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开局弓手小卒,满级血怒弑神》 第6章 指挥不利,该当何罪! “可是,杨兄弟……” 老兵还想再说些什么,那疤脸校尉的阴狠手段,他可是见识过的。 杨凡摆了摆手,止住了两人的话头。 “你们想走就走吧,如果信我,就先找东西这救命的泉水带回去。” 老兵和少年对视一眼,都知道再劝无益。 “……我们信你。” 三人麻利的掏空了几截粗树枝,做成了木桶,灌满泉水。 然后就准备上去。 这断崖高达数十丈,崖壁陡峭,几近垂直,徒手攀爬绝无可能。 杨凡走到崖壁下,仰头观察片刻,转头从崖底寻了几根坚韧的青藤,将其一端绑在特制的重箭尾羽之上。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开弓如满月!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崖顶传来。 老兵和少年紧张地抬头望去,只见那支箭矢,竟深深地钉入了崖顶边缘的坚硬岩石之中。 至少有三寸之深! 好强的力道!好准的箭法! 两人再次被杨凡展现出的实力所震撼。 杨凡试了试藤蔓的牢固程度,确认无虞后,率先抓住藤蔓,脚踩崖壁,凭借着远超常人的臂力,竟是如履平地般迅速向上攀爬而去。 不多时,他便翻身上了崖顶。 随后,他将老兵和少年,连同那两桶泉水,一一拉了上来。 重新站在熟悉的北漠荒原上,阳光虽然依旧毒辣,但三人心中却多了一份踏实。 杨凡寻了一根相对笔直且结实的树干,削去枝杈,做成了一根简易的扁担。 他将两桶水稳稳地挂在扁担两端,深吸一口气,将其挑在肩头。 “走,回营!” 狼谷,营地。 中军帐内,疤脸校尉的脸色比帐外的阴云还要沉郁。 他粗壮的手指,用力捏着一份刚刚送达的军报。 斥候带来的消息,如同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他暗中派遣去,真正夜袭夺水的那支精锐小队,全军覆没! 连个水星都没见着! 而那个他一心想借胡人之手除掉,甚至不惜派去当炮灰的杨凡。 竟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逃了! 这小子肯定是趁乱逃了! “废物!一群废物!” 疤脸校尉低声咆哮着,将手中的军报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 他几乎可以想象,杨凡那小子此刻指不定在哪里逍遥快活,嘲笑着他的愚蠢! “杨凡……” 疤脸校尉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凶光毕露。 他当即修书一封,上报程将军。 说杨凡畏罪潜逃,勾结胡人,请求即刻签发全军追杀令。 务必将此獠碎尸万段,以儆效尤!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措辞,如何将脏水尽数泼到杨凡身上,让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正当疤脸校尉在心中盘算着,如何炮制杨凡的罪名,准备提笔之际。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紧接着,有亲兵急匆匆地跑进来禀报。 “校尉大人,谷口……谷口有人回来了!” “嗯?” 疤脸校尉眉头一皱,难道是哪个命大的斥候逃回来了? 他耐着性子,踱步走出营帐,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然而,当他循着士兵们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触及远处谷口,那几个缓缓移动的身影时。 只见夕阳的余晖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肩上挑着两只晃晃悠悠的……木桶?! 而在他身后,一个瘦小的少年,正搀扶着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兵。 那挑着担子的,不是杨凡又是谁?! 他……他竟然回来了?! 而且,还挑着……水?! 短暂的错愕之后,疤脸校尉脸上的阴沉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狂喜! 他先前还担心杨凡一去不回,自己炮制的逃兵罪名,会缺乏说服力。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好!真是太好了! 他带领的那支所谓的夜袭小队,除了他们三个,其他人呢? 必然是全军覆没了! 指挥不力,致使袍泽尽丧敌手! 这可是天大的罪过! 这下,都不需要捏造什么逃兵的罪名了。 单凭这一条,就足以将杨凡置于死地! 疤脸校尉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心中已然盘算好了一百种算计杨凡的办法。 与此同时,杨凡肩挑两桶水,在老兵和少年的陪伴下,一步步走入了军营。 营寨内,那些因缺水而面黄肌瘦,嘴唇干裂的溃兵,最初只是好奇地望着,这三个有些狼狈的身影。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杨凡肩头那两只简陋却盛满了清水的木桶时。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水!是水啊!” “他们带回来水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整个营地都骚动了起来。 士兵们纷纷从各自的角落里涌出,脚步踉跄,朝着杨凡围拢过来。 “杨凡兄弟!” “是杨凡他们!他们活着回来了,还找到了水!”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此起彼伏的惊喜欢呼声中,夹杂着对杨凡三人的由衷赞叹。 杨凡稳稳地放下肩上的水桶,看着周围一张张因为缺水,而憔悴不堪的面孔,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诸位弟兄,水是有的,莫急!” “大家排好队,人人有份!” 说着,他示意老兵和少年取来士兵们各自的水囊或碗盆。 老兵和少年此刻也是与有荣焉,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忙不迭地招呼着众人。 “快!都排好队!别挤,都有水喝!” 先前还死气沉沉的营地,因为这两桶水的出现,瞬间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士兵们自觉地排成了一条长龙,眼中充满了感激。 气氛热烈。 然而,就在第一个士兵接过水,准备畅饮之际。 “杨凡——!!!” 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骤然响彻整个营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疤脸校尉面沉似水,带着森然的煞气,大步流星从人群外排众而来。 他双目圆睁,直勾勾地盯着杨凡,声音冰冷: “你奉命带队夜袭,却损兵折将,致使袍泽尽丧!” “杨凡,你可知罪?!” 第7章 道歉?你是知道你快死了吧? 疤脸校尉那饱含杀意的质问,让原本热烈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所有士兵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愕地望向场中对峙的两人。 杨凡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冷厉,直视着疤脸校尉那双充血的眼睛。 他没有丝毫畏惧,声音沉稳: “校尉大人此言差矣!” “我等奉命夜袭,遭遇胡人百人队伏击,敌众我寡,形势危急。” “然我等并未退缩,奋勇杀敌!” 杨凡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此役,我亲手射杀胡人不下十名,其中更包括一名胡人百夫长!” “此等战绩,敢问校尉大人,何来指挥不力之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因为缺水,而面带菜色的同袍,继续道: “更重要的是,我与两位兄弟九死一生,历尽艰险,从胡人重重封锁之下,为营中带回了这救命的泉水!” “若这也算罪过,那敢问校尉大人,何为功绩?” “我杨凡自问,无愧于袍泽,无愧于军令!” “不知校尉大人,凭什么对我兴师问罪?!” 杨凡一番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将疤脸校尉的指控驳斥得体无完肤。 周围的士兵们闻言,也都反应了过来。 “是啊!杨凡兄弟说得对!” “人家冒死带回了水,不奖赏也就罢了,怎么还问罪呢?” “就是!那胡人百夫长可不是好杀的!杨凡兄弟这是立了大功啊!” 一时间,窃窃私语声四起。 士兵们看向疤脸校尉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不忿。 “住口!都给我住口!” 疤脸校尉被杨凡一番话顶得哑口无言。 又听到周围士兵的议论。 更是恼羞成怒,一张疤脸涨得如同猪肝一般。 他万万没想到,杨凡如此伶牙俐齿,居然敢当众顶撞自己! 更让他心惊的是,杨凡竟然射杀了一名胡人百夫长? 这怎么可能?! 但眼下,他已是骑虎难下。 那位大人可是下了死命令,杨凡,必须死在这里! 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为了那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区区一个杨凡,算得了什么?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弄死! “巧言令色!一派胡言!” 疤脸校尉眼中杀机暴涨,厉声咆哮: “你说你杀了百夫长?谁能作证?!” “我看你分明是贪生怕死,害死同袍,如今还敢妖言惑众,煽动军心!” “本校尉今日便要清理门户,斩了你这败类!” 话音未落,他“呛啷”一声,猛地抽出腰间的环首大刀! 雪亮的刀锋,直指杨凡! 在他看来,杨凡不过是一个马弓手,擅长的是远程射箭。 论起近身搏杀,岂是自己这个久经沙场,刀口舔血的校尉的对手? 只要三招两式,便能将他斩于刀下! “死吧!” 疤脸校尉狞笑一声,再不给杨凡任何辩驳的机会! 他脚下猛地一蹬,身形暴起,手中的环首大刀携着一股恶风,毫无花哨地朝杨凡的脖颈狠狠劈下! 这一刀,他用了十成的力道,势要一击毙命! “杨凡兄弟小心!” 周围的士兵们发出一片惊呼,许多人甚至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在他们看来,杨凡这个年轻的马弓手,面对校尉这雷霆一击,绝无生还的可能。 “杨大哥!” 少年和老兵更是目眦欲裂,肝胆俱碎!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雪亮的刀锋落下,却根本来不及救援。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杨凡必死无疑的时候。 铛——!!! 一声清脆刺耳、如同重锤敲击在精铁之上的巨响,骤然炸开! 预想中鲜血飞溅的场面,并未出现。 那柄势大力沉的环首大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杨凡的肩颈之上,却仿佛斩中了一块顽石! 刀锋之下,杨凡衣衫碎裂,露出的皮肤却泛着一层古铜色的金属光泽,竟是……毫发无伤! 所有人的惊呼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最震惊的,莫过于持刀的疤脸校尉! 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从刀柄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剧痛。 “这……这不可能!” 疤脸校尉心神剧骇,下意识便要抽刀再砍。 但,已经晚了。 杨凡抬手,五指攥紧,一拳轰出! 这一拳,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极致的力量! 拳风呼啸,空气仿佛都被打爆! 嘭——! 拳头结结实实,印在了疤脸校尉的胸膛之上。 疤脸校尉整个人,倒飞而出! 他飞出足有数丈之远,沿途撞翻了两个来不及闪躲的士兵,才重重地摔在地上。 “噗——” 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从他口中狂喷。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石破天惊的一幕彻底震慑住了! “咳……咳咳……” 疤脸校尉剧烈地咳嗽着,每咳一下,都有暗红的血沫从嘴角溢出。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颤抖的手,指向杨凡,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怨毒恐惧: “都……都愣着干什么?!” “快……快给本校尉……拿下他!杀了他!” 他期望着,那些平日里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士兵,能在此刻听从他的命令,一拥而上,将杨凡乱刀砍死。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诡异的沉默。 周围的士兵们面面相觑,眼神复杂,却没有一个人挪动脚步。 他们刚刚才受了杨凡活命的恩惠。 清冽的泉水,还在他们的水囊中晃荡。 也亲眼目睹了疤脸校尉,如何无理取闹,如何公报私仇,如何想置杨凡于死地。 更何况,疤脸校尉平日里苛待士卒,克扣粮饷,早已失了人心。 如今见他落难,谁又愿意为他卖命,去得罪杨凡这样一个实力深不可测,又占尽道理的恩人? 甚至有不少士兵,看向疤脸校尉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快意。 见无人响应,疤脸校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而杨凡,已经迈开了脚步。 他一步一步,不疾不徐,朝着瘫倒在地的疤脸校尉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疤脸校尉的心脏上,让他窒息。 杨凡走到一名被疤脸校尉撞翻的士兵身旁,那士兵的佩刀掉落在地。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柄沾染着尘土的环首刀。 刀锋依旧冰冷。 看到杨凡持刀走近,疤脸校尉那原本因失血而灰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笼罩在他的头顶。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校尉的尊严,也顾不上那位大人的命令了,求生的本能让他发出变调的哀嚎: “杨……杨凡兄弟!饶命!饶命啊!” 他涕泪横流,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磕头。 “我……我给您道歉!我给您赔罪!求求您,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杨凡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狼狈不堪的昔日上司。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深处,闪过一抹冰冷的讥诮。 “认错?道歉?” “你这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吧?” 第8章 斩杀疤脸校尉! 周边的士兵看着趴在地上的疤脸校尉,那叫一个痛快! 想想平时受的鸟气,那狗东西怎么克扣他们、把他们当牲口使唤的,现在终于有人收拾他了! 顾不上喝水,好些人涨红脖子就冲杨凡喊: “杨凡兄弟,干掉他,别让他活!” “对,这孙子就该死!” 喊声带着一股子压抑已久的怒气,震彻营地。 疤脸听着这些喊声,抬头看向杨凡,眼神惊恐,怎么都想不通: 一个马弓手? 不是应该只会远远的放箭吗? 近身不是跟待宰的鸡一样? 自己刚才那一刀可是奔着要害去的,怎么就没事?还被他一拳打成这样?这他妈是个什么怪物?! 就在疤脸脑子一片混乱时,杨凡动了。 他直接走到瘫在地上的疤脸身边,看了一眼对方还在抽搐的身体,眼神平静,抬脚,毫不犹豫对着他胸口又是一下! “砰!” “啊——” 疤脸惨叫一声,又滚出去几圈,嘴里又喷出一口血沫子,这下彻底没力气了,像条死狗一样趴地上。 杨凡手里提着刀,刀尖点地,一步步走到疤脸跟前停下。 “疤脸。”他声音不大,但全场都能听见,透着一股让人心寒的冷意。 “你干的事,咱们一件件来说说。” 他蹲下身,盯着疤脸那张因疼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让兄弟去打十万胡人,仗本来就难,你呢?让我带着队往死里冲,把人带进胡人包围圈,害死了多少袍泽?” 杨凡顿了顿,声音更冷了。 “你他妈自己吃得跟猪一样,给兄弟们发的什么?糠饼?发霉的干粮?水呢?一滴都见不着!” 疤脸想反驳求饶,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外面胡人围着,断了水源,大家都快渴死了。”杨凡刀尖轻轻挑了一下疤脸的耳朵,带出一丝血珠。 “你倒好,为了泄私愤,当着大家的面,把战马砍死,马是弓箭手的命,你断咱们的战斗力,想让咱们都死在这?”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疤脸。 “疤脸校尉,按大齐军法,临阵无谋致全军覆没者,当斩;贪墨军饷克扣给养者,当斩;残害士卒扰乱军心者,当斩。” 杨凡语气毫无波澜,像念判词,“这三条,你都占全了。” 疤脸心跳得跟打鼓一样,脸上血色全无,他感觉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攥住脖子,呼吸都困难。 “现在,我,杨凡,宣布……”杨凡顿了一下,刀尖指向疤脸额头,“疤脸校尉,即刻,斩立决!” “什么?!” 疤脸脑子轰的一声,彻底懵了。 斩立决?现在?就在这里?! 他之前还抱着幻想,想着糊弄过去,只要撑回营地,背后那位大人肯定保他,甚至干掉杨凡。 可杨凡根本不给机会,他现在就要动手! 顾不得什么面子,活命机会才是最重要的! 心里一声狂吼:拼了! 杨凡忍着痛,脸上瞬间换上扭曲的假意求饶:“杨凡兄弟,杨大人,求求您,放过我,我错了!” 嘴里喊着,眼睛却死盯地面。 刚才被踢翻时,手边有把士兵掉落的长刀,很近,趁杨凡靠近,趁他以为自己废了… 用尽全身力气,手臂猛撑地面,身体一把抓住长刀刀柄! 冰冷触感让他瞬间像打了鸡血,眼神里凶狠光芒一闪,哪里还有半点求饶样?! “去死吧!”一声变调嘶吼,疤脸握刀,朝着杨凡腹部——那里没铠甲防护,是他认定的要害——狠狠刺去! “杨大哥小心!”旁边少年一直紧盯疤脸,见他动,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想挡。 老兵也惊呼:“杨兄弟,小心他!” 少年刚冲一步,杨凡身脚下一滑,胳膊一挥,一股巧劲把少年撞得往旁边跌去。 “哎哟!”少年滚了两圈还没停下来。 杨凡根本没看他,注意力全在疤脸身上,撞开少年的同时,右手从背后抽出支箭,搭上弓弦。 而就在这一瞬,疤脸握刀向前一窜,刀狠狠向捅向杨凡腹部! “铛!” 又一声刺耳金属碰撞! 疤脸感觉自己不是捅在人肉上,而是捅在一块坚不可摧的铁板上! 长刀刀尖撞在杨凡古铜色的皮肤上,一声脆响,刀刃崩飞一小块,却连皮都没擦破一点! 巨大反震力震得疤脸虎口发麻,半条胳膊都失去知觉。 动作硬生生停住,脸上那股狠劲瞬间变成了呆滞和难以置信,怎么会?连刀都砍不进去?!这他妈是个什么怪物?! 他还没想明白,甚至刀都来不及抽,一道冰冷寒意就锁定了他的眉心。 杨凡手里的强弓拉开了,弓弦发出低沉嗡鸣,箭矢箭头,直直对着疤脸的眼睛。 这个距离,不到一丈,对杨凡来说,闭着眼睛都不会射偏。 右手几乎没有任何停顿,食指轻轻一松。 “咻——” 箭矢带着破空声,瞬间射出! 疤脸眼睛猛地瞪大,他看到了那支箭,冰冷,带着死亡气息,想躲,身体却像是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噗嗤!” 箭矢毫不留情射入了他的眉心,锋利的箭头直接没入头颅,深达数寸! 疤脸身体猛地一僵,眼睛里的光瞬间熄灭了,嘴里溢出一丝血沫,握刀的手无力垂下,扑通一声,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死了。 恶贯满盈的疤脸校尉,就这样被一箭毙命,死在了他一直欺压的马弓手手里。 营地里,所有围观士兵都呆住了。 从疤脸暴起伤人,到少年扑出,杨凡反击,再到疤脸中箭倒地,整个过程太快了,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短暂死寂之后,一股巨大的、压抑不住的喧哗声突然爆发开来! “疤脸死了!” “真的死了!那狗东西死了!” “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活该!” 士兵们先是低声惊呼,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变成一片欢呼和咒骂交织的海洋。 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他们受够了疤脸,他像吸血鬼一样压榨他们,不把他们当人看。 多少兄弟因为他一个失误丢了命?多少人因为他克扣饿得两眼发黑?今天,这恶魔终于死了,而且死在杨凡兄弟手里!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那些本来排队等着领水的士兵也顾不上水了,纷纷激动围上来,看死透了的疤脸,看巍然矗立的杨凡。 看向杨凡的目光,不再仅仅是感激和敬佩,更带着一股子狂热的崇拜。 这个年轻人,不止带回水救了他们的命,还除掉了他们头上最大的那个恶霸!这是他们的恩人,他们的救星! 杨凡站在疤脸尸体旁,面无表情收起弓箭。 他能感觉到周围士兵热烈的目光,听到他们的欢呼。 这欢呼,是对疤脸的憎恨,也是对他杨凡的认可。 现在,这个营地里,说话管事的人是他了。 第9章 狼牙营,代校尉 刚才还嚷嚷着解恨的那些士兵们,过了没多久,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狂喜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死灰。 杀校尉? 杀官啊,这可是天大的罪过,按大齐的军法,这是要掉脑袋的,而且很可能抓几个出来,杀鸡儆猴,把这事定成哗变,那死的人就更多了。 他们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家人,想到了那些冰冷的军法条文。 压抑的低语声开始蔓延。 “咱们怎么办?” “出大事了,杀校尉啊。” “这下可把天捅破了。” “跑吧?只能跑了?” 七嘴八舌的,大家心里都乱成一团浆糊,想找出一条活路。 “跑,趁现在胡人还没全上来,咱们往南跑,能跑出去一个算一个。” “对,跑是条活路,与其留在军营里,等上面的人查下来,谁都活不了,不如跑出去,或许能躲起来,或许能投靠别的军队,总比在这等死强。” 大多数人心里都是这个想法,杀校尉的罪,他们担不起,留下来必死无疑。 跑虽然危险,虽然可能路上饿死渴死,或者被追兵抓到,但总有一线生机,能跑掉一个,就多活一个。 就在大家商量着怎么跑的时候,受伤的老兵扶着自己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人群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他的腿还流着血,刚才那支胡人的箭扎得不浅。 他看了看周围那些年轻的脸,又看了看杨凡,叹了口气。 “你们跑吧。”老兵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股子认命的味道。 “我这条腿,跑不动了。”他拍了拍自己的伤腿,苦笑着说。 “我留下来。”他看着那些想跑的士兵,“留下来断后,给你们争取点时间。” 听到老兵的话,不少人心里‘咯噔’一下。 断后?那不就是等死吗? 看到他那条受伤的腿,又说不出劝他一起走的话,他们知道,老兵说的是实话,他确实跑不快,带着他只会拖累大家。 一股悲壮又绝望的气氛弥漫开来。 有些士兵已经开始行动了,把身上沉重的铠甲、多余的兵器往地上一扔,只带着水囊和干粮,准备轻装逃跑。 营门口的方向,已经有人影在晃动,是准备先一步出去探路的。 就在这大家都要散了,准备各自逃命的关键时刻。 杨凡动了。 他没有参与刚才的议论,只是默默地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直到这时,他才提着刀,缓缓地走到营地中央,爬上了一块相对较高的石头。 他的身影不算高大,但站在石头上,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压。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杨凡看着眼前这些恐惧、绝望,想要逃跑的士兵们,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你们怕。”他开口,声音不高,但很清晰,盖过了营地里所有嘈杂的声音。 “杀校尉,是死罪,你们觉得跑了,或许能活下来。” 他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讥诮。 “跑?往哪儿跑?外面是胡人的狼谷,是无边无际的北漠。” 他伸手指了指营地外面:“胡人会放着咱们不管?镇守边关的军队会放着咱们这些逃兵不管?跑出去,咱们就是没根儿的浮萍,是人人喊打的老鼠。” 杨凡的眼神扫过每一个士兵的脸,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跑了,十个里能活一个,就烧高香了。” “但是,”他的声音陡然高昂了几分,“咱们还有一条路!” 士兵们的心被他抓住了,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路是什么。 “咱们杀了疤脸不假。”杨凡没有回避这个事实,而是直接承认了。 “可军法也说了,戴罪,可以立功!” “什么意思?”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杨凡接着说:“咱们现在是溃兵,胡人围着咱们,是想等咱们渴死饿死,可如果,咱们守住狼谷,挡住了胡人的进攻呢?” “胡人想要突破边境,狼谷就是他们绕不过去的一个点,如果咱们能在这儿把他们挡住,那就是天大的功劳!” “这份功劳,够不够抵咱们杀疤脸的罪?”他反问道。 没人回答,但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如果咱们戴罪立功成功,不但能活命,”杨凡的声音里带上了一股子诱惑,“说不定,还能有封赏!” “到时候,咱们不是逃兵,而是守住边关的英雄!谁还敢追究咱们今天杀一个疤脸?” 杨凡站在石头上,挺直了腰板。 “现在,两条路摆在你们面前。” “一是跑,九死一生,最后可能像狗一样死在沙漠里。” “二是守,赌上咱们的命,拼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拼一个不是逃兵的将来!” 他的目光坚定,看向所有的人:“你们,选哪条?” 杨凡的话,就像一把火,一下点燃了这些快要冻僵的心。 他们看着杨凡站在石头上,不像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反而像个带着兄弟们拼命的头儿。 杨凡说的两条路,跑是死,拼也是死,但拼还有活的机会,还有可能当英雄,这让不少人心里头那股子血气一下就上来了。 恐惧还在,但希望和不甘心也开始冒头。 就在这时,那个受了伤的老兵咬着牙,扶着石头慢慢站了起来,他的腿还在疼,但他脸上却没什么痛苦的表情,只有一股子坚定。 他看着杨凡,声音虽然沙哑,但却传得很远。 “跑个屁!”老兵大声说。 “我这条老命,以后就交给杨兄弟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伤腿,“老子跑不动,但老子手里这把刀,还能砍死几个胡人!” 他咧嘴笑了笑,有点豁出去的意思:“死在这儿,跟胡人拼命,也比死在沙漠里喂狼强!” 老兵开了口,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其他原本犹豫不决的士兵,心里那点怕死的念头,一下就被冲散了。 是啊,跑也是死,凭什么不拼一把? 跟着杨凡兄弟,总比跟着那个死了的疤脸强,他能杀百夫长,他能带回水,他或许真能带着咱们活下来! “对!不跑了!” “跟着杨凡兄弟干!” “妈的!跟胡人拼了!” “杨大哥,我们都听你的!” 喊声从几个人,变成十几个人,最后汇聚成了震天的应和。 大家伙都重新捡起了刚才扔在地上的兵器和铠甲,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芒。 杨凡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好!既然兄弟们信我,”杨凡的声音提高了,“从今往后,咱们这儿,就叫狼牙营!” 有人疑惑地问:“狼牙营?” 杨凡解释:“咱们在狼谷,胡人像狼一样想咬死咱们。” 他语气顿了顿,“可狼身上最硬的是什么?是狼牙,咱们就要当胡人啃不烂的狼牙,扎在他们嘴里,让他们崩掉牙!” 这个名字,士兵们一听就觉得特别带劲儿,纷纷低声重复着:“狼牙营……好!咱们就是狼牙营!” 杨凡趁热打铁,立刻开始整顿队伍,他看着剩下的这些人,快速地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 “那边那个,你,看着挺壮实,箭也使得不错,你站出来!” “还有你,刚才打得挺狠,跟着老兵的那个少年,你也过来!” 他凭着刚才夜袭时对一些人的印象,以及眼下的观察,迅速挑出几个看着可靠、能打的。 “你们几个都是好样的,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小队的队长!” “咱们剩下的人不多了,都分编一下。” 他分配得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犹豫。 最后,他看向所有人,沉声宣布:“从现在开始,我杨凡,就是狼牙营的代校尉,这里,我说了算!” 没有任命文书,没有上级批准,这是在绝境中,他们自己推举出来的,也是他自己挣来的位置。 没人反对,也没人质疑,所有人都看着杨凡,等着听他的命令。 没有了疤脸校尉的压迫,没有了等死的绝望,士兵们的士气一下子就窜上去了。 虽然人少,虽然困境还在,但他们心里有了主心骨,有了活下去的奔头。 “校尉,咱们现在干什么?”有人兴奋地问。 杨凡看着他们,脸上没什么笑容,但眼神却异常锐利。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子肃杀:“咱们要让外面的胡人知道,狼谷里的人不是饿死鬼,而是敢拔牙的饿狼!” 士兵们轰然应是,立刻行动起来。 第10章 坏消息... 队伍整编好之后,杨凡也没让大家闲着。 他挑了几个身手好、眼神尖的马弓手,让他们带着弓箭,悄悄摸到狼谷外面。 任务很简单,在附近找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盯着胡人的动静,一有情况马上回来报告,这叫设暗哨,也是防着被胡人突然摸过来。 “都小心点,别被发现了。”杨凡叮嘱他们。 “校尉放心!”几个马弓手挺直了腰板,应了一声,就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出了谷口。 剩下的士兵,杨凡让他们找地方坐下,抓紧时间休息,趁着胡人还没打过来,能喘口气是一口气。 受伤的抓紧包扎,没受伤的赶紧把武器铠甲都收拾利索,那两桶救命水,也派人小心地分发下去,让每个人都至少喝上几口,润润嗓子。 而杨凡自己呢?他没有像别的官那样,找个地方休息或者去帐篷里坐着,他抓起自己的硬弓,背上箭壶,直接就往谷口走去。 他要在最危险的地方盯着。 谷口的地形有点复杂,两边是陡峭的岩壁,中间是一条窄窄的通道。 杨凡藏在一个隐蔽的岩石后面,这里地势高,视野开阔,又能挡住身形,他蹲在那里,弓放在手边,眼神盯着远处荒凉的沙漠。 风吹过,带着沙粒打在脸上,有点疼,但他一动不动,像一块融入岩石里的石头。 营地里的士兵们,忙活完了自己的事,休息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杨凡的身影,他们看到杨凡一个人,就那样守在谷口最前面,弓箭随时准备着。 大家心里头,一股子热流涌上来。 “你看杨校尉……”有人低声说。 “他自己去守谷口了。”另一个人接话,语气里带着敬佩。 “哪有校尉自己去干这个的?” “是啊,哪个不是让咱们冲前面,自己在后面等着。” “这才是真把咱们当兄弟啊。”一个士兵抹了把脸,“他杀疤脸,不光是替自己,也是替咱们!” “跟着这样的校尉,值!” “值!给他卖命,老子认了!” 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虽然小,但那股子认同和忠诚,却在心里头生根发芽。 给杨凡这样的校尉卖命,他们觉得心里踏实,觉得这命不白给。 杨凡在谷口没待多久,天边的夕阳还没完全落下。 突然,远处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是去放哨的马弓手! 他跑得很快,灰头土脸的,一边跑一边大喊:“校尉,校尉!” 杨凡眼神一凝,知道肯定出事了,他站起身,迎了过去。 马弓手冲到杨凡跟前,上气不接下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校尉,不好了!”他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喘粗气,“胡人……胡人来了!” 杨凡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慌乱,他沉声问:“多少人?从哪边来的?” 马弓手直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西北方向,烟尘老大了,像是骑兵队,看不清有多少,但肯定不少人,正朝着咱们这儿杀来!” 听到这话,杨凡的眼睛眯了起来。 西北方向?那不就是石窟来的路吗? 看来胡人很快就发现石窟那边的部队被袭击了,这是派人过来查探,或者直接来报复了。 杨凡心里头,一股子寒意瞬间扩散开来,但不是害怕,而是纯粹的杀意。 既然这些胡人这么不长眼,敢跑到狼谷来送死…… 那就在这儿。 就在狼谷,把他们都埋了! 场景切换。 狼谷西北边,大概五里远的地方。 一群胡人骑兵停了下来,队伍前面,一个身材高大,光着膀子的汉子正气得发疯。 他胸口纹着个巨大的黑色狼头,头上编着足足八条辫子,每一根都代表着赫赫战功,他是这支胡人部队的头儿,一个千夫长。 就在刚才,他听到了让他肝胆俱裂的消息。 他的亲兄弟,那个左脸刺着青狼头,脖子上挂着汉人指骨项链的百夫长,死了,死在了狼谷外面,死在了那个夜袭的齐人手里。 “废物,都是废物!” 千夫长塔格木特发出咆哮,他手里的弯刀猛地挥下,面前一个报信的胡人小兵还没反应过来,噗嗤一声,脖子就被砍断了。 血喷了他一身,但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周围的手下,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我的兄弟死了,被人杀了!” 他喘着粗气,胸口的狼头纹身仿佛活了过来,跟着起伏:“那个杀了我兄弟的齐人,他在哪儿?我要他的命,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他对旁边的两个胡人头目吼道: “达克,图哈,带着你们的百人队,给我冲!往狼谷方向去!找到那个齐人,把狼谷里所有的齐人都杀光,一个不留!” 这两个百人队,是他手下最精锐的部队,都是骑术精湛、箭术了得的勇士。 平时执行的都是最危险的任务,现在,他要把他们派出去,给自己的弟弟报仇。 “去吧!把那个齐人的人头给我带回来,谁把人头带回来,我赏他十个最美的汉人女人!” 塔格木特给出了最诱人的赏赐,他的声音充满了暴虐和期待。 “是,千夫长大人!”两个胡人头目眼睛里也闪烁着凶光,带着各自的队伍,一百五十多骑兵,像两股旋风一样,朝着狼谷方向卷去。 他们知道千夫长的脾气,完不成任务,回来也是死。 队伍飞快地往前冲,马蹄卷起漫天的沙尘。 没过多久,一个去前面探路的斥候骑兵飞快地跑了回来。 “报——!千夫长大人!” 斥候勒住马,弯腰汇报道:“前面探清楚了,离狼谷不到五里了!那个齐人溃兵营地,就在前面!” 塔格木特一听,胸口的怒火烧得更旺了,这么近?很好!他等不及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粗嘎难听,充满了血腥味。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抬起手里的弯刀,指向狼谷的方向:“传我命令,全军加速前进,冲进狼谷,见到所有的齐人,不管是士兵还是平民,统统斩杀!” “一个不留!” 他的声音,像野兽的嚎叫一样,回荡在北漠荒原上。 复仇的骑兵队,带着杀戮的命令,加快速度,冲向了狼谷。 第11章 独守关口 很快,杨凡就看到,西北方向的那片烟尘,不是停着不动,而是朝着他的方向,越来越近。 马蹄声,也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胡人骑兵的速度很快。 他趴在石头后面眯着眼睛盯着,计算着距离,当他觉得距离差不多了,进入他那把一石强弓的有效射程时,他没有犹豫。 拉弓,瞄准,放箭。 “咻!” 一支箭带着破空声飞了出去,虽然距离远,但凭借他提升过的箭术,这一箭还是准确地射中了一个冲在前面的胡人骑兵。 那人惨叫一声,接着从马上栽了下来。 系统提示立刻跳出来:【血怒+1】。 杨凡看了一眼,手指在眼前虚空一点,把这一点血怒加在了【箭术】上,接着,他感觉指尖传来一股热流,握弓的手更稳了。 他没有停,一支接着一支地射,拉弓、瞄准、放箭,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准。 十箭,二十箭…… 他一口气射出了十几箭,每一次射出,都能精准地找到胡人队伍中的目标,前面的胡人骑兵,不断地有人中箭落马。 “啊!” “噗通!” 惨叫声和落马声从远处传来。 【血怒+1】、【血怒+1】、【血怒+10】……系统提示不断跳出,杨凡杀了七八个胡人,其中还有个似乎是小头目的,给的血怒多一些。 他没有攒着,一股脑地把血怒都加在了【箭术】上。 他的【箭术】数值飞快地往上涨,每涨一点,他就感觉自己对弓箭的掌控就更强一分,眼睛看得更远,手也更稳。 胡人那边也发现了不对。 他们的队伍还没冲到近前,怎么就不断有人落马?而且箭是从狼谷口射出来的! 他们愤怒了。 “有齐人!” “射死他们!” 胡人骑兵里也有不少弓手,他们纷纷拉弓,调转方向,将箭头对准杨凡藏身的谷口位置。 “咻咻咻——” 箭雨朝着杨凡飞了过来。 杨凡站在石头后面,没有躲闪,他催动体内的不灭金身,古铜色的光芒一闪而逝,皮肤变得坚硬。 箭矢打在他身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有的箭杆直接断了,有的箭头崩飞了。 它们撞在杨凡身上,就像打在石头上一样,然后无力地掉落在地。 身上还是感觉到了冲击力,有点发麻,有点疼,但他咬牙硬扛着,这种疼痛,又给他带来了血怒。 【伤势过重,获得血怒+X】 杨凡利用这点血怒,瞬间催动了箭神九式的第一式,他左手握弓,右手闪电般从箭壶里抽出六支箭,同时搭在弦上! 弓弦拉开,不是满月,但也是极限,六支箭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远处! “咻——” 远处,六个胡人骑兵几乎同时中箭,惨叫着摔下马。 狼谷里的士兵们,听到谷口方向传来的弓弦声、胡人的惨叫声和箭矢撞击声,知道战斗已经打响了。 他们顾不上休息,纷纷抓起武器,朝着谷口方向跑来。 “杨校尉!” “我们来了!” 他们跑到谷口附近,看到杨凡一个人在前面对抗胡人,也纷纷拉弓放箭。 然而,他们手里的弓,都是普通士卒用的软弓,射程根本没法跟杨凡的强弓比。 箭矢飞出去几十步就力竭下坠了,根本够不着还在百步外的胡人队伍,偶尔有几支勉强能到地方,准头又太差,只能随机射中一两个倒霉蛋或者他们的战马。 他们的弓箭,起不到多大作用。 老兵跑了过来,他看到这个情况,心里一急,杨凡的箭术厉害,但他的箭肯定很快就用光了! “别愣着了!”老兵冲着大家伙喊,“弓不行,咱们送箭去,把咱们身上带的箭,都给校尉送过去!” “快,把地上胡人的箭也捡起来送过去!”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把自己的箭壶里的箭都给了杨凡,有些人甚至跑出去一点,冒着危险去捡地上胡人射过来但没坏的箭,然后一趟一趟地送给杨凡。 箭矢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杨凡感觉压力小了很多,他可以心无旁骛地射箭了。 他不断地拉弓、射击,箭矢像长了眼睛一样,精准地收割着胡人的性命。 他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他和远处的胡人,还有手中的弓箭。 然而,身体的疲惫,却不断涌了上来,不灭金身消耗力量,高强度的射击更是要榨干了他的体力。 “呼……呼……”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胳膊上的肌肉开始酸痛发麻,拉弓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吃力。 “咔吱……咔吱……” 那把一石强弓的弓弦,在他手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他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要抬不起来了。 甚至连拉满弓都变得异常困难。 与此同时,战斗带来的血怒值,正飞快地累积着,每一次箭矢命中,每一次被胡人箭矢击中,杨凡的血怒都在增加。 他能感觉到胳膊越来越酸,力量在流失,他咬紧牙关,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不断跳出的血怒数值。 够了! 他心里默念一声,将新获得的所有血怒值,一股脑地加在了【臂力】上。 【臂力+ X】 瞬间,一股暖流涌遍双臂,那种酸痛、乏力的感觉,像被橡皮擦一样抹掉了,他的胳膊重新变得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重新变得高效起来,拉弓,箭矢带着呼啸声飞出,再次精准地找到目标。 胡人骑兵的冲锋步伐被打断了,他们不断有人中箭,队伍出现了混乱。 杨凡一个人,硬生生地用弓箭拖住了这支骑兵队伍前进的速度。 可对方毕竟是两个百人队的精锐,数量太多了,而且他们的速度太快了。 杨凡射杀的胡人,根本不能造成重创,距离还在不断地拉近。 马蹄声越来越响,已经近在耳边,杨凡甚至能看到胡人骑兵脸上那种狰狞和血腥的表情。 他不能再守在这里了,如果被胡人冲进谷里,剩下的人根本挡不住。 “撤!”杨凡猛地转身,冲着谷口方向的士兵们大吼。 “都退回谷里去!快!” 他说着,不忘交代一句:“我殿后!” 他没有犹豫,跑到旁边一匹拴着的战马旁,翻身跨了上去。 他不是骑兵,但他有【骑术】,虽然数值不高,但加上【血怒】的提升效果,已经足够他在马背上行动自如。 杨凡调转马头,不是冲锋,而是朝着谷内方向,开始缓缓后退。 他的身体微微扭转,眼睛依然盯着外面的胡人骑兵,左手控缰,右手继续从箭壶里抽箭,搭弓,射击! 在颠簸的马背上射击移动目标,这难度比刚才在地上大了无数倍。 可杨凡的【箭术】和【骑术】都得到了系统加持,他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天生就该在马背上开弓一样。 “噗嗤!” 一支箭射出,精准地贯穿了一个胡人的喉咙,那人闷哼一声,捂着脖子从马上栽了下去。 紧接着又是两箭,射中了两匹战马,战马哀嚎着倒地,把上面的胡人也掀了下来。 又一箭,射中了一个胡人的胸口,那人晃了晃,也摔了下去。 追击的胡人队伍中,领头的百人队头目,一个名叫戈罗克的胡人,亲眼看到了杨凡在马背上的表现。 他之前看到杨凡在地上射箭,就已经够吃惊了,那准头,那速度,在齐人里可不多见。 可现在看到他在马背上,边退边射,箭无虚发,戈罗克的眼睛一下瞪大了。 这不可能! 他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在马背上还能射这么准的,那是他们胡人里最顶尖的神射手才能做到的! 这个齐人怎么会有这种本事?而且他的箭速,感觉比一般的神射手还要快! 这个齐人,太危险了! 戈罗克的脸上露出了贪婪和凶狠的表情,他要这个人。 这个人,或者他手里头的秘密,必须属于胡人,或者,干脆毁了他! 不顾自己士兵不断落马,不顾追击带来的风险,戈罗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死杨凡! “追!”戈罗克猛地挥刀,朝着杨凡的方向大吼,“给我追上去,谁能杀死那个齐人!我把所有的赏赐都给他!” 胡人骑兵听到命令,更是像疯了一样,催动战马,朝着杨凡穷追不舍。 马蹄声像雷鸣一样,响彻山谷口。 第12章 战斗中,变强?! “冲啊,杀光这帮齐人杂碎!” 胡人骑兵到了,黑压压一片就冲到狼谷口了,他们没傻乎乎地一下全挤进来,而是分着波次,一小队一小队地往谷口里涌! “轰隆隆!!” 上百匹马的蹄声简直要把耳朵震聋,喊杀声、马嘶声,瞬间就把小小的谷口给灌满了! 紧张、压抑,还有一股子血腥味儿,一下子就弥漫开来! 杨凡没死站在一个地方,骑着马就在谷口那块地方溜边儿跑! 他位置贼灵活,有时候猛地往前一冲,射出几支要命的箭,有时候又快速往后撤,躲开密集的箭雨! 手里的那把强弓就像长在他身上一样,根本没停过。 嘣嘣嘣,每一箭出去,都要带走一条命! 他一边射箭,嘴里还没闲着,吼着指挥谷里的兄弟们: “老兵,左边补位,别让胡人冲进来!” “弓箭手,听我口令,进了三十步再放箭,别浪费!” “刀盾兵,立盾,准备接战,都给老子稳住!” 他声音不大?扯淡,在这么混乱的战场上,他的声音愣是能清清楚楚地钻进每个狼牙营士兵的耳朵里! 有了他吼的这些话,狼牙营这帮本来有点懵逼的士兵,一下子就找到了方向! 他们赶紧依照杨凡的指令,在谷口里面,借助地形,组织起了简单的防线,虽然简陋,但好歹是个样子! 但要说这谷口最吓人的,还得是杨凡。 他的箭简直不是人射出来的,太准太快了,根本躲不开! 箭像长了眼睛似的,不是直接把胡人从马上钉死,就是把马射倒,连人带马一块儿翻,胡人骑兵不断有人惨叫着落马! 这些胡人可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从小玩弓箭,一直觉得自己是天底下箭术最好的民族! 可眼前的这个齐人小兵,他的箭法,让这帮狂傲的胡人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这不可能!” “他是魔鬼吧?!哪有齐人箭法这么邪乎的!!” “快散开,快散开,别站一起让他瞄准了!”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胡人队伍里蔓延,他们冲上来想把这个该死的齐人剁碎报仇,却反被这个怪物一样的齐人收割! 杨凡哪儿有空管他们吓成什么样?他眼里只有那不断跳动的【血怒】数值! 拿到血怒,想都没想就往【箭术】上砸! 每一次加点,脑子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点亮了一样! 眼睛看得更远、更清楚了,风吹草动、距离远近,全在脑子里明明白白! 手指头动一动,弓弦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拉弓射箭变得无比顺畅,简直是行云流水! 射半天,胳膊有点酸了,拉弓的速度慢了下来,臂力不够,杨凡咬牙,把攒下来的血怒一股脑儿全甩到【臂力】上! “轰——!” 一股热流瞬间炸开,沿着肩膀、大臂、小臂,一路冲到手指尖。 酸痛?没了,胳膊就像重新长了一截,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拉一石强弓?在他手里跟拉一把软弓玩儿似的! 然后呢?继续干活,疯狂射箭,积攒血怒,变强,变强,变强! 然后,一个谁也想不到的,邪门儿到家的事儿发生了! 不光胡人看到了,连自己狼牙营的兄弟们也看到了! 杨凡,这个前一刻还在拼命,看着随时可能累趴下的小校尉,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唰唰地变强! 他的箭越来越快,越来越准,一开始可能只是射伤,现在一箭出去,直接能把人从马上钉下去! 力道也越来越大,连人带马一块儿射翻已经不是新鲜事儿了,那箭矢带着呼啸的风声,射进胡人堆里! 他对胡人造成的伤害,简直就是往他们心窝子里插刀! 一个接一个的兄弟倒下! 这个齐人,根本不是人,是个越杀越强、打不死的魔鬼! 谷里头的狼牙营兄弟们本来听说胡人来了,腿肚子都他妈转筋了,心想:完了,这点人,守个屁啊,肯定死这儿了! 可当他们猫在简陋的防线后面,看着谷口杨凡那儿发生的一切时,嘴巴都合不拢了! 那个杨校尉,是怎么回事?!他一个人一匹马,就在谷口那里高速移动! “卧槽!”有人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这、这是杨校尉?!” “他以前真就是个大头兵?!开什么玩笑?!瞪大你的狗眼看看!!” 一个士兵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还被人欺负过,校尉还是代理的?!朝廷眼瞎了吗?!” “这不是瞎胡闹吗!”另一个士兵气愤地说,“凭他这身手,怎么也得是个副将吧?!!” 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 震惊、佩服、更多的是一股子替杨凡憋屈、打抱不平的火气,这么个真龙一样的人物,竟然之前受了那么多委屈,差点就让疤脸那个狗东西害死了! 跟着这样的人,他们突然觉得,好像真的能活下去,真的有希望了! 而前面冲得最猛的胡人骑兵,现在脑子里就剩下两个字:恐惧,诡异! 他们是草原上最精锐的战士,从小在马背上滚大,刀尖舔血多少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可现在就是活见鬼了! 他们就亲眼看着敌人在你眼前,一边打,一边跟吃仙丹一样,唰唰唰地变强?! 这还是人吗?! “不对劲,这个齐人太邪门了,他的箭法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一个胡人小头目脸色发白,冲身边的同伴大吼。 “他在变强,真的在变强,我没看错!” 这种认知比箭矢还可怕,都是身经百战的,谁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能在战斗中不断变强的怪物,一旦让他活下去,将来会死多少狼神的子民,光想想都头皮发麻! “快,快报告头儿,把这个怪物的事情报上去,越快越好!!” 前排的胡人赶紧冲着后面的十夫长们大喊,把这个诡异到极点的情况往上传! 底下的十夫长也觉得不对劲,这事儿透着股邪乎,不敢怠慢,赶紧派人把这活见鬼的消息往上传,一直报到了带队的两个百夫长的耳边! “百夫长大人,那个齐人弓箭手,他在变强,他的箭越来越厉害了,太邪门了!”报信兵连滚带爬地冲到他们面前,声嘶力竭地喊道! “胡说八道!!”百夫长手指头几乎戳到报信兵的鼻子上,怒骂道. “变强?!你以为他是吃了神药了?!做梦呢?!” 另一个百夫长也跟着笑,眼里全是轻蔑:“我看是你们吓破胆了,在这儿胡咧咧,找借口想偷懒是不是,这种鬼话也信?!” 他们压根儿就没信,变强?!鬼扯,战场上就拼命,哪儿有时间变强?! 分明是手下贪生怕死,被吓得胡言乱语,他们只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人多,刀够硬,箭够利,别的都是放屁! “少他妈废话,给老子冲,把那些齐人杂碎剁成肉酱!” 两个百夫长狠狠地骂了报信兵,心里压根没把这件诡异到极点的事情放在心上。 第13章 真正的挑战,两位百夫长来袭! 说起来,之前被杨凡一箭送上西天的那个胡人百夫长,在他们千夫长塔格木特的手下,本事其实不算顶尖的。 他之所以能坐上百夫长这个位置,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有个当千夫长的亲哥哥。 沾了亲哥的光,才爬了上来。 所以,这次跟着塔格木特一起行动的另外两位百夫长——也就是冲在最前面,此刻正在后面一点指挥部队的戈罗克和另一个百夫长巴图——其实并不是很看得起那个死了的百夫长。 他们觉得他本事也就那样,死了也活该。 塔格木特让他们带队去报仇,他们也觉得这任务有点小题大做,杀几个齐人溃兵而已,用得着他们两个百夫长一起带精锐队来吗? 所以,接到命令冲锋之后,他们并没有像打了鸡血一样冲在最前面。 他们把具体的冲锋和清理任务交给了手下的十夫长和士兵,自己则在后面一点,找了个相对安全、能观察情况的地方。 他们甚至从马背上取下了皮囊,喝起了马奶酒。 一边喝,一边看着手下涌向谷口,心里头还轻松得很,觉得用不了多久,手下就能把那几个齐人溃兵的脑袋带回来了。 直到几个十夫长满头大汗、脸色焦急地跑过来,把前线遇到的诡异情况报告给他们听。 “大人,前面不对劲!” “那个齐人弓箭手,他真的在变强,他的箭根本就是杀器!” 听到这话,正端着皮囊喝酒的戈罗克和巴图,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是吗?”戈罗克笑得弯下了腰,“你们偷懒的借口,是越来越不走心了,我说了,不可能,还敢拿这种屁话糊弄我?!” 箭术这东西,他们最清楚不过了。 那完全是靠弓箭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用汗水和鲜血磨炼出来的。 每一个眼神的锐利,每一分臂力的增长,每一次射击的稳定,那都是下死功夫练出来的。 这中间根本没有任何取巧的可能! 在这么激烈的战斗中,别说变强了,能保持住平时的水准就不错了!谁能在这种时候提升?简直是笑话! 可那几个十夫长看两位百夫长根本不信,急得都快哭了。 “大人!真的不是胡说啊!” “咱们的人已经死了几十个了!都是死在他箭下!”一个十夫长声音带着哭腔。 “再这么下去,弟兄们的胆子都要被吓破了,士气都没了啊!” 他们看着百夫长那副傲慢不信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气又绝望。 前面的士兵正在用命填那个齐人弓箭手的箭,可他们的头儿却根本不把这当回事! 再这么下去,这仗根本没法打了。 “大人!求求你们!”一个十夫长豁出去了,声音带着恳求。 “就去看一眼,一眼就行,看看那个齐人弓箭手,您看了再做决定,行不行?!” 戈罗克和巴图被他们这么一闹腾,觉得不胜其烦,但看着这几个十夫长那副不像是作假的焦急样子,又想到死了几十号人了,确实不是小事。 “行了行了,知道了!”戈罗克不耐烦地放下酒囊,“真是麻烦!老子就去看一眼!” 巴图也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 他们没有耽搁,抓起各自的武器,戈罗克提着他的宽刃大刀,巴图拿起了他的牛角硬弓。 两人穿着精良的皮甲,朝着前面一个更高的岩石堆走去,那里视野最好,能清楚的看到谷口的情况。 站在高处,冷冽的风吹过来,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谷口那片混乱的战场。也看到了在里面来回穿梭、像个幽灵一样的杨凡。 然后,他们看到了杨凡射出的箭。 “噗嗤!” “扑通!” 就在他们看着的时候,又有几个胡人倒了下去,箭矢准确地射穿要害,干净利落。 两位百夫长都沉默了。 他们亲眼看到了,那个齐人弓箭手,确实准得出奇。 巴图作为一名资深的弓箭手,看得更细致,他观察杨凡的动作,拉弓的力量,箭矢的速度和轨迹,他越看,心里头就越是震惊。 “这怎么可能……”他低声自语。 他仔细端详了半天,又和之前脑子里对普通齐人弓箭手的印象对比。 然后,他不得不承认,那几个十夫长说的是真的。 “戈罗克。”巴图的脸色很凝重,“这个齐人,他确实在变强。” 戈罗克虽然不玩弓箭,但他看人看形势准,他看到巴图脸上那副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的表情,心里头一沉,再看看下面不断倒下的兄弟们,他知道事情大了。 两个身经百战的胡人百夫长,此时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意思:惊讶,忌惮,以及深深的凝重。 这个人太危险了,一个能在战斗中不断变强的敌人,简直是怪物! 他们立刻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手下小兵能解决的敌人。 而且,如果不能在这里把这个怪物解决掉,任由他这么杀下去,他们带来的两百号精锐人马,都是来送人头的。 这么大的伤亡,他们回去根本没法跟塔格木特大人交代,也没法跟部落交代。 傲慢和轻视,瞬间被现实打得烟消云散。 “动手。”戈罗克沉声说。 “不能等了。”巴图点头。 两个百夫长简单商量了一下,戈罗克体格壮,用刀,负责冲上去近战,缠住杨凡,吸引他的注意力。 巴图用弓,藏在后面找机会,用最强的力量,一箭射穿杨凡的要害,彻底解决他。 这是最合理的配合。 “我去缠住他。”戈罗克说,“你找机会,用弓箭,一箭把他钉死!” “好!”巴图握紧了手里的牛角弓。 决定一下,两人不再耽搁,他们要亲自下场,猎杀这个可怕的齐人弓箭手! 第14章 险象环生 负责在外围警戒的狼牙营士兵,眼睛都盯得死死的,他们现在听杨凡的话,知道自己是狼牙营的人了,也知道自己要拼命守住这里。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远处,胡人的大队人马还在混乱中,但有两股相对整齐的队伍,分了出来。 这两队人马的中心,都簇拥着一两个人,看着就不是普通小兵,他们目标明确,直接朝杨凡这边冲过来。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这两队人马的意图更明显了。 前面的一队,速度飞快,直接冲向谷口,后面的一队则停了下来,似乎在寻找有利位置。 “校尉!”一个士兵赶紧冲回来报告。 “胡人分出了两队,他们有两个头儿,一个冲过来了,另一个在后面停下了!” 杨凡这会儿可不是刚开始的那个样子了,他一直在谷口附近骑马射箭,像个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 几十个胡人已经倒在了他的箭下,血怒值攒了一大堆。 他的【箭术】和【臂力】都不知道提升了多少个档次,拉弓毫不费力,眼睛也像是能在夜里看清东西一样,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听到报告,杨凡立刻就明白了。 这是胡人的头头下场了,而且是有备而来,知道他难缠,想先配合着干掉他。 眼下冲过来的这个,肯定是个硬茬。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调转马头,瞄准了那个冲在最前面的、被胡人护在中间的身影——正是百夫长戈罗克。 他要拦住这个家伙,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冲过来。 弯弓,搭箭! “咻!” 箭矢带着劲风飞出,直奔戈罗克的面门。 没想到,箭矢还没靠近戈罗克,只见他骑在马上,手里的那把宽刃大刀一挥,‘叮’的一声脆响,就把杨凡的箭磕飞了! 杨凡心里一惊,自己的箭现在力道可不小,竟然被他这么轻易地挡开了? 这个家伙不简单! 他不再试探,直接使出了他现在最强的箭术招式——六箭齐发! 他瞬间抽出六支箭,同时搭在弓弦上,六支箭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戈罗克飞去,这招他之前用过,一箭杀掉了那个软蛋百夫长。 “去死吧!” 六支箭结结实实地射在了戈罗克身上。 然而,没有预想中的惨叫,也没有人被射成刺猬的画面。 “叮!叮!叮!” 连续的金属碰撞声传来,六支箭矢,射在戈罗克厚重的铠甲上,竟然没有一支能穿透! 有的箭尖崩了,有的箭杆断了,全都无力地弹开,掉在了地上。 没破防! 杨凡瞳孔猛地一缩,他意识到,这个百夫长身上的铠甲不一般,防护力极强! 而且他本人肯定也实力不俗,跟之前那个靠哥哥上位的百夫长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这个敌人,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胡人都要难对付! 就在他震惊的时候,戈罗克骑着战马,已经冲到了离他不到五十丈的距离了。 这个距离对于骑兵来说,转眼即到。 危险近在眼前! 戈罗克骑着马冲了过来,离杨凡已经不到五十丈了,杨凡甚至都能看到他脸上那股子狰狞的、充满血腥味的笑容。 他手里那把宽刃大刀,在夕阳下闪着刺骨的寒光,仿佛下一秒就能把自己劈成两半。 要死了吗? 杨凡的心猛地往下沉。 他自信能躲开箭,能硬扛刀,可面对一个骑着快马、拿着大刀的胡人百夫长,在这么近的距离,他一个弓箭手,实在没什么胜算。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甘心,刚有点能力,刚看到活下去的希望,就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他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 突然,一股巨大的、无法抵挡的力量,像一颗流星一样砸在了他的胸口! “砰!” 杨凡只感觉胸口一麻,紧接着就是钻心的剧痛,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足足几十米远,最后重重地撞在一块石头上才停下。 马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 “哇!” 杨凡趴在地上,张口就吐出一大口滚烫的鲜血,他感觉胸腔像着了火一样,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肋骨可能断了! 他咬着牙,强忍剧痛,扭头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是后面那个胡人百夫长! 他的臂力怎么会这么恐怖,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射出来的箭!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晕死过去的时候。 眼前熟悉的系统面板,带着耀眼的光芒,猛地跳了出来! 【宿主身受重伤!】 【伤势判定:致命级!】 【获得大量血怒,血怒提升效果大幅增强!】 “大量血怒!” 杨凡瞳孔猛地一缩,剧痛还在,但他心里头,突然涌上了一股无法形容的狂喜! 重伤,致命伤,这不就是系统说的那种情况吗?!伤势越重,获得的血怒越多,提升效果越强! 要死了吗?不,他不会死,系统来了。 绝境逢生! 他感觉身体里涌入了磅礴的力量,虽然剧痛还在,但那种要死的感觉却被冲淡了。 戈罗克还在朝着他冲来,那把大刀越来越近,杨凡知道,靠弓箭不行了,躲也躲不掉了。 只能硬碰硬,用不灭金身!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旁边的狼牙营士兵们看到杨凡被一箭射飞,都吓傻了,一个老兵赶紧冲过来想扶他。 杨凡一把抓住那个老兵的手,眼神里带着一种浴血的狂热,他指了指老兵腰间的环首刀。 老兵愣了一下,但立刻反应过来,解下腰间的刀递了过去。 杨凡一把抓住刀柄,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他没有转身逃跑,而是深吸一口气,催动着体内的力量。 然后,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做出了一个让所有胡人和齐人都惊掉下巴的动作。 以重伤之身,朝骑着马、拿着大刀的戈罗克,冲了过去! “哈哈哈哈!” 戈罗克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爆发出震天的狂笑! 这个齐人是疯了吧? 一个弓箭手,被自己兄弟一箭射飞了,竟然还敢提着刀跟自己近战? 找死,简直是找死! 狂笑声中,戈罗克催动战马,冲得更快了,手里的宽刃大刀高高扬起,准备一刀把这个找死的齐人,砍成肉泥! 第15章 百人斩达成,妖神弓晋级! 杨凡握着刀,朝着戈罗克冲过去,虽然系统给了他力量,虽然不灭金身让他的皮肉变得坚硬,但他心里头还是有些忐忑,甚至带着点绝望。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不灭金身是厉害,能让他的皮像铁一样硬,一般的刀箭砍不穿,普通的冲击也扛得住。 可如果对方的攻击,能够绕过这层硬皮,直接震击他的内脏,他依然无法抵抗。 就像刚才巴图射来的那支箭,箭头根本没射进他身体里,但巨大的力量直接穿透了铠甲和不灭金身,震伤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铁皮罐头,外面看着结实,但只要给足了力,就算没砸破皮,也能把里面震得一团糟。 他会死,会像个烂柿子死于内脏破裂! 面对戈罗克骑马冲锋带来的恐怖冲击力,以及后面巴图随时可能再射过来的要命箭矢,杨凡知道,自己的弱点暴露无遗。 怎么破这个局?怎么活下去?他咬了咬牙,脑子飞快地转着,一边冲锋,一边思索对策。 时间不多了! 三十丈! 戈罗克离他越来越近了,骑兵的速度有多快,杨凡太清楚了,三十丈的距离,不过三两个呼吸的工夫,戈罗克带着马的巨大冲击力,就能撞到他面前! 怎么办?! 杨凡眼睛盯着戈罗克,心里一狠,他突然停下冲锋的脚步,身体微侧,弓还在手上,他不是冲上去送死,他还有机会,他还有箭神九式! 左手握弓,右手抽出六支箭,六箭齐发! 弓弦发出尖锐的嗡鸣声,箭矢带着恐怖的速度飞出,杨凡身体微调,左手再次抽出六支箭,再射! 几乎在眨眼间,他连续射出了三次六箭齐发,整整十八支箭! 这十八支箭不是为了射戈罗克,而是射向戈罗克周围,那些跟着他一起冲锋的胡人骑兵! “嗖嗖嗖——” 箭雨呼啸着,像是天女散花一样,在胡人骑兵中间炸开! 杨凡的箭术和臂力在血怒加持下已经非常恐怖,这些箭带着足以洞穿铠甲的力量,瞬间就击杀了十几个胡人骑兵! 哀嚎声,落马声,瞬间响成一片,原本簇拥着戈罗克一起冲锋的胡人队伍,硬生生被杨凡的箭雨清理出了一个巨大的扇形区域! 就在这十八支箭飞出的同时,杨凡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连串让他心跳加速的系统提示音。 【累计击杀敌军达到100名!】 【达成成就:百人斩!】 【你的武器一石弓,吸收战场煞气,发生进化!】 系统提示音一个接着一个,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杨凡手里的那把破木弓,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声,弓身上流过一道血红色的光芒! 眼前的系统面板猛地一变! 【武器:妖神弓(两石)】 妖神弓,两石弓,力量直接翻了一倍! 还没完,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信息! 【箭矢附带特殊效果:灵魂攻击,命中目标时,有概率使其呆滞1秒。】 灵魂攻击,呆滞一秒! 杨凡心里狂震,这就是破局的关键! 杨凡感觉着手里妖神弓带来的力量,听着脑海里关于灵魂攻击的提示,心里头暗暗兴奋得发抖。 一秒钟呆滞,这简直是神技啊。 在战场上,一秒钟能发生太多事情了! 足以扭转生死! 但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激动,眼睛死死地盯着冲到眼前的戈罗克。 十丈! 戈罗克离他,已经不到十丈了! 这个距离,骑兵只需要一两个呼吸就能跨越,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戈罗克脸上那股因为兴奋和杀意而扭曲的狰狞,还有他那双充满了嗜血光芒的眼睛。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手里虽然有刀,但他没有用,他选择了他最熟悉的武器,也是刚刚进化的妖神弓! 杨凡猛地停下冲锋的脚步,身体微侧,双手拉弓,搭箭,箭头直指戈罗克那张狞笑的脸! 戈罗克看到杨凡在这个距离竟然还用弓,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爆发出震天的狂笑。 “哈哈哈哈,蠢货!”他狂笑着喊,声音在山谷口回荡,“这个距离,你还用弓?!你拿个烧火棍都比用弓强!” 他根本不信杨凡能在这个距离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在他看来,弓箭手被近身,就是废物,就是待宰的羔羊! 这是无数次战场经验得出的真理,他根本没把杨凡的弓放在眼里。 戈罗克笑得更响了,手里的宽刃大刀带着一股恶风,瞄准杨凡的脑袋,狠狠地砍了下去,他仿佛已经看到杨凡的脑袋像西瓜一样飞出去的画面了! 周围的狼牙营士兵们,还有远远看着的胡人,看到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有人忍不住发出惊呼,杨校尉是要死了吗?! 然而,就在戈罗克的大刀即将砍中杨凡的瞬间! “嗡!” 杨凡手里的妖神弓,发出了一声低沉却充满力量的嗡鸣! 一道箭矢,带着比之前快得多的速度,从弓上飞出。 这支箭上,似乎还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让人心悸的力量! 箭矢直奔戈罗克,戈罗克根本没想到,杨凡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射箭,更没想到这支箭的速度和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而且,一股诡异的力量猛地钻入他的脑海,让他身体猛地一僵,思想,停滞了! 就是这一僵,短短一秒钟! 在这一秒钟里,杨凡精准地捕捉到了戈罗克厚重铠甲上的一个细微缝隙,也许是护颈,也许是腋下,也许是面甲边缘! “噗嗤!” 箭矢带着恐怖的穿透力,狠狠地从那个没有铠甲保护到的地方射入,力量巨大,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 戈罗克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身体猛地一震,巨大的力量将他从马背上掀飞,狠狠地砸向地面! “扑通!” 一声闷响,戈罗克被杨凡这一箭,直接钉在了地上。 他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身体抽搐了两下,就彻底没了声息。 死了。 强大的胡人百夫长,就这么被杨凡一箭,钉死在了狼谷口! 第16章 阵斩百夫长 杨凡射出的这一箭,带着两石强弓的力量,带着暴涨的臂力,还有妖神弓附加的灵魂攻击效果! 力量之大,势不可挡。 原本还在狂笑的百夫长戈罗克,被狠狠地钉在了地上,胸口,不,是腹部被整个贯穿,箭矢甚至插进了地面数寸! 他嘴里大口大口地涌出鲜血,身体抽搐了几下,眼睛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击杀敌军百夫长(戈罗克),获得大量血怒!】 系统提示再次响起,给杨凡带来了又一大笔血怒值,杀一个百夫长给的就是比普通士兵多得多! 杨凡心里一喜,顾不上重伤的疼痛,将这股新的血怒值,一股脑地加在了【臂力】上。 他没有丝毫犹豫,眼睛猛地看向后面那个胡人弓箭手百夫长,巴图! 戈罗克已经死了,这个远程威胁必须立刻解决。 他握紧了手里的妖神弓,瞄准了巴图躲藏的方向! 拉弓,搭箭! “咻!” 一支箭带着骇人的速度和力量,从妖神弓上飞出,直奔巴图! 这一箭,是杨凡将力量和准头催动到极致的一箭,带着妖神弓的灵魂攻击效果。 如果射中,巴图必死无疑! 然而,巴图虽然震惊于戈罗克的死,但他毕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弓箭手,对危险的感知非常敏锐。 在那支箭矢带着冰冷杀意锁定的瞬间,他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危险!” 他几乎是本能地向旁边一闪,就地一个翻滚! “嗖!” 箭矢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地钉在他刚才站立的地面上,嗡嗡作响! 只差一点点,巴图惊出一身冷汗,脸上写满了后怕。 他爬起来,看向杨凡的眼神完全变了,不再是轻视或震惊,而是深深的忌惮和某种疯狂。 他知道,这个齐人不能用常理衡量,他太危险了,戈罗克死了,自己差点也死了,常规手段,杀不了他! 巴图没有任何废话,猛地撕开了身上的皮甲,将其狠狠地甩在地上! 露出了光裸的上身,胸口的黑色狼头纹身,仿佛燃烧了起来! 他跪在地上,双手握拳,抵在胸口,嘴里开始发出一种低沉、古怪的、像是某种野兽低嚎般的音节,那声音,带着一股子原始的、邪恶的力量。 “他在干什么?”杨凡远远地看着巴图,心里猛地涌上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随着巴图嘴里的低语,一股诡异的血色气息从他的身体里慢慢升腾而起,将他整个笼罩,巴图的身体开始颤抖,肌肉像蚯蚓一样扭动。 杨凡能清楚地看到,巴图的气息,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不断攀升,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邪恶! 他的脸开始扭曲,变得狰狞,皮肤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大片灰黑色的、像是狼一样的毛发,从他的皮肤里钻了出来,迅速覆盖了他的全身。 他的眼睛变成了恐怖的血红色,没有了眼白,只剩下嗜血的光芒,嘴巴也开始突出,变得尖长,露出了两颗锋利、泛着寒光的獠牙! 这个胡人,变成了个怪物! 根据原身留在脑子里的那些零碎记忆,杨凡猛地意识到,这个胡人百夫长,在利用狼神图腾的古老力量进行兽化。 这不是简单的变强,这是变成了半人半兽的怪物! 记忆告诉他,兽化之后,这个巴图的身体会发生质变,他的体力耐力会变得像野兽一样无穷无尽,速度和敏捷也会大幅度提升,变得像猎豹一样迅捷! 果不其然! 完成兽化后的巴图,已经完全不是之前那个胡人弓箭手了。 他变成了一个全身覆盖着灰黑色毛发、面目狰狞扭曲、长着獠牙的狼人,但他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把一石八的硬弓! 他没有骑马,而是双腿在地上猛地一蹬,以一种杨凡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速度,朝杨凡冲杀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一边冲,他的手臂肌肉坟起,轻松地拉开了一石八的硬弓! “嗡!” “嗡!” “嗡!”箭矢连珠炮一样,带着恐怖的力量朝着杨凡飞来! 杨凡看着这个冲过来的非人怪物,看着他那非人的速度和力量,心里头猛地一沉。 他知道,自己受着重伤,哪怕刚才力量箭术都提升了不少,也绝不会是这个兽化百夫长的对手,硬拼,就是死,跑,他跑不过! 怎么办?! 杨凡咬了咬牙,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利用系统。 他知道,自己受重伤时,能获得大量的血怒! 他需要更多的力量,更多的箭术,而获得大量血怒最快的方法就是让自己伤得更重! 这是一个痛苦的、搏命的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胸口的剧痛,挺直了身体,他没有躲闪,没有后退,硬生生地迎向了巴图那带着非人力量的箭雨! “砰!” “砰!” “砰!” 巴图的箭带着恐怖的力道,狠狠地射在了杨凡的胸口、腹部! 不灭金身还在运转,皮肉硬如铁石,箭矢无法穿透,但箭矢蕴含的巨大冲击力毫不留情地冲击杨凡的身体,震荡着他脆弱的内脏! 杨凡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像要碎掉一样,每一次中箭,都是一次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控制不住地张嘴,哇地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流淌,滴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宿主身受重伤,伤势加剧!】 【获得大量血怒!】 【获得大量血怒!】 系统的提示音疯狂地响了起来,海量的血怒数值,瞬间涌现,杨凡看着那个吓人的数字,心里涌上了一股极度的狂喜。 够了,这次肯定够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趁着这股剧痛和力量涌入的瞬间,将所有新获得的血怒,全都加在了【箭术】上! 【箭术+ XXXX!】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瞬间变得无比锐利,脑子里,关于箭道的感悟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涌来,他的箭术境界,在这一刻,得到了一个恐怖的飞跃! 第17章 箭神之眼 在这个过程中,兽化后的巴图并没有减速。 他的速度快得像一道灰黑色的闪电,在开阔的狼谷口上,以惊人的速度朝杨凡冲刺而来。 他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杨凡,兽化放大了胡人骨子里残暴的性格,他现在只想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撕碎眼前的一切活物! 杨凡忍着身体的剧痛,骑着马在谷口附近勉强游走,同时拼命地朝着巴图拉弓射箭。 他刚把海量的血怒加在了【箭术】上,按说现在他的箭术已经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境界。 然而,巴图的速度太快了,敏捷性也太高了,他冲锋的路线不断变化,身体像猎豹一样灵活。 杨凡连射了好几箭,妖神弓射出的箭矢带着劲风呼啸,可都只从巴图身边擦过,连他的毛都没碰到! 该死,射不中! 杨凡心里一阵焦急,箭术再高,射不中目标也等于零! 巴图的速度和敏捷性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一旦被这个兽化怪物冲到近身,凭借他恐怖的力量和利爪獠牙,就算有不灭金身护体,自己的内脏也扛不住他几下撕咬和冲击! 必死无疑! 就在杨凡感到一种无力的挫败感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连串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宿主在绝境中爆发生机,达成成就:浴血重生!】 杨凡的心猛地一跳,浴血重生?听着就跟自己现在的状态吻合,这是系统给的奖励吗?! 紧接着,更重要的提示来了! 【获得特殊能力:箭神之眼!】 箭神之眼! 杨凡心里狂喜,这能力听名字就跟弓箭有关! 系统很快给出了详细解释:【箭神之眼:开启后,可以预判对手的行动轨迹,从而做到料敌先机。】 