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今天也在穿越》 第1章 手机成精 穿越第一天，手机成精了怎么办？ 连今是在回宿舍的路上穿越的，手上还提着一袋小笼包，两根油条，两碗馄饨，四个菜包，五个茶叶蛋，外加四杯豆浆，都是那群懒的跟猪一样的舍友的。 她刚好早上要去校园跑，这群牲口就直接把她当成点餐平台了。 她在内心疯狂吐槽，这穿越的十分不符合穿越者定律啊！连泥头车都没有，怎么去异世界做勇者拯救世界啊！ 连今看着眨眼间就变了个样的环境，林海苍郁，万木攒碧，林间没有风，也没有鸟鸣。树干上爬满青苔，湿漉漉地泛着幽光。 她沉默的从兜里掏出手机，顶上的信号格直接清零，通讯录全部空白，报警号码直接显示当前号码为空白号码。 连今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微微发抖。信号格旁边那个小小的“无服务”三个字仿佛在嘲笑她。她不死心，又拨了一遍报警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只有一片死寂的忙音。 “这算什么？荒野求生真人秀吗？”她自言自语，声音在林间显得格外突兀。 “怎么看更像异世界鲁滨逊荒野求生之路吧！”手机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类似ai的女声响起。 靠！连今被吓到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谁在恶作剧？！” 她猛地抬头环顾四周，可周围除了高耸入云的树木，什么都没有。 “不是恶作剧。我是你的手机。” 连今：“……” 她低头盯着手机，嘴角抽了抽：“……你成精了？” “bingo！！猜对了，但没有奖励。”屏幕配合的闪了个廉价的烟花特效。 连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行，那你告诉我，这是哪儿？我怎么回去？” “这里是异世界，恭喜你！少年，万中无一的幸运儿，被穿越之神眷顾的勇者啊，你愿意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吗？” 连今盯着手机屏幕上突然蹦出来的粉色魔法阵特效，眼角抽搐：“……你这台词抄得也太明显了吧？版权费付了吗？” 手机遗憾的把特效收了：“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点是，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连今面无表情地晃了晃手里沉甸甸的早餐袋：“我渴望回去把这堆吃的糊我舍友脸上。” 手机：“……啧，现在的年轻人，一点梦想都没有。” 连今：“少废话，说正事！你到底能不能让我回去？” 手机：“嘤嘤嘤，人家怎么知道啊，人家只是一个刚有意识的小宝宝而已啊，按照一般的网文套路来说，我现在应该算是你的系统。” 它顿了顿接着说“应该是吧？” 连今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壳疼。 “系统？那你有什么功能？任务面板呢？新手大礼包呢？” 手机十分理直气壮回答：“什么都没有呢，亲亲，但是人家能陪你聊天啊。” 连今：“……所以你就是个会说话的电子宠物？” 她冷笑一声，做了个总结：“废物点心一个，别人家的系统开局送神装，我的系统开局只会嘤嘤嘤？"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早餐袋，又看了看四周寂静的森林，默默掏出一个菜包，咬了一口。 刚跑完校园跑，有点饿了。 手机委屈巴巴的闪了闪：“我还是个刚出生几分钟的小宝宝呢，就跟着你穿越过来那会儿才诞生的。” 连今吞咽着包子，含糊不清地吐槽：“别人家系统还出生自带说明书呢，你不一样，你出生自带bug，是吧？” 连今一边跟手机拌嘴一边走，还好手机自带的指南针能用，就是不确定异世界磁场对不对的上了。 笑死，穿越异世界荒野开局，手机成精了，前途一片阴暗，好凉快。 连今在跟手机沟通中发现，它在穿越过程中把手机中的数据全吞了，手机内存的数据构成了它的意识，难怪这玩意这么抽象。 她突然眼前一亮：“我记得我之前有保存一些荒野求生指南和贝爷的视频的啊，你在你数据库找找。” 手机试图打哈哈混过去，扭扭捏捏：“数据库太杂了，有点找不到呢。” 连今眯起眼睛：“你该不会把它们都删了吧！” 手机屏幕心虚地闪烁了两下："我才刚出生嘛，你能指望一个刚出生的宝宝分辩自己吃的是什么吗？” 连今绝望了：“所以你光吃不记事，对吗？” 手机试图用一声尬笑蒙混过关：“嘿……嘿嘿……” 连今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想把这破手机砸碎的冲动。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林间的光线已经开始变得昏暗，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凉意。 “算了，先找个地方过夜吧。”她叹了口气，拎着早餐袋继续往前走，“希望这鬼地方没有野兽。” 手机接过话茬：“不一定啊，这种大型森林里一般都有野兽的啊。” 连今冷笑一声：“笑死，你反驳型人格啊？” 话音未落，前方的灌木丛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连今猛地刹住脚步，全身绷紧。伴随着枝叶断裂的“咔嚓”声。一头庞然大物缓缓踱出。 一只通体绕着藤蔓的狼形生物缓缓走出，它的体型比普通狼大了至少两倍，远超连今认知中的任何狼。额头上有一道伤疤，眼睛在光线下泛着幽幽的绿光。 连今：“……” 手机：“——野、野狼！” 狼低吼一声，露出锋利的獠牙，慢慢朝她逼近。 连今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她缓缓后退，声音发颤：“你、你这个乌鸦嘴……” 手机屏幕疯狂闪烁：“快跑呀！！” 连今反手把自己手里的早餐袋子砸了出去，扭头就跑。 天杀的，死腿，快跑啊！ 连今这辈子都没这么拼过命。 她感觉自己的肺在燃烧，腿像是灌了铅，但身后的狼嚎声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那股腥臭的呼吸。 手机在她手里疯狂震动提示：“左转！左转！前面有棵树可以爬！” 连今一个急刹，差点扭到脚踝，但求生欲让她硬生生拐了过去。 前方果然有一棵歪脖子树，树干倾斜，枝杈低垂，简直是专门为逃命设计的。 她二话不说，把手机往嘴里一叼，手脚并用往上爬。 “呸呸呸！你刷牙了吗就塞我！”手机在她齿间闷声抗议。 连今没空理它，因为她感觉狼爪已经蹭到了她的鞋底。她猛地一蹬，整个人蹿上树干，狼扑了个空，在树下焦躁地转圈，幽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呼……呼……”连今瘫在树杈上，大口喘气，这才把手机从嘴里拿出来。 手机满是嫌弃：“你手好脏啊，能擦一下再碰我吗？” 连今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它，她趴在树杈上，心惊胆战地看向树下徘徊的狼。它似乎不打算放弃，正用爪子刨着树皮，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现在怎么办？”连今擦了擦汗，“它不会一直守在这儿吧？”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悠长的狼嚎，树下的狼耳朵一竖，警惕地望向声源方向。几秒后，它低吼一声，竟然转身跑进了森林深处。 连今愣住：“……它就这么走了？” 手机屏幕闪了闪：“根据我的分析，它可能是听到了族群的召唤，或者……” “或者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那只狼怪。”手机理直气壮。 笑死，子非狼，安知狼之事，是吧！ 夜风渐起，寒意随着风渗透进骨髓，森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连今抱紧树干，叹了口气：“我们现在怎么办？” 手机：“建议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然后……” “然后？” “然后祈祷你的舍友们良心发现，给你烧点纸钱。” 连今：“……你还是闭嘴吧。” 树杈子硌的她屁股疼，从温暖的床上到树上不过两小时不到。这落差，比蹦极还刺激。 虽然异世界天黑了，但她时差压根没倒过来，睡不着。 连今壮着胆子，深吸一口气，抱着树干，小心翼翼地往下滑。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心跳。 她去把丢在那里的早餐捡了回来，就只有包装的较为完好的包子油条茶叶蛋勉强幸存。 “就剩这点东西了。”连今抱着这堆重新爬回树杈，心情复杂。这可是她未来不知道多久的口粮。 异世界的夜晚比她想象的更黑、更冷，森林里不知名昆虫的鸣叫此起彼伏，偶尔夹杂一两声悠远而怪异的嚎叫，让她头皮发麻。 “喂，手机精，”她压低声音，戳了戳屏幕，“该发挥你的作用了，出来聊个五毛钱的天。” 手机屏幕幽幽亮起：“聊什么，聊你室友感慨早餐怎么还没到。” “聊点有用的！”连今没好气地戳着屏幕，“比如，你现在成精了，需不需要充电，或者能源续航？” 她可太清楚了，这手机精虽然废物，好歹是目前唯一的同伴兼系统。要是它也关机歇菜了，那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手机屏幕闪烁了几下，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嗯……理论上来说，我现在的能量来源和普通手机不太一样。” 连今眼睛一亮：“什么意思？你能吸收空气中的灵气？自产自销。” 手机嫌弃地闪了闪：“我是高科技产物好吗！