙的地方,立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
阮陶然略看了一眼,很多是英文原版的商科的书籍,还有一部分历史书。
一整套的《资治通鉴》,看上去就让人没有阅读的欲望,但书脊上已经有磨损的痕迹。
私自动别人的东西不礼貌,阮陶然并没有碰这些书,只看了两眼,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韩悦端了咖啡过来,送到阮陶然的手边:“阮小姐,纪总的会大概十一点结束。”
阮陶然略品了一口,咖啡里盈满了花香,还有股淡淡的茶香的味道。
阮陶然有些意外,这个的风格倒是和纪青云不搭,抬眸笑问了一句:“纪总喜欢瑰夏咖啡?”
“不是的,是我想着阮小姐会喜欢这个味道。”韩悦道,“阮小姐不喜欢的话,还有蓝山和麝香,可以帮您换。”
“不用了,我很喜欢。”阮陶然状似不经意,问了一句,“纪总喜欢哪个啊?”
她不太知道纪青云的喜好,多知道些,不是坏处。
韩悦却没有应这一句,只是温声说道:“您喜欢茶吗?这里也有几种茶,我去给您泡一壶。”
纪青云的办公室,平日里来来往往的商界贵流不少,年轻的喜欢咖啡,年长一些就喜欢饮茶。
咖啡豆品质很好,茶叶也都是上乘的。
阮陶然看着韩悦出去,心下了然,今天从韩悦这里问不出来什么了。
纪青云到底和饶曼不一样,她三两句话能博了周管家的好感,却没法对韩悦起效。
韩悦是纪青云的私人助理,嘴管得紧,也看得出纪青云的管理手腕。
韩悦又泡了茶进来,和阮陶然的应答句句都不出错,只是一句关于纪青云的情况都透不出来。
恰是此时,阮陶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接起来是林晓晓的电话。
“然然,你还在江城吗?我有点事想要麻烦你。”
林晓晓的语气里见些为难,阮陶然道:“我们俩什么关系,你直接说就好了。”
林晓晓是阮陶然在S国最好的朋友。
阮家只给阮陶然交学费,面子上过得去,算是支持她读书。
但生活费分文没有,不必想也知道是饶曼母女从中扣下了。
阮陶然也不争辩,只是勤工俭学读书,林晓晓就是她在勤工俭学的时候认识的,也是穷学生。
阮陶然回来,林晓晓把她的所有积蓄都给了阮陶然,所以阮陶然才给周管家包得出来几万块的红包。
“我妈心脏病发住院了,就住江环医院,你能不能帮我看一眼?”
“我给她打电话,她总说不碍事不碍事,这次要不是邻居发现……”
“你帮我看一眼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怕她又瞒着我。”
林晓晓的语气又快又急,整个人都要哭出来了。
她是家中独女,父亲早亡,母亲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又送她去国外读书。
“好,我等会儿就去看看。”阮陶然安慰林晓晓道,“能打电话给你,说明阿姨情况还好,你别着急。”
“然然,我也不想麻烦你,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在江城没什么信任的人。”
“我是真的害怕了,我都不知道她有心脏病,她怎么能瞒着我……”
阮陶然看了眼时间,现在国内是九点,S国那边是半夜了,林晓晓今晚等不到答案,恐怕要一夜无眠。
她拎了手提包就站起来,动作麻利迅速,但语气还是和缓:“晓晓,我现在就去,你别着急啊。”
她推了门出来,正好看见韩悦。
“韩助理,办公室里的保温桶里是玫瑰酒酿,等到纪总会议结束了,你告诉纪总一声。”
“我现在有急事,要先走了。”
阮陶然说完,就急匆匆往电梯走。
韩悦忙追上来:“阮小姐,我帮您刷专用电梯,会比较快。”
刷了电梯,又追问了一句:“阮小姐,您去哪儿,要不我送您?”
她还不忘解释:“这会儿纪总在开会,我也没什么事,不耽误事的。”
除了韩悦这个私人助理之外,纪青云还有四个秘书,她走开一会儿没什么。
平日里韩悦对人没有这么热情过,只是总觉得这位阮小姐是不同的。
她在纪青云身边这几年,可没听过纪青云提前吩咐过,若是谁来了就直接带到她办公室。
纪青云吩咐之后,她等了三日,才等到这个传闻之中的阮小姐,怎么这就急匆匆要走了?
阮陶然本想拒绝,听得韩悦这么说,她心里也着急,就同意了:“麻烦韩助理了,去江环医院。”
事出紧急,韩悦开的是自己的车,一辆银白色的奔驰GLC。
阮陶然本想坐到副驾驶的位置,韩悦已经快走两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她有些手忙脚乱地把后座上的东西拿出来,道:“阮小姐,您等一下,我把东西放后备箱。”
那是个浅绿色的高尔夫球杆包。
上午上班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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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路不是很堵,但因为车程远,到的时候也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
又在门口买了果篮,这才去住院区护士站报了林晓晓母亲的名字,知道了病房的房间号。
韩悦还是跟在阮陶然身边,手里也拎了个果篮。
阮陶然本来是想让她回去的,结果她说自己不忙,来都来了,自然要看望病人,也就跟着了。
进了病房,阮陶然就看到最里侧病床上的妇人,穿着病号服,一头花白的头发,手上扎着输液管。
阮陶然没见过林晓晓的妈妈,但见过照片,看了几眼也没敢认。
因为面前的人比照片上的人看起来,消瘦太多了。
但她脸上不显什么,还是挂着灿烂的笑,过去打招呼:“白阿姨,我是晓晓的朋友,晓晓托我来看看您。”
“晓晓的朋友?”妇人似乎有些惊讶,忙伸手去拉旁边的椅子,“快来坐。”
阮陶然哪敢让她动手,自己快走两步,拉了椅子给韩悦坐下,然后自己才坐下。
“早知道让你来家里做客了,还能好好招待你,这算是什么样子,还麻烦你拿东西过来。”白凤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早该拜会阿姨,就怕您忙,耽误了您的时间。”阮陶然也不见外,拆了果篮就给白凤削水果。
“晓晓在外面过得可好了,天天都努力学习,我们同学都喜欢和她玩。”
“谈恋爱?没有,她没谈呢,她说要谈了第一件事就是找您把把关。”
“可不吗?她天天把她妈妈挂在嘴边,把您夸得跟天仙一样。”
“您现在也好看啊,笑起来多有亲和力啊,您该多笑笑。”
阮陶然从来不硬夸,但就是说话带着好,能把人说得心花怒放的。
两个人的聊天话题从林晓晓开始展开,没一会儿都自然地拓展到下次要约阮陶然去家里玩了。
韩悦在一边听着,目光忍不住落到阮陶然身上。
她穿了身嫩黄色的裙子,珍珠发夹熠熠生辉,却挡不住她笑的灿烂。
老人家都喜欢这样嘴甜的小女孩,病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和她们刚进来时候的死气沉沉一下子不一样了。
韩悦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聊得开心的两人,小步快走出去接电话。
“纪总。”
“是的,那壶玫瑰酒酿是阮小姐亲手煮的。”
“她已经走了,我和她一起,在江环医院。”
“纪总?”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忙音。
韩悦怔了一下,纪总该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12. 第 12 章
阮陶然和白凤聊得开心,把老人家哄得一直笑。
她也不说林晓晓在外勤工俭学的艰难,只说林晓晓的好,免得老人家担心。
韩悦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找到机会插进话来,扯了扯阮陶然的袖子:“阮小姐,纪总来医院了。”
“啊?”阮陶然愣了一下,“她生病了吗?”
“不是。”韩悦轻声说道,“应该是来找您的。”
“既然你有事,那就先走吧,我还没到不能动弹的地步。”白凤虽然这么说着,拉着阮陶然的手依依不舍。
“我有空还来看您。”阮陶然还不忘宽慰老人家,“心脏搭桥是小手术,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好,您别放在心上。”
白凤是心梗,冠状动脉堵塞,现在堵塞的程度比较高,过几天要做个搭桥手术。
安慰完了老人家,阮陶然才跟着韩悦的脚步急匆匆走出去,问道:“纪总怎么会来?”
“我也不知道。”韩悦摇了摇头,这次不是她嘴严,是真的不知道。
纪青云挂断电话之后,她立马回拨了回去,说清楚了阮陶然只是来探病人。
可没过一会儿,就收到纪青云的消息,说她已经到江环医院了。
车停在地下车库里,开着双闪,隔着老远就能看到。
阮陶然挂着灿烂的笑迎上去:“姐姐。”
纪青云抬眸,眼神淡淡扫了过来,神情不动,一如矜冷不化的冰:“上车。”
阮陶然上了车,车就开走了,离开了江环。
纪青云低头看着手里的报表,阮陶然也不敢说话,只余光悄悄打量着纪青云。
纪青云没办法忽视她的目光:“一直看我做什么?”
“好久没见姐姐了,我开心啊。”阮陶然笑得一脸灿烂,看着纪青云,就像是看到了金山银山大宝贝一样。
她眸子里的热情不似作伪,纪青云憋在心里不顺的气稍微顺了点。
阮陶然的目光纯粹是真情实感,纪青云帮她牵了Date的线,在她眼里就是大宝贝。
“等我把这份报表看完。”纪青云没有抬头,金丝眼镜之后,矜冷的眸,工作时候无比认真。
她没问阮陶然去哪儿,车直接带着阮陶然又回了纪氏。
跟着纪青云到了纪氏,回了顶楼办公室,就有西装革履的秘书在办公室里等。
纪青云把手里的报表递出去:“我看完了,没问题,你发下去吧。”
“是,纪总。”那秘书拿了文件,转头脚步又急又快地出去了。
这报表看似很着急的样子。
阮陶然指尖轻轻捏着袖口,这么着急的报表没看完,还跑来医院,纪青云在想什么?
纪青云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目光落在阮陶然的身上。
冷冷的眸子,打量得阮陶然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也像是被扔在了冰窟里。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纪青云语气淡淡,就像是会议上,在拷问犯了错的下属。
“我……”阮陶然眸子一转,看到摆在桌上的玫瑰酒酿。
她连忙拿过来,把保温桶拧开了:“姐姐,我特地煮的玫瑰酒酿,调节情绪,又滋补身体的。”
她盛了一碗,放到纪青云面前:“就赏脸尝一口,好不好吗?”
她眸子亮晶晶地盯着纪青云,就像是盯着肉骨头的小狗,期待着得到肯定。
幽幽的栀子花的香味,从她的身上飘过来,和着玫瑰酒酿的馥郁香气。
没人能看到这样的眼巴巴不心软,或者这人是纪青云。
她没有接过来,只是静静地看着阮陶然,薄唇轻启:“你特意煮了玫瑰酒酿,送到我办公室里,然后因为不相干的人一个电话,你就走了?”
“啊?”阮陶然怔了一下,解释说道,“不是不相干的人,是我好朋友的妈妈。”
“嗯?”纪青云眉眼之中的冷色沉了些。
阮陶然下意识停住了嘴,指尖轻轻捏了捏袖口,她总觉得有些不妙。
“不是不相干的人?那就是比我还重要的人?”纪青云语气沉沉。
她站起身来,略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阮陶然:“阮陶然,你说你喜欢我,结果一个电话你就跑了?”
她身上草木的香味,像是一张大网,骤然逼近,那双眸子里矜冷的压迫感,阮陶然恍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在意这个……阮陶然恍惚想起上次她说不准叫阮如月姐姐。
这个人,真的占有欲很强,压迫感也很强。
阮陶然眸子里没有惧,只是小心拉住了纪青云的袖子:“当然没有你重要啊。”
“可她心脏病发,是危及生命的事……”阮陶然的话没能说下去。
因为纪青云眸底还压着冷气,睫羽之下,似乎暗潮翻涌,暴风雨欲来,黑云压城。
她在说,就算是那人死了,也不能比她重要。
阮陶然不说了,又把玫瑰酒酿端过来:“我特地煮的,你喝一口好不好?”
“为了煮这个,我还烫了手呢。”说着,阮陶然把自己的手伸过来。
白皙的指头上,一片小小的还没有消除的红印。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可怜巴巴的小鹿:“姐姐,要不要尝一口?”
纪青云的眸子似乎松了松,接过玫瑰酒酿,犹豫了一下,还是尝了一口。
“是不是很好喝?”阮陶然笑盈盈地看着她,拉着她到椅子上坐下,“坐着吧,开了一上午会,挺累的。”
“要不我帮你捏捏肩,我学过的,很厉害的。”阮陶然说着,两只手已经放在了纪青云的肩颈处。
她力道不重,就这么轻轻揉着,恰到好处,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萦绕在纪青云身边。
“嗡嗡——”阮陶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
阮陶然看了一眼纪青云的脸色,大概好了些了,试探着伸手把手机拿过来了。
是沈秋序的消息,告诉她稿子已经通过了,让她下周去Date参与制作样品。
纪青云的眸色看过来,阮陶然连忙说道:“是沈老师的消息,她告诉我设计稿通过了。”
“还要多谢姐姐帮我牵线,否则我哪有这么好的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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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陶然笑得甜。
却听到纪青云问道:“你很喜欢沈秋序?”
前面已经吃了亏,阮陶然必不可能顺着这个说了。
“沈老师是设计圈里的大佬,我只是个萌新,大佬指点的话,我这个萌新肯定要听。”
“那这个呢?”纪青云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躺着一只山茶花胸针,完全枯掉了。
阮陶然瞪大了眼睛,这个,怎么会在这儿?