预判行动轨迹?! 杨凡的眼睛瞬间亮了,这能力来得太他妈及时了! 自己射不中巴图,就是因为他速度太快,行动轨迹变化多端,根本无法预测,而箭神之眼,竟然能解决这个问题! 巴图离得越来越近了,恐怖的狼人形态近在眼前,杨凡顾不得多想,立刻在心里默念,催动了箭神之眼! 他的眼睛似乎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金光,整个世界仿佛突然慢了下来,他再次看向高速冲来的巴图。 果然! 在巴图那快到模糊的身影旁边,一个淡淡的、虚幻的影子出现了! 那个影子,竟然是巴图身体移动的下一个瞬间会到达的位置,那个影子,清晰地指示着巴图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就像是提前预演了一样! 杨凡的心跳猛地加速,有了箭神之眼,他就能看清巴图的动作,就能瞄准他前进的路线,就能射中他! 生死就在眼前,他能反击了! 杨凡眼睛盯着巴图身边的预测虚影,有了箭神之眼,巴图的速度不再是无法应对的难题。 他拉开妖神弓,瞄准,箭头,对准的是虚影指示的下一个位置! “咻!”一支箭带着劲风飞出! 巴图兽化后速度快得出奇,但他确实像箭神之眼指示的那样,身体猛地一扭,朝着那个方向躲避,箭矢擦着他的身体飞过。 一箭落空?不,这只是开始! 这是战术,杨凡没有停,他知道巴图还会继续躲闪,而他要做的,是用箭封死他所有的退路! 他立刻连续射出三波六箭齐发,整整十八支箭,这些箭不是为了杀巴图,而是瞄准箭神之眼预测的,巴图接下来可能躲闪的几个方向! 十八支箭化作死亡之网,瞬间封锁了巴图所有可能的移动空间! 巴图心里猛地一震,他万万没想到,这个齐人竟然能看穿他的躲闪意图! 还提前射出了十八支箭。 恐惧让他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改变了躲闪方向,朝箭神之眼没有指示的,他自认为安全的另一个方向狂奔! 可就在他即将躲避到他认为的安全位置时,杨凡手里的妖神弓,再次被拉满! 这一次,他瞄准的是巴图此刻前进的方向! “嗡!”两石强弓的力量,带着杨凡暴涨的箭术和臂力,带着妖神弓的灵魂攻击效果,一股脑地凝聚在这一箭上! “噗嗤!” 这一箭,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力量大得骇人听闻,巴图根本没有时间反应! 他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砸在胸膛,一股诡异的力量钻入脑海,身体猛地一僵,箭矢,狠狠地从他胸口射入! 血花在他胸前炸开! 这一箭,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巨大的力量将他从狂奔中带飞,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巴图摔在地上,身体抽搐着,他瞪大了血红的眼睛,看着杨凡的方向。 他终于明白了,之前的箭都是假的,都是为了逼他往特定的方向躲! 最后这一箭,才是真正的杀招。 那个齐人,他看穿了自己兽化后的所有动作! 可一切都晚了,他感觉到体内的生机退去,力量流失。 死亡的阴影笼罩了他,他只能躺在地上,在震惊和不甘中,等待着最后的黑暗。 戈罗克死了,巴图也死了,连续两位百夫长,都是胡人队伍里的头头。 特别是巴图,兽化之后都挡不住杨凡一箭! 这个景象,对其他胡人士兵的冲击太大了! 震惊、恐惧,然后,是骨子里的凶性被彻底激发! “吼!” “吼!” 胡人队伍中,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一声非人的低吼,紧接着,连锁反应开始了! 看到两位大人的惨状,看到杨凡的恐怖,那些原本就凶残好斗的胡人士兵,身体里的狼神图腾力量被彻底引爆了! 他们纷纷扯开身上的铠甲,露出胸口的图腾,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化,长出毛发,露出獠牙,眼睛变红! 一时间,狼谷口这片区域,变成了怪物的海洋! 漫山遍野,原本是胡人骑兵的地方,突然出现了数百个兽化后的狼人,他们放弃了弓箭和弯刀,用尖锐的爪子和獠牙作为武器,散发出更加恐怖、更加嗜血的气息! 这支胡人部队,彻底变成了兽化的狂潮,密密麻麻的兽化胡人,发出震天的嚎叫,朝着狼谷口涌来! 第18章 弹尽粮绝,要死了吗? 看着谷口外面密密麻麻、发出野兽般嚎叫的兽化胡人,杨凡感觉一阵头大。 兽化了,人数还这么多,这仗怎么打? 这些可不是之前的普通胡人骑兵了,速度更快,力量更强,而且根本不知道害怕! 但他没有停,他知道自己是狼牙营唯一的指望,是挡在兄弟们前面唯一的盾牌,他忍着内脏的剧痛,深吸一口气,继续拉弓射箭。 妖神弓在手,箭神之眼开启。 虽然这些兽化胡人的速度和敏捷性都非常高,比刚才的巴图也慢不了多少。 但杨凡现在能看清他们的行动轨迹,他的箭,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精准地射向他们躲闪的必经之路,射向他们的脑袋和心脏! “噗嗤!” “噗嗤!” 箭无虚发,兽化胡人不断地中箭倒下,他们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谷口外面的地面上,胡人的尸体,包括刚才那些普通胡人骑兵和现在兽化后的,堆得越来越多,铺了一地。 用胡人的血和肉,堆起了一道血腥的尸墙! 然而,这些兽化胡人仿佛感觉不到恐惧和疼痛一样,他们眼睛血红,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踩着同伴的尸体,一样继续往前冲! 他们的凶悍,比刚才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杨凡杀得快,但他们冲得更快,人数也太多了。 一个人,再厉害也挡不住几百个怪物的狂攻! 杨凡疯狂地射击,妖神弓不断地发出嗡鸣,他的箭壶很快就空了,他射出的箭,比补充的速度快得多。 最后一支箭射出,箭壶里再也摸不到任何东西。 “箭,给箭!”杨凡大声朝着谷里的士兵们喊,他的声音在风中带着一丝焦急。 狼牙营的士兵们早就看到了外面恐怖的景象,也看到了杨凡一个人顶在最前面不断收割胡人的样子。 他们知道,杨凡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听到他的喊声,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有人从地上捡起之前胡人射过来没坏的箭,有人把自己的箭壶拿来,有人则冒着危险跑向更外围去搜集。 他们不断地把箭送到杨凡手里。 “校尉,箭!” “接着!” 拿到新的箭矢,杨凡继续射击,箭神之眼指引着他,他再次高效地收割着兽化胡人。 数十个兽化胡人,倒在了他的箭下,但兽化胡人的速度太快了,即使不断有人倒下,他们冲锋的速度依然不减! 几秒钟的工夫,他们就冲到了杨凡的近前! 杨凡顾不上拉远距离瞄准了,他不得不使出近距离的连珠箭,六支箭,六支箭,不断地朝着冲到眼前的兽化胡人射去! 妖神弓的力量和箭神之眼预判,让每一波箭雨都能收割几个怪物。 可依然挡不住,更多的兽化胡人越过了倒下的同伴,朝着他扑来! 他们的爪子和獠牙近在眼前,杨凡感觉自己像是在用箭往海里扔石头,根本挡不住这股汹涌的怪物潮! 他不得不催动战马,不断地向谷内后退,试图拉开距离,重新用弓箭进行远程压制。 他边退边射,尽力延缓胡人的脚步,为谷里的兄弟们争取时间,但身后的兽化胡人,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群,死死地咬着他,根本甩不掉! 而胡人那边的千夫长,塔格木特,在得知两位百夫长,特别是兽化后的巴图竟然也阵亡以后,再也没有丝毫轻视之心。 他脸色铁青,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可怕敌人。 他不敢再耽搁,立刻调集了预备队,迅速增兵,他又派了两个百人队,朝狼谷方向压了过去! 这两个增援的百人队,跟之前的胡人骑兵不太一样,他们大部分下了马,手里都举着一人高的重型牛皮盾牌,盾牌表面还包着一层厚实的金属! 他们组成了一个严密的盾牌阵型,猫着腰,一步一步,像一堵移动的铁墙一样,朝着狼谷口推进! 杨凡看到这支援队伍,心里头猛地一沉,这种重盾兵,弓箭根本打不穿! 他立刻催动妖神弓,拉满弓弦,朝着盾牌阵射箭,箭神之眼开启,他试图找盾牌之间的缝隙,或者射举盾士兵的脚! “叮!” “砰!” 箭矢带着劲风射过去,但大部分都射在了厚重的盾牌上,不是被弹开,就是深深地嵌进去,根本无法穿透! 偶尔有几支能勉强找到缝隙射进去,也因为角度和距离,很难造成致命伤。 他的两石强弓,面对这种重盾,作用被大大限制了! 重盾阵步步紧逼,后面的兽化胡人发出震天的嚎叫,跟着压了上来。 杨凡知道,不能在这里硬扛了,他的箭根本打不动这些盾牌! “狼牙营,后撤!”杨凡大声下令,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往谷里退,拉开距离!” 他一边边退边射,试图骚扰盾阵的推进,一边组织身边的几十个狼牙营士兵,跟着他一起向谷内撤退,拉开距离。 就在撤退的过程中,一个狼牙营的士兵连滚带爬地跑到杨凡跟前,脸上带着绝望的表情。 “校尉,不行了,没有箭了!”他喊道。 谷里所有的箭,之前都送给杨凡了,现在彻底用光了,库存为零! 杨凡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箭壶。 里面,也只剩下区区十几支箭矢了,不到二十支箭,这就是他最后的弹药了! 而外面的胡人呢? 那道重盾墙还在步步紧逼,后面的兽化胡人发出更加恐怖的嚎叫,他们已经离杨凡不到五十丈了! 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到尽头。 数百个兽化怪物和重盾兵,组成一堵恐怖的墙,正朝着他们碾压过来! 杨凡只有十几支箭,谷里的兄弟们没有箭,也没有能对付这些怪物的武器,怎么挡?!怎么守?! 绝望瞬间淹没了杨凡,他看着眼前逼近的胡人潮,又看了看手里空了大半的箭壶,再看看身后跟着他勉强后撤的寥寥几十个兄弟。 他们已经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弹尽粮绝,援兵?根本不可能有,守住?怎么守?要死了吗? 他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19章 援军到了! 杨凡缓缓闭上了眼睛,绝望似乎要将他吞没。 但几乎是下一瞬间,他的眼睛又猛地睁开了,血红的,带着不屈的光芒! 穿越一次,九死一生爬到现在! 获得了系统,获得了妖神弓,获得了箭神之眼,怎么能就这么容易死了?! 死在这种弹尽粮绝的破地方?!死在这些怪物的爪牙下?! 不甘心,不甘心! 他不会认输,绝不! 他强忍着内脏翻腾的剧痛,抓起箭壶里仅剩的十几支箭矢。 他顾不上瞄准重盾兵了,瞄准那些盾牌之间的缝隙,瞄准冲在前面的兽化胡人露出破绽的身体,或者他们的脑袋! “咻!” “噗嗤!” 妖神弓发出愤怒的嗡鸣,两石弓的力量,箭神之眼指引! 即使箭矢不多,即使敌人密集,杨凡的箭依然可怕,一支支箭带着破风声飞出,精准地射穿露出破绽的兽化胡人! 即使是兽化状态,被射中眼睛或者脑袋,依然会立刻毙命,惨叫声再次响起,又有十几个兽化胡人倒在了血泊里! 狼牙营的士兵们,原本看到杨凡闭眼,心里都绝望了。 可现在看到杨凡再次睁开眼睛,再次拉弓射箭,而且每一箭都带着死亡! 杨校尉没有放弃,他在用自己的命和箭,给他们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他们的心一下被点燃,恐惧还在,但一股子拼死的血勇冲了上来! 他们没有弓箭了,但他们还有别的! “干死这些狗娘养的怪物!” “拼了!” 士兵们发出怒吼,他们抓起手边一切能拿得动的东西,石头,断裂的兵器! 地上的尸体残骸,甚至有人直接抓起一把沙土,朝着逼近的胡人猛砸! 虽然这些攻击对兽化胡人来说微不足道,但这是他们不屈的怒火! 更让人心痛和悲壮的是,有几个士兵看到杨凡没箭了,眼睛一红,竟然冲出了他们勉强构筑的防线! 他们朝着谷口外面冲去,冒着胡人后排射来的箭雨,想要去捡地上的箭矢,哪怕能捡回来几支给杨凡用! “啊!” “噗!” 胡人的箭矢立刻像雨点一样飞来,这些冲出去的士兵,几乎没有躲闪的机会,瞬间就被钉在了地上! 他们发出痛苦的惨叫,身体抽搐着,用自己的生命,试图换回几支能够救命的箭矢。 “二狗子!” “老王!” 在胡人的攻击下,狼牙营的人数正在急速减少。 刚才还有几十人,现在,眼看着就已经伤亡过半了,能站着的,能战斗的,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他们退守在谷内狭窄的地方,勉强抵挡着。 而胡人呢?重盾兵组成的盾墙还在一步步推进,后面的兽化胡人发出震天的嚎叫,踩着同伴和齐人的尸体,狂奔而来! 他们的进攻步伐丝毫没有放松,他们离杨凡越来越近了! 十五丈! 十丈! 黑压压的怪物潮,带着死亡的腥风,彻底压了过来! 十丈! 不足十丈! 兽化胡人和重盾兵已经冲到了眼前,杨凡手里的箭壶空了。 他抽出了最后一根箭矢,瞄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兽化胡人的眼睛! “咻!” 妖神弓发出最后的嘶吼,箭矢精准地射穿了那胡人的眼睛,那胡人带着一声惨叫倒下! 箭壶彻底空了,杨凡没有犹豫,扔掉手里的妖神弓,右手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随身带着的短刀。 刀刃冰冷,他受了重伤,内脏翻腾,弹尽粮绝,但他还有不灭金身,他现在是铜皮境,普通的刀剑砍不穿他的皮! 要死了吗?也许。 但杨凡字典里没有等死,就算要死,就算胳膊断了腿折了,他也要多拖几个垫背的! 要让这些怪物知道,齐人不是好欺负的,要让那个远处的千夫长付出代价! 杨凡的眼睛血红,他没有退回谷里最后的防线。 而是猛地怒吼一声,手持短刀,朝着谷口外面,朝着那黑压压的胡人潮,反冲了出去,这是最后的反击,这是赴死的冲锋! “吼!” “吼!” 胡人看到这个齐人小兵竟然冲了出来,都愣了一下,紧接着发出兴奋的嚎叫,挥舞着爪子和刀,朝着杨凡围了上来,在他们看来,这是猎物最后的挣扎! 杨凡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冲进了胡人队伍里。 他挥舞短刀,格挡,劈砍,刀光闪过! “噗嗤!”一个兽化胡人被他砍中了脖子,惨叫着倒下! 【血怒+1】 他硬扛着另一边砍来的刀,短刀又刺入另一个胡人的身体! 【血怒+1】 胡人围了上来,他们的爪子和弯刀雨点一样朝着杨凡身上招呼! “铿!” “锵!” “叮!” 金属碰撞的刺耳声音不断响起,胡人的刀剑砍在他的不灭金身上,虽然砍不穿,但巨大的力道依然震得他五脏六腑翻涌! 旧伤叠加新伤,杨凡张嘴,再次吐出大口鲜血,他感觉身体快散架了,但他没有倒下,他还在挥刀,还在搏命! 就在杨凡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 突然! 从狼谷外围的侧面,传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 “杀啊!” 这声音不是胡人,是汉人的喊声! 紧接着! 数不清的箭矢,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从谷外的高处、侧面,朝着胡人队伍倾泻而下! 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这箭雨,比杨凡射出的密集了不知道多少倍! “噗嗤噗嗤噗嗤……” 胡人队伍中,惨叫声连成一片,冲在最前面的兽化胡人,重盾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箭雨射倒了一大片,他们的阵型瞬间大乱! 紧接着,大队大队的骑兵,举着迎风招展的大齐军旗,从侧翼冲了出来! 他们的数量远超胡人,刀光,剑影,马蹄声,他们是杨凡等了这么久的援军! 大齐的援军,终于到了! 他们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入了胡人的侧翼! 胡人措手不及,腹背受敌,阵型彻底崩溃,局势,瞬间扭转,从胡人围攻,变成了大齐反攻! 狼牙营剩下的十几个士兵,看到这突如其来的援军,都惊呆了,紧接着,巨大的狂喜涌上来! “援军,是咱们的援军!” “没死,咱们有救了!” 他们激动得哭喊起来,劫后余生,瘫软地坐在地上,看着外面被援军冲散的胡人。 但很快,狂喜中又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悲伤。 他们看着地上,为了守住谷口,为了给杨校尉争取时间,为了捡箭而牺牲的同袍的尸体,心里头说不出的难过。 要是援军早来一些,哪怕早来一点点…… 那些兄弟,就不用死了啊! 第20章 这队人马居然没死绝? 喊杀声震天,一大队大齐人马,呼啸着冲进了狼谷口这片区域。 他们是真正的精锐,骑兵冲散胡人的阵型,步兵跟进绞杀,弓兵在后面提供火力压制,配合默契,战力惊人。 刚才还趾高气昂、像怪物一样凶残的胡人,瞬间就傻眼了。 他们面对数量更多、配合更好的大齐军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被砍瓜切菜一样收割着生命。 很快,胡人的阵型就崩溃了。 恐惧压倒了兽化带来的凶性,他们不再想着进攻,而是丢盔弃甲,掉转马头,朝着来的方向拼命逃窜。 但大齐的士兵怎么会让他们跑?数量更多的大齐骑兵追上去,手起刀落,将逃跑的胡人砍下马。 漫天的箭雨,将逃得慢的胡人射成了刺猬,战场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刚才还杀气腾腾的胡人转眼就死伤大半,剩下的狼狈逃窜。 局面一下子就反转了,杨凡顺利从谷口冲出来的位置,回到了狼牙营士兵们的身边。 他看着远处大齐援军追杀胡人的场景,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胳膊酸痛得不行,之前受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嘴里还有血腥味,但他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援军到了,这场九死一生的仗,总算是结束了,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他活动了一下发僵的胳膊,心里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就在这时,战场外围,一匹神骏的黑马,带着一股子上位者的气势缓缓停在了杨凡面前。 马上,坐着一个身穿明亮铠甲、头戴带着护面的头盔的将军,护面遮住了他的脸庞,看不清具体长相,只能看到护面下,眼睛似乎扫视了一圈。 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久经沙场、身居高位气息,让人不敢小觑。 将军扫视了一眼狼谷口这片区域,看到了满地的胡人尸体,也看到了杨凡和他身后幸存的十几个狼牙营士兵。 他原本以为这支被围困的溃兵肯定全灭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活着,他的头盔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咦声,似乎有些惊讶这支队伍的顽强。 将军的目光最后停在了浴血、疲惫但依然站立着的杨凡身上。 杨凡身上的破烂铠甲,手里的短刀,以及他虽然狼狈但挺拔的身姿,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抬起手里马鞭,遥遥地指着杨凡,虽然看不清脸,但杨凡能感觉到那股子审视和锐利的目光。 将军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冷峻,不带感情,直接问道:“你们是驻守狼谷的兵?统领的疤脸校尉,哪里去了?” 杨凡看着面前这位身穿亮甲、看不清脸的将军,没有丝毫犹豫。 他知道这种时候撒谎没用,而且他杨凡也从不回避自己做过的事,他挺直了身体,虽然浑身是伤,但腰板依然笔直,他声音清晰,不卑不亢地回答: “回禀将军。” “属下杨凡,奉命与疤脸校尉一同夜袭取水,疤脸校尉指挥无能,致使队伍陷入死地,后又意图残害属下。”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属下根据军法,将其就地正法。” 杨凡接着说:“这支溃兵,属下已经收拢,更名为狼牙营,属下杨凡,暂代校尉之职。” 杨凡话音刚落,周围的狼牙营士兵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杀官,还是战场杀官,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啊,杨凡这么直接说出来,不是找死吗?!他们紧张地看着将军,生怕他下一句话就判了杨凡的死刑。 “将军,将军!”有人小声提醒,“那是征北将军齐国远!” 齐国远,大齐的征北将军,那可是真正的实权人物,手里头握着几十万大军。 为人骄傲,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万一惹他不高兴,别说杨凡,他们这十几个幸存者,都可能被他当场砍了泄愤! 狼牙营的士兵,可以说都是杨凡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亲眼看到他怎么拼命,怎么救大家,他们哪忍心看着他被杀? 他们顾不上害怕了,纷纷往前围拢,朝着齐国远跪下。 “将军,将军,请您开恩!”他们喊道。 “疤脸那个狗东西,是他先害我们,是他想把杨校尉逼死!” “杨校尉杀了他是替天行道啊,他是我们狼牙营的恩人!” 他们七嘴八舌地为杨凡求情,声音带着焦急和恳切,眼泪都快出来了。 齐国远听着士兵们的求情,又看了看他们身后那十几号残兵,以及谷口这片血腥的战场,特别是两具兽化百夫长和大量胡人精锐的尸体。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护面下,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股子冷漠和不屑,让人心里发寒。 他挥了挥马鞭,打断了士兵们的哭喊。 “行了。”他声音冷峻,带着威严,“起来吧。” 齐国远再次将目光投向杨凡,语气带着一种上位者的绝对冰冷和实用:“战场上,不看过程只看结果。” “疤脸那个废物。”他似乎完全不把一个校尉的死当回事,语气带着一丝残酷的随意,“断然是守不住狼谷的。” 他扫了一眼谷口的惨状,又看了看杨凡:“与其被军法处置,或是死在胡人手里,还不如被你杀了。” 他似乎觉得杨凡帮他处理了一个没用的废物,“省得老子回去还要花工夫清理。” 杨凡听着齐国远的话,心里猛地一震,他以为自己杀了校尉,面对将军,必死无疑。 没想到这位征北将军,竟然会这么轻描淡写地带过?而且,那语气,竟然对疤脸的死乐见其成? 他看着齐国远那身明亮的铠甲,那匹神骏的黑马,再回想自己一路摸爬滚打,靠着系统搏命才活下来,才有了这点本事。 他突然明白了,这里,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没有绝对的公平,没有无缘无故的公道。 规则?律法?在绝对的实力和军功面前,就没那么重要了。 如果他没有开系统,死在取水途中,或者死在疤脸手里,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更不会有人为他讨回公道。 他就是个随时可以被牺牲、被遗忘的底层小人物,齐国远不在乎疤脸的死,只因为疤脸是个废物。 而自己活下来了,还守住了狼谷,击溃了胡人精锐,这份功劳,或许真的能抵消他杀官的罪名。 他现在浑身是伤,不想再打架了,他只能希望,这位强大的征北将军,能够看在他这份功劳的份上,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了。 但他握紧了手里的短刀,眼神深处闪过一道旁人难以察觉的厉芒。 要不然…… 他杨凡,也不介意再送一位将军,去见那个疤脸校尉! 第21章 游击将军,杨凡 齐国远听完杨凡的报告,那眼神在他身上溜了一圈,也就那么回事儿似的随便夸了几句。 那语气,淡得跟水似的,听不出半点真心,更像是照本宣科。 “嗯,能带着一支残兵守住狼谷,把胡人精锐给揍回去,这份功劳算你一件大功。” 他没带停顿,直接就给结果了。 “本将军任命你为游击将军!” 游击将军! 这话一出,周围那些狼牙营的兵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倒吸一口凉气! 羡慕得眼都红了,娘咧,这在他们大齐军队里,可真是飞了,一下子从一个扛枪的大头兵,直接蹦到了将军,这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一步登天啊! 齐国远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紧接着又扔出下一句话:“马上,立刻前往玉门关,给老子好好守着!” 玉门关! 杨凡心里‘咯噔’一下,猛地一颤,他当然知道玉门关那地方。 那地儿,是大齐往西北去的鬼门关,跟胡人老鼻子远了,但也是离得最近、打得最凶的地儿! 城墙修得跟山似的,又高又厚实,里面驻扎着好几千人马,粮草堆得跟小山一样,听着挺好,是个能扎根的地方。 但杨凡更清楚,玉门关是胡人多少年都想啃下来的一块硬骨头,那是边境线上最扎眼的一个点,也是最危险的一个点! 胡人所有不要命的精锐,都会嗷嗷叫着往那里冲,只要玉门关破了,胡人的骑兵就能一路杀到大齐的国都城门底下! 这是个烫手的山芋! 杨凡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份功劳大不大?大,所以升他升得快,但这位置危险不危险?要命地危险,分分钟能把人命填进去! 齐国远大概是觉得他能耐呗?能守住? 也可能就是觉得他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泥腿子,放那儿正好,卖命去吧,死了活该,不死算赚的。 可没办法啊,为了活下去,为了不再当一个谁都能踩一脚、谁都能扔掉的小卒,他咬牙,也得把这烫手山芋给接住。 这是他用命换来的机会! 心里这些念头转得飞快,脸上却半点没露出来。 他收起短刀,朝着齐国远躬身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多谢将军提拔,末将杨凡,定不负将军厚望,守好玉门关!” 齐国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坐在马上,冷哼一声,那话,带着不容反驳的冰碴子,也带着一丝提醒,或者说警告。 “好好守城。”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杨凡一眼,那眼神里一丝温度都没有:“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别再丢了。” 这话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玉门关你他娘的要是守不住,这条命照样得扔那儿! 说完,齐国远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青铜令牌,啪地一声朝着杨凡扔了过来。 令牌上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鹰隼,看着就透着一股子煞气。 杨凡伸手接住,令牌一入手,冰凉冰凉的,沉甸甸的,那是权力的分量,也是催命符的分量! 齐国远没再看杨凡一眼,一夹马腹,那匹黑马咴儿一声,箭一样窜了出去,朝着谷外胡人逃跑的方向追去了。 只留下一屁股烟尘,和那个冷得掉渣的声音,随风飘散。 杨凡就这么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块冰凉的令牌。 玉门关,好嘛,刚从鬼门关爬出来,这又得去阎王殿门口排队了。 齐国远一走,剩下的那十几号狼牙营的兵,这才跟卸了力似的,呼啦一下放松下来。 一个个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可更多的,是那种藏不住的敬佩和激动! 那是跟着杨凡拼过命的,那份生死情谊,那份打心眼儿里的服气,比金子都沉! 他们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 “杨校尉,您太神了,真神了啊!” “您一个人,挡住了几百个胡人精锐啊,那简直就是战神啊!” “杨校尉恭喜您,游击将军啊,连升好几级,一步登天啊这是!” 那恭喜声,带着浓浓的真心实意,他们可是亲眼看着,跟着杨凡这点人,是怎么从绝望里杀出一条血路的! 杨凡点了点头,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静静,他收起令牌,脸上还带着血污,带着累得快断的筋,带着痛,哪有什么升官发财的喜气? 他知道,这不过是从一个泥潭,跳到了另一个更深、更危险的泥潭,但他心里,有一件比升官更急,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 他目光扫过去,开始点人头。 这十几人,是他们狼牙营经过这一场血战,剩下的全部家底儿了! 他的眼神一个一个从那些幸存者脸上掠过,想找找那些最开始就跟着他,特别是夜里冒险去取水的那几个兄弟。 突然,他的目光定住了。 在人群后面,两个熟悉的身影正互相搀扶着,虽然浑身是血,看起来伤得不轻,可都还活着! 是老兵,还有那个少年! 杨凡心里一阵狂喜,刚才激战太激烈了,他一个人顶在最前面,根本顾不上看身边的人是死是活。 现在看到刘山和邓玉还活着,比自己升官当将军更高兴,这份情谊,这份在绝境里没丢下他的忠诚,他杨凡,记下了! 他快步走到他们跟前,老兵和少年看到杨凡过来,那脸上也露出了那种劫后余生的、傻乎乎的笑容。 杨凡看着他们,心里热乎乎的,这俩是少数几个,从一开始就没瞧不起他、没想着丢下他的人。 他声音带着点沙哑:“你们叫什么名字?” 老兵咧着嘴,回答:“校尉,属下刘山!”他指了指旁边的少年,“他叫邓玉!” 杨凡点了点头,他看向邓玉,这小子,别看岁数小,可刚才死活都在帮着送箭,眼睛里没那些弯弯绕,干净。 这种人,以后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他! “邓玉。”杨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力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亲兵了,以后就跟着我寸步不离!” 邓玉先是一愣,然后猛地抬头,脸上瞬间跟灯一样亮了,用力点头,那激动劲儿,那荣耀劲儿,挡都挡不住! 杨凡又看向刘山,老兵伤得不轻,特别是腿,看起来疼得够呛。 “刘山。”杨凡说。 “你有伤在身,特别是腿,别硬撑着,先给老子好好养伤去,养好了再跟着我,我不差你一个,别他娘的逞能,命要紧!” 老兵眼眶一下就红了,嘴唇哆嗦着,哽咽着说:“谢谢校尉,不,谢谢将军!” 人点完了,亲兵也定了。 这十几号人,就是杨凡现在全部的家底儿了,这残兵败将就是他往上爬的本钱,玉门关,那个烫手的山芋,那个危险的要塞,等着他去守。 杨凡看了一眼狼谷口满地的胡人尸体,又看了一眼身后这些浴血重生、跟着他的兄弟们。 他知道,新的挑战,刚他娘的拉开序幕! 他猛地转身,看向玉门关的方向。 “出发,前往玉门关!” 他一声令下,那声音带着血气,带着不屈,也带着一丝疲惫。 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在北漠荒凉的土地上。 这支小小的队伍,带着死里逃生的庆幸,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可也带着一股子死磕到底的狠劲儿,一步步,走向新的战场,新的命运! 第22章 到达玉门关! 从狼谷到玉门关,差不多一百里地,杨凡带着狼牙营剩下这点兄弟,包括邓玉和刘山,硬是走了整整两天。 这一路上啊,风沙刮得脸生疼,嘴唇干得跟要裂开似的,可谁吭一声了?没一个。 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点儿苦头算个屁啊! 第三天,他们终于看见了玉门关! 那叫一个巍峨,孤零零地杵在荒原上,光是看着就觉得一股子肃杀气扑面而来。 走近了,更能感觉到这座边关要塞的份量。 城墙?紫黑紫黑的,那颜色可不是染的,那是岁月和无数次战斗留下的痕迹! 上头肯定沾满了胡人的血,也沾满了咱们大齐儿郎的血,这座城啊,就是用一条条人命给堆出来的! 杨凡带着狼牙营那十几个弟兄,终于走到了城门底下,城门紧闭着,守卫森严得跟铜墙铁壁似的。 杨凡也没多话,走到门下,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开门,狼牙营杨凡,前来驻守!” 守城的兵蛋子倒是挺警惕的,很快,俩小子从城墙上探出头来,手里弓都拉满了,语气冲得跟吃了炮仗一样:“来者何人?!报番号!!” 杨凡二话不说,直接从怀里掏出齐国远将军给的那块青铜令牌。 他把令牌在手里晃了晃,那令牌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光,上头的飞鹰就跟活过来了似的,带着一股子煞气! 城墙上那俩兵蛋子一看令牌,态度立马就变了,虽然眼神里还带着点儿警惕,但语气瞬间就软了下来:“是将军的令牌,请稍候!” 紧接着,吱呀呀!沉重的城门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缓缓地往里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通道。 杨凡带着狼牙营这十几个浴血归来的弟兄,牵着马或者瘸着腿,踏进了玉门关的城门! 刚一进城门,就看到里头迎上来几个人。 看穿着,都是校尉级别,身后还跟着一帮亲兵,为首的那个身材魁梧,带着一股子彪悍劲儿,脸上风霜痕迹特别重。 可最让人心里发毛的是,他少了一只眼睛,眼眶那儿只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肉都翻出来了,远远看去,就像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这几个校尉走到杨凡面前,屁股都没挪一下,更别提行礼了! 他们站得笔直,眼珠子就在杨凡身上那些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血迹和破烂衣裳上扫来扫去,又看了看杨凡身后那十几个狼狈不堪的残兵,脸上带着一股子毫不掩饰的倨傲和轻蔑! 为首的那个独眼校尉,就用那只剩下的眼睛盯着杨凡,语气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哟!这不是杨大将军吗?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啊?这么风尘仆仆的!” 旁边一个瘦高个儿的校尉也跟着搭腔,那眼神里的轻蔑都要溢出来了: “嘿嘿,年纪轻轻的,就能混上游击将军这位置,又是在这种时候调到咱们玉门关这种鬼地方,真是前途无量啊!” 他们的态度,他们说的话,里里外外都明摆着在说:你杨凡,就是个靠关系空降下来,屁本事没有的走后门废物! 杨凡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麻烦来了,而且是大麻烦! 那些校尉态度傲慢得没边儿,话里话外都是嘲讽! 邓玉这小子血气方刚,哪儿受得了这委屈?!他脸‘唰’一下就涨红了,大喊一声:“你们说什么呢,找死啊!” 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短刀刀柄,锵啷一声就拔出来半截,就要冲上去跟那几个孙子拼命! “邓玉,站住!” 杨凡眼疾手快啊,一把就薅住了邓玉的胳膊,虽然浑身是伤,但那股子力量依然不小! 他眼神都没往邓玉身上挪一下,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那几个校尉,沉着声儿,就俩字儿:“退下!” 邓玉挣扎了一下,可被杨凡抓得死死的,只能不甘心地把刀收了回去,退到杨凡身后,眼睛还恶狠狠地瞪着对方,跟要冒火一样! 杨凡看着那几个校尉,脸上没有一丝愤怒,甚至带着一丝平静。 可就是这份平静,反而让那几个校尉觉得更得意了,他们觉得这小子是吓傻了! 杨凡开口了,声音不大,可每个字儿都像刀子一样,往人耳朵里钻! “你们觉得,我是走后门的?”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破烂染血的衣服,又指了指自己的脸。 “就凭我这身儿破烂?就凭我看着跟个小白脸似的?” 他知道,他们没把自己身上的血迹当回事,更看不起他突然跳上来的军衔! 他也没解释,声音里带着一股让人心头直发毛的平静:“你们就这么确定,我没打过仗?确定我上了战场会吓尿裤子?” 听到杨凡这么问,那几个校尉就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为首的独眼校尉笑得眼眶里的那条疤都在颤抖! “哈哈哈哈,听听,可不就和小白脸似的,你以为你是谁啊?尸山血海杀出来的老兵?!” 他指着杨凡说,“估计连胡人长啥样都没见过吧,还打仗?我看你上战场一准吓尿裤子!” 另一个校尉接口嘲讽:“游击将军?怕不是齐将军家的远房亲戚吧?来玉门关镀金的?这种货色,来了也是占地方!” 他们完全把杨凡当成了靠关系的少爷兵,觉得他根本就不配站在这座用血肉筑成的边关要塞,觉得他就是个废物! 杨凡任由他们笑,也不打断,就等他们笑完。 等笑声一停,杨凡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刚才那点平静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藏不住的锋利! “既然你们觉得我是废物,是靠关系空降下来的绣花枕头...”他目光扫过这几个校尉,那眼神,让人背脊生寒! “那咱们就玩点儿真的,比比真本事!” 他顿了顿,直接切入正题,干净利落! “你们这几个里头,哪个玩弓箭最溜?” 独眼校尉一愣,随即再次大笑起来! “弓箭?好啊!”他用那只独眼盯着杨凡。 “老子就是校尉营里头,弓箭玩得最好的,人称独眼箭侠,怎么着?!” 他傲慢地说,“杨将军也玩弓箭?” 杨凡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略懂一点。” “好,那比就比!”独眼校尉大手一挥,冲着身边的亲兵说:“去,弄个箭靶子过来,一百步,标准的!” 他的亲兵立刻就要去准备标准的靶子。 “等一下!”杨凡突然开口,制止了他们。 独眼校尉和旁边的校尉又笑了,以为杨凡怕了,想找借口或者想缩回去了! “怎么?杨将军怕了?”独眼校尉讥讽得更起劲了。 “嫌一百步太远?还是怕输得太难看?现在认输还来得及,磕个头叫声爷爷,兴许老子心情好饶了你!” 杨凡看着他们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嘴边儿忽然就翘起来,露出一个笑。 那笑,没人见过他这么笑,带着一股子邪气,一股子稳操胜券的自信,就告诉所有人,老子玩儿死你们! 他轻声说: “不用找箭靶子了。”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马鞍前方,那里挂着一个破旧的布袋,里面装着他们路上吃的窝头。 他随意地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硬邦邦的窝头,在手里颠了颠,分量刚刚好。 他看着独眼校尉,眼神锐利得像箭一样! “现成的靶子,就在这儿!” 他将手里的窝头往空中一抛,又稳稳接住,那动作,干脆利落! “现在。”声音不高,可带着一股子让人脊背发凉的劲儿! “可以开始比了。” 第23章 比箭! 独眼校尉看着杨凡手里的窝头,再看杨凡那轻松得像在逛后花园的样子,心里直犯嘀咕。 这玩意儿当靶子?屁大点儿,还放脑袋上?这他娘的玩儿命呢? 他疑惑地问:“杨将军,这窝头怎么比啊?” 杨凡将窝头抛了抛,然后接住,语气平静地说:“很简单。”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指独眼校尉那颗光溜溜的脑袋。 “一人一个窝头,放自己脑袋上。”他接着说,“然后,咱们轮流射对方头上的窝头,一人三箭,谁射中得多,谁赢!” “卧槽?!” 这话一出,整个校场瞬间安静了! 独眼校尉眼皮子猛地一跳,周围其他校尉也都傻眼了,议论声瞬间停住了。 把窝头放自己脑袋上让对方射? 这是比箭吗?这是让脑袋瓜子去阎王殿报道啊! 他们看着杨凡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所有人心里都冒凉气。 这小子是疯了吗?还是根本没把命当回事? 独眼校尉脸上的傲慢瞬间垮了,换成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他可不相信杨凡的箭法,万一这小子手一滑,或者故意射偏,一箭把老子的脑袋射穿了怎么办?! 老子可是玉门关的校尉,不是外面随便哪个炮灰,死在这儿找谁说理去? 谁他妈能给老子报仇?! 杨凡看他怂了,二话不说,拿起手里的窝头,稳稳当当地放在了自己头顶,窝头就那么立在他发髻上,在风里晃都不晃一下。 他看着独眼校尉,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既然你不敢先,那我让你先,你来。” 独眼校尉心里天人交战,一边是面子,一边是小命,被人这么盯着,他想说不比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咬了咬牙,让人把弓箭拿来。 一张一石五的硬弓,在军官里算不错了,怪不得敢在玉门关称箭侠。 他搭上箭,瞄准十几丈外的杨凡。 窝头就在那儿,大白天儿的,清清楚楚。 可他拿弓的手抖得跟筛糠一样,深吸几口气,想稳住,眼睛死死盯着窝头。 心里那个慌啊,瞄来瞄去,就是下不了手,生怕箭歪了,真把杨凡脑袋给捅穿了! 这可是游击将军,临时也是将军,真要死在他手里,天知道会闹出多大乱子! 狼牙营那些煞星会不会直接把他撕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独眼校尉握弓的手汗水直流,可就是没敢把那箭射出去! 杨凡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头上的窝头稳得不像话,看着独眼校尉那副怂样儿,杨凡心里冷笑。 怕了?知道怕就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过了半晌,他缓缓抬起手,把头上的窝头拿了下来。 然后,他拿着窝头,径直朝独眼校尉走去,步伐不快,却像踩在独眼校尉的心脏上,一步一个响儿! 独眼校尉看到杨凡走过来,心里更慌了,这小子要干什么?! 杨凡走到他跟前,掂了掂手里的窝头,盯着独眼校尉那只仅剩的独眼。 语气平淡,却像刀子一样割人:“你不敢把窝头放我头上射,也没胆子把窝头放在自己头上让我射?” 杨凡把窝头递给他。 “来。”杨凡说,“现在,把窝头放在你头上。” 独眼校尉的脸瞬间白了,让他把窝头放自己脑袋上让杨凡射?! 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你——!”独眼校尉猛地后退一步,指着杨凡大喊,声音都变调了。 “你欺负人,你这是仗势欺人!”刚才那股子傲慢和底气彻底没了,只剩下慌乱和恼羞成怒! 周围的校尉和士兵们早就鸦雀无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杨凡没理会他的叫喊,目光扫向身后跟着来的狼牙营兄弟们。 声音依然平静,却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有没有愿意把窝头放在头上,让我射三箭的?” 这话刚落,邓玉第一个站了出来! “杨大哥,我来,信您!”脸上没有一丝犹豫,那种绝对的信任,让玉门关这边的人都心里一震! 紧跟着,又有几个浴血奋战回来的狼牙营老兵站了出来! “校尉,我也来!” “没错,信杨校尉!” 他们人不多,可那份毫不犹豫的信任和忠诚,狠狠地砸在了玉门关这些校尉心坎儿上! 独眼校尉这时才注意到杨凡手里的弓,那弓看起来黑黢黢的,不怎么起眼,可总透着一股子让人心悸的凶戾气息! 他走上前,仔细一看,眼珠子猛地缩了一下! “这难道是仿造妖神弓制作的?!”他失声说道。 传说妖神弓是北漠狼神陨落之地出土的神物,力大无穷,他忍不住脱口而出:“能不能让我试试?” 杨凡随手就把弓递了过去,独眼校尉一把抓过妖神弓,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脸憋得通红,青筋暴起! 弓弦绷得吱吱作响,可他连半点儿都没拉开,只能拉开那么一点点。 这弓,需要的力量太恐怖了! 独眼校尉心里涌上一股子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同时也对杨凡,生出了几分真真正正的敬畏! 杨凡拿回妖神弓,重新搭上一支箭,看着站成一列,头顶窝头的三个狼牙营兄弟。 他们脸上没有一丝紧张,那种信任,比城墙还坚固,杨凡的眼神平静得像古井无波。 拉弓,两石重的妖神弓,在他手里轻轻松松拉成了满月,弓弦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嗡鸣! 咻——! 箭矢带着一股子猎猎的劲风飞出,快到肉眼根本捕捉不到! 嗖!嗖!嗖! 瞬间穿透第一个士兵头顶的窝头,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噗!噗!噗! 三声轻响,三个窝头,被精准无比地射穿,箭矢去势不减,梆的一声巨响,狠狠地钉进了后方城墙下方的梁柱里! 箭尾还在疯狂地摆动,发出嗡嗡的颤鸣声!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傻了,呆呆地看着那支箭,看着梁柱,看着那三个头上顶着被穿透的窝头,却毫发无伤的狼牙营士兵! 这还是人吗?!这是怪物吧?!这箭法,这力道,这穿透力! 狼牙营的士兵们最先反应过来! “好——!” “杨校尉神箭!”他们爆发出震天的叫好声,那种崇拜,已经快溢出来了! 独眼校尉和那几个玉门关的校尉,彻底傻眼了,他们脸上的傲慢、轻蔑,在这惊天一箭面前,崩塌得干干净净! 他们终于明白,什么小白脸,什么走后门,眼前这位是个活着的传奇! 是个能用实力让你闭嘴的怪物,这份箭术,别说校尉了,整个大齐军中,恐怕都找不出十个来! 他们再也不敢站着了,扑通一下,纷纷躬身下拜,这次不是装的,是发自骨子里的敬畏! “杨将军,末将等有眼无珠,请您责罚!” 杨凡看着躬身下拜的几人,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 让他们明白,靠山也好,运气也罢,他杨凡,是有真本事站在这里的! 他走上前,伸手把他们扶了起来,没空跟他们计较那些狗屁傲慢,军里这种事儿太多了,浪费时间。 他语气恢复了那种沉稳和严肃:“起来吧,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目光扫过众人,直接切入正题:“玉门关最近守城情况怎么样?胡人有没有来攻?防御有没有漏洞?” 第24章 城里情形,不太对劲啊! 独眼校尉被杨凡一把拉起来,脸上又是尴尬又是敬畏。 杨凡没摆架子,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那种让人不觉得有压力的上位者气场。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杨凡问。 独眼校尉立刻站得笔直,抱拳回答:“回禀杨将军,末将玉门关校尉夏惇,负责城内防务!” 夏惇? 杨凡一听这名字,心里噗嗤一声,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这名字,搁他穿越前那世界,可是个超级经典的搞笑谐音梗,他强忍着笑意,脸上镇定自若,看来这世界奇葩名字也不少。 他没揪着刚才的事儿不放,毕竟正事要紧,玉门关能不能守住,得先摸清底细。 杨凡开始跟夏惇聊,问驻军、问防御工事,更问最近胡人攻城的烈度。 夏惇被刚才那箭术惊得五体投地,加上杨凡没追究,感激又服气,态度恭敬得不得了,问啥说啥,跟倒豆子似的。 聊了没一会儿,玉门关的大概兵力杨凡心里就有了数。 这儿毕竟是扛胡人的主战场,驻扎了五千精兵,听着数字挺唬人。 他心里盘算着,又细问兵种,夏惇报上来:五千人里,两千骑兵,三千步兵。 骑兵一千马弓手,骚扰追击;一千重甲骑兵,正面硬刚、决定胜负。 步兵三千,一千步弓手,城头压制;一千刀手,玩儿命近战;一千长枪手,组枪阵克制骑兵和刀手。 兵种齐全,搭配合理。 那守城战况呢?夏惇语气沉重:“一个月下来,胡人发了十几波不要命的猛攻! 一次比一次狠,真就跟要一口啃下玉门关一样,幸亏城墙够硬,护城河够深,弟兄们也玩儿命顶着,总算没让胡人得逞。” 杨凡一听,心头一凛,一个月十几次?胡人这是铁了心要打穿这里啊,仗打得真够凶残的。 伤亡呢?这是他更关心的问题。 夏惇的声音更苦了:“不过战斗减员,太可怕了。” 他朝城里方向指了指,“城里这五千守军,现在一半以上都带伤,轻重都有,能立刻拉出去拼命,或者能上城头继续厮杀的,已经不到三千人了。” 杨凡心头猛地一沉,五千精兵,一个月就伤了半数! 这玉门关,果然是个血肉磨坊,守住它要付出的代价,比他想的还要高得多。 光听不行,得亲眼看看,城墙什么样?防御有没有漏洞?最重要的,士兵们的状态到底怎么样? 他对夏惇说:“夏校尉,麻烦你带我在城里转转,特别是城楼,我想上去看看防务。” 夏惇早就对杨凡佩服得五体投地,加上杨凡没追究之前的无礼,心里那点别扭早没了,只剩感激和尊敬。 听到杨凡要视察,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立刻痛快应下。 “应该的,杨将军请,末将这就带您去城楼!” 夏惇在前面引路,杨凡带着邓玉、刘山和其他几个幸存的狼牙营兄弟,朝着最近的城楼走去。 杨凡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城内的情景,一边听夏惇介绍。 跟夏惇上了城楼,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冷风呼呼地吹,视野开阔,远处是荒原,能看到一些胡人活动留下的痕迹。 但杨凡的目光,更多地落在城墙上的守军身上。 他们虽然努力站得笔直,手里紧握武器,可杨凡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了! 作为抗击胡人的重镇守军,他们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 几乎人人面黄肌瘦,脸颊都凹陷进去了,嘴唇干裂,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彩,只有深深的疲惫和麻木。 看着就像长期营养不良、虚弱不堪的样子,打仗的兵,怎么能是这副鬼样子? 杨凡心里纳闷,直觉有问题,这绝对不正常! 他没在城墙上久留,凭经验判断,问题很可能不在前线,而在后勤! 他对夏惇说:“夏校尉,带我去伙房看看。” 他得知道这些兵吃什么。 夏惇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新来的游击将军为啥一来就奔伙房,但还是老实答应了,带着杨凡下了城楼,往城内的伙房走去。 刚一走进伙房,一股子奇怪的、混合着土腥味儿和树皮味儿的热气就扑面而来。 闻着那股子味道,杨凡心里就有点发凉,他走到大锅边往里一看,瞬间就愣住了。 锅里煮着的,根本不是他熟悉的粮食,而是剁得稀烂的草根和树皮! 黏糊糊的,颜色难看,看着就让人反胃,更别提吃了! 打仗的部队,就吃这些玩意儿能行吗?!杨凡就算刚穿越过来,对这个世界不了解,可前世好歹在信息时代活了那么多年,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他知道打仗打的就是后勤,兵,首先得吃饱肚子,还得吃得像样,才有力气,有精神,有士气去跟人拼命! 吃草根树皮?别说打仗了,能不饿死就算好的了,这问题太大了,这仗根本没法打! 杨凡猛地转头看向夏惇,脸色变得异常严肃,眉头皱得死紧。 “夏校尉,这是怎么回事?!”他语气沉重地问,“伙房怎么吃这些东西?!” 夏惇的脸色一下垮了下来,充满了羞愧和无奈,他支支吾吾的,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杨将军。”夏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是末将失职,可是胡人进攻太疯狂了……”他重重叹了口气,语气透着绝望。 “这一个多月,他们打得太死,攻城就没怎么停过,咱们城里的粮食都吃光了。” 他指了指锅里那些可怜巴巴的东西,“现如今,只能靠挖点草根、剥点树皮,熬一熬,填填肚子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苦涩了:“这还算好的,照这么个吃法,这点东西也撑不了几天了,再过些日子,怕是连草根树皮都没得吃了……” 杨凡听完,眉头拧得像个疙瘩。 他知道边关苦,守城难,但万万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 粮食吃光了?守城的部队吃草根树皮?!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仗还怎么打?!这问题,比他之前想的何止严重一百倍,这不单单是能不能守住城的问题,这是军队要崩盘的问题! 他没再看锅里那些让人心酸的东西,心里明白,这种事儿,绝不是一个小小校尉能决定的,这背后肯定还有别的内情。 他直接对夏惇下令:“带我去将军府。” 第25章 仓廪不实,必有硕鼠 夏惇听到杨凡要去将军府,立刻表示愿意带路,想尽一份心意,也想多了解这位新来的、神秘的杨将军。 “杨将军,末将给您带路。”夏惇赶忙说。 杨凡看了看他,心里知道夏惇或许知道些什么内情,但现在不适合让他跟着。 他想自己去看看,不希望有人提前打招呼或者通风报信。 他摇了摇头:“不用了夏校尉,我自己回去就行。” 他指了指身边的邓玉,“带上他就够了。” 夏惇愣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他看着杨凡带着邓玉,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头一阵复杂,他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最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狠狠地跺了跺脚,带着无奈和焦急,回到了自己的营房。 场景切换。 玉门关将军府的大堂里。 大堂很宽敞,但摆设简单,透着一股子边关特有的简朴和肃杀。 杨凡坐在一张椅子上,身上的伤隐隐作痛,但他的精神很集中,邓玉静静地站在他身旁,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将军府里空荡荡的,除了几个值守的亲兵,没有任何高层军官的影子。 杨凡心里知道,这玉门关的指挥系统,肯定有问题。 五千人的大城,临战状态,主将不在这里?或者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个说了算的主将? 杨凡看着邓玉,这是跟着他一起拼过命的兄弟,也是这狼牙营仅剩的十几个幸存者之一,他想听听这些底层士兵的想法。 他问邓玉,语气沉重:“邓玉,关于这城里缺粮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邓玉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是一种饱经风霜、对现实无奈的笑。 “校尉,军中缺粮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他叹了口气,语气低沉下来:“咱们之前在狼谷的时候,不也一样吗?连口粮都没有,要不是您,咱们只能吃那个疤脸校尉砍死的马肉。” “为了从胡人手里抢那点死马肉,还死了不少的弟兄……” 杨凡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看来这不是玉门关一个地方的问题,这是整个西北边军的常态? 还是说,有人在中间大肆克扣?无论是哪一种,都糟糕透了! 吃草根树皮的兵,怎么守城?怎么打仗?这根本不是军队,是活下去都困难的难民,杨凡心里烦躁,坐在这里等什么都搞不清楚,他必须去查。 他猛地站起身,朝着大堂外面走去。 邓玉立刻跟上,不知道杨凡要去哪儿。他问:“杨大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杨凡一边走,一边说:“去粮仓看看。” 邓玉一听,脸上露出了一丝嗤笑。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讽刺:“去粮仓?有什么用啊?” 他看着杨凡,似乎想让杨凡明白这个道理:“粮仓要是有粮食的话,还能不给士兵们吃吗?” 言下之意,去了也白去,粮仓里肯定也是空的,或者早就被人搬空了。 杨凡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他倒要亲眼看看,这玉门关的粮仓里,到底有没有粮食! 邓玉看着杨凡坚持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这个亲兵也只能跟着。 杨凡知道邓玉的想法,但他有直觉,而且亲眼看到才能确认,他没有解释,只是加快了脚步,朝着粮仓的方向走去。 很快,杨凡和邓玉就来到了玉门关的粮仓外面。 这里戒备森严,门口站着几个守护士兵,都穿着铠甲,看起来很警惕。 杨凡上前,出示了齐国远给的令牌,还有他自己的腰牌。 守卫士兵虽然眼神疑惑,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将军为什么突然要看粮仓,但看到令牌和腰牌,不敢阻拦,打开了厚重的木门,放杨凡和邓玉进去。 刚一进门,一股混合着尘土和霉味的老旧气息扑面而来。 杨凡和邓玉的目光扫过眼前巨大的空间,瞬间就彻底震惊了。 眼前的粮仓非常大,方圆足有数百丈,高度也惊人,原本应该堆满粮食的麻包,一直能堆到屋顶。 可现在呢?巨大的空间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稀稀拉拉摆放着不到十个麻包的粮食! 整个粮仓,相当于完全空着的! 杨凡心里猛地一沉,他猜到粮仓粮食可能不多,但没想到会空到这个地步! 只有这么点粮食,城里五千人,一天都撑不过去,他心里冒出一句:这粮仓还有守卫的必要吗?守着空气吗? 旁边的邓玉也完全傻眼了,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之前虽然觉得缺粮是常态,但没想到粮仓会空成这样,这简直太离谱了! 邓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画面,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语气带着不敢置信,低声说:“校尉,不对啊。” 他转头看向杨凡,脸上带着惊疑。 “一个月之前,朝廷刚刚下发了一大批粮食过来啊,好多车,堆满了前面的院子,我们当时还帮着搬了!” 他回忆着,语气越来越肯定:“那时候,粮仓里粮食多得都快放不下了!” 他接着说,“可没过几天军需官就告知咱们,说断粮了!” 从那以后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就过上了啃草根树皮,吃死马肉的生活。 一个月前来了大量的粮食,几天后就断粮了,粮仓里现在却是空的?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粮食不是没了,而是被人弄走了!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本事?是谁把本该给五千守城士兵的救命粮,给弄走了? 是谁眼睁睁看着几千弟兄饿肚子,甚至吃死马肉,自己却把粮食吞了? 杨凡听了邓玉的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比锅里的草根树皮还难看,眉头皱得死死的。 他知道边关苦,知道有克扣,但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 这不是一般的克扣,这是谋财害命,这是想让玉门关守军活活饿死,让玉门关失守!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嘴里呢喃了一句,声音很轻,但字字带着彻骨的寒意: “仓廪不实,必有硕鼠啊……” 不是没有粮食,是有巨大的,偷吃粮食的老鼠,把粮仓搬空了,这些老鼠,比胡人还要该死! 第26章 探查 邓玉从粮仓出来,心里虽然惊疑,但杨凡那句仓廪不实,必有硕鼠,他没念过书,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只知道,粮仓空了,粮食没了,这不对劲。 杨凡也没有过多解释,他知道邓玉不明白这些文绉绉的话,但现在解释没用,找到硕鼠才重要,他带着邓玉直接回到了将军府。 回到大堂,杨凡坐下,他看着邓玉,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他需要从最不起眼的地方,找到那些硕鼠的踪迹。 “邓玉。”杨凡说,“我现在给你个任务。” “你出去,找一身乞丐的衣服换上,越破越烂越好,把脸弄脏,把自己弄得像个真乞丐一样。” 邓玉一愣,不明白杨凡要他干什么。 杨凡接着解释。 “你混到城里的乞丐堆里去,那些乞丐,整天在城里转悠,什么都看到,什么都能听到,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有时候他们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你在他们中间,听他们闲聊,听他们抱怨。”杨凡强调。 “看看这城里到底是什么情况,粮食怎么没的,有没有人见过什么不对劲的事,有没有谁突然发了财,或者藏着什么东西。” 他需要从那些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找到线索。 “有什么消息,尽快的回来向我汇报。” 邓玉虽然还是云里雾里,不明白杨凡查粮食为什么让他去当乞丐,但他现在对杨凡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杨凡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 二来杨凡现在是游击将军,他是亲兵,军令如山。 他没有多问,立刻答应了下来。 “是校尉,属下这就去办!” 场景切换。 玉门关,一条狭窄、阴暗的巷子里。 这里是城里乞丐们聚集的地方,被当地人称作玉洁巷。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酸臭味和腐败气息。 邓玉衣衫褴褛,脸上涂抹着厚厚的尘土和炭灰,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跟真乞丐没什么两样。 他找了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坐到了一群乞丐中间,他没有说话,只是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 乞丐们围坐在一起,一边互相抱怨,一边啃着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干瘪窝头或者菜叶。 他们的谈话,都围绕着一个主题——饿! “哎,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一个老乞丐叹了口气。 另一个乞丐接茬:“还能到什么头?饿死算了,这玉门关已经彻底断粮快一个月了吧?连官兵都吃草根了!” 他的话,证实了杨凡在伙房听到的消息,也让邓玉心里一沉,快一个月了,不是几天! 接着,他们的话更让人心惊。 “连老鼠都饿死了不知道多少了,以前还能抓老鼠烤了吃呢,现在都见不着影儿了!” 这句话,让邓玉心里猛地一颤,老鼠都饿死? 这得是缺粮到什么地步了?! “这玉门关里的百姓啊……”一个年轻些的乞丐压低了声音说。 “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他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股子绝望和恐惧。 “听人说有的地方,有的村子都已经易子而食了啊。” 易子而食?! 邓玉心里猛地一震,他虽然没念过书,但也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交换孩子吃,这竟然是真的! 城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比杨凡想象的,都要糟糕、恐怖无数倍! 乞丐们继续说着,声音带着一股子绝望的平静。 “再这么下去,不用胡人攻打,”一个乞丐说,“玉门关自己就能成一座死城了。” 城里已经没有活路了。 另一个接茬:“可不是嘛,每天都有人饿死,城外那个乱葬岗啊。” 他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股子阴森。 “每天清晨都堆满了死人,一堆一堆的,都没人收。”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可怕的事情,语气发颤:“可到了晚上,那些尸体又会消失很多。” 消失很多? 邓玉听到这里,脑子里猛地闪过之前听到的易子而食那几个字。 消失的尸体去了哪里?! 一股恶心猛地冲了上来,胃里一阵翻腾。 他感觉自己要吐了,这不是人待的地方,这不是人过的日子! 他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猛地站起身,顾不上伪装了,也顾不上那些乞丐惊讶的眼神。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玉洁巷,冲到外面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胃里却依然一阵翻腾。 他要把这些可怕的消息,立刻告诉杨凡! 他一路狂奔,回到了将军府。 杨凡在大堂里等着,看到邓玉脸色苍白,衣衫凌乱地冲进来,知道他肯定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邓玉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把他在玉洁巷听到的事,包括城里断粮近一个月、百姓饿死、老鼠饿死、乱葬岗尸体每天消失很多、甚至有人易子而食的传闻,都报告给了杨凡。 杨凡听着邓玉的汇报,脸色越来越沉重,眉头紧紧地皱着。 老百姓的困苦,易子而食,尸体消失,他心里也非常不是滋味儿。 果然,到了哪里都一样,最苦的还是老百姓,这些上位者的争斗、贪婪,最后都是底层的人民用命和血泪来承担。 但这都是表象,他要找的是根源,谁是那个硕鼠?粮食到底去了哪里? 杨凡皱着眉头,思索着邓玉报告的每一个细节。 突然,他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他呢喃了一句,语气带着疑惑,也带着一种即将触碰到真相的兴奋: “你刚才说朝廷拨下粮食不久,玉门关就断粮了?”他看向邓玉,邓玉用力点头确认。 “可那些乞丐们他们天天在城里转悠,眼睛最尖,什么都看得见,他们说根本没有看到粮仓附近有大车出没?” 杨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锐利,如果粮食被运走,肯定需要大车! 如果数量巨大,需要的车队规模也很大,而乞丐们天天在外面晃悠,按理说不可能没看到这么大的动静! 这实在是不太合理,这跟军需官说的情况完全矛盾! 粮食确实运来了,也确实没了,可如果没有大车运出去……那粮食去了哪里? 难道还在城里?或者被人用其他方式藏了起来? 军需官撒谎了? 硕鼠会把粮食藏在哪里呢?杨凡看着玉门关这座巨大的城池,心里燃起了一股怒火和寻找真相的决心。 这些硕鼠,比胡人还要该死! 第27章 胡人再临,伤亡惨重! 杨凡坐在将军府的大堂里,眉头紧锁,他想不通,朝廷拨的粮食去了哪里?军需官为什么撒谎?乞丐们为什么没看到大车?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绕来绕去,没有头绪,他正沉思着,心里头有些烦躁,恨不得立刻把那个硕鼠揪出来。 就在此时,一声尖锐刺耳的哨炮声,突然划破玉门关上空! “砰!” 紧接着城楼方向,一股浓密的黑烟,嗖地一下冲天而起,狼烟! 杨凡心里猛地一凛,敌袭,而且是大规模的!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和疲惫,怒吼一声:“敌袭!” 他冲出大堂,直奔马厩,他要立刻赶到城楼! 邓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反应也快,赶紧跟上。 杨凡牵出自己的战马,翻身跨上,朝最近的城楼狂奔! 马蹄声在将军府的院子里急促地响起,在这紧急时刻格外刺耳,邓玉在后面死命追赶,可他的两条腿怎么追得上骑马的杨凡? 很快,杨凡骑马冲到城楼下方,跳下马,快速冲上楼梯,一登上城楼,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猛地一沉。 城墙上,人声鼎沸,喊杀声、哀嚎声震天! 远远望去,城墙下方,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到尽头,满眼都是胡人的身影! 他们不是试探,这是倾巢而出的、大规模攻城! 无数的箭矢,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从下方射向城楼! “噗嗤!” “啊!”城楼上的大齐守军,虽然拼死抵抗,但面对这密集的箭雨,伤亡惨重。 不少士兵身上插着箭,受了重伤,瘫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声,血流了一地,战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激烈! 杨凡看到这一幕,看到那些受伤流血的兄弟,看到满城的狼烟和胡人,心里的怒火一下烧了起来! 顾不上腰牌,顾不上指挥,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拉弓射箭! 他猛地从背上取下妖神弓和箭壶,忍着胸口的剧痛,拉弓,瞄准! 两石的妖神弓在他手里发出愤怒的嗡鸣,箭神之眼开启! 他对着下方密集的胡人队伍,连续施展连珠箭,六箭齐发,六箭齐发! “咻咻咻——” 箭雨带着死亡的呼啸,射向下方的胡人! 每一次弓弦响,箭矢飞出,下方的胡人队伍中,都有几个倒霉蛋惨叫着倒下马或者倒在地上! 杨凡的箭术,在这样密集的战场上,简直是可怕的杀戮机器,胡人的冲锋队伍,硬生生被他的箭雨压制了一下! 可也只是一下。 很快,他们就仿佛悍不畏死,即使不断有人倒下,即使面对城头零星的箭矢和滚石檑木,他们依旧朝着城墙疯狂冲锋,后面更多的胡人压了上来! 很快,杨凡就看到,胡人的步兵队伍,已经冲到了城楼下方! 他们从队伍里取出巨大的攻城梯,发出怒吼,开始朝着城墙上方架设! 云梯一架上来,敌人就能冲上城墙,到时候,就是惨烈的肉搏战了! 形势万分危急! 他注意到,这些胡人,特别是兽化后的那些,个个膘肥体壮,肌肉扎实,看起来营养状况貌似不错,充满了野蛮的力量,跟玉门关守军那种面有菜色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这让杨凡心里疑惑更甚。 胡人属于劳师远征,他们的给养需要从几百里外的大本营千里迢迢送达,补给线非常长。 按理说,他们的口粮应该更困难才对,可他们却看起来吃得饱饱的,没有断粮的迹象。 反观自己这边,守在家门口,补给线短得不能再短,堂堂大齐的边军,居然让士兵断粮,吃草根树皮?! 这太不合理了,杨凡心里更加肯定,粮食问题背后有鬼! 战斗持续到日落时分。 玉门关的守军拼死抵抗,杨凡的箭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杀死了大量的胡人,把他们的弓箭手和攀爬城墙的步兵压制的死死的。 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胡人最终没能攻上城墙,发出一阵不甘的嚎叫,退去了。 战斗结束,城墙上的守军立刻开始检点伤亡,清理战场。 杨凡看到那些倒下的士兵,心里很不好受,这一仗打下来,城内的守军又阵亡了一百多人,伤员更是足足有好几百人! 整个玉门关的守军,经过这一个月的折磨和今天的战斗,已经伤亡惨重,疲惫不堪,能站起来的没多少了。 阵亡的士兵里,很多都是被胡人箭矢射死的。 不得不说,胡人的箭法确实厉害,加上攻城时的密集攒射,很多士兵稍微露出头,就被胡人的箭矢射中,非死即伤。 战斗的血腥味还没散去,一阵让人熟悉的号角声响了起来,这是吃饭的号角。 城墙上的士兵们,脸上没有任何兴奋,只有麻木和疲惫。 很快,一队负责伙食的士兵推着小车,小车上放着一个巨大的木桶,颤颤巍巍地送上了城楼。 桶里面装着的,就是他们的晚饭——野菜糊糊。 远远隔着老远,杨凡就闻到了那股子混合着土腥味和腐烂叶子味道的、让人作呕的味道。 他看着那灰黑色的糊糊,胃里一阵翻腾。 然而,城墙上的士兵们看到这桶野菜糊糊,眼睛里竟然爆发出一种饥渴的光芒。 他们顾不上血迹和伤口,也顾不上那难闻的味道,纷纷围了上来舀了一大勺糊糊,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 他们吃得很快,很香,杨凡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士兵显然是饿疯了。 他们不是在吃饭,他们只是在往肚子里填东西,为了活下去。 看着这些刚从战场上下来,用命守住了城墙,用血染红了土地,却只能吃这种猪狗不如的食物的士兵们,杨凡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他们冒着箭雨,扛着伤痛,为谁拼命?为谁挨饿? 那些硕鼠在城里舒舒服服地吃香喝辣,看着这些守城的勇士吃草根树皮?!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军法?这算什么天理?! 杨凡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怒火和悲哀,他下定决心。 一定要给这些士兵,给玉门关所有挨饿的军民,讨个说法! 找到那些藏在暗处,偷吃救命粮的硕鼠,让他们付出比死更惨重的代价! 第28章 再临粮仓 杨凡看着城墙上的士兵们一个个端着碗,狼吞虎咽地吃着那让人作呕的野菜糊糊,心里头说不出的滋味儿。 这些兄弟用命守住了城,却连口像样的热饭都吃不上,这让他心里头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他知道,要解决问题,不能光站在这里看。 他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们,只是叫了一声:“邓玉。”然后转身,走下了城楼,邓玉立刻跟上。 城墙上的士兵们看到杨凡带着亲兵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小声地嘀咕:“看,杨将军不吃这糊糊,回将军府吃好的去了吧?” 另一个叹了口气,语气麻木:“那当然了,人家是将军嘛,哪个当官的,会跟咱们这些底层当兵的吃一样的东西?” “就是,刚升官腿还没站稳呢,谱就起来了。” “果然啊,谁当将军都一样。” “苦的都是咱们这些在下面拿命拼的。” 他们的声音虽然小,但杨凡走得不远,多少还是听到了。 他心里头有点难受,但这也没办法,底层士兵对军官的这种不信任和麻木,是日积月累的失望造成的,他只能用行动来证明自己不一样。 走下了城楼,邓玉跟在杨凡身后,不知道杨凡要去哪里,他问:“杨大哥,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杨凡一边走,一边说:“再去一趟粮仓。” 邓玉一听,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有点大,带着一股子难以置抑的讽刺。 “去粮仓?”邓玉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一边笑一边说。 “杨大哥,您是没睡醒吧?咱们不是刚从那儿出来吗?”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夸张的讽刺:“那地方,老鼠进去了都得抹眼泪出来!” “小偷进去了都得于心不忍,丢下两包粮食再走!” 他看着杨凡,满脸不解:“去那地方,能有什么用啊?” 在他看来,粮仓就是空的,去了也是白跑一趟,什么都找不到。 杨凡知道邓玉的想法,但没有解释,他有自己的想法。 粮仓空得太干净了,结合邓玉说的朝廷刚运来大批粮食的情况,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如果不是大车运走,那粮食藏在哪里了? 他要去仔细看看,找找线索。 他没有回答邓玉的疑问,只是继续往前走,步伐坚定。 邓玉拗不过杨凡,虽然心里头觉得去了也白去,完全不理解杨凡的意图,但杨凡是校尉,是他的恩人。 他让去哪儿,自己就得去哪儿。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脸上的笑,跟上杨凡的脚步,再次朝着空荡荡的粮仓方向走去。 很快,两人再次来到了玉门关的粮仓外面,门口的守卫士兵看到杨凡又来了,而且这么快就折返回来,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但杨凡出示了令牌和腰牌,他们也不敢多问,再次打开了厚重的木门。 杨凡带着邓玉走进粮仓,里面空荡荡的。 邓玉看了一眼,忍不住小声说:“杨大哥,您看,还是跟刚才一样,没粮食,咱们回去吧?这地方没什么好看的了,也闻着不舒服。” 他觉得杨凡是白跑一趟,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杨凡没有回答邓玉,他在这空荡荡的粮仓里慢慢地转着,目光扫过高大的墙壁,又扫过巨大的空间。 他用手摸了摸冰冷的石墙,感受着建筑的厚度,他数着步子,感受着周围的距离和空间。 突然,他站住了,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杨凡是弓箭手,而且获得了箭神之眼,对距离和空间有一种极为敏锐的直觉。 他长期训练瞄准,计算风偏和距离,箭神之眼更是让他能看到空间和距离的变化,现在,他明显感觉这粮仓不对劲。 从外面看,这座粮仓的内部面积应该更大才对,怎么一进来就感觉少了一片似的? 他走了一圈,根据步数估算的内部长度,确定里面的长度比从外面看到的长度短了一些。 粮仓的墙有这么厚? 还是里面有夹墙?或者隐藏的房间? 杨凡转头看向邓玉,语气严肃起来:“邓玉。” 邓玉立刻应道:“在,杨大哥,您发现什么了?” 杨凡看着他,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总感觉,这粮仓里面好像比从外面看着,要小一点。” 他指了指四周的墙壁,“里面的空间,跟外面的建筑,长度好像不太一致。” 邓玉听了杨凡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粮仓里面比外面小?这怎么可能?!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那是一种带着好笑又无奈的表情,觉得杨凡是累糊涂了。 “杨大哥,”他劝杨凡,“您是不是累着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房子还能里面比外面小的?” 