这种玄幻片不要来沾边好吧。” “说人话。” “呃……晒太阳。” 连今抬头看了看被茂密树冠遮得严严实实的夜空，连颗星星都看不见。 勉强点了点头：“太阳能啊，跟植物一样进行光合作用也行。” “那续航怎么样？” “这个你放心，1000小时续航只需充电五分钟！” 连今放下心来，有一搭没一搭和手机聊天。 第2章 卡卡瓦夏 昨天晚上冰冷的树杈硌得连今浑身酸痛。 第二天，连今是被一阵熟悉又刺耳的“滴滴滴滴”闹钟声强行拽醒的。 “……”她懵了两秒，大脑一片空白。 还没等她伸手去关掉这该死的噪音，攥在手里的手机屏幕猛地一亮，随即又迅速暗了下去，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带着浓浓起床气的电子音在响起：“吵死啦！关掉了关掉了！哪个天杀的定的闹钟啊！还让不让睡觉了！缺不缺德啊！” 这年头连手机都有起床气了。 连今：“……” 她缓缓睁开眼，刺目的光线让她下意识眯了眯。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忘了浑身的酸痛和手机的抱怨，瞳孔骤然收缩。 “这……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昨夜那片原始森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绝望的……黄沙。 炽烈的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空气在高温下扭曲变形，目之所及，只有单调、刺眼的金黄沙丘，层层叠叠，一直蔓延到与同样昏黄的天际线相接。没有一丝风，空气干燥得仿佛能吸走肺里最后一点水分，死寂笼罩着一切。 “我……我的树呢？森林呢？！”连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喂，破手机，怎么回事啊！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啊？！” 手机似乎也懵了，屏幕微弱地闪了闪，声音带着点卡顿：“不……不知道啊？昨晚我也睡了啊，这又给干到哪个片场来了啊？” “不是，你一个手机精还要睡觉？” “手机怎么不能睡觉啦，是个生命体就需要休息好吧！” 连今绝望地环顾四周，除了沙子，就是岩石荒壁。她昨晚抱着的树杈，连同那袋没吃完的早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一剩下的，就是她身上这套单薄的现代运动服，以及手里这个成精的、没用的手机。 她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发问：“手机，你导航或者指南针还能用吗？” 手机屏幕努力亮起，图标转了两圈，然后彻底熄灭。它的声音蔫蔫的，“不行，这鬼地方磁场好怪，我的指南针一直乱转。” “这里太晒了，我的运行速度都慢下来了。” “废物点心！要你何用！”连今气得想把手机砸进沙子里，最终还是没舍得，只能把它塞回口袋。 连今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高悬，她挣扎着站起来，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毒辣的太阳晒得她皮肤发烫。 她必须动起来，去找到水，否则她很快就会变成这片沙漠里的一具干尸。 “往……往哪走？”她茫然四顾，巨大的沙丘像凝固的金色海浪，完全看不到尽头。 “随便选个方向吧，总比原地等死强。”手机在她口袋里闷闷地说，“建议……往背阴的地方走，省点体力，也凉快点。” 连今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最近的一座沙丘顶端，希望能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然而，视野所及，只有更广袤、更荒凉的黄沙和戈壁。 绝望像冰冷的沙子一样灌进她的心里。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沙丘下方，一片巨大岩石的阴影里，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影子。 阴影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蜷缩着。那是个孩子，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破旧、沾满沙尘的灰扑扑衣服，缩在岩石最深的凹陷处，似乎想把自己完全藏起来。 他有着一头浅金色的、乱糟糟的短发，此刻沾满了沙粒。