纪青云已经站起了身子,阮陶然迎着她的目光,下意识往后了一步,腿已经抵在了桌子边上。
哗啦一声,碰倒了桌面上的文件堆,阮陶然的手不知道往哪儿放。
她与纪青云四目相对,只觉得像是被一只豺狼紧紧盯住。
纪青云的手搭在桌面上,把她困在桌子前面的小小空隙里。
她单手取了金丝眼镜,随手扔在桌子上。
修长的指节抵住了阮陶然的下颌,那双矜冷清贵的眉眼靠近过来,呼吸几乎要融在一起。
阮陶然看到那眸子里的暗潮翻涌,周身被锁得严严实实,她丝毫不怀疑,她会被纪青云吃掉。
脱掉了眼镜的纪青云,少了些禁欲,多了些眉眼勾人的味道,眸色里暗潮汹涌。
“这件衣服?她从你衣服上把胸针拿走的吗?”纪青云逼近了些,指尖落在阮陶然的外套上。
“她碰过你这件衣服?”
她今天恰穿了那天一模一样的穿搭,还是那件蕾丝外套搭着嫩黄色的裙子。
“我……”阮陶然张了张口,却发现不知道从何解释。
或者说,迎着那双暗潮翻涌的眸子,她顿时被气势压得死死的,一句都解释不出来。
“脱了。”纪青云松开了手,眸色沉沉地看着阮陶然。
阮陶然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手忙脚乱地脱掉了外套。
纪青云接过来,看也不看,随手就丢进了垃圾桶里。
阮陶然和她离得很近,近到能听到她的呼吸声,看到鼻翼上的眼镜托的痕迹。
“咚咚咚——”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韩悦的声音:“纪总?”
气氛凝住片刻,纪青云拉远了和阮陶然的距离,捡起桌上的眼镜戴上。
再坐回到椅子上的时候,眸子里已经恢复了平静,还是那个八风不动的纪总。
“进来。”她淡淡的声音扬起来。
韩悦推门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文件夹,眉毛一跳,也不敢问。
只是说道:“纪总,您午饭要和阮小姐一起……”
她声音顿住,看到桌上的玫瑰酒酿,脸上一贯的沉稳顿时没了,脸色一瞬间变化:“纪总,你喝了这个?”
阮陶然被韩悦的慌张惊住了:“喝了一点……”
韩悦似乎是轻轻吐了口气,陪着小心问道:“纪总,要不要把午饭时间推后,先陪您去医院?”
说完,她看向阮陶然,小声解释道:“纪总玫瑰过敏,只要接触一点,就会气喘呼吸困难。”
往日里,她都是小心谨慎,纪氏装饰的各种鲜花从来不敢出现玫瑰。
13. 第 13 章
庆南医院,VIP病区,长长的步道上映着暖色的灯,绿植在风中轻轻摇曳。
静音门扉开合无声,空气中的消毒水气息几不可闻,是一种淡淡的铃兰幽香,大理石镶嵌的墙面上的显示屏里,播放着此时的空气温度和湿度,时间指向,下午一点钟。
护士长来挂了水,医生正小心地跟韩悦交代注意事项。
阮陶然也跟着听着,目色忍不住往病床上看。
纪青云垂眸,单手握着手机在打电话:“不碍事,只是过敏,不用麻烦陆总来一趟了。”
“陆总这么客气,下次我都不敢来庆南医院了。”
“帮我向顾医生问好,也不必麻烦她专门来一趟了。”
她挂了电话,抬头与阮陶然目色撞上,眸子淡淡,恍如三九霜棱,然后就收了回去。
就在阮陶然怔住的时候,她听到纪青云淡淡的声音:“过来。”
阮陶然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目光落在纪青云的手腕上。
手腕修长,腕骨精致,莹润白皙地像是供在景德镇博物馆里的白瓷雕塑,扎了输液针,液体顺着针头流进去。
“饿了没?”是纪青云先开口说了话。
她这话是问句,却不等答案,直接吩咐道:“韩悦,让人把午饭送到医院来。”
韩悦颔首称是,然后就轻轻推门出去了。
门关上,室内一片静寂,只剩下阮陶然和纪青云两人。
沉默了半晌,又是纪青云先开口说话:“怎么不会说话了?”
“在江环医院的时候,不是很能说吗?你们相谈甚欢,你笑得开心,最后离开的时候都依依不舍的?”
“在我面前,就变成哑巴了?”
“没有……”阮陶然抿了抿唇,低着头,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不敢抬头看纪青云一眼。
她不知道纪青云玫瑰过敏,更不明白,这人明明知道过敏,怎么那一口就喝下去了。
阮陶然知道她还介意早上的事情,小声解释道:“没有那么相谈甚欢,笑也只是为了逗病人开心。”
眉眼淡淡,纪青云的语气之中听不出情绪的起伏:“我现在不是病人吗?”
阮陶然瞪大了眼睛,骨碌碌的眸子定住,就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同凡响的话。
这是纪青云能说出来的话?
“我笑不出来。”阮陶然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在病床上,我怎么笑得出来?”
顿了一下,轻轻的声音飘过来:“你们又不一样,她只是无关紧要的人。”
她的语气怯怯的,纪青云的角度只能看得到她浅棕色的发顶,看不到她的神情。
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不知所措,难过得要哭出来了一样。
纪青云眸色松了松,靠回到床头,淡淡道:“不用笑了,倒杯水过来吧。”
“好。”阮陶然抬眸,眼睛仿佛一瞬间亮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发丝儿都透着雀跃。
纪青云接过水杯,睫羽微抬:“现在又高兴了?”
“姐姐不生气了,我当然高兴了。”阮陶然在床上贴着纪青云坐下了,小心翼翼躲开了输液的管子。
端过来的这杯水,只是轻轻沾了沾纪青云的唇,就被她放下了。
阮陶然的身体紧紧贴在她身边,但又带着小心翼翼不敢压上来。
她能闻到阮陶然身上那股清雅的栀子花香的味道,像是春天日光晒透了花瓣之后,温暖的香气。
柔和的金黄的,透着甜香味道的光,缓缓落在她的身旁,满眼都是她的模样。
纪青云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眉梢忍不住轻轻跳了下,从温暖的栀子花香味里被拉出来。
阮陶然已经主动拿过来她的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
手机屏幕上跃动着来电人的备注——爷爷。
纪青云接了电话,阮陶然犹豫了一下,恢复刚才的姿势,在纪青云身边贴着躺下来。
纪青云的声音淡淡的,如浮冰碰撞清冷,字句机械性流淌而出,不扬起涟漪,散在空气里。
“爷爷。”
“在医院。”
“好,我知道了,晚上我会回去的。”
阮陶然没刻意听电话里的声音,也不太听得清楚。
只依稀听到,似乎是什么大哥的生日会,要纪青云回去参加。
电话很短,短得阮陶然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纪青云就把挂断了的手机递过来了。
她说了在医院,电话里的爷爷,甚至没有问一句,在医院做什么,现在的情况好不好吗?
阮陶然忍不住想起纪氏的情况,几十口子的大家庭里,看似都是亲人,实际上一个亲人都没有。
她忍不住有些心疼起纪青云起来。
她也不伪装,就直愣愣看着纪青云表达了出来:“爷爷怎么也不问问你好不好?”
“只是过敏,小问题。”纪青云只是简单回应,一切熟稔地似乎是发生了千百遍一样,不在意,不放在心上。
金丝眼镜的镜片后面,一双清冷的眸子,浅琉璃色,疏冷矜贵,平静得像是一片冰原。
阮陶然和那双眸子四目相对,却不觉得畏惧,只是放了手机,又轻轻贴了上去:“那我陪着姐姐就好。”
纪青云目之所及,看到浅棕色的发,和发丝掩映之下的白皙脖颈,眸色微沉:“那是我爷爷,你叫得倒是顺口。”
“姐姐的爷爷就是我爷爷啊,一样的。”阮陶然抬起头,眸子里像是洒落了星辰。
“你确定?”纪青云指尖擦过她鬓边的发。
阮陶然喉头微微紧了紧,她看着金丝眼镜后面那双矜冷的眸子。
总想起,她刚刚在办公室把眼镜扔掉的时候,那双矜冷眸子里的暗潮翻涌。
像是盯着猎物的豺,又像是汹涌澎湃的浪,能一瞬把人淹没。
阮陶然眼睛眨了眨,却不惧怕,伸手搂住了纪青云的胳膊:“当然啊,我有空还想拜访老人家呢。”
纪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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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的眸子深处微微动了动,没有推开阮陶然,只是就这么静静贴着躺了一会儿。
时间没过多久,外面就响起来轻轻的敲门声。
韩悦带了饭菜进来,在床边的小桌子上摆好了。
虾仁炒芦笋、清蒸鲈鱼、香菇蒸鸡、菠菜汤……全都是些不油腻,看起来又有食欲的清淡菜肴。
韩悦临走还不忘叮嘱了一下,鲈鱼有刺,还是要小心挑一挑。
这话明显是对阮陶然说的,千叮咛万嘱咐,透着不放心。
阮陶然没敢说什么,和韩悦这周到细致的私人助理比起来,她的确是不让人放心。
第一次给人送吃的,就把人送到了医院里。
阮陶然垂眸,认认真真确定鱼肉里没有鱼刺,才放到了纪青云的碗里。
挑完一块,就垂眸认真挑下一块。
舌尖上的鱼肉化开,看着那浅棕色认真的发顶,纪青云道:“你先吃饭。”
“等姐姐吃好了,我再吃。”说着,阮陶然夹了一块虾仁到纪青云的嘴边,“先尝尝,好吃我再帮你夹。”
纪青云喉头滚了滚,她想说,她只是一只手扎了输液针,另一只手还能动。
阮陶然补了一句:“筷子我没用过,干净的。”
她笑着看着纪青云,阳光穿过发梢,脸上若撒了细碎的金箔,炙热耀眼的灿烂。
纪青云微微张开嘴,把这块虾仁吃掉了。
阮陶然眉眼里都是笑意,纪总看上去冷得拒人千里之外的,其实骨子里可爱得很。
纪青云吃得差不多了,阮陶然给她盛了碗菠菜汤,然后才开始吃饭,没吃几口,也就放下了筷子。
纪青云看在眼里:“不合你胃口吗?”
“还行。”阮陶然敷衍了一句。
没有说好吃,那就是不好吃,纪青云心里大概了然。
纪青云道:“下次我让韩悦带你出去吃。”
“不要。”阮陶然摇头,皱着眉头,“姐姐,你嫌弃我在这儿影响你食欲了?”
纪青云知道公司里那些年轻小姑娘大多重口味,喜甜嗜辣。
纪青云喜欢清淡,和老年人能吃到一起去。
纪青云缓缓说道:“我只是觉得,我喜欢的菜不合你胃口。”
“合我胃口,我喜欢呢。”阮陶然直接打断了纪青云的话。
睫羽扇动若蝶翼,她已经把碗筷收拾好了,又凑到纪青云身边躺着,小声嘀咕道:“我喜欢和姐姐一起吃饭。”
阮陶然在国外呆习惯了,国外那种食物环境都能吃得下去的人,中国菜,咸的淡的都喜欢。
而且阮陶然从小就没有挑食的权利,寄人篱下,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今天也不是因为不喜欢,单纯是不太饿。
纪青云往旁边挪了挪,给她挪出来点位置。
睫羽轻轻垂下,唇角却忍不住松了松弧度。
这人太喜欢她了,为了能和她一起吃饭,口味都会变的。
14. 第 14 章
输液药水滴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阮陶然起初还瞪着眼睛盯着药水瓶子看,后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春困,尤其是吃饱了的中午,格外困。
纪青云起身的时候,她还在睡,阳光打在浓密的睫羽上,在脸上留下两片小小的阴影,脸颊上透着粉。
她似乎在做一个甜甜的梦,唇角都洋溢着笑意,能看见若有若无的小梨涡。
纪青云拔了针,穿好了外套,把腕表扣在手腕上,淡淡道:“把她叫起来吧。”
韩悦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小声喊:“阮小姐,阮小姐……”
“唔……”睡梦之中的小姑娘被惊醒了,不太愿意地把脑袋往枕头里面扎了扎。
“阮小姐,我们要走了。”韩悦继续轻声说着。
阮陶然闭着眼睛,又把脑袋往枕头里面扎了扎。
“我来吧。”纪青云的声音打断了韩悦,坐在了床边。
似乎是朦朦胧胧睡意之中的本能,阮陶然翻了个身靠了过来,然后伸手揽住了纪青云的腰。
“姐姐……”她呢喃了一句,尾音之中带着拖长的依赖。
韩悦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纪青云被她抱了满怀,动作微微顿了顿,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起床了。”
阮陶然睁开眼睛,就在纪青云的怀里,抬起头来和她四目相对。
一双朦朦胧胧的小鹿眼里面,睡意散去,微微睁大了,有些惊讶。
阮陶然这才注意到,她换了上午的西装,穿了件亚麻色的衬衫外套,里面是件墨绿色的背心内搭。
松松的衣料,露出来一截白皙的脖颈,还有脖颈之下如玉匙卧着的锁骨。
她没有戴饰品,脖子上空着,却越发显得皮肤像是透着冷气的冰玉。
清冷的眸,掩盖在金丝眼镜之后,衣袖挽起来到小臂,黑发随意披落,透着一股清冷的禁欲感。
但对于这样的姐姐来说,禁欲到了极致,就是一种欲。
她恍如受惊一般,松开了手,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不起,我……”
“没事,走吧。”纪青云已经站起了身。
阮陶然的睫羽忍不住颤了颤,压下心里的想法,下了床。
她刚才是故意滚到纪青云的怀里去的,这种懵懵懂懂的依赖,没有人会不喜欢。
但现在阮陶然觉得有些后悔了,在纪青云的怀里看到了不一样的风光,她有些心跳如雷。
这种有些失控的感觉,超出她的预期。
她是只想把纪青云当做小时候那样,与人为善,处理好关系,别的没什么的。
这句话,阮陶然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才把心跳如雷的感觉压下去。
阮陶然跟着纪青云上了车,才想起来问:“姐姐,你下午不回去上班了吗?”