他心里想着,这空荡荡的粮仓有什么好看的?闻着一股子霉味,肚子更饿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将军府。 他肚子饿得咕咕叫,在狼谷的时候,没办法,没粮食,吃死马肉也得吃。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好不容易当上了杨将军的亲兵,将军府的伙食,总不会跟那些普通士兵一样吃野菜糊糊吧? 总该能吃顿像样的饱饭了吧?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热腾腾的米饭和肉汤了,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然而,杨凡并没有因为邓玉的嗤笑和劝说而动摇,他依然固执地认为,这座粮仓有问题。 那种内外尺寸不符的感觉太强烈了,就像弓箭手凭直觉判断风偏一样,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感知。 他知道邓玉不理解,但他信任自己的判断,也信任箭神之眼带来的直觉。 他没有理会邓玉的抱怨和幻想,他知道粮食一定藏在哪里,这关系到玉门关所有军民的生死,他必须把它们找出来。 他直接对邓玉说:“别废话了,这座粮仓肯定有秘密,粮食一定藏在哪里了,你跟我一起,仔细探查。” 邓玉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不回将军府?不吃好吃的?要在眼前这个空荡荡、充满霉味的地方找什么秘密? 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肚子饿得厉害,脑子里全是如何找点吃的,但是拗不过杨凡。 杨凡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不情愿,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是,杨大哥。”他无奈地说,“您说找,那就找吧,咱们从哪儿开始找?” 第29章 果然有猫腻啊! 杨凡没理会邓玉那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知道这家伙理解不了自己对空间和结构的敏锐直觉。 直接开始指挥:“邓玉,沿着粮仓里头这墙根儿,一步一步走,好好记清楚走了多少步,长和宽都量一遍。” 邓玉肚子饿得咕咕叫,心里老大不愿意,觉得这是折腾人,可又拗不过杨凡。 只能耷拉着脑袋,在空荡荡的粮仓里慢吞吞地走起来,嘴里小声数着步数,里里外外量了一圈。 量完里面,杨凡又带着他到外面:“现在量外面,量完长度再量宽度。” 邓玉都快哭出来了,但也只能照办,围着巨大的粮仓从外面又走了一圈。 没多久,邓玉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写满了问号。 “杨大哥,量好了!”他摊开手,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步数。 “外面长是二百五十八步,里面呢是二百四十八步。” 他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外面宽是二百三十步,里面是二百二十八步。” 杨凡一听这数字,眼睛刷地亮了。 长外面比里面整整多了十步,宽也多了两步! 这下,他心里彻底踏实了——果然有猫腻! 这粮仓,从外面看着那么大,里面却凭空少了这么多空间,那多出来的空间,藏哪儿去了? “这怎么会?”邓玉看着杨凡那副吓人的冷笑,更糊涂了。 外面比里面大点儿是正常的,毕竟墙有厚度,可十步的长度差?两步的宽度差?这墙得有多厚啊?! 他没敢问出口。 杨凡哪儿管他困惑,心里已经有了方向,他直接走向粮仓尽头那面墙——就是长度少了十步的那一边。 走到墙前,他停住,墙看着厚实得跟山似的。 他抬手,开始敲击墙壁,一下一下,石头墙敲起来都是闷实的声音,但他凭着箭神之眼带来的那种变态的空间感知力,总觉得某个地方的声音,闷得有点不对劲? 像是墙后面不是实心的?他沿着墙慢慢移动,不断敲击,仔细分辨着那微弱的差别。 很快,他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声音不对,这下面肯定藏着鬼! 他没犹豫,深吸一口气,体内不灭金身瞬间催动! 古铜色的光芒在他身上炸,右臂肌肉坟起,力量压缩到极致,瞄准那个有古怪的位置! “轰隆!” 杨凡一拳轰出,带着开山裂石的恐怖巨力,砸在了那面墙上! 那看着坚不可摧的石头墙,在他这一拳之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石块瞬间炸飞,灰尘漫天,在他拳头接触的地方,赫然被打出了一个直径足有两尺的大窟窿! 窟窿后面,是漆黑一片,一股混着淡淡谷物味的空气,新鲜,但又不同于外面的气味,从洞里涌了出来。 杨凡这一拳打出来的洞,足有两尺宽,两人凑过去看,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邓玉惊讶:“杨大哥,里面黑乎乎的,不通外面啊?”他以为杨凡找到了通往城外的密道呢。 杨凡心里雪亮,这绝对不是通向外面的,这是个隐藏空间! 他没多解释,直接对邓玉说:“去找把大锤,把这面墙,给我彻底砸掉!” 邓玉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背,腿都软了,但杨凡的命令他得听。 屁颠屁颠跑出去,在伙房旁边找到一把大锤,回来对着墙上的窟窿,铆足了劲儿就砸。 一边砸还一边小声嘀咕:“唉哟喂,饭没吃着,还得先干这力气活儿,要命了。” 他砸得满头大汗,墙是真厚,但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很快,在邓玉的努力下,这面墙被彻底干翻了。 后面露出一个几丈大小的空间,果然不是通往外面,而是一间藏起来的暗室! 暗室里空荡荡的,像是个堆放杂物的地方,压根儿没粮食。 杨凡走进暗室,看都没多看,这房间只是个障眼法,粮食不可能摆在这儿。 他低下头,凭着箭神之眼带来的变态听觉和空间感,总觉得脚下这地面声音有点不对劲。 他用脚在地上不断地跺着,仔细听回声。 走了几步,他在一块石砖旁边停下了,就是这儿,声音不对! 这地砖下面肯定有东西,他弯下腰仔细瞧,在石砖缝隙里,竟然发现了一丝极不自然的痕迹,他用手抠了抠,这哪儿是石砖?分明是一块伪装过的铁板! 杨凡猛地使出力量,抓住铁板边缘,卯足劲一拉! “吱呀——”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铁板被掀开了! 下面,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杨凡和邓玉凑到洞口一看,下面竟然是一条地道! 而且这条地道宽敞得离谱,足以让马车通行! 杨凡没犹豫,带着邓玉就跳了下去,地道里虽然黑,但勉强能看清路。 两人走在地上,只一眼,就看到了最触目惊心的证据! 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车辙印,深得吓人的车辙印! 这说明,经常有车从这条地道里进进出出,而且看那痕迹,都是拉了极重的东西! 这一下,就算没念过书的邓玉也彻底炸了! 粮食! 失踪的粮食,就是通过这条地道,被人一车一车地从粮仓里运走了! 他愤怒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娘的!”他破口大骂,声音里带着撕心裂肺的悲愤。 “这些狗娘养的畜生,那么多弟兄饿得要死,城里百姓都快没了活路,他们居然把救命粮给运走了!”他骂得声嘶力竭,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终于彻底明白杨凡说的硕鼠是什么意思了,那些硕鼠就藏在这里! 邓玉猛地转头,看着杨凡,眼神里充满了恳求和仇恨。 “杨大哥!求您了!”他握紧拳头,声音都在发抖。 “一定要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把他们千刀万剐,给那些饿死的弟兄,给城里挨饿等死的百姓,给他们一个公道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那些人渣的刻骨憎恨和对死去的同袍的无尽悲愤。 杨凡看着邓玉,心里头也涌起一股子无法遏制的杀意。 这些硕鼠,比胡人还要可恨,胡人是要占他们的城池,这些硕鼠却是要他们军民的命! 他点了点头,语气低沉而坚定:“放心,这趟地道咱们走到底!” 他没再耽搁,举步,沿着那深邃的地道,顺着车辙印延伸的方向毫不犹豫地走去。 第30章 线索,断了? 杨凡的想法本来是,要顺着地道里的车辙印往前走,找到这群偷粮老鼠运粮的最终路线和藏匿地点。 他带着邓玉,顺着地道里的痕迹一步步往前走。 可当他跟邓玉走了大概几十丈以后,惊讶地发现,这条地道到头了。 不是通往城外,也不是通往某个府邸的地下,而是通往城内的一个地方! 他们从地道出口爬出来,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玉门关城内,一处闹市旁边的一个小巷中! 小巷很窄,光线不太好,空气有点脏,但走出小巷口,外面瞬间豁然开朗! 人声鼎沸,吆喝声此起彼伏,马车来来往往,车水马龙,非常热闹! 杨凡心里一沉,他明白了,这些硕鼠把粮食运到这里,然后直接把麻包搬上普通的马车,混进城里的马车流里。 玉门关城里本来马车就多,谁会注意到哪辆马车拉的是粮食? 他们可以把粮食分批运到城里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他们控制的窝点。 这条线索算是彻底断了,他们不可能从这里追查粮食的去向了。 粮食已经混进了城里的某个角落,要找,只能大海捞针,可要是不找……杨凡心里涌上了一股子不甘心。 看来,得换个思路了,不能顺着地道查,得顺着人查。 场景切换。 玉门关城内,一处不起眼的粮店内,这家粮店看着规模不大,位置也很偏,一般人不会注意到。 粮店的后堂布置得却很精致,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长袍里的人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端着茶杯,悠闲地喝着茶。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些账簿,还有几叠银票。 在他对面,一个身穿大齐官服的人,正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向他汇报着什么。 这个官员额头冒汗,看起来很紧张,声音也很低。 汇报的内容似乎不太顺利,甚至非常糟糕。 突然,砰一声脆响! 黑袍人影猛地将手里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茶杯碎裂,上好的茶叶和水溅了一地。 黑袍人影虽然看不清脸,但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惊人的、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杀意,让整个后堂的空气都凝固了! “废物!”他猛地站起身,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让人心里发颤的命令。 “都是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粗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变得阴鸷。 “那个新来的游击将军,查得太快了。”黑袍人影低声说,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危险。 “不能留着了,找机会,尽快处理掉。” 他接着又跟穿官服的人交代了几句,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透着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如何动手,如何善后。 交代完,黑袍人影厌恶地挥了挥手,打发这名官员离开了。 官员如蒙大赦,擦着冷汗,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粮店后堂。 黑袍人影重新坐下,看着地上的碎茶杯,身上依然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从溃兵里爬上来的小人物,竟然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玉门关这块肥肉,可不容许任何人来染指! …… 从地道回到将军府,杨凡心里非常愤怒。 顺着地道查线索断了,那些偷粮的硕鼠藏得太深了,但他不信那些守粮仓的士兵和负责粮草的官员不知道内情! 地道挖了这么长,这么大的动静,守卫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粮官能不知道粮食少了? 这中间肯定有鬼。 他要审,一个一个地审! 杨凡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响声。 “邓玉!”杨凡喊道。 “立刻去把守卫粮仓的士兵们,还有负责粮草的粮官们,都给我叫来!” “我现在就要审问他们!” 邓玉应了一声,知道事情紧急,快步离开了将军府,去传达杨凡的命令。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杨凡坐在大堂里等着,心里盘算着怎么审问,从哪里突破。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邓玉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大堂,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惊恐,他似乎跑得很快,喘着粗气。 “杨大哥!”邓玉冲到杨凡跟前,声音带着颤抖,“出事了,都死了!” 杨凡心里一惊,猛地站起来:“什么死了?谁死了?!” 邓玉语速很快地说:“守卫粮仓的士兵们都死了,七个,说是吃了有毒的狗肉。” 他接着说,“粮官负责粮草的那个粮官,他也死了,说是畏罪自杀了!” 死了?而且是都死了? 杨凡脸色一沉,这太巧了! 邓玉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杨凡。 “这是在粮官的房间里找到的,说是他写的。” 杨凡接过信,展开,信是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的,上面确实是粮官的署名。 信里写道:粮官自述,他因为一时贪念,通过密道,伙同几个手下盗卖了粮仓的粮食。 今天杨将军去调查,他非常害怕,知道事情败露了,无脸面对军法,所以写下这封遗书,毒死所有知情的守卫士兵以后,自己也跟着自杀谢罪了。 信里写得情真意切,似乎完全坐实了粮官一个人就是所有问题的根源,把所有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邓玉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愤怒得握紧了拳头。 “这个狗娘养的!”他破口大骂, “自己贪污就算了,还毒死那些守卫粮仓的弟兄,真不是东西!”他为那些无辜死去的士兵感到愤怒和悲哀。 杨凡看完信,脸上没有丝毫波动。 自杀?畏罪?毒死所有知情士兵?然后自己再死? 这份遗书写得未免太完美了,完美得就像是特意准备好的剧本! 这哪里是畏罪自杀?这是杀人灭口,而且手法非常干脆利落。 那些硕鼠,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狠,还要快! 他们知道自己去查粮仓了,立刻就动手了,而且用这种方法,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把所有线索彻底斩断! 杨凡心里涌上一股彻骨的寒意,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和杀意。 这才是真正的对手藏在暗处,杀人于无形,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神冰冷。 “好一出畏罪自杀。”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嘲讽,“以为能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 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粮官绝对不是幕后黑手! 他顶多是个执行者,真正的硕鼠还在暗处,而且已经盯上了自己! 第31章 先解决眼下问题再说! 邓玉听了杨凡那句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更加一头雾水了。 在他看来,信里写得清清楚楚,粮官贪污,怕被查,毒死人再自杀,这不是畏罪自杀是什么? “杨大哥。”邓玉小心翼翼地问,“您为什么还这么说啊?那粮官不就是畏罪自杀吗?” 杨凡收起冷笑,看向邓玉,眼神带着一种揭露真相的冷峻。 “邓玉,你想想。”他语气平静。 “凭一个粮官,能挖出这么长的地道吗?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么多粮食一车一车地运出去吗?他哪儿有这个本事?哪儿有这个权力?” “而且,他都毒死了所有知情的士兵,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死无对证了。 这种时候,他完全可以带着偷来的粮食远走高飞啊,他为什么要畏罪自杀?这不是明显不合常理吗?” 邓玉听着杨凡的话,脑子慢慢转过弯来。 是啊,一个粮官,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和权力? 而且都敢把知道内情的士兵毒死了,完全可以跑了,为什么要自己死? 这确实说不通! 邓玉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他明白了粮官根本不是自杀! 杨凡接着说:“那个粮官,不过是被人推出来背锅的罢了。”他眼神冰冷。 “真正的幕后黑手,杀了他灭口,然后伪造了这封遗书,想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他身上,蒙混过关。” 他顿了顿,“那些守卫粮仓的士兵,估计也多少知道点什么,或者他们碍事了,所以也被一同毒死了。” 听到这里,邓玉心里头涌上一股寒意,连守卫的士兵都被毒死了,这手段太狠了! 他犯了难:“杨大哥,可是,眼下知情的人都死了啊,那个粮官死了,士兵也死了,这案子无从查起了啊!”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被那些硕鼠彻底斩断了。 杨凡看着邓玉那副犯难的样子,却笑了笑。 不是那种冷笑,而是一种带着自信的、让人心里踏实的笑。 “知情人死了,但线索不会完全消失。”他声音平静,带着一种掌握全局的力量。 “案子还得继续查,我有办法。”他没有解释是什么办法,但他眼神里带着一股子势在必得的决心。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进了大堂,脸上带着焦急和不安。 “报告杨将军!”士兵跑到杨凡跟前,声音带着颤抖,“伙房那边来报,城里仅剩的野菜糊糊,最多只能撑三天了!” 三天! 听到这个消息,杨凡的脸色猛地一变,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紧迫感。 三天,城里五千守军,加上城里不知道多少挨饿的百姓,只剩下三天的口粮?! 玉门关是什么地方?!那是大齐的门户,是防卫胡人最重要的城池。 要是士兵没有饭吃,饿得浑身没力气,士气全无,怎么打仗?怎么守城? 别说战斗力提不上来,饿极了还容易哗变,一旦玉门关出现点儿问题,胡人们抓住机会,就能攻破这里,长驱直入! 到时候,大齐国将面临巨大的危机,胡人骑兵甚至能一路杀到国都,时间不多了! 杨凡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他必须立刻找到粮食,找到那些硕鼠! 线索虽然断了,但报告粮食的军需官、记录粮草进出的文书、负责分发粮草的环节总会有蛛丝马迹,那个粮官的死也肯定会留下点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对邓玉说:“走!” 去哪儿?他眼神锐利,已经决定了下一步的调查方向。 他要去看看,那些负责粮草进出的文书在哪里,去看看那个伪造遗书的粮官,他生前都跟谁接触,去看看那些硕鼠到底藏在哪里! “先去看看再说!”他必须争分夺秒! 再回到城墙上,杨凡看到有些士兵竟然为了一口糊糊就差动手,恨意更烈了。 这些用命守城的兄弟,现在竟然为了点让人食难下咽的糊糊要动手?! 他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们,只是叫了一声:“邓玉。” 然后径直走了过去,来到那个装着野菜糊糊的木桶前。 在所有士兵惊讶的目光中,杨凡没有说话,端起一个干净的碗,给自己盛了一碗菜糊糊。 灰黑色的糊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他没有皱眉,没有犹豫,端着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虽然味道恶心,虽然胃里还有伤痛,但他一口接一口地往下咽。 士兵们都傻眼了,他们的将军,新来的杨将军,竟然跟他们一样,端着这猪狗不如的野菜糊糊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这可是将军啊,将军府里肯定有更好的东西吃啊,他们呆呆地看着杨凡,自己手里的菜糊糊都忘了喝。 杨凡很快喝完了一碗糊糊,他抹了抹嘴,看向周围那些震惊的士兵们,他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敲进了士兵们的心里。 “我是你们的将军。”杨凡说。 “既然我当了这个将军,就不会让我的兄弟们饿肚子!” 他看着他们,眼神坚定:“你们用命守住了城,我就要让你们吃得上饭,吃饱饭!” 杨凡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追查那些偷粮的硕鼠?固然重要,但不是最紧急的。 人都要饿死了,再多的真相也没用,城里仅剩的野菜糊糊,最多只能撑三天。 三天后怎么办?等死?等哗变?等胡人趁机攻城? 不行! 眼下最重要的,是立刻解决吃饭的问题,他想起了胡人,那些胡人个个膘肥体壮,说明他们有粮食吃,而且是好粮食! 胡人的粮食肯定是从大本营运来的,有运粮队! 杨凡的眼睛亮了起来。 既然城里的粮食被偷了,短时间里找不到,那他可以去抢胡人的粮食啊! 那些硕鼠可以偷,他杨凡为什么不能抢?! 只要找到胡人们的运粮道,抢夺一部分粮食回来,士兵们就不用饿肚子了,就能有力气继续守城! 至于追查盗走粮食的元凶,杨凡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先放一放了。 人证物证都没了,不是短时间能查清楚的,眼下最紧迫的是三天后的断粮危机,最重要的是解决士兵们吃饭的问题! “邓玉!”杨凡喊了一声,目光投向城外荒凉的北漠。 “去把刘山叫上,再点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准备一下!” 他要带人,去抢胡人的运粮队! 第32章 组建敢死队! 玉门关,校场。 杨凡站在点将台上,台下是密密麻麻的守城将士。 说是将士,可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哪还有半点军人的样子?他们衣衫褴褛,手里紧紧攥着破烂的武器,但更深的是眼底的麻木和绝望。 杨凡扫视着他们,心头像是压了块石头,他知道,这些人苦比他妈乞丐都苦,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兄弟们!” 声音带着嘶哑,却炸开在死气沉沉的校场上。 “我知道你们饿得前胸贴后背!”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我知道,你们吃的是什么猪食糊糊!” 这话一出,底下的士兵身体动了动,原本死寂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波动。 这是骂给他们听,更是骂给那些让他们挨饿的人听。 杨凡接着吼道:“我是你们新来的将军,我杨凡今天站在这里,就给你们保一句话!” 他抬起头声音陡然提高,穿透了暮色,“老子,要让你们吃上饱饭!” ‘吃上饱饭’这四个字,砸在了每个士兵的耳朵里,校场先是一静,接着响起一片压低的议论声,带着明显的讥讽和不信。 “吃饱饭?将军,您刚来吧?不知道咱们这鬼地方什么情况?”一个瘦得只剩骨头的士兵,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玉门关粮库都见底了,再过两天连这野菜糊糊都没了,您上哪儿弄粮食去?” 旁边立刻有人搭腔,语气冰冷:“就是,将军您要真有办法,自己还用喝那玩意儿?别又是来画大饼的!” 他们已经饿怕了,也被骗怕了,所有当官的来,不都是嘴上说得好听? 杨凡没理会他们的质疑,他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他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力量:“我说了,我有办法,能弄到足够让大家吃饱的粮食,不只是吃饱是管够!” 这下议论声小了一点,但怀疑的目光却没少。 杨凡的眼神扫过所有人,变得锋利起来:“但是!” 他提高了声音,“弄粮食的路不是享福,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是九死一生!” 校场上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九死一生?真的危险! 可就在这时,人群里动了,几个汉子眼睛里闪烁着绝望的火光,猛地挤了出来! “将军,我干了!”一个士兵嘶吼,声音像撕裂的破布。 “与其在这儿等死,等饿死,不如出去拼一把,真要死了也是个战死的鬼,总比当个饿死鬼强!” “算我一个!” “还有我!” 一个、两个、十个、几十个……越来越多的人,带着同样饿红了的眼睛,带着那种反正都是死,不如干一票大的疯狂劲儿,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他们有老兵,有新丁,有身强力壮的,也有看着摇摇欲坠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被逼到了极限,他们宁愿死在冲锋的路上,也不愿窝囊地饿死在城里! 很快,站出来的人就聚成了黑压压的一片,足有上百人。 杨凡看着眼前这群被逼出来的勇士,心里五味杂陈,他们是玉门关最后的血性,也是最后的希望。 但他杨凡的目的不是带着人送死。 他目光如刀,在站出来的百十号人里仔细逡巡,他没问他们的饿肚子,而是用一种冷酷到骨子里的实用主义开始挑选。 “听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这次任务,我要的是一支真正的敢死队,九死一生,但有些兄弟不能去!” 他开始点名,每一条都像一把筛子: “家中独子,出列!” 唰啦啦,几个人脸上带着复杂的神色,退了回去。 “没有子嗣的出列!” 又退回去几个,有遗憾,有无奈。 “身有残疾,不适合作战的出列!” 一些瘸腿的、断指的、瞎了一只眼的,沉默地离开了队伍。 “没有斩杀过敌人的,出列!” 这一条刷掉了不少新兵蛋子,他们脸上写满了不甘。 “没有战马的,出列!” 又一批人无奈退下,骑兵任务,步兵是去送死。 随着杨凡一条条冷酷的命令下达,原本上百人的队伍,一层层地薄了下去。 那些不符合条件的士兵,有的失落,有的庆幸,有的迷茫,重新回到了人群中。 这是杨凡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为这支敢死队设下的门槛。 最后站在杨凡面前的,只剩下了一百来人,他们是玉门关里经过生死抉择和残酷筛选,最终留下来的百十号孤狼! 杨凡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和更多的凝重,这就是他要带着去拼命的本钱了。 “听好了!”他语气严肃,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现在,立刻,全部去伙房,给我把肚子填饱!” 他没说吃什么,但出发前能吃上顿野菜糊糊,对这帮饿死鬼来说也是天大的恩赐了。 接着他又让人找来一大捆红布条,发给这百十人,命令他们缠在左臂上:“夜间辨认,别自己人砍了自己人!” 安顿好敢死队员,杨凡找到玉门关的副将,拿出齐国远给的那枚虎符。 “这玩意儿,老齐给我的。”杨凡将虎符丢给副将。 “我带着这帮人,三更出城。”他盯着副将的眼睛,语气无比郑重。 “记住我的话,三更一过,不管城外发生什么,杀声震天也好,鬼哭狼嚎也罢,没有我的信号,城门死也不能开!” 这话几乎是斩钉截铁,也断了所有人的后路,一旦出去就只能拼死往前冲,没有退路! 夜色如墨。 三更时分,玉门关的城门‘吱呀’一声,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道能容一骑通行的缝隙。 杨凡一马当先,带着那百十号敢死队员,骑着马出了城门。 他们的战马都被做了特别处理:马脖子上的铜铃早早摘下,嘴里含着嚼子防止突然嘶鸣,最绝的是,马蹄上都用厚厚的破布缠了几层,踩在地上几乎听不到声音。 整个队伍,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前行。 队伍在杨凡的带领下,没走官道,专挑荒僻的小路,一路朝着北漠深处摸去。 他们来到了狼谷附近,一处乱石嶙峋、沙丘密布的险要地方,这里靠近之前胡人攻城的大方向,又是胡人可能来往的路线。 杨凡仔细勘察了地形,选了个绝佳的伏击点,手一挥:“都藏好,不准发出任何声音!” 敢死队员们立刻散开,猫着腰,利用岩石和沙丘做掩护,把自己藏了起来。 夜越来越深了,周围除了偶尔呼啸而过的风声,再没有别的声音,敢死队队员们紧贴着地面,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却像猫抓一样痒痒。 “杨将军……”一个士兵压低嗓子,小声得像蚊子哼哼,“咱们大半夜跑这儿来藏着这是要干啥呀?” 另一个也凑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困惑和一丝忐忑。 “是啊将军,您说要弄粮食,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草根都没几根,上哪儿弄粮食啊?” 在他们这些被困死城里的兵看来,城外更是饿殍遍地,荒凉得很,将军不会是带他们来送死,然后把他们的尸体当粮食吧? 第33章 劫夺胡人粮食 “怎么弄粮食?” “来这儿埋伏干啥?” 面对手下那些饿得眼发绿的敢死队员们充满疑惑的眼神,杨凡没解释,他只是扫了他们一眼。 “你们刚才在城墙上,都瞎了眼吗?”杨凡冷冷地问,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刀子扎进每个人耳里。 “那些攻城的胡人看看他们,一个个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像是刚从猪圈里滚出来的,他们吃的肯定比咱们好一万倍!” 士兵们一愣,脑子里瞬间闪过那些兽化后跟小山似的胡人,还有重甲兵那魁梧得不像话的身躯。 确实,跟城里饿得皮包骨头的自己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杨凡看着他们反应过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几乎不易察觉的寒芒,直接把计划丢了出来: “既然胡人有粮食,而且吃得这么好。”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渗人的,理所当然的冷酷,“那咱们去抢他们的啊!” 抢胡人的粮食?! 这一下,所有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样,嘴巴张成了O形,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抢胡人?! 从古至今只有胡人烧杀抢掠咱们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咱们去抢他们了? 这不是纯粹送死吗! “杨将军…”一个士兵结巴得像是嘴里塞了石头,“抢胡人?咱们就这么点人啊…” 另一个赶紧接口,脸上写满了忐忑和不解。 “而且,您怎么知道胡人的运粮队会从这儿过啊?这北漠大着呢,万一扑个空,那不白忙活了吗? 咱们出来前,可是把裤腰带都勒紧了,连喂马的草料都省出来给咱们吃了点野菜糊糊!这可不能白白折腾!” 他们消耗的是最后的、最宝贵的资源,一旦浪费,回城就真的只有等死了。 杨凡没有回答这些问题,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向远方。 他当然知道危险,知道这种情报的不确定性。 这份情报,说实话,来得确实蹊跷,甚至有点不靠谱。 那是原主记忆深处的一段,被疤脸那个酒囊饭袋校尉丢进了垃圾堆的信息——某次探查敌情时,原主无意中在狼谷附近遇到的胡人运粮队。 当时规模不小,护卫森严,原主回去当个宝贝一样报告,结果被疤脸嘲笑加毒打,不许他胡说八道。 现在,正是利用这份情报的时候,这是唯一能在三天内快速弄到足够粮食的机会! 杨凡心里清楚,这次行动说是九死一生都是乐观了。 胡人可能改了路线,可能增派了护卫,可能无数的可能都指向失败。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玉门关只能撑三天,与其坐等饿死,等城里炸锅,等玉门关陷落,等被胡人像宰鸡一样屠杀,不如把命丢在这儿! 搏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搏,那就是死路一条! 他扫视着身边这百十来个瘦骨嶙峋,却依然眼神坚毅的敢死队员,眼神里带着一丝凝重,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就在这里等,拼上这条命,等来运粮队就抢,抢到了大家都能活下去!抢不到或者死了,也比饿死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渐渐淡去,黎明前的北漠,冷得像是刀子,空气都凝固了。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低沉的声响,像是雷,又像是闷葫芦里的呻吟,打破了这份死寂。 放哨的弟兄猛地一哆嗦,像被蛰了一下。 他瞬间伏低身体,压低嗓子,跟蚊子哼哼一样,却带着一股子急劲:“来了,来人了!” 埋伏的敢死队员们瞬间从地上弹起,然后迅速压低身体,像壁虎一样贴在岩石和沙丘后面。 每个人都紧紧攥着手里的破烂家伙,眼睛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随着天光彻底亮开,那条队伍也完全呈现在他们眼前! 这一看… 敢死队员们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了,黑压压一片,根本看不到头! 粗略一扫,至少五六百人,为首的是骑兵,中间是一辆辆装满了麻袋的马车,后面是步兵护卫,队伍拉得像一条蜿蜒的长龙! 五六百人?!他们只有百十来个饿得发昏的病号,而且大齐士兵的战斗力,本来就不如胡人! 那是能兽化、弓马娴熟的胡人精锐,在北漠战场上,很多时候需要五六个大齐士兵拿命去拼,才能勉强换掉一个胡人! 五六百对一百,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这是送死啊,纯粹的送死! 每个人的后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恐惧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没有人说话,但所有人都像是事先排练好了一样,齐刷刷地扭头,带着巨大的、不敢置信的疑问,看向了那个年轻的背影! 那眼神里,既有恐惧,也有那么一丝丝,卑微的希望——希望杨凡将军看到这人数差距,能改变主意,放弃这次自杀式的行动! 杨凡当然也看到了,看得比谁都清楚。 那黑压压的人头,那一眼望不到边的马车还有那为首的巨大战旗! 但这画面,没有让他生出一丝一毫的退缩,反而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他! 粮食! 那是玉门关的命,是他这百十号兄弟的命!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他没有去看身后那些弟兄们眼里的动摇和恐惧,甚至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所有人!”杨凡压低声音,但语气质地坚硬如铁,带着的命令,“准备!” 他扫视了一圈手下的脸,眼神像是淬了火又像是赴死的决绝! “听我号令,号令一响,给老子杀!” 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经伸向了背后那把古朴的长弓——妖神弓! 箭壶里的箭被他一把抽出几支搭在手里,仅仅一瞬间弓弦绷紧,妖神弓已经拉成了满月! 他要打响这第一箭,他要用这一箭,撕开这支庞大运粮队的喉咙,为身后的兄弟们拼出一条血路! 而此时的荒原上,冷风裹挟着马蹄声和轱辘声缓缓飘荡。 胡人运粮队拖着几十辆堆满粮食的马车,在黑暗中挪动,押运他们的是足足几百号胡人士兵。 队伍最前头,俩骑着高头大马的胡人正打着哈欠,一脸的疲惫却藏不住眉间的放松。 他们是这趟差事的头儿——亲兄弟李元宗和李严宗,都是百夫长。 第34章 有人劫粮?倒反天罡啊! “快点,都给老子快点!”李元宗伸着懒腰喊道,“天亮前必须到营地!” 这趟活儿,简直不要太舒服,粮食不是从大本营辛辛苦苦运来的,而是他们刚从几个大齐国的软骨头奸细手里,用白菜价买到的! 足够自家部队撑好一阵子,一想到这儿,哥俩心里就乐开了花。 押这批粮?送财童子嘛,钱赚了事儿简单,关键是——没有危险! 大齐兵那帮软蛋的战斗力,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李元宗心里甚至盘算着,路上顺便借个把村子,搞点女人和金子,这趟差事就更美翻了。 李严宗也懒洋洋地打着哈欠:“那些齐人啊,就是娘们儿,马术跟咱们比?笑话,箭术也烂得跟狗屎一样。” 他一脸不屑,“根本不敢来劫咱们的粮草,都是一群废物,哈哈!” 在他们看来,齐人士兵连提鞋都不配,哪儿敢打劫他们的运粮队?这趟差事,安全得就像在他自个儿家里把东西搬来搬去一样。 但他们全然不知,就在他们头顶不远的山丘上,正有一双双眼睛,像野狼一样盯着他们。 一群他们口中软蛋齐人,正磨刀霍霍,准备对他们发起一场九死一生的玩命袭击! 就在李元宗和李严宗兄弟俩打着哈欠,做着发财美梦的时候! 轰隆! 头顶的山坡上,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杀啊!” “抢粮!” 喊杀声响起的同一瞬间! “嗖嗖嗖——” 无数支箭矢带着刺耳的尖啸,从山坡上狂泻而下,目标就是那队毫无防备的胡人士兵和他们的马车! 这第一波箭雨速度快,力量足,精准得要命,瞬间就在胡人队伍里撕开了口子,炸开了巨大的混乱和伤亡! “啊!” “噗嗤!” 押运的胡人士兵惨叫着倒下,有人被直接射穿,有人连人带马栽倒在地,尤其是队伍前面的那些,死伤最惨! 这一轮箭雨至少撂倒了数十号胡人,整个运粮队瞬间人仰马翻,牲口嘶鸣,乱成了一锅粥! 李元宗和李严宗哥俩彻底懵了,但这哥俩反应也快,猛地拽住缰绳,声嘶力竭地大吼。 “有埋伏,是埋伏!”顾不上别的了,赶紧招呼身边的亲兵躲到马匹或车后! 同时他们压低身子,眼神在山坡上搜索,想找出偷袭者的藏身之处! 很快他们就看见了,就在头顶那片乱石和沙丘后面影影绰绰地藏着一群人,看人数也就百十来个?是齐人?! 这个发现,让两兄弟瞬间从震惊变成了彻骨的暴怒! 愤怒,无法遏制的愤怒,这是什么?! 是齐人?! 就凭他们这百十来个软蛋齐人,竟然敢埋伏他们几百号人的运粮队?! 敢打劫他们?! 在他们的印象里,只有他们胡人抢大齐的份,只有他们烧杀抢掠的道理,什么时候轮到大齐来抢他们的粮食了?! 这简直是——纯纯的倒反天罡,这是藐视,是赤裸裸的羞辱。 李元宗和李严宗被这股羞辱感冲昏了头脑,脑子里哪儿还有空去想对方为啥敢来、为啥箭术这么邪门儿,他们心里只剩一个念头——把这群不知天高地厚、敢侮辱他们的齐人碎尸万段! 李元宗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发出一声咆哮! “全军出击!”他声嘶力竭地吼道,“别管马车了,冲上山坡,给我追上去,杀光这些齐人,一个不留!” 李严宗也跟着发疯一样怒吼,挥舞着刀:“冲上去,让这些齐人知道知道,谁才是这片地盘的主人!” 运粮队的胡人士兵被百夫长们的怒吼刺激得眼珠子瞬间血红,他们顾不上混乱的车队和倒地的同伴,纷纷抽出武器,朝着杨凡他们埋伏的山坡疯狂地扑了上去! 他们眼里只有被羞辱后的狂怒和嗜血的光芒,他们要用这群齐人的血洗刷这份奇耻大辱! 就在这时,更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被羞辱和愤怒刺激到极致的数百名胡人士兵,在冲锋途中,竟然发出震天的嚎叫! 他们个个撕开身上的铠甲,露出胸口狰狞的图腾,身体开始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兽化! 一瞬间,山坡下方出现了数百个形态各异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的狼人,四肢着地的豹人,肌肉隆起的熊人! 他们放弃了人类的阵型,完全化作一股黑色的兽潮,速度更快,力量更强,眼里只剩下疯狂的杀戮和对冒犯者的毁灭欲望! 他们嘶吼着,咆哮着朝着山坡上的齐人敢死队狂扑而来,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撕碎一切! 杨凡知道,在平地上跟这些兽化胡人硬碰硬,他们这点步兵根本扛不住。 他们的优势是——骑兵! 杨凡带着身边几十个还有马匹的敢死队员,迅速组成了一支小小的骑兵队。 他们催动战马,在山坡上和山坡下方的平地上风驰电掣地移动,不跟胡人正面接触,而是绕着那股兽潮不断地游走! 他们一边高速移动,一边玩命地拉弓射箭。 杨凡手里的妖神弓,更是每次射出都精准地收割着冲在最前面的兽化胡人,而他身边的敢死队员们也拼尽全力,将箭矢雨点般射向那些怪物! 然而,问题立刻来了! 这些胡人兽化之后,身体强度高得吓人,他们的皮肉比牛皮还坚韧! 杨凡的妖神弓,凭着他恐怖的臂力,射中要害还能造成致命伤,但普通敢死队员们的弓箭,射在兽化胡人身上,箭矢竟然很难穿透他们坚实的皮肤! 很多箭矢只是扎进去几寸,就被绷紧的肌肉牢牢卡住,根本无法造成致命伤! 箭矢打在怪物身上,叮叮当当,很多只是激起一片火星,根本没有效果! 而兽化胡人的速度和力量却远超正常,杨凡他们虽然机动性高,不断骚扰射击,但这点杀伤效率,根本不足以阻止那股疯狂的兽潮继续冲锋和包抄! 胡人虽然倒下一些,但更多的像饿狼一样扑上来! 战局瞬间陷入了绝境般的焦灼,敢死队员们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他们的箭面对这些兽化怪物,竟然失去了大部分威力! 这场仗瞬间变得无比艰难,他们必须想出新的办法,才能有效杀伤这些可怕的兽化怪物! 否则他们这区区百十来人,很快就会被这股黑色兽潮彻底吞没! 第35章 遇险! 面对兽化胡人的疯狂围攻,以及己方箭矢效果不佳的局面,杨凡没慌乱,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他要利用系统,他在高速移动中,依然保持着高效的射击。 妖神弓不断发出嗡鸣,每一次命中,每一次受伤,都给他带来源源不断的血怒值,他将新获得的血怒值,源源不断地加到【箭术】和【臂力】上。 随着【臂力】不断增强,杨凡拉弓的力量越来越大,箭矢射出的速度更快,力量更猛! 他的箭矢威力不断放大,从一开始只能射穿兽化胡人薄弱的地方,到后来‘噗嗤’一声,带着血花的箭矢,甚至可以洞穿两个站得近的胡人士兵! 他的箭,成了战场上唯一能有效杀伤兽化胡人的武器! 与之相对应的,其他敢死队员们的弓,因为没有系统加持,箭矢威力有限,依旧很难对兽化胡人造成太大的伤害。 他们的作用,更多的是骚扰和吸引火力,以及跟着杨凡一起跑! 杨凡看着胡人被自己的箭激怒,变得更加疯狂。 他没有跟他们硬拼,而是利用战马的速度和地形,带领着身边的敢死队员们且战且退,不断带着胡人们在山坡下方的平地上兜圈子。 胡人们受到杨凡的巨大刺激,特别是看到不断有人倒在他的箭下,变得更加狂暴,完全不管不顾,死死地咬住杨凡他们这支小小的队伍,疯狂追杀! 他们完全忘记了身后的马车和粮食,眼里只有撕碎杨凡他们的念头。 就在兽化胡人被杨凡他们引开,追着他们兜圈子的时候,远处另一队大齐人马,悄然无声地从隐藏的岩石后面走了出来。 人数不多,看起来也就十几二十个人,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杨凡让留在谷里养伤的刘山,带着几个没有战马或者受伤的狼牙营士兵,他们一直藏在这里,等待时机! 刘山他们出现后,没有引起胡人的注意,他们快步走向胡人丢弃在原地的粮食车辆。 那些车辆还在,上面的麻包也还在,刘山他们迅速行动起来,赶着胡人的马车,朝着另一个方向,朝着玉门关的方向,悄悄地赶走。 杨凡一边在前面带着胡人兜圈子,一边用箭神之眼,时刻注意着粮食车的动向,他要确保粮食安全,这是这次任务最重要的目标。 他看到刘山他们出现,看到他们赶着马车离开,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他知道,任务已经成功了一半! 当他看到粮食车已经被刘山他们赶出了安全范围,朝玉门关方向前进的时候,知道主要目标已经完成是时候撤了! “撤!” 杨凡大声下达了命令。 他不再恋战,带着身边的敢死队员们,利用速度,迅速甩开纠缠,朝刘山他们赶走粮食车的方向,发起了全速撤离! 兽化胡人虽然狂暴,但杨猛他们是有组织的撤退,而且速度极快,很快就将追兵甩开了一段距离。 抢粮任务,成功! 然而很快,杨凡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全力朝着玉门关方向撤离,速度很快,已经将刚才追击的兽化胡人甩开了一段距离。 抢到粮食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他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活着把粮食和人带回玉门关。 然而,杨凡用箭神之眼扫视身后,发现追击他们的胡人士兵,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像是从侧翼或者其他地方突然冒出来一样! 紧接着,他看到在追击的胡人队伍最前面,出现了两个强悍的身影,他们不是刚才那些兽化胡人。 他们体型更加高大,动作更加迅猛,骑着神骏的战马,看装束虽然在高速移动中看不清细节,但那种气势和速度,应该是千夫长一级的胡人军官! 杨凡立刻拉弓,瞄准其中一个千夫长射箭。 两石的妖神弓,带着他恐怖的臂力,箭矢呼啸而出! 然而,箭矢射在那个胡人千夫长身上,叮一声脆响,像是射中了石头一般,竟然无法造成伤害! 杨凡心头一沉,这两个人比兽化胡人还要硬?! 他们的防御恐怕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而且这两个千夫长的速度太快了,他们骑着最快的战马,迅速拉近着距离,越来越逼近杨凡他们队伍中,那些跑得稍慢一些的士兵! “啊!” “不——”很快,几声绝望的惨叫传来! 有几个跑的慢了一些的敢死队员,被那两个胡人千夫长追上,抓住了! 下一秒,肢体撕裂的恐怖声音,夹杂着士兵的惨叫声,清晰地传入其他正在逃跑的敢死队员耳朵里! 他们回头看去,只见那两个胡人千夫长,竟然用蛮力将那几个士兵生生扯碎,鲜血飞溅染红了地面,尸体残骸惨不忍睹! 杨凡看到自己兄弟被如此残忍地杀害,脸色瞬间变得非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铁青。 这两个胡人太强了,也太残忍了,他没有想到,这附近居然还有其他胡人! 而且是两个千夫长级别的强者,他们出现得太及时了,太巧了,他们的目标明确,直奔自己而来,肯定不是巧合! 一个不好的念头,浮现在杨凡的脑海。 肯定是袭击胡人运粮队的事情败露了,胡人提前得到了消息,在这里设伏,或者调集了附近的精锐来围堵! 军中有内奸,有人把他们的行动计划,把他们来抢粮食的消息,卖给了胡人! 那些硕鼠,他们不仅仅是贪污,他们还勾结胡人,勾结敌人,出卖自己的军民。 杨凡心里涌上一股滔天的怒火,可眼下不是愤怒的时候! 愤怒和杀意只能压下,那些千夫长太强了,凭他们这十几号人根本打不过! 唯一的选择就是逃,逃得越快越好,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活下去,把粮食带回去,把这个内奸的消息带回去! 可杨凡骑着马心里头,涌上一股子深深的自责。 那几个被生生撕碎的兄他们原本是可以活下来的,要不是计划泄露,胡人提前得到消息,设下埋伏或者调集精锐围堵,他们就不会被追上,就不会死得那么惨! 自己大意了。 他没想到那些硕鼠这么丧心病狂,这么没有底线,竟然会勾结胡人出卖军情! 第36章 一夫当关,保全百人! 幕后黑手,那些偷粮食的硕鼠,他们不光是贪钱,不光是看着军民饿肚子! 这是要咱们这支抢粮队死,这是要整个玉门关的守军一起完蛋啊! 杨凡心里的寒意直透骨髓,自己人啊,大齐的军官,大齐的臣民,干的这是什么事? 向胡人出卖自己部队的作战计划?这不是贪污,不是害命,这是——叛国,彻头彻尾的叛徒! 比胡人还可恨,为了自己的那点破事,为了掩盖罪行,不惜牺牲数千军民的性命,不惜让玉门关失守,让大齐陷入危险! 杨凡的眼神冷得像冰,心里的杀意比对胡人还重,这些叛徒,这些硕鼠,这些卖国贼,老子一个都不会放过!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比死还难受的代价! 一边骑马狂奔,杨凡一边用箭神之眼扫了一眼身后的兄弟们,百十来人,不多但都是他千挑万选的敢死队! 都是为了口吃的,敢闯阎王殿的硬汉,饿成这样,骨头里还带着血性! 杨凡突然意识到,这些人是整个玉门关,战斗力最强的,最敢打的,也是最可靠的! 就是这支队伍了,他们是这支饿得半死的军队里仅剩的骨头! 幕后黑手,那些叛徒为了对付老子,为了抹掉证据,竟然把这支宝贝的精锐,拱手送给敌人! 他们知道咱们要出来抢粮,就故意把消息送给胡人,引他们设伏围剿玉门关最后的精锐! 杨凡心里涌上一股滔天的怒火,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这些叛徒比胡人还要可恨! 杨凡压下怒火,专注于眼前的战斗,那两个胡人千夫长太强了,防御高得离谱,箭射上去跟挠痒痒一样! 而且他们一直顶在追击队伍最前边,挡住了杨凡的箭,让他没法杀伤后面的普通兽化胡人士兵。 战况来越艰难,胡人数量占优,还有俩硬茬子压阵。 咱们的箭基本废了,胡人却越逼越近,侧翼的兽化胡人也扑上来了,队伍开始死人了! 有人被胡人千夫长砍翻,有人被野兽一样的胡人扑倒撕咬,有人被后面的箭射中,伤亡开始变大! 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兄弟,杨凡心疼得像刀绞,不能再这样了,这支玉门关最后的火种,不能全交代在这儿,得保住一些! 他猛地做出决定,吼声盖过风声马蹄声,带着一种沉重的决心。 “所有兄弟,听老子命令,先行撤退,回玉门关汇合!”他指着身边的几个骑马的敢死队员。 “你们带着大家走,快,一个不许掉队!” 但喊完,他没走,他猛地勒住战马,停下,调转马头,面向追击的胡人千夫长和兽化胡人! 老子要留下来断后,用我的箭,用我的命,给兄弟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妖神弓拉满,从箭壶里抽出箭,朝胡人开始了新一轮的射击! “来吧!” 他心里怒吼,“想过去?先问问我手里的箭,让不让你们过这一关!” 胡人们见杨凡竟然停下了,没跟着大部队跑,都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疯了! 他们发出兴奋的嚎叫。 这是立功的机会,他们将所有的火力,全往杨凡身上招呼! “射死他!” “别让他跑了!” 咻咻咻——!无数支箭矢,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砸向了杨凡! 杨凡没躲,他催动不灭金身,硬生生扛下了这一轮密集的箭雨! 叮叮当当,金属碰撞的声音响成一片,箭打在他身上,好多弹飞了,但那巨大的冲击力,就像无数把钝锤,狠狠砸在他的胸腔,砸在他的五脏六腑,旧伤新伤一起爆发! 疼,痛彻心扉的剧痛,他感觉自己的血肉都在翻腾,骨头似乎都要碎了! 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眼前一阵阵发黑,这种感觉,简直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就在他感觉自己要撑不住,要倒下去的时候,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跟疯了一样狂响! 【宿主受到致命伤害!】 【伤势判定:九死一生级!】 【获得大量血怒值!】 【获得大量血怒值!】 这血怒值,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无数倍,致命伤,这就是赌命带来的巨大收益! 杨凡强忍着剧痛,没有将血怒加在力量或箭术上。 他选择了——【骑术】,庞大的力量瞬间涌入! 他对战马的掌控力瞬间暴涨,他感觉自己和身下的战马,仿佛融为了一体,人马合一! 他猛地夹紧马腹,战马发出兴奋的嘶鸣,唰——! 像一道离弦的箭,猛地冲了出去,他要逃,趁着这股爆棚的力量,趁着系统带来的巨大提升,甩开追兵! 他骑着战马,在北漠的荒原上狂飙,身后是黑压压的几百名胡人追兵! 刚才那一幕,胡人百夫长李元宗和李严宗兄弟二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看到杨凡停下,看到无数箭矢砸在他身上。 虽然知道他硬,可也没想到硬成这样,这么密集,肯定把他射成刺猬了,死的不能再死! 可现在他们看到杨凡不但没死,还像一道光一样,突然冲了出去,速度快得吓人,活蹦乱跳地跑了?! 活下来了?吃了那么多箭都没死?! 邪门,这绝对不正常! 兄弟俩对视一眼,眼神里闪烁着惊喜和贪婪,这个齐人身上绝对有秘密,至少是能保命的宝物,能扛住那种箭雨而不死的功法或者宝贝! 胡人作战勇猛,负伤是常态,谁身上没有点伤?如果能弄到这个齐人军官的保命功法或者宝贝,那不是相当于在战场上多条命吗? 甚至不止一条。 那价值比抢多少粮食都大,比杀多少齐人都有用! 粮食?让那帮孙子跑了就跑了,那些敢死队员?让他们滚回玉门关去! 李元宗和李严宗瞬间做出了决定,他们的目标只剩下了——杨凡,这个齐人,他身上的宝物! “追那个齐人!” 李元宗发出新的怒吼,声音里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贪婪,“抓活的!” “别让他跑了!”李严宗也跟着喊,带着身后的几百胡人,死死咬住杨凡! 他们彻底放弃了追击那已经跑远了的百人队敢死队员,将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兵力,所有的速度,都集中在了——杨凡一个人身上! 第37章 杨将军,高义! 杨凡把海量的血怒值一股脑全加在了骑术上,骑术直接飙升,已经远超那些草原上长大的胡人了! 他骑着战马,在荒原上狂飙,身后跟着数百名胡人,俩千夫长李元宗、李严宗兄弟俩死咬着不放。 这哥俩心里只想着活捉杨凡,把他身上的宝贝抠出来,生怕一箭射死他弄坏了东西,所以都收着点射箭,只想赶紧追上活捉。 这下可好,杨凡一个人,竟然成功地把几百胡人精锐全牵制住了。 他一个人,吸引了敌人所有的火力! 三百胡人精锐为了抓他一个,放弃了追其他人,放弃了宝贵的粮食马车! 杨凡一边亡命狂奔,一边用箭神之眼看着远处,他看到他带出来的百十号敢死队员,正拼了命地往玉门关方向跑。 虽然还有零星的兽化胡人在后面跟着,但他们已经甩开了胡人主力,离玉门关越来越近了! 很快他看到城门打开了,他们安全地进了城门,回到了射程范围之内! 他们安全了,粮食也安全了! 杨凡心里那根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巨大的疲惫和伤痛把他淹没,但他脸上却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成了,兄弟们有救了! 场景切换,玉门关前。 黎明前的天色还带着点灰蒙蒙的,城门刚打开一条缝,迎接那支逃回来的敢死队。 城门洞口站着个四十来岁、身材壮实的中年人,手里握着一柄宽刃长刀,眼睛死死盯着远处杨凡被追击的方向。 他脸上全是刀刻斧凿般的皱纹,透着一股子饱经风霜的硬气。 他叫周铁,是玉门关的副将,也是个老兵油子。 他看着远处那个被几百胡人追得只剩个黑点,却依然速度不减,不断闪避、死死牵制着追兵的孤单身影,眼眶瞬间红了! 不是普通的眼泪,是憋着一股子悲愤和感动的血泪! 周铁当兵几十年,什么鸟官没见过? 克扣军饷、中饱私囊的贪官,把士兵不当人看、随便打骂的恶棍! 平时称兄道弟、真遇到危险却让士兵去挡刀的龟孙子,他都见得多了,恨得牙根痒痒! 可拿自己的命,给手下兄弟争取活路的?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牵制几百追兵的?把活的机会,留给下面的兵? 这还是他从军这么多年来,头一回遇到! 周铁看着那个在远处搏命的身影,看着他死死地把几百追兵钉在那里,心里涌起了滔天的敬意和悲怆! 这才是真正的将军,真正的军人,不是那些躲在后面吹牛逼、却拿兵的命当草芥的混蛋! 周铁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子赞叹: “杨将军……”他看着远处那道为了兄弟,独自一人硬扛几百胡人的身影,“高义啊!” 用自己的命,换兄弟们的命,用自己的血,去给将士们搏出一条生路! 杨凡的举动,在他眼里简直是天大的高尚和仗义,他记下了,整个玉门关的守军,都会记住这一刻,记住这位年轻的杨将军! 而狼牙营的敢死队员们听着杨凡的命令,拼命往玉门关跑,他们虽然跑得快,但每一步都带着不舍。 回头看着杨凡,看着那个用自己的命给他们断后的身影,眼神里全是感激、全是崇拜、全是期待! 他们信杨将军,信他能创造奇迹,信他不会死,然后,带着这份复杂的心情,他们依依不舍地冲进了玉门关! 另一边战场。 杨凡骑着战马,在几百胡人的围追堵截中,不断地躲闪、牵制。 他的骑术虽然爆炸式增长,可马不是他,没有不灭金身! 胡人的箭雨大部分被他躲开了,可总有漏网的,一根根箭矢带着尖啸声,射在杨凡身下的战马上! 战马发出一声声悲鸣,终究扛不住漫天的箭雨和胡人的消耗,杨凡的战马被射成了刺猬,哀嚎一声,四肢一软,轰然倒地! 杨凡被迫跳下马,失去了战马,他失去了速度,失去了机动性,面对几百兽化胡人和俩千夫长的围攻,他彻底成了个固定靶子! 追击的胡人们看到杨凡落马,顿时乐疯了,发出更加兴奋的嚎叫! 他们知道这个可怕的齐人,现在跑不掉了! 箭矢再次朝着杨凡密集地射来,恨不得把他射成筛子钉在地上,更多的胡人骑兵则加速冲锋,朝着杨凡身边杀来,要用弯刀砍死他! 冲在最前面的是胡人千夫长李元宗,他看到杨凡掉下马,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他没有用刀,而是从马背上取下一柄巨大的铁锤,这柄锤子重达几百斤,舞动起来带着恐怖的风声! 李元宗发出野兽般的怒吼,抡起这柄重锤,朝着杨凡的脑袋就狠狠砸下。 他要把这个齐人砸成肉泥,然后翻他的尸体找宝贝! 然而出乎李元宗和所有胡人预料,杨凡没有躲闪,他就像傻了一样,或者说早就计划好了,竟然站在原地,硬生生地,硬生生地让李元宗的重锤砸中自己! “轰!” 一声震天巨响,几百斤的重锤,带着恐怖的力量,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杨凡的胸口! 杨凡的不灭金身运转到极致,但在这种纯粹的巨力面前,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移位,身体被这一锤砸飞了十几米远,重重地摔了出去! 胸口的剧痛,比之前的箭伤还要猛烈十倍! 他感觉胸骨都要碎了,但他身体被击飞的同时,右手猛地伸出,像是早就知道那里有什么,一把抓住了不远处一根隐藏在岩石下方的绳子! 摔飞出去的杨凡,在空中猛地拉拽那根绳子,他整个身体,竟然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改变了方向! 朝着绳子连接的方向而去,紧接着他的身体猛地一沉,整个人竟然瞬间消失在了地面上一个隐蔽的入口里,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所有的胡人都傻眼了,他们的箭射过来了,他们的刀砍过来了,李元宗的重锤也砸中了! 可这个齐人,被打飞了,没死不说,他妈的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第38章 胡人疯狂的反扑! 以为老子袭击胡人运粮队是脑袋一热想出来的?开玩笑,杨凡可不是那种莽夫! 决定干这票的时候,他就把地形研究个底朝天,胡人可能怎么反应,他全想到了,这是九死一生的买卖,他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其中就包括一个方案:如果正面牵制不住,需要他一个人断后,给兄弟们争取活命机会的——单骑断后应急计划! 他甚至提前在撤退路线上,找好了藏身的地方,布置了能让他瞬间消失的机关或者入口! 多亏了这套计划! 刚才在荒原上,当他的战马被射死,被李元宗那孙子的重锤砸飞,眼看着就要嗝屁的时候,他拉住的那根绳子! 就是这套计划里的一部分,那绳子连着地面下面一个藏得严严实实的入口,是他提前就找好,甚至可能自己挖、自己布置的! 他利用李元宗重锤的冲击力,再加上绳子那么一拉,整个人瞬间就钻进了那个入口,从地面上彻底消失了! 你敢信?!在几百胡人眼皮子底下,生生消失了,他从地下的通道或者隐秘的山路溜了! 胡人肯定以为他凭空消失了,或者被啥神仙妖怪救走了,做梦也想不到他是钻地洞了! 杨凡就是在这种绝境之下,不但保住了自己的狗命,还成功地通过这条秘密路线,逃出了战场,把几百胡人耍得团团转,安全脱身! 之后的事儿就简单了。 他沿着当地人才知道的秘密小道、山路,白天藏起来,晚上赶路,悄悄地往玉门关赶。 身上带着重伤?那算个屁。 他的心早就迫不及待飞回玉门关了,他要回去看,兄弟们是不是安全回来了! 最后,他成功回到了玉门关,他没走正门,而是选了另一个隐蔽的方式,像个影子一样溜回了城里! 他得赶紧看看,那百十个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场景切换。 北漠胡人大军的中军大帐里。 帐篷巨大,中间火盆烧得正旺,胡人主帅李昌浩,一个身材壮得像头熊、满脸胡子茬的男人,正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眼神里都能喷出火来! 在他面前,几个千夫长,包括之前追着杨凡屁股跑的李元宗、李严宗兄弟俩,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刚刚汇报了运粮队被抢的消息。 那可是被打了个脸啊,粮食没了,还他妈折了俩千夫长,几十个兽化精锐! “废物!”李昌浩猛地一拍桌子,发出震天巨响,火盆里的炭火都跳起来了,他气得浑身哆嗦,指着眼前这帮孙子就开骂。 “都是废物,几百人押送粮草,被百十个齐人给抢了?!还死了这么多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愤怒和羞辱。 “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什么时候不是老子抢大齐的东西?!什么时候被大齐抢过?!” 这不仅仅是丢脸的问题,这是实实在在的巨大损失,李昌浩接着怒吼。 “那可是够五千人吃上十天半个月的粮食啊!” 这批粮食是他们攻城最关键的东西,他想起这批粮食的来历,怒火更甚。 “老子花了大价钱,从那些该死的齐人奸细手里买来的!”那些奸细收了钱,结果粮食还是丢了?! 李昌浩眼睛都红了,他知道粮食被抢走,玉门关那帮齐人士气肯定得爆炸! 而且有了这批粮食,他们又能撑一段时间了,不行,必须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士气刚起来,粮草还没完全分下去的时候,立刻马上攻城,不能给他们一点喘息的机会! 他猛地站起身,手指着帐篷外面,冲眼前的千夫长们下达命令!语气里全是杀气和急迫。 “立刻行动,所有部队集结,向玉门关发起冲锋!”他要用绝对的力量,把玉门关那堵破墙碾碎! “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拿下玉门关,我要让那些齐人知道,惹怒我们胡人的下场,我要用攻破玉门关的胜利,来洗刷运粮队被抢的耻辱!” 这场仗必须立刻打,而且必须速战速决! 帐内的千夫长们,虽然心里对主帅的怒火怕得要死,但被抢粮这事儿也激起了凶性! 他们齐声应是,转身飞快地冲出帐篷,去集结部队了。 一场更加猛烈、更加残酷的攻城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说起来,胡人本来就是天生的弓马好手,在平原上打骑兵战、奔袭战,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可真要打这种硬骨头一样的城池,玉门关城墙又高又厚,护城河又深,攻城器械也不足,对他们来说,那真是啃不动! 李昌浩这时候下达倾巢而出的攻城命令,多少也有点被抢粮这事儿气糊涂了! 他被杨凡给激怒了,满脑子就一个念头:用绝对的力量,最快速度拿下玉门关,洗刷耻辱! 可军中无戏言,主帅的命令谁敢不听?! 在李昌浩的命令下,胡人全军集结,一共五个千人队,足足五千精锐,再加上各个军官和大量的兽化兵! 他们发出了震天的嚎叫,朝着玉门关,发起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冲锋! 杨凡此刻已经回到了城楼上,顾不上身上的重伤,看着城墙下黑压压、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胡人,脸色凝重! 他开始指挥守城的士兵们,让他们赶紧各就各位,滚石,檑木,箭矢,金汁,所有能用的东西全准备好! 胡人的攻城战没啥花里胡哨的,他们靠的就是人数和凶悍,他们以一千人为一组,形成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潮! 前一波还没退下去,后一波就压上来了,不停歇地发动攻击! 简直就是疯了。 他们冒着城头上砸下来的东西,冒着箭雨,架起云梯,拼命地往城墙上冲,完全就是用人命在填! 杨凡站在城楼上,他伤没好利索,疲惫不堪,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他一边冷静指挥,下达各种命令,调动兵力,催促士兵们拼命!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混乱的战场上却充满力量,一边他弯弓搭箭,用吓死人的箭术收割着城墙下方和云梯上的胡人! 妖神弓不断发出嗡鸣,箭神之眼开启,他的箭矢带着死亡的呼啸,精准地射杀一个个冒头的胡人,射断一架架云梯! 杀一个算一个。 在这样密集的战场上,他的箭术杀伤力太可怕了,他一个人,硬生生压制了胡人一部分的攻城力量! 第39章 疑云出现 胡人的进攻,极为疯狂一波接一波,没有停歇。 攻城战从白天打到黑夜,又从黑夜打到天亮,持续了一天一夜,城墙上血肉横飞,哀嚎遍地,守军疲惫到了极点,但依然咬牙坚守。 杨凡一直待在城楼上,几乎没有休息。 他顾不上身上的伤痛和疲惫,眼睛因为长时间的紧盯而发酸,耳朵里是震天的喊杀声和胡人的嚎叫。 但他的弓弦在他手里就没有停过,拉弓,瞄准,射击! 再拉弓,再瞄准,再射击,妖神弓发出不知疲惫的嗡鸣,他已经记不清,射了多少箭了,杀死了多少胡人了,只记得每一次射击,每一次击杀,每一次受伤,都给他带来不少血怒值。 箭术和臂力都在系统中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他在战斗中不断地变强! 巨大的消耗,巨大的杀伤,巨大的血怒积累,终于,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在疲惫即将压垮他的瞬间,一阵冰冷,却无比动听的系统提示音,在杨凡脑海里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您的箭术经过高强度战斗磨炼,得到突破!】 【箭术已提升!】 【达成成就:千人斩!】 【获得特殊技能:弧线箭!】 弧线箭?!这是什么? 杨凡心里一喜,疲惫似乎都减轻了一些,他立刻看向系统的解释。 系统很快给出了详细说明:【弧线箭:消耗一定精力,射出能够改变轨迹的箭矢,箭矢会呈弧线飞行,轨迹极为难以预测。】 后面的解释更让杨凡心头狂震:【往往对手上一秒还在根据箭矢的行进方向进行躲避,下一秒箭矢会突然拐弯,追踪目标,将其射穿!】 能够改变轨迹的箭?!还能追踪?! 这能力太逆天了! 那些胡人弓马娴熟,躲箭能力很强,特别是那些兽化胡人,速度和敏捷性都非常高。 箭神之眼虽然能预判他们下一步的位置,但他们依然可以通过非人的反应进行二次躲避。 可弧线箭,能让箭追着人打?!让他们躲无可躲?! 杨凡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上来,有了这个技能,他或许能更有效地杀伤那些难缠的兽化胡人! 得到新技能,杨凡顾不上疲惫和伤痛,心里涌起一股强大的力量和急切。 他急于试验一下弧线箭的效果,他再次弯弓搭箭,这一次,他将精神集中,将新获得的能力注入箭矢! 瞬间六支箭矢,在他手中被拉满,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力量。 “咻!” “咻咻咻——” 六道带着血色光芒的箭矢,瞬间破空而出,射向下方密集的胡人队伍,箭矢刚一离弦,轨迹似乎是直的,瞄准着胡人。 下方的胡人们看到了这六支箭矢,也看到了它们带着奇异的光芒和速度。 他们立刻进入防御状态,纷纷举起手里的盾牌,或者躲到重盾兵身后,试图挡下这波攻击,他们以为这依然是杨凡那种恐怖的直线箭。 然而让他们意外、甚至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箭矢飞到一半的时候,它们的速度不减,却像是活了一样,突然改变了轨迹。 它们不再是直线飞行,而是划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箭矢从盾牌的侧面、从缝隙里、甚至从胡人身后,绕了一个大圈! 避开了胡人高举的盾牌,避开了重盾兵严密的防御,直接朝着胡人的咽喉、太阳穴等要害部位射去,这简直是防不胜防! “噗嗤!” “噗嗤!” “噗嗤!” 箭矢带着恐怖的力量,狠狠地刺入了猝不及防的胡人咽喉,瞬间血花炸开! 几个胡人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瞬间就没有了呼吸,他们的眼睛还瞪得老大,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下方的胡人们看到这一幕,全都大惊失色,原本凶悍的攻势都停滞了一下! 他们看着那些离奇死去的同伴,看着那些划着诡异弧线的箭矢,心里涌上了巨大的恐惧和慌乱! “怎么可能?!”一个胡人发出惊恐的喊叫,“箭怎么会拐弯?!” 另一个也跟着喊:“这个汉人他怎么做到的?!他的箭射出去会拐弯?!这让我们怎么防?!” 他们面对着一个完全超出了他们理解范围的攻击方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恐惧,这让他们怎么防? 盾牌挡不住,躲闪也躲不了,这简直是魔鬼的箭法! 城墙上,大齐国的士兵们看到杨凡射出的弧线箭,看到那些箭矢绕过盾牌,精准地射杀胡人,全都看傻了! 紧接着,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好!” “杨将军神箭!” “这箭法活见鬼了!” 他们守城这么久,也算是见过各种各样的神箭手了,能在百步外射中苍蝇的,能在高速骑行中命中目标的,甚至能开强弓、六箭齐发的。 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能控制箭矢方向的,在空中绕出一个诡异的弧线,再精准射中特定位置的了! 这简直超出了他们的理解,杨凡的这一手弧线箭,极大地提振了守军的士气! 然而胡人们的进攻并没有因为弧线箭的出现而停止,他们的攻势依然极为凶悍,甚至因为弧线箭的出现,变得更加疯狂! 他们发出嚎叫,一次比一次凶狠,用人命填,用血肉堆,不搞垮玉门关誓不罢休! 攻城战持续了一天一夜,城墙上的守军早已经筋疲力尽,短短一天时间内,士兵们已经达到了疲劳状态的极限。 很多人顾不上形象,战斗间隙,只要胡人攻势稍缓,就直接瘫倒在地上,甚至倒头就睡过去,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手里还紧紧握着武器。 杨凡也累得够呛,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他一直站在城楼上,眼神警惕地看着城墙下和远处胡人的动向,以防他们突然袭击或者玩什么花样。 他看到士兵们的状态,知道他们需要休息,这场仗不是短时间能结束的。 他咬了咬牙,下达了暂时休整的命令,让一部分士兵轮换休息,一部分人保持警惕。 士兵们抓紧时间休息的时候,杨凡依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城墙上,疲惫和伤痛弥漫,到处都是横七竖八倒下休息的士兵。 突然,一个身影,引起了杨凡的注意。 那人没有像其他士兵一样倒下休息,也没有像值守人员一样拿着武器警惕。 他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身姿挺拔,在这片疲惫的海洋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似乎在看着城外的胡人,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那背影给杨凡一种熟悉的感觉。 第40章 线索 玉门关的攻城战终于喘了口气,城墙上,弟兄们累得哪儿舒服哪儿躺,只想赶紧睡死过去。 夜色浓得化不开,只有火把冒着烟,摇摇晃晃地照着。 杨凡也累得够呛,打了整整一下午,手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可他跟别人不一样,身板硬恢复得快。 这会儿虽然疲乏,但那股子警惕劲儿一点没少,眼珠子扫来扫去,脑子里嗡嗡地转着:粮仓、地道、还有藏在暗地里的那些王八蛋!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扫到,不远有个兵,鬼鬼祟祟的,跟周围累趴下的弟兄格格不入,也没好好站岗。 那家伙猫在阴影里,悄悄摸摸从怀里掏了块布缠在一支箭上。 杨凡心里‘咯噔’一下,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标记箭?!这狗日的要干什么?! 只见那士兵缠好布条,搭箭上弦,冲着城外黑咕隆咚的地方猛地射了出去! “操!”杨凡心头猛地一震。 标记箭,果然是标记箭,这是在给外面的胡人通风报信的内奸,竟然就藏在弟兄们中间,而且还是在这种要命的时候! 现在是半夜,弟兄们都累得跟狗一样,哪儿有人注意到这孙子的异常? 可杨凡不一样!他的箭神之眼,在黑暗里比猫头鹰还好使! 那孙子的一举一动,那支带着白布条射向城外的箭,全都清清楚楚地印在他脑子里! 杨凡没有半分犹豫,瞬间就冲到了那士兵旁边,声音带着一股子狠劲儿。 “邓玉!” 邓玉这会儿也迷迷糊糊的,但听到杨凡的声音,条件反射一样窜了过来:“在!” 杨凡手一指那个叛徒:“把他给我拿下!” 那士兵做梦也没想到杨凡竟然注意到了他,脸唰地一下白了,知道自己完蛋了! 这狗急跳墙的孙子,猛地就想挣脱,一把推开杨凡和邓玉,同时扯开嗓子大喊大叫,想忽悠那些疲惫的弟兄。 “你们看看他,他不是咱们将军,他是杀官的,外来的小子,他陷害忠良,他杀了校尉!” 他想搅浑水,想趁着弟兄们疲惫制造哗变,趁乱逃跑! 结果呢?屁用没有! 周围的弟兄们确实累,确实对那些平时耀武扬威的官儿有偏见,但他们看看这鬼鬼祟祟的孙子,再看看杨凡。 下午是谁一个人顶在最前面,用箭把胡人压得抬不起头? 是谁带着他们从胡人手里抢回了救命的粮食?是谁刚才喝着跟他们一样的野菜糊糊,说要让他们吃饱饭? 是杨凡!是杨将军! 他们带着那点儿刚吃下去的野菜糊糊带来的力气,看着这个试图污蔑杨将军的叛徒。 没有人相信这孙子的胡话,没有一个人搭理他的鬼叫,更没有一个兵肯站出来跟他哗变! 他们是累,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透着对杨凡那种最纯粹、最信任的崇拜! 邓玉和其他几个被惊动的弟兄,瞬间就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个拼命反抗的叛徒按倒在地,死死制住! 杨凡冰冷地看着这个被制服的叛徒,好,抓到了。 通过这个孙子,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些藏在暗处的王八蛋,那些吸血的硕鼠的老巢! “把他给我押下去!”杨凡沉声命令,“立刻马上审问!”他要从这孙子嘴里,把所有的秘密都挖出来! 场景切换。 玉门关城内的监牢。 这地方又阴暗又潮湿,空气里一股子霉味、臭味混着血腥味。 杨凡坐在一张破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慢慢地喝着,脸色平静,但眼睛里却像结了冰。 不远处,刚抓到的那个士兵被绑在刑架上,身上血糊糊的,一看就知道已经挨了不少折磨。 邓玉和几个信得过的狼牙营兄弟正轮番上阵,使出各种手段,想撬开这孙子的嘴,问出幕后黑手。 士兵的惨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听着格外渗人,但这孙子嘴硬得要命,或者他知道,说了更惨,死活就是不吭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监牢的大门被人砰地一声猛地踹开! 一个身材粗壮、虎背熊腰的汉子,带着几个兵,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来人穿着校尉的铠甲,但那股子上位者的威压,可比普通校尉强多了。 杨凡抬眼一看,眼神瞬间一凛。 他认出来人是谁,玉门关的副将,在齐国远来之前,这座城里官儿最大的廖立! 廖立冲到刑架前,一眼看到绑在上面的是自己的亲兵,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猛地转身,手指着杨凡,怒吼起来,声音里带着质问,带着愤怒,更带着一股子盛气凌人的官威。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的亲兵?!还敢对我的人用刑?!” 