他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睁得很大，瞳孔是漂亮的炫彩色，一圈一圈里面盛满了惊惶和警惕，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他看到突然出现的连今，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紧紧抓住身边的岩石碎块，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死死地盯着连今，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不信任。 连今愣住了。她没想到在这片死寂的死地里还能遇到活人，更没想到会是一个看起来如此瘦弱、惊恐的孩子。 “喂，小不点......”她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 那孩子立刻像炸毛的猫一样弹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岩石后面逃。 “等等！别跑！”连今急了，这可能是她在这鬼地方遇到的唯一活物和线索！她也顾不上身体的酸痛和眩晕，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滑下沙丘，踉跄着冲向那块巨岩。“我没有恶意！我只是迷路了！” 她的喊叫似乎起了反效果，小孩子钻得更快了，小小的身影眼看就要消失在岩石的阴影里。 连今停下脚步，喘着粗气，尽量放缓声音：“你看，我没有武器，我也没有水……我和你一样，被困在这里了。” “嘿…我真没恶意。”连今尽量让声音柔和下来，摊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手心朝上，“你看，什么都没有。我叫连今，你呢？你一个人在这吗？” 连今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既怕吓跑他，又怕这唯一的希望彻底消失。 她小心翼翼地又向前挪了半步，依旧保持着双手摊开的姿势，像展示一件易碎品。 “你看，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她重复着，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哄劝意味，“我叫连今，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不小心掉到这里了。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沙砾在脚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那孩子终于，极其缓慢地，转过了一点身子。 他大半张脸还藏在岩石的阴影里，只有那双炫彩的瞳孔，闪烁着警惕的光芒，死死锁在连今身上。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连今摊开的手掌，确认那里确实空无一物，又迅速扫过她单薄的运动服口袋，最后停留在她脸上，似乎在竭力分辨她话语的真假和意图。 “……”他抿紧了干裂的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卡卡瓦夏。”那声音轻的像沙。 “卡卡瓦夏……”连今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带着一种异域的、略显拗口的韵律感。 她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友善的笑容，“很好听的名字。卡卡瓦夏，你……一个人在这里很久了吗？你知道这是哪里吗？或者……哪里有水？” 卡卡瓦夏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开口：“这里是茨冈尼亚，没有水，水是稀缺的资源。你是从哪里来的呢？” “茨冈尼亚……”连今喃喃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地名，心沉到了谷底。一个连水都稀缺的地方？这简直是最糟糕的副本开局。 “我……我也不知道具体从哪里来，我一眨眼就换了个世界，来到了这里。”她苦笑了一下，这解释听起来荒谬至极，但却是事实。 卡卡瓦夏的瞳孔微微闪烁，似乎对“换世界”这个说法感到一丝困惑，但更多的是不信任。 他没有放松警惕，小小的身体依旧紧绷。“……你身上没有卡提卡人的标记。”他声音依旧很轻，带着一种审视，“也没有公司狗的气味……你到底是什么人？” “埃维金人？公司狗？”连今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就是一个普通人，真的！迷路、快渴死、饿死的普通人！” 连今的喉咙干得像要着火，胃也发出轻微的“咕噜”声。这声音在死寂的沙漠里显得格外清晰。 卡卡瓦夏的目光立刻被这声音吸引，落在她的腹部，眼中的警惕似乎掺杂进了一丝……了然？或者说是对同类困境的确认？ 卡卡瓦夏犹豫了片刻，终于从岩石后完全走了出来。