“约了人,打高尔夫。”纪青云眉眼,在窗外落进来一栏一栏的光线之中,显得晦暗不清。
“中午才进了医院,下午就去打球啊?”阮陶然蹙着眉毛问了一句。
坐在副驾驶的韩悦从后视镜偷偷看了眼纪青云的表情。
说实在的,她还没见过阮小姐这么胆大的,从来没人敢质疑纪青云的决定,也从来没人敢滚到纪青云怀里。
纪青云指尖顿了顿,眸色落在窗外,道:“不要紧,没出现什么严重症状。”
在症状出现之前,就已经入了院,再加上吃进去的不多,药物压下去之后,几乎没什么反应。
阮陶然眼睛微微一转,凑过去拉住了纪青云的衣袖:“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她想起来韩悦车里的高尔夫球杆,这人病了还要去打球,可见很喜欢打球了。
她必须得了解纪青云的爱好,黏住了,建立彼此之间的美好记忆。
纪青云还没说话,阮陶然就继续说道:“我不放心,你就带我一起去,我跟着绝不捣乱。”
纪青云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阮陶然没听明白,抬头的时候,那张脸上不见有笑意。
纪青云的语气一如既往平淡:“本来就是要带你去的。”
“啊?”阮陶然眨了眨眸子,她也没想到。
“做错了事情,不用付出代价吗?”纪青云语气微冷,如拂岗而过的山风。
“今天下午,你给我当球童。”纪青云单手撑着额角,闭上了眸子,似乎只说了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阮陶然能差不多想明白,纪青云说得不是玫瑰酒酿的事情,应该是为了再早些的事情。
阮陶然眨了眨眼睛,外套都被扔了,人也从医院跟着回来了,这人还惦记着呢。
不过她也不生气,越是这样,她越觉得纪青云重视她,她的目的就达到了啊。
所以下车的时候,阮陶然蹦蹦跳跳的步伐里都透着开心。
阳光落在她发上的珍珠发夹上,折射出来温柔的光线,她开心得像是只到了夏天里的小蝴蝶。
然后就直接看到了,在等着她们的冯珊珊和沈秋序。
沈秋序穿了身藕荷色的衣裤套装,上面带着莲花纹路的刺绣,有些复古风的元素。
墨发随意扎起来,依旧是清婉端庄美人的气质。
遥遥看见纪青云和阮陶然,冯珊珊拉着沈秋序迎过来:“纪总今天还带了阮小姐一起来啊。”
“沈老师好,冯姐姐好。”阮陶然说着,伸出手去握手。
冯珊珊只是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那今天要看看阮小姐的球技了。”
沈秋序却是上看下看了一番:“上次我见你这身外面搭了件蕾丝外套还挺好看,这样看起来素了点。”
不过或许是出自于对阮陶然的喜爱,沈秋序自带滤镜:“这样也挺好看,衬得你这个人更突出。”
“多谢沈老师夸奖。”阮陶然笑意盈盈,“沈老师这一身也好看,这是湘绣?”
“你居然懂这些。”一提到这个,沈秋序的眼睛忍不住微微亮了亮。
上次见阮陶然,她穿的是一身苏绣,今天这高尔夫球服是定制的,绣的是湘绣。
“好了好了,什么苏绣湘绣的,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开始打球吧。”冯珊珊强行挤到两个人中间。
“你这人,没有文化,也不懂艺术,我好不容易遇见知己……”沈秋序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不就是几个绣片子,过几天我找几个绣娘,好好跟你聊。”冯珊珊再次打断了沈秋序的话。
“粗俗。”沈秋序秀眉微蹙,看着冯珊珊的眸子里有些嫌弃,“一身的铜臭味。”
冯珊珊并不想和她争辩,她本就是商人,一身铜臭味,那是对她最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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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的赞赏。
沈秋序的大小姐脾气,她也不指望这不沾地气的仙女以后能改了。
“抱歉,是我来晚了,耽误时间了。”纪青云淡淡的声音传过来。
“没事,纪总忙,有时间来我这儿已经是蓬荜生辉了,我们打个半场就行。”冯珊珊手肘撞了一下沈秋序,顺带着眼神扫过去,带着些不准讲话的胁迫意味。
本来这场球就不是为了打球,是为了谈事,冯珊珊等着纪青云的资金救火。
沈秋序撇了撇嘴,倒是没有继续说什么,在外面,偶尔给冯珊珊一点面子,算她赏的。
大小姐可算是安静下来,不怼她了,冯珊珊还没松一口气。
就听到沈秋序说道:“然然……”
“纪总和阮小姐先去换衣服吧。”冯珊珊的声音直接压过去了,“时候不早了。”
看着两个人在球童的带领之下离开,冯珊珊忍不住道:“我的大小姐,你别然然了行吗?”
“怎么了嘛?”沈秋序哼了一声,挑眉看她,“我不爱搭理你,你吃醋了?”
“吃醋了你早说,大小姐我石榴裙下的色痞不少,多你一个也不多。”她优雅的眉眼,扬起志得意满的弧度。
冯珊珊:“……”她转身就走了。算了,不管了,让这大小姐作生作死算了。
这大小姐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上次纪青云花七位数拍她胸口上那枚鲜花胸针,她还不懂什么意思吗?
在场别的人都以为纪青云是为了慈善,给沈秋序这个大设计师面子,她们俩可是知道那胸花的来历的。
沈秋序不满道:“喂喂喂,你一眼都不看就走了什么意思?”
阮陶然去换了球童的衣服。
把头发挽起来,白色的短裙套装,胸口别了个向日葵的胸针,充满元气。
韩悦看着人走出来,都忍不住愣了一下神,阮陶然五官精致,又充满活力,穿起来像是舞台上的小爱豆。
阮陶然也忍不住对着镜子看了两圈:“这球童的衣服,我穿起来还挺合身的。”
“是。”韩悦笑着应了一句。
那可不是,前两天按照阮陶然的尺码紧赶慢赶定制出来的,就连这胸针都是手作,鞋子都是从国外买的。
多亏了纪青云是顶级vip,不然这套衣服都做不出来。
纪青云走出来,她也穿了一身白,白又长的裤身,简简单单款式的球衣,衬得人身材窈窕。
她本就气度矜冷,一身白,衬得眉眼之中的疏离更甚,浅琉璃色的眸子扫过来的时候,有一种身居高位的压迫感。
阮陶然站在纪青云面前,忽然有句名言在脑子里闪过去,那叫什么来着,清纯在什么面前一无是处……
“姐姐真好看。”她不吝夸奖,笑容灿烂地迎上去,“这身好衬你的气质。”
“刚才你也是这么夸沈秋序的?”纪青云的语气淡淡,抬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
阮陶然顿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纪青云转过身来,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冰冷彻骨,透着压迫感。
纪青云拿起旁边的遮阳帽,扣在阮陶然的头上:“今天你是我的球童,任务是跟着我,记住了吗?”
阮陶然眨巴眨巴眼睛,差点忍不住轻轻笑出来,纪总,怎么透着点儿小朋友别扭的可爱呢?
15. 第 15 章
阮陶然不会打高尔夫球,也不知道球童要做什么,不过按照纪青云的安排,跟着就行。
这个球场是冯珊珊的私产,今天只为了他们服务,准备的球童比阮陶然不知道专业了多少个档次。
球童极其专业地跟大家介绍今日球场的布局、球洞的数量位置、球道的湿度和草质、果岭的速度和硬度……
阮陶然不怎么听得懂,却也没有神游天外,纪青云这么喜欢打球,她当然要了解了解。
她听不懂,所以就要用百分之三百的注意力去听,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球童,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日色正好,挂在她的睫羽上,随着扇动的睫羽,那脸颊下小小的阴影也轻轻的动,唇角带着笑,就像是在讲台下面,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盯着老师,乖乖巧巧的好学生。
微风吹过,扬起鬓边的发梢一晃一晃的,不知为何,总让人想起来,毛茸茸的可爱的小动物。
冯珊珊看出来她很有兴趣,道:“不如今天就阮小姐先开球?”
“我?”阮陶然怔了一下,然后就听到纪青云的声音,“她今天是球童,我们还是抛球决定开球顺序。”
“球童?”冯珊珊眸子之中迅速涌上来一层笑意,“球童好啊,那就阮小姐来抛球吧。”
冯珊珊一下子就读懂了,那是两个人之间的情.趣,但不通人情世故的沈大小姐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层。
她不解说道:“然然一起玩啊,我们只是娱乐局,输赢都没什么关系的。”
冯珊珊:“……”她就是后悔,平时带着沈秋序就算了,今天不应该带着她的。
其实也不是她主动邀请的,沈秋序喜欢打高尔夫,听说她今天要来打球,非要跟着。
别的人,她还有办法,面对沈秋序这位大小姐,她是真的拗不过她的缠。
“不用了。”阮陶然开口拒绝了,笑意灿烂说道,“我今天是来给姐姐当球童的,要专心才好。”
“来球场不打球多没意思?”沈秋序又补了一句。
冯珊珊拉了拉她的袖子,我的姑奶奶,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沈秋序转身看向冯珊珊,不满地蹙了蹙眉毛:“你拉我干什么?”
冯珊珊脸上带着得体的笑,礼貌地说道:“沈老师,我看你衣服有点脏,帮你拍了拍。”
脸上是笑,眸子里是杀意,我的大小姐,闭上你的破嘴吧。
冯珊珊觉得自己是个大冤种,她明明是沈秋序的老板,却硬生生干出来了一种大小姐和她的冤种仆人的感觉。
“真的不用了,我不打球。”阮陶然连忙拒绝,补了一句,“给姐姐当球童也很有意思,很开心的。”
她一笑起来,映着胸前的向日葵胸针,看不出来哪个更灿烂了,只是眸底盛满了星子,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嗯,抛球吧。”纪青云把球放到阮陶然手里,指尖擦着阮陶然的手心过去。
她的指尖有些凉,像是温凉的玉,手上也没有戴戒指,只一个白金腕表,衬得手型修长好看。
她的语气很淡,但阮陶然明显注意到,刚才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唇线的弧度轻轻变了变。
纪总很喜欢,她把她放在心上。纪总不说,但纪总心里接纳了。阮陶然忍不住笑容更浓了几分。
纪青云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她的脑袋:“别傻笑了,抛球。”
她的发顶软软的,摸上去也像是摸小动物的触觉,把手收回来的时候,总觉得手上也染了栀子花的香气。
球童很有眼力见上来,大概给阮陶然说了下抛球的规矩。
阮陶然随意一抛,正正好就是纪青云的球最远,纪青云拿到了先手开球的机会。
阳光映照之下,纪青云的球服勾勒出来极好的身材比例,发丝垂落,衬得身材窈窕。
落在小白球上的眸色,冷冷淡淡,却有着几分认真,大致评估了角度和方位,引杆,杆头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腰部发力,手臂和球杆一起挥舞下去,砰,清脆的击球声,球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飞出去。
阮陶然的目光没有跟着小白球远去,而是定定地落在纪青云的背影上。
纪总真的是生得好看,步态之中能看出来,她应该有健身的好习惯。
多金自律,气质出众,五官优越,这人就像是教科书里面的标准主角,除了太冷,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不过阮陶然不介意,她和人交朋友的时候,从来不在意对面是不是也是真情,她脑子清醒,从不奢求纪总的感情。
她可能一辈子没办法走进亲缘浅薄的纪总的心里,那又有什么关系,她做纪总身边不可缺少的人就行了。
“这一杆角度和距离都刚刚好,纪总给我们心理压力了。”冯珊珊说道。
“那到我了。”沈秋序才没什么应承的话,开开心心去找球位了。
沈秋序这个球迷,肯定也不记得让纪青云,杆杆打出来最好水平,看得冯珊珊眼皮猛跳。
不过纪青云也不在意这个,只是一边打球一边和冯珊珊聊着注资的事情。
她帮阮陶然牵了线,欠冯珊珊一个人情,这注资就没理由拒绝了。
冯珊珊不纠结这个,她担心的是纪氏给的数字,还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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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虽然是救火,她也不想被投资商拘束,束手束脚的。
起初还有些担心,后来听着纪青云说话的口风,心慢慢放了下去。
前所未有的优厚条件,好到冯珊珊都没什么话再去争取了。
纪氏,传闻之中最是严苛守规矩,这次虽然不逾矩,已经给出来范围之内最好的条件了。
冯珊珊忍不住看了一眼阮陶然,她得了谁的好,心知肚明。
这位阮小姐,在她宾客名单上的重要性,又往上提了提。
阮陶然跟着纪青云当球童,也没有什么怨言,专业球童的事有人干,她就负责断水擦汗,一点都不累。
她勤快得很,给纪青云擦了汗,还不忘问一句:“你身体还好吗?不要勉强,累了就休息一下。”
中午这人还在打吊瓶,她还记得。
纪总不说什么,但眸色显然松了一些,淡淡说道:“没事。”
到了下一个击球点,阮陶然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纪青云和冯珊珊相谈甚欢,刚才擦过汗,应该不需要她,她看了一眼屏幕,走到一边按了接听键。
“晓晓,你怎么还没睡?”阮陶然算了算时差,那边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看过伯母,也给你说过了,问题不是很大,有机会我会回去再看的。”阮陶然宽慰人,“你先休息,别把自己熬坏了,到时候伯母更担心了。”
林晓晓道:“我知道,我刚和我妈联系过,她说都好。”
“我只是打电话问你,是你把我妈转到庆南医院的吗?”