在他看来,杨凡一个新来的游击将军,算哪根葱?竟然敢动他廖立的人?! 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杨凡看着廖立,眼神冷得像块万年玄冰。 他的亲兵,那个传递消息的叛徒,竟然是这孙子的亲兵,而且这孙子还敢在这时候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找自己麻烦!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这个廖立百分之百跟幕后黑手脱不了干系! 杨凡没解释没废话,他直接站起身,对邓玉和其他几个兄弟下了命令,语气带着一股子上位者的绝对威严,杀伐果断。 “廖副将意图阻挠审讯,包庇叛徒,立即拿下!” “你敢?!” 廖立没想到杨凡竟然敢直接对自己动手,他猛地一惊,反应也快,立刻摆开架势想反抗,挥手就想推开上来抓他的兵。 他好歹是玉门关的副将,身手自然不弱!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身形! 眼前一花,杨凡的身影已经到了他面前! 杨凡没有用刀,甚至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就只是一动! 凭借不灭金身带来的恐怖力量和身体强度,杨凡的手直接抓住了廖立的手臂,那力量大得吓人,廖立根本无法挣脱! 杨凡手臂一扭,身体下压,廖立闷哼一声,重心瞬间失衡,被杨凡一个过肩摔,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砰!”地一声闷响。 邓玉等人一拥而上,死死地将廖立按在地上! 廖立被按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眼神惊骇地看着杨凡。 他之前就知道杨凡箭术出神入化,是齐将军提拔的神射手。 可他谁告诉他这个玩儿弓箭的小子近身搏斗也这么猛?力量这么大?!他甚至都没看清杨凡是怎么动手的! 杨凡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制服的廖立,知道自己抓到大鱼了! 一个副将,在关键时刻跳出来,保一个给胡人传递消息的士兵?! 粮仓、地道、粮官、士兵下毒、叛徒……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狗屁倒灶的事情,似乎都指向这个玉门关的副将! “把他带到另一个牢房去。”杨凡沉声命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他,我亲自审问!” 邓玉和兄弟们立刻架起地上的廖立,把他押往隔壁的牢房。 很快,隔壁的牢房里也传来了新的惨叫声。 这次不是士兵的,是廖立的。 杨凡知道,从这个廖立嘴里,一定能把玉门关粮食被盗的真相给挖出来,一定能把那些藏在暗处的硕鼠的老巢给挖出来! 这些比胡人更可恨的内贼,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41章 终于有眉目了! 没过多久。 隔壁牢房里,惨叫声还在,但听着虚了点儿。 杨凡浑身还带着点儿血腥气,从隔壁走出来,重新回到绑着那个传信士兵的牢房。 他脸上带着点儿倦色,可那眼神依然冰冷得像刀子,邓玉他们看着杨凡身上的血,心里都明镜似的,知道那边儿发生了啥,脊背都冒了凉气。 “廖立已经招了。” 杨凡走到那士兵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说啥大声的,就那么冷静地开口。 声音不大,却直接砸在士兵心口上,让他本来就快崩了的心理防线,咔嚓一下晃了晃。 撒谎? 当然是撒谎,但对这小子管用! 那士兵的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绝望,他之所以死活不吭声,不就是指望廖立能来救他,或者廖立能顶住,他就能活吗? 现在听到廖立都他妈招了?最后一丝希望也灭了。 他知道再撑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杨凡看着他,声音更冷了:“如果你不招,你猜猜,你会是什么下场?” 他顿了顿,语气里透着一股子森森寒意:“军法怎么说?泄露军情,勾结敌人你是死罪!” 他眼睛死死盯着那士兵的眼睛,直击他最怕的地方:“而且不是让你痛快死了事儿,是凌迟。” 凌迟! 活剐,一片一片地割! 士兵听到这两个字,身体猛地抽搐起来,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吓得魂儿都飞了! 这比死还可怕一百倍的刑罚,他怎么受得了?! 他知道,杨凡敢在监牢里对廖立下这样的狠手,就敢对他。 他不想被凌迟,不想死得那么惨! 他的嘴再也硬不起来了,带着哭腔赶忙喊道:“我说,我都说,杨将军,求求您,别凌迟,我都说!!” 杨凡见这孙子终于崩了,懒得再听他哭。 他让邓玉赶紧去外面找个文书来,带着笔墨纸砚。 文书来了后,杨凡就让那士兵,把他知道的一切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文书在旁边听着,一笔一划,记录下这份血淋淋的供词! 士兵断断续续地哭喊着,说出了他知道的那些龌龊事儿。 杨凡听着,脑子里的线索也慢慢串了起来,事情的大致脉络终于有眉目了! 幕后黑手就是那个廖立,是这个王八蛋指使粮官找了一帮人,在粮仓下面挖了条地道! 然后也是廖立这孙子,组织人手,通过这条地道,把粮仓里的粮食,一车一车地运出去,运到城外指定的地方! 那个死掉的粮官?根本不是自杀,不过是廖立推出来的替死鬼。 他之所以中毒死了,就是被廖立灭口了! 而这个传信的士兵呢?他也是帮凶之一,他参与了挖地道,参与了搬粮食,还负责往外传递消息! 那些跟他一起中毒死去的同伴,也都是帮凶。 他们之所以中毒,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了,也被廖立这孙子灭口了! 在杨凡冰冷的眼神和凌迟的威胁下,士兵哭喊着,把其他参与挖地道、搬粮食的帮手名字,一个接一个地供了出来! 这些孙子,竟然都是玉门关的守军,有普通的士兵,有校尉的亲兵,甚至还有一些低级军官! 等记录完了,杨凡看着那份沉甸甸的供词,让那士兵哆哆嗦嗦地签字画押。 这份供词,是他手里最重要的证据! 拿到供词,杨凡心里算是踏实了一点,至少粮草被盗地道,以及廖立的参与,现在都有人证坐实了。 他让士兵被押下去,自己重新坐回椅子上,眼睛深邃,开始仔细琢磨。 现在,玉门关这个粮食腐败案,他算是弄清楚了大致的轮廓,粮仓有地道,粮食被偷运出去,粮官被灭口,廖立是主要的组织者。 廖立肯定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但是杨凡需要搞清楚,廖立到底是什么角色,他只是个执行命令的?还是整个案子的最终大佬? 莫非,他上面还有人? 杨凡更倾向于最后一种。 廖立绝对不是最大的硕鼠,一个玉门关的副将,权力并不算顶天。 上面还有正将,还有兵部,还有户部,还有各种衙门,如果上面没有更深的官儿帮衬,没有更硬的关系网罩着,他廖立哪儿来的这个胆子! 哪儿来的这个能量,敢干出这样影响整个边关生死存亡的大案来?! 这份胆量和能量,绝对不是他廖立一个副将能有的! 他背后,肯定还藏着更牛逼更恶毒的王八蛋! 还有更要命的问题,那些被盗卖的粮食,卖到哪儿去了?! 这么大批量的粮食,不是小打小闹,不是卖给城里老百姓或者小商贩就能消化掉的。 这么大的宗粮食交易,在玉门关附近,能够吃下,而且舍得出大价钱买的…… 杨凡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可怕的念头窜了上来!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了那些膘肥体壮的胡人,浮现出了他们没完没了,像发疯一样攻城的样子! 难道说是胡人?! 一想到这里,杨凡心头那股子怒火,轰地一下就烧了起来,怒火滔天!烧得他整个胸腔都要炸开! 这些杂碎,这些硕鼠,他们偷老子的军粮,让自己的弟兄们挨饿,让老百姓饿得啃草根树皮,这已经够该死了! 可他们竟然为了些黄白之物,为了那些他妈的肮脏金钱,为了自己的狗屁利益! 居然跟胡人勾结,把大齐军民的救命粮,把保卫边关的唯一指望,卖给了敌人?!卖给了那些杀咱们袍泽,杀咱们百姓的畜生?! 他们不是硕鼠,他们是叛国贼,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杨凡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嘎嘣作响! 背叛,贪婪,罪恶,所有的情绪都在心里翻江倒海,他看着手里这份带着血迹的供词,眼神坚定如铁! 这份案子,老子接了,而且,老子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把廖立,把廖立上面的人,把所有参与盗卖军粮、勾结胡人的叛徒,一个不漏地,全都给老子揪出来! 他要用这些叛徒的血,来洗刷玉门关的耻辱! 他要给那些饿死的兄弟,给那些啃草根树皮的士兵,给玉门关所有受苦的军民一个交代! 一个血淋淋的交代! 第42章 你还不认罪么? 打定主意要查个水落石出,杨凡没有耽搁,他离开士兵所在的监牢,径直朝着廖立所在的监牢走去。 他知道,廖立才是这条线上的重要人物,或许从他嘴里能挖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此时,廖立被关在隔壁的另一个牢房里,杨凡推门进去,看到廖立被绑在刑架上,身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显然是受了很重的刑罚。 但他依然什么都没招,恶狠狠地盯着进门的杨凡,发出嘶哑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恨意和威胁,充满了上位者的威压。 “杨凡你滥用私刑,这是重罪,你弄不死老子,只要老子活着出去!” “一定向上级汇报这件事,请齐将军,请兵部,给老子一个说法!”他想拿军规和上面的势力来压杨凡,让杨凡投鼠忌器。 杨凡听着廖立的威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没有去碰廖立,只是找了把椅子在刑架前坐下,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 “威胁我?”杨凡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种令人心里发寒的平静。 “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去?” “你指使粮官挖地道,你组织人手通过地道运粮食到城外,你指使粮官,灭口所有知情士兵,再伪造遗书让他背锅,这些事,你以为真没人知道?” 廖立原本以为杨凡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乱审,想从他嘴里诈出点东西。 可当他听到杨凡准确地说出挖地道、运到城外、灭口知情士兵、伪造遗书这些细节时,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紧缩,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杨凡将他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自己猜对了,士兵说的是真的,而且捅到了廖立的要害。 那就是时候收网了,他继续施压。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他语气带着一种冷酷的仁慈。 “招供,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谁指使你?谁和你一起干的?粮食卖给了谁?卖了多少钱?钱在哪里?” 他顿了顿,“现在招供,把你背后的人说出来,我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如若不然……” 杨凡的眼神变得像淬了冰一样,透着股子杀意,“你会受到最严酷的刑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廖立听到杨凡已经掌握了这么多情况,特别是知道粮食运到城外去了,知道自己灭口士兵和伪造遗书的事,知道威胁杨凡滥用私刑已经没用了。 他脸上的伪装和威胁彻底撕掉了,露出了真正的凶相。 他知道自己栽了,但不能让杨凡好过,他恶狠狠地盯着杨凡,声音里充满了毒辣和怨恨! “好,很好!”廖立发出低吼,牙齿咬得咯咯响。 “杨凡,你敢查我,你敢动我,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放了,给我跪下磕头谢罪!”他知道杨凡怕什么了,怕他背后更强大的势力! “要不然……”廖立声音带着一股子阴狠。 “老子背后的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你会后悔的,你会死得比我惨一百倍!”他开始用他背后的人来威胁杨凡,试图吓退他。 廖立恶狠狠地盯着杨凡,吼出了他最后的底牌。 这话一出,相当于是承认了跟盗卖粮草的案子有关联,而且后边有人。 而且,能让一个玉门关副将如此硬气,甚至敢威胁新来的游击将军,这背后的人身份肯定不低,权力肯定不小。 杨凡心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听着廖立的威胁,脸上依然是那种冰冷的、带着嘲讽的笑,没有害怕。 他既然敢去调查这件事,敢把廖立抓起来,敢去掀开玉门关最大的遮羞布,那就代表他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威胁的准备。 他要的并不是明哲保身,不是畏惧那些躲在暗处的硕鼠,而是给玉门关所有挨饿受苦的将士们、百姓们,一个血淋淋的说法,把那些叛徒的罪行,公之于众! “你的背后的人能不能弄死我,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杨凡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我会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揪出来。”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你所有知道的,关于盗卖粮草的经过,都说出来。”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了:“然后死个痛快。” 杨凡承诺给他一个相对体面的死法——痛快地死去,而不是被继续折磨或者凌迟。 廖立听着杨凡的话,看着他那副冷酷、坚定的眼神,知道杨凡是认真的,威胁没有用,求饶杨凡也不会听。 唯一能做的,就是换取一个相对好的下场,他想了半天。 把自己背后的人供出来?那他一家老小,可能都会被那些人斩草除根! 那比他自己死还要难受,最终廖立咬着牙,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开始了讲述。 他讲述了他如何勾结粮官,如何在粮仓下方挖地道,如何组织人手在深夜将粮食从地道运出城外,如何将粮食卖给胡人,换取财物。 他讲述了盗卖粮草的具体过程,时间和数量。 但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出背后指使者是什么人,没有说出他的上线是谁,没有说出他还有哪些更高级别的同伙。 他只承认了自己是盗卖的主谋之一,是执行者。 杨凡听着廖立的供述,知道他有所保留,但他没有逼问,他知道廖立不说出背后的人,不是因为硬气,而是因为有苦衷。 他要是供述了的话,恐怕一家人都保不住了,那些人会斩草除根。 而现在,他不过是要用自己的死亡,换取家人的安全,同时也要一个相对体面的死法罢了。 杨凡冷眼看着他,从廖立这里,已经挖不出更高级别硕鼠的名字了。 他知道地道连接城外,知道粮食卖给了胡人,知道还有其他帮凶,这已经够他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的线索,找到那些隐藏在更深处的硕鼠! 第43章 军前斩将,杨凡立威 此时,杨凡身边几个亲兵,邓玉、刘山,还有其他几个狼牙营的老兄弟,听到了杨凡和廖立之间的对话,知道了这血淋淋的真相,个个都咬牙切齿,肺都要气炸了! 他们为了大齐拼死拼活,为了守住玉门关,身上带着伤,兄弟死了无数,饿得只能吃草根树皮,甚至为了抢点死马肉都丢了命! 可他们的将领,他们的上级,这些躲在后面的畜生,却卖掉军粮,跟胡人勾结,让他们挨饿,让他们去死。 这份背叛,这份耻辱,让他们愤怒到了极点! “杨将军!” 邓玉和其他几个兄弟冲过来,眼睛都红了,他们异口同声,带着愤怒和恳求: “把廖立那个畜生,把他那些同伙,都凌迟处死!”他们想用最残酷的刑罚,让他付出代价,也让全军看看,背叛的下场! “必须凌迟,以儆效尤!”他们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恨意和杀意。 杨凡听着兄弟们的愤怒和请求,知道他们的心情,也认同他们的恨意,廖立的罪行确实该死一万次,但他摇了摇头,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他知道廖立等人并不是最终的主谋,廖立只是更大硕鼠网络中的一环,是执行者。 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暗处,把廖立凌迟了,固然解气,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让那些真正的硕鼠藏得更深。 而且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几个小角色的命,他要的是整条线,他要挖出所有的硕鼠,要回所有的粮食! 但是士兵们的愤怒需要一个出口,而且必须立刻昭告全军,贪污盗卖军粮的罪行已经被揭露,正义正在到来,杨凡心里迅速有了打算。 他命令邓玉带着人,去城门楼附近,找个空旷的地方,搭建一个台子,作为刑场。 他要公开处决这些人,让全军上下都看到! 同时,杨凡让人去逮捕那个士兵供述的名单,包括一些参与挖地道、运粮、传递消息的士兵和低级军官。 杨凡的命令传下去,亲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根据名单,亲兵们在城里各处抓来了数十人,都是参与了运粮的低级军官和士兵。 杨凡没有休息,立即对这些人进行审问。 他不需要酷刑,他让这些被抓来的人看了廖立的惨状,看了第一个招供的士兵的供词,还让文书告诉他们,廖立都已经招了。 这些人看到主犯都撑不住了,知道反抗没有用,也都吓破了胆,不再硬抗,纷纷承认了自己参与盗卖军粮的罪行,并供出了自己知道的更多同伙。 杨凡让文书快速写好供词,让这些人签字画押,按上指纹。 一份份供词,都是他们参与盗卖军粮的铁证。 罪证确凿,杨凡看着这些供词,眼神冰冷,他没有耽搁。 他让邓玉带着人,将这些参与盗卖的硕鼠同伙,全部押解到了城门楼附近的刑场! 公开的审判和处决,即将开始,他要用这些人的血,祭奠那些饿死的兄弟! 场景切换。 玉门关城门楼附近的一处空旷地带,一个临时的木台子已经搭建好了,这就是刑场。 周围围满了前来观看的士兵和来看热闹的百姓,玉门关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这些士兵和百姓都知道台子上要处决的是谁,就是那些人将城里的救命粮食卖了,害得全城军民挨饿,饿死了多少人的硕鼠! 他们对这些硕鼠恨之入骨,纷纷在台下咒骂着那些即将被处决的人,发泄着心里的愤怒。 杨凡让人将廖立等人,包括那些供出来的帮凶,一共数十人,全部押解上来,他们被按着跪在台子边沿,排成一排,头被按着抵在前面挖好的坑前。 刑场另一边,几个身材魁梧的刀斧手光着膀子,袒胸露乳,肌肉坟起。 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带着一股子冷酷的杀气,手里拿着巨大的鬼头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他们喝下一口烈酒,噗地一声喷在刀刃上,似乎在祭刀,又似乎在给自己壮胆。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杨凡端坐在监斩台上,身穿铠甲,脸色冷肃,他手里握着一根代表生杀予夺权力的令箭。 他看着跪在台下的罪犯,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群,没有一丝波动,他的眼神只有一种冰冷的公正。 时间仿佛凝固了。 杨凡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那排罪犯身上,他没有多余的话,他猛地抬手,手中的令箭,啪嗒一声,应声而落! 就在令箭落地的瞬间! “喝!”刀斧手们发出一声暴喝,手里鬼头刀高高扬起,带着风声,狠狠斩下! “噗嗤!” “噗嗤!” “噗嗤!” 数十颗人头几乎同时落地,骨碌碌地滚进前面的坑里,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染红了台子!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空气中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全场先是死寂,紧接着爆发出震天的叫好声,百姓们拍手叫好,士兵们发出怒吼,这些害人精终于死了,他们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和百姓,都朝着杨凡所在的监斩台跪下! “杨将军!” “杨将军神武!” “杨将军青天大老爷!” 他们高呼着杨凡的名字,感激和崇拜达到了顶峰,他替他们杀了这些硕鼠,他替他们讨回了公道! 行刑结束,杨凡缓缓站起身来,他没有理会台下百姓士兵的跪拜和高呼。 他眼神冷厉如刀,扫视四周,那股从战场上积累下来的杀气,凝练到了极致,此刻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 “听着!” 他声音洪亮,带着威严,传遍了整个刑场,“跪着的都给老子站起来!” 士兵和百姓们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头依然低着。 “廖立等人!”杨凡声音威严,带着冰冷的杀意,“盗卖军粮,勾结胡人,陷害袍泽,罪大恶极,现在已经伏诛,这是他们的下场!” “以后不管是谁!”他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 “再有人胆敢枉顾军法,盗卖粮草,影响守城,影响军心民心,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杀无赦!”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威严和浓烈的杀气,让所有人心里发颤。 周边其余士兵和百姓见杨凡杀气如此惊人,都纷纷吓得魂不附体,生怕惹恼了这位煞神,人头落地。 他们知道,这位新来的杨将军,不是那些只会喝酒吃肉的软蛋,他是用刀杀人的,而且他只在乎军法和守城。 惹恼了他,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人头都会落地! 第44章 强军计划! 玉门关内,一处不起眼的客栈之内。 客栈的上房里,一个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里的人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悠闲地喝着。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精致的点心,但他一口没动,他似乎在等人,又似乎在等什么消息。 很快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穿大齐官服的人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 他看到黑袍人影,立刻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走到黑袍人面前弯着腰,开始汇报。 黑袍人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手里端着茶杯,姿势没有变,仿佛什么都影响不了他。 随着官员汇报结束,当他提到廖立和数十名帮凶,被那个新来的游击将军杨凡,在城门楼下公开处决的时候。 黑袍人影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 “砰!” 一声巨大的爆响! 黑袍人影瞬间暴怒,他猛地一掌,重重地拍在了面前那张厚重的桌案上! 那张由实木打造的桌案,在他这一掌之下竟然发出一声哀鸣,瞬四分五裂,碎成了无数块木头! 桌上的点心、茶壶全都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黑袍人影虽然看不清脸,但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惊人的、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杀意,让整个房间都像是变成了冰窖! 那个官员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直接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黑袍人影缓缓站起身,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他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变得无比阴鸷。 “杨凡。”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危险,“一个从溃兵里爬上来的小子,竟然敢坏我的事!” 他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官员,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立即想办法。”他声音压得很低,但杀意却更浓了,“将这个碍事的杨凡处理掉。”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他补充了一句,“我要他死,而且要尽快。” “是,大人!”那个官员如蒙大赦,擦着冷汗,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客栈的房间。 黑袍人影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地上的碎木头和茶杯,沉默了片刻。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权衡着什么。 最终他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黑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他知道只靠手下这些废物,可能处理不掉那个杨凡了。 有些事,必须要他亲自出马了。 场景切换。 玉门关城内。 刚才还因为饥饿和恐惧而死气沉沉的街道上,此刻竟然有了一丝生机,百姓们奔走相告! 新来的游击将军杨凡,在城门楼下公开斩杀了盗卖军粮、勾结胡人的副将廖立和他的几十个同伙,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玉门关! “听说了吗?那个廖副将,就是偷咱们粮食的硕鼠!” “真的?他被杨将军给砍了?” “砍了几十个,脑袋都滚到坑里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百姓们纷纷感念杨凡,觉得是杨将军替他们除掉了城里最大的祸害! 很多百姓,虽然自己家里也快揭不开锅了,但还是自发地将家中仅剩的粮食拿了出来,哪怕是一把米,一个窝头,都送到了城楼下,交给守军,说是要劳军! 他们知道只有守住了城,他们才有活路,而守城的士兵需要粮食! 城楼上的守军们看到百姓们送来的粮食,又听说了杨凡斩杀廖立的消息,也都纷纷震惊!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平时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廖副将,竟然是偷粮食的硕鼠! 他在玉门关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没有发现廖立有问题,而杨将军刚来玉门关不到一天,就抓到了廖立的罪证,而且雷厉风行,直接就给斩了! 这手段,这魄力,这可以说是大快人心,他们心里对杨凡的敬佩和信服,达到了顶峰! 他们纷纷打定主意,要跟着杨凡好好干,跟着这样的将军,有盼头,哪怕是死,也死得甘心! 这时,杨凡带着邓玉等几个亲兵,重新来到了城楼上,他想看看士兵们的状态。 一上来,他就看到了百姓们送来的粮食,看到了士兵们眼里重新燃起的光芒,心里头也感到一丝欣慰。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城楼上到处都是伤兵。 他们躺在临时搭建的草席上,或者直接靠在墙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和伤口腐烂的臭味。 很多人因为不能及时得到救治,伤口已经开始流脓、感染,好几个士兵,因为伤口感染,发着高烧,嘴里说着胡话,身体不停地抽搐,眼见着就不行了。 杨凡看着城墙上那些疲惫不堪、甚至带着伤的士兵,心里沉重,他走到夏惇和几个校尉旁边,语气严肃地问。 “刚才那场攻城战,咱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胡人那边呢?” 他需要知道具体的战损情况,才能评估这场仗打得到底怎么样。 夏惇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他拿出一份刚刚统计出来的伤亡报告,递给杨凡。 “杨将军,这一仗打下来,咱们阵亡了一百多兄弟,伤了三百多,胡人那边咱们估算,他们死伤也在五百上下。”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了,“战损比差不多是一比一。” 一比一?! 杨凡听到这个数字,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可能?! 他们是守城的一方,他们占据着高大的城墙,有防御工事,有地利优势! 按理说守城战战损比应该是一比三,甚至一比五,甚至一比十才对! 在他的印象中,他前世历史上出现过很多次,几千士兵守住坚固的城池,面对数万甚至十万大军围攻,都能守住的情况! 可现在呢? 守城战,居然跟胡人打出了一比一的战损比,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耻辱!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大齐士兵的战斗力比起胡人来说太弱了,弱得离谱! 他们的装备不差,城墙也坚固,可战斗力却这么差,究其原因除了胡人有兽化这种不讲理的手段,最根本的还是大齐士兵自身的战斗力、意志力、配合等等方面,都跟胡人有巨大的差距! 杨凡知道光靠他一个人的箭术,光靠抢回来一点粮食,是救不了玉门关的。 玉门关的根本问题,是这支军队太弱了,他必须改变这一点,他要让这支军队变成真正的精锐,变成能打硬仗的钢铁之师! 杨凡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看着城墙上这些疲惫的士兵,心里下定了一个决心。 他要在这里,在玉门关,启动一个强军计划! 他要把这支吃不饱饭,打不了仗的弱旅,打造成一支让胡人闻风丧胆的铁军! 第45章 神箭营 杨凡脑子里强军计划的念头,瞬间就想生根发芽! 但他不是个空想家,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城墙上那些士兵,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一个个面黄肌瘦,站都站不稳,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指望这几千号人,在短时间内嗷嗷叫着变成猛虎下山? 扯淡! 这帮兄弟缺衣少食,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再看夏惇那帮老油条的态度就知道,玉门关的训练八成也早就荒废到姥姥家了。 想让这支部队脱胎换骨,靠常规手段门儿都没有! 怎么办? 杨凡的脑子转得飞快! 既然搞全面提升不现实,那就把好钢用在刀刃上,集中所有优势资源先给砸出一个拳头部队来! 对,搞个试点! 一支精英中的精英部队! 人数不用多,但个个都得是能以一当十的好汉,给他们吃最好的饭,用最好的装备,接受最严酷的训练,这不就是他上辈子听说过的特种部队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杨凡瞬间就通透了! 这支王牌部队,平时就是全军的教头,把训练标准给我往死里卷! 守城的时候他们就是救火队,哪里告急就去哪里,是稳定军心的定海神神针! 真到了要拉出去跟胡人野战干仗的时候,他们就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尖刀,趁敌人不备,悄无声息地直插敌人的心脏,来个斩首行动! 妙啊! 要是有这么一支标杆一样的王牌部队,整个玉门关守军的精气神都能被提起来,打仗的时候更能当成奇兵,打他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才是眼下最快、最有效、最牛逼的强军之路! “就这么干!” 杨凡心里狠狠一拍板,半秒钟都没耽搁,他知道时间就是生命! “邓玉!”他猛地一喝。 “末将在!”邓玉立刻挺直了腰杆。 “立刻,用你最快的速度,把上次跟老子一起夜袭胡人粮队的兄弟们,一个不落,全都给我带到城楼上来!”杨凡的命令斩钉截铁。 那帮人是他亲自挑的敢死队员,是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从鬼门关里爬回来的硬骨头,他们就是组建这支王牌部队最好的种子! 接着,他又转向夏惇。 “夏校尉,你马上去办另一件事!”杨凡的眼神犀利如刀。 “传我将令让全军征集,所有能拉开一石半以上的强弓,军中所有的石锁、沙袋,全部给我集中到城楼下,一件都不能少!” 要搞精锐,装备和家伙事儿必须先到位! “遵命!” 邓玉和夏惇不敢有丝毫怠慢,领了命冲了出去。 效率惊人。 没过多久,邓玉就领着几十号人,气势汹汹地上了城楼,正是那批跟着杨凡火中取栗,最后活下来的敢死队员! 这帮汉子一见到杨凡,嘴上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滚烫得吓人,激动、崇拜、狂热,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喷出火来! 哗啦一声! 几十号人,动作整齐划一,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杨将军!” 他们低头怒吼,声震四野,这一拜,拜的不是他将军的官职,而是拜他救命的恩情! 是杨凡在胡人骑兵的追杀下,用自己的命给他们断后,才换回了他们这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 这恩情比天大,比地厚! 杨凡看着眼前这群铁骨铮铮的汉子,心中也是一阵激荡,这就是他豁出命救下的兄弟! 他大步上前没有丝毫架子,伸出有力的臂膀,一个一个地将他们拽了起来。 “都给老子起来!”杨凡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威严。 “男儿膝下有黄金,咱们是过命的交情,不兴这些虚头巴脑的!” 他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今天叫兄弟们来,只为一件事!”他的声音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我要从你们中间拉起一支队伍,一支整个玉门关最强的队伍,我的亲兵卫队!” 轰! 这话在所有敢死队员的脑子里炸响! 给杨将军当亲兵? 被他亲自操练成王牌? 所有人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跟着杨将军,有肉吃,有硬仗打,有天大的功劳立,这不是天上掉馅饼是什么?! “愿意将军,俺愿意!” “将军,以后俺这条命就是您的,您让俺往东,俺绝不往西!” “杀胡人,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一时间群情激奋,士气冲天,那股子憋了许久的狠劲和血性,彻底被杨凡点燃了! 这几十个老兵油子是这支部队的骨架,但杨凡觉得还不够,他亲自下场,在全军数千人里又进行了一轮残酷的选拔。 臂力过人的,弓马娴熟的,身强体壮的他亲自考核,优中选优,又挑了两百多个好苗子。 三百人,齐了! 杨凡站在他们面前,看着这三百号虽然面带菜色,但眼神里已经燃起熊熊火焰的汉子,豪气干云地宣布: “从今天起你们这支队伍,就叫——神箭营!” 神箭,既是他的目标,也是他对这支部队的期望! 他要将他们打造成一支箭无虚发、例无虚弦,能于百步之外取敌将首级的神射手军团! 队伍刚组建,杨凡连口喘息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训练即刻开始! 杨凡的训练方式,就跟他的人一样,简单、粗暴、直接,但有效到了极点,也残酷到了极点! 每天天蒙蒙亮,鸡都还没叫,所有人就得滚起来,举石锁练臂力。 练到什么程度?练到两条胳膊酸得像灌了铅,连抬都抬不起来为止! 中午日头最毒,能把人晒脱一层皮的时候,所有人举着长弓保持开弓欲射的姿势,一站就是一个时辰,纹丝不动,练的就是稳定性和耐力! 下午才是真正的射箭,从固定靶到移动靶,从慢速到快速! 杨凡在训练场上亲自监督,亲自指点,要求严苛到令人发指! 这种训练强度,简直是在挑战人体的极限! 幸好杨凡不是个只知道压榨的魔鬼,他把从胡人那儿抢来的粮食,全都拿了出来,优先供给神箭营! 顿顿管饱,甚至还能分到一些肉干! 这帮士兵这辈子都没这么奢侈过,肚里有食,心里不慌,身上才有使不完的劲儿! 他们一边享受着全军独一份的优待,一边咬着牙,忍受着地狱般的操练! 第46章 不强粮食,难道出来看月亮? 所有人都明白,要是没这口吃的,别说练成精锐了,人早就被活活练废了! 而杨凡正在用这种胡萝卜加大棒的方式,将这三百块璞玉一点点地雕琢成他心目中那支无敌神兵的模样!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足以让一支军队脱胎换骨。 此刻玉门关的城墙上,神箭营的兵卒们,眼神如鹰,身形如松,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百战精锐才有的杀气! 这都得益于杨凡那套堪称魔鬼的训练方法,以及管够的肉和饭! 半个月前,他们还是面黄肌瘦、连弓都拉不满的弱兵。 半个月后,就连昔日军中大力士夏惇都拉得龇牙咧嘴的一石半硬弓,在他们手里,却能轻松拉成一轮饱满的圆月,弓弦震动发出的嗡嗡声,成了校场上最悦耳的音乐! 箭矢离弦,精准地钉在百步之外的靶心上! 这期间不信邪的胡人又发动了几次骚扰性进攻,企图摸清玉门关的底细。 然而每一次,迎接他们的都是一场噩梦。 杨凡率领的神箭营,他们从不齐射,只进行精准的点杀。 城墙之下,胡人的军官、旗手、乃至嗓门最大的那个,但凡敢冒头立刻就会有一支夺命的箭矢,悄无声息地穿透他的喉咙或眼眶! 几次下来,胡人被打得鬼哭狼嚎,丢下几十具尸体,狼狈逃窜。 他们想不明白,曾经那个一推就倒的玉门关,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座啃不动的钢铁堡垒! 杨凡站在城头,迎着大漠的风,心中却没有半点松懈。 守,终究是下策。 他永远忘不了半个月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粮草劫夺战,那一次,不仅让全军吃上了饱饭,更是把胡人的脸都抽肿了,逼得他们气急败坏地发动了一场愚蠢的强攻。 “光挨打不还手,那不是老子的风格!”杨凡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防守是最好的等死方式,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他要再干一票大的! 他要让胡人知道,大齐的土地不是他们的后花园! 很快几个神箭营里最机灵、最擅长潜行的斥候,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玉门关。 他们脱下军装,换上破烂的樵夫服,背着斧头,腰间却藏着锋利的短刀和弓箭,消失在茫茫的戈壁之中。 杨凡给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找到胡人的运粮队,然后等着他的信号! …… 这日校场之上,热火朝天。 神箭营的汉子们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烈日下闪着光,汗水从肌肉的沟壑中流下,将裤子完全浸透。 但没有一个人叫苦。 他们的眼神锐利如刀,每一次拉弓,每一次出拳,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整个校场,都弥漫着一股雄性的荷尔蒙和高昂的战意! 就在这时,一个樵夫打扮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远处冲了过来,目标明确直奔杨凡! 正是杨凡派出去的斥候! 他冲到杨凡面前,来不及行礼,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是无法抑制的狂喜和急切:“将军,鱼儿上钩了!” 他凑到杨凡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地说道:“胡人今晚有大动作,一整支运输队,满载粮草,走狼谷那条道!” “轰!” 杨凡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双眼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来了,等了这么久,机会终于来了! 他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 他悄然招手,将几个心腹小队长叫到身边,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地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命令的核心只有一个:今晚跟我出城吃肉! 消息一传开,整个神箭营瞬间炸了锅! “什么?又有机会去抢胡人的粮草了?” “哈哈哈,太好了,老子早就手痒了!” “干他娘的,上次抢的肉都快吃完了,正愁没下顿呢!” 士兵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得嗷嗷直叫,哪里还有半分对胡人的恐惧? 害怕?怕个球! 上一次,杨将军带着他们,不仅抢回了能堆成小山的粮食,让他们顿顿吃肉,把力气都养回来了,更是把那些不可一世的胡人打得屁滚尿流! 那种感觉,太他娘的爽了! 以前他们是待宰的羔羊,天天被胡人这头恶狼欺负、抢掠、屠杀! 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们这群羊去掏狼窝了。 这种身份的逆转,让他们每个人都挺直了腰杆,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骄傲和痛快! 跟着杨将军有肉吃,有仗打,还能扬眉吐气,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吗? 然而,就在众人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把胡人杀个片甲不留的时候,杨凡却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都给我冷静点!” 杨凡一声低喝,声音不大,却瞬间砸熄了众人的狂热。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沉声道。 “胡人不是傻子,上次吃了那么大的亏,被咱们端了老窝,还折了两个百夫长,你们觉得他们这次会不加防备?”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冰冷。 “我甚至怀疑,这消息根本就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狼谷那儿,说不定早就挖好了陷阱,张开了口袋,就等着我们这群蠢货一头扎进去!” “如果我们还跟上次一样,无脑地冲上去一通乱砍,说不定也得被胡人包饺子,到时候别说抢粮食,我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把命留在那里!” 杨凡的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下来。 士兵们脸上的兴奋劲儿瞬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后怕。 是啊将军说得对,胡人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可能不长记性?这次恐怕真是个圈套! 可是新的疑惑又涌上心头。 一个胆大的士兵忍不住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问道:“杨将军,那咱们不去抢,大半夜的这是准备去干啥啊?” “对啊,将军!”另一个也跟着附和。 “咱们不就是冲着粮食来的吗?可您又说不抢,那咱们到底来这儿干嘛?难道真是出来看月亮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满脸困惑地看着杨凡,彻底被他搞懵了。 不抢,还出来?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47章 神箭营,显威 杨凡这话一出口,底下的兄弟们全傻眼了。 不抢粮食?大半夜猫出来干啥? 杨凡看着他们那懵逼样儿,嘴角一咧:“不抢,但是可以烧啊!” 烧粮食?! 这下,所有人都先是愣住,接着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 对啊,抢不过来,老子烧总行吧?!让这帮狗娘养的胡人也尝尝没饭吃的滋味。 这主意太绝了,太解气了,压抑不住的兴奋瞬间爬满所有人的脸! “全体都有,神箭营准备!”杨凡一声令下。 “火油、干草、箭矢,麻溜地给老子找,火油、干草往箭上一绑,火箭就成了,今晚,咱们就用这玩意儿,给胡人送一份燃烧的大礼!” 夜色渐浓,玉门关城头火把摇曳。 杨凡披挂整齐带着三百神箭营的兄弟,悄无声息地从西门摸了出去。 马蹄都裹了布,一点声儿都没有,三百人瞬间融入了夜色。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刚出城、还没走出多远时,西门附近一处阴影里扑棱棱一声轻响。 一只通体乌黑的信鸽冲天而起,带着脚上小小的竹筒,飞快地钻进了夜空,直奔胡人大营的方向。 而杨凡带着神箭营,轻车熟路地埋伏在胡人运粮队的必经之路——上次那片要命的山丘。 隐蔽在岩石和沙丘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焦急地等着鱼儿上钩。 等待总是煎熬,但杨凡有的是耐心。 终于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和车轮的声音,很快,一条蜿蜒的长龙出现在视野里——胡人的运粮队来了! 数百人护卫,几十辆装满粮食的马车,队伍拉得老长。 杨凡没急着动,他启动箭神之眼,精确计算距离。 等,必须等,等到这支运粮队完完全全进入神箭营的最佳射程,特别是那些塞得鼓鼓囊囊的粮车! 当运粮队晃晃悠悠地一头扎进圈套,杨凡知道时机到了,他猛地抬手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股嗜血的兴奋劲儿: “放箭!” 刹那间,夜空被撕裂! 山坡上三百名神箭营的士兵,几乎同时点燃了手中的火箭! “放!” 随着杨凡一声低吼,三百支燃烧的箭矢,铺天盖地地射向山坡下方的胡人运粮队! “嗡——” 弓弦齐震的声音整齐得令人头皮发麻,那不是箭雨,那是一群索命的火蝗,拖着长长的焰尾,带着刺耳的呼啸,精准地扑向了胡人队伍中间那些装满了粮草的大车! “噗,噗噗噗!” 浸透了火油的箭头,毫不费力地扎进干燥的麻袋里。 火苗,只是轻轻一舔。 轰! 一辆粮车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炬,熊熊的烈焰冲天而起,将整个山谷照得亮如白昼。 紧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火焰在大车之间疯狂地跳跃、蔓延,贪婪地吞噬着胡人过冬的希望! 凄厉的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绝望的呼喊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山谷,乱成人间炼狱! 队伍最前方的胡人千夫长巴图,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漫天火光,整个人都蒙了,他的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不对啊,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他明明已经得到消息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收到了玉门关那个线人传来的信鸽消息,上面清清楚楚写着。 杨凡今晚要带人来抢粮,他当时还冷笑觉得杨凡是来送死,为了对付杨凡,他可是做了万全准备! 除了明面上这几百个押送士兵,他还悄悄藏了一支整整一千人的精锐骑兵,就埋伏在山谷后方! 就等着杨凡那几百号人冲上来肉搏,然后一口把他们全部吃掉,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陷阱都挖好了就等着鱼儿上钩! 可现在算怎么回事?! 人呢?!杨凡的人在哪?!他们为什么不冲上来抢粮食?!为什么不跟自己的人砍在一起?! 巴图的目光在火光中疯狂地扫视着,两旁的黑暗里,除了嗖嗖飞来的火箭,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一个念头,狠狠扎进他的脑子里: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近身! 巴图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完了,他那一千个埋伏在后面的兄弟,现在还在山谷拐角处喝西北风呢。 而他眼前这些价值连城的粮草,他这次最大的功劳,正在他面前变成一堆焦炭! “啊——” 滔天的愤怒瞬间淹没了巴图的理智,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珠子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齐狗,你们找死!” 他发出一声咆哮,猛地一夹马腹,挥舞着手中巨大的狼牙棒,朝着火箭射来的方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给我冲,杀了这群胆小的老鼠,把他们给我剁成肉酱!” 在他身后几百名胡人士兵也红了眼,嗷嗷叫着拎着武器,跟着他们的千夫长,冲向那片未知的黑暗! 看着气势汹汹冲来的胡人骑兵,黑暗中的杨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 想拼命?你们也配? “撤。”他甚至都懒得多说一个字,只是轻轻一挥手。 神箭营的士兵们毫不恋战,放完手里的火箭,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迅速地与山石林木融为一体。 巴图带着人冲了个空,马蹄踏过,除了几根烧尽的箭杆,什么都没留下。 “人呢?给我搜,他们跑不远!”巴图勒住战马,疯狂地咆哮着。 然而他话音未落。 另一侧的黑暗中,再次响起了那阵熟悉的、催命般的弓弦声。 “嗡——” 又是数百支火箭,从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角度,精准地覆盖了剩下的粮车! 火光更盛,将巴图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映照得如同恶鬼。 “啊啊啊,这边,他们在这边!” 巴图快要疯了,他调转马头再次带着人冲了过去。 结果还是一样,迎接他的只有空无一人的黑暗。 神箭营打了就跑,跑了又换个地方再打。 他们不跟你接战,不给你拼命的机会,只是用最简单、也最恶心人的方式远远地吊着你,一轮又一轮地用火箭,点燃你所有的希望! 你想追?老子跑。 你追累了想喘口气?不好意思老子又回来了,再给你一轮火箭洗礼,射完扭头就跑! 这种无赖至极、进退自如的打法,把气势汹汹的胡人追兵当猴耍。 巴图被这种战术气得七窍生烟。 他的兵力占优,手下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可就是摸不到对方的边! 有力气没处使,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和屈辱感,让他几欲吐血!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被对方一点点地射杀,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那些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粮食越烧越旺! 他却没有任何好办法,只能憋屈地怒吼着,带着人继续追,但始终无法拉近距离,只能被动挨打,看着自己的队伍不断减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粮草化为灰烬! “出来,有种出来跟老子单挑!” 巴图挥舞着狼牙棒,对着周围的黑暗疯狂地咆哮,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回答他的只有燃烧的粮草发出的噼啪爆响,和夜风中,仿佛传来的阵阵若有若无的——轻笑。 第48章 神秘的青铜牌 “嗷——!” 巴图仰天发出一声怒吼。 看着那些被烧成巨大火堆的粮车,他心都在滴血! 粮食没了! 功劳没了! 回到王庭他非但得不到赏赐,还要承受王帐的滔天怒火。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杨凡的齐狗! 就这么算了?绝不可能! 巴图眼中燃起了最后的、最疯狂的火光,他死死盯住黑暗中那个时隐时现、一直在发号施令的身影——杨凡! 擒贼先擒王! 只要宰了杨凡,这支滑得像泥鳅一样的齐军瞬间就得瘫痪,变成待宰羔羊。 只要杀了他自己就能挽回一切颜面,甚至将功补过! “杨——凡!” 巴图用尽全身力气,把这个名字撕扯出来,声音里裹满了刻骨的恨意! 双腿猛夹马腹,胯下战马嘶鸣一声,不再理会周围的骚扰,直挺挺地朝杨凡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要用杨凡的脑袋,来洗刷今晚所有的耻辱! 看着巴图像疯狗一样冲来,杨凡眼神微微一凝,他知道,这胡人千夫长是奔着自己来的。 不能让普通士兵去填这种发狂的猛兽。 “邓玉!”杨凡声音冷静得可怕。 “末将在!”邓玉立刻凑近。 “按老计划,你带人继续袭扰那些散兵,火烧得再旺点!” 杨凡目光锁死巴图,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弧度:“这个大家伙,交给我!” “将军,这……”邓玉有些担心,那千夫长看着就像个人形凶兽啊。 “执行命令!”杨凡不容置疑。 “是!”邓玉一咬牙,带着人迅速散开,继续用放风筝战术收割敌人。 战场瞬间分成两块。 一边是神箭营对胡人散兵的戏耍与屠戮。 另一边,是两军主将,王对王的终极对决! 杨凡冷静地看着纵马狂奔的巴图不退反进,催动战马迎了上去。 两人距离飞速拉近。 一百步! 八十步! 就在巴图以为杨凡要跟他玩命近身肉搏时——杨凡动了! 他左手持弓,右手从箭壶抽出两支箭,唰地一声同时搭在弓弦上。 开弓满月! “嗡——!” 弓弦震响! 第一支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奔巴图面门! “雕虫小技!” 巴图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冷笑,他早有防备,手腕一抖,沉重的狼牙棒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黑影,噹地一声,精准砸飞了来箭! 他脸上的笑容刚要放大! 异变陡生! 就在他挥棒、视野出现一瞬间盲区时,另一支箭无声无息地从第一支箭下方钻了出来! 子母箭,这才是杨凡真正的杀招! 太快了! 快到巴图根本来不及第二个反应! “噗——!” 箭矢精准无比地命中巴图前胸! 巴图只觉一股巨大冲击力袭来,整个人在马背上猛地一晃,差点栽倒! 成了! 杨凡心中一喜,他这两石的硬弓,这么近的距离别说皮甲,铁甲都能射个对穿! 然而接下来一幕让杨凡瞳孔猛缩! 只听叮地一声脆响,仿佛射中的不是血肉,而是块坚硬铁板,几点火星在巴图胸前爆开,那支足以洞穿金石的箭,竟然只是箭头微变,无力弹开掉了地上! 怎么可能?! 杨凡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看清楚了,巴图身上穿的就是普通皮甲,不可能有这种防御,他胸前绝对藏了什么东西! 护心镜?还是别的宝物?! 就在杨凡念头电转时,巴图已经稳住身形,虽然被震得气血翻涌,但明显没受致命伤! 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那浅浅的箭痕,再看向杨凡时,眼神里的怨毒和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齐狗,你杀不了我!”巴图狞笑着,再次催马:“今天,你必须死!” 看着再次冲来的巴图,杨凡脑子飞速运转! 硬拼不明智,对方身上有古怪,自己的箭术优势大减,他是力量型猛将,近身肉搏自己绝对吃亏! 得想办法,先弄清楚他胸口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杨凡瞬间做出决定,他脸上故意挤出一丝惊慌和畏惧,猛一拉缰,调转马头,仿佛被吓破胆,朝着远处狼狈逃去! “想跑?晚了!” 巴图一见以为杨凡怕了,顿时豪气大增发出嚣张狂笑,死死追了上去! “哈哈哈,齐狗跑啊,怎么不跑了?!” 巴图兴奋地催马,享受着追猎乐趣,双方距离不断拉近! 五十步! 三十步! 二十步! 眼看就要追上了! 就在巴图举起狼牙棒,准备给杨凡致命一击时—— 前面那个一直埋头狂奔的身影,突然动了! 杨凡在巴图即将进入攻击范围瞬间,他猛一扭腰,整个人在马背上拧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回马箭! “嗡——!” 弓弦再次震响! 一支箭矢,带着杨凡全部力量和怒火,脱弦而出! “又是这招?没用!” 巴图脸上写满不屑,他早就防着这手,狼牙棒虎虎生风,舞成密不透风防御网,精准迎向飞来的箭! “噹!” 箭矢再次被击飞,巴图脸上露出胜利狞笑! 然而,他没注意到—— 就在他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支被击飞的箭上时,另一支箭以一个诡异的弧度,绕过了他的身体! 弧形箭,完美避开巴图正面的防御,绕到了他身后! 它的目标——不是那块坚不可摧的前胸,而是毫无防备的——后心! “噗——!”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巴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从自己前胸透出的那一小截带着血的箭头,眼里只剩下迷茫和不解。 怎么会? 箭怎么会拐弯? 一股剧痛席卷全身,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涌上喉咙的却是一大口滚烫鲜血! “呃……” 巴图眼中神采迅速黯淡,手中狼牙棒无力滑落,整个人重重摔下马背,砰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看着轰然倒地的巴图,杨凡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他一勒马缰,来到尸体旁,翻身下马。 他没去看巴图死不瞑目的脸,径直走到尸体旁蹲下,伸手探向那被鲜血染红的胸口。 他要搞清楚,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挡住了他那致命一箭! 他撕开巴图胸前皮甲。 很快,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触手可及! 杨凡把它掏了出来。 那是一枚巴掌大小的牌子,沉甸甸的,通体古朴的青铜色,不知道什么金属。 牌子正面,用粗犷线条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狼头,仰天咆哮,嗜血残暴,仿佛要从牌子里活过来! 杨凡不认识这东西,但他握着这枚青铜狼头牌,隐隐感觉到一股奇特力量流转,让人心神不宁。 “有点意思……” 杨凡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儿绝不凡,他没多想直接把这枚青铜牌揣进怀里贴身放好。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兴奋的脚步声传来。 邓玉带着神箭营的士兵们围了上来,一个个眉开眼笑,他们身上带着硝烟血腥,但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痛快和骄傲! “将军,您没事吧?!”邓玉看到地上尸体,先松了口气,随即关切问。 “没事!”杨凡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 一个士兵看着熊熊大火,咧着嘴有些惋惜地说:“可惜了,这么多粮食,要是能抢回来就好了。” 另一个士兵立马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哈哈大笑:“你懂个屁,烧了比抢了还爽!” “没错咱没抢到,可胡人也别想吃到,让他们饿肚子打仗去吧,这叫杀敌一千自损为零!” “哈哈哈对,想想胡人那帮孙子看着粮仓空了的表情,老子就想笑死!” 杨凡看着手下这帮士气高昂的兄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从今晚开始,玉门关这支军,才算真正有了自己的——魂! 第49章 女神医,苏清雪 “回城!” 杨凡盯着远处烧成一片白地的胡人粮草营,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这票干得漂亮,他干脆利落地一挥手,三百神箭营的弟兄们就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跟着他,撒丫子往玉门关方向撤。 马蹄踏在戈壁上闷声闷气的,但杨凡听着,却觉得跟战鼓一样提气。 今晚神箭营的表现,他打一百个赞! 来去如风,纵横百里,面对几倍于己的敌人,屁都没抖一下,战术执行得教科书一样完美。 付出的代价?屁点儿大,就三个倒霉蛋撤的时候被流矢擦伤,看着挺吓人,但绝对死不了。 收获呢?大发了,烧了胡人过冬的全部口粮,还顺手宰了个狗日的千夫长! 这哪是奇袭?这简直是一场酣畅淋漓、痛快到骨子里的碾压局! “快,把伤员抬稳了,回去就找最好的大夫!”杨凡回头看了眼那被小心翼翼抬着的仨伤兵,沉声吼了一句。 打胜仗是高兴,可在他眼里,每个兄弟的命都比天还大,比金子还贵! …… 等杨凡带着神箭营杀回玉门关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城门吱呀一声打开,守城的兄弟们看到他们安然无恙地回来,眼睛都直了。 他们不知道杨凡出去干了啥惊天动地的事儿,但看这杀气腾腾的样子,就知道肯定又干了一票大的! 杨凡没回府歇着,直接就往城楼上冲,想看看城防,也想吹吹风,平复一下胸口那股子快炸开的劲儿。 结果刚踏上城楼,脚就钉那儿了。 他看到个人影。 一个女人的身影。 在这遍地是老爷们儿、铁血味儿冲天的城楼上,这女人身影孤零零的却扎眼得不行,想不看都不行。 她背对着他,正眺望远方的大漠,一身素雅的白裙,身段儿那叫一个曼妙,曲线玲珑。 清晨的风儿吹着她的裙摆、她的发丝,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朦胧又神圣的光。 有那么一瞬间,杨凡的呼吸都停了,他不是没见过美女,可眼前这女人,光一个背影就让人心魂荡漾,忍不住想知道正脸长啥样。 像是感觉到背后的目光,那女人缓缓转过身来。 一张白色的轻纱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清澈得像秋水一样的眸子。 那眼睛好像会说话,带着一股子悲天悯人的温柔,又有点儿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 虽然蒙着脸,但杨凡敢拿脑袋打赌,这面纱底下藏着的,绝对是张能让江山失色的绝色容颜。 “你是谁?” 杨凡走上前,声音下意识地放缓了几分,“军城重地,不是闲杂人等能上来的地方。” 那女子面对杨凡身上还没散干净的血腥杀气,眼睛都没眨一下,没一点儿害怕的意思。 她只是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声音清脆又好听。 “小女子苏清雪,是个医者。” 她指了指城楼下那些正疼得哼哼的伤兵,轻声说:“听闻城里伤兵多,医馆人手不够,想来出点儿绵薄之力救治伤员。” 医者?! 杨凡一听先是一愣,接着一股狂喜直接冲上了脑门! 他正愁伤兵没人治呢,玉门关这破地方缺医少药,军营里那几个半吊子郎中,处理点儿皮外伤还行,一遇上重伤就抓瞎,只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伤口感染活活等死。 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有大夫主动送上门儿来,而且还是这么一个气质绝佳、蒙着面都让人心跳的美人!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救星! “你会治伤?”杨凡语气里满满都是惊喜,还带着点儿不确定。 苏清雪那双清澈的眸子看了他一眼,没多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太好了!” 杨凡激动得狠狠一拍大腿,啥男女有别、啥规矩都顾不上了,他猛地转身对身后的邓玉大吼。 “邓玉快,把我那三个受伤的兄弟,赶紧抬过来!” 他指着苏清雪,嗓子里都带着急切和希望。 “快请苏姑娘给他们看看,给老子把他们救回来,一个也不能少!” 苏清雪看着杨凡那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焦急样儿,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特别光芒。 她没拒绝,又平静地点了点头。 “将军放心,清雪定当尽力而为。” 邓玉的动作比兔子还快,没一会儿,三个脸色惨白、嘴唇发青的伤兵就被七手八脚地抬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草席上。 一个兄弟大腿被箭矢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还在往外冒;另一个胸口中了一刀,呼吸都弱得跟蚊子叫似的。 周围的士兵看着,心都揪紧了。 苏清雪只看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到伤得最重的那个兵哥身旁缓缓蹲下。 她从随身带着的药箱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布包,布包打开,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在晨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寒芒。 她素手轻扬,捏起一枚细长的银针,看准了伤口周围的穴位,动作轻柔又精准。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几根银针扎下去,那原本汩汩流血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就止住了! “血不流了!”旁边一个士兵忍不住低声惊呼,声音都劈了。 所有人都看呆了,军营里那几个郎中只会拿草木灰或者金疮药死命地往伤口上按,哪见过这种神仙手段?! 杨凡站在旁边眼睛都直了,看着苏清雪那行云流水一样的操作,心里暗暗叫好。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光凭这一手针灸止血的绝活,就甩了军营那帮只会吹牛的老家伙八条街! 止住血后,苏清雪又从药箱里拿出个白玉小瓶,倒出一些闻着挺清香的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 最后她用干净的纱布,以一种又快又专业的包扎手法,迅速地把伤口缠好。 整个过程也就一盏茶的工夫,干脆利落,没一点儿多余动作。 “好了。”苏清雪站起身,声音还是那么清冷平静,“暂时没性命之忧了,注意别让伤口沾水,按时换药。” 说完,她就走向下一个伤员,停都没停。 杨凡看着那被包扎好的兄弟,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多了,压在他心里那块最大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最担心的就是伤兵的救治问题,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可他最不能接受的,是兄弟们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战后无人医治的草席上! 那种非战斗减员,比啥都伤士气! 现在苏清雪的出现,终于让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苏清雪没歇着,她一个接一个地处理着城楼上的伤兵,清洗伤口,缝合,上药,包扎。 她的动作永远那么从容,眼神永远那么专注,周围的喧嚣和血腥,好像完全影响不到她。 杨凡就这么跟着苏清雪,一边检查着城楼的防御,一边默默地看着她救治伤兵。 他越看越心惊! 他发现,苏清雪的医术根本不能用高明来形容了,这是神乎其技啊! 第50章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有个兄弟手臂被胡人的弯刀砍得就剩皮连着了,军医看了一眼就说废了,准备直接截肢。 结果,苏清雪看了一眼,拿出银针和一种特制的药膏,硬生生把那差点废了的手臂给接上了! 还有一个兄弟中了毒箭,全身发黑,眼看就不行了。 苏清雪在他身上扎了几针,又喂下几颗不知名的药丸,没多久那兄弟竟然吐出一大口黑血,脸色慢慢就红润过来了! 这哪里是医术?这是起死回生啊! 苏清雪这一忙,足足忙了三小时! 当她处理完最后一个伤兵,直起身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她硬是把城楼上几百个伤兵,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救治了七七八八! 而此刻,杨凡早巡查完了,他就那么随意地坐在城楼垛口上,嘴里叼着根不知哪儿捡的枯草,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大漠。 他的眉头微微拧着。 昨晚虽说大胜,暂时挫了胡人锐气,但杨凡心里没放松半分,他比谁都清楚玉门关的鸟样——外强中干,看着挺硬其实一推就倒! 城里能打的兵,满打满算才五千,这其中还包括昨晚那些伤员! 关外的胡人呢?至少三万大军,兵强马壮,随时都能卷土重来! 一旦他们不计伤亡玩命攻城,一个不慎,玉门关就是城破人亡的下场! 必须想办法! 一个能彻底扭转局势的办法! 靠朝廷那帮酒囊饭袋的援军?做梦去吧,他们不拖后腿就烧高香了! 只能靠自己! 可怎么靠?! 杨凡脑子飞速转动,一个个疯狂念头闪过,又被他一一否决。 …… 苏清雪走出临时伤兵营,长长舒了口气,额头渗出细密的香汗。 她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坐在垛口上的杨凡。 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竟然还在? 从清晨到现在都几个小时了,这个新来的将军竟然一步都没离开过城楼! 苏清雪行医多年,见过无数将军权贵,在她眼里,那些人大多高高在上,把兵当草芥,嘴上说体恤,实际连伤兵营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可这个杨凡不一样! 他身上有杀气有霸气,可眼神里是对普通士兵最真切的关心,他不是作秀,是真的把这些兵当兄弟! 这样的将军,苏清雪头一次见! 她心里微动,理了理衣衫,缓步走了过去。 “杨将军。” 听到声音,杨凡从沉思中猛地回神,转头一看是苏清雪,立刻从垛口跳下。 “苏姑娘,辛苦了!” 苏清雪微微摇头,清冷的眸子带着一丝柔和:“分内之事,城中伤兵,我都尽力救治了,只要好生养着,基本都能痊愈。” 听到这话,杨凡心里那块巨石彻底落地。 他看着眼前这位面带倦容却依旧风姿绰约的女子,心里充满了无尽感激。 他没说一句废话,郑重后退一步,对着苏清雪,深深躬身一拜! “杨凡代玉门关数千将士,谢过苏姑娘的救命之恩!” 这一拜他拜得心服口服,她救的不只是几百个伤兵,而是整个玉门关的军心和希望! 然而苏清雪却连忙侧身一步,避开了杨凡的大礼! “将军使不得,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 她侧身动作有些急,带起一阵香风,杨凡躬身动作也快。 这一避,一拜。 意外发生了! “当啷!”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在安静城楼上格外刺耳! 一个东西从杨凡怀里滑出来,掉在他和苏清雪之间的青石板上。 正是他从胡人千夫长巴图身上摸出来的那枚,巴掌大、刻着狰狞狼头的青铜牌! 牌子掉地上声音不大,却狠狠砸在了苏清雪心上! 杨凡刚要弯腰去捡,眼角余光瞥见了苏清雪的反应—— 他看见苏清雪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竟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块青铜狼牌,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疑惑,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 那神情,就像看到了什么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她认识这玩意儿! 杨凡脑子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他正愁搞不清这牌子来历,没想到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杨凡脸上表情不变,从容弯腰捡起青铜牌,顺手在手里掂了掂,笑着递到苏清雪面前: “苏医师,莫非你认识这个东西?” 苏清雪目光从地上移到杨凡手中的青铜牌上。 呼吸似乎都急促了几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纤纤玉手,接过了那块青铜牌。 牌子入手冰凉,沉甸甸的,狰狞狼头触感清晰——她确定自己没看错! 她捧着青铜牌仔细端详,指尖轻轻摩挲上面古老粗犷的纹路。 随后她又举起牌子,迎着太阳,眯眼观察光线下的细微变化。 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 过了好半天,她才放下手,长出一口气,抬头看向杨凡,清冷眸子里充满了凝重。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确定。 “这个东西应该是胡人进行狼神祭司时,才会使用的祭器——青铜狼牌,将军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狼神祭司?青铜狼牌? 杨凡听到这几个陌生词,眉头微挑,听起来就吊炸天,不像凡品。 他没隐瞒,坦诚说道:“昨夜出城,顺手宰了个胡人千夫长,这是从他身上摸出来的战利品。” 这话听在苏清雪耳朵里,却让她心里再次一震! 她深深看了杨凡一眼——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和神秘! “原来如此。”苏清雪点头,似乎明白了。 “能佩戴此物的在胡人中地位绝不一般,想来那位千夫长也是个部落贵族。” “那这东西,有啥用?你知道怎么用吗?” 杨凡终于问出最关心的,他总觉得这玩意儿不是身份象征那么简单,能挡住他两石弓的一箭,绝对有鬼! 然而苏清雪这次却摇了摇头。 “抱歉将军,我只在一些古籍上见过零星记载,知道它的来历,但具体用法,书中没提。” 她脸上带着歉意:“胡人祭祀之术向来神秘诡异,从不外传,外人很难知道其中奥秘。” “这样啊。” 杨凡听了心里有点失望,但没太在意,不知道用法也无所谓,揣怀里当护心镜使,关键时刻能保命也不亏。 他没再勉强,从苏清雪手中接回青铜牌,随手塞回怀里。 “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苏姑娘解惑。” 杨凡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苏清雪脸上那难掩的疲惫说道:“苏姑娘忙了一上午也累了,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医馆休息。” 第51章 她身上,应该有不少秘密啊.. “那就有劳将军了。” 苏清雪微微颔首,向杨凡道了声谢,便准备转身离开。 她毕竟是个女子,在全是男人的城楼上待了这么久已是极限。 可她刚一转身,脚下就是一个趔趄。 眼前的景象,突然开始天旋地转,一股无法抗拒的虚弱感瞬间淹没了她。 “唔……” 她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一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黑影闪过,一只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托住了她即将倒下的纤腰。 “苏姑娘。” 杨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关切和焦急。 他本能地伸手搀扶,却没想到苏清雪整个人都软了下去,软绵绵地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 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 一股若有若无如同雪莲般的清冷馨香,瞬间钻入了杨凡的鼻孔。 很好闻。 但杨凡的眉头却在下一秒,紧紧地皱了起来。 不对劲。 怀里的这个女人,身体冰冷得吓人。 那种冷不是天气凉的冷,而是一种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毫无生气的冰寒。 就像是抱着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甚至比死人的身体还要冷上几分。 这太奇怪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体温? “来人,快来人。” 杨凡也顾不上多想,他拦腰将已经昏迷过去的苏清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他将苏清雪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行军床上,拉过一床厚厚的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杨凡搬了张椅子,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床边,守护着她,等待她醒来。 他的目光,落在苏清雪那张隔着面纱依旧能看出绝美轮廓的脸上,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疑惑。 这个女人,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床上的苏清雪,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眼神里先是一阵迷茫,随即当她看清周围陌生的环境时,那份迷茫瞬间变成了极度的紧张和警惕。 这是哪里? 她猛地坐起身,第一反应就是低头查看自己的衣衫。 当她发现自己衣衫完整,身体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时候,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重重地落了回去。 她刚松了口气,就注意到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杨将军?” 苏清雪看到是杨凡先是一愣,随即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歉意的红晕。 她连忙起身下床行礼。 “多谢将军相救,给将军添麻烦了。” “举手之劳而已。” 杨凡摆了摆手,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苏姑娘,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清雪的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苦笑。 “没什么,只是有些劳累过度,再加上一些老毛病犯了而已,让将军见笑了。” 老毛病? 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杨凡没有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语气平淡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苏姑娘,你的身体很冷。” 苏清雪的心,猛地一跳。 杨凡仿佛没有看到她的反应,继续说道。 “那种冷不是普通的风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之气。” 他盯着苏清雪的眼睛。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不是生病,而是中了一种极其厉害的寒毒。” “寒毒?” 当这两个字从杨凡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苏清雪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一直清冷如水的眸子里,露出了无法掩饰的震惊。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杨凡,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不可能。 这个秘密是她心中埋藏得最深的痛,除了她自己,和当初为她续命的师父,普天之下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仅仅是抱了自己一下,就能断定是寒毒? 这已经超出了医术的范畴,简直是神乎其技。 看着苏清雪那惊骇欲绝的表情,杨凡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没有再步步紧逼,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沉默。 良久的沉默。 营帐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压抑。 最终苏清雪放弃了挣扎。 在杨凡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面前,任何的隐瞒和谎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眼中的震惊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得化不开的苦涩和落寞。 “将军好见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 “确实是寒毒,已经纠缠我好几年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认命般的无奈。 “以我这点微末的医术,只能勉强压制,想要根治却是痴人说梦。” 说完她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对着杨凡再次福了一福,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和疏离。 “今日多谢将军援手,清雪感激不尽,既然身体已无大碍,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说完她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营帐,那背影带着一丝决绝,也带着一丝不愿被人窥探的孤寂。 杨凡没有挽留。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苏清雪那纤弱的背影消失在营帐的门帘之后。 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苏清雪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杨凡的心中,对此已经有了百分之百的肯定。 寒毒。 这种东西,他前世只在一些武侠小说和传说中听说过,现实中极为罕见。 寻常人别说中了,连听都没听说过。 能接触到这种诡异之毒的,绝不可能是普通的民间医女。 再结合之前的事。 她一个弱女子,为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玉门关这种九死一生之地? 她那神乎其技的医术,又是从何而来? 最关键的,她竟然一眼就能认出胡人祭祀用的青铜狼牌。 那可不是普通大齐人能接触到的东西。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一团迷雾,将这个女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杨凡低声自言自语,那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这个女人身上藏着的秘密,可真不少啊。” 第52章 玉门关内鬼,跟着鸽笼顺藤摸瓜 目送着苏清雪那孤单的背影远去,杨凡的眼神愈发深邃。 这个女人的出现,让本就复杂的玉门关局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就在这时。 “将军。” 一个亲兵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邀功和几分不解。 他的手里还提着一只黑色的鸽子,鸽子已经没了声息,脖子耷拉着显然是死透了。 “您看这个。”亲兵将鸽子递了过来。 “刚才兄弟们在城墙上换防,看到这黑黢黢的扁毛畜生,鬼鬼祟祟地从城里往外飞,不像是好鸟,我就一箭给它射下来了。” 士兵挠了挠头,有些憨厚地说道:“总感觉有点奇怪,就拿来给您瞧瞧。” 杨凡本来没怎么在意。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只鸽子脚上的时候,眼神瞬间就变得锐利起来。 那只黑鸽子的脚上,赫然绑着一个黄澄澄的小指粗细的铜环。 那是信筒。 专门用来传递紧急密信的信筒。 杨凡的心,猛地一沉。 他一把从士兵手里拿过那只鸽子,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个小小的铜环从鸽子脚上取了下来。 他拧开铜环的一头,将里面的东西往手心一倒。 空的。 什么都没有。 信已经被取走了。 或者说,这只鸽子,是正准备飞出去送信的。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杨凡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夜袭。 为什么胡人的千夫长,会提前在山谷里设下埋伏? 为什么他好像笃定了自己会去劫粮? 之前杨凡还以为是巧合,或者是胡人将计就计。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是有人在通风报信。 玉门关里有内鬼。 而且这个内鬼的地位绝对不低,否则,不可能知道自己昨晚的行动计划。 “原来如此。” 杨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的眼神已经冷得像是数九寒冬的冰。 他将那枚空空如也的信筒紧紧地攥住,冰冷的触感让他愈发冷静。 “将军,这……”那个亲兵看着杨凡瞬间变得冰冷的脸色,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有些不知所措。 杨凡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威严。 “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他顿了顿,补充道。 “把这只鸽子处理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将军。”那亲兵心中一凛,连忙点头,拿着鸽子的尸体,快步退了下去。 城楼上,再次只剩下杨凡一个人。 他缓缓摊开手掌,看着那枚小小的铜环,眼中闪过一抹森然的杀机。 他最恨的不是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敌人。 而是背后捅刀子的自己人。 他将信筒收进怀里,目光再次投向了关外那片大漠,也投向了城内那错综复杂的街道。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轻声自语。 “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样?” “我倒要看看,你这条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到底是谁。” 将军府,书房内。 灯火通明,气氛却冷得像冰。 杨凡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前。 他的面前没有公文,没有地图,只有那只已经变得僵硬的黑色信鸽。 他没再去看那只鸽子,而是闭上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他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 内鬼。 这个词扎在他的心头。 玉门关已经是一座危城,经不起任何来自内部的背刺。 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审问? 不行,动静太大,只会打草惊蛇,让那条真正的毒蛇藏得更深。 必须想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把这条蛇从洞里引出来。 杨凡的指尖,停住了。 他睁开眼,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波澜,只剩下一片算计的冰冷。 他有主意了。 信鸽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既然要用信鸽传递消息,那内鬼就一定在城内某个地方,饲养着这些扁毛畜生。 只要找到鸽子笼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该死的主人。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杨凡叫来了邓玉和几个他最信得过的亲兵。 “给你们一个任务。”杨凡的声音很低,却带着命令。 “从今天起,你们就在城内各处巡逻。”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别搞得大张旗鼓,但暗地里都把眼睛给我放亮点,留意观察军中,或者跟军中走得近的人里,有谁家在养鸽子。” “不光是信鸽,只要是鸽子,都给我记下来,谁家的屋顶上有鸽子笼,谁家附近经常有鸽子叫,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记住,只看不问,悄悄地记,别惊动任何人。” “明白。”邓玉等人神情一肃立刻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杨凡的脸上闪过一丝冷酷。 网,已经撒下去了。 现在,就等鱼儿自己上钩了。 处理完这件事,杨凡的心思转移到了另一件东西上。 他从怀里掏出了那枚从巴图身上缴获的青铜狼牌。 冰凉的触感和牌子上那狰狞的狼头,让他精神一振。 狼神祭司。 这是胡人强大的根源,也是他们能够进行兽化的秘密。 杨凡心中清楚单纯的防守和偷袭,都只是权宜之计。 想要真正地战胜胡人就必须从根源上,破解他们这种不讲道理的力量。 如果能参透这块青铜牌的秘密,或许就能找到克制胡人的方法。 然而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除了感觉这牌子坚硬得过分,上面的狼头雕刻得有点邪性之外屁都看不出来。 “难道是数量不够?” 杨凡摩挲着下巴,暗自猜测,“或者是需要什么特殊的法门,比如咒语,或者鲜血之类的?” 他摇了摇头,这些都只是瞎猜。 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将来在战场上抓一个懂行的胡人,比如,那种神神叨叨的祭司,然后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就在他思索之间。 “将军!” 一个亲兵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冲到杨凡面前,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 “您让我们查的事……” “有眉目了!” 第53章 养鸽人是另一个副将 “有眉目了?” 杨凡听到这四个字,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心头压着的石头瞬间没了影儿。 “太好了!” 他猛地站起来,脸上压根儿没藏住那股子狂喜。 上次,廖立那条线查到最后发现他就是个小卒子,真正的黑手滑溜得跟泥鳅似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线索直接断了。 杨凡本以为,这次得啃块硬骨头。 没想到,就凭着那只信鸽,这么快就有了突破口! 说不定,真有大惊喜等着他! “快说,有什么发现?”杨凡语气急得不行,眼睛死死盯着报信的亲兵,生怕漏掉一个字。 那亲兵也不敢墨迹,把打探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将军,弟兄们分头在城里转悠,旁敲侧击问了不少老兵油子。” “他们说军中确实有人养鸽子,而且是个官儿!” 亲兵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了:“是赵副将,赵强!” “赵强?”杨凡眉头微微一挑,对这名字有点印象,玉门关里,除了夏惇,另一个副将就是他。 平时不声不响的,看着挺低调一人。 “对,就是他!”亲兵肯定地点头。 “听说赵副将在玉门关好几年了,一直有养鸽子的习惯,他自己说是图个乐养着玩儿。” “而且……”亲兵顿了顿,脸上表情有点怪。 “还有人说,亲眼见过赵副将把他养的鸽子抓下来给炖了吃了。” “吃鸽子?” 杨凡听到这,眼睛一下冷了,这借口太不对劲了! 现在玉门关是什么光景? 粮食短缺,普通士兵饿得前胸贴后背,喝口稀粥都算不错了。 可赵强是谁?副将! 在杨凡来之前,廖立那帮人把持着军需,下面兵都快饿死了,他们这些当官的可滋润着呢,大鱼大肉,小酒不断,他会缺那一口鸽子肉? 再说了,养过鸽子的人都知道,这玩意儿吃得比鸡都精贵,为了那几两肉,特意费粮食去养? 这笔账怎么算怎么亏! 这里面,绝对有鬼! 这个看似合理的吃鸽子理由,在杨凡看来反而是最大的破绽,就像是急着想掩盖什么! “这个赵强。”杨凡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有点意思。” 他没再犹豫,一个眼神就下了决定。 他要亲自去看看,看看这个爱吃鸽子的赵副将,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 “带路。” 杨凡只说了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我们去会会这位赵副将。” “是,将军!” 那亲兵心里一凛,不敢多问,立刻领路,两人一前一后,直奔赵强的府邸而去。 赵强的府邸,在玉门关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大宅子。 杨凡一脚踏进院子,目光就钉在了院子中央那一溜儿巨大的鸽子笼上。 “咕咕咕……” 几十只羽毛油光水滑、瞧着体态肥硕的鸽子,正在笼子里悠哉地散步、梳理羽毛,叫声此起彼伏。 一个穿着常服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他们,抓着一把谷子耐心地给笼子里的鸽子喂食。 那男人身材中等,瞧着文文弱弱的,跟将军这个词儿实在不搭边。 他就是赵强。 杨凡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一排鸽子笼。 他注意到,在最角落里,有一个笼子是空的,而且那个空笼子瞧着比其他的都要新也都要干净一些。 “赵副将,好雅兴啊。” 杨凡脸上堆满和煦笑容,迈步走了过去。 听到声音赵强喂食的动作一顿,他缓缓转过身。 当他看到是杨凡时,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立刻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哎呀,杨将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稀客啊!” 他连忙在身上擦了擦手,对着杨凡拱手行礼,“快,快请坐!” 杨凡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鸽子群上,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路过,听闻赵副将喜欢养鸽,特意过来瞧瞧。” 赵强一听,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自嘲。 “让杨将军见笑了,就是一点上不得台面的小癖好。” 他叹了口气,主动解释道。 “主要是就好这一口鸽子肉的味道,这么多年了,一天不吃就浑身难受,我也知道现在军中缺粮,这么干有点败家,可这多年的习惯实在是改不掉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理由、承认错误、无奈,姿态放得极低,换个人恐怕真就被他糊弄过去了。 可杨凡是谁?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赵副将言重了!” 他哈哈一笑,走过去拍了拍赵强肩膀,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你堂堂一个副将镇守边关劳苦功高,有点小癖好再正常不过了,军中缺粮那是当将军的该操心的问题,跟你吃几只鸽子有什么关系?不必自责,不必自责!” 杨凡这番话,说得赵强心里一松,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 两人寒暄了几句,杨凡像是无意间走到了鸽子笼前,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赵副将这些鸽子养得真不错,个个油光水滑的。” 他指着那个空着的笼子,像是随口一问:“咦,这笼子空着呢?鸟儿呢?” 赵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得意:“杨将军好眼力,那只啊,昨晚刚下了我的五脏庙,味道别提多美了!” 杨凡的眼神,在那空笼子里一扫而过!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笼子角落里,静静躺着几根羽毛! 黑色的! 跟他昨天射下来的那只信鸽的羽毛,一模一样! 找到了! 杨凡心里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冷静到极点,面上却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他继续跟赵强东拉西扯,仿佛对鸽子肉真有那么浓的兴趣。 就在两人转身要进屋喝茶时,杨凡脚下忽然一崴一个踉跄! “当啷!” 一声脆响那枚青铜狼牌,再次配合地从他怀里掉了出来,骨碌碌滚到了赵强的脚边! “哎呀!”杨凡脸上露出懊恼的样子。 “杨将军,小心!”赵强眼疾手快,连忙弯下腰,准备帮杨凡把牌子捡起来。 就是现在! 趁着赵强低头弯腰的一刹那! 杨凡身形一晃,看似去扶旁边的柱子,实则手指闪电般探入空笼,精准地捏住了其中一根黑色羽毛! 动作快到极致,悄无声息地将那根羽毛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第54章 赵强就是内鬼,铁证如山 等赵强直起身子,把青铜牌递过来的时候,杨凡已经稳稳站好,脸上仍是那副滴水不漏的和煦笑容。 “杨将军,给。” 赵强恭恭敬敬地直起身子,双手捧着那枚青铜狼牌,递还给杨凡。 他目光在那狰狞狼头上打转,眼神里藏不住的好奇:“这是什么宝贝?看着挺邪乎的。” 杨凡接过牌子,漫不经心地在衣服上蹭了蹭,揣进怀里,嘴角勾着几分得意。 “哦,这个啊,昨晚宰了个胡人千夫长,从他身上扒下来的,估计就是个胡人令牌。” “胡人千夫长?!” 这话一出,赵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换上一副夸张到极致的钦佩,对着杨凡猛竖大拇指。 “杨将军真是天神下凡,连胡人千夫长都能说杀就杀,末将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他眼巴巴地盯着杨凡胸口,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那千夫长随身带着的肯定不是凡物,将军可要收好了!” “嗨,什么宝贝不宝贝的。”杨凡挠了挠头,露出几分憨厚相,似乎有点苦恼。 “不瞒赵副将说,我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明白这破牌子有啥用,硬得跟石头似的没啥大意思。” 看着杨凡这傻乎乎的样子,赵强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抹轻蔑——果然是个只知道打杀的莽夫! 杨凡像是完全没察觉,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院子里咕咕叫的鸽子群上,馋得舔了舔嘴唇。 “赵副将,说起来,我也有日子没开荤了。” 他搓了搓手,带着点不好意思:“实不相瞒,兄弟我就好这一口,尤其是红烧鸽子,那味道,啧啧……” 他冲赵强挤了个你懂的眼神,“能不能割爱两只,让兄弟我也解解馋?” 空气瞬间凝固。 刚才还满脸热情、称兄道弟的赵强,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像被冻住一样僵硬了。 他露出一副比死了爹还难受的表情,支支吾吾地搓着手。 “这个杨将军,不是兄弟我小气啊,您看我这剩下的真不多了,现在兵荒马乱的,想再弄几只鸽子,那比登天还难!” 他苦着一张脸,几乎要哭出来:“这要是给了您,我自个儿吃啥啊?” 看着赵强那副肉痛到极点、活像被人挖了心肝的守财奴嘴脸,杨凡心里冷笑。 一只普通信鸽,能比得上他这位新任游击将军的交情? 换个聪明人,哪怕再心疼,也会眼都不眨地送上,用来拉近关系。 可赵强偏不,这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些鸽子,在他眼里根本不是用来吃的! 它们的价值远比食物重要得多,它们是——传递情报的工具!是他的命根子,他不敢给! 他怕自己拿到鸽子后,会发现它们身上那些见不得人的痕迹,比如,鸽子腿上常年捆绑信筒留下的磨损。 这个老狐狸看似滴水不漏,实则在这关键时刻,露出了要命的破绽! “哈哈,瞧我,真是强人所难了!”杨凡脸上没有一丝不悦,反而哈哈一笑,大度地摆了摆手自嘲道。 “既然是赵副将的心头好那就算了,君子不夺人所爱嘛!”他拍了拍赵强的肩膀。 “行了,不打扰赵副将喂宝贝了,我先回了!”说完,他潇洒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赵强的府邸。 …… 回到将军府,杨凡一进书房,反手关上门。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 他缓缓从袖中取出那根黑色的羽毛。 走到书案前,将羽毛轻轻放在那只死去的信鸽旁边。 灯光下,两者的颜色、光泽、形状、大小…… 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杨凡伸指捻起那根从赵强府上带回的羽毛,眼神锐利如刀——他百分之百确定,这根羽毛就属于这只死鸽子! 赵强就是那个内鬼! 铁证如山! 书房内,灯火摇曳,映照着杨凡那张冰冷彻骨的脸,赵强这个名字,在他心里已经打上了死亡的烙印! 刚才的试探,本就是给他机会。 他堂堂一个将军,亲自登门,开口只要两只不值钱的鸽子解馋——这既是试探,也是给他一个送人情、拉关系的台阶。 如果赵强不是内鬼,他会毫不犹豫地送上甚至多送几只,可他那副心疼得要死的守财奴模样,已经说明一切! 这些鸽子是他的命,他不敢冒险让我碰,他怕我看出端倪! 杨凡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 既然你不肯给,那我就自己来拿! 白天人多眼杂,不方便动手。 那就等——晚上! …… 夜,深了。 玉门关陷入死寂,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偶尔传来。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将军府后门滑出。 杨凡一身夜行衣,牵着一匹同样漆黑的战马,连马蹄都裹上了厚厚的棉布,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翻身上马,直奔赵强府邸的后墙。 白天的喧嚣早已散尽,此刻赵府一片漆黑静得可怕。 杨凡将马拴在阴影里,抬头瞥了一眼院墙——对他来说,这跟平地没什么区别。 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脚尖在墙上轻点,整个人便如没有重量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翻过了墙头,落在院子里。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院子里,那排巨大的鸽子笼在月光下投下阴影,笼子里的鸽子大多睡着了。 杨凡目标明确,他需要一个信使——一个能替他把那条藏在暗中的毒蛇,彻底引出来的信使! 他屏住呼吸悄悄靠近鸽子笼,从怀里掏出一卷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的特制丝线。 他看准一只打盹的鸽子,手指轻弹,丝线一端精准而轻柔地缠绕在那只鸽子的脚上,打了个活结。 做完这一切,杨凡没有丝毫停留,再次纵身翻墙而出,回到了院外。 他手里,牵着那根几乎看不见的丝线。 线的另一头,连接着笼子里那只即将成为诱饵的鸽子。 好戏,就要开场了! 回到院墙外,杨凡麻利地翻身上马,缰绳在手,另一只手牵着那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丝线。 “驾!” 马蹄声炸响,战马卷着烟尘,化作一道黑影朝城外狂奔! 丝线瞬间绷紧! 第55章 它这是找下家去了! 院里那只倒霉催的鸽子刚睡香,就猛地被拽了个趔趄,从笼子里扑腾摔了出来! 带着根线,它哪儿能自由飞?只能身不由己地被杨凡扯着,在夜空里划出一道歪七扭八的诡异弧线。 杨凡没急着撒手,得先把这倒霉鬼带远点,离玉门关越远越好,离赵强那孙子的眼皮子底下更远! 这一路狂飙,跑出足足十多里地,觉得彻底安全了,杨凡才猛地一松手! 丝线一脱鸽子瞬间重获自由,它在空中懵圈地转了两圈,好像在找方向,然后咕咕一声,翅膀一振,头也不回地朝一个方向就飞! 它这是找下家去了! “跟上!” 杨凡眼神一凛,催马上前,不远不近地缀在鸽子屁股后头,没发出一点声响。 黑夜里一人一马一鸽,无声无息地玩儿着追逐游戏。 可没追多久,一个麻烦跳了出来! 一条吼叫着的河拦在前面,月光照得河面波光粼粼,彻底断了前路。 鸽子那玩意儿可不管你,嗖地一下就飞过去了。 可杨凡的马过不去啊! “操!”杨凡骂了声,心里那个无奈。 没办法只能扯着丝线,又把那只飞到对岸的倒霉鸽子给拽了回来,差点没给它拽散架,揣怀里沿着河岸找能过去的地方。 也是走了狗屎运,没跑多远,下游就有一座简陋的木桥。 过了桥,杨凡把那只已经被折腾得快吐了的鸽子放了。 这回这鸽子显然憋了一肚子火,一脱手就跟逃命似的,速度嗖嗖快! 杨凡精神一振,咬死了追! 这一追就是俩钟头,天边都开始蒙蒙亮了,黎明就在眼前。 终于,鸽子好像飞不动了,速度慢下来一头扎进前面一片小树林边。 那里孤零零地杵着一座原木搭的小破屋,烟囱没冒烟,但窗户缝里透着一丝微弱摇曳的烛光。 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大半夜还亮灯? 杨凡的警惕心瞬间拉满,翻身下马藏好,杨凡整个人像贴在地上一样,无声无息地摸向小屋,趴在窗外竖着耳朵听。 很快两个男人低低的说话声就飘了出来,带着股阴森劲儿。 “赵强这家伙,怎么回事?好几天没信儿了。” 另一个声音带着不屑和冷笑。 “还能怎么着,上次大人让他想法子弄死那个叫杨凡的小子,结果他赔了夫人又折兵,估计是没脸过来汇报呗,真是个废物!” “弄死我?!” 这仨字一钻耳朵,杨凡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炸了! 好啊,老子在这儿给你们守城流血拼命,你们这帮藏在阴沟里的臭虫,竟然想方设法要老子的命?! 杨凡眼神瞬间冷得跟冰碴子一样! 现在全明白了,敢情老子到玉门关第一天起,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砍了廖立断了你们财路,烧了胡人粮草,坏了你们大事,不弄死我,你们能睡得着觉?! 深吸一口气把炸开的火气死死压下去,可眼里的杀意却像冰一样,瞬间冻结了。 他冷静地扫了一眼,屋里就俩人。 听声音也就是俩普通货色,压根不是什么高手,就他现在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这变态实力,别说俩,再来俩也只有被他摁在地上摩擦的份儿!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干就完了! 杨凡再不藏着猛地从暗处站起,眼里杀机炸裂,后退一步右腿猛地一沉蓄力! 下一秒! “轰隆!!” 一声惊天巨响,那扇厚实的原木门,直接就被他这一脚给踹炸了! 木屑土块碎渣子,带着一股子骇人的劲风,夹着无法形容的巨力,直朝屋里爆射! 屋里的景象瞬间看清,一张破木桌,俩穿着猎户皮袄的壮汉正围着盆肉喝酒,桌上搁着弓箭和捕兽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俩壮汉脸上的舒坦劲儿瞬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傻眼和活见鬼一样的惊恐! “谁?!” 一个反应快点,猛地拍桌,抓起墙角的三股铁叉,眼神凶狠地瞪着门口,另一个也抽了腰里的砍刀,满脸戒备。 杨凡压根没废话,一步就跨进了屋,整个人带着股能把人压扁的强大气势,直扑那个拿铁叉的猎户! 他连刀都懒得拔,就是要用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把这帮孙子的狗胆彻底打碎,把他们的抵抗意志彻底碾碎! “找死!” 那猎户看杨凡赤手空拳冲过来,眼里闪过一丝狠劲儿,吼一声攥紧铁叉,使出吃奶的劲儿,朝着杨凡胸口就狠狠捅了过去。那叉尖闪着森森寒光! 结果杨凡根本没躲,就这么硬生生、直挺挺地让那铁叉,扎在了自己胸口! “铛!!” 一声炸裂的金铁交鸣,那能洞穿野兽皮肉的铁叉,扎杨凡身上愣是跟扎在块钢板上一样! 火星子乱崩叉尖都干得有点变形了,连一毫米都没进去! 【血怒值+10】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卧槽?!” 那猎户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大,脸上写满了见了鬼一样的惊恐! 他感觉自己扎的压根不是个人,是堵墙,这是什么怪物?! 脑子里警报狂响,第一个念头就是跑,结果刚想抽叉子转身—— 一只钢筋铁骨一样的大手,直接卡住了他手腕! 紧接着一个沙钵大的拳头,在他眼珠子里飞快放大! “砰!!” 一声闷雷,那猎户连哼都没哼一声,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狠狠撞在墙上,软绵绵滑下来彻底歇菜了! 这一切,快得跟电闪雷鸣一样! 另一个拿刀的猎户,直接看傻逼了,还没从同伴被一招秒的震惊里回过神来。 杨凡搞定一个头一转,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冷冰冰地盯住了他! “啊!” 那猎户被他眼神一激,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腿都软了,硬着头皮挥舞着砍刀,胡乱地朝杨凡胳膊上劈! 杨凡看都懒得看,直接抬起胳膊,硬邦邦地就接下了这一刀! “铛!!” 又一声脆响,砍刀被一股巨力震得刀把子都快拿不住,脱手飞了出去! 杨凡反手一拳,还是那么干脆利落! “砰!!” 第二个猎户,也跟他哥们儿一个下场,直接被打趴下,人事不省! 第56章 狠狠逼问! 干掉那俩冒牌货,杨凡二话没说,抄起屋里现成的麻绳,三两下就把人捆得结结实实。 “猎户?” 杨凡看着地上的货,心里冷笑一声,真猎户啥样?风里来雨里去,手上老茧厚得跟树皮似的,身上带着股子野味儿和草木香。 这俩呢? 穿得是皮袄,可皮肉白净,手上茧子是常年摸刀剑磨出来的,最关键的是,身上那股藏不住的军人悍气,糊弄谁呢?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猎户,就是俩扮猪吃老虎的奸细! 而且,杨凡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俩孙子绝对跟赵强脱不了关系。 只要撬开他们的嘴,赵强通敌叛国的铁证就到手了,到时候人赃俱获,看他赵强还怎么蹦跶! 杨凡脑子里转得飞快,同时审就是扯淡!这俩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死士,放一块儿分分钟串供,滴水不漏。 必须分开,让他们互相猜忌,互相害怕,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小命儿,可捏在旁边那孙子的嘴里呢! 有了主意,杨凡动作更快了,拎小鸡一样拎起其中一个,拖出了屋子。 屋外,找了棵结实的大树,用绳子给他捆了个死紧,醒了也别想动弹分毫,一个简单的离间计,比啥酷刑都管用。 搞定外面那个,杨凡这才施施然回屋。 “哗啦——” 兜头一盆冷水泼下去! 剩下那个奸细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入眼就是杨凡那张近在咫尺,冷得像冰一样的脸。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他色厉内荏地吼,可身体却不争气地抖成了筛子。 杨凡没搭理他,只是慢悠悠地搬过一把椅子坐下,然后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手指轻轻一弹刀刃。 “嗡——” 刀身发出清越的蜂鸣,寒光流转,映着那奸细瞬间惨白的脸。 “我想干什么?没想干什么。”杨凡声音平淡得吓人。 “我问你说,就这么简单。” 他盯着那奸细,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他站起身踱到奸细身后,用冰冷的刀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不过,友情提醒一句。” 他声音压低,“你的同伴就在外面,我也会好好问他同样的问题。” “如果他说了,而你没说……” 杨凡顿了顿,手里的匕首顺着那奸细的脸颊,缓缓滑到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触感让他全身汗毛倒竖。 “那么他能活,你就得死。” 话音未落,杨凡手腕轻一动。 “嘶啦——” 一声细微的刀尖刺破血肉的声音后,他脖子上瞬间多了道细细的血线。 那奸细只觉得脖子一凉,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就流了下来。 眼前这男人根本不开玩笑,他是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杨凡收回匕首,看着那奸细脖子上溢出的血,脸上露出一抹很遗憾的表情,摇了摇头。 “哎,手抖了。” 他蹲下身凑到奸细耳边,语气漫不经心:“你看这一次我只是划破你一点皮,可下一次,我这手一抖就不一定这么准了,万一切断喉咙可就不好了。”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夜色。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如果一炷香之后,我听不到让我满意的答案……” 他没回头,但那冰冷的声音像重锤一样,砸在那奸细心上,“我就先送你上路,再去问那个更聪明的同伴。”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噼啪响,和那奸细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把小刀在他心上反复切割。 招还是不招?招了是背叛,以后也是死路一条。 不招,现在就得死。 可如果同伴招了呢?那自己不就白死了?!自己死了,同伴却能活! 这个念头疯狂啃噬着他最后的心理防线,他不想死,尤其不想替别人白死。 他纠结,挣扎,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终于在杨凡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他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都说,我什么都说!”他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 杨凡缓缓转过身,脸上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说。” “我只知道,我们的上峰让我们在这儿跟玉门关里的赵强对接。” 那奸细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全倒了出来,“赵强得到情报,会用信鸽传给我们,我们再用另一批信鸽传给上峰。” “上峰是谁?”杨凡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但每个字都那奸细喘不过气。 “这……”那奸细脸上露出极度的恐惧,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不敢说出那个名字,比死还可怕! “看来,你还是不够聪明。” 杨凡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懒得再废话,一步上前抓住那奸细的手,将他的手腕按在桌子上,手中的匕首再次划过。 “噗嗤——” 这次刀锋更深,直接切开了他手腕上的血管,殷红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杨凡松开手,冷冷地看着他。 “手腕上的血,可比脖子上的流得快多了。” “如果一刻钟之内没人帮你止血,你会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干,身体越来越冷,最后在极度的痛苦和清醒中慢慢熬死。” “现在,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看着自己手腕上不断喷涌的鲜血,感受着生命力飞速流逝,那奸细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了,对上峰的恐惧在死亡面前,屁都不是! “是西北道行军总管,李万,李将军!”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这个名字。 “一切都是受李将军的指示!” 李万! 听到这个名字,杨凡瞳孔猛地一缩。 竟然是他。 那个当初在溃兵营里,就想置自己于死地的老狗,原来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他身上! “很好。”杨凡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随手抓起一块布,在那奸细惊恐的眼神中,给他随便缠了两下止血。 然后站起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出了屋子。 他要去问问外面那个,看看他们的答案是不是一样。 第57章 捉拿赵强 约莫一刻钟之后。 “砰。” 杨凡手起掌落将树上捆着的那个奸细,也干脆利落地打晕了过去。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那棵大树上陷入了沉思。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中的那团火。 囚徒困境。 果然是撬开死硬分子嘴巴最好用的办法。 杨凡心中暗暗感叹。 人的劣根性就摆在那里。 趋利避害,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在面对生与死的终极抉择时,没有人能真正地做到,把自己的命完全交到别人的手里,去赌那虚无缥缈的义气。 每个人归根结底都是自私的。 他赌的就是这份自私。 而他赌赢了。 两个奸细的供述几乎一模一样,可以相互印证。 西北道行军总管,李万。 这个名字沉甸甸地压在了杨凡的心头。 原来从始至终,想要弄死自己的就是这个家伙。 从溃兵营的构陷,到玉门关的暗杀,再到勾结胡人,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那个神秘的黑袍人,恐怕也只是李万手下的一个高级打手。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 李万的背后,还有没有人? 杨凡的直觉告诉他,肯定有。 倒卖军粮,这可不是小事。 这可是挖大齐王朝的墙角,是通敌叛国的滔天大罪。 光靠他一个西北道行军总管,他有这个胆子,也未必有这么大的能量能把手伸到玉门关来。 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一张更大的网。 一张足以遮天蔽日的网。 不过…… 杨凡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自嘲。 就算他现在知道了这一切,又能怎么样呢? 鞭长莫及。 李万。 西北道行军总管,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手握数万兵马堂堂正四品的大员。 而自己呢? 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杂牌游击将军,无权无势,无根无基。 两者的地位,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现在跑去跟别人说,李万是内奸是叛徒? 谁会信? 恐怕不等他把话说完,就会被李万用一百种方法给活活玩死。 实力。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不够。 在这个世道没有实力,你就算掌握了天大的真相也只是一个笑话。 杨凡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了。 他要先砍掉李万伸进玉门关的这只爪子。 赵强。 你的死期,到了。 李万的官位是比他高。 但那又怎么样? 杨凡的眼中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燃起了更加炽烈的火焰。 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玉门关数千将士,西北边境数万袍泽。 他们在这里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长城,抵御着胡人的铁蹄。 他们吃不饱,穿不暖,随时都可能战死沙场。 而李万这个畜生,却在后方心安理得地倒卖着他们的救命粮草,把他们的命当成了自己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这种人,要是还让他继续活下去,天理何在? 怎么对得起那些战死的英魂? 怎么对得起这数万还在浴血奋战的兄弟? 杨凡在心中,已经给李万判了死刑。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想动李万,必须先抓到赵强这条小鱼。 只要拿下了赵强,顺藤摸瓜,一定能找到他和李万来往的证据。 到时候,就算扳不倒李万,也能让他伤筋动骨。 打定主意,杨凡不再迟疑,他转身回到了小屋。 那个被他第一个审讯的奸细,刚刚缓过一口气,正靠在墙角瑟瑟发抖。 当他看到杨凡再次走进来的时候,吓得差点又晕过去。 杨凡没有理会他的恐惧,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 “你们和赵强之间,有没有通信的记录?” 那奸细听到这话,眼神剧烈地闪烁了一下,下意识想摇头。 可当他对上杨凡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眸子时,他所有的谎言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怕了。 是真的怕了。 凶人他见过不少,刀口舔血的日子也过过。 可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喜怒不形于色,出手却狠辣到极点,还能用几句话就让你心理崩溃的怪物,他这辈子都是第一次见。 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那柄雪亮的匕首就会毫不犹豫地抹断自己的脖子。 为了活命,他不敢再有任何隐瞒。 “有……有……”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在我贴身的衣服里,有一封信。” “是赵强写给李将军的亲笔信。” 他看着杨凡,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祈求。 “这封信太过重要,所以我就偷偷地扣了下来,想着,万一出了事,还能当个保命符。” 保命符? 杨凡心中冷笑。 现在它成了你的催命符。 他懒得废话,直接上前,粗暴地撕开了那奸细的衣服。 果然在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夹层里,找到了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 杨凡没有当场打开,只是将信揣进了自己的怀里贴身放好。 然后他像拎着两条死狗一样,一手一个,将那两个奸细提溜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小屋,朝着玉门关的方向返回。 …… 天色大亮。 当杨凡带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俘虏,回到玉门关时立刻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杨凡没有理会那些好奇的目光。 他一回到将军府,甚至连口水都没喝,立刻下达了命令。 他对着邓玉和一众亲兵,只说了一句话,那声音冰冷而肃杀。 “去赵强府上。” “把他给我抓回来。” “活的。” 命令下达之后,邓玉带着几十名如狼似虎的亲兵,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将军府内,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杨凡没有坐下,他就那么站在院子中央,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死死地盯着府门的方向。 他在等。 等一个结果。 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焦躁。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赵强那只老狐狸,太谨慎了。 自己昨天白天的试探,会不会已经让他察觉到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是在炙烤着杨凡的神经。 终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两个亲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和惶恐。 “将军,不好了!” 第58章 居然逃走了? 杨凡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说。”他的声音很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那亲兵喘着粗气急声道:“我们去了赵副将的府上,可是已经人去楼空了!” “什么?” 杨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人呢?府里的仆人呢?” “赵强在玉门关没有家眷,就几个仆从,我们问了,那些仆从都说,昨夜赵副将还好好的,可今天一早起来他人就不见了,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跑了。 这个念头狠狠地劈在了杨凡的脑子里。 他还是慢了一步。 那只老狐狸嗅觉太灵敏了,一闻到危险的气息就立刻弃巢而逃。 “该死。” 杨凡低骂一声,心中的怒火和懊悔,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点燃。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声音又急又快,却条理清晰。 “立刻关闭所有城门,许进不许出。” “邓玉,你带神箭营,封锁四方城墙,一只苍蝇都不能给我飞出去。” “其他人全部上街,给我一寸一寸地搜,就算是把玉门关的地皮给我掀了,也要把赵强那条狗给我挖出来。” 命令下达,整个将军府的亲兵瞬间动了起来。 而杨凡自己,则一把拉过刚才报信的那个亲兵。 “带我去他府上。” 他要亲眼去看一看。 当杨凡再次踏进赵强府邸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片死寂。 仆人们噤若寒蝉地跪在院子里,瑟瑟发抖。 杨凡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投向了院子中央。 然后他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那排巨大的鸽子笼,此刻空空如也。 里面一只鸽子都没有了。 只剩下几根散落的羽毛,和一些尚未干涸的鸟粪,证明着它们曾经存在过。 坏了。 杨凡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他知道,这下彻底坏了。 赵强跑了,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把所有的信鸽,都带走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赵强随时可以把他已经逃跑的消息,传递给李万,甚至传递给关外的胡人。 玉门关,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险。 顾不得许多了。 杨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转身冲出了赵强的府邸,直接冲上了街头。 他要亲自指挥,亲自搜捕。 在赵强把消息传出去之前,必须抓住他。 这是在跟死神赛跑。 玉门关内,一处阴暗潮湿的小巷深处。 一个穿着破烂衣衫,满脸污垢,散发着馊臭味的乞丐正蜷缩在墙角。 他透过巷口那狭窄的缝隙,惊恐地看着不远处城门口那黑压压的一片士兵。 刀枪林立,甲胄森然。 整个城门,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个乞丐正是刚从自己府邸里逃出来的赵强。 他看着那肃杀的阵势,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把自己藏得更深了一些。 他的心里又怕又悔。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收到了上线传来的紧急密信,信上只有四个字。 “暴露,速走。” 当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不明白,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怎么会突然暴露? 但上线既然发出了警告,那就说明情况已经万分危急。 他不敢怠慢,可又舍不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积攒下的那些金银细软。 那都是他拿命换来的荣华富贵。 他犹豫了,挣扎了。 最后贪婪战胜了理智。 他还是花了点时间,收拾了一些最值钱的宝贝,这才换上乞丐的衣服准备从后门溜走。 可他哪里想得到。 那个杨凡的动作竟然这么快,这么狠。 他前脚刚踏出府门,后脚,封城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全城。 当他跑到城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副插翅难飞的景象。 完了。 出不去了。 赵强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过,万幸中的万幸。 在他逃出来之前,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鸽子全都放出去了。 那些鸽子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上峰。 上峰肯定会知道,他这边遇到了天大的危险。 他对自己对上峰来说还有用。 上峰应该会想办法来营救自己的。 赵强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至于营救到来之前…… 他就先假装乞丐。 只要能活下去,就有机会。 就在赵强胡思乱想的时候。 “驾,驾,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巷口的主街上呼啸而过。 一队骑兵卷起漫天的尘土,疾驰而去。 为首的那个人一身黑色劲装,面沉如水,眼神锐利如刀。 正是杨凡。 赵强透过缝隙死死地盯着马背上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的指甲因为用力深深地掐进了手心的肉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恨。 滔天的恨意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心脏。 想他赵强,堂堂玉门关副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这里他就是土皇帝。 可现在呢? 他却像一条丧家之犬,躲在这肮脏的角落里,连头都不敢抬。 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叫杨凡的小子所赐。 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还在府里,喝着小酒,吃着肉,享受着仆人的伺候。 “杨凡……” 赵强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声音里充满了怨毒。 你等着。 等老子逃出去了,一定要在上峰面前把你做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上一百遍。 我一定要让上峰知道,你就是他最大的绊脚石。 到时候,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而此时的杨凡纵马如风,瞬间冲到紧闭的东城门下。 他猛地勒住战马,抬眼看向城楼,那上面的士兵个个严阵以待,刀枪林立。 杨凡气沉丹田,声音带着一股子铁血杀意: “都给我听清楚了!”他的声音在城墙上空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 “从现在起,没有老子的手令,一个人、一根毛都别想给老子出城!” 他顿了顿目光像刀锋一样扫过,“就算是一只苍蝇,看见了也得给老子把它打下来,谁敢放一个出去,提头来见!” “听明白了吗?!” “明白!!!” 城墙上,震耳欲聋的怒吼齐刷刷炸开,声震四野,带着一股慑人的杀气。 第59章 上边来人了?好事! 封锁城门,杨凡头也不回,调转马头再次冲入城内,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光靠封城没用。 赵强这老小子是地头蛇,在玉门关盘了这么多年,城里的哪个耗子洞他不熟? 得把他从洞里逼出来! “传我将令!” 杨凡冲着身边的传令兵吼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急切的猎捕欲望。 “所有能动的全部给老子上街,大张旗鼓地搜,给我一寸一寸地搜,三五成群,像篦子一样把城里篦一遍,任何犄角旮旯,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告诉他们谁能抓到赵强,赏银百两,官升一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杨凡的命令一下,整个玉门关瞬间沸腾了! 成群结队的士兵瞬间扑向大街小巷,他们的脚步声、呼喊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汇聚成一股让人窒息的噪音。 整个玉门关,笼罩在一种极致的紧张和肃杀之中。 …… 小巷深处,赵强听着外面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的喧嚣声,心都快跳出来了。 那张无形的大网,已经不是慢慢收紧了,简直是在飞速勒过,他就是网里那条拼命挣扎的鱼! 就在他浑身冒冷汗的时候,又一个命令清晰地传了过来。 “把城里所有乞丐,一个不留,全给老子集中起来,带到校场上挨个排查!” 轰——! 这句话,简直像五雷轰顶,狠狠地劈在赵强头顶,他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他妈的,杨凡竟然用这么绝的招数,釜底抽薪,自己伪装成乞丐,他就把所有乞丐都抓起来?! 完了这个身份,彻底废了! 他眼睁睁看着一队队士兵,押解着一群衣衫褴褛、臭气熏天的真乞丐从巷口经过,吓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他感觉那些士兵的目光,是不是有那么一两下,朝自己这边瞟过来了?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这里太危险了,得找个更安全、更隐蔽的地方! 哪里最安全? 赵强的脑子疯狂转动着,突然一个又脏又臭的地方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排水井! 他记得,玉门关城西有一口废弃好多年的老排水井,那口井又深又宽,下面四通八达,连着城里的暗渠! 最重要的是那里又脏又臭,平时连野狗都不愿意靠近! 绝对是藏身的绝佳地点! 想到这里赵强再也顾不得多想,他趁着一队巡逻兵刚刚转过弯的空档,猛地从墙角窜了出来! 他低着头佝偻着腰,几乎贴着墙根,像幽灵一样朝着城西的方向溜去! 一路上,他顾不得那熏天的恶臭,也顾不得脚下的污秽泥泞,他只有一个念头——钻进那口井里! 只要钻进去,杨凡就算把玉门关掘地三尺,也别想找到他! …… 玉门关城头。 杨凡正站在地图前,手指在上面飞快地移动,不断地调兵遣将,编织着一张针对赵强的天罗地网。 整座城池,在他的指挥下,像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高效而冰冷地运转着。 就在这时。 “报告将军!”一个亲兵气喘吁吁地冲上城楼,脸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有情况!” 杨凡的目光没离开地图,简短有力:“说。” “城外来了一队人马,打着西北道行军总管府的旗号。”那亲兵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 “为首的自称是总管府的参军,说奉了李将军的命令,前来巡查玉门关防务!” “什么?!” 咔! 杨凡的手猛地定在地图上,他缓缓抬起头,眼中瞬间爆发出两道锐利到让人心悸的寒光! 西北道总管府?李万的人?! 他这边刚刚查到李万和赵强有勾结,正在满世界地抓赵强,李万派来的人后脚就到了?! 天下有这么巧的事?! 杨凡的心中瞬间警铃大作,这哪是巡查?!这分明是来者不善,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或者是来捞赵强的?! 那亲兵看着杨凡瞬间变得冰冷如霜的脸色,以为他在担心,赶紧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好心提醒: “将军,您可千万要小心啊!” “来的这个参军名叫马商,这家伙在咱们西北道可是出了名的混账!吃空饷、喝兵血、强占民女什么脏事都干! 以前每次来玉门关,廖将军都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不然他回去一通乱告状,谁都吃不消啊!” “您待会儿去接待他,千万得忍着点,别跟他硬碰硬!” 亲兵说得一脸紧张,生怕杨凡这个新来的将军不懂里面的道道,一头撞上铁板。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 杨凡听完他的话,非但没有丝毫的担忧和紧张,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玩味和期待! “上头来人了?” 他轻轻重复了一句,那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一种即将看到好戏的猫捉老鼠般的愉悦。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好事?! 那亲兵彻底傻了!这叫好事?! 这分明是豺狼来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杨凡没再理会他,他猛地一转身,扫视城楼上所有正在忙碌的士兵,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原地石化的命令! 他的声音炸响,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瞬间传遍了整个城楼! “所有人,立刻停下一切行动!” 他一挥手脸上瞬间堆满了一种...嗯,怎么说呢?一种异常、极其、十分热情的笑容! “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整理军容!” “把刀收起来,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跟我一起,去迎接咱们西北道总管府来的...贵客马参军!” 他一字一顿,仿佛怕谁听不清,生怕自己的热情没有传达到位! “记住,要用我们玉门关将士,最饱满的热情,最隆重的礼节,去欢迎他!” 城楼上鸦雀无声,所有士兵,包括那个满脸懵逼的亲兵,都像是见了鬼一样,傻傻地看着他们的新将军。 这是唱哪出啊?! 第60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二天一早,玉门关外,乌泱泱来了一大队人马。 为首那人一张白净脸蛋,光溜溜没胡子,穿着身文官袍服,骑匹高头大马,身后几十个禁军护卫,个个甲亮刀明,看着就不好惹。 旗子一亮出来,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黄底大字,一个钦! 钦差到了! 杨凡得到信儿,立马带着邓玉他们火急火燎冲出城门迎驾。 城门大开,那队人马缓缓走到杨凡面前。 为首的文官,正是兵部派来的监军,姓马。 这姓马的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斜眼瞅着杨凡,连下马的意思都没有,用那双眯缝着的眼,轻蔑地扫了杨凡一眼,阴阳怪气地开口: “你就是杨凡?”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听着直犯膈应。 “架子不小嘛,让本官这钦差大人在城门外吹风等你?懂不懂规矩!” 上来就是一顿臭骂,下马威给得足足的! 邓玉他们一听脸都黑了,拳头都硬了,心里憋着火。 杨凡呢?脸上半点不生气,反倒跟朵花儿似的笑开了,弓着腰都快弯成九十度了,姿态那叫一个低。 “哎呀马大人,实在罪过罪过!”杨凡点头哈腰。 “都怪下官军务缠身,来迟了点,您可千万恕罪,您一路辛苦,快请进城!” 他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儿,让马参军心里那个舒坦啊! 嘿,啥玉门关煞神?不就是个会打仗的粗胚武夫吗?见到京城来的大官,还不是得像条哈巴狗一样乖乖孙子?! 马参军冷哼一声,这才慢悠悠骑马进了玉门关。 可他这刚一进城,那张嘴就没歇过,骑马上指着城墙上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这箭垛怎么这么稀?胡人爬上来咋办?!” “那边的滚木礌石呢?就几根棍儿?偷工减料糊弄谁呢?!” “还有这些兵,站没站相,东倒西歪,你怎么练兵的?!” 他指责的声音越来越大,唾沫星子乱飞。 杨凡就在旁边一路陪着笑脸,不管他说啥就仨字:“对对对!” “马大人您眼光真毒,一眼就看出问题了!” “下官马上改,一定让您老满意!” 他这副全盘接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让马参军感觉像一拳打进了棉花堆,一身脾气没处使别提多窝火了! “哼!” 马参军气呼呼地一甩袖子,不耐烦道,“行了,累死本官了,赶紧找地方歇着去!” 杨凡立马热情地凑上来:“马大人下官那将军府,给您收拾出来了,虽然简陋,但干净,您看……” “啥玩意儿,将军府?”马参军一听,撇嘴撇得老高,脸上写满了嫌弃。 “你们这帮臭武夫住的地方,能有啥好玩意儿?一股子臭汗味儿,老子住不惯!” 他用马鞭一指城内:“去,城里最好的客栈!” “是是是!” 杨凡还是点头哈腰,亲自领路,把马参军带去了城中最大——也是唯一还开着门的那家客栈。 马参军下了马,进去转了一圈,眉头皱得更紧了。 “就这?!这也叫最好的客栈?!” 他指着那有些掉漆的桌子,满脸鄙夷,“这破地方,连京城茅厕都不如!” 嘴上骂骂咧咧,但他知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得挑,最后还是捂着鼻子住了下来。 杨凡亲自把他送进最好的房间,又是一番嘘寒问暖,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马大人,您好好歇着,下官就不打扰了。” 刚迈出客栈大门,杨凡脸上的哈巴狗笑容,刷一下就没了,换上的是一片冰冷! 他头也不回,压低声音对身后的邓玉吩咐: “派几个机灵的,把这客栈给我盯死了!” “记住,不用靠太近,任何可疑的动静都给我汇报!” “是,将军!”邓玉领命,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杨凡抬头看了一眼客栈二楼的窗户,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好戏,才刚刚开场! 客栈,上房内。 门一关,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马参军绷着的劲儿全泄了,整个人瘫椅子上,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沫子。 “啥玉门关煞神,我看也不过如此嘛!”他冲着身边几个心腹亲兵一脸不屑。 “见到本官,还不是跟条哈巴狗似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越说越得意。 “跟外面传的简直判若两人,啥阵斩胡人千夫长?啥火烧粮草?依我看,八成都是吹牛吹出来的!” 身边有个看着老成点的亲兵,上前一步,小声提醒。 “大人还是小心点好,此人能在溃兵里爬起来,又在玉门关站稳脚跟,恐怕不是个简单角色,小心有诈。” “诈?!” 马参军一听,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眼睛一瞪。 “能有什么诈?老子是钦差,天子脚下来的,在本官面前他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谁敢诈我?!” “我看那杨凡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软蛋,也就敢在那些大头兵和胡人面前抖威风,一见了老子这京城来的天官,立马就缩头乌龟了!”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踱着步,脸上写满了志在必得的得意劲儿。 “李将军真是高看他了,看来李将军交代的密令,办起来易如反掌!” 他一挥手对着那几个亲兵吩咐:“你们几个去客栈外面墙角,隐蔽点儿,留下咱们约好的记号!” “剩下的人跟老子走,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他眼睛里闪着淫邪的光! “走,带老子去这玉门关里唯一的勾栏——丽春院快活去!” 丽春院。 说是玉门关唯一的娱乐场所,其实也就那样儿。 边塞苦寒之地,能好到哪去? 老鸨倒是收拾得挺妖艳,但一股子廉价脂粉味儿,闻着就腻歪。 马参军一脚跨进门,看着迎上来的几个姑娘,脸瞬间拉了下来! “就这?!” 他指着那几个年纪不小、脸上粉都快掉渣的姑娘,对着老鸨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都找的什么货色?!一个个都人老珠黄了,跟老子家烧火丫头都没法比,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那老鸨见他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本想好生伺候着,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这么不客气。 她只能陪着笑脸解释:“这位大人您有所不知,咱们这是边关,条件艰苦,比不得京城繁华……” “闭嘴!” 马参军根本不听,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 上前一步抡起胳膊,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扇了过去! 老鸨被打得一个趔趄,她敢怒不敢言捂着脸,眼泪直打转,连个屁都不敢放! 第61章 放长线,钓大鱼 打了人,马参军心里舒服多了,看着老鸨那副怂样儿,心中更加得意——在这玉门关,老子就是天王老子! “还不快滚,把你们这儿最好的姑娘都给老子叫来伺候!” 老鸨不敢怠慢,连忙叫来了院里仅有的几个年轻些的姑娘。 马参军这才勉强满意,左拥右抱坐下,开始大口灌酒,他心里那个爽啊,感觉自己已经完成任务,回京升官发财了! 一杯接一杯很快就喝高了,舌头都捋不直了。 最后——噗通一声,趴桌子上,烂醉如泥死猪一样睡了过去! 夜,静得出奇。 将军府的书房,灯火还亮着。 杨凡没睡,他头都没抬,正埋在一堆书里恶补功课。 借着昏黄的烛光,他正聚精会神地翻看一本泛黄的古籍——里面全是这个世界的地理风貌和各国势力分布。 来这世界时间不长,很多东西他还没搞明白,比如胡人那套神秘的狼神祭司,大齐内部那些盘根错节的门阀世家,背地里又有哪些鬼把戏。 武力是硬通货,这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但脑子才是决定你能走多远、活多久的关键,他必须争分夺秒,拼命给自己充电。 正看得入神。 “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邓玉带着两个亲兵,无声无息地闪了进来。 “将军。”邓玉脸上带着一丝凝重,“有情况了,我们的人盯上马参军那边有发现了!” 他压低声音,快速汇报: “那个马参军的几个亲兵,鬼鬼祟祟地在城里好几个地方,都留下了一些奇怪的标记,像是某种暗号。” 另一个亲兵补充道:“而且那家伙一来就直奔丽春院,嫌姑娘不好看,把老鸨都给揍了,现在正带着人里头寻欢作乐可嚣张了!” “哼。” 杨凡鼻子里冷哼一声,眼皮都没抬一下,跳梁小丑上蹿下跳找存在感罢了。 邓玉看着杨凡那副淡定的样子,心里有点急:“将军这家伙不对劲啊,一来就留暗号又这么招摇,肯定有鬼,咱们是不是得……” “不急。” 杨凡终于抬起了头,合上手中的书,笑得高深莫测,他看向邓玉慢悠悠地说: “刚到新地盘的鱼,总得蹦跶两下试试水深,他越是这样越说明心虚,急着找人接头!” 杨凡起身走到窗边,背着手看向窗外浓稠的夜色。 “咱们啊就当瞎子聋子,以不变应万变。” 他声音里透着十足的自信和掌控感。 “线放长点,才能钓上真正的大鱼。” “是将军,卑职明白!”邓玉一下明白了,将军这是要引蛇出洞,心里的那点急躁瞬间散去,恭敬应下,领命退去。 …… 与此同时。 玉门关,一处偏僻巷子的角落。 一个沉重的井盖,被人从下面悄悄推开一条缝。 一颗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警惕地四下张望。 是赵强。 简直人不人鬼不鬼,身上华贵的衣服沾满污泥粪水,臭得能把活人熏死。 他就在这不见天日的下水道里躲了一天一夜,又臭又饿,差点没背过气去。 正当他饿得眼冒金星,犹豫要不要冒险出去找点吃的时,目光不经意扫过对面巷子墙角——刹那间,他眼睛猛地瞪大! 砖缝里藏着一个只有他们内部才懂的标记,交叉的箭矢,这是接头暗号! 赵强的心脏狂跳,狂喜瞬间冲垮了饥饿和恐惧,他放出去的鸽子起作用了,李将军派人来接他了!他有救了! 他不再犹豫强忍恶臭,贴着墙根顺着标记一路摸索过去。 没多久他来到一家客栈的后门,按照约定的暗号,轻轻敲了三下。 门,很快就开了。 两个穿着禁军服饰的亲兵出现在门口,看他这副鬼样子,先是一愣接着眼中寒光一闪杀机毕露! “你就是赵强?”其中一个亲兵冷冷问道。 “是我!”赵强拼命点头,声音激动得颤抖,“是李将军派你们来的?!我可算有救了!” “跟我们进来。” 那两个亲兵对视一眼没多说,侧身让他进门,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他们将赵强带到了一个柴房。 一进门,赵强就感觉不对劲,这两个家伙的眼神太冷了,不像是来接应的,倒像看死人! 其中一个亲兵的手,已经悄悄摸向了腰间的刀柄! 赵强心瞬间坠入冰窟,懂了他暴露了,对这些人来说,他就是个随时可能引爆的麻烦,他们要灭口! “站住!” 就在对方拔刀的一刻,赵强猛地爆发一声厉喝,他强压恐惧,挺直腰板,脸上闪过一丝豁出去的冷笑。 “想杀我?你们可以试试!” 