他瘦小的身躯在烈日下显得格外单薄，破旧的衣服上满是补丁和磨损的痕迹。 “你...真的不是公司的人？”他再次确认道，声音里仍带着怀疑。 “我发誓！”连今举起三根手指，“我连你说的公司是什么都不知道。” 卡卡瓦夏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突然转身：“跟我来。” 连今惊喜地跟上他的脚步：“去哪里？” “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男孩头也不回地说。 第3章 愿母神保佑你 卡卡瓦夏在前面领路，他偶尔会停下，警惕地左右张望，眼睛扫过连绵的沙丘和嶙峋的岩石，像在确认无形的危险是否尾随。 连今跟在他身后。脚下的沙砾钻进鞋袜，每一步都磨得脚生疼。不知走了多久，卡卡瓦夏终于在一处巨大的、倾斜的岩石戈壁前停了下来。岩石投下一片狭窄但宝贵的阴凉地带。 这是一处戈壁下的夹角，生长着一些耐干旱的植物。他率先钻了进去，像一只回到巢穴的小动物，然后才回头看向连今，眼神依旧带着审视。 连今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微弱地亮起，熟悉的电子音嘀咕起来：“噫……好热，好热，快进去啦！” 卡卡瓦夏猛地回过头，眼睛瞬间睁大，死死盯住连今的口袋，脸上露出了清晰的、毫不掩饰的惊愕。 连今赶紧捂住口袋，尴尬地解释：“呃，别怕，是我的……呃，会说话的手机。” 手机的屏幕又亮了一下，表达不满：“什么叫会说话的手机！我、现在、明明已经是完全生命体了，你快进去哇！你不热，我的主板都要热炸了！” 卡卡瓦夏抬眼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的垂下眼皮，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惊愕散去。 连今钻进阴影处，她赶紧把还在嚷嚷的手机塞回口袋，用力按了按，低声呵斥：“闭嘴！省点电！再吵把你扔沙子里！” 口袋里的震动和抱怨声小了下去，最后发出了一声不甘心的“嘀”声，屏幕彻底暗下，世界总算暂时清静下来。 连今长长吁了口气，感觉比走了几里沙路还累。她靠着岩壁滑坐下来，灼热和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黏在卡卡瓦夏身上。 卡卡瓦夏似乎对刚刚的小插曲不再关注，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堆小果子，默默地将其中一小半放在她面前干燥的沙地上。 她没说话，弯腰捡起小果子，在沾满沙尘的运动裤上随意蹭了蹭，随后塞进嘴里。 强烈的酸涩瞬间在口中弥漫开，刺激得她眯起了眼。用力咀嚼着，感受着微乎其微的湿润感滑过干得冒烟的喉咙。 连今咽下那口酸涩，舔了舔依旧干裂的嘴唇，对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声音因为疲惫和干渴而沙哑：“……谢谢你的果子，卡卡瓦夏。”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片除了岩石和外荒凉的背阴处，最终落回他身上：“卡卡瓦夏，你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吗？” 卡卡瓦夏抬头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确定她有没有恶意。 他没有说话，连今耐心地等待着。 戈壁的热风在岩石缝隙外呼啸，卷起细小的沙尘，但在这片狭窄的阴凉里，时间似乎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抬起头。他没有看连今，而是将目光投向岩石夹角外那片刺眼、灼热的茫茫沙海。 “……不是。”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沙哑和干涩，如同砂砾摩擦岩石。“曾经……不是一个人。” 他顿了顿，似乎每个字都需要从记忆深处艰难地挖掘出来。他微微蜷缩了一下身体，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整个人缩得更小了，仿佛要嵌进岩石的阴影里。 “有族人。”他补充道，声音更低了，几乎被风吞没。 连今看着男孩那被沙尘沾染、磨损严重的粗布衣服，看着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上深浅不一的细小疤痕，看着他此刻眼中那片死寂的荒芜——这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诉说着“曾经”之后的故事。 “所以，”连今的声音放得更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现在……只有你了？” 卡卡瓦夏终于将视线从戈壁滩上收回，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落在了连今的脸上。