“我妈还问了护士,说不用她交费,你把钱交了?”
“庆南医院的VIP病区,要多少钱啊,你回国口袋里没什么钱,你可别逞能……”
余下的话,阮陶然没有听太清楚,只是含糊安慰了几句代过去,挂了电话让林晓晓休息。
日色已然西斜,天边像是被橘黄色墨水浸染的锦缎,像是一副油画的背景,油画的主角是一身白色的纪青云。
她气度冷,容不进油画的暖色调里,却也显得融洽和谐,清冷的眉眼,被暖色勾勒出轮廓。
她可没有帮伯母转院,庆南医院VIP病区她也听说过,病人都非富即贵,进去花销就如流水。
会做这件事的只有纪总。
纪总忙着不高兴,忙着打吊瓶,忙着赴约打球,还没忘这样的小事,事事周到得像是个八核处理器。
而且,纪青云只做,不说,看着面冷心冷,做的事却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样的金主,当然要哄着,她可以把金主当成胚胎哄。
16. 第 16 章
这一球歪了,落在了长草里,球童辨着方向,找到了那片草,然后就要下去找球。
纪青云的声音传递过来:“阮陶然,你去。”
她垂眸,似乎在用手机回信息,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睫羽垂着,甚至没有给阮陶然一个表情。
这是……阮陶然眨了眨眼睛,好吧,纪总不知道又在犯什么病。
球童恰是时候,连忙说道:“阮小姐,我和你一起去。”
再怎么,也没有让客人去捡球的道理,球童赶忙先行一步了。
阮陶然跟在球童的后面走了,冯珊珊在原地看着走远的背影,忍不住有些迟疑。
纪青云对阮陶然到底是什么意思?前面还让人牵线,现在怎么看起来,像是把人当个玩意一样。
阮陶然心里却清楚,跟着球童走了不过三五步,心里就清楚了。
说好今天的任务就是跟着她,结果她跑去和林晓晓通了个电话。
球童回身道:“阮小姐,您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就行。”
“我和你一起。”阮陶然脸上绽出来笑意,快走两步和球童并肩。
并不难找,一眼就能看见草丛里的小白球,阮陶然走过去,扒开草叶,捡起来。
然后满面笑容地一路小跑回来,凑近了看纪青云:“姐姐,我捡到了。”
“不生气吗?”纪青云的声音淡淡传过来,睫羽抬起,金丝眼镜后面,浅琉璃色的眸子与阮陶然对视。
她的眸子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浪不兴,海天一色,看不到起伏与波澜,幽沉沉望不见边际。
“不生气啊,给姐姐捡球,我愿意啊。”日光落在她的脸颊上,像是落下一层细细密密的金箔。
她笑着,鸦青色的睫羽像是蝶翼,忽闪忽闪,透着灵动,一双眸子,像是泉水一般干净澄澈。
没什么不高兴的,阮陶然从来都没有什么矫情的想法,也没有大小姐脾气。
纪青云给林晓晓母亲安排了医院,花了那么多钱,就是让她捡个球,这有什么好委屈的?
捡个球抵得上几十上百万,天下难找这么高薪的工作,弯个腰又不是多费事。
所以,她是真的一点怨气都没有,看着纪青云的笑,也都是实打实从心眼里冒出来的。
一个球这么值钱,阮陶然巴不得:“以后姐姐的球,全部都我来捡,姐姐可不能找别人。”
纪青云指尖顿了顿,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再次抬眸,眸色的冷似乎化了一些:“好。”
阮陶然眼睛里的笑和期待,不似作伪,她真的很期待帮她捡球。
纪青云唇峰微微抿了抿,垂眸在球童的建议下选杆子,浅琉璃色的眸子之中,却似乎有微微的波光荡了一下。
就连捡球,都不觉得委屈,阮陶然,是真的满心满眼都是她。
半场接近尾声,沈秋序胜局已定,打高尔夫是她的爱好,也是她的特长,在业余爱好者之中,顶尖的水平。
沈秋序笑得一脸开心,冯珊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这大小姐,是真不知道给纪总面子。
纪青云的最后一杆,球就在离洞不远的地方。
纪青云选了杆子,然后看向阮陶然:“过来。”
阮陶然上前,开开心心站在纪青云面前:“姐姐,怎么了?”
笑容满面的样子,在太阳底下,像是灿烂的太阳花,灵动甜美讨喜,脆生生,水灵灵的。
冯珊珊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怪不得人家能成功……”
她说话声音小,但站在她身边的沈秋序听得清清楚楚,转头问了一句:“什么?”
“没有。”冯珊珊连忙否认,“我没说话。”
“我听着了,你说……唔……”沈秋序瞪大了眼睛,因为冯珊珊捂住了她的嘴。
“你可闭嘴吧。”冯珊珊生怕她嚷嚷出去,让纪青云听到。
沈秋序用力把她手扒拉下来:“冯珊珊,你过分,你把我的妆都搞花了。”
“花了就花了,大小姐,你能不嚷嚷吗?”冯珊珊漫不经心,从球童手里拿过毛巾,擦了擦手心。
沈秋序更生气了:“冯珊珊,你什么意思,我的嘴脏吗?”
“沾了口红,我没别的意思。”冯珊珊被吵得忍不住有些头疼。
“不行,你就是嫌弃我,你完了,下个季度的设计稿我不交了,除非你上门求我。”沈秋序眉宇一抬,趾高气昂。
冯珊珊:“……”早知道当年不捧沈秋序这大小姐了,现在命门被人捏在手里了。
不过,除了沈秋序,她也没别的选择,别的设计师的作品,比沈秋序差了不只是一星半点。
冯珊珊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阮陶然,怎么说呢,人比人就是气死人。
看人家阮小姐,态度多好,哪怕被纪总为难,也是笑容满面,热情洋溢的样子。
难怪人家能成功,能站在纪青云身边,这人就是不简单。
“你怎么不说话了?”沈秋序轻哼了一声,“真不要设计稿了?”
冯珊珊只觉得自己太阳穴在跳,赶忙低声说道:“大小姐,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别给我添乱子了。”
“态度不好,不行。”沈秋序不买账。
“那怎么才算是态度好?”冯珊珊强挤出来笑容,“我登门致歉?”
“假笑。”沈秋序轻哼一声,不过明显买账了,“看我心情再说,我肯让你进门,那是赏你的。”
她们这边的争吵并没有扰乱纪青云和阮陶然那边的节奏。
纪青云把杆子拿起来,递给阮陶然:“这一杆,你来。”
“我?”阮陶然迟疑着,没有接杆子,“姐姐,我不会打高尔夫。”
“没事,娱乐局,本来就已经输了。”纪青云没收回手,杆子还是在阮陶然面前。
纪青云做下的决定,永远都只有遵守,没有被人回绝的情况。
阮陶然笑吟吟地接过杆子,一双小鹿眼水灵灵看着纪青云,眸子里映着纪青云一个人的影子。
“姐姐,你教我好不好?”
有这样好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了,谁能不喜欢养成系的快乐呢?
但很不凑巧,纪青云的手机恰好在此时响了起来。
“她教你。”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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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指了指球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来电话,放在耳边,走到旁边去接听。
阮陶然也没有失落,人家是纪氏掌权人,这样的大佬,教她是情分,不教也很正常。
球童已经开始指导阮陶然动作技巧了:“双脚分开站位,重心分开,对,就是这样,握杆是这样的……”
阮陶然调整了动作,目色落在那小白球上,估量了一下和球洞的距离。
扬杆,手臂用力,忽的一下,连着杆子和手臂挥舞下去。
没有砰的声音,反而是阮陶然用力过猛,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身体倾倒过去。
阮陶然来不及控制自己的身体,眼看着要摔过去的时候,手肘忽而一紧,被稳稳扶住了。
阮陶然一下子撞入到一个透着微微冷意的怀抱里,一股幽冷的草木香,像是一张大网,一瞬之间把她笼罩住。
纪青云的手压在阮陶然的胳膊上,但因为阮陶然转了半圈,所以看上去,就像是搂在了阮陶然的腰上。
“抱歉,我这里还有事。”纪青云单手挂了电话,睫羽垂落,眸色落在阮陶然的脸上,“小心一些。”
“有点难。”阮陶然轻轻一笑,她也不窘迫,笑里带着灵动。
她从纪青云的怀里站直了身子,把球杆再次握好了:“我再试试吧。”
不屈不挠,什么时候都开开心心的,虽然不会打球,但自信爽朗,就像是峭壁上迎风开放的花。
纪青云的眼前晃了一下,就见到阮陶然重新站好了,一双眸子认认真真盯着小白球。
谁都有第一次,阮陶然才不会觉得气馁,只是再次估算了距离,看了一眼球洞。
沉沉呼了一口气,准备下一杆挥舞出去的时候,手背上忽然微微一凉,覆上来一只手。
修长稳固的指节拢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的手往下压了压,清冷如浮冰碰撞的声音:“高了点,这个位置。”
砰——清脆的击球声,这次打中了球,但没有进洞,球滴溜溜转着,在偏离球洞的位置停住了。
“中了!”阮陶然却已经很高兴了,被阳光晒红的鼻尖,透着微微的薄汗,若扑棱棱飞过水面的海鸥,荡起涟漪。
她是真的开心,就只是击球中了,就这么开心。
“你喜欢高尔夫?”纪青云望着她的神色,忽然问了一句。
“喜欢啊。”阮陶然不忘提供情绪价值,“喜欢和姐姐一起打高尔夫。”
“我刚才和冯总说过了,这球场我买了一半,签到你名下,以后你可以随时来玩。”纪青云语气平淡,像是说着刚刚去市场买了颗大白菜的事情。
“收着,不准拒绝。”纪青云语气淡淡,完全不给阮陶然说话的机会。
阮陶然眨了眨眼睛,她知道纪青云的性子,送出去就不会有拒绝这个选项。
阮陶然只是有些被砸晕了,她是穷人,没见过随手就送出去半个球场的豪气。
就因为她一句喜欢?
阮陶然看了一圈这个球场,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捡球委屈吗?一点都不委屈。她能给纪青云捡一辈子的球。
17. 第 17 章
阮陶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阮家依旧是灯火通明。
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热闹的嬉闹声。
客厅里,一二十个身着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有些在拼酒,有些在唱歌,热闹得不像样子。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人群之中的阮如月,她穿了件奢牌定制的亮片半身裙,头发卷了大波浪,颈上是一条熠熠夺目的钻石项链,化了精致的妆容,因为有了三分酒意,眼尾含着微微的红。
听到门开,阮如月的目光看过来,饶有兴味道:“爸爸只说你乖,鬼混到十一点多回来,也算是乖?”
“这是你那个妹妹?”坐在阮如月身边的男生,笑着碰了碰阮如月的杯,“看起来不过这样嘛。”
“可不是嘛,我爸总是夸她,这有什么好夸的?”
“对啊,哪有如月你漂亮,设计师大赛也输给你了是吧?”
阮如月赢了阮陶然一次,恨不得把这消息广而告之,这些不在设计圈子里的人,也有所耳闻。
阮陶然久不在国内,这些江城上流圈子里的男男女女,她也不都不认识。
她也不在意这些人嘴里的话,这些人和阮如月是好朋友,长着一条舌头,她介意的话,只是气坏了自己。
不和垃圾置气,阮陶然看不上这些人,自然心胸广阔。
转身就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无视的态度,最是惹得阮如月不满意的:“阮陶然,你有没有点礼貌?”
“我是你姐姐,回家看见我连句问候都没有,说出去侮辱我们阮家的家教。”
阮陶然转过身来,眉梢微微扬了扬,露出个灿烂的笑:“大姐。”
“别喊我,听着恶心。”阮如月声音扬了扬,听到这个大姐,她就没来由生气,听起来像是菜市场卖菜的一样。
“那我不喊了,你们慢慢玩,我先上去了。”阮陶然唇角一扬,露出个灿烂如三月春光的笑容。
一双眸子里澄澈干净,积极洋溢得似乎是听不懂阮如月的怒气,笑吟吟的模样。
刺激得阮如月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阮陶然,故意的是不是?”
她砸了手里的杯子,站起身来,指着阮陶然,却被身边人拦住了:“如月,你别发火啊。”
“怎么,你们也被小狐狸精勾了魂,见了一面就要护着她了?”阮如月语气不满。
“一个个跟我爸一样,眼瞎心瞎,看不清楚她的真面孔吗?”