他死死盯着那两个面色不善的亲兵,一字一顿: “我可不是廖立那个蠢货,我早就留了后手,一些你们绝对不想让杨凡看到的东西,我交给了最信得过的人!” 他声音里充满威胁。 “我跟他约好了,三天内我没去找他,他就把东西原封不动地送给杨凡,到时候,你们,还有你们背后的李将军,谁都别想跑!” 这话一出,那两个准备动手的士兵,动作瞬间僵住,对视一眼,眼中全是忌惮。 他们不敢赌,万一赵强说的是真的,这责任谁都担不起! 沉默了几秒,其中一个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赵副将您误会了,我们怎么会杀您呢!” 另一个赶紧附和:“是啊是啊,都是自己人,快,给您拿吃的,拿干净衣服,再安排个房间好好休息!” 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不仅真的拿来了食物、干净衣服,还把赵强安排在隐蔽的房间,好生看管了起来。 …… 第二天,天光大亮。 马参军宿醉醒来,头疼欲裂,刚一坐下,留守的亲兵就赶紧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全汇报了。 “什么?!赵强自己找上门来了?!” 马参军听完酒一下醒了大半,当听到赵强拿证据威胁的时候,他脸色瞬间铁青。 “这个该死的蠢货!”马参军低骂一句。 一个暴露的棋子本来该立刻清除,可现在,这颗棋子成了个烫手山芋! 马参军在房里来回踱步,想了半天最终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先稳住他!” 他对着亲兵吩咐:“绝对不能让他待在玉门关,夜长梦多,等撤的时候,想办法把他混进咱们的亲兵队伍里,一起带出关!” “出了玉门关,到了咱们自己的地盘是杀是留,就由不得他了!” 第62章 全体停下,捉拿要犯! 说走就走,马参军一刻都不想在玉门关多待。 他给赵强换了身禁军衣服,混进亲兵队伍里,浩浩荡荡就往城门口冲。 “开门开门!” 马参军骑马上前,对着城楼上的守卫颐指气使地吼:“本官要出城,耳朵聋了?还不快开!” 结果,城楼上的兵丁跟没听到一样,站得笔直,动都不动。 一个校尉探出头,声音洪亮但不卑不亢:“回马大人的话,杨将军有令,玉门关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没有将军手令,卑职们不敢擅开城门!” “你说什么?!” 马参军一听,肺都要气炸了!他用马鞭指着校尉破口大骂。 “放肆,本官是朝廷钦差,代表圣上,你们这帮狗东西敢拦我?!杨凡呢?让他给老子滚出来见我!” 越骂越上头,他直接抽出腰间马鞭,作势就要冲下去抽城门下的守卫! 就在这时—— “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马蹄声从城内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杨凡一身戎装,手持长弓,一马当先! 身后跟着三百神箭营精锐,一个个面沉如水,杀气腾腾,马蹄踏在青石板上,震得人心里发慌,瞬间就把马参军一行人围得水泄不通! 人还没到,杨凡中气十足的爆喝声已经传了过来: “全体停下!不许动!” “神箭营听令,封锁城门,捉拿叛国要犯!” 那声音冷酷,杀意凛然,哪还有前两天半分恭维谦卑! 马参军看着眼前突变,看着杨凡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脑子嗡的一声! 他明白了! 上当了,彻彻底底被这小子给耍了! 什么懦弱无能,什么欺软怕硬,全是装的,他故意示弱就是为了麻痹自己,就是为了逼赵强走投无路,主动来投靠自己! 他从一开始,就在等着这一刻,等着把他和赵强一网打尽! 好深的算计,好狠的手段! 马参军心瞬间凉了半截,可脸上还强撑着最后的架子,色厉内荏地指着杨凡,尖声叫道: “杨凡,你好大的胆子,本官是兵部参军,是你的上官,你敢带兵围困本官?!你是想造反吗?!” 他想用官位压死杨凡! 然而杨凡只是冷冷看着他。 “马大人,此言差矣。” 杨凡缓缓策马上前,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下官奉命镇守玉门关捉拿城内奸细,分内之职,不管官大官小,都得配合调查!” 他目光扫过马参军身后队伍,声音陡然拔高:“我现在怀疑叛国要犯赵强,就藏在你的队伍里!” 这话一出,混在亲兵里、一直低着头的赵强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全无,慌到了极点!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就在这?! 杨凡没再理会面如死灰的马参军,对着神箭营下达最后命令: “给我搜,一个一个地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叛徒赵强揪出来!” “绝不能让他跑了!” “反了,反了天了!” 马参军被杨凡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今天这事绝不会善了,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抽出佩剑,对着身后几十个禁军亲兵尖叫:“都愣着干什么?!给老子上!” “杀了杨凡这个乱臣贼子,本官重重有赏,出了事我担着,李将军担着!” 几十个禁军亲兵都是他从京城带来的心腹,听到命令,一个个抽出兵器,面色不善地朝神箭营逼近,城门口瞬间剑拔弩张,一场内讧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 “我看谁敢动!” 杨凡冰冷的声音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 他动了! 他没有下令神箭营动手,而是自己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弓,他甚至都没去看那些逼近的禁军,眼睛始终锁定在那个色厉内荏的马参军身上! 他拉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像一道幻影! “嗡——” 弓弦震响,发出令人心悸的龙吟,一支黑色箭矢脱弦而出! 它的目标不是马参军,而是他胯下那匹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 “噗——” 利箭入肉的声音沉闷清晰,那匹战马连悲鸣都没来得及发一声,巨大的冲击力贯穿它的脖颈,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轰然倒地! 马参军猝不及防尖叫一声,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摔得七荤八素官帽都飞了,狼狈到了极点! “拿下!” 杨凡放下弓,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邓玉等人早就等不及了,怒吼一声直接冲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马参军死死摁住!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禁军亲兵全都看傻了,一个个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们主子一个照面就被人家干趴下了,这还打个屁啊?! “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来救我?!”被摁在地上的马参军还在疯狂叫嚣,“给我上,杀了他们!” 然而那些禁军亲兵却一个个低下了头,装没听见。 开玩笑,给马参军卖命?他配吗?! 平时没少克扣粮饷,非打即骂,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现在让他们跟杨凡手下这群精锐拼命?!他们还没活够呢! 见自己人指望不上,马参军彻底慌了,他开始口不择言地威胁杨凡。 “杨凡,你敢动我,你知道我背后是谁吗?是李万李将军,你今天敢动我一根汗毛,李将军绝不会放过你!” 杨凡根本懒得理他,他翻身下马,目光再次扫向那群乱了阵脚的禁军:“把赵强交出来!” 他的声音,如同最后的通牒! 就在这时! 人群中,一道身影窜了出来! 是赵强,他知道彻底暴露了,再藏就是死路一条,他拼尽全身力气,朝着城内,朝着他熟悉的下水道方向疯狂逃窜,他想做最后一搏! 然而,刚跑没几步! 身后,再次响起了那阵催命般的弓弦声! “嗡——” 赵强只感觉右腿膝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像被烧红的铁钎洞穿,他惨叫一声,整个人重重扑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杨凡缓缓放下手中弓,吹了吹箭头上不存在的灰尘。 第63章 审问赵强和马参军! 神箭营的士兵们如同饿狼蜂拥而上,瞬间将惨嚎不已的赵强死死擒拿住! 两条大鱼,全部落网! “拖下去!” 杨凡看着地上的赵强和马参军,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全部押入大牢,严加看管,本将军要立刻审问!” “是!”神箭营士兵齐声应诺,上前就要拖人。 “杨凡,你敢!” 马参军被按着还叫嚣,“我乃朝廷命官,你无权审我,你这是私设公堂!” 回答他的是邓玉那砂锅大的拳头! “砰!” 一拳下去,马参军眼冒金星,后面的话全变成痛苦的呻吟! “聒噪!”邓玉不屑地啐了一口,拽着他就往大牢去。 马参军那几十个京城来的亲兵也被卸了兵器,全部控制起来,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杨凡没有耽搁,立刻开始审问。 他知道像马参军和赵强这种老油条,嘴硬着呢,直接啃不动,要撕开口子,得找软肋! 他选择先从那些被缴械的禁军亲兵下手。 临时审讯室里,几个亲兵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杨凡没上刑,只是坐在那里,喝着茶,平静地看着他们。 “说说吧,马参军平时都干了些什么。” 那几个亲兵本来还想嘴硬一下,可一接触到杨凡那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神,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你一言我一语把马参军的老底全掀了! 偷盗军粮、倒卖军械都是小儿科,克扣士兵粮饷、喝兵血才是家常便饭! 他们在京城早就对马参军恨之入骨,现在有机会那是有多少吐多少,一点不带藏着! “很好。”杨凡听完,满意地点头,“把他们说的一字不差记下来,然后挨个签字画押!” 有了这些口供,马参军这个钦差的身份,瞬间就站不住脚了! 搞定这边,杨凡起身,现在该去会会那两条真正的大鱼了! …… 阴暗潮湿的大牢里。 赵强被绑在刑架上,腿上的伤口简单包扎,还在隐隐作痛。 杨凡迈步进来,搬了张椅子,坐在赵强对面。 “赵副将。”杨凡声音平静,“咱们就别绕弯子了,你参与过什么勾当,你的上线是谁?” 赵强抬起头脸色苍白,眼神却带着怨毒和死硬,他冷笑一声头一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杨凡也不恼,拍了拍手。 牢门打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猎户被士兵推了进来。 “赵副将,不认识他们了?” 杨凡指着那俩猎户,带着玩味的笑容,“昨晚,我可是亲耳听到他们提到了你的名字。” 赵强看到这俩人,瞳孔猛缩。 他怎么也没想到,杨凡连这个联络点都给端了! 就在赵强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那两个猎户突然挣扎起来,对着杨凡发出悲愤控诉! “青天大老爷啊,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其中一个突然跪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 “我们兄弟俩就是普普通通的山民猎户,本本分分过日子!” 另一个也跟着附和,指着杨凡义愤填膺。 “是他,就是他,这个姓杨的将军非说我们是胡人奸细,向我们索要贿赂,我们拿不出钱,他就要屈打成招,栽赃陷害我们啊!” 看到这戏剧性一幕,赵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畅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 笑声在阴暗牢房里回荡,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得意和对杨凡的嘲讽! “杨凡,你听到了吗?!这就是你找的人证!”他挑衅地看着杨凡。 “你滥用私刑,屈打成招,栽赃陷害,等我出去,一定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禀报给李将军!” “到时候,我看你这个游击将军还怎么当下去!” 他仿佛已经看到杨凡被扒掉官服,押赴刑场的下场! 然而面对他的叫嚣,杨凡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他甚至都没看那两个地上哭天抢地的猎户一眼! 他只是看着赵强,眼神带着一丝怜悯,像看一个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的蠢货! “禀报?”杨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轻声反问。 “赵副将,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他缓缓起身,走到赵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赵强心上! “他们昨天可是商量着要把你灭口的,你觉得,一个死人要怎么去禀报?” “你说什么?!” 赵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像被闪电劈中,整个人都懵了,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 “你怎么知道的?!”他失声质问,声音充满无法掩饰的惊恐! 灭口,这两个字是他心底最深的恐惧,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怎么知道的?” 杨凡笑了,那笑容在赵强看来,比魔鬼还可怕! “因为你们昨天在客栈里的一举一动,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一字不差地汇报给了我!” 杨凡俯下身,凑到赵强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说: “包括马参军准备把你混进队伍里,带出关再解决掉的计划。” 轰! 赵强的脑子彻底炸了! 原来从他踏进客栈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杨凡的监视之下!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救命稻草,实际上是自投罗网,而他所谓的同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 巨大的恐惧,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想活命吗?”杨凡的声音像恶魔低语,充满诱惑。 “想活命,只有一条路!” “跟我合作!” 赵强抬头看着杨凡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选择了! 他彻底崩溃了! 他开始交代,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勾结胡人,倒卖军粮,陷害同僚,刺探军情……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杨凡越听心中怒火越盛,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如果不是这家伙还有大用,他现在就恨不得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终于审问结束,文书记录下所有供词,赵强如同行尸走肉般签字画押。 杨凡拿过供词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走出牢房。 接下来,该去会会那位来自京城的马大人了! 第64章 令人发指! 杨凡大步流星,踏入关押马商的牢房。 这里的条件比赵强那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至少有床有桌椅。 可惜,马大人似乎并不领情。 他一见杨凡便猛地从床上蹿起,指着杨凡的鼻子就破口大骂: “杨凡,你这乱臣贼子!竟敢私设公堂,囚禁朝廷命官,你是想造反吗!” 那声音又尖又利,充满了怨毒,却掩盖不住内里的惊惶。 “我告诉你,你死定了,等我出去,定要李将军把你千刀万剐,诛你九族!” 他叫嚣着,仿佛这样就能找回自己兵部参军的威风。 杨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自顾自拉过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眼神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任由马商在那儿疯狂表演。 直到马商骂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哑了,杨凡才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说完了?” 他抬眼目光里满是怜悯和不屑:“马大人省省力气吧,老老实实交代,还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交代什么?”马商梗着脖子死撑。 “我乃朝廷命官奉命巡查,何罪之有?反倒是你以下犯上,目无王法!” “是吗?” 杨凡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份供词,正是赵强签字画押的那份,轻轻往桌上一拍。 ‘啪’的一声不响,却狠狠砸在马商心上。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杨凡的声音平淡无波。 “你的好搭档赵强已经全招了,他说,是你和李万指使他倒卖军粮,勾结胡人。” 马商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但嘴上还在硬撑:“一派胡言,他那是为了活命,血口喷人!” “诬陷?”杨凡笑了,那笑容冰冷刺骨。 “光凭他这份口供,再加上人证物证,就足够定你一个死罪了。” 他倏地站起身,走到马商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如刀。 “我今天来,是给你一个机会。” “你若配合,我兴许能给你留个全尸。”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如同地狱里的呢喃:“可你若还嘴硬盗卖军粮,里通外敌,这两条罪名加在一起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比我清楚。” “到时候,就算李万亲至,也保不住你!” “你……”马商嘴唇哆嗦,眼里的恐惧再也藏不住,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下意识挣扎。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很好。” 杨凡点了点头,脸上最后一丝耐心消失殆尽。 “看来,马大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猛地转身,对牢外的邓玉吐出两个字: “上刑!” 邓玉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闻言狞笑一声,从墙上唰地取下一条浸透了盐水的皮鞭,大步走了进来。 “马大人,得罪了!” 话音未落,只听呼的一声风响! “啪!” 一声脆响,皮鞭结结实实地抽在马商身上。 “啊——!” 马商发出一声惨叫,他那身细皮嫩肉,哪里受过这个! 邓玉根本没停手,鞭子带着破空声,一鞭接着一鞭,马商那身华贵的袍服瞬间变得破烂不堪,皮开肉绽,血痕交错。 他从一开始的咒骂,迅速变成了哀嚎求饶。 “别打了,我错,我说,我全都说……” 然而,杨凡只是冷冷地看着,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 对付这种货色,就得一次性把他的傲气和骨头全都打断! 一通鞭子抽完,马商瘫在地上浑身抽搐,出气多,进气少,腥臭的骚味弥漫了整个牢房。 杨凡这才摆了摆手,示意邓玉停下。 可他觉得还不够。 他看着地上那滩烂泥,冰冷地吐出三个字: “上烙铁。” 听到这三个字,刚刚缓过一口气的马商吓得魂飞魄散,彻底崩溃了! 他知道,自己真的熬不过去了,再撑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我招,我全招!” 他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别用刑,求求你,别用刑了!” 接下来,马商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抖了出来。 从李万如何指使他,命令赵强盗卖军粮,与胡人暗通款曲,刺探军情,再到这次来玉门关,就是奉了李万的命令,来给暴露的赵强灭口。 一切,都和杨凡推测得一模一样。 杨凡听着他的供述,面沉如水,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已是风暴汇聚,雷霆万钧。 “一字不差地记下来。”他对着一旁的文书冷冷道。 文书手里的笔在纸上疾走,记录下这一桩桩足以震动朝野的罪行。 许久,文书才拿着那份沉甸甸的供词走到杨凡面前:“将军,记录完毕,马商也已签字画押。” 杨凡接过那几张薄纸,入手却重如泰山。 他低头看去,每一个字都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越看,他的脸色就越阴沉。 越看,他身上的杀气就越是无法抑制。 看到最后,他紧紧攥着供词,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咔咔”的脆响。 一股滔天怒火,轰然炸开! 他真的想不到,这帮蛀虫,这帮畜生,竟然能做出如此令人发指的勾当! 盗卖军粮,与胡人暗通款曲,这些都还只是开胃小菜! 他们做的最丧心病狂的事,是借刀杀人! 他们利用职权,将那些忠心耿耿、却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的将领,一个个派往最凶险的战场。 然后再把军情泄露给胡人,里应外合,设下埋伏! 让那些本该建功立业的大好男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己人的阴谋与胡人的铁蹄,无情地碾碎! 供词的最后,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这些年来,死在他们阴谋之下的忠良将士,足有数千人之多! 数千人! 杨凡的心在滴血。 那不是一个冰冷的数字,那是数千条活生生的性命,是数千个家庭的顶梁柱! 他们怀着一腔报国热血奔赴沙场,本该是马革裹尸的英雄,最终却死得不明不白,死得憋屈冤枉! 死不瞑目! “畜生!” 杨凡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滔天杀意。 这一刻,他想杀人。 他想立刻冲到李万面前,亲手拧断他的脖子,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强忍着焚心刺骨的怒火,将那份供词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收起。 这已经不是贪腐叛国了。 这是在挖大齐的根! 李万,必须死! 而且要让他死在朗朗乾坤之下,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第65章 难办啊... 在马商那份详尽的供词里,杨凡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他自己的名字。 原来,他杨凡也是被送死的名单上的一员。 当初他还是那个溃兵营里的小卒时,就已经被李万盯上了。 李万许下了天大的好处,让当时玉门关的守将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结果了他。 而那个疤脸校尉,就是这件事的具体执行人。 那天在营帐里,疤脸校尉根本不是想羞辱他,而是想找个由头直接杀了他。 杨凡看到这里,心中一阵后怕,也一阵庆幸。 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过来,还恰好开启了系统。 那么现在躺在乱葬岗里的,还有他。 后来自己反杀了疤脸校尉,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李万那边无奈之下,才捏着鼻子给了自己一个游击将军的虚职。 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安抚。 而是想把自己推到第一线,推到跟胡人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他们想借胡人的刀,来杀了自己。 想让自己死在跟胡人的战斗中。 死得名正言顺。 死得为国捐躯。 “好,好得很。” 杨凡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冰冷到极点的笑容。 他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自己一到玉门关,就麻烦不断。 为什么廖立他们,敢那么明目张胆地架空自己。 原来从始至终,自己都只是他们棋盘上的一颗弃子。 一颗他们随时准备牺牲掉的,用来堵枪眼的弃子。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在他的胸膛里,疯狂地燃烧,奔腾。 他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立刻冲进西北道总管府,一刀斩下李万那个畜生的狗头。 可是理智却像一盆冰水,狠狠地浇了下来。 他知道,他不能。 李万是西北道行军总管,是封疆大吏。 他的总管府守卫森严,高手如云,比皇宫大内也差不了多少。 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冲过去,别说杀李万了,恐怕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就会被剁成肉酱。 而且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一个杂牌的游击将军。 人微言轻。 他拿着这份供词,去跟别人说,李万是叛徒? 谁会信? 恐怕只会被当成是疯子,或者别有用心的诬告。 到时候李万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把自己置于死地。 硬闯,是找死。 上告,是送死。 最好的办法,似乎只有一个。 进京。 告御状。 直接把这份证据捅到皇帝的面前。 只有从最高层,才能将李万这张大网彻底撕开。 可是…… 杨凡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窗外,那片苍茫的大漠,和那座饱经风霜的雄关。 玉门关,现在离不开他。 他要是走了,胡人一旦发动总攻,光靠夏惇他们根本守不住。 到时候城破人亡,生灵涂炭。 为了报自己的私仇,让这满城的军民跟着一起陪葬? 他做不到。 一时间,杨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杀,杀不了。 告,走不开。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死局里。 杨凡的思绪,像一团乱麻。 他试着想了想其他的办法。 突围? 别开玩笑了。 关外数万胡人的大军,像一群饿狼,虎视眈眈。 就凭玉门关这三五千老弱病残,冲出去? 那不叫突围,那叫送人头。 恐怕刚一出城门,就会被胡人的铁蹄碾成肉泥。 那寄信呢? 写一封密信,通过驿站,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去。 杨凡的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 他苦笑了一下。 太天真了。 从马商的供词里,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从玉门关到京城的整条线,几乎都被李万的人给渗透了。 驿站,兵站,沿途的关卡,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自己的这封信,别说上达天听了。 恐怕刚送出玉门关,就会被层层拦截,最后摆在李万的书案上。 那样的结果,比什么都不做还要糟糕。 不仅打草惊蛇,还会让李万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他的所有罪证。 到时候,李万的报复将会是雷霆万钧,不顾一切。 他甚至可能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联合胡人,也要将自己和整个玉门关,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杨凡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要想炸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他就像一个拿着王炸的赌徒,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出牌的机会。 那种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可使的憋屈感,让他烦躁不已。 他站起身在牢房里来回地踱着步,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 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而会把自己给烫死。 他必须冷静下来。 良久。 杨凡停下了脚步,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的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和坚定。 既然现在没有路那就等。 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可以让他离开玉门关,并且能把这份证据安全地带出去的机会。 他相信这个机会一定会来的。 在此之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份能要了李万命的供词藏好。 藏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然后守好玉门关,积蓄力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万,你给老子等着。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这份大礼送到你的面前。 想到这里,杨凡不再犹豫。 他将那两份供词小心翼翼地用油布包好,然后贴身藏在了自己铠甲的夹层里。 只有放在自己身上,他才最放心。 做完这一切,他心中的那股烦躁和憋闷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现在该去处理那几个该死的叛徒了。 想通了之后杨凡的心,反而彻底地沉静了下来。 后来他一想觉得把供词藏在身上,那样目标太大,万一出了意外,很容易被发现。 他找来一个工匠,用黄铜打造了一个密封的圆筒。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将那两份写满了罪证的供词,小心翼翼地卷好,塞进了铜筒里,然后用蜡封死了口。 他扛着一把铁锹,来到了将军府后院,那棵最茂盛也最不起眼的老槐树下。 他亲自动手挖了一个深坑,将那个承载着无数冤魂和滔天罪恶的铜筒,深深地埋了进去。 填好土他又恢复了原样,看不出丝毫的痕迹。 第66章 胡人,突然围城! 做完这一切,他才算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证据,安全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和积蓄力量。 …… 第二天,杨凡处理完军务,心中总有一种不太踏实的感觉。 最近这段时间,关外的胡人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自从上次被他火烧粮草大营后,他们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连个骚扰的斥候都看不见。 这太不正常了。 以胡人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吃了这么大的亏,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暴风雨来临之前,往往都是最平静的。 杨凡越想越不放心,他决定亲自去城楼上看看情况。 他刚一踏上城楼,夏惇和几个校尉就立刻围了上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愁容。 “将军。”夏惇的脸上,满是苦涩,“有个事得跟您说一下。” “说。” “咱们上次从胡人那儿抢回来的粮食,再加上烧了他们粮仓那次缴获的,现在已经快要吃光了。” 夏惇的声音越来越低。 “弟兄们现在虽然士气高昂,可这肚子不饶人啊,照这么下去,最多再支撑个三五天,咱们就又得断粮了。” 断粮。 这两个字狠狠地砸在了杨凡的心上。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粮草,是一个军队的命脉。 没有粮食,士兵就没力气,没士气别说打仗了,连站都站不稳。 而现在他抓了赵强和马商,等于彻底得罪死了李万。 指望李万从后方给他调拨粮草? 别做梦了。 李万不给他下绊子,不暗中使坏,都算是帮了前线大忙了。 内无粮草,外有强敌。 玉门关,再次陷入了绝境。 杨凡的心,沉甸甸的。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城墙的最高处,负责瞭望的士兵,突然吹响了代表最高警戒的牛角号。 那声音,苍凉而急促,充满了警告和恐惧。 “怎么回事?”杨凡心中一惊,猛地抬头。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烟尘四起,遮天蔽日。 仿佛有一场巨大的沙尘暴,正在朝着玉门关的方向席卷而来。 杨凡瞳孔一缩,他一个箭步冲到垛口旁,抓起一架单筒望远镜,朝着远方望去。 望远镜里。 那根本不是什么沙尘暴。 那是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的胡人大军。 无数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无数的刀枪,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 无数的胡人骑兵,正缓缓地却又坚定不移地,朝着玉门关压了过来。 看那数量,看那阵势…… 不下数万。 胡人,发动总攻了。 “敌袭!” 杨凡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滔天的战意。 他猛地放下望远镜,对着城楼上所有还在发愣的士兵,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全军戒备,准备迎敌。” 他那充满力量的声音,瞬间唤醒了所有呆滞的士兵。 “上城墙,上城墙。” “弓箭手就位。” “滚木礌石,都给老子准备好。” “神箭营,跟我来。” 话音刚落,整个玉门关瞬间就从死寂中苏醒了过来。 士兵们拿起手中的武器,怒吼着,奔跑着冲上了各自的岗位。 一场决定玉门关生死存亡的大战,即将来临。 黑色的潮水,越来越近。 大地震动,蹄声如雷。 数万胡人大军带来的压迫感,沉甸甸地压在了每一个玉门关守军的心头。 很快,胡人的军队在距离城墙一里之外,停了下来。 军阵分开,三名骑着高头大马,身材魁梧如同铁塔一般的胡人千夫长,越阵而出。 他们催动战马,一直来到了城楼之下,相隔百步,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千夫长,抬起头,用他那双充满暴戾和不屑的眼睛,看着城墙上的杨凡,举起了手中的弯刀,用生硬的大齐话,咆哮道。 “城上的齐狗,听着。” “你们的死期到了。” “识相的就乖乖打开城门,跪地投降,我们大汗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 “否则,城破之日,就是你们的屠城之时。” 他的声音,充满了嚣张和狂妄。 城墙上,杨凡听着这番叫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废话。 他没有回答,甚至连一个字都懒得说。 他只是默默地,从背后,取下了那把陪伴他多日的硬弓。 他弯弓,搭箭。 动作行云流水。 他的目光,锁定了那个叫嚣得最欢的千夫长。 “嗡——” 弓弦震响。 一支黑色的箭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奔那千夫长的面门而去。 “来得好。” 那千夫长没想到杨凡会一言不合直接动手。 他怒吼一声,反应也是极快。 他手中的狼牙棒,舞出一片黑色的旋风,精准地砸在了飞来的箭矢之上。 “当。” 一声脆响,箭矢被瞬间砸飞。 那千夫长挡下这一箭,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刚想再嘲讽几句。 却发现城墙上的杨凡已经放下了弓箭,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怜悯地看着他。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猛地一回头。 只见胡人的大军阵中,已经响起了震天的号角。 无数面旗帜,开始挥舞。 那千夫长脸色一变,他知道这是总攻的信号。 他不敢再停留恶狠狠地瞪了杨凡一眼,立刻调转马头,回到了本阵之中。 随即他拔出弯刀向前一指,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攻城。” “杀。” 震天的喊杀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战场。 一队又一队穿着简陋皮甲,却如同野兽般凶悍的胡人士兵,从大阵中蜂拥而出。 他们扛着简陋的云梯,推着粗糙的攻城车,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咆哮,朝着高大的玉门关城墙发起了进攻。 大战,一触即发。 “放箭。” 城墙上,杨凡的声音,冷静而残酷。 一声令下,数千支箭矢,从城墙上倾泻而下,形成了一片密集的箭雨。 然而胡人对此,早有准备。 他们人手一面小巧的圆形木盾,顶在头顶。 “叮叮当当。” 无数的箭矢被木盾挡开,或者射在他们坚韧的皮甲上,根本无法造成有效的杀伤。 胡人士兵们顶着箭雨悍不畏死地,继续冲锋。 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对杀戮和掠夺的渴望。 很快,他们就冲到了城墙之下。 第67章 死局:三千对十万 这一战,简直是活生生的地狱,从破晓杀到深夜,又从深夜熬到天明,整整一天一夜! 喊杀、惨叫、兵器撞击、擂鼓,声音就没停过,玉门关彻底变成了座巨大的人肉绞磨机。 城墙上,杨凡嗓子早喊哑了,身上铠甲沾满的血,分不清敌我。 他带着手里那点儿残兵,就像钉子一样死死铆在城墙上,硬抗着一波接一波的胡人攻势。 胡人太疯了,根本不要命,不计伤亡,不计代价,就用人命往上填,要把通往城头的路给我铺平了! 城墙下,尸体堆成了山。 城墙上,自己人也伤亡惨重,到处是躺地上哼哼的伤兵,青石板被血染得跟洗过一样。 杨凡抽空扫了眼人数,心直接沉到海底。 整个玉门关,还能拿起武器继续干的,不到三千人了! 城外那帮孙子呢?还是黑压压一片,瞅不见头,仿佛无穷无尽! 他们的战术无赖透顶,可也管用,人多欺负人少呗! 每次猛攻过后,他们就跟约好似的退下去,换上批新生力军,歇口气儿,然后再次发起更猛烈的进攻! 车轮战! 就用这种最不讲理的方式,一点点儿把你体力耗光,意志磨垮! 城墙上的兵根本没喘息的时间,很多人受了伤,草草撕块布条胡乱绑两下,接着就得爬起来,抓起武器投入下一轮厮杀。 想坐下来包扎一下?做梦! 杨凡知道,这么下去,玉门关撑不了多久。 他红着眼,身先士卒,永远冲在最危险的地方。 手里的长弓,成了最高效的杀戮机器,他不再管那些普通小兵,目标对准那些爬上城头、扛旗的,或者大声叫嚣的胡人小头目! 【血怒值+10】 【血怒值+15】 【血怒值+10】 脑子里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这血腥地狱里成了唯一的慰藉。 杨凡没丝毫犹豫,攒下的血怒值,毫不吝啬地全砸在了箭术上! 箭法在实战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犀利,越来越恐怖! 刚开始还得瞄准,到后来他几乎是凭感觉,随手一箭射出去! 那箭矢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总能以最刁钻的角度,精准地穿透敌人的咽喉或者眼眶! 每一次弓弦响,必然伴随着一个胡人惨叫着从云梯上栽下去! 他一个人,就压住了特么一段城墙! 可这种高强度开弓,对臂力消耗太大了,很快杨凡就感觉两条胳膊跟灌了铅似的,又酸又痛,每次拉弓都变得无比吃力。 他知道,臂力跟不上他那神乎其技的箭术了! 他毫不犹豫,把剩余不多的血怒值全部加在了臂力上! 一股暖流瞬间涌入双臂,那种酸痛和疲惫感一扫光,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炸裂般的力量! 他再次拉开长弓! 这一次,感觉轻松得就像拉开一根棉线! 力量回归,杨凡的箭变得更恐怖了! 势大力沉! 他射出的每一支箭,别说皮甲,就算是胡人手里那种小圆盾也能被他一箭射穿! 中箭的胡人往往不是被射死,而是被那巨大的冲击力,直接从云梯上轰下去,连带着把好几个同伴都砸倒了! 他一个人,让负责进攻他这段城墙的胡人吃尽了苦头,死伤惨重! 可胡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就像杀不完的蟑螂,一队倒下去,立刻就有另一队,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上冲! 城墙之下,胡人的尸体,已经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粗略一算,至少几千具。 鲜血汇成了溪流,把城墙根的土地都染成了暗红色。 终于当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胡人的攻势,才暂时停了下来。 城墙上,幸存的守军一个个都累瘫了。 很多人就那么靠着墙垛,或者直接躺在血泊里,大口大口喘粗气,又累又饿,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伤口腐烂的臭味,闻着就想吐。 然而,杨凡知道。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危险! 胡人狡猾得跟狼一样,最擅长的就是趁着你最疲惫的时候,发动致命的夜袭! 他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在城墙上来回巡视,不断拍打那些昏昏欲睡的士兵,让他们保持警惕。 果不其然! 就在午夜时分,当所有人都以为能稍微喘口气儿的时候。 城外,沉闷的鼓声又他妈响了! 一大队胡人,如同黑夜中的鬼魅,举着火把,再次朝着玉门关冲过来了!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城门! 军阵最前头,一尊身穿重甲,骑着一头狰狞巨兽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他身上的气势,比之前那些千夫长,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是个万夫长! 他来到城楼下方,抬起头,那双在火光中闪烁着幽光的眸子,仿佛能穿透黑暗,直视着城墙上的杨凡。 他没叫嚣,也没怒骂,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冰冷得像把刀的语气,缓缓说道: “城上的杨将军,别再做无谓抵抗了。” “我是天狼王座下,第一万夫长,阿古拉!” “我奉大汗之命,率十万大军而来,就是要一举踏平你们这座小小玉门关!” “我劝你现在打开城门,我可以做主,给你和你手下这些士兵,留一条活路。” 他的声音不大,却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守军的心上! 十万! 十万大军! 当这个数字,从阿古拉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整个城墙上,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幸存的士兵都听见了,他们脸上原本的疲惫和麻木,瞬间被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所取代! 他们拼死拼活,打了一天一夜,杀了几千胡人,自己这边也快打光了,可到头来,他们面对的,竟然是—— 十万! 三千,对十万! 这还怎么打?!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战争,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毫无希望的屠杀! 不少士兵眼中,刚刚燃起的那么一点点战斗的勇气,瞬间就熄了! 他们的手,开始颤抖,握着武器的力气,也仿佛被抽空了! 完了。 玉门关,守不住了。 我们,死定了。 第68章 惨烈 城墙上,死一般的寂静。 杨凡看着身边那些瞬间失去战意的士兵,看着他们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他心中一片冰冷。 他知道,阿古拉的目的达到了。 攻心为上。 胡人这招,玩得又狠又毒。 他们根本就不急着攻城,而是先用十万大军这个恐怖的数字压在守军的心头,彻底摧毁他们的抵抗意志。 一旦军心散了,那这仗就不用打了。 实际上就算胡人不玩这些花招,这场仗也没法打。 三千疲兵,对十万精锐。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 对方可以用车轮战,轮番上阵,把他们活活耗死。 而他们呢? 他们只能依靠这仅有的一点兵力,硬生生地扛着,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更要命的是,他们的粮食,已经见底了。 守城的滚木礌石,也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 弹尽粮绝。 这就是玉门关现在的处境。 一个纯粹的死局。 放弃吗? 投降吗? 阿古拉说了,可以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杨凡的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随即,就被他狠狠地掐灭了。 他想起了那些被胡人屠戮的村庄,想起了那些被残忍杀害的妇孺,想起了廖立、马商供词里,那些通敌叛国的罪行。 胡人的承诺? 那比男人的誓言还要廉价。 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是跪着死。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为什么不站着死? 为什么不在临死前,从胡人身上多撕下几块肉来? 想到这里,杨凡的眼中,燃起了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火焰。 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亲兵,猛地一跃,站上了城墙最高处的战鼓之上。 他居高临下,看着下面那些垂头丧气,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士兵。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怒吼。 他的声音盖过了风声,盖过了城外胡人的鼓噪声,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耳朵里。 “都他娘的给老子抬起头来。” “看看你们那副怂样,像什么?像一群等着被宰的猪。” “十万胡人,就把你们吓破胆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 “你们忘了,胡人是怎么对待我们大齐百姓的吗?” “你们忘了,那些被他们屠戮的村庄,那些被他们凌辱的女人,那些被他们挑在枪尖上的孩子了吗?” “你们忘了,他们那帮畜生,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人看吗?” 他指着城内,那一片片漆黑的屋檐,声音变得愈发地高亢,愈发地悲壮。 “我告诉你们,一旦城破,死的不光是我们。” “城里,还有数万手无寸铁的百姓。” “你们的爹,你们的娘,你们的媳妇,你们的孩子,他们很多也都在这座城里。” “你们想一想,如果我们投降了,如果我们放弃了,那些胡人冲进来之后,会对他们做什么?” “你们想让你们的爹娘,被他们砍下脑袋当球踢吗?” “你们想让你们的媳妇被他们按在地上,肆意地凌辱吗?” “你们想让你们的孩子,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跪地求饶,然后被他们一刀捅死吗?” 杨凡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地烙在了每一个士兵的心上。 那些士兵慢慢地抬起了头。 他们那原本死灰色的眼睛里,开始燃起了一丝光芒。 那光芒,叫仇恨。 那光芒,叫愤怒。 那光芒,叫血性。 是啊。 投降? 投降了,家人怎么办? 他们死了,一了百了。 可他们的家人,将要面对的是比死亡还要恐怖一万倍的地狱。 他们不能退。 他们身后,就是他们的家。 他们身后,就是他们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一切。 “不。” 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嘶吼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举起了手中的环首刀。 “老子不投降。” “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大不了一死。”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为了我老婆孩子,老子跟这帮畜生,拼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个人的怒吼,点燃了所有人的血性。 城墙上那股消沉和绝望的气氛,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同归于尽的疯狂和决绝。 所有幸存的士兵都站了起来。 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看着这一幕,杨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军心回来了。 他从战鼓上一跃而下,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向前一指。 “所有人,回到你们的防守位置。” “今天,我们就跟这帮胡人杂碎死战到底。” “让他们知道,我们玉门关的兵没有一个是孬种。” 城墙之下,胡人的万夫长阿古拉,看着城头上那重新燃起的战意,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变成了更加残忍的冷笑。 “不知死活的东西。”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巨斧,然后猛地向下一挥。 “攻。” 一个冰冷的字,如同死神的判决。 “呜——” 苍凉的号角声,再次响彻夜空。 “杀。”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山崩海啸,瞬间爆发。 黑暗中,无数的火把被同时点燃。 数以万计的火把,汇成了一条条火龙,将整个城楼下方,照得亮如白昼。 一架又一架高达数丈的云梯,被推了出来。 无数的胡人士兵扛着云梯,顶着简陋的木盾,朝着城墙发起了决死冲锋。 这一次的进攻,比白天要猛烈十倍。 几个千夫长就站在阵前,不断地挥舞着弯刀,大声地咆哮着,指挥着士兵,从各个方向对玉门关发起了饱和式的攻击。 “放箭。” “滚木,砸。” “雷石,给我往下扔,别他娘的省了。” 城墙上杨凡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但他依旧在声嘶力竭地指挥着。 守军们红着眼睛,将手中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朝着城下倾泻而去。 箭矢,如同暴雨。 滚木,如同怒龙。 雷石,如同冰雹。 一时间,城墙上下惨叫声四起,连成了一片。 不断有胡人士兵被箭矢射穿,被滚木砸扁,被雷石砸得脑浆迸裂,惨叫着从高高的云梯上摔下去。 但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立刻就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上爬。 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疯狂。 第69章 为今之计,只有死守! 很快就有云梯,搭上了城头。 凶悍的胡人士兵嘴里咬着弯刀,顺着云梯飞快地向上攀爬。 城墙上的战斗,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一个守军刚用长枪捅下去一个胡人,旁边就有另一个胡人,从云梯上翻了上来,一刀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守军惨叫一声,却不退反进,直接扔掉了长枪,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抱着那个胡人,一起从高高的城墙上跳了下去。 同归于尽。 这样的场景,在城墙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不断地上演。 很多士兵都受了伤。 有的人胳膊被砍了一刀,还在用另一只手,奋力地往下推着云梯。 有的人大腿被箭矢射穿,就那么靠着墙垛,用手中的长刀砍着每一个试图爬上来的敌人。 他们已经杀红了眼。 他们已经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恐惧。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 杀。 杀了这帮畜生。 就算是死,也要多拉一个垫背的。 而胡人的攻势,却似乎永远都没有穷尽一般。 玉门关仅有的三千名有战斗力的士兵,很快就有数百人带上了伤。 战况,惨烈到了极点。 当然,胡人那边也不好过。 被滚木雷石砸死的,被弓箭射死的,被长枪捅死的,不计其数。 城墙下方,他们的尸体已经堆得比人还高了。 甚至,已经开始阻碍了后续部队的进攻路线。 一个胡人千夫长,不得不红着眼睛下达了命令。 “把尸体拖走,快,把尸体拖走。” “给后面的人清出一条路来。” 战争已经残酷到了,连自己人的尸体都成了障碍物的地步。 这场疯狂的夜袭,整整啃了玉门关一夜! 直到东边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撕破黑暗,胡人的攻势才像退潮一样,缓缓停了下来。 城墙上,终于恢复了片刻死寂。 但这份死寂,比任何嘶吼都更让人窒息。 幸存的守军,一个个都像是从血泥里捞出来的雕像,眼神空洞、麻木,全靠一口气吊着。 他们身上的铠甲早就看不出颜色,被干涸的血染成了骇人的暗红。 柱着武器,靠着墙垛,他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一夜他们没合眼,没休息,吃饭更是想都别想。 战斗一停,那股紧绷的劲儿一松,排山倒海的疲惫和虚弱瞬间袭来! 不少士兵脸色惨白得像纸,嘴唇发青,摇摇欲坠,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杨凡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饶是铁打的汉子,此刻也快熬不住了,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脑袋里嗡嗡作响,眼皮比石头还沉。 他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在血泥里。 “将军!” 一旁的邓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看着杨凡布满血丝的双眼和那张苍白得吓人的脸,邓玉的心都揪起来了。 “您快下去歇歇吧!”邓玉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再这么下去,您先垮了!” “我没事。” 杨凡推开邓玉的手,硬生生站稳。 他知道,他不能倒,他是这玉门关里最后一根没断的脊梁,他要是倒了,所有人的心就都散了。 深吸一口气,他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身体,踉跄着爬上那面染血的战鼓。 他看着下面那些已经麻木得像石头一样的士兵,用撕裂的嗓子吼道: “我知道你们累,饿,绝望,但现在还不是躺下的时候!” 他指着身后的方向,声音里透着坚定: “为今之计,只有死守,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玉门关是西北门户,是京城屏障,朝廷不会放弃我们!” “只要撑住,只要再多撑几天,援兵就到!” “到时候,就是我们反攻狗日的胡人的时候!” 他在给士兵打气,也在给自己打气,心里咒骂着李万那个孙子,知道援兵是扯淡,是镜花水月,但他必须喊,必须给这些人一口气! 可没用…… “噗通!” “噗通!” 他话音还没落,就有人撑不住栽倒在地,不省人事,精神的鼓励,终究敌不过肉体的极限。 “快,快去喊大夫!”杨凡心中一急,对着身边的亲兵吼道。 很快,一个白色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血腥炼狱般的城墙上。 苏清雪! 一袭白衣的她,在这片血污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带来了莫名的希望。 她背着药箱,步履不停,甚至来不及看清眼前地狱般的惨状,只是眉心一皱,就径直冲进伤兵堆里。 蹲下,止血,清创,包扎……她的动作快得像飞,冷静得像冰,仿佛在她眼里只有等死的伤兵,没有绝望的战场。 她的出现,像给这片死灰一样的城墙,注入了一点点生机,城墙上的混乱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一个又一个伤兵被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简单包扎后被抬了下去。 可即便如此,形势依旧不容乐观,杨凡粗略一数,心直往下沉,还能喘气、勉强拿得动武器的,不到两千人,而且个个带伤! 就在他心焦如焚时,邓玉的脸白得像纸: “将军,咱们库里的滚木雷石没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狠狠砸在他头上,守城最重要的东西,没了! 如果胡人再像昨晚那样攻城,他们就没有东西可以往下砸了! 光靠弓箭长枪,根本挡不住胡人的攻势,城破只在旦夕之间! 怎么办?! 老天爷,到底该怎么办?! 杨凡脑子里一片混乱,死亡的阴影涌来。 突然一道闪电劈开黑暗,前世记忆深处,一个疯狂的念头猛地跳了出来,那位在绝境中力挽狂澜的名将,下达的那个惊世骇俗的命令! 对,只能这样赌一把,用最残酷的方式,搏一线生机! 他猛地转身,看着邓玉,眼中带着一股连他自己都害怕的疯狂,声音冰冷: “传我将令,立刻把城里所有百姓的房子,给我拆了,所有木料石头,统统搬上城墙,能用的一根木头,一块石头,都给我搬上来!” “什么?!” 邓玉以为自己幻听了,脸色煞白,一把抓住杨凡的胳膊。 “将军使不得啊,那可是百姓的房子,咱们这么做,跟强盗有什么区别?!会乱的,会民变的啊,到时候胡人没进来,咱们自己先打起来了!” 第70章 苏清雪,晕倒了! 杨凡一把甩开他,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民变?民变能比城破人亡更可怕吗?!邓玉,别废话,这是命令,你立刻去办!” 他缓了缓,语气稍微软化,但更加沉重: “你去告诉城里的百姓,房子没了,命还在,城破了,命就没了,告诉他们,胡人进来是什么下场,男的做奴隶,女的任人凌辱!” “告诉他们,这不是抢他们的房子,这是用他们的房子,救他们的命!” “最后,告诉他们——”杨凡的声音重新变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血淋淋的承诺: “只要玉门关守住了,打退了胡人,我杨凡亲自给他们盖房子!” “盖比现在更好,更坚固的房子,把他们的家建得比现在更好看!” 杨凡眼神像刀子,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按我说的做,拆多少,战后我杨凡一力赔偿,赌上我的命,赌上我的将军声誉!” 邓玉看着他那眼神,心头百感交集。 将军这是在用自己的前途,甚至是性命,去赌玉门关的民心啊。 他猛地一咬牙,重重地点头:“是,将军,我明白!” 说完不再多看一眼,扭头就走,步子带风地朝着城下冲去。 杨凡没再看他,目光重新投向城外。 那黑压压的胡人大营,像头择人而噬的野兽,昨晚的血战,对他们十万大军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伤的都是炮灰。 可玉门关这边,真快撑不住了,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胡人下一波攻势只会更快,更猛,他必须时刻绷紧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城外死寂,城内却渐渐响起了嘈杂声,杨凡的心,微微提了起来,邓玉的思想工作,会有结果吗? 就在这时,让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城楼下方的街道上,忽然人声鼎沸! 不是兵,是百姓,男女老少,衣衫破旧,面黄肌瘦,可眼里的光亮得惊人! 他们推着破烂的小车,扛着一根根房梁,一块块青石,甚至连自家的门板都拆下来了,自发地冲着城楼涌来! 他们来到城楼下,停住了脚步。 人群里走出个颤颤巍巍的老人,抬起头,看着城墙上那道挺拔的身影,浑浊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用嘶哑的声音,竭力喊道: “杨将军!” “房子没了,我们不怕!” “只要人还在,家就在!” “我们只求您,一定要击败胡人,一定要保住玉门关!” “求您了!” ‘砰!’ 老人跪下,一个响头重重磕在地上! 接着,是成百上千个响头! “求杨将军,保住玉门关!” 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流,响彻了整个玉门关! 城墙上,杨凡看着下面那黑压压跪倒一片的百姓,看着他们信任、期盼、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眼神……眼眶瞬间红了!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和感动,在他胸中炸开,他感觉自己肩上扛着的,不只是一座城,更是这城里数万条鲜活的性命和他们全部的希望! 他猛地拔刀出鞘,刀锋直指苍穹,对着城下的百姓,也对着身边的将士,发出震天的怒吼誓言! “我杨凡在此立誓!”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 “胡人休想踏进玉门关半步!” “城在!我活!” “城破!我死!” …… 然而就在另一边! 城墙的临时伤兵营里,苏清雪已经熬了整整一天一夜! 她几乎没有合过眼,也没吃一口东西,她像个不知疲倦的救世主,缝合,包扎,再缝合! 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得像纸! 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劳累,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可她的手依旧稳得惊人,她的眼神,依旧专注锐利! 就在她刚救下一个伤兵,缝合好伤口,准备站起身,去救治下一个人时—— 突然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软绵绵地朝着后面倒了下去! “苏医师!”旁边帮忙的士兵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不好了,快来人啊!” “苏医师晕倒啦!” 凄厉的惊呼,在这嘈杂的战场背景下,显得格外的刺耳! “苏医师晕倒了!” 这声惨叫,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杨凡心上,刚才还被百姓激起的万丈豪情,瞬间被兜头泼了盆冰水,这玩笑开大了! 苏清雪是谁?那是玉门关的宝贝疙瘩,唯一的活神医。 毫不夸张地说,她一个人能顶半支军队! 她要是倒了,以后谁来救这些受伤的兄弟?伤亡人数绝对会夸张到失控!军心也会彻底崩溃! 不行,她绝对不能有事! 杨凡心中一急,也顾不上指挥了,冲邓玉吼道:“你顶着,死人也得给老子顶住!” 转身就往伤兵营狂奔! 他冲进伤兵营,挤开人群,一眼就看到躺在草席上那张惨白到透明的脸,苏清雪,柳叶眉紧锁,牙关咬死,身体抖得像筛子! 杨凡的心猛地一揪,他蹲下手刚碰到她额头——冰冷,彻骨的冷,那种冷,不是人该有的温度,凉得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冰块! 他知道不是累,是寒毒又犯了,而且比上次凶猛百倍! “都让开!” 杨凡一声吼,没有丝毫犹豫,弯腰小心地将已经陷入昏迷的苏清雪打横抱了起来! 她的身体很轻,也很冷,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 他抱着苏清雪,快步冲出伤兵营,冲下城楼,将她安置在了一间相对安静的空屋子里,轻轻放在床上。 看着床上那个因为痛苦而蜷缩成一团的绝美女子,杨凡心中既心疼,又焦急万分! “将军.楼上...”一个亲兵跟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提醒。 “滚!”杨凡眼神冷厉得吓人,低吼打断他。 “回去告诉邓玉,让他顶着,有紧急情况再来叫我!” “是!”亲兵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苏清雪那压抑而痛苦的呻吟声。 杨凡坐在床边,看着她,眉头死死地锁在一起。 第71章 胡人萨满?! 杨凡知道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玉门关的危局,苏清雪的寒毒,这两件火烧眉毛的事情,像两座要命的大山一样,压在他心头!等下去?等死吗?! 必须破局! 一个能同时解决这两个问题的办法! 一个能让玉门关,让自己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 他目光无意间扫过腰间的佩刀,鬼使神差地,又摸了摸怀里那枚冰冷的,刻着狼头的青铜牌…… ‘轰!’ 脑海里炸开一道闪电! 一个疯狂到极点,大胆到能惊掉所有人下巴的念头出现了! 或许…… 只有这一个办法! …… 过了多久?鬼知道过了多久。 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是一眨眼。 床上的苏清雪,那长长的睫毛,总算轻轻地颤了一下。 她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杨凡那张写满了着急关心的脸。 她的眼神复杂了一下,跟着就全是愧疚。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杨将军……”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带着一股子歉疚巴巴的味道。 “对不起,我身体不顶用啊,这时候了还给您添乱,拖后腿了。” 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大家都在外面玩儿命地打仗,她这个大夫却先撂挑子了。 “别动!” 杨凡一把按住她肩膀,不让她乱来。 他看着她那张没血色的脸,直接打断她的话。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没有你玉门关的伤亡至少翻一倍!” 他看着苏清雪的眼睛,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只想知道,你这寒毒到底啥来头?!” 上回他就察觉到苏清雪中了寒毒,可当时情况急,加上苏清雪不肯说,他就没多问。 现在不一样了! 苏清雪可不只是个普通大夫了! 她是整个玉门关几千条人命的救命稻草! 除了他自己,最重要的人! 她要是出点啥事,那后果,想都不敢想! 听到杨凡这么问,苏清雪的眼神又暗淡下去。 她慢慢坐起来,脸上带着苦笑。 “将军,这毒的来历我不太方便说。” 声音里带着无奈,还有点藏不住的秘密。 杨凡的眉毛皱起来。 但看她那副为难劲儿,就没再逼问。 “好,你不方便说,我不问!” 他话头一转,声音更急了。 “那你告诉我有没有法子缓解?需要啥药?只要这玉门关有,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给你弄过来!” 这一次,苏清雪没再瞒着。 可不光是她自己的事,城墙上几千伤兵的命都靠着她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用一种跟做梦似的、轻飘飘的声音说。 “办法嘛,倒是有一个。” “只是听着有点吓人。” “说!”杨凡斩钉截铁地说。 苏清雪抬头看着杨凡,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 可最终还是说了。 “需要至阳至刚的人,取一口心头血,趁热熬了喝下去,才能暂时压住我身体里的寒气。” 说完她低下头,不敢看杨凡。 她知道这办法听着多离谱。 这世上,有谁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放自己的心头血? 屋里一下子静下来。 杨凡听完,傻眼了。 他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法子! 至阳至刚之人的心头热血?! 他看看床上那还在微微发抖的漂亮姑娘,再想想城墙上等着她救命的伤兵。 他一点犹豫都没有! 他猛地站起来! 在苏清雪惊讶的眼神里,他一把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了那条常年拉弓练出来的,肌肉贲起,看着就力量爆炸的手臂。 他把手臂,伸到苏清雪跟前。 他看着她,眼神坚定,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吃了吗那么普通。 “用我的,行吗?” 看着杨凡伸到自己跟前,那条看着就充满了力量的手臂,苏清雪的心猛地一跳。 她抬起头来,那双清冷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藏不住的复杂和震惊。 她做梦都没想到! 真没想到! 这个男人竟然会这么干脆,愿意为了她放血! 屋里安静了一瞬。 随即,苏清雪慢慢地摇摇头。 脸上带着苦涩,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不行的,将军。” 声音还是虚弱,但特别坚定。 “普通的血没用,就算您的血再怎么阳刚,也只是凡人的血,压不住我身体里这股阴寒劲儿。” “那需要啥?”杨凡皱着眉追问。 苏清雪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整理思绪,也好像在回想着什么。 最后,她还是说了。 “胡人里头,有种特别的职业。” “地位跟咱们大齐的大夫差不多,但又完全不是一码事,胡人管他们叫萨满。” “萨满?”杨凡第一次听这个词,一脸疑惑。 “对,萨满。”苏清雪点点头,接着解释。 “萨满就是给胡人治病的,但他们治病的本事不是学来的,是天生的。” “跟他们特殊的身体有关,据说他们的血脉不一样。” 她抬头看着杨凡,说出了最要命的一点。 “我以前在一本老古董医书上看过记载。” “萨满的血,是天地间最阳刚最猛烈的东西,对我身上这种阴寒的毒有天生的克制作用,能压住!” 她说完,又苦笑了一下,眼神又暗淡了。 “可是,这有啥用啊?” “萨满人少得可怜,一个胡人的万人队里都未必有一个,而且胡人都把他们当宝贝似的,藏得严严实实,咱们怎么可能找得到?” “所以将军,您就别费心了,这就是我的命。” 语气里全是认命的无奈。 然而杨凡听完她的话,心里的石头反而落了地! 他最怕的就是没头绪,没目标! 既然知道有萨满这么一号人!那事儿就好办多了! 有目标就有奔头!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想办法,干掉或者活捉一个萨满,用他的血救苏清雪! 可是…… 杨凡的眉毛又皱起来。 就像苏清雪说的。 萨满这么宝贝,人又这么少,肯定被胡人藏得死死的,当国宝一样护着! 想从十万大军里把人揪出来活捉?! 这难度,比登天还难! 怎么可能轻易办到?! 杨凡又开始琢磨起来。 他需要个计划! 一个能把萨满精准揪出来抓住的计划! 一个疯狂又大胆的计划! 第72章 设计,捉拿萨满! 床上的苏清雪冷得浑身哆嗦,看得杨凡心都跟着揪紧了,奶奶的,这个女人,我救定了! 啥代价都不带犹豫的,必须把她治好! 她可不光是个简简单单的女人啊,她是玉门关几千号兄弟的希望,救她,就是救了整个玉门关的命! “苏姑娘,再跟我好好说说那个萨满的事儿。” 杨凡一屁股坐下,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一点儿细节都别漏,越详细越好!” 苏清雪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心头一热,也没啥好藏着掖着的了,就把从古籍上扒拉出来的关于萨满的一切,全告诉了杨凡。 这么一问,杨凡对萨满这个胡人里的神秘职业,算是有了个全新的认识。 这帮家伙在胡人里地位高得吓人,简直是宝贝疙瘩,少得跟熊猫似的,每一个都是他们部落压箱底的宝贝! 他们天生就开了挂,拥有一种邪门的能力,能加速伤口愈合不说,连那些听都没听过的奇葩伤势都能治! 不过也正因为稀罕,这帮萨满轻易不露面,金贵着呢。 一般也就两种情况,他们才会挪窝。 第一种,战场上伤员太多,重伤的压根儿没法治。 第二种,就是胡人里某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受了重伤,除了萨满谁也救不了。 听到这儿,杨凡的眼睛猛地亮了,有了! 一个大胆到极点的念头,在他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引蛇出洞! 找不到萨满?那就想办法把他们从老窝里逼出来! 只要他能找到机会,把胡人一个分量够重的头头儿给狠狠打伤,伤到那个头头儿非萨满治不了的地步! 那么那个神神秘秘的萨满,还能不自己送上门来?! 这招,简直绝了,堪称完美! 可新的问题来了。 胡人的重量级人物?就说那个万夫长阿古拉,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狠角色?能在那种弱肉强食的鬼地方爬到那么高的位置,实力绝对是天花板级别的! 想在十几万大军里,只把他打个半死不活,还不能弄死,这难度比直接干掉他高了不止几倍! 杨凡心里清楚,就自己现在这点儿本事,就算摸过去偷袭,都没十足的把握! 除非…… 用点儿非常规的手段! 杨凡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苏清雪身上,那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深长,带着一丝探寻。 “苏姑娘,你不是神医吗?那你懂不懂玩毒?” 他看着苏清雪,没绕弯子,直接问了! “我需要一种能涂在箭头上的毒,无色无味,一沾血就牛逼,但又不能直接要人命,得是那种,能让一个实力强悍的对手,短时间内就丧失战斗力的玩意儿!” 苏清雪是何等聪明,一听就秒懂了,他是想用淬了毒的箭,去射胡人的大将! 脸色瞬间刷白,想都没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斩钉截铁! “将军,这太要命了,您可是玉门关的天,您不能冒这个险!” “万一……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那整个玉门关,就真的彻底完了啊!” “我心意已决。” 杨凡看着苏清雪担忧得快哭出来的脸,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子让人无法反驳的坚决,他没退缩! “苏姑娘,你说的危险,我比谁都清楚。”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血染的城墙,听着远处伤兵营里传来的阵阵呻吟。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保不住你,会是什么的后果?!”