他的眼神复杂难辨，像是审视，又像是在确认某种早已认定的现实。 然后，他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嗯。”一声几不可闻的回应，轻得像羽毛落地。“只剩我了。” 连今在心底暗骂自己一声，该死的，怎么就问起这个问题了，现在好了，真该死啊！ 她看着男孩再次低下头，小小的身体几乎要缩进岩石的褶皱里。 尴尬和懊悔在喉咙里打转，比刚才那酸涩的果子更令人难受。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补救，比如“对不起”，或者“会好起来的”，可这些苍白的话语在眼前这片广袤死寂的戈壁和卡卡瓦夏身上，显得如此虚伪和无力。 它们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只能试着转移话题：“卡卡瓦夏，你要玩一下手机吗？” 他看向连今，又疑惑地、带着点小动物般的警惕，瞥了一眼她的口袋。 连今看着他那专注又警惕的模样，她小心翼翼地、尽量放缓动作，把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你看，就是这个。”她尽量放轻声音，“它……它叫手机。刚才说话的就是它里面的……嗯，一个东西。” 卡卡瓦夏没有从她手里接过手机，只是好奇的看着手机，缓缓说：“我在公司的人手里见过它。” “公司？”连今捕捉到这个词汇。 “嗯。”卡卡瓦夏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但显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他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手机本身吸引了。 连今按下电源键，手机成精后大部分软件都成了空壳，好在，她曾经上课摸鱼下载的一些单机游戏还在。 “试试这个？”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一个简单的小游戏。” 卡卡瓦夏的目光被那跳跃的像素小蛇和闪烁的光点牢牢吸住了。他眼中的警惕被纯粹的好奇取代。他迟疑地伸出沾着沙尘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屏幕，被触碰的小蛇立刻改变了方向。 “没事的，”连今尽量放柔声音，鼓励道，“再试试？用手指划，让它去吃那些亮晶晶的东西。” 她半强制性的把手机塞到他的手里。 他犹豫了片刻，再次伸出手。这次，他学着连今刚才演示的动作，用指尖在屏幕上缓慢地划过。 屏幕上的像素小蛇跟随他手指的方向，笨拙地扭动着身体。当它终于“吞”下一个闪烁的光点时，屏幕发出一个短促而欢快的“叮！”声，小蛇的身体也增长了一截。 不知过了多久，卡卡瓦夏操控的小蛇终于在一次转弯时撞上了自己长长的身体，屏幕闪烁了几下，跳出一个大大的“GAME OVER”。 “还想玩吗？” 连今轻声问。 卡卡瓦夏没有立刻回答，他把手机还给了连今。他慢慢抬起头，目光没有看连今，也没有看手机，而是再次投向岩石夹角外那片被暮色渐渐染上金红边缘的无垠沙海。 他脸上的那点专注和短暂的光彩消失了，又恢复了那种近乎透明的沉寂，只是那份沉寂中，似乎多了一丝……茫然？像是刚从一场短暂的、色彩斑斓的梦里醒来，又被扔回了灰暗的现实。 他抱着膝盖，把下巴重新搁在膝盖上，小小的身体在扩大的阴影里缩成一团，仿佛比刚才更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就在连今绞尽脑汁，想着还能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时。 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呀，总算不热了，哈哈！我总算活过来了！” 连今咬牙切齿：“闭嘴吧，没眼色的东西，再吵就把你拍沙子里。” “哎哟喂，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伙伴。”手机的屏幕闪烁抗议，带着委屈的嗡鸣。 连今一脸微笑，阴阳怪气：“这位尊贵的手机阁下，那您能闭嘴吗？或许您想体验一下沙浴也是可以的哦！” 手机还在那叽里呱啦吵个不停。 “咔哒。”连今面无表情地长按关机键。 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了。 卡卡瓦夏抬起头，目光落在她手里黑屏的手机上，又移到她脸上。他的眼睛明亮，像两颗被风沙打磨过的宝石。 “它……一直这样吗？”他小声问，语气里藏着一丝好奇。 连今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是啊，自从出了点意外，它就变成了这样，不过，有时候除了吵，还是有点用的。” 两人都沉默下来。 