她砸杯子用的力气很大,碎片迸起来,正好有一片贴着阮陶然的手背飞过去。
阮陶然下意识躲了,依旧觉得一阵刺痛,低头就看到手背上浸出来的一条血线。
“如月,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她也没说什么,你没必要发这么大火吧。”
“对啊,我们玩得开心,你管她干什么,影响我们的好心情。”
阮如月眸色一扫,那些人瞬间噤若寒蝉,周围的气氛都微微凝固了。
这些人没敢说话,他们都知道阮如月脾气不好,但从他们角度看来,就是阮陶然回来喊了一声,然后阮如月就发火了,阮陶然看上去乖乖巧巧,什么都没做。
他们没有经历前几天的事情,自然不知道阮如月恶心这个大姐的称呼,但因为阮峰维护,只能捏着鼻子接受。
所以,她听见这个称呼,就想起来阮峰的维护,心里就忍不住发火。
阮陶然依旧是很有礼貌的样子,指腹轻轻擦掉手背上的血痕:“大姐,如果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休息了。”
“有事,当然有事。”阮如月站起身来,走到阮陶然面前,上下打量,指尖拈在衣领上。
“Rain系列的西装外套,手工定制的料子,这衣服有价无市,我的好妹妹,这是去哪儿鬼混了?”
“抱了哪个金主的大腿,上了床鬼混到现在回来?”
“你猜要是爸爸知道了,你在她面前的乖乖女形象还能不能维持得住?”
阮陶然嫩黄色的裙子外面,穿着一件墨色的西装外套,考究的面料和剪裁,透着一股草木味道的冷香。
阮陶然把她的手拍下去,睫羽似乎轻轻颤了颤:“大姐,这和你没有关系。”
她声音有点浅,拢住了身上的外套,往后退了一步。
“没关系?当然有关系,我是你姐姐,就有资格管教你。”阮如月伸手拉住了阮陶然,把人扯到沙发边上。
猛一用力,把人甩在了沙发上:“你就在这儿坐着,我现在就给爸爸打电话,看你还打算怎么狡辩。”
“如月,那我们?”和阮如月一起玩的人,语气有些试探。
就是因为阮峰今晚不回来,阮如月才把他们喊来一起玩,他们可不敢见阮峰。
“你们先走,下周MK包场,我请客补偿,你们随便开酒,记我账上。”阮如月花钱向来很大气。
“还是如月大气,那我们就先走了,你找人收拾收拾,别让伯父看出来。”
“看来有好戏啊,如月,明天别忘了跟我说说后续啊。”
“你这妹妹也是,一身穷酸气,还学人家勾搭金主,真是好笑。”
他们一听阮如月要请吃请喝请玩,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笑着附和阮如月。
阮如月向来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眉宇之间忍不住染了些趾高气扬:“那是,我可没有穷酸气。”
说着,还解了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丢给身边的女生:“给你了,你负责找车,把他们都送回去。”
“好。”那女孩儿脸上的笑容瞬间浓了起来,“谢谢如月。”
这项链是阮如月上个月买的,才戴了两次,求着阮峰在国外拍卖回来的,价值不菲。
阮陶然看着,也不说话,眸子里淡淡的。
阮如月身边这么多朋友,大半都是贪图富贵的狐朋狗友,阮如月被捧得昏了头,把他们当好朋友。
等着人走了,家里的保洁和管家一起忙了起来,赶忙把客厅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干净。
阮如月看得收了差不多,自己也换了身上的亮色短裙,换了件家常居家服,才给阮峰打电话。
也不知道她软言软语地撒了什么娇,不过半小时,就听到外面车鸣笛的声音,阮峰已经回来了。
阮峰踏入家门的时候,阮如月就笑着迎了上去,搂住了阮峰的胳膊:“爸爸,你可算是回来了。”
阮峰这几日忙着一个大项目,眼睛里满是疲惫,眼睑下面一圈淡淡的青紫。
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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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蹙了蹙眉说道:“不是说你病了吗?”
下一句话,更是有了些淡淡的不满:“从外面喝酒回来?身上都是酒气。”
阮峰不喜欢阮如月出去喝酒,在他看来,女孩子就该乖乖巧巧画画弹琴跳舞,找个好男人嫁了。
“没有出去喝,我晚上有点失眠,睡前喝了一小杯,就一杯。”阮如月经常这样,自然知道怎么过关。
贴着阮峰,搂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爸爸,你别生气嘛,我平时可是最听话的,今天是失眠了嘛,我实在是睡不着,爸爸你最好了,我都失眠了,你别跟我生气了。”
“失眠?”阮峰的语气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让你妈给你约医生去看看,睡不着这问题可大可小的。”
阮陶然听着,眸子里一片平静,她一点都不意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无论阮如月犯了什么错,温声软语撒个娇,阮峰就什么都不计较了,事情就揭过去了。
“没事,小事,不用爸爸操心,我自己去看。”阮如月笑了笑。
阮峰继续道:“喊我回来就是你失眠?”
“不是啦……”阮如月语气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我是怕别人听到了,家丑外扬。”
说着,她下颌微微抬起,示意阮陶然的方向。
阮峰这才看到了阮陶然:“然然怎么现在还没睡?”
“叔叔,先喝口水吧,你这几天总在忙,辛苦了。”阮陶然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
温温的温度,刚好能下口,似乎有蜂蜜的甜香味道,一看就是用了心。
她一双眸子看着阮峰,笑意灿烂的模样,眼里满都是关切。
“还是然然细心。”阮峰长长出了一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半杯,重新递回给阮陶然。
“爸爸,她就会在你面前卖乖。”阮如月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阮峰忍不住有些头疼,一关系到阮陶然,饶曼和阮如月都是这样,纠缠不清,扰得这个家乱糟糟的。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问道:“你刚才说家丑,什么家丑?”
“就是她啊。”阮如月这下来了精神,“我失眠没睡好,晚上十一点多听见门响,就看见她回来了。”
“鬼混到十一点多回来就算,身上穿得也不知道是什么金主的西装。”
“这要是传出去,我们阮家女儿的名声要不要了?我以后要怎么嫁人啊?”
阮峰的目光也落在了阮陶然身上,那件墨色的西装,一看就不是阮陶然的衣服,明显宽大了一些。
“不是的,叔叔……”阮陶然开口解释道。
阮如月哪里会给她解释的机会:“爸爸,这个系列的西装我知道的,全是定制,里衬上有客人名字。”
“你让她脱了给你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的名字。”阮如月咄咄逼人。
她知道阮峰是个传统的人,只要坐实了阮陶然在外面鬼混,阮峰肯定就不喜欢她了。
这个家里,只要阮峰不护着阮陶然,她自然有千百种办法收拾阮陶然。
阮陶然的睫羽颤了颤,拉住了身上的衣服,似乎是有些怯怯。
阮如月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扬声道:“怎么?有胆子爬床,没胆子脱外套啊,现在知道羞耻了?”
18. 第 18 章
阮峰的目光晦暗不清,审视的眸光落在阮陶然的身上,神情压不住的失望。
“叔叔……”阮陶然欲言又止。
阮如月眼看着要胜利了,紧逼不舍:“怎么,你还想狡辩?”
“不是这样的,只是我的一个朋友。”阮陶然小声说道。
“爸爸,我每次就出去喝个酒,你都要训我,她都做到这份上了,你不能不管。”阮如月向阮峰撒娇。
阮峰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阮如月的手:“好了,我知道了。”
他望着阮陶然的那张脸,依稀和记忆里宋灵玉的脸缓缓重合,精致清丽,阳光灿烂,热情洋溢。
只是遇见宋灵玉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他的嫂子了,他不是没有表达过爱意,但每次宋灵玉都拒之千里。
宋灵玉那样的,才是他心中女神的模样,懂得距离,懂得分寸。
他忍不住对阮陶然失望,明明是一张五六分相似的脸,怎么能穿了一件外人的西装回来?
“叔叔,真的,只是我一个朋友,大姐误会了。”阮陶然继续低声解释。
“我误会了?你今天出去穿的可不是这件,回来就换了件衣服,不知羞耻。”阮如月继续攻势。
能有把阮陶然一巴掌拍死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就今天,让阮陶然在阮峰面前翻车。
“脱了,把衣服给我。”阮峰语气之中透着严肃威严。
“不敢脱吗?”阮如月说着,就要上手,“那我帮你扒了皮,看看到底是哪个老男人的衣服。”
“大姐……”阮陶然往后躲了躲,目色之中似乎有些紧张,顿了一下,才下定了决心一般,“我自己脱。”
她动作不是很快,脱掉了外面的外套之后,顿了一下,才递给阮峰。
阮峰接了过来,阮如月也赶忙探头过去看。
内侧果然有姓名标志——J.Oakley。
“这个Oakley是谁?”阮如月质问道。
“我可不知道江城和我们年岁差不多大的人里面,有人叫这个奇怪名字的。”
“肯定是年纪大的老男人……”
“不是。”阮陶然一副想要辩解的样子。
“什么不是?你败坏阮家女儿的名声,就是连累我,我还不能讲了?”阮如月得理不饶人。
“够了,你闭嘴。”阮峰却忽然沉沉出声,打断了阮如月的话。
“爸爸——”阮如月尾音里都带着上扬,满是撒娇的语气,“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你想怎么样?找小报媒体宣扬出去吗?你刚才还说关系到自己的名声,现在不在意了?”
“我看你就是闲的,一天天闲得没事干,出去买包买衣服不行吗,非要搞乱七八糟的事情。”
“从我刚才回来,你就咄咄逼人,语气里恨不得把你妹妹拍死,有点姐姐的样子吗?”
“没事就回你房间休息,别在这里碍我眼睛。”
阮峰一连几句严肃的话,句句透着冰碴子的冷,阮如月的声音一下子止住了,瞪大了眼睛。
她爸爸会这么跟她说话?这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就为了维护阮陶然这个贱人?
这死丫头有什么好的?他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
阮如月心中有疑问,但还没来及说出来,阮峰的声音又到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回自己的房间去?”
“爸爸——”阮如月小声喊了一句。
“再不回去,你那条项链别想买了。”阮峰说的是那条红宝石项链,阮如月想要,就不敢说什么了。
“好,我上去休息。”阮如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从阮陶然身上扫过去,恨不得如刀子一般把人凌迟。
她心里不高兴,因为项链不敢乱说,却还是不高兴,进门的时候咚的一声摔上了门。
阮峰蹙了蹙眉,冷声道:“怎么这么不动礼貌。”
“没事的,大姐也是误会了。”阮陶然语气里一点恼怒都没有,还在帮阮如月说话。
她可不觉得,阮峰会为了她责罚自己的宝贝女儿,他这么多冷话是说给阮陶然的,是为了这个J.Oakley。
阮峰眸子里满是慈爱,也有点试探的味道:“然然,你认得纪总?”
阮如月不知道,因为她身边的都是二代三代狐朋狗友,认识不到纪青云这么高质量的资源。
阮峰在江城,难免和纪氏交往,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签名是纪青云。
“你别怪你姐姐,她也是没脑子,想一出是一出的,我肯定会好好罚她的,扣她下个月零用钱。”
阮陶然眸子动了动,刚才阮如月都要扑过来扒她的衣服了,结果只是扣零用钱这样的惩罚?
阮峰扣了,阮如月没钱花就去找饶曼,饶曼还是会给她补上。
这个惩罚,完全不算是惩罚吧。
阮陶然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依旧挂着灿烂温暖的笑:“我没有怪姐姐,她也是误会了。”
阮峰见阮陶然不在意,也就心安理得继续问:“你和纪总是什么关系啊?”
“最近Serapnine正在申请入驻星悦城,不知道纪总那边有什么想法?”
“这我怎么会知道呢。”阮陶然眨了眨眼睛,眸子里干净单纯的样子,“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那纪总把她的衣服给你穿……”阮峰语气迟疑。
都把衣服给阮陶然了,说是普通朋友,阮峰怎么都不信的。
“我们今天一起去打高尔夫,晚上回来有些冷,纪总随便拿了一件给我,还要还给她的。”阮陶然说道。
“这样啊……”阮峰思忖了一下,“那你还她衣服的时候,问问Serapnine的情况?”