他的声音,低沉有力。 “城墙上,还有上千号带伤的兄弟,他们都等着你去救命,没你,他们有多少人会因为伤口感染,活活疼死?! 我们的人会越来越少,到时候别说守城了,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火地盯着苏清雪! “一旦玉门关失守,胡人铁骑一路南下,那就是千里焦土,生灵涂炭,到时候要死的就不是几千几万,那是几十万,几百万!” “我救你,不只是为了你一个人!” “更是为了这满城的百姓,为了这些浴血奋战的兄弟,为了整个天下的大局!” 杨凡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地敲在苏清雪心上! 她彻底沉默了。 她知道,杨凡说的都是实话,她一个人的命,跟这满城几十万人生死比起来,算个屁啊?!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为了大局连命都能不要的男人,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百感交集。 过了好久好久,她咬紧了嘴唇,那因为寒冷而苍白的嘴唇上,都咬出了深深的牙印。 最终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天大的决心,重重地点了下头。 “...好,我帮您。” 看到苏清雪终于同意,杨凡心中一喜! “你需要啥药材?尽管说,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给你弄来!” “不用...” 苏清雪打断了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凄凉到极致的苦笑,那笑容,美得让人心都碎了! “将军,您要的东西,不在天边,就在眼前啊...” 她缓缓抬起手,拿起一根银针,轻轻地,在自己那白玉般的手指上刺了一下。 一滴血珠,慢慢渗了出来。 那滴血不是鲜红的,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带着一丝冰蓝色光泽的暗红色! 仅仅是这么一滴,整个房间的温度像是瞬间掉进了冰窟! 苏清雪盯着那滴血,用一种近乎于自嘲的冷漠语气说。 “您要奇毒?这世上还有什么毒,比得上缠了我十几年的这玩意儿?”她指的是体内的寒毒。 “这玩意儿,可是天下至阴至寒的鬼东西,早融进我的骨髓,我的血里了!” “只要把我的血,抹在箭矢之上。”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杨凡,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让人头皮发麻的寒光! “不需要见血封喉,那太便宜他们了!” “只要箭矢,哪怕只蹭破敌人的皮肤一点儿...” “这股寒毒,就会瞬间顺着伤口,钻进他全身,到时候他就算不死...” “...也得脱层皮!” 第73章 刺杀 杨凡看着苏清雪指尖那滴诡异的蓝色血珠,先是有些意外,随即又了然了。 他早就猜到,苏清雪的身份来历绝对神秘。 一个普通的民间医女,怎么可能懂这么多秘辛,又怎么可能身中如此奇特的寒毒。 连她自己都束手无策的寒毒,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是什么简单的毒。 用来当毒药,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取血,对你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杨凡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苏清雪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只是取一点点,量不大,没事的。” 说完,她不再犹豫。 她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柄锋利的小巧匕首,又取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小瓶。 她没有丝毫的迟疑,手起刀落,在自己那光洁如玉的手腕上,轻轻地划开了一道口子。 冰蓝色的血液缓缓地流出,被她小心翼翼地接进了那个小瓶子里。 只是短短片刻,她的脸色就变得更加的苍白了,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直到接了小半瓶,她才用特制的药粉止住了血,然后将那个装着她心血的小瓶子,递给了杨凡。 “将军,够了。” 杨凡伸出手,接过了那个小瓶子。 瓶子入手,一股刺骨的冰冷,瞬间从他的掌心传遍了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甚至能感觉到,瓶子里那冰蓝色的血液,似乎还在散发着一种肉眼看不见的阴寒至极的气息。 好霸道的寒毒。 杨凡的心中暗暗咋舌。 他将这个小瓶子小心翼翼地用布包好,然后贴身放进了怀里。 “苏姑娘,你好好休息。”杨凡看着她那虚弱的样子,心中一阵不忍,“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地,离开了房间。 走出房间之后,杨凡那颗因为苏清雪而变得柔软的心,再次变得像钢铁一样冰冷和坚硬。 他的脑子开始飞速地盘算起来。 毒药,已经有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把这毒药送进胡人重要人物的身体里。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 刺杀。 而且是超远距离的,一击必中的刺杀。 现在,城外有十万胡人大军围城。 这么大的阵仗,胡人的首脑人物,比如那个万夫长阿古拉,甚至比他地位更高的人,肯定就在军中坐镇。 只要自己能找到机会,用淬了毒的箭射伤其中任何一个。 那么就不愁那个神秘的萨满不乖乖地出现。 这个计划,很疯狂。 也很危险。 但这是目前唯一的,能破局的办法。 杨凡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芒。 他要用自己的箭,为玉门关搏出一条生路。 也为苏清雪搏出一线生机。 想通了之后,杨凡不再有任何的犹豫。 他立刻找来了邓玉,和神箭营里那几个最精锐,也是他最信得过的小队长。 几个人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 杨凡看着他们,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弟兄们,我今晚要出城去办一件事。”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分量十足。 “这件事非常重要,关系到我们整个玉门关的生死存亡。” 他顿了顿,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玉门关就交给你们了。” “邓玉。” “末将在。”邓玉立刻挺直了腰杆。 “你代替我,指挥守城。” “不管我回不回得来,你们都只有一个任务。” 杨凡的语气,变得无比的凝重和决绝。 “那就是给我死死地守住玉门关,绝不能让胡人踏进城门半步。” 这话一出口,邓玉等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什么叫不管回不回得来? 邓玉第一个就急了,他猛地上前一步,眼睛都红了。 “将军,您要去干什么?太危险了,您不能一个人去。” “您要去哪,我们跟您一起去。” “对,将军,我们跟您一起去,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不怕。”其他几个小队长也跟着附和,一个个情绪激动。 他们都听出来了,杨凡这是要去办一件九死一生的事。 这是要去拼命。 然而,杨凡只是摇了摇头,拒绝了他们。 “不行。”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这一次,只能我一个人去。” 他看着邓玉,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的任务是刺杀,需要极高的个人实力,和潜行能力。” “你们虽然都是我手下最强的兵,但跟着我人多了,目标太大,反而容易暴露,不容易成功。” 这不是看不起他们,而是事实。 这种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活,不是靠人多就能办到的。 “可是,将军……” 邓玉还想再劝,他的眼圈已经红了。 他知道,杨凡是在交代后事。 “执行命令。” 杨凡打断了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威严。 “守好城,等我回来。” 邓玉几人看着杨凡那坚决的眼神,知道再怎么劝,也没有用了。 他们几个人,噗通一声,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将军,您一定要回来。”邓玉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杨凡没有再看他们。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心会软。 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 入夜。 月黑风高。 杨凡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夜行衣,整个人如同融入了黑暗的幽灵。 他来到一段偏僻的城墙。 邓玉他们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一根结实的绳索递给了杨凡。 杨凡接过绳索,固定好,然后对着他们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纵身一跃,顺着绳子,悄无声息地从高大的城墙上滑了下去。 借着昏暗的月光,和夜色的掩护。 杨凡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戈壁之中。 他没有丝毫的停留,一路潜行,朝着胡人大营的方向摸了过去。 他的目标,是胡人营盘附近,那唯一的一座可以俯瞰整个大营的高山。 高山之上,冷风如刀。 杨凡伏在一块巨石之后,静静地俯瞰着下方那片灯火通明的胡人大营。 站在这里,视野极佳。 整个营盘的布局,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第74章 成功潜入! 杨凡很快就发现,在整个大营的最中央,有几座格外巨大,也格外华丽的帐篷。 那几座帐篷,被无数的小帐篷包围着。 而且在它们的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的士兵来回穿梭,守卫森严到了极点。 篝火将那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毫无疑问。 那里,就是胡人重要人物的住所。 那个万夫长阿古拉,甚至胡人这次领军的主帅,肯定就在其中。 目标,找到了。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 想从这里直接用弓箭射杀? 不可能。 距离太远了,超过了他弓箭的有效射程。 想混进去? 看着那密不透风的防卫,杨凡知道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再难也得试。 杨凡将整个营盘的地图,和巡逻队的路线,都死死地记在了脑子里。 然后他悄无声息地从山上溜了下来。 他背着弓箭借着夜色的掩护,沿着自己刚刚在山上盘算好的,防卫最薄弱的路线,一路潜行。 他的动作轻得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幸运的是,他的判断很准。 这一路上,他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明哨和暗哨,没有惊动任何一个胡人。 很快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胡人营盘的内部。 他找了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藏了起来,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一个机会。 不多时,一队十人组成的胡人巡逻队,举着火把,迈着整齐的步伐,从他藏身的角落旁,走了过去。 就是现在。 杨凡的眼中,精光一闪。 他无声无息地,从角落里窜了出来,悄悄地跟在了那队巡逻兵的最后面。 他的脚步,轻得听不见任何声音。 前面的胡人士兵根本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身后多了一个人。 杨凡看准了走在最后面的那个胡人士兵。 他猛地一个加速,左手快速捂住了那个胡人的嘴巴,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同时他右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刺进了那个胡人的心窝。 “唔……” 那个胡人身体猛地一僵,剧烈地挣扎了两下,随即四肢便软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动静。 杨凡没有丝毫的停留。 他将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飞快地拖进了刚才藏身的那个隐蔽角落。 三下五除二。 他手脚麻利地,扒下了那个胡人身上的皮甲和衣服,然后迅速地换到了自己的身上。 胡人那股特有的膻臭味,让他有些作呕,但他根本顾不上这些。 换好衣服之后,他将尸体藏好,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和尽可能轻的脚步,再次追上了前面那支,毫不知情的巡逻队。 他低着头,学着其他胡人士兵的样子,将自己完美地融入了这支队伍之中。 他成了一个胡人。 一路上,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越是靠近,守卫就越是森严。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肃杀和紧张的气氛。 很快,这支巡逻队就来到了那片核心区域的外围。 负责带队的那个十夫长,似乎是觉得队伍里有些不对劲,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他的目光,在队伍里来回地扫视着。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一直低着头,显得有些沉默的杨凡身上。 “你怎么回事?” 那个十夫长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用胡语质问道。 杨凡的心,猛地一紧。 他身上的这身皮甲,有些不太合身,加上他刻意地压低了帽檐,想来是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十夫长的声音,带着一丝命令。 杨凡的心中警铃大作。 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再装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脸上还装出了一副唯唯诺诺,有些害怕的表情。 就在那十夫长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脸上的那一瞬间。 杨凡动了。 他那看似温顺的眼神,瞬间变得充满了致命的杀机。 他没有拔刀,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闪电般地从背后取下了长弓。 拉弓,搭箭。 他的动作快得像一道幻影。 其他人,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他一次性,就从箭壶里抽出了六支箭矢,搭在了弓弦之上。 “嗡——” 弓弦震响。 六支箭矢,如同六道黑色的闪电,呈扇形,朝着他身边的那些胡人士兵,爆射而出。 “噗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利刃入肉的闷响。 那六个离他最近的胡人士兵,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箭矢精准地射穿了咽喉或者心脏,当场毙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剩下的那个十夫长,和另外两个士兵,全都看傻了。 他们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们刚张开嘴,准备大声呼救。 杨凡已经扔掉了长弓,整个人猛地窜了出去。 他手中的匕首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冰冷的弧线。 “噗嗤。” “噗嗤。” “噗嗤。” 三声轻响。 剩下的三个人捂着自己的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凡,然后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 一支十人的巡逻队,全灭。 然而这边的动静,终究还是惊动了不远处另一支正在巡逻的队伍。 “有刺客。” “敌袭。” 凄厉的喊叫声,瞬间划破了夜空。 整个胡人大营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就炸开了锅。 杨凡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 他看准了旁边那座最大,也最华丽的帐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朝那座大帐冲了过去。 他一头,撞开了帐篷的门帘。 一股浓烈的酒气和女人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帐篷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上身赤裸,胸口纹着一头狰狞黑狼的胡人,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铺着虎皮的椅子上。 他的左手,抱着一个衣衫不整,媚眼如丝的胡人女子。 右手,也抱着一个。 那两个胡人女子正娇笑着,端着金杯,往他的嘴里喂着美酒。 显然帐外的厮杀,还没有惊动这位正在享乐的大人物。 第75章 万夫长,也先! 这个正在享乐的胡人,名叫也先。 乃是胡人天狼王麾下,最骁勇善战的万夫长之一。 也是这一次,围攻玉门关的真正核心人物。 在他看来,攻打一个小小的玉门关,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区区几千老弱病残,派一个千夫长来都绰绰有余了。 可上面,却非要动用十万大军,还把他给派了过来。 不过既然是狼庭的命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反正,在他看来,这次的任务就跟出来郊游打猎差不多,轻松得很。 所以他不仅把他最宠爱的两个小妾给带了过来,还在大营里,夜夜笙歌,喝酒作乐。 他正喝得高兴,享受着美人的伺候,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兵,竟然敢不经通报,就直接冲进了他的大帐,坏了他的兴致。 他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一股被打扰了雅兴的怒火,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甚至都懒得抬头去看清来人是谁,只是不耐烦地开口斥责道。 “你是什么人?哪个百夫长手下的?” 他的声音,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威严和不悦。 “这么没规矩,连通报都不知道吗?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告诉老子,你的百夫长是谁,老子一定要从严处理。” 他以为自己的这番话,会把那个不懂事的小兵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求饶。 而是一股冰冷刺骨的,让他汗毛倒竖的杀意。 不等也先的话音落下,闯进来的那个小兵,也就是杨凡,已经有了动作。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的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他以一种快到极致的速度,从怀里掏出了那个装着苏清雪血液的白玉瓷瓶。 他用牙,猛地咬开了瓶口的蜡封。 一股阴寒至极的气息,瞬间在帐篷里弥漫开来。 也先怀里的那两个胡人女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杨凡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将瓶子里那冰蓝色的诡异血液,直接浇在了箭壶里的几支箭矢之上。 那血液,一接触到箭头的金属,就发出滋滋的轻响,仿佛有生命一般,迅速地,渗透了进去。 然后他再次弯弓。 这一次,他搭上了两支箭。 两支,涂满了至阴至寒之毒的箭。 二箭齐发。 目标,直指也先。 当杨凡搭上那两支泛着诡异蓝光的箭矢时,也先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那股冰冷刺骨的杀意,让他浑身的酒意瞬间就醒了一半。 这不是他手下的小兵。 这是刺客。 而且,是冲着他来的。 “嗡——” 弓弦震响。 两支毒箭撕裂了空气,直奔他的胸口而来。 也先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大惊失色。 他能感觉到,那两支箭上,带着一种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致命的危险。 他想躲,可他喝了太多酒,身体有些迟钝,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闪避动作。 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一个最无耻,也最有效的选择。 他怒吼一声,竟然毫不犹豫地,将怀里那两个还在尖叫的宠妾,当成了肉盾,狠狠地推向了飞来的箭矢。 “噗嗤。” “噗嗤。” 两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那两个美艳的胡人女子,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那惊恐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她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解。 随即,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她们被箭矢射中的伤口,没有流出鲜血,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凝结出了一层冰蓝色的冰霜。 那冰霜,飞快地朝着她们的全身蔓延。 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两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两具晶莹剔透的冰雕,然后哗啦一声,碎成了满地的冰碴儿。 也先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知道这箭矢上的毒,太过霸道,太过诡异。 他不敢再有丝毫的侥幸。 他准备兽化。 只有兽化,才能让他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和防御,来抵御这种未知的危险。 然而,杨凡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就在也先准备催动体内力量的瞬间。 杨凡的第二波攻击,到了。 这一次,他用的是六箭连发。 “嗡——” 弓弦再次咆哮。 六支淬了毒的箭矢,从不同的角度,封死了也先所有的退路,朝着他,攒射而来。 也先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故技重施,一把抓过身边那张沉重的虎皮大椅,准备再次用它来当盾牌。 他以为,杨凡的箭,只会直来直去。 可他错了。 大错特错。 就在他举起椅子的瞬间。 其中一支箭矢,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诡异的,完全违背了物理常识的弧线。 弧形箭。 它完美地,绕过了那张虎皮大椅的阻挡。 “嘶啦——” 一声轻微的,皮肤被划破的声音。 那支箭从也先的身旁,一闪而过,锋利的箭头,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口。 “哼,雕虫小技。” 也先感觉脖子上一凉,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发现只是破了点皮,连血都没流多少。 他心中一松,刚想嘲讽几句。 可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变了。 一股冰冷到极点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顺着那道小小的伤口,疯狂地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要凝固了一样。 四肢,开始变得僵硬。 力气,在飞速地流逝。 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和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 “啊——” 他大惊失色,发出了惊恐的咆哮。 “来人,快来人,有刺客。” “萨满,快叫萨满来救我。” 而杨凡,在一箭得手之后,没有丝毫的恋战。 他看都没看也先一眼,直接扔掉了手中的长弓,整个人猛地冲出了大帐。 他成功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他知道,再晚一秒,等胡人的大军反应过来,将这里团团围住。 那他,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第76章 生死逃亡! 杨凡一冲出大帐,根本不辨方向,直接冲向了最近的马棚。 他利落地翻上了一匹最高大,也最神骏的黑色战马。 他没有时间去找缰绳,也顾不上去解开马蹄上的束缚。 他直接拔出一支箭矢,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扎在了马屁股上。 “唏律律——” 那匹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四蹄猛地一蹬,挣脱了束缚,直接窜了出去。 杨凡将自己的身体伏得很低,几乎是紧紧地贴在了马背上,以此来减小目标,躲避可能飞来的箭矢。 他的身后,整个胡人大营,已经彻底地乱了套。 无数的胡人士兵,从各个帐篷里冲了出来,他们怒吼着,咆哮着,像一群被激怒的疯狗。 “嗖嗖嗖嗖。” 漫天的箭矢从四面八方,朝着杨凡,攒射而来。 那箭雨密集得,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 “叮叮当当。” 无数的箭矢,落在了杨凡的身上,却像是射在了铁板上,发出一连串金铁交击的脆响,然后无力地弹开。 【血怒值+10】 【血怒值+5】 【血怒值+10】 ……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疯狂地刷新。 只是短短的片刻,他就获得了大量的血怒值。 杨凡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将这些新获得的血怒值,一股脑地全都加在了骑术上。 瞬间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感觉自己胯下的这匹战马,仿佛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它每一次肌肉的跳动,每一次呼吸的节奏。 这一刻,他的骑术变得更加的精湛。 在他的驾驭下,那匹战马奔跑的速度,竟然又快了几分,在混乱的营地里左冲右突。 很快,杨凡就冲出了胡人的包围圈。 但他的身后,却缀上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上千名胡人骑兵,举着火把,挥舞着弯刀,死死地追在他的身后,不肯放过。 “狗杂碎,给老子站住。” “杀了他,为万夫长报仇。” 胡人的叫骂声,在身后响起。 杨凡听着,心中冷笑。 他一边催动战马狂奔,一边回身,拉弓搭箭。 连珠箭。 “嗡嗡嗡。” 弓弦连续震响,一支又一支的箭矢,被他头也不回地射了出去。 每一箭射出,都命中一个胡人。 可他的箭,也不是万能的。 追击他的胡人中,有几个千夫长级别的军官,他们身上都穿着厚重的铁甲。 杨凡的箭矢虽然力道十足,但射在他们的盔甲上,也只能撞出一串火星,根本无法射穿。 眼看着身后的追兵,越聚越多,像一群甩不掉的苍蝇。 杨凡一咬牙,再次用箭矢狠狠地刺了一下马屁股。 战马再次吃痛,爆发出了最后的潜力,继续疯狂地奔逃。 后面的胡人,追得也是火冒三丈。 他们发现,射人,根本就射不死那个怪物。 一个千夫长,眼睛一红,怒吼道。 “别射他了,射他的马。” “把他从马上射下来,看他还怎么跑。” 一声令下,所有的胡人都改变了攻击的目标。 漫天的箭雨,不再是射向杨凡,而是朝他胯下的那匹战马覆盖而去。 “嗖嗖嗖。” 箭雨,铺天盖地而来。 杨凡胯下的那匹黑色战马,瞬间就成了活靶子。 它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身上瞬间就插满了箭矢,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而马背上的杨凡,也因为巨大的惯性,狠狠地摔了出去。 他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卸掉了那股力道。 浑身上下像散了架一样,火辣辣地疼。 但他根本顾不上这些。 他甚至都来不及喘一口气,从地上一跃而起,然后迈开双腿朝着前方,疯狂地奔跑。 他知道自己不能停。 停下来,就是死。 幸好,他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 来的时候,他就在这附近一处隐蔽的山坳里,提前藏好了一匹备用的战马。 那里,是他唯一的生机。 只要能跑到那里,换上新的战马,他就能继续逃走。 可是,两条腿,又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 他跟身后那群胡人追兵的距离,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拉近。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杀了他。” 身后的叫嚣声,越来越近。 杨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一边跑,一边再次回身,拉弓射箭。 他将最后的几支箭,精准地射向了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胡人士兵。 又有几个人,惨叫着落马。 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 只能短暂地延缓一下追兵的速度,然后,转身继续玩命地奔跑。 可身后的胡人实在是太多了。 黑压压的一片,根本就看不到头。 而且,其中还不乏那些身穿重甲,实力强悍的千夫长。 杨凡的箭矢,对他们来说,作用已经越来越有限了。 更要命的是。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背后的箭壶。 空了。 他带来的几十支箭矢,已经用完了。 没有了箭的弓箭手,就像是没了牙的老虎,威慑力大打折扣。 事情正在朝着最危险,也最绝望的方向发展。 杨凡感觉自己的体力,在飞速地流逝。 他的肺像火烧一样,火辣辣地疼。 他的双腿也像是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重。 可身后的胡人却穷追不舍。 他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膻臭味。 他,快要被追上了。 就在杨凡的体力,即将耗尽的瞬间。 他身后的追兵之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千夫长,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凶光。 他看准了杨凡回身射箭,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个空当。 他猛地一夹马腹,胯下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瞬间就冲到了杨凡的身旁。 “死吧,齐狗。” 那千夫长怒吼一声,手中的狼牙棒高高举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朝着杨凡的后背,狠狠地砸了下来。 这一棒要是砸实了,就算是头牛,也得被砸成肉泥。 杨凡感受到了身后那致命的风声。 他想躲可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闪避动作。 躲不开了。 第77章 被追上了! 杨凡的心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一咬牙,干脆不躲了。 他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了自己的后背之上。 不灭金身,硬扛。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 那沉重的狼牙棒,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杨凡的后背上。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瞬间爆发。 杨凡整个人,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直接被打得,向前飞出了数十米之远,在地上犁出了一道长长的沟壑。 “噗——” 他一张嘴,一大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的碎片,狂喷而出。 【血怒值+100】 【血怒值+150】 …… 脑海中,大量血怒值疯狂地涌入。 可他体内的气血,也在疯狂地翻涌,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一样,剧痛无比。 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可等他好不容易撑起身体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的身边,已经围满了胡人士兵和军官。 里三层,外三层。 黑压压的一片,水泄不通。 他们手中那明晃晃的武器,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全都对准了他。 那个用狼牙棒将他打飞的千夫长,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小子,你很能打,不过今天你死定了。” “跪下束手就擒,老子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包围圈,越缩越小。 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了。 杨凡看着周围那一张张充满了贪婪和嗜血的脸,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 可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 反而露出了一抹冰冷的嘲讽的笑容。 死? 从他决定孤身一人,前来刺杀的那一刻起。 他就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既然敢来,就不怕死。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他的眼神充满了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凶性。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放弃抵抗的时候。 他动了。 他猛地一蹬地,整个人一跃而起。 他的目标,不是那些普通的士兵。 而是那个离他最近的,正得意洋洋的千夫长。 擒贼先擒王。 那千夫长没想到,到了这种地步,杨凡竟然还敢反抗。 他大吃一惊,刚想举起狼牙棒。 杨凡已经像一块牛皮糖一样,死死地扑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从高高的马背上,一起滚落了下来,在地上扭打在了一起。 周围的胡人士兵,全都看傻了。 他们蒙了。 他们想上前帮忙,可又怕伤到自己的长官。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把包围圈围得更紧。 而就是趁着他们这愣神的功夫。 杨凡已经抓住了机会。 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死死地锁住那千夫长的身体,手中的短刀,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割开了他的脖子。 “噗嗤——”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杨凡一脸。 那个不可一世的千夫长,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他被杨凡在万军从中,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强行换掉了。 在割断那千夫长喉咙的瞬间,杨凡没有丝毫的停留。 他猛地从尸体上翻身而起,一把抢过那匹因为失去主人而有些惊慌的战马。 他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他看准了一个方向,一个胡人防守相对薄弱的方向,怒吼一声,催动战马,开始了最疯狂的突围。 “拦住他。” “别让他跑了。” 周围的胡人士兵这才从自己的长官被当面格杀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 他们嚎叫着,挥舞着武器,从四面八方,朝着杨凡合围而来。 杨凡的眼中一片血红。 他手中那把从死去的胡人千夫长身上抢来的弯刀,舞得虎虎生风。 他就像一头发了疯的猛虎,硬生生地在人群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身后的追兵穷追不舍。 强悍如胡人,也从来没见过像杨凡这么不要命的打法。 一个人,面对上千人的围堵,不跑,不降,反而还敢主动冲锋。 一时间,胡人的阵型,竟然出现了一丝小小的混乱。 而杨凡就趁着这转瞬即逝的功夫,硬生生从那即将合拢的包围圈中,冲了出去。 “追,给我追。” 胡人们反应过来之后,气得哇哇大叫,再次嚎叫着,追了上去。 杨凡骑在马上,从那匹战马旁的箭壶里抽出了一把新的箭矢。 他再次上演了回身射击的绝技。 连珠箭不断地射出。 身后的胡人士兵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落马。 可胡人们也学精了。 他们有了之前的经验,不再去射那个如同怪物一般,刀枪不入的杨凡。 他们的目标,全都对准了杨凡胯下的战马。 很快这匹刚刚抢来的战马也步了前一匹的后尘,被射成了刺猬,悲鸣着倒在了地上。 杨凡,再次被摔了出去。 可这一次,他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因为,他藏马的那个山坳,已经近在咫尺了。 距离,不过三五百米。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一边朝着那个方向狂奔,一边时不时地回身,射出冷箭,阻挡着追兵的脚步。 终于,他冲进了那个山坳。 他看到了那匹他提前藏好的,安然无恙的战马。 他心中一喜,飞身上马,再次催动战马,继续狂奔。 有了这匹新生力军的加入,他再次将身后的追兵,拉开了一段距离。 然而,好景不长。 胡人的追兵,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咬着不放。 漫天的箭雨,再次袭来。 很快这最后一匹战马,也被胡人活活地射死在了路上。 杨凡,第三次摔倒在了地上。 而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备用的战马了。 他也再也没有力气,继续奔跑了。 胡人们再次将他团团地围拢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废话。 他们看着那个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男人,眼中只剩下无尽的仇恨和残忍。 各种各样的武器,弯刀,长枪,狼牙棒…… 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朝着地上的杨凡,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要将他彻底碾成肉泥。 第78章 拼死,突围 看着砸落的兵器,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凌厉的劲风。 杨凡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血色。 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可就算是死,他也要站着死。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一伸手,精准地抓住了一根砸向他面门的狼牙棒。 他怒吼一声,那经过系统多次加持的,恐怖的臂力瞬间爆发。 那个手持狼牙棒的胡人士兵,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手中的兵器,竟然被硬生生地夺了过去。 杨凡夺过狼牙棒,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根本就不会使用这种重型兵器,也没有任何的招式可言。 他只是凭着自己那恐怖的臂力,和求生的本能,舞动着那沉重的狼牙棒,疯狂,又不要命。 “呼!呼!呼!” 狼牙棒落到他的手中,变成了一个超级大杀器。 凡是靠近他的胡人士兵,不是被砸得筋断骨折,就是被扫得倒飞出去。 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再上前一步。 周围的胡人们,都看呆了。 他们一个个惊骇万分。 他们自问都是草原上最强壮的勇士,可他们扪心自问,竟没有一个人能像眼前这个怪物一样,将狼牙棒挥舞得如此轻松。 这还是人吗? 这简直就是一头人形的凶兽。 就在胡人们被他这狂暴的打法,震慑住,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空档时。 杨凡动了。 他猛地将手中的狼牙棒,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狠狠地扔了出去。 然后他闪身从那个被他砸出来的缺口处,再次冲出了包围圈。 “追,不能让他跑了。” 胡人们反应过来之后,再次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 而杨凡,此刻也已经到了极限。 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快要见底了。 他的每一次呼吸,胸口都火辣辣地疼。 他的眼前,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一阵阵的发黑。 就在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撑不住,要倒下去的时候。 突然。 “嗖嗖嗖嗖——” 一阵熟悉的,密集的破空声,在他的头顶上响了起来。 漫天的箭雨越过了他,精准地覆盖向了他身后的那些胡人追兵。 “啊——” “呃——” 他身后的胡人追兵,瞬间就倒下了一大片,惨叫声四起。 这是…… 杨凡猛地抬起头,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密密麻麻地,站着三百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的手中都举着强弓。 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邓玉。 神箭营。 是他的神箭营。 他的兄弟们来救他了。 看到这一幕,杨凡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一股暖流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虽然神箭营这三百人,个体实力不强,面对上千的胡人追兵,依旧是杯水车薪。 但是他们这突如其来的一轮齐射,还是成功地让胡人那疯狂的追击势头,暂时地停滞了一下。 就是靠着这宝贵的,用生命换来的空当。 邓玉已经骑着一匹快马,冲到了杨凡的身旁。 “将军,上马。” 他一把将已经快要站不稳的杨凡,拉上了马背。 然后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朝着玉门关的方向,疯狂地奔逃。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那些胡人追兵,瞬间就炸了锅。 他们一个个气得哇哇大叫,眼中充满了滔天的怒火。 “追。” “别让他们跑了。”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数千人的胡人骑兵队伍,再次朝着神箭营和杨凡疯狂地追赶了上来。 “放箭,压制住他们。” 山坡上,神箭营的士兵们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们在小队长的指挥下,分成了三排。 第一排射完,立刻退后,第二排跟上。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有条不紊地射了出去,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死死地阻挡着胡人追击的步伐。 而马背上的杨凡也缓过了一口气。 他靠在邓玉的背上,从他身旁的箭壶里,抽出箭矢,再次拉开了长弓。 他的每一次射击,都无比的精准,无比的致命。 冲在最前面的那几个胡人军官,几乎是刚一冒头,就会被他一箭封喉,惨叫着落马。 借着这强大的弓箭压制。 神箭营且战且退,带着杨凡,很快就来到了玉门关的城下。 胜利,似乎就在眼前。 城墙上,留守的夏惇等人,看到杨凡和神箭营的兄弟们,竟然真的从胡人的重重包围中,杀了回来,一个个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快,快开城门。” “将军回来了,快开门。” 然而当他们看清了神箭营身后的景象时,那准备去开城门的手,却又硬生生地停住了。 他们不敢。 他们不敢开。 胡人的追兵,离得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只有不到百步的距离。 这个距离,对于骑兵来说,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 一旦他们现在打开城门,放神箭营和杨凡进城。 那么紧随其后的数千胡人骑兵,就会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空当,直接冲进城门。 到时候,就是一场巷战。 而玉门关内,现在只剩下不到两千名疲惫不堪的守军了。 他们根本无力对抗如此大规模的,如狼似虎的胡人骑兵。 一旦被他们冲进来,玉门关,就等于失守了。 开门,是死。 不开门,杨凡和那三百神箭营的兄弟,也得死。 一时间,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让人绝望的僵局。 城外,是神箭营的死战,和胡人的疯狂追击。 城内,是守军的犹豫,和无能为力的痛苦。 所有人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将军和那三百最精锐的兄弟,被胡人的大军慢慢逼近,一点一点地拖入死亡的深渊。 此时的城墙之下,胡人的包围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收紧。 神箭营的士兵们背靠着冰冷的城墙,已经退无可退。 他们的箭,也已经所剩无多。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决绝和悲壮。 第79章 火海阻敌 城墙之上,夏惇和所有的守军,心都碎了。 他们看着下面还在奋力厮杀的将军,看着那三百个,为了救将军而陷入死地的兄弟,一个个都红了眼眶,拳头捏得死死的,指甲都深深地嵌入了肉里。 他们想开门。 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跟将军和兄弟们死在一起。 可是,他们不能。 他们知道一旦开了门,就全完了。 不开城门,是对的。 可这份理智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上来回地割着,让他们痛不欲生。 “将军,怎么办?”邓玉一边奋力地挥舞着长刀,一边焦急地对着杨凡吼道。 “这么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胡人,一咬牙,提出了一个建议。 “要不我们不进城了,就带着这帮孙子围着城池绕圈子,跟他们耗。” “不行。” 杨凡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定了。 他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着,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绕圈子,正中胡人的下怀。” 他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沙哑,但思路却无比的清晰。 “胡人的兵力是我们的几十倍,他们的战马也比我们多,跟他们耗,我们耗得起吗?” “拖的时间越久,对他们就越有利。” “一旦他们的大部队从其他方向合围过来,那我们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连跑都没地方跑了。” 绝境。 这是一个真正的,毫无生路的绝境。 危急时刻。 杨凡的脑子像是一道闪电划过。 一个疯狂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念头,再次从他的心底里冒了出来。 火。 只有火才能在这平坦的戈壁上,制造出一道让胡人骑兵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朝着城楼上,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 “夏惇,听我命令。” “把我们所有的火油,都拿出来。” “用绳子,顺到城下来。” “快。” 城墙上的夏惇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就明白了杨凡的意图。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大声地指挥着士兵,将一桶又一桶,原本准备用来守城的火油都搬了过来。 守军们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最后的希望,被绳子捆住,一桶一桶地从城墙上放了下去。 “神箭营,听令。” 杨凡看着那些被放到城下的火油桶,对着身边仅剩的兄弟们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用尽你们吃奶的力气,把这些火油桶给老子扔出去。” “扔在我们和胡人中间的这片空地上。” 神箭营的士兵们虽然不知道将军要干什么,但他们对杨凡的命令,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的,无条件的服从。 他们怒吼着冲了过去,几个人合力抬起一桶桶沉重的火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前方狠狠地扔了出去。 “砰,砰,砰。” 一桶又一桶的火油被扔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黑色的火油流了一地。 “火箭。” 杨凡再次怒吼。 他从箭壶里,抽出了最后一支箭,用火折子点燃了箭头上的引火物。 “放。” 他将那支燃烧着的,承载着所有人最后希望的火箭,朝着那片流满了火油的地面射了出去。 所有的神箭营士兵,也都同时射出了他们手中那燃烧的箭矢。 燃烧的火箭划破了天空,精准地落在了那片流满了火油的地面上。 下一秒。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一道橘红色的火墙,瞬间冲天而起,高达数丈。 熊熊的烈焰如同张牙舞爪的火龙,疯狂地翻滚着,咆哮着,将神箭营和胡人的追兵之间,彻底地隔绝了开来。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正在疯狂追击的胡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彻底搞懵了。 他们胯下的战马更是被这熊熊的大火,和那恐怖的高温,给吓得魂飞魄散。 动物对于火焰有着天然的恐惧。 那些战马发出一声声惊恐的嘶鸣,纷纷人立而起,任凭背上的主人怎么鞭打,怎么咒骂,都不肯再向前一步,反而掉头就跑,阵型大乱。 这个方法,取得了奇效。 “开门。” 城墙上,夏惇看着眼前这壮观的一幕,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声嘶力竭地,下达了命令。 沉重的城门,缓缓地打开了一道缝隙。 “快,快进来。” 邓玉等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护着杨凡涌进了城门。 就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最后一刻。 一个骑着狰狞巨兽,浑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胡人万夫长,终于赶到了。 正是阿古拉。 他看着那道冲天的火墙,看着那缓缓关闭的城门,看着那刚刚冲进城门的,杨凡的背影。 他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 “废物,一群废物。” 他挥舞着手中的巨斧,疯狂地咆哮着,咒骂着。 眼看着就要将那个该死的齐狗,碾成肉泥了。 可最后,还是让他给跑了。 而此时已经安全回到城内的杨凡,没有丝毫的停留。 他将指挥权暂时交给了邓玉,自己则再次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登上了城楼。 他要亲眼看着胡人退去。 “继续放火箭。” 他对着城墙上的弓箭手,下达了命令。 “不要让他们有任何灭火的机会。” 一支又一支的火箭,被射了出去,落入火墙之中,让那火势烧得更旺,更猛。 玉门关的城楼下,彻底变成了一片火海。 胡人的攻势,被这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暂时地瓦解了。 看着那些在火墙之外,气急败坏,却又无能为力的胡人,开始缓缓地退去。 城墙上所有幸存的士兵,都爆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的震天欢呼。 他们守住了。 他们又一次从胡人的手中守住了玉门关。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很多人直接就瘫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 苏清雪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脸色苍白地走上了城楼。 她的身体依旧很虚弱,但她的眼神却很坚定。 她走到杨凡的身边,看着那些在欢呼,却又个个带伤的士兵,轻声地问道。 “杨将军,是否有士兵,需要医治?” 杨凡转过头,看着她。 看着她那张因为担忧而显得更加憔悴的脸,看着她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眸子。 他的心中无比的纠结。 他知道,她体内的寒毒,还没有解。 她现在最需要休息。 可他也知道,城墙上还有太多的兄弟等着她去救命。 救,还是不救? 让她救,他于心不忍。 不让她救,那些兄弟们,又该怎么办? 一时间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从不皱眉的男人,竟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第80章 苏清雪,病情加重 杨凡的心,乱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苏清雪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 她体内的寒毒根本没有清除,都是靠着她自己的意志力在硬撑。 如果现在再让她去进行高强度的劳作,那无疑是雪上加霜,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可如果不让她去…… 杨凡的目光扫过城楼,那些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兄弟。 光是刚刚跟着他杀出去,又杀回来的神箭营,就伤了近百人。 这些人都在等着苏清雪去救命。 如果他现在因为心疼苏清雪一个人,而阻止她去救治这些士兵。 那么他在玉门关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和名声,将会瞬间跌落谷底。 一个只在乎女人,而不在乎手下兄弟死活的将军。 是绝对不会有人愿意再真心实意地追随他的。 到时候军心一散,玉门关同样守不住。 杨凡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他的内心像是有两个小人,在疯狂地打架。 一个在说救她,她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你不能让她再去冒险。 另一个却在说顾全大局,个人的情感,在数千人的性命面前,不值一提。 他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要裂开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漫长。 最终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中的那份纠结和不忍,已经被一种冰冷的近乎于残酷的决绝所取代。 他咬了咬牙,对着苏清雪,艰难地点了点头。 “有劳……苏医师了。” 他知道,自己做出了一个最理智,却也最残忍的决定。 眼下没有什么,比守住玉门关更重要。 玉门关一旦失守,就什么都没了。 其余的一切,都必须为此让道。 包括他自己的情感。 也包括,苏清雪的身体。 “将军言重了,这是我的本分。” 苏清雪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杨凡内心的挣扎,她只是微微颔首,然后便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走向了最近的伤兵。 她再次投入到了紧张的救治工作之中。 而杨凡就那么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他的心,像被刀割一样地疼。 他看得出来,苏清雪现在的状态非常差。 她的动作不再像以前那样行云流水,而是变得有些迟缓。 她每救治完一个伤员,都不得不停下来,靠在墙边休息一小会儿。 有时候她体内的寒气上涌,还会让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紫。 可即便如此,她也只是咬着牙,稍作停歇,便又立刻投入到下一个伤员的救治之中。 她没有一句怨言。 她没有一声叫苦。 她那纤弱而又坚韧的身影,在这一刻,仿佛比城墙上任何一个浴血奋战的男儿都要高大。 杨凡紧紧地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他转身,快步走下城楼。 没过一会儿,他就拿着一件厚实的,火红色的狐裘大氅,再次走了上来。 这是他行囊里,最保暖的一件衣服。 他走到苏清雪的身旁,不由分说就将那件狐裘披在了她的身上。 “穿上。”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温暖的狐裘裹住了苏清雪那冰冷的身体,让她那剧烈的颤抖稍稍缓解了一些。 她抬起头看着杨凡,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她没有说谢谢,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便继续低头诊治下一个伤员。 杨凡没有再打扰她。 他重新站上城楼,目光如炬,警惕地防范着城外胡人的动静。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按理来说,昨天晚上,他成功地用毒箭击伤了胡人的万夫长也先。 胡人那边现在应该是乱成一锅粥才对。 为了报复,也为了抢回颜面,他们应该会立刻发动更加疯狂的反扑。 可现在城外却是一片死寂,安静得有些诡异。 这太不正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胡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叫来了邓玉,对他低声吩咐了几句。 让他派出最机灵的斥候,潜伏到胡人军营附近,死死地盯着,一旦发现有任何像是萨满一样,形迹可疑的人的踪迹,立刻回来向他汇报。 安排完这一切,杨凡的心依旧无法平静。 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还在忙碌的纤弱的身影。 他再次走到了苏清雪的身边,想看看她的状态。 就在此时。 刚刚为一个士兵包扎好伤口的苏清雪,正准备站起身来。 突然,她的身体猛地一晃,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她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软绵绵地朝着地上晕倒了过去。 “苏姑娘。” 杨凡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在她倒地之前,将她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他将苏清雪再次抱起,找了一间干净的房间,让她躺下休息。 当他的手,再次接触到苏清雪的身体时。 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冷。 比上一次还要冷。 如果说上一次,是抱着一块寒冰。 那么这一次他感觉自己抱着的,是一块来自九幽地狱的万载玄冰。 那种冰寒,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给冻结。 他知道,坏了。 苏清雪体内的寒毒,因为过度劳累和心血的亏损又加重了。 而且是严重了很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又或许只是片刻。 床上的苏清雪,长长的睫毛再次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她醒了。 一睁眼,看到的又是杨凡那张写满了担忧的脸。 她那苍白的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歉然。 “杨将军……”她的声音虚弱得像一缕青烟,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里。 “对不起,我又……又给您惹麻烦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累赘,一个包袱,一直在拖累着这个该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 杨凡看着她那自责的样子,心中一痛。 他摇了摇头,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不,你没有惹麻烦。” “苏姑娘,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 “如果没有你,玉门关恐怕早就守不到现在了,你救的是几千条人命。” 第81章 药王谷,密辛 杨凡顿了顿,话锋一转,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 “我感觉你体内的寒毒又严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苏清雪没有再回避。 她抬起头,用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杨凡。 她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到的是真诚,是关切,是没有丝毫杂质的担忧。 她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是一个,值得她托付秘密的人。 她沉默了良久,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最终她轻轻地问了一句。 “杨将军,你知道药王谷吗?” 药王谷? 他迅速地搜索着原主的记忆。 很快一段信息浮现了出来。 药王谷。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地名。 那是整个大齐国,乃至周边数国,都如雷贯耳的存在。 那是医道的圣地。 一个地位超然,连皇权都轻易不敢招惹的势力。 据说,药王谷的谷主医术通神,有活死人肉白骨的通天之能,在江湖和朝堂上威望极高。 而他座下的弟子,也个个都是杏林高手,遍布天下。 难道…… 杨凡的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看着苏清雪,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难不成,她跟药王谷有关系? 看着杨凡那震惊的眼神,苏清雪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承认了。 “药王谷谷主,是家父。” 她的声音很轻,但说出来的话却在杨凡的耳边炸响。 她看着杨凡,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苦涩。 “我是谷主最小的女儿。” “也是他最小的徒弟。” “家父年事已高,这些年一直在考虑将谷主的位置传给谁。” “家父座下加上我,一共有九个亲传弟子。”苏清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悲凉。 “谷中的竞争,异常激烈。” “我也不知道是其中的哪一个师兄,或者师姐,担心家父会将谷主的位置传给我,所以就对我下了毒手。” 她缓缓地,抚上自己那冰冷的手腕,眼神黯淡。 “我体内的这股寒毒,就是这么来的。” 她的话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 可杨凡却能从她那平静的语气中,听出无尽的失望和心碎。 “这寒毒极为阴狠霸道,连家父都束手无策。” “他只能给了我一些暂时压制寒毒的丹药,然后,让我出谷来这世间碰碰运气。”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容。 “也许,能找到什么奇遇也说不定。” “砰。” 杨凡猛地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那张由实木打造的桌子,应声而裂。 他出离地愤怒了。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在他的胸中疯狂地燃烧。 这他娘的,都叫什么事啊。 学了人家的本事,不知感恩图报,反而还惦记人家的位置。 为了争权夺利,竟然对自己朝夕相处的小师妹,下如此歹毒的黑手。 这种行为,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不,这比畜生还不如。 他看着苏清雪那苍白而绝美的脸,心中一阵绞痛。 他不敢想象,这个看起来清冷如仙子的女孩,在得知自己被最亲近的师兄师姐背叛下毒时,该是何等的绝望和痛苦。 “那你说的那个萨满,又是怎么回事?”杨凡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追问道。 苏清雪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也是我在谷中翻阅一本残破的古籍时,无意中发现的。” “书上说,胡人萨满的血是天地间少有的至阳之物,对于我这种至阴的寒毒,有天然的克制作用。” “可是……”她的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认命般的苦涩。 “萨满在胡人中的地位,甚至比我们药王谷的弟子,在你们大齐还要尊贵。” “他们数量稀少,每一个都被当成神明一样供奉着,身边高手如云,重重保护。” “想要抓到一个活的萨满,取他的血,谈何容易?” “所以这么多年,我也就只是想想而已,从来没有成功过。” 她看着杨凡眼神里带着一丝劝慰。 “将军,我的事您就别管了,这都是命。” “命?” 杨凡听到这两个字,却冷笑了一声。 他站起身走到苏清雪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充满了霸道和坚定。 “我杨凡,从来不信命。” “我只信,人定胜天。”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你放心。” “那个萨满,我抓定了。” “你的仇,我也帮你报了。” “无论是谁,敢动我杨凡的女人,我都要让他血债血偿。” “我杨凡的女人?” 苏清雪听到这句霸道无比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瞬间乱了方寸。 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飞上了一抹红霞,让她那原本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丝动人的血色。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对她说这样的话。 看着她又羞又惊的模样,杨凡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激动,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连忙转移了话题。 “咳咳,那个……苏姑娘,你先别激动。” 他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说的那个萨满,可能很快就要自己送上门来了。” “什么?”苏清雪的眼中,充满了不解。 杨凡便将自己昨天夜里,如何孤身一人,潜入胡人大营,如何用淬了她毒血的箭,射伤了那个胡人万夫长也先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听在苏清雪的耳朵里,却如同惊涛骇浪一般,让她心神巨震。 她无法想象,那该是何等的凶险。 一个人闯进十万人的大营,在万军丛中,射伤敌方主将,然后再全身而退。 这已经不是用胆大包天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神话。 这是传奇。 而创造这个传奇的男人,做这一切,只是为了给她找一个虚无缥缈的治病的希望。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瞬间淹没了她的心房。 她的眼圈,红了。 第82章 萨满踪迹 苏清雪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就要对着杨凡行一个大礼。 从小到大,她是药王谷的小公主,所有人都捧着她,敬着她。 可她知道,那都是因为她的身份。 可后来,也是因为这个身份,她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身中奇毒,九死一生。 她看透了人心的凉薄。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 对她最好的,最不求回报,甚至愿意为她拼命的人,竟然是一个她才刚刚认识了没几天的,又霸道又有些粗鲁的男人。 “你这是干什么?” 杨凡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了她,不让她跪下去。 “我杨凡的女人,不许跪任何人,包括我。” 他又下意识地说了一句。 苏清雪的脸更红了,她低着头,不敢再看杨凡的眼睛。 杨凡看着她那娇羞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火热,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扶着苏清雪,重新坐回床上,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苏姑娘,你再跟我说说,那个萨满还有什么其他的特征?”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苏清雪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她点了点头,理了一下思绪,将自己从古籍上看到的,关于萨满外貌的描述告诉了杨凡。 “书上说萨满的体质特殊,所以他们的外形,也跟普通的胡人有很大的区别。” “他们个头一般都不高,也就五尺左右,身形干瘦,像个猴子一样。” “而且,他们好像很怕光,平日里最喜欢穿戴那种能遮住全身的,带着兜帽的黑袍,看起来极为猥琐。” 个头不高,身形干瘦,黑袍兜帽,形象猥琐。 杨凡将这几个关键词,死死地记在了心里。 他知道这就是他接下来,要寻找的目标。 “好,我知道了。” 杨凡点了点头。 “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地离开了房间。 他要开始,布置他的捕猎计划了。 从苏清雪的房间离开之后,杨凡没有片刻的停留。 他再次换上了那身便于行动的夜行衣。 趁着夜色,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玉门关,来到了城外一处约定好的隐蔽的接头地点。 没过多久,几道黑色的身影从不同的方向悄然出现,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这些人,正是他之前派出去监视胡人大营动静的斥候精锐。 “将军。” 为首的斥候声音压得很低,却难掩其中的兴奋。 “有消息了。” 杨凡的心,猛地一跳。 “说。” “遵照您的吩咐,我们将人手一直向西朝着胡人狼庭的方向,远远地布置了出去。” 那斥候快速地汇报道。 “我们的人撒出去了足足上千里,在各个要道上,都安插了眼线。” “就在今天下午,我们最西边的一个兄弟,用飞鸽传回了消息。” 斥候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递给了杨凡。 “他说,在通往玉门关的一条官道上,突然出现了一辆极为华丽的马车。” “那辆马车,由八匹纯白色的骏马拉着,周围还有上百名胡人精锐骑兵护送,阵仗非常大。” “而且那辆马车,像是有什么天大的急事,一路疯狂赶路,日夜不休,直奔着我们玉门关的方向而来。” 杨凡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华丽的马车,精锐的护送,疯狂地赶路。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已经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车里坐的是谁,查清楚了吗?”杨凡追问道。 那斥候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和一丝悲痛。 “查了。”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对方极为谨慎,车里的人几乎从不露面,就连吃喝拉撒都在马车里解决。” “我们的兄弟们,一路远远地跟着,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看清车里到底是谁。” “后来……”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有两个兄弟为了完成您交代的任务,冒险靠近,用牺牲自己作为代价,才终于拼出了一个机会,让其他的兄弟看到了车里的人。” 斥候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 杨凡的心,也沉了一下。 