暮色渐沉，戈壁的风裹挟着细沙，从岩缝中穿梭而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卡卡瓦夏往阴影深处缩了缩，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解开系绳，里面是几块干硬的饼。 他掰下一半，递给连今。 连今接过，发现这饼硬得像石头，表面还沾着沙粒。她没说话，只是用力咬了一口，牙齿差点被硌疼。 卡卡瓦夏小口啃着自己的那份，忽然开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连今咀嚼的动作一顿。 是啊，为什么呢？她想起自己那个荒诞的“穿越”，想起口袋里那个不靠谱的手机精，想起一睁眼就看见的、这片仿佛没有尽头的死亡沙漠。 “也行是神明开的玩笑吧。”她最终苦笑着回答。 卡卡瓦夏沉默地注视着她，目光澄澈，轻声开口：“那我祝母神保佑你，会找到回家的路。” 连今愣住了，“母神？”她下意识重复。 卡卡瓦夏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母神……是埃维金人的守护神。” “埃维金人？” “嗯。”他点头，声音更轻了，“我的……族人。” 卡卡瓦夏沉默了很久，久到连今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母神说……”他终于继续，声音轻得像风中的沙粒，“所有活着的东西，都是她的孩子。她会在星空里……看着我们。” 他抬起头，那双炫彩的眼睛在渐暗的天光中显得格外明亮：“所以……我祝母神保佑你。” 连今的喉咙忽然哽住了。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有些哑。 第4章 欠条 和卡卡瓦夏告别后，连今继续和手机在宇宙中流浪。 真的是每天睁眼都是惊喜，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和你脸贴脸的是什么。 有一次降落到智械星，手机没事，连今惨遭逮捕，罪名是涉嫌非法改造智械生命。 手机一开始还嘎嘎乐，直到智械生命要给它恢复身体，它开始嚎起来了。 它说自己的小方块就是世界最优美的形状，它拒绝更换新的身体。 不嚎没事，这一嚎连今的罪名又多了条——恶意改写智械生命程序，实施精神洗脑。 就离谱，凭这玩意的抽象程度不是它洗脑别人就好了。 好在最后发现手机是意外诞生的意识。 智械族对于这个意外中到来的同类非常友好，在不违背手机的意愿帮它升级了系统配件，全身上下零件大换新。 终于，这两倒霉玩意在宇宙流浪可以连上星网了。 还有一点，连今终于多了一个武器，智械在手机那巴掌大的空间里不知道加了点什么东西，反正距目前所知道的有光剑，激光炮。 除了有点耗能量没别的问题。 “那是有点耗能量吗！你用一次，我能量就耗完了。”手机无比抓狂。 连今无奈的摊摊手：“我这也没办法啊，那么多怪围在那里，出不去啊！对了，网连上没啊？这是哪里啊？” 自从能连上网，连今才有了明确的时间观念，任谁前一天还在一百年后，后一天就回到一百年前去了，这也是离谱。 流浪三月，她彻底从进步青年变成了进狱系青年。 从智械星到星际和平公司，通通榜上有名。 手机在星网上刷到通缉令时，幽幽的说：“你完了，你留下案底了，你这辈子上不了岸了。” 连今十分不屑：“笑死，你以为我不留案底就上的了吗？” 手机再次被她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给震惊到了，无语感慨：“不愧是你啊！” 连今欣然接受赞美：“多谢夸奖。” 三月特训，上刀山下火海，跨平原过草地，这辈子没吃到的苦终于也是吃了个遍了。 手机回复她之前的问题：“连上了，这也不知道是哪个行星系，偏到不行，网也不好。” 说起公司来，那可真是一段不解之缘。 起因还要来自于连今空降庇尔波因特总部会议，成功一次性见到了公司总部所有高层次的领导。 被逮捕关押后，公司还没查出点什么，连今就带着手机不翼而飞了。 好说歹说，算是活下来了。 代价是铺天盖地的通缉令。 连今戴上帽子，稍微做了下伪装，戴上耳机，装作是在和人通话走出去。 都是过往的泪水，经验之谈啊！ 刚走还没两步，她就被脚下软绵绵的触感吓了个踉跄。她低头，帽檐下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她低咒一声，耳机里立刻传来手机的声音：“怎么了怎么了？踩到狗屎了？” 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年，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躺在血泊里，不知死活。 “比那刺激。”连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拨开少年脸上沾血的凌乱金发。一张过分年轻、此刻却毫无血色的脸露了出来，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活的？”