阮峰前些年不重视珠宝,Serapnine被扔进墙角,几乎蒙尘没人管。
但最近陆迪集团的珠宝品牌OFU冉冉升起,实在是赚钱,看得他眼热。
如果Serapnine能进入到星悦城,这会是一个新的起点,以后可以发展起来,赚不少钱。
“这个,我不太好问吧。”阮陶然的语气有些为难。
“我平时又不管公司的事情,忽然去问,纪总恐怕会觉得我们太功利。”
“也是……”阮峰皱眉,有些苦恼,他当然听说过,纪青云铁面无私,纪氏纪律严明,规则秩序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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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这样。”阮陶然说道,“叔叔,你安排我到Serapnine上班,我闲聊的时候就可以提到,不会太刻意。”
阮陶然唇角一扬,露出来个单纯得像气泡水的笑:“我也不做经理主理人什么的,我就做个普通的设计师。”
听到阮陶然说上一句的时候,阮峰的心已经起了警惕,他可不希望阮陶然进入管理层,到时候夺了他的权。
听到后一句,心就放下来了,阮陶然是个没野心的,只是做个设计师,又无关大雅,影响不了什么。
于是,阮峰几乎就没思考,就点头答应了:“行,到时候你记得找纪总问问。”
“嗯。”阮陶然说着,把桌上的蜂蜜水递给阮峰,“叔叔,你这两天也辛苦,喝了蜂蜜水赶紧回去休息吧。”
她语气和婉,一双眸子亮闪闪地透着生机勃勃,递过来的蜂蜜水的温度也是刚刚好的。
阮峰也忍不住心里一片暖色,接了蜂蜜水喝下去:“然然,你也早点休息。”
望着阮峰的身影进入到房间之中,阮陶然的眉眼忍不住弯了弯,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来。
她拿过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指尖擦过纪青云的签名。
她就是故意的,她的外套被纪青云扔进了垃圾桶里,晚上和冯珊珊她们一起吃完饭之后,她就打了个喷嚏。
纪青云果然,把她盯上的车里那件外套拿给她穿了。
这件西装偏中性,穿在阮陶然身上又宽大,看上去就像是男性的衣服。
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借着纪青云的势,提出来进入Serapnine工作。
周管家递了创可贴过来:“二小姐,您的手还在流血,处理一下吧。”
“谢谢周伯伯。”阮陶然笑盈盈地接过来,睫羽如蝶翼扇动,脸上的笑也是温暖的。
周管家没听到阮陶然和阮峰后面的谈话,只看到阮如月的刁难,看到这个小姑娘在这个家的艰难。
虽然艰难,却不显得狼狈,她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笑着的,热情积极阳光向上。
阮陶然随意用创口贴贴了伤口,就回了房,把那件墨色的西装挂在衣架上。
看着看着,还是会忍不住轻轻笑出来。
看了一会儿,拿出来手机给纪青云发了条消息——
[你明天方便吗?我把你的衣服送回去。]
纪青云回信很快,言简意赅。
[明天飞奥克兰,衣服可以放在纪氏前台。]
放在前台?这怎么行?她拿这件衣服一方面是为了借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制造和纪青云的见面机会。
一借一还,不就有见面的借口了吗?
阮陶然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是交到你手上我放心。]
对面没说话,她又补了一句:[我想见你。]
纪氏,纪青云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夜色之中的城市,办公室里大灯没开,光线略有些昏暗。
纪青云的五官笼罩在手机映出来的浅浅光影里,矜冷的轮廓,一半掩盖在暗色之中。
她眸子中倒映着屏幕上的四个字。
指尖顿了良久,回了一句:[好,你来接我。]
19. 第 19 章
阮陶然已经吃完了早饭的时候,阮如月才踩着拖鞋,慢悠悠打着哈欠出来。
阮陶然已经收拾化妆打扮得很好看了,橘色调的妆容,透着元气,但衣服选了白色系,不至于庄重,也不至于失礼。
头发精心编了发型,戴了成套的钻石发夹,整个人透着光彩熠熠的好看。
卷王上班第一天,就是要从早起卷到装扮,每一根头发丝都是设计好的弧度。
倒是看得阮如月又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饶曼连忙过去拉着她,按在位置上坐好:“快些吃饭吧,等会儿上班迟到了。”
“我去自己家公司上班,谁能说我啊。”阮如月嘟囔着,昨晚喝了酒,有些宿醉,头晕晕沉沉的。
要不是为了上这个破班,她肯定一觉睡到中午以后再起床。
饶曼早有预料,给她准备了解酒汤,看着她一口一口喝下去。
阮峰皱了皱眉:“要不你别去了,你这样的心态怎么行?”
饶曼附和:“对啊,我也是这么说,咱们家又不缺你这份工资……”
“不行,我要去。”阮如月仿佛一瞬间清醒了几分,咕嘟咕嘟把解酒汤灌下去。
知道阮峰要把阮陶然送到Serapnine做设计师,她软磨硬泡终于说服了阮峰她也要去。
她也是珠宝设计专业,又拿过S国新锐设计师大赛金奖,履历是够的,但饶曼觉得辛苦,劝了几次,没劝动。
阮如月心里憋着一口气,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件西服的事情,过了那天晚上,阮峰就再也不提了。
她就是要事事都踩阮陶然头上,既然阮陶然要做,她也要做,她还要做得比阮陶然好。
阮陶然看了看时间,站起身道:“叔叔、婶婶、大姐,我吃饱了,我先走了。”
“然然啊,不着急。”阮峰和阮陶然说话,语气都和缓了些,“等会儿你和你姐姐一起,家里司机送你们过去。”
饶曼眉头一顿,似乎是有些不满,最后只是喝了口牛奶,什么话都没说。
阮峰已经跟她说过,阮陶然和纪青云有关系,最近阮家有求于纪青云,她再不喜欢这死丫头,现在也不好说什么。
饶曼没说话,阮如月有些意外,抬头道:“妈——”
饶曼也不站在她这边了,她有些想不明白。
“不用了,再等会儿要迟到了,我去打车。”阮陶然拒绝了,礼貌道,“不着急,大姐慢慢吃。”
“哎,这怎么行,第一天上班就打车过去,人家看见了怎么说?”阮峰出声拦住了阮陶然。
“这样吧,让家里司机送你过去,等会儿让你大姐打车。”
家里本来是三个司机,他们三个人一个配一个,但最近一个司机请假了。
饶曼和阮如月又不上班,只是出去逛街交际,两个司机也够用,就没有招新的。
这一下子都开始上班,有点不够用了。
“爸,你说什么?”阮如月听到阮峰让她去打车,严重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饶曼也怔了一下:“这怎么行?出租车多脏啊,小月怎么能坐出租车?”
“夫人!”阮峰朝着饶曼使了个眼色。
饶曼咬了咬牙,把意见憋了回去:“也行吧,左右是去上班,要辛苦一点的。”
阮如月更是愣住了,这怎么了?变天了?阮峰护着阮陶然算了,饶曼也不护着她?
她三口两口把饭吃完了,忙站起来:“我吃饱了,走走走,一起去。”
她才不要去打什么出租车,那么多人坐过的位置,又脏又臭的。
阮陶然是不介意打车的,在国外的时候,她可打不起车,都是坐公共交通,她没有那么娇气。
她当然看出来阮峰夫妇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她也不戳破,也不等阮如月,拿了包就出去上车。
阮如月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拿了化妆包自己在车上化妆。
还好她技术不错,到Serapnine的时候,画出来了个日常妆,看上去也不丢分。
但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本来想的是,第一天上班,以大小姐的身份高调华丽地亮相。
她忍不住愤愤地看了一眼阮陶然,她的妆倒是精致,头发也是精心编好的,粉水晶的发夹装饰,映照着车窗投射进来的阳光,五官显得精致好看,整个人像是画报里走出来的好看。
“我不知道你给我爸爸妈妈灌了什么迷魂汤,到了Serapnine我会让你知道,我们是有差距的。”
她心里不满,最后还是没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阮陶然并不搭理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她从来没把阮如月当做对手,她要拿回Serapnine,对手是阮峰,阮如月只是聒噪。
阮陶然不仅不恼,还拿起手机来,开开心心对着镜头拍了张阳光灿烂的自拍,然后发给了纪青云。
[第一天上班,OOTD。]
[哦,这个OOTD是指今日穿搭。]
[今天江城的阳光很好,是个大晴天。]
[奥克兰那边降温,会下雨,记得加件衣服。]
自从纪青云去奥克兰之后,阮陶然手机系统里面时间系统和天气系统就开启了两地模式。
每天不落的日常分享,天气变化的关心,偶尔发一发自己的照片。
她得让纪青云记得她,不然纪青云在奥克兰待了一段时间,把她忘了怎么办。
她也不等纪青云的回复,也不在意纪青云是否回复,只是永远主动积极地发消息。
她居然还在心情很好地自拍?这个场景,阮如月气得牙根痒痒。
拿起手机给饶曼发消息:[妈,你和爸爸都疯了是吗?给那个死丫头好脸色,让我去打车?]
她在阮峰面前不敢太嚣张跋扈,但在饶曼面前,什么话都敢说。
饶曼很快回了消息:[最近你别惹她,先忍一忍,都会过去的啊。]
阮峰和饶曼都没有给阮如月解释,他们实在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暴躁没耐心,到时候再嚷嚷出去。
阮如月回道:[我忍?要忍到什么时候?]
饶曼:[很快了,等她没用了,就把她嫁出去,以后你也看不着她,何必现在和她生气。]
阮如月眸子眯了眯,回道:[嫁出去?还是之前那个刘宇鸣吗?]
之前饶曼给阮陶然介绍对象,刘家的三公子,刘宇鸣,也是阮如月圈子里的人,狐朋狗友之一。
她可是知道这个刘宇鸣的性格,朝三暮四,天天在外面寻花问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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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主要的是,他家传统,他还是个妈宝,他妈之前说过,要嫁他们家,就要相夫教子,生出儿子为止。
而且,刘宇鸣是她的拥趸,到时候她可以借助刘宇鸣的手整治阮陶然。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舒服了,把手机放下,闭起来眸子靠在座椅上,一个眼神都不给阮陶然。
她消停了,阮陶然的手机响了,是饶曼的消息——
[然然,上次给你介绍那个刘家的刘宇鸣,对你挺满意的,我把联系方式推给你。]
[他知道你今天去上班,特意说了,约会不影响你上班,下班的时间去接你。]
[多善解人意的男生,现在可不多见了。]
推过来的名片,头像就是个汹涌澎湃的车模的照片,阮陶然看得眼睛一跳,没有加好友。
只是回了句:[知道了。]
她没加,对面却找上门来了,很快发了好友验证过来,阮陶然看了一眼就放下了,也没通过。
不多时,车停在了Serapnine门外,在产业园区里面,是一栋不高的三层小楼。
小楼前后种了竹子,绿意森森,白墙黑瓦,徽式建筑的风格,古色古香里透着艺术的气息。
阮陶然的眸子有些悠远,她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三四岁的时候,跟着母亲宋灵玉来这里玩。
记忆已经完全模糊掉了,什么都记不清楚。
门口的Serapnine的招牌,是水墨的风格,是宋灵玉手写的笔迹。
只是物是人非,里面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恐怕已经没人记得宋灵玉了。
嗡——阮陶然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纪青云的消息跳出来,是一条订单消息,一套粉钻的发夹和耳环首饰,收货人正是阮陶然。
阮陶然自己就是做珠宝设计的,一眼就看出来,钻石成色好,颗粒很大,价值不菲。
纪青云的消息也随之而来:[配你今天这套。]
阮陶然忙回了条消息:[姐姐吃午饭了吗?]
现在江城时间上午九点,奥克兰时间下午一点,刚好应该是午休的时间。
[还在开会。]
阮陶然看到这句话,差点儿发出土拨鼠尖叫。
[姐姐,按时吃饭啊,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工作是做不完的,但姐姐只有一个。]
在这句话后面,还跟着一个乖巧的黄豆人的微笑,灿烂可爱的模样。
[马上。]纪青云只回了这条消息,没有后文了。
奥克兰,会议室里,纪青云把手机扣下去,继续翻面前的文件。
旁边的人道:“青云,这个案子爷爷一直很重视,爷爷昨天和我通消息还在问。”
说话的人是纪育川,纪青云新的便宜大哥,最近讨老爷子欢心,塞到这个案子里来镀金。
“我知道。”纪青云语气淡淡,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到下午了。”
“啊?”纪育川怔了一下,没想到纪青云怎么会跳到这儿来,附和道,“嗯,是到下午了。”
纪青云没说话,继续审面前的文件,垂眸下去,浅琉璃色的眸子里,眸色沉沉。
已经到了下午了,她的大哥,她的爷爷,都只会说这个案子很重要,一直要重视。
20. 第 20 章
阮陶然和阮如月一起下了车,Seraphine早就收到了消息,连带着主理人都在门口等候。
主理人是个将近五十岁的女人,穿了件紫红两色拼色裙,短发,挑染些许银灰色,银色框架眼睛,一双眸子锐利如鹰隼,是个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个女强人的角色。
阮如月坐在后面右侧,所以车一停下,她下车就直面公司大门,阮陶然则要绕个圈。
主理人已经迎上来了:“阮小姐,您好,我姓陈,你也可以叫我Harper。”
“陈总好,您别客气,叫我如月就行。”阮如月眉眼弯弯,倒是笑得没有半分攻击力,和家里的跋扈完全不一样。
只是说话的时候,她有意无意地看向阮陶然的方向,眸色之中有些微微的挑衅。
“陈总的名字,我如雷贯耳,前些年在璀璨节的展映上,您那套黑珍珠天鹅的设计,我当真喜欢。”
说完这句话,阮如月就见到她对面的陈欢脸上的笑容浓了几分。
她是提前做过功课的,目的就是,直接把陈欢拉拢到自己阵营里面,不给阮陶然好脸色。
“那套设计样品还在公司展台,阮小姐要是喜欢,等会儿我拿出来给您看看。”陈欢说道。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我们现在就进去看。”阮如月说着,已经伸手拉住了陈欢的胳膊,一副老友亲昵的样子。
陈欢和阮如月几乎是手挽着手进了公司,和后面的阮如月,一句交谈都没有。
大家眸色互相对了对,Seraphine在阮氏旗下,他们当然都偷偷聊过老板的八卦,阮家纷繁复杂的关系,他们都清楚,也都知道,虽然来了两位阮小姐,但阮如月是那尊真佛。
现在阮如月拉着陈欢的手走了,余下阮陶然就尴尬在了原地。
有人垂下目光,假装看不到一般,跟在陈欢和阮如月背后走了。
有人和阮陶然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也转身走了。
只有一个黑色长发如绸缎一般的女人,走到阮陶然面前,微微露出笑容,伸手过来:“欢迎阮小姐。”
她五官柔和,看上去就像是邻家大姐姐一般,一双凤眸,端庄温雅,素白色的裙子,衬出来百合花一般的气质。
她含笑着解释说道:“我叫万星春,是Seraphine设计部六组的组长,您以后就是我们组里的成员了。”
“组长好,叫我然然就好。”阮陶然笑着和她握了握手,问道,“那接下来什么安排?您带我去工位吗?”