手机在她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探头出来看了两眼，“什么情况？碰瓷？仙人跳？还是……抛尸现场？” “闭嘴吧你，还有气儿。”连今皱着眉，快速扫视四周。这条狭窄、堆满废弃物品的巷子僻静得很。 “啧，麻烦大了。” 她本能地想避开麻烦，这些天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多加一个。 “喂，醒醒！”她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脸颊，冰冷得吓人。少年毫无反应，只有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别管了别管了！”手机在她口袋里急得直震，“姐！看看咱们的通缉令！你是嫌命长还是嫌监狱食堂饭不够香？” 连今没理会手机的碎碎念。她看着少年惨白的脸。她咬了咬牙，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死马当活马医吧。把他弄到安全的地方去。你查一下附近有没有不那么正规的诊所。” 手机一边嘟嚷一边在她耳边指挥。 诊所。 黑医一边检查一边渍渍称奇：“嚯！这小子命真硬！这么多处钝器击打伤，肋骨断了两根，左臂骨折，最要命的是腹部这个贯穿伤，差点捅穿内脏，失血过多。” 他麻利地缝合着伤口，动作粗鲁却意外地精准。 “算你俩运气好，碰上我。换个地方，就这出血量，神仙也难救。”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瞥了眼靠在墙边、帽檐压得极低的连今，“行了，死不了。内脏没大碍，骨头接好了，伤口缝上了，失血只能靠他自己慢慢养。诊费，加上特制的营养剂和消炎药，承惠六万二。” “六万二？！”连今压着声音，“你怎么不去抢？！你这破诊所值六万二吗？你那什么特制营养剂不就是拿过期营养膏兑的！” 黑医斜睨了一眼连今，嘿嘿一笑：“小姑娘，我这可是救命的手艺。嫌贵？行啊，人你带走，线我拆了，保证十分钟内就凉透，分文不收。” 连今最后咬着牙付了款。 黑医听到入账声，咧嘴一笑：“行，爽快。这小子交给我，保证死不了。” “可以走吗？”连今发问，“他现在能移动吗？” “移动？”黑医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刚缝上，麻药劲还没过，一动伤口崩开，血哗哗流，神仙也救不回来第二趟！老实待着吧，至少等他能睁开眼再说。” 他收拾着器械，“我后面还有‘客人’，你们自己找地方待着，别碍事。”说完，他掀开帘子，钻进了里间。 狭窄的诊所隔间里只剩下连今、昏迷的少年，以及口袋里嗡嗡震动的手机。 “听见没？死不了，但暂时是累赘！”手机的声音在狭小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趁现在溜啊姐！” 连今还在缅怀她的六万二，感觉心都在滴血，虽然这钱来的不正当。 当时她穿越到一个新地方，浑身上下啥也没有，她想到自己每天穿越的特点，找了个路人合作，去公司换通缉令的赏金，两人对半分。 自己卖自己卖多了，感觉人在榜上都不值钱了。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床上的变化——少年的眼皮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随即，那紧闭的眼皮挣扎着，掀开了一条缝隙。 他的眼瞳是极其绚丽的炫彩色，宛如万花筒般，这种类型的眼睛，连今记忆里还有一个人有。 “你……”少年干裂的嘴唇终于挤出一点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是谁？” 连今还沉浸在六万二巨款瞬间蒸发的心痛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债主！你欠我六万二，外加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医疗费，下半辈子给我打工还债吧你！” 她说着，麻溜的在这件房间里找出纸笔，写了个借条，塞给床上的人。 虽然已经做好这笔钱打水漂了，但打个欠条她心里会舒服一点，起码可以安慰自己这笔钱是借出去了，还有回来的可能性。 少年虚弱地眨了眨眼，炫彩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困惑。他艰难接过那张欠条，指尖微微发抖。 “六…万二？”他重复了一句，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我值这么多？” 没等这小子做出什么反应，连今先溜了。 救了他一命，已经很不错了，但现在一看见这张脸，她就想起六万二，接下来，造化如何全凭他命。 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