“行。”万星春眼眉弯弯,转身指了指身后的人,“这几个就是我们组的成员。”
“晨晨、阿亮、枫姐,加上我还有你,我们六组一共是五个人。”
人倒是不少,基本上是一个小组满配的状态了。
只是……他们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友好。
“小春,见完面没事我就先走了,我早饭还没吃,饿得胃疼。”
“春姐,我去搬物料了。”
最后一个人,更是头都没抬,全程都在低头玩自己的手机,睨了一眼,就走了。
“你别放在心上,以后慢慢相处,他们平时不是这样……”万星春想解释,总觉得有些解释不动。
“我知道的,没关系,春春姐。”
阮陶然热情洋溢的语气,引得万星春一愣,转过头来,直接撞上那双亮晶晶透着开心的眸子。
不就是白眼吗?阮陶然来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做的最坏的心理准备是,完全没人搭理她,把她发配到边角旮旯和扫把一起吃灰。
现在还有个组长愿意搭理她,已经很不错了,进了Seraphine,就是成功的第一步,阮陶然很乐观。
“两个组都要进新人,他们都盼着是阮如月,结果来的是我,他们有心理落差,我明白的。”阮陶然说道。
“你不放在心上就好。”万星春松了口气,就算这不是真佛,但她姓阮,她也开罪不起。
六组已经半年没有正经活干了,一群闲人整日被借调去搬物料,干杂活,心里早就攒了怨气。
他们盼着这次空降个大小姐,公司内能够把资源倾斜过来,能有点儿正经活干。
她这个组长已经尽力争取了,最后还是没争取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万星春不止带着阮陶然去了工位,还带着阮陶然在公司转了一圈,大概给她指了指路,介绍了一下公司的布局。
公司有两个展厅,一楼有个大展厅,还有三楼的小展厅。
各色各样的设计样品都在大展厅,只有获奖的作品,和获奖的奖杯,能够进入到小展厅里面。
阮陶然和万星春逛到三楼的时候,就听到小展厅里面有笑容传出来。
万星春脚步顿了一下,轻声说道:“三楼就是一个小展厅,陈总还有夏经理的办公室,我们就不逛了吧。”
那边热热闹闹的笑声,这边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戚戚冷冷,怎么看起来都觉得失意。
陈欢带着阮如月看的就是那套黑珍珠天鹅。
大溪地黑珍珠拼出来天鹅的身体,钻石拼出来羽毛的形态,黑珍珠的深邃神秘,优雅高贵,又有亮色,引人注目。
这个设计曾经在璀璨节中获得金奖,也是陈欢的成名作。
“果然是很漂亮,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实物。”阮如月的语气里满是赞叹。
阮如月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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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陈欢的手:“陈总,以后我结婚的时候,您能不能把这条项链借给我用一用?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陈欢的眸子顿了一下,然后才微微颔首说:“好,阮小姐喜欢,我当然愿意借。”
“春春姐,我们走吧。”阮陶然轻轻笑了笑,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难为你,这种场景还能笑出来。”万星春忍不住莞尔。
虽然没有争取到阮如月,但目前看来,争取到的阮陶然也不是个事精,不吵不闹不惹事,平平淡淡就是好。
“当然要笑了,要是哭出来了,岂不是让别人得意了吗?”阮陶然语调微微上扬,眸子里灿烂光华。
她不把阮如月这点小伎俩放在心上,而且,阮如月这个蠢货……恐怕做功课是在百度上搜了一下吧?
陈欢当年阐述自己黑珍珠天鹅的创作理念的时候说过,旁人觉得黑天鹅是爱情忠贞,但她不这么觉得。
她设计黑天鹅,是因为黑天鹅象征着智慧的狡黠,高调不张扬,神秘有魅力,就像是不肯穿上白婚纱的女性,独自在湖面上起舞,孤傲地戴上独属于它的王冠。
所以她除了用钻石修饰羽毛之外,在天鹅的头顶也用了一颗菱形小钻石,象征着黑天鹅的王冠。
陈欢年轻的时候可是有名的独身主义者,公开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过厌男言论,引发过很猛烈的舆论浪潮。
只不过这些年来,她不怎么惹事,把自己的言论也删得干干净净。
但这不代表着,她这个人变了。
她最引以为傲的黑天鹅,在阮如月这里,就变成了想要借去婚礼的珠宝。
阮如月觉得这是表达自己的喜欢,可陈欢心里怎么想呢?
阮陶然确定,她绝不会搞错,因为昨晚她把整个Seraphine中层以上的设计作品研究了一遍,凌晨才睡下。
卷王,就是要无论到哪儿,都永远做好准备,以最卷的态度面对工作。
就在此时,阮陶然的手机又叮的一下响了一声。
是饶曼的消息:[然然,你怎么还没有加刘宇鸣好友啊?他都等急了。]
[我跟他说好了,今天去接你下班,你们好好相处,就当是认识新朋友了。]
长辈的消息,不能不回,这是阮陶然在家里的人设。
她垂着眸子回了句好,然后加了那个车模头像的名片。
对面叮叮叮发了一串消息过来,阮陶然一句都没看,就把手机放回兜里了。
倒是万星春问了一句:“怎么?你有事?有事就去办,我们又没活干。”
“没事,只是相亲。”阮陶然语气淡淡。
这男的,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开。
21. 第 21 章
六组的确是最闲的一个组,也是最忙的一个组。
阮陶然在位置上坐了一整天,没什么活干,却也没见到组里的同事。
万星春解释说,他们基本上都被别的组借调走了。
一整天里,除了和万星春聊天之外,没有和别人搭得上话。
但阮陶然不着急,毕竟来日方长。
万星春却已经对阮陶然印象良好了,她就是个不出头不惹事的性子,不希望自己组内鸡飞狗跳的。
阮陶然就很好,说说笑笑没什么架子,一口一个春姐姐叫得很甜,也不因为被排挤就生气搞事情。
很平凡的一天,到了下班的时候,阮陶然和阮如月一起走出去,阮家的车已经在等了。
只是阮家的车后面还跟了一辆车,一个身穿黑色套头衫,脖子上挂着银链子的青年,靠在车门上抽烟。
见到两个人,他把手里的烟丢在地上,抬脚碾灭,然后抬手打招呼。
“宇鸣,新车啊,真帅。”阮如月很熟稔就和人搭上了话。
“劳斯莱斯幻影,怎么样?刚落地。”刘宇鸣啧了一声,打了个响指,“是不是很配我的气质?”
“够了啊。”阮如月笑着,倾身过去看了看,“要不要带我试试车?给你这个荣幸,带我逛一圈。”
“别别别……”刘宇鸣却伸手拦住了车门,说道,“让孙绍祖知道你上了我的车,他不得削了我啊?”
听到这个名字,阮如月似乎有一瞬间的羞怯,嘟囔了一句:“我和他又没有关系,你扯他干什么?”
“谁不知道孙绍祖在追求我们大小姐啊。”刘宇鸣目光揶揄,“怎么?他还没得手?”
“哪能让他这么简单得手,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一个样,到手了就不珍惜。”阮如月也顺着他的语气玩笑。
“说什么呢?我可是痴情种。”刘宇鸣语气这么说着,脸上却带着痞里痞气的笑,一看就不正经。
阮如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他痴情种?他要是痴情种,长江都能倒过来流。
不过她却没挑破,只是继续说道:“那你不是来带我兜风的,是来找阮陶然的?”
“对啊,来接你妹妹下班,顺便约会。”他挑眉,看上阮陶然,眸色细细打量着。
阮陶然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只觉得那目光赤.裸.裸,黏糊糊里透着恶心。
阮如月瞥了阮陶然一眼,然后凑近了刘宇鸣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怎么?你不会真看上她了吧?”
“闹呢,少爷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刘宇鸣嘟囔了一句,口型不出声,解释了两个字,“我妈。”
阮如月心下了然,眼睛里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刘宇鸣是个妈宝,他妈想抱孙子,但刘宇鸣没玩够。
他左搂右抱那些小嫩模和小明星,他妈都看不上眼,整日催着让他找个正正经经的女朋友。
但江城圈子就这么大,谁不知道谁啊,哪儿还有人肯把自己闺女往火坑里送。
刘宇鸣要是娶了阮陶然,他能满足他妈对他的要求,阮如月自己的目的也能达成了。
阮如月又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在刘宇鸣耳朵边上说:“知道你不喜欢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现在开始审丑了。”
她身上的香水味浓烈,近距离之下,扑了刘宇鸣一怀,他眸色忍不住暗了暗,指尖拈着阮如月的发丝擦过去。
可也就在此刻,阮如月往后退了一步,柔软的发擦着刘宇鸣的指尖划过去,留下暗香阵阵。
阮如月笑着说道:“好了,别闹了,和我保持距离,我可不想和你扯出来什么新闻。”
他没说话,只是指尖轻轻碾了碾,眸色晦暗不清,盯着阮如月看。
阮如月扬眉,道:“刘宇鸣,你盯着我看什么?你该不会喜欢我吧?别闹了,我们可是好哥们。”
“嗯,好哥们。”刘宇鸣嗤的一笑,挥了挥手,“走吧,你赶紧回家,别影响我约会。”
阮如月目光之中荡起来涟漪,笑容缓缓绽开:“行,不耽误你了。”
说着,她摆了摆手,看向阮陶然:“阮陶然,这可是我妈给你安排的,你不去就是不给我妈面子。”
“长辈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只是给你安排个相亲,想让你认识认识新朋友。”
“你不会这都不愿意,这么没有礼貌吧?”
她这几句话,明显就把阮陶然的路堵死了,说这样的时候,她眸子也尽都是些得意洋洋的光彩。
刘宇鸣已经开了车门,一副绅士的样子:“请吧,阮小姐。”
阮如月的唇角扬了扬,踩着自己的细高跟,上了阮家的车,然后车就开走了。
刘宇鸣目送着阮如月离开,然后才看向阮陶然:“阮小姐?你放心,我是正人君子。”
“外面那些风言风语都是假的,他们故意陷害我,你难道不相信你亲叔叔婶婶,给你介绍的对象吗?”
“不是对象,只是普通朋友。”阮陶然睫羽抬了抬,眸色淡淡,“去哪儿?”
“去吃饭啊。”刘宇鸣转身朝着主驾驶走去,“我在星悦城的顶楼餐厅定了位置,走吧,阮小姐。”
这款车只有两个位置,也就是说阮陶然只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刘宇鸣启动了车子,又看了过来,还没说什么,就见阮陶然径直一步跨了上来,拉好了安全带。
刘宇鸣轻轻笑了声,道:“我还以为你不敢呢。”
“这有什么不敢的,这可是我婶婶介绍的,要是出了事,她以后在这个圈子里就不用混了。”阮陶然低头玩手机,没有抬头给刘宇鸣一个多余的眼神。
饶曼介绍人相亲,说出去是好心,但要是找人对她做什么,就一块遮羞布都没了。
“啧——”刘宇鸣啧了一声,目光打量着阮陶然的侧脸。
她的五官精致,今天化了精致的妆,清丽出尘,有阳光笼罩落下来,肤色远看如白瓷,近看透着粉,水灵灵的样子像是花里面跳出来的精灵。
刘宇鸣不同意阮如月说审丑的那句话,她这个妹妹,一点都不丑,分明是个出挑的小美人。
和阮如月浓妆艳丽的风格不一样,是一种透着生命气息的好看。
“还不走吗?”阮陶然转头过来,晶亮的眸色就撞入刘宇鸣的眼睛里面。
“走。”刘宇鸣扬眉,痞里痞气一笑,“小美人说话,我当然遵从。”
“坐稳了。”一句话还没说完,一角就轰在了油门上。
轰隆的发动机声音,阮陶然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推背感,车像是整个弹射出去。
阮陶然下意识紧紧抓住了安全带,听到耳朵边上的戏谑声:“小美人放心,我车技很好的。”
车停在星悦城的停车场的时候,阮陶然已经被晃得七荤八素了,俏生生的脸透着白。
刘宇鸣轻笑着赞了一句:“胆子挺大,没有喊出来。”
“阮如月坐你的车,你也这么开吗?”阮陶然眸子并不怯,直直地看着他问回去。
“她坐我的车干什么?”刘宇鸣语气淡淡,睫羽却压了下去,掩住了眸子里的情绪。
“你喜欢她。”阮陶然淡淡说道。
刘宇鸣开车门的手微微一顿,语气惯常的轻松散漫:“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是哥们。”
“你喜欢她,还来和我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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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陶然无视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小美人,你这样就不讨人喜欢了啊。”刘宇鸣放弃了下车的想法,就坐在主驾驶上,望着阮陶然。
阮陶然不说话,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刘宇鸣唇角的笑容缓缓收住,拍了自己的腿一巴掌,真是闹着玩的,他居然有种被小丫头镇住的感觉。
“我不喜欢她。”刘宇鸣语气随意散漫,“我找你相亲,是因为我需要一个老婆,我妈需要一个儿媳妇,我爸需要一个孙子,就这样。”
“不如这样,我们结婚,我玩我的,你玩你的。”
“你在阮家也过得不好,不如跟了我,也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他的屁话,阮陶然半句都不信,他是阮如月的狗腿子,怎么可能和她过相安无事的婚后生活。
阮陶然没说话,刘宇鸣以为她在思考,又提高了自己的价码:“一个月五十万零用钱,生女儿奖励五百万,生儿子奖励一千万,怎么样?”
“不怎么样。”阮陶然起身下了车。
刘宇鸣赶忙追过来:“不然呢?你以为你值什么价钱?这个家不错了,江城你找不到第二家。”
阮陶然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标志牌,加快了脚步。
“顶楼餐厅的电梯不在那边,你不认路,走这么快干什么?”刘宇鸣上手拉住了阮陶然的胳膊。
他这一把攥得很重,阮陶然只觉得自己手臂一疼。
她不顾疼,猛地用力一甩,把刘宇鸣甩开了。
刘宇鸣的眸子一沉,然而就在这时,听到急切的脚步声。
一队保安过来,拦在了阮陶然面前,还有一个扎着马尾,身着职业装的女人,眸色锐利地盯着刘宇鸣。
“没事儿,我们俩就是小情侣吵架。”刘宇鸣摆了摆手,“没你们事儿,都走吧。”
“阮小姐,请问是他骚扰您了吗?”女人朝着阮陶然说话的时候,语气就缓和了。
“什么骚扰?”刘宇鸣听了这个词就不愿意了,“我可是你们星悦城的VIP,你这样污蔑我,我要投诉你。”
“抱歉,我们看到的是你强行上来拉阮小姐的胳膊,保护客户安全,是我们星悦城的指责。”
刘宇鸣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不满:“什么客户?我是你们客户,你们要保护的是我。”
“看来你现在不太冷静,保安,把这位贵客带到贵宾休息室休息。”女人言简意赅。
“你,你领导是谁?我要投诉你!”刘宇鸣说着,却已经被几个保安强行押着带走了。
阮陶然活动了一下胳膊,听到耳边的声音:“阮小姐,您没受伤吧?”
“没事,多谢你,韩助理。”阮陶然看了一下,只是被攥红了,过会儿应该就散了。
来人正是纪青云的私人助理韩悦,纪青云走之前给阮陶然留了她的联系方式,说让她有麻烦可以联系韩悦。
刚才知道目的地是星悦城的时候,阮陶然已经给韩悦发了求救的消息。
在车上和刘宇鸣扯那么久,也不是闲扯,是在等韩悦的消息。
韩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虽然我不该问,但我们接下来处理事情还是要知道……阮小姐和他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阮陶然轻轻揉了揉胳膊,语气淡淡说道,“相亲而已。”
韩悦眸色一震,阮陶然睫羽压下去,眸子里的光彩一闪而过。
这男人认定了她可以花钱买,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甩不开。
她是甩不开,但她会用魔法打败魔法。
现在韩悦知道了她相亲,纪青云也就知道了,按纪青云的性子,是不是有好戏看了?
22. 第 22 章
“刘宇鸣那孩子多好啊,就请你吃个饭,怎么吃到局子里面去了?”
“然然,你也该收收心了,跟你这么大的姑娘都开始谈婚论嫁了。”
“你爸妈不在了,这些事肯定是我们做长辈的操心啊。”
饶曼在饭桌上,就开始喋喋不休,又是说刘宇鸣好,又是说今天约会没成功多遗憾。
惹得阮峰都听得有些厌烦了:“好好吃饭行不行?忙了一天,回来吃顿饭都不安生。”
“你吃你的,我又没和你说话。”饶曼也不满了,“你这个叔叔一点心不操,现在还来怪我。”
“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的,这都有了工作了算是立业了,要赶紧成个家啊。”
“大姐还没有成家,我不着急。”阮陶然不紧不慢说道。
气氛似乎顿了一下,但饶曼有自己的说法:“你姐姐不成器,还得在家里再学两年,你不一样啊。”
阮陶然也不和她吵架,只是给阮峰盛了碗鸡汤:“叔叔,这个汤不错,养胃健脾的,您尝尝。”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什么成家立业的,都不着急,先吃饭。”阮峰拿起汤匙喝了一口,发出轻轻的喟叹。
阮如月眸色一沉,瞥了一眼阮陶然,面色都是冷的。
这死丫头,就会搞这些小把戏,偏偏阮峰就吃这一套。
她连忙给饶曼使眼色,饶曼接收成功,试探着说道:“刘宇鸣那孩子……”
“我说了,别提什么成家立业的,先吃饭。”阮峰冷声打断了饶曼的话,眉目之中满都是不耐。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饶曼换了条路线,“我是说,然然报警这件事……”
“刚才然然说了,他们吵了两句,星悦城的保安误会了,这才报了警,不是然然报警,只是个误会,现在不是已经解开了吗?”阮峰语气不善。
“可……”阮峰一生气,饶曼也不敢大声说话,“刘家和我们有些生意往来,他们会不会不高兴?”
见阮峰没有继续打断,她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让然然给刘家赔个不是。”
“免得到时候,刘家不高兴,我们生意上也难做,下次见面还是朋友,是不是?”
她没有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婉转地站在公司的位置上说这句话。
果然,这么委婉说话,阮峰就听进去了:“也是。”
“那我们给刘家夫妇两个约出来吃个饭?”阮峰思索着说道。
“那倒不用,你这么忙,怎么有时间为了这些事情烦心啊?”饶曼笑着说道,“小辈的事情就给小辈解决。”
见阮峰还是不理解,饶曼继续说道:“我已经说好了,明早刘宇鸣来送然然上班。”
“既然是误会,就一起吃个早饭,好好解释清楚。”
“一来二往多了解了解,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也对公司的生意有好处。”
阮峰本来就不耐烦这件事,听到自己可以不用出面,也点头应允了:“你这件事办得还不错。”
他也不问阮陶然的意见,直接就说:“然然,就这么办,你明天好好和他说说,就是个误会,他也没在局子里待多久,就喝了杯茶,不值当不开心的,你说话语气软点就行了。”
阮陶然唇边挂着甜甜的笑:“知道了,叔叔,您别操心了,您好好休息。”
她才不会为了这家里的事情难过,她早就看穿了,阮峰喜欢她温柔贴心也是有限的,根本不会为她谋算。
不过,按照她的想法,明天应该不会见到刘宇鸣。
这一夜,阮陶然睡得还挺好的,早早地就听到外面窗沿上布谷鸟在叫。
换了衣服跑去外面跑了一圈晨练,照旧给纪青云发了照片。
[江城的樱花已经要谢了,今天天气也很晴朗。]
阮陶然并不等纪青云的回信,因为算起来时差,这个时间,纪青云应该还在睡觉。
阮陶然回家洗了澡,化完妆下楼吃饭的时候,忽然听到接电话的饶曼一声惊呼:“什么?”
她语气惊讶不止,有些着急:“什么情况,真给抓局子里面去了?”
“这次又是什么啊?”
“你别急别急,让老刘托人去打听打听,问题应该不大。”
“闹到社交媒体上了啊?”
“赶紧找人压热度,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孩子的名声不就毁了吗?”
阮峰也听到了她打电话,略蹙了蹙眉,道:“大早上一惊一乍干什么?
“嘘——”饶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打电话,话语里不无安慰,“没事没事,肯定小事情,能解决的。”
安慰了一会儿,饶曼终于是放下了电话,看着面前的早餐叹了口气。
“怎么了?今天牌局组不起来了,还是翡翠原石切赔了?”阮峰语气里倒是镇定。
在他这里,饶曼也就这些事情,打牌逛街买东西,宝石翡翠钻石,和那些女人家长里短扯扯闲篇。
“是组不起来了……”饶曼似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刘宇鸣被抓了,他妈哪儿还有心思和我们打牌啊。”
“不是昨天了解情况就放了吗?就是个误会啊。”阮峰不解。
“不是昨晚的事。”饶曼看了一眼阮陶然,才继续说道,“说是嫖.娼,玩儿出来人命了。”
“之前刘家拿钱了了,不知道那女的家属怎么又忽然报警了。”
“证据链完整,律师一口就把刘宇鸣咬死了,今早上就给抓进去了。”
“社交媒体上都挂起来了,说富二代草菅人命。”
阮陶然安安静静吃自己的饭,只当是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听到最后一句话,忍不住拿出来手机看了两眼。
刘家已经在压了,不过还在前十的位置上,点进去就看到刘宇鸣那张脸。
下面都是愤愤不平的声音——
这人面相看上去就是个纨绔,不是好人。
怎么这么可怕,我以为富二代就吃吃喝喝,最多游走法律边缘,这怎么这么无法无天?
习惯就好,他们都是手眼通天的。
手眼通天怎么爆出来了?好家伙,到底是谁先爆出来的,胆子好大。
刘宇鸣都被抓进去了,当然就没有早上一起吃早饭,送去上班这样的事情了。
甩开了狗皮膏药,阮陶然心情很好,开开心心出门上班去了。
Seraphine办公室里,也多有人在八卦窃窃私语今早的爆炸性新闻。
阮陶然站在茶水间听了几耳朵,确定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就算是刘家手眼通天,也抵不过民意。
还好刘家不是独生子,老两口不用到了这岁数还得加班努力。
阮陶然可不同情他们,自己教出来的好儿子就得自己受着。
刘宇鸣这人更是个垃圾,不尊重女性,觉得随便用钱就能把女人搞到手,简直恶心。
也是奇了怪了,阮如月居然能和他成为好朋友。
阮如月从茶水间回去,把万星春的杯子放在桌上:“春春姐,早上听你嗓子哑了,泡了胖大海。”
“谢谢你,应该是换季,没关系的。”万星春有些受宠若惊,还是接过来了。
相处了一天多,她大概知道阮陶然的性子,很好相处,也很讨人喜欢。
昨天还一口一个阮小姐,今天早上已经能很自然熟稔地喊然然了。
万星春合上手里的设计册:“然然,你在这儿也没什么事,想去哪儿玩随便去,我给你批假,不来上班也没关系。”
这组都借调出去了,就万星春和阮陶然两个闲人。
万星春也不理解阮陶然为什么上这个班,没有意义。
“没事,我在家也没事,就当来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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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陶然笑得灿烂。
当然有意义,昨天没和陈欢搭上话,今天早上就搭上话了,她不觉得自己会一直是透明人的。
“那你帮我整理一下往年的这些册子吧,归个档。”万星春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大箱子。
这些大箱子在这儿明显放了一段时间,都有灰尘印了。
万星春是觉得阮陶然在这儿什么活都没有尴尬,给她找点活干。
阮陶然当然不会拒绝,站起身来:“好,反正我时间多。”
万星春见她已经伸手去搬,连忙道:“我和你一起抬下来。”
“不用不用,又不是很重。”阮陶然说话间,已经抱起来了最上面一个箱子。
箱子很大,足够把她纤细的身影完全挡住,放了一段时间,抱起来就有尘土飞扬。
阮陶然把箱子抱下来的时候,手上沾了一层灰,脸上也有些灰扑扑的,但那双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笑得灿烂。
“春春姐,还有哪个?那个也要搬下来吗?”
得到了万星春的回答之后,她撸了撸袖子就去搬下一个箱子,积极得很,眼睛里一点嫌弃都没有。
“你还挺开心的。”万星春唇角忍不住扬了扬,拿了湿纸巾递给阮陶然擦灰。
“往年的资料里面肯定有不少优秀案例,这也是个好的学习机会啊。”阮陶然笑眯眯说道。
干点活怎么了,她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搬两个箱子又不会累死。
刚拆开第一个箱子,阮陶然的手机就响了一下。
若是别的,她就不看了,响的是特别关心,纪青云的消息。
[明早九点来奥克兰的航班,找韩悦送你到机场。]
阮陶然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是让她明天去奥克兰。
[我要上班。]阮陶然回复道。
消息刚刚过去,就接到两个字——[请假]。
从字里能看出来,很果断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纪总这是……阮陶然眼睛一眯,瞬间想明白了,纪总知道她相亲了。
解决了刘宇鸣之后,纪总还不满意,所以要把她拎到眼前去。
阮陶然指尖顿了顿,她借纪青云的势的时候,没想过纪青云如此雷厉风行,后果好像也有点严重。
屏幕上又跳出来两个字——[不行?]
是个问句,但明显不是个问句,阮陶然隔着屏幕能想象出来纪青云说这句话的语气,威严里透着冷。
她严重怀疑,她要是说不行,纪青云能砸了Seraphine,然后说,现在没班上了,行了。
[行行行,当然行,我是高兴愣住了。]阮陶然连忙回消息。
[不用麻烦韩悦了,航班号发我,我自己去。]在后面还跟了个大大的笑脸。
表明她不是被迫的,是真的很想见到姐姐。
[私人飞机,没有航班号,到时候韩悦送你。]纪青云的回复又是很简单。
[那我带几天的衣服?]阮陶然想试着打探一下。
[不用带,买新的。]
阮陶然:“……”所以要请几天的假?
霸总,是真的不知道打工人要打假条的苦逼啊。
万星春正在整理册子,见阮陶然没有动作,一直在回消息,抬头问了句:“然然,怎么了?有事?”
“对……那个……”阮陶然说话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能不能请个假?”
刚才说自己时间很多,分分钟就变了,阮陶然都觉得有点尴尬。
“你有事就去办,请多久?一天?你办完事直接回家,今天不用来上班了。”万星春很爽快。
阮陶然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要不,先请三天的?”
三天够不够也不知道啊,她也不敢问纪青云了,总觉得纪青云的文字里透着低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