他知道,这些兄弟都是好样的。 他拍了拍斥候的肩膀,没有说安慰的话,只是用低沉的声音问。 “车里,坐的是谁?” 那斥候抬起头,眼神无比的肯定。 “是一个身高只有五尺左右的侏儒。” “他穿着一身能遮住全身的黑袍,戴着兜帽,看不清脸。” “但我们的兄弟说,光是看他那露出来的半张脸,和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就知道,此人长得极为猥琐。” 侏儒。 黑袍。 猥琐。 当这几个关键词,从斥候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杨凡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瞬间沸腾了。 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没错。 就是他。 这副尊容,这副猥琐的派头,不正是苏清雪描述的那个该死的萨满吗? 他真的来了。 自己那以身犯险的一箭,真的把这条藏在千里之外的大鱼,给钓了出来。 “好,好,好。” 杨凡连说了三个好字,他紧紧地攥着拳头,心中充满了狂喜。 只要能抓住这个萨满,取他的血。 那么,苏清雪的寒毒就有救了。 玉门关的危机也能迎刃而解。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当机立断。 他看着眼前的几个斥候,下达了新的命令。 “立刻,回去告诉邓玉。” “让他召集神箭营所有的兄弟,一个不落,全部带上最好的装备,半个时辰之内,到城西三十里的那个破庙等我。”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果决和杀气。 “告诉他,我们去抓一条大鱼。” 那几个斥候,虽然不知道杨凡具体要做什么。 但他们能从杨凡那兴奋的语气中,感觉要有大事发生了。 他们没有多问,立刻领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杨凡的心中,一片火热。 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飞速地,盘算着接下来的捕猎计划。 他知道对方有上百名精锐护送,硬拼肯定不行。 必须智取。 必须设下一个天罗地网,将那个萨满连同他的护卫一网打尽。 他要让那个自以为是的萨满有来无回。 他要用那个萨满的血,换回苏清雪的命。 也换回玉门关的未来。 第83章 杨凡出动,捉拿萨满! 杨凡主意已定,不再耽搁。 他通过一条只有他知道的绝密暗道,潜回了玉门关。 根据斥候的最新情报,那所谓的萨满队伍虽然在拼命赶路,但要抵达玉门关附近,至少还需要一天。 这一天,就是他布下天罗地网的黄金时间!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摸到了神箭营的驻地,从三百精锐中,再次挑选出一百名箭术最神、体力最足、也最忠于他的心腹死士! 夜幕,再次降临。 杨凡带着这一百名神箭营的幽灵,再次打开了那扇只为他们而开的西门,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茫茫戈壁。 但这一次,胡人显然吃过大亏,学聪明了。 他们刚出城不远,迎面就撞上了一支数百人的胡人巡逻骑兵! 遭遇战,瞬间爆发! “结圆阵,放箭!” 杨凡一声令下,声音沉稳如山。 百名神箭营士兵瞬间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小型箭阵,疯狂收割着冲锋的胡人骑兵! 杨凡自己,更是化身战场杀神! 他手中长弓每一次震响,都必然有一个冲在最前的胡人军官惨叫落马,他的弓就是胡人军官的催命符! 凭借着神乎其技的箭术和铁桶般的配合,他们硬生生在数倍于己的敌军中,撕开了一道血口,绝尘而去! 甩开追兵,杨凡毫不停歇,直扑斥候提供的官道。 黎明时分,目标,终于出现! 一辆由八匹神骏白马拉着的巨大马车,极尽奢华,在数百名精锐胡骑的护卫下,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官道中央。 “就是他!” 杨凡眼中杀机一闪,猛地一挥手! 百名精锐如猛虎下山,从道路两旁的山坡上狂冲而下,直扑马车!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杨凡心中一凛。 那辆看似笨重的马车,反应快得超乎想象! 在他们现身的瞬间,车夫猛地一甩长鞭,八匹白马竟如同疯了一般,爆发出猎豹般的速度,拖着马车夺路狂奔! 周围的护卫更是悍不畏死,分出一半人马,竟朝着杨凡他们发起了自杀式的反冲锋! “想跑?” 杨凡冷笑一声,双腿一夹马腹:“给我追!” 一场激烈的追逐战,在戈壁官道上疯狂上演! 追逐中,那马车竟猛地一拐,脱离官道,一头扎进了一处荒凉狭长的山谷之中。 杨凡带着人紧追不舍,可当他冲进谷口的一瞬间,心脏猛地一跳! 不对劲! 这个地方,两侧是高耸的悬崖峭壁,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 易守难攻,也易于埋伏! 他们是故意把自己引到这里来的! “停!” 杨凡猛地抬手,目光死死盯着那深邃的谷道,心中的不安不断涌上心头。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专门为他设下的死局! 果然,就在他们停下脚步的瞬间,前方那辆一直在亡命奔逃的马车竟也缓缓减速,最终停在了山谷深处。 它不跑了。 这个反常的举动,让杨凡彻底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撤!” 杨凡脑中只剩这一个字,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掉头! 然而,晚了! 就在他们调转马头的瞬间—— “轰!!!” 山谷深处,那辆华丽的马车轰然炸裂! 无数木屑纷飞中,一个穿着黑袍的矮小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布满褶皱、猥琐至极的脸,正是斥候描述中萨满的模样! 他抬头看向杨凡,脸上咧开一个阴冷诡异的笑容。 “杨将军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那声音沙哑刺耳,听得人头皮发麻。 杨凡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中计了! 而下一秒,更让他亡魂大冒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矮小的身影,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咆哮! 他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暴涨! “咔吧,咔吧!” 瘆人的骨骼爆响不绝于耳,肌肉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膨胀,瞬间就撑破了身上的黑袍! 短短几个呼吸! 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侏儒,竟变成了一个身高超过八尺,浑身肌肉虬结,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狰狞巨汉! 杨凡定睛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那巨汉的脸上,虽然多了几分苍老和邪气! “嗬嗬……” 由侏儒变身的巨汉,活动了一下粗壮的脖子,发出一阵骨骼脆响。 他那双充满暴戾与仇恨的眼睛盯着杨凡,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 “小子,你很不错。” 他的声音变得雄浑有力,与之前的沙哑判若两人。 “能把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逼到那份上,你是第一个。” 弟弟?也先? 杨凡心头剧震。 “自我介绍一下,”巨汉的笑容愈发森然,露出一口白得瘆人的牙齿,“我也力,是也先的亲哥哥!” 他很满意杨凡脸上那震惊的表情,得意地摊了摊手。 “很多年前,我学了点变化身形的小把戏,我那蠢弟弟被你用毒箭废了,我就知道,你下一个目标肯定是萨满!” 他的眼神变得阴冷怨毒。 “所以我将计就计,亲自扮成萨满,布下此局,就是为了把你这条大鱼给钓出来,替我弟弟报仇雪恨!” 真相大白! 从始至终,这就是一个环环相扣的绝杀之局! 一股被戏耍的滔天怒火,直冲杨凡天灵盖! 他不再废话,猛地擎出长弓,拉弓如满月! “嗡——!” 弓弦震响,怒火灌注箭锋,一支足以洞穿金石的箭矢化作一道流星,直奔也力的面门!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杨凡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面对这雷霆一箭,也力竟不闪不避! 他脸上挂着轻蔑的冷笑,只是随意地抬起了手。 “叮!” 一声轻响。 那支足以射杀千夫长的夺命箭矢,竟被他用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夹住了! 而后,他手腕一抖。 “啪!” 精铁打造的箭矢,被他硬生生捏成了两段,随手丢在地上。 云淡风轻,丝毫不费力! 杨凡的心彻底沉入了深渊。 这个也力,比他弟弟也先强了不止十倍! 今日,必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血战! 而就在此时,更让杨凡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杀——!” 山谷两侧,崖壁之上,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无数的胡人士兵如同蚁群般蜂拥而出,黑压压的一片,将他们所有的退路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已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第84章 陷入重围 杨凡和那一百名神箭营的士兵围在了山谷的中央。 刀枪如林,杀气冲天。 为首的那个壮汉也力,抱着胳膊,脸上带着残忍而又得意的笑容,一步一步地朝着杨凡走了过来,声音里充满了戏谑和快意。 “小子,现在你还能往哪跑?” “今天,我就要把你剁成肉酱,给我那个蠢弟弟报仇。” 杨凡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群,心中一片冰冷,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平静。 他看着也力,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计划的?” “哈哈哈哈。” 也力听到这话,仰天大笑,笑声在整个山谷里回荡。 “你真以为,只有你们这些狡猾的齐人,才有脑子吗?” 他止住笑,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杨凡。 “从你设计潜入我弟弟的营帐,用那诡异的毒箭射伤他开始,我就知道,你的目的绝对不是杀他那么简单。” “我那个蠢弟弟虽然不成器,但也是我们胡人的万夫长,你要是真想杀他,有的是机会,何必用那种不致命的,阴毒的手段?”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愈发的阴冷和诡异。 “而且,你用的那种寒毒……”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一个让杨凡头皮发麻的,残忍的笑容。 “你真以为,我们不认识吗?”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那种能将人活活冻成冰雕的寒毒,根本就不是你们大齐的东西。” “它就是我们胡人的萨满,耗费了数十年的心血,才研究出来的最杰出的作品。” “是伟大的狼神,赐予我们的最强大的武器。” 轰。 也力的这番话,狠狠地劈在了杨凡的脑海里。 他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 苏清雪体内的寒毒,竟然是胡人萨满研究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药王谷的小公主啊。 她的毒,怎么会跟胡人扯上关系? 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从杨凡的心底里,冒了出来。 药王谷。 药王谷里,有胡人的内奸。 或者说,药王谷的某个人,跟胡人早有勾结。 否则苏清雪体内的寒毒,根本就没法解释。 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也太过于恐怖了。 他必须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苏清雪。 而且这也从侧面印证了一件事。 既然这毒是萨满研究出来的,那他们就一定有解药。 只要将来有机会,能抓到一个活的胡人萨满,那么苏清雪的寒毒,就有救了。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不是想这些。 而是怎么从这数千胡人的包围圈里杀出去。 杨凡的眼中,再次燃起了熊熊的求生的火焰。 他要活下去。 他必须活下去。 杨凡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环顾四周。 黑压压的胡人士兵,已经将他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刀枪如林,密不透风。 粗略一看,不下数千人之多。 而他这边,只有一百名神箭营的精锐。 兵力,被碾压。 地形,处于绝对的劣势。 想要从这里突围,简直是痴人说梦。 “结阵,防御。” 杨凡低吼一声,声音沙哑。 一百名神箭营的士兵,没有丝毫的慌乱,他们背靠着背,迅速地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圆阵,将杨凡护卫在中间,手中的长弓,对准了四面八方。 而外围的胡人们却没有急着进攻。 他们步步紧逼,不断地缩小着包围圈。 他们手中的弓箭,却从来没有停过。 “嗖嗖嗖。” 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从四面八方朝着圆阵之中倾泻而来。 神箭营的士兵们,虽然极力地用盾牌格挡,但还是不断地有人中箭,发出一声声闷哼。 “噗嗤。” 一个士兵的肩膀被箭矢射穿,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他的衣甲。 可他却只是咬着牙,掰断了箭杆,继续拉弓,还击。 杨凡的心,在滴血。 他知道,这么被动地防守,就是等死。 他再次拉开了长弓,手中的箭矢,疯狂地朝着外面射去。 连珠箭。 弧形箭。 子母箭。 他将自己的箭术发挥到了极致。 很快他随身携带的一个箭壶,就射空了。 然而胡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他杀一个,立刻就有十个补了上来。 任凭他的箭法再如何惊人,箭箭命中,也根本无法从包围圈中撕开一道口子。 而包围圈外的也力,则是一脸的轻松惬意。 他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似乎并不急着杀死杨凡。 他要的,是生擒。 他要慢慢地,折磨这个让他弟弟受尽屈辱的家伙。 他要一点一点地,磨掉他所有的锐气和希望。 包围圈越来越小。 神箭营士兵们的活动空间,也越来越小。 伤员越来越多。 所有人的脸上,都开始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他们似乎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夜,越来越深。 山谷里,却亮如白昼。 无数的火把,将这片小小的绝地,映照得一片通明,也映照出了包围圈中,那一百多张写满了疲惫和绝望的脸。 胡人,已经将这个山谷,围堵得水泄不通。 越来越多的胡人士兵,从谷口涌了进来,他们手中的武器,不断地挥舞着,一点一点地,碾压着神箭营士兵们的生存空间。 “杀。” “跟他们拼了。” 神箭营的士兵们,虽然在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但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 他们红着眼睛,奋力地拉开手中的长弓,将最后一支箭射向冲上来的敌人。 箭射光了,就拔出腰间的佩刀,与敌人近身肉搏。 他们在用自己的生命,诠释着他们身为军人的尊严。 可是,胡人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悍了。 他们的每一次冲锋,都会在神箭营的阵地上,留下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 很快,几乎每一个神箭营的士兵,身上都挂了彩。 一个年轻的士兵,大腿被砍了一刀,鲜血直流,他靠在同伴的身上,脸色惨白。 他看着身边那个同样在浴血奋战的,来自同一个村子的兄弟,喘着粗气,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柱子哥……我不行了……” “要是你能活着回去,帮我给我娘带个话,就说儿子不孝,下辈子再报答她……” 第85章 生死一线间 “闭嘴。”那个叫柱子的汉子,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他一边挥刀砍翻一个冲上来的胡人,一边怒吼道。 “要回去就一起回去,少他娘的说这些丧气话。” 可他的声音里,却也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绝望的颤抖。 这样的场景在小小的阵地里,不断地上演。 很多人,都已经开始交代后事。 他们知道,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一股悲壮而又绝望的气氛,在人群中迅速地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一声怒吼,压过了所有的声音。 是杨凡。 他扔掉了手中那把已经卷了刃的弯刀,从地上拔出了一柄不知道是谁掉落的长剑。 他用剑指着漆黑的天空,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不屈的疯狂的火焰。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哭丧给谁看呢?” 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 “都给老子记住,我们是神箭营,是玉门关最强的兵。” “就算是死,也要站着死,也要在临死前,从胡人身上多撕下几块肉来。” 他看着周围那些已经开始动摇的兄弟,用尽全身的力气,咆哮道。 “都还没死呢,就想着交代后事了?” “我告诉你们,只要我杨凡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想办法冲出去。” “我们,一起回家。” “冲。” 杨凡怒吼一声,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朝着一个方向,硬生生地撞了过去。 他身后的神箭营士兵们,也被他那股不屈的战意所感染,一个个红着眼睛,跟随着他们的将军,开始了最惨烈的突围。 然而,胡人的包圈实在是太厚了。 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人。 他们刚刚冲破一层,立刻就有另一层补上来。 他们就像是陷入了泥潭的猛兽,空有一身的力气,却越陷越深。 “噗嗤。” 一个神箭营的士兵,被三支长枪,同时捅穿了身体。 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猛地抱住面前的一个胡人,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把刀插入了胡人的身体里。 “轰。” 他和胡人,同归于尽。 他用自己的生命,为身后的兄弟们清理着每一个对手。 这样的场景,在不断地发生。 越来越多的神箭营士兵,在身受重伤,没有生还可能的情况下,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们在用自己的命,给其他人创造突围的机会。 杨凡的心,在滴血。 这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最精锐的兵,是他最宝贵的兄弟。 可现在,却一个一个地倒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眼眶湿润了。 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就在这最绝望的,最黑暗的时刻。 突然。 人群中一个士兵,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发出了惊喜的,近乎于疯癫的大喊。 “将军,将军,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这声突如其来的大喊,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就连正在进攻的胡人,都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杨凡回过头,看向那个士兵,眼中充满了不解。 都到这个时候了,哪还有什么救兵? 那个士兵激动得语无伦次,他指着他们出发时,携带的几匹驮马,大声地喊道。 “油,将军,是油。” “我们这次出来,苏医师担心我们会在野外过夜,特意让我们带了几桶火油,说是用来生火取暖的。” “之前我们一直都在战斗,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现在我才刚刚想起来。” 火油。 这两个字,瞬间照亮了杨凡那即将被绝望吞噬的心。 对啊。 火油。 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们还有希望。 他们还有最后一张,可以翻盘的底牌。 所有幸存的神箭营士兵,那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睛里,瞬间就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他们太清楚火箭的威力了。 上一次在玉门关下,就是靠着这一招,他们才从数千胡人的追击中,死里逃生。 那冲天的火墙,那无法逾越的天堑,那胡人战马惊恐的悲鸣,还历历在目。 而现在他们再一次,拥有了这张可以创造奇迹的底牌。 “哈哈哈,天不亡我。” 杨凡看着那几桶被保护得很好的火油,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快意和无比的自信。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再次变得洪亮而有力。 “弟兄们,还愣着干什么?” “把油,都给老子泼出去。” “今天咱们就再给这帮胡人杂碎,送一份大礼。” “是。” 神箭营的士兵们,齐声怒吼,士气在这一刻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他们冲向那几匹驮马,抬起油桶,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黑色的火油,朝着人群最密集的方向,狠狠地泼洒了出去。 正在步步紧逼的胡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愣。 他们不知道这些齐人在搞什么鬼。 可下一秒,他们就知道了。 “火箭,放。” 杨凡一声令下。 所有神箭营的士兵,都抽出了箭矢,在身边的火把上,引燃了箭头。 “嗡——” 上百支燃烧的火箭,拖着长长的焰尾,呼啸着射向了那片被火油浸透的区域。 “轰。” 火焰,再次降临。 一道道火舌,在胡人那密不透风的阵型中,轰然炸开。 无数的胡人士兵,瞬间就被点燃,变成了一个个在地上翻滚惨叫的火人。 “啊——” “是火,是火。” “快跑啊。” 胡人,天生信奉狼神。 在他们的信仰里,火焰是邪恶的,是污秽的,是狼神最厌恶的东西。 他们对火焰,有着一种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本能的畏惧。 现在看着这漫天飞舞的火箭,看着自己身边那一个个被火焰吞噬的同伴。 他们那刚刚还无比凶悍的气势,瞬间就崩溃了。 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下意识地开始向后退去。 原本那固若金汤的,铁桶一般的防线。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火焰,和发自内心的恐惧。 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混乱的缺口。 机会,来了。 第86章 逃出生天,药王谷有人跟胡人私 “就是现在,冲。” 杨凡的眼中,精光爆闪。 他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怒吼一声,一马当先,带着幸存的神箭营士兵突了出去。 挡在他们面前的胡人士兵,本来还想上前阻拦。 可一看到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他们心中那最后的一丝勇气,也被彻底地烧成了灰烬。 他们尖叫着,哭喊着,下意识地向两旁退去,给杨凡他们让开了一条求生之路。 “回来,都给老子回来。” 山谷口那个壮汉也力,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气得暴跳如雷。 他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破口大骂,试图让那些溃散的胡人士兵重新组织起来,继续追赶。 “一群废物,怕什么?不过是些火而已,冲过去给我杀了他们。” 然而这一次他的命令却失效了。 那些胡人士兵对火焰的恐惧,已经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 他们宁愿被自己的长官砍死,也不愿意再靠近那片火海。 也力看着那些畏缩不前的士兵,怒火中烧。 他猛地冲到近前,手起刀落,噗嗤,噗嗤,接连斩杀了几个跑在最后的逃兵。 “谁敢再退,这就是下场。”他咆哮着,试图用血腥的手段,来震慑住这些溃兵。 可他没想到。 他这残忍的举动,非但没有让胡人士兵们向前,反而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怒火。 不少胡人士兵,都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用一种愤怒而又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瞪着他。 也力心中一凛。 他知道再这么逼下去,就要激起兵变了。 到时候,不用齐人动手,他自己就会被这些愤怒的士兵给活活地撕碎。 他不敢再催促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凡那群人越跑越远。 而杨凡等人,在冲出包围圈之后,没有丝毫的停留。 他们一边玩命地,朝着玉门关的方向狂奔,一边不断地朝着身后射出仅剩不多的火箭。 那一支支燃烧的箭矢,不断地在他们和胡人追兵之间,制造着障碍。 胡人士兵们的追击,被一再地延误。 他们只能不甘地在火墙的另一边,愤怒地咆哮着,却又无可奈何。 一场必死的围杀,竟然就这么被杨凡用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给硬生生地破解了。 终于在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照亮大地的时候。 杨凡带着幸存的不到一百人的神箭营,浑身是血地再次来到了玉门关的城楼之下。 城墙上,夏惇和所有的守军看着那支几乎是九死一生的队伍,一个个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本来是不敢开门的。 可当他们看到,胡人的追兵,被那一道道火墙,远远地甩在身后,根本无法靠近的时候。 他们终于,壮起了胆子。 “开门。”夏惇怒吼一声。 沉重的城门,再次缓缓地打开。 杨凡带着他的兄弟们,冲进了城内。 当最后一个神箭营的士兵,也踏进城门之后。 “关门。” 巨大的城门,轰然关闭。 他们,回来了。 他们,活下来了。 杨凡一进城,甚至都来不及喘一口气,立刻就下达了命令。 “立刻将城内所有的火油,都聚集起来,由将军府统一支配。” 通过这一次的战斗,他深刻地认识到,火油这种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在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 这是他们对抗胡人骑兵最有效的武器。 …… 就在杨凡安排着城防的时候。 苏清雪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脸色苍白地走上了城楼。 她一夜未眠,一直在担心着杨凡的安危。 当她看到杨凡浑身是伤,但却平安地回来时,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杨凡也看到了她。 他迎了上去,看着她那充满了担忧的,清澈的眸子。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和歉意。 他对着苏清雪,苦笑了一下。 “对不起。”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失败了。” “我没有抓到那个萨满。”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创造奇迹,可以带回治好她的希望。 可最后他不仅差点把自己的命,和一百个兄弟的命都搭进去,还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觉得,自己让她失望了。 看着杨凡那充满自责和愧疚的脸,苏清雪的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将军,您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杨凡看着她心中那份愧疚,却丝毫没有减少。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将那个残酷的真相告诉她。 “苏姑娘,虽然我没有抓到萨满。”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凝重。 “但是我从胡人那里,得到了一个关于你体内寒毒的,重要的消息。” “给你下毒的人,用的那种寒毒,根本就不是我们大齐的东西。” “它就是胡人的萨满,研究出来的。” 轰。 这句话,狠狠地劈在了苏清雪的脑海里。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杨凡便将那个叫也力的胡人将领,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苏清雪静静地听着。 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越来越冷。 当杨凡说完之后,她终于恍然大悟。 她全都明白了。 怪不得。 怪不得这种寒毒如此的诡异,如此的霸道,连她那医术通神的父亲,都束手无策。 怪不得她翻遍了药王谷所有的医书典籍,都找不到根治的方法,只能在一本残破的,关于胡人秘闻的古籍上,才看到了一丝关于萨满的线索。 原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毒,根本就是胡人的东西。 一个可怕的,让她不寒而栗的念头浮上了她的心头。 药王谷。 那个她从小长大的,视之为家的地方。 那个本该是杏林圣地,悬壶济世的地方。 竟然有人私通胡人。 竟然有人将胡人最恶毒的巫蛊之术,用在了同门的身上。 用在了自己师父的亲生女儿身上。 一想到这里。 一股冰冷的,彻骨的寒意,从苏清雪的心底里升腾而起。 背叛。 这是她无法容忍的,最彻底的背叛。 无论是谁。 她都一定要将那个藏在药王谷里的,该死的叛徒给揪出来。 让他血债血偿。 第87章 火箭战术! 就在杨凡和苏清雪说话的这会儿功夫。 城外那些被火墙逼退的胡人,在他们的将领也力的疯狂咆哮和催促下,终于重新鼓起了勇气。 他们绕过了那片还在燃烧的火海,再次整理好了队形。 “杀。” 震天的喊杀声,再次响起。 一队又一队的胡人士兵,手拿着各种武器,再次朝着玉门关的城墙,冲了过来。 这一次,他们的攻势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的疯狂,更加的猛烈。 他们要用玉门关守军的血,来洗刷自己刚刚被戏耍的耻辱。 “来得好。” 城墙上,杨凡看着那再次涌上来的胡人大军,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他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打。 打到这帮畜生,怕了为止。 “所有人,听我命令。” 杨凡的声音,再次响彻了整个城楼。 “把我们所有的火油,都给我用上。” “火箭准备。” “今天就让这帮胡人杂碎,好好地,尝一尝什么叫火烧连营。” “是。” 城墙上的士兵们,齐声怒吼,士气高昂。 他们将那些刚刚从百姓家里收集来的,宝贵的火油,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每一支箭矢之上。 “放。” 随着杨凡的一声令下。 “嗡——” 漫天的火箭,越过了高高的城墙,朝着城外那黑压压的胡人的阵营,覆盖了过去。 “轰。” “轰。” “轰。” 一架又一架的攻城车,被火箭射中,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整个胡人的大营,瞬间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那些正在准备攻城的胡人士兵,一回头看到自己的老家,都快被烧没了,一个个全都傻了眼。 他们哪里还顾得上攻城,一个个都哭爹喊娘地,跑回去救火。 一时间,整个胡人阵营人仰马翻,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手忙脚乱地,提着水桶,或者用沙土,试图去扑灭那熊熊的大火。 可那火,是沾了油的火,又岂是那么容易扑灭的? 反而越烧越旺,越烧越猛。 城墙之上,玉门关的守军们看着城外那一片狼狈不堪,鸡飞狗跳的景象,一个个都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哈哈哈哈,快看那帮孙子,像不像一群被烧了屁股的猴子。” “烧,烧死他们,烧死这帮狗日的。” “太他娘的解气了,真是太解气了。” 他们被胡人围困了这么多天,受尽了委屈,憋了一肚子的火。 现在能够看到胡人这副狼狈的样子,简直比过年还要开心。 “将军,您这招真是太神了。” 夏惇看着城外那一片火海,和胡人那狼狈不堪的样子,激动得脸都红了,他跑到杨凡的身边,满脸的崇拜。 “以后,咱们就用这火箭战术,专门对付这帮胡人,看他们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对,将军。”旁边几个校尉也跟着附和。 “咱们就把这火箭战术,作为咱们玉门关的看家本领,让他们听到火箭两个字,就闻风丧胆。” 不少士兵,也都纷纷请求,要将这个战术,推广开来。 杨凡听着众人的话,心中也是深有同感。 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想到,这无意中用出来的火箭战术,对于胡人的压制作用,竟然会这么好。 他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 以前大齐的士兵,因为身体素质和战斗意志的差距,往往需要三个人,才能勉强拼掉一个胡人。 战损比,高得吓人。 可现在呢? 一个精通火箭战术的大齐士兵,虽然想要直接击杀胡人,还是有难度,毕竟对方会躲,会格挡。 但是要压制住他们,让他们不敢轻易靠近,却是绰绰有余。 一个人就能压制住好几支十人队的胡人,让他们疲于奔命,手忙脚乱。 这是一种战术上的,降维打击。 不过,杨凡也很清楚。 火箭看起来简单,就是把箭点着了射出去。 可实际上这里面的门道,和普通的弓箭射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他看着那些还在兴奋头上的士兵,沉声说道。 “普通的弓箭,追求的是精准,是穿透,是杀伤。” “而火箭,追求的,却不一定是击杀。” 他顿了顿,用一种教导的语气,继续说道。 “火箭讲究的是抛射,是弧线,是落点。” “要的不是用它去射穿敌人的身体,而是要让它精准地,命中那些最容易燃烧的目标。” “比如他们的粮草车,他们的帐篷,他们的攻城器械,甚至是他们脚下那片干燥的草地。” “我们要的是用火,来制造混乱,来分割战场,来断绝他们的后路。” “这才是火箭战术的精髓。” 杨凡的这番话,让周围的士兵们都陷入了沉思。 这对于他们这些习惯了直来直去,追求一箭毙命的士兵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日复一日的,艰苦的训练,和对风向,对力度,对角度的精确计算。 杨凡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他觉得等这一次打退了胡人的进攻之后,自己就该花点时间,把神箭营的训练方向,重新规划一下了。 不能再只追求单纯的杀伤力了。 而是要把这种抛射的,精准打击的火箭战术,作为一门必修课,好好地重新教导一下他们。 而城墙上的士兵们,在明白了火箭战术的精髓之后,一个个都兴奋得嗷嗷直叫。 “太好了,咱们终于有能克制这帮胡人杂碎的办法了。” “这招太牛了,简直就像是老天爷在帮咱们打仗一样。” 一个脑子比较活络的士兵,甚至当场就给这个战术,起了一个无比响亮,也无比中二的名字。 “将军,我看咱们这个战术,就叫火箭天袭怎么样?” “从天上降下火焰,把他们全都烧成灰。” “好,这个名字好,霸气。” 周围的士兵们,纷纷附和。 他们甚至还自发地,将这套火箭天袭战法,当成了他们玉门关神箭营的独门绝技,独家专利。 以后提起火箭,就得想起他们神箭营。 杨凡看着这帮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士兵,有些哭笑不得。 叫什么名字,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真的能击溃胡人。 第88章 血战三日,铜皮境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 整个玉门关,彻底变成了一座血与火的炼狱。 胡人疯了。 他们像是忘记了对火焰的恐惧,也忘记了死亡。 在也力那个疯子的指挥下,他们一连发动了数十次,自杀式的进攻。 一次,比一次凶狠。 一次,比一次强烈。 他们用人命,来消耗守军的箭矢和火油。 他们用尸体,来填平城墙与地面之间的距离。 城墙之下胡人的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如山。 很多都已经被烧得焦黑,蜷缩成一团,散发着一股蛋白质燃烧后的让人闻之作呕的焦臭味。 不时就会有胡人冒着箭雨冲过来,将这些阻碍了他们进攻路线的同伴的尸体,拖走掩埋。 然后下一轮更加猛烈的攻击,又会接踵而至。 仿佛,永无休止。 杨凡就那么站在城楼上。 整整三天三夜。 他几乎没有合过眼。 饿了,就随便啃两口干粮。 渴了,就灌一口凉水。 寝食不安,衣不解带。 他的嗓子,已经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但他依旧在用嘶哑的声音指挥着士兵,利用火箭一次又一次地打退胡人的进攻。 火箭的战术,被他们运用到了极致。 漫天的火雨,成了胡人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它大大地提升了守军的战斗力,让胡人的攻势始终无法真正地突破他们的阵地。 而杨凡自己,更是化身为了城墙上的守护神。 他手中的长弓,就是死神的镰刀。 他一边指挥,一边不断地拉弓,射箭。 他的目标永远是那些最强悍的,对守军威胁最大的胡人军官,或者那些已经快要爬上城头的凶悍的胡人士兵。 他用自己那神乎其技的箭术,替其他的士兵减轻着巨大的压力。 而城墙上的士兵们,也已经到了极限。 他们机械地重复着射箭,投掷滚木,雷石的动作。 一个个都困得睁不开眼睛,眼圈黑得像熊猫一样。 很多人都是靠着一股劲儿在硬撑着。 他们知道,只要自己一倒下,那道由血肉组成的防线,就会出现一个缺口。 所以他们不敢倒。 也不能倒。 整个玉门关都在这场惨烈无比的鏖战中,苦苦地支撑着。 终于,在第三天的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再次照亮这片血腥的战场时。 杨凡抓住了一个机会。 他看到一个胡人千夫长,正叫嚣着指挥士兵,将一架新的云梯搭上了城头。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拉弓,搭箭。 “嗡——” 弓弦震响。 一支利箭越过了数十步的距离,精准地从那个千夫长咆哮着张大的嘴巴里射了进去。 然后从他的后脑勺,穿了出来。 那千夫长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轰然倒地。 【击杀敌方军官,血怒值+500】 【血怒值累计达到升级标准,不灭金身开始升级……】 【升级成功,不灭金身已达到:铜皮境】 一连串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杨凡的脑海中接连响起。 一股奇异的,温热的气流,瞬间从他的丹田涌向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痒,发热。 仿佛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皮肤下面,疯狂地钻动,改造着他的身体。 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那股奇异的感觉,消失之后。 杨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皮肤。 他发现自己那古铜色的皮肤表面,竟然隐隐地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如同青铜器一般的金属光泽。 他心中一动抽出腰间的短刀,对着自己的胳膊轻轻地砍了下去。 “当。” 一声脆响。 想象中皮开肉绽的场景,没有出现。 反而是他手中那把精钢打造的短刀,刀刃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卷刃了。 而他的胳膊上连一道白印都没有留下。 铜皮境。 成了。 杨凡的心中涌起了一阵狂喜。 不灭金身,这个他赖以生存的最大的保命法宝终于升级了。 如果说之前的不灭金身,只是让他皮糙肉厚,能硬抗一些普通的刀剑。 那么现在达到了铜皮境的他,简直就是一个人形的移动堡垒。 他生存下去的几率,又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巨大的兴奋,让他那因为三天三夜没有休息而疲惫不堪的身体,再次充满了力量。 他仰天长啸一声,再次拉开了手中的长弓,不断地朝着城下的胡人士兵,倾泻着自己那无穷的怒火和战意。 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他的箭也变得更加的精准,更加的致命。 然而,就在他杀得兴起,再次伸手到背后的箭壶里取箭的时候。 他,摸了个空。 他的心,猛地一跳。 他又摸了一下。 还是空的。 他的动作,僵住了。 他这才意识到,出大事了。 那冰冷而又空荡荡的触感,瞬间从杨凡的头顶浇了下来。 让他那因为实力提升而火热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箭。 没了。 他下意识地又摸了一下腰间的备用箭壶。 同样,空空如也。 他这才反应过来。 这三天三夜,他一直都在高强度地,不停地射箭。 他根本就没有去计算,自己到底射出去了多少支箭。 一千支? 两千支? 还是更多?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把身边所有能拿到的箭,全都射了出去。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自己的箭没了,那整个玉门关的呢? 城墙上那密集的箭雨,也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 玉门关的库存还剩下多少? 还能支撑多久?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他扭过头,看向不远处,那个负责管理军械的校尉,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沙哑。 “箭,我们还有多少箭?” 那个校尉听到杨凡的问话,脸上也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他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于绝望的语气说道。 “将军……” “没了。” “我们所有的库存箭矢,都已经……都已经打光了。” “现在城墙上弟兄们用的,都是从战场上,回收回来的还能用的箭。” “可是……可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轰。 这个消息狠狠地砸在了杨凡的脑门上。 他只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完了。 最大的危机,终于还是来了。 第89章 弹尽粮绝! 箭矢,没了。 这意味着,玉门关彻底失去了远程压制的能力。 一旦箭雨停歇,城外的胡人就能像疯狗一样,肆无忌惮地将云梯搭上城头! 届时,迎接这两千不到、人人带伤的守军的,将是数万胡人精锐的白刃战。 这跟排着队去死,有什么区别? 杨凡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这边正为箭矢告急而心焦,两个后勤亲兵跌跌撞撞地冲上城楼,脸上那表情,比死了亲爹还难看。 噗通一声,两人直挺挺地跪在了杨凡面前。 “将军,不……不好了!”其中一人带着哭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们弹尽粮绝了!” “弹尽粮绝”! 四个字狠狠捅进了杨凡的心窝,让他浑身冰凉。 “说清楚!”他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另一个亲兵抬起头,那张满是烟灰血污的脸上,老泪纵横:“将军,粮……粮食,只够撑到明天早上,箭矢,就在刚才,用掉了最后一根!” 天,塌了。 杨凡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强行稳住心神,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滚木,雷石呢?总还有吧?!” 他这话,与其说是追问,不如说是在祈求。 然而亲兵的回答让他彻底坠入深渊,那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将军,也没了。” “怎么可能?!”杨凡失声怒吼,“我不是让你们拆了百姓的房子吗?那么多的房子,木头石头还不够?” “将军……”亲兵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您有所不知,咱们玉门关是苦寒之地,百姓穷啊,盖房多是用的土坯,除了几根房梁椽子,根本没多余的木料,我们已经把能拆的都拆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听完这话,杨凡彻底沉默了。 他像一尊石雕,呆立在城头,所有的计划,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箭尽,粮绝,滚木雷石,空空如也。 真正的山穷水尽,真正的回天乏术。 死一般的绝望,笼罩了整个城头。 然而也仅仅是片刻的沉默。 杨凡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就算是死,也得从阎王爷手里抢回几条命来! 极限的压力下,他的大脑疯狂运转。 突然,他死寂的眼中再次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住那个亲兵,声音低沉如铁:“没有木石,那土坯呢?土坯,总有吧?” 亲兵一愣,下意识点头:“有……有很多……” “那就行!”杨凡的声音斩钉截铁。 “传我命令,把所有土坯,都给老子搬上城墙,土坯没石头硬,但从这么高的城墙上砸下去,一样能要了他们的狗命!” “是!”亲兵虽觉怪异,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做完这个安排,杨凡的目光猛地转向城内最宏伟气派的那座建筑——将军府。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邓玉!” “末将在!” “你带一队人,去把将军府,也给老子拆了!” “什么?!” 邓玉等人瞬间懵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将……将军,您说什么?拆将军府?” “对,拆!”杨凡的语气不容置疑。 一个亲兵急了:“将军,万万不可啊,那可是您的府邸,是您身份的象征啊!” “身份?” 杨凡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自嘲和狂傲,他指着城外黑压压的胡人大军,声音陡然拔高: “城要是破了,我们都得死在这儿,人都死了,老子还要那座空房子有个屁用?留着给胡人当马厩吗?!” 他死死盯着邓玉,眼神坚定如刀: “现在,它不是什么狗屁将军府!” “它就是一座储备着木料和石头的仓库!” “城都要破了,别管那些虚的,与其便宜敌人,不如现在就让它,为守城发挥最后一点价值!” “这是命令,去执行!” 杨凡的话,如惊雷般在所有士兵耳边炸响。 全场死寂。 他们看着杨凡的眼神,从震惊,到敬佩,最后化为了狂热的崇拜! 他们想起了以前那些只知作威作福、克扣军饷的狗官,别说拆自己的府邸,从他们家抠一粒米出来都比登天还难! 可眼前的杨将军呢? 为了守城,为了他们这些大头兵能活命,他连自己的家,连身份的象征,都毫不犹豫地舍弃了! 跟着这样的将军,就算是死,又他妈怕什么?! “是,将军!” 邓玉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他重重地行了一个军礼,吼声震天。 随即转身,带着一群同样双眼发红的士兵,疯了一般朝着将军府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们知道,他们要去拆的,不是一座房子。 而是一个将军,为了他们,破釜沉舟的决心! 很快,一块块晒干的土坯,一块块从将军府地基挖出的青石,一根根粗壮的房梁立柱,被源源不断地搬上城头。 这就是玉门关最后的弹药! “砸!” 杨凡站在城头,冷静地指挥着。 守军们变得前所未有的吝啬,手中的每一块土坯,每一根木头,都成了最宝贵的杀器。 他们不再覆盖式地投掷,而是等到胡人那张狰狞的脸近在咫尺时,才怒吼着将武器狠狠砸下! “啊——” 惨叫声中,坚硬的土坯从天而降,砸在胡人脑袋上,如同西瓜爆裂! 而那些从将军府拆下的沉重房梁,更是成了胡人的噩梦,一根下去,就能像扫垃圾一样,将一整架云梯上的敌人清扫干净! 然而胡人攻势如潮,悍不畏死,完全是用人命在消耗玉门关最后的物资。 仅仅半天。 城墙上,再次陷入了死寂。 一个士兵将最后一块石头扔下,砸死一个胡人后,他转过头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挤出一个绝望的表情。 “将军没了。” “又……又没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杨凡身上。 他们看着这个一次次创造奇迹的男人,期盼着他能再想出一个力挽狂澜的办法。 可是,这一次。 杨凡沉默了。 他环顾全城,眼中只剩下无尽的苦涩。 他,也黔驴技穷了。 城内能拆的,都拆了,剩下的是百姓们最后赖以生存的家。 总不能把那些还住着活人的房子也拆了吧?那他和城外那些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真的没有地方可以拆了。 难道,天真要亡我玉门关? 第90章 玉碎战法 那个万夫长也力,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他知道玉门关的守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们的防御手段,已经用光了。 “儿郎们。” 他举起了手中的巨斧,发出了总攻的咆哮。 “城上的齐狗,已经没有石头了。” “给我冲。” “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牛羊百头,女人十个。” “杀。” 重赏之下,胡人士兵们那因为被压制了太久,而有些萎靡的士气,瞬间再次被点燃。 他们嗷嗷叫着,扛着云梯,从四面八方,再次朝着城墙涌了上来。 这一次他们的攻势,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阻碍。 城墙上的守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架又一架的云梯,搭上了城头。 看着那一个个狰狞的胡人顺着云梯,向上攀爬。 绝望。 最彻底的,最纯粹的绝望,笼罩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们要完了。 就在这最黑暗,最看不到一丝光亮的时刻。 突然。 一个苍老,却又无比洪亮的声音,在城墙上响了起来。 “弟兄们。”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身上缠满了带血绷带的老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上了墙垛。 他的身上淋满了黑色的火油,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他的手中高高地,举着一支燃烧的火把。 他看着周围那些已经面如死灰的同袍,脸上却带着一种坦然的,无畏的笑容。 “我老了,也打不动了。” 他的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上,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身上挨了胡人三刀,中了两箭,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与其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等死,不如在临死前,再拉上几个胡人杂碎给我垫背。” 他环顾着四周,目光落在了那些同样身受重伤,已经无法再战斗的老兵们的身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 “还有没有不怕死的?” “还有没有,愿意跟我这个老家伙,一起上路的?” “用我们这最后一把烂骨头,给咱们的将军,给咱们还活着的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他的话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说完,他不再犹豫。 他看了一眼城下,那密密麻麻的胡人。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畅快淋漓的,灿烂的笑容。 他将手中的火把,猛地按向了自己的胸口。 “轰。” 火焰瞬间就将他吞噬了。 他变成了一个燃烧的,跳动的火人。 然后他张开双臂,像一只拥抱天空的雄鹰,从高高的城墙上,纵身一跃。 “为了大齐。” 他最后的怒吼,在空中回荡。 在下落的过程中,他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熊熊燃烧的火球。 带着无尽的怒火和不屈的战意,重重地砸进了城下,那最密集的胡人士兵的人群之中。 “轰。” 巨大的火球精准地砸进了胡人最密集的冲锋队列之中。 烈焰,瞬间爆发。 那个老兵,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他那被火焰包裹的,钢铁一般的臂膀,死死地,抱住了身边的几个胡人士兵。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那几个被他抱住的胡人士兵,身上的皮甲和毛发被瞬间点燃,眨眼之间,也变成了几个在地上疯狂翻滚,嚎叫的火人。 他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又撞到了其他的同伴身上,将那致命的火焰,蔓延了开来。 甚至还有人一头撞进了旁边堆放的,准备用来攻城的干草和云梯之中。 “轰。”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只是短短的片刻,胡人的前沿阵地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无数的粮草和攻城器械,都在这熊熊的烈焰之中,化为了灰烬。 “灭火,快灭火。” “杀了他们,杀了那些着火的蠢货。” 一个胡人千夫长,看着眼前这混乱的景象,气得暴跳如雷。 他愤怒地命令弓箭手,将那些还在到处乱跑的,被引燃的自己人,当场射死。 一时间胡人的阵营,彻底地乱了套。 城墙之上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他们静静地看着那个老兵,用自己最惨烈,也最悲壮的方式,为他们暂时阻挡住了胡人的攻势。 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和同仇敌忾的悲愤,在每一个守军的心中升腾而起。 死。 谁不怕死? 可是如果死,能死得这么壮烈。 如果死,能拉上这么多胡人杂碎垫背。 如果死,能为身后的兄弟和家人,换来一线生机。 那这样的死,又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帮畜生好过了。 一个读过几年书的年轻的士兵,看着城下那片火海喃喃自语。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是啊。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宁可燃烧自己,化为灰烬,也要让敌人付出血的代价。 “说得好。” 另一个同样身受重伤,已经无法再战斗的老兵哈哈大笑起来。 “算我一个。” 他学着刚才那个老兵的样子,抓过一桶火油,从头到脚淋了下来。 然后点燃了自己。 “弟兄们,我先走一步了。” 他笑着纵身一跃,化作了第二颗燃烧的流星。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越来越多,那些身受重伤,自知已经没有生还希望的老兵,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在城墙之下筑起了一道用血肉和火焰组成的,无法逾越的长城。 因为这搏命的,惨烈到极点的玉碎战术。 城墙之上,明明已经弹尽粮绝。 可胡人却始终没能成功地,攻上城楼一步。 他们被这群大齐士兵,那悍不畏死的,同归于尽的气势,给彻底地吓住了。 杨凡站在城头,静静地看着那一个个,化作流火,坠入敌阵的身影。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城墙的垛口。 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甚至有鲜血从指缝中渗了出来。 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他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润了。 一滴滚烫的泪水,顺着他那布满了烟灰和血污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铁打的汉子,在这一刻也忍不住流泪了。 第91章 援军终于到了! 这些老兵。 在面临国家危亡,面临同袍深陷绝境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牺牲自己。 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的城池,去争取那最后的一点点时间。 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 他们只知道,身后是家。 身后是不能退让的土地。 对于这样的人,杨凡的心中只有两个字。 尊敬。 就在杨凡心潮澎湃,难以自已的时候。 一个纤弱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是苏清雪。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那娇小的身躯上,披着杨凡之前给她的那件火红色的狐裘。 那鲜艳的红色与她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形成了鲜明的让人心碎的对比。 她也静静地,看着城下那一片惨烈的火海,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动着复杂的光芒。 “你怎么出来了?” 杨凡转过头看着苏清雪,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里危险,你身体不好,快回去休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命令,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关切。 然而这一次,苏清雪却没有听他的。 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的坚定。 “我不回去。” “我要在这里看着。” “我要把今天这个场景,把这些可敬的战士,永远地记在我的心里。” 她转过头看着杨凡,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一种看透了生死的平静。 “杨将军,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如果胡人真的攻上来了,如果玉门关真的守不住了。” 她的声音顿了顿,却依旧平静。 “我希望您能给我一坛火油。” “我也要像这些老兵一样,慷慨赴死。” 杨凡的心,猛地一颤。 他看着眼前这个,说出如此决绝话语的柔弱女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以胡人那残暴的本性,苏清雪这样千娇百媚的绝色女子,一旦落入他们手中,等待她的将会是比死亡,还要恐怖一万倍的,生不如死的折磨。 与其那样被凌辱,被践踏,最后再被残忍地杀死。 还不如保有最后的尊严,从容地,有选择地赴死。 杨凡沉默了良久。 最终他对着苏清雪,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沉重也最无奈的承诺。 说完,他不再多言。 他转过身,再次面向了那血腥的战场。 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犹豫和彷徨。 只剩下,无尽的,冰冷的杀意。 他将整个玉门关,最后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箭矢,全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再次拉开了长弓。 一箭,一个。 精准地收割着那些试图靠近城墙的,胡人的生命。 他的每一次射击,都冷静到了极点。 他的心也已经平静了下来。 他也做好了准备。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一旦城破,一旦守不住了。 那他就会点燃这城里,最后的一点火油。 拉着这满城的胡人,一起同归于尽。 可就在杨凡拉开弓,准备射出那支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支箭矢的时候。 就在城墙上所有幸存的守军,都已经做好了与城同存,慷慨赴死的准备的时候。 突然。 从他们身后的,东方那片他们来时的方向。 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喊杀声。 那喊杀声中气十足,排山倒海,瞬间就压过了城外胡人的喧嚣。 “嗯?” 杨凡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城墙上所有的人,也都循声望去。 只见。 在东方,那遥远的地平线上。 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线。 那条线,在迅速地变粗,变长。 很快就变成了一片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的人的海洋。 无数的骑兵,无数的步兵,正卷起漫天的烟尘,朝着玉门关的方向席卷而来。 而在那片黑色的海洋之上。 一面面熟悉的,绣着齐字的,赤红色的旗帜,正在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是大齐的旗帜。 是他们自己的军队。 援军。 是援军。 在经历了无数的血战,经历了无数的绝望之后。 在他们已经放弃了所有希望,准备慷慨赴死的时候。 援军,竟然真的到了。 城墙之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看着那片正在飞速靠近的黑色的海洋。 他们的脑子,一片空白。 随即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了喜极而泣的,嘶哑的欢呼。 “援军……是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这一声欢呼,瞬间就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那片早已被绝望淹没的干涸的草原。 “援军来了。” “我们有救了,玉门关有救了。” “呜呜呜……我们……我们守住了……” 震天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玉门关。 很多士兵都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抱着身边的同袍,喜极而泣,放声痛哭。 他们胜利了。 可随即一股巨大的悲伤,又涌上了他们的心头。 很多人,一边笑着,一边抹着眼泪。 如果…… 如果这支援军能来得再早一些。 哪怕,只是早一天。 是不是城墙下,那些用生命点燃了火海的兄弟们,就不用死了? 是不是那些在白刃战中,跟胡人同归于尽的袍泽,就还能跟他们一起,站在这里,分享胜利的喜悦? …… 城外,正在疯狂攻城的胡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彻底打懵了。 他们没想到,大齐的援军竟然真的来了。 而且来得这么快,这么猛。 他们已经连续攻城好几天了,早已是疲惫之师。 而大齐的援军,却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 两军刚一交手,高下立判。 胡人的阵型几乎是瞬间,就被凿穿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大齐的军队像一把烧红的尖刀,轻而易举地,就切开了胡人这块已经煮得稀烂的黄油。 他们势如破竹,很快就打穿了胡人的围堵,一路杀到了玉门关的城楼之下。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银色铠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的年轻将军。 第92章 被下毒了?! 大齐援军一出手,那些原本叫嚣的厉害的胡人大军,立马被冲散了。 他们队伍都不成形了,开始丢盔弃甲,狼狈地往回跑。 简直被大齐的军队追着打。 城墙上,杨凡看着那仓皇逃窜的胡人背影,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彻底地松了下来。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极致的疲惫,瞬间就淹没了他。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接瘫软在了城楼上。 这三天三夜,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从里到外都掏空了一样。 “将军,将军您没事吧?” 邓玉和几个亲兵,连忙冲了上来,将他扶住。 “没事……”杨凡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叫。 他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就在这时,一个亲兵端着一个破了口的粗瓷大碗,走了过来。 “将军,您三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碗粥,垫垫肚子吧。” 杨凡抬起头,看了一眼。 那碗里的粥很稀,清汤寡水的,几乎能照出他那张疲惫不堪的脸的影子。 这,是城里最后的粮食了。 他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了那碗粥。 他实在是太饿了。 他端起碗,也顾不上烫,就那么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然而粥刚一入肚。 一股天旋地转的感觉,就猛地袭上了他的脑海。 紧接着他的胃里像是被点了一把火,火烧火燎地绞痛了起来。 “噗——” 他一张嘴,一大口黑色的,带着腥臭味的鲜血就狂喷而出,溅了身前的亲兵一身。 不对劲。 杨凡的脑子里,瞬间就闪过了这个念头。 他一把,抓住了那个给他端粥的亲兵的衣领,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骇人的杀机。 “这粥,是哪来的?” 那个亲兵看到杨凡这个样子,也早就吓坏了,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 “将军将军饶命啊。”他带着哭腔,急声道,“不关我的事啊。” “这粥,是军需官刚刚让人送上来的,说是犒劳您和兄弟们的。” 军需官? 杨凡的脑子,瞬间就清明了。 他意识到了。 有人,不想让他活着。 有人,在这碗粥里下了毒。 而且,是剧毒。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飞速地变得模糊。 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对着身边的邓玉吼道。 “快……快去……” “快去把苏清雪……找来……” 说完他便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邓玉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连滚带爬地,就朝着苏清雪所在的那个房间冲了过去。 可没过一会儿,他就失魂落魄地跑了回来。 他的脸上,带着比杨凡中毒还要绝望的神情。 “将军……”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苏医师她……她也昏过去了。” “她的寒毒又发作了,现在人事不省。” 什么? 这个消息狠狠地,砸在了杨凡那即将熄灭的,求生的希望之上。 苏清雪,也昏过去了。 杨凡的心,彻底地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中的是剧毒。 那种火烧火燎的,仿佛要将他五脏六腑都融化掉的剧痛,在提醒着他,这毒有多么的霸道。 如果不赶紧医治的话,他真的会死。 可是现在苏清雪也昏过去了。 这整个玉门关,除了她,又有谁能够救他? 天要亡我。 杨凡的脑海里,只剩下这四个字。 “扶我回将军府。”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身边的亲兵虚弱地说道。 一路上,杨凡不断地吐血。 那黑色的毒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染红了每一个搀扶着他的亲兵的手。 几个亲兵,都吓坏了。 他们的眼圈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在他们心里,杨凡早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将军了。 他是神。 是带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从绝境中创造了奇迹的战神。 他们知道,如果没有杨凡,玉门关早就被胡人攻破了。 他们这些人,也早就变成了城下那堆积如山的,冰冷的尸体。 他们对杨凡,是发自内心的,最真挚的爱戴和崇拜。 他们看着杨凡那越来越苍白的脸,那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心如刀割。 他们恨不得,能替杨凡去承受这份痛苦。 他们恨不得,能替杨凡去死。 可是,他们替不了。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将军,他们的主心骨,他们的神,在他们的怀里,一点一点地走向死亡。 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让他们几欲发狂。 很快一行人脚步踉跄地,回到了将军府。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的心都再次揪紧了。 此时的将军府,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威严和气派。 它,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为了守城,这里大部分的建筑,都被拆掉了。 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这里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无声地诉说着之前那场战斗的惨烈。 亲兵们的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看着这片废墟,再看看怀里那个,为了守住这座城,而舍弃了自己府邸,现在又身中剧毒,命悬一线的将军。 他们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杨凡,搀扶到了一间还算完好的,没有被拆掉的偏房里,让他躺下休息。 然后他们就那么围在杨凡的床边,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不断地来回打着转儿。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啊?” “城里人走的走,散的散,这一时半会的,上哪找大夫啊?而且苏医师也倒了,这时候,谁能救将军啊?” “别让老子知道是谁下的毒,不然老子一定把他千刀万剐。” 他们一个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束手无策。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凡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绝望的气息。 而此刻的杨凡感觉自己,一会像是掉进了火山口,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在燃烧。 可过一会儿,他又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万载的冰窖,那种刺骨的冰寒,从骨髓里一点一点地渗透出来,要将他的血液都给冻结成冰。 冰火两重天。 第93章 不灭金身,可以抗毒?! 在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折磨下,杨凡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 他的意识,也开始天旋地转。 “快,快想办法啊!” “你们不是大夫吗?救救我们将军!” 床边,邓玉和几个亲兵急得双眼赤红,他们把城里仅剩的几个郎中全抓了过来。 可这几个老家伙看着杨凡那黑气罩顶、忽冷忽热的诡异模样,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 别说救人,他们连这是什么毒都看不出来。 “废物,一群废物!”邓玉怒吼一声,猛地抽出佩刀,杀气毕露,“连将军都救不了,留你们何用!” “住……手……” 就在刀锋即将落下之际,床上的杨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他看着那几个已经吓瘫在地的郎中,虚弱地摆了摆手:“不怪他们……让他们走。” 他心里清楚,苏清雪来都不一定能立马解决,又怎能指望这些民间郎中? 亲兵们虽满心不甘,却不敢违抗军令,只能恶狠狠地将那几个郎中赶了出去。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杨凡缓缓闭上眼,放弃了挣扎。 就这样吧…… 他准备迎接死亡。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 轰! 一股霸道无匹的暖流,猛地从他丹田深处轰然炸开,紧接着他全身迸发出妖异而炽热的血色红光! 【检测到宿主遭遇致命毒素,不灭金身被动激活!】 【铜皮境——百毒不侵!】 【开始清除毒素!】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宛如天籁,在他脑海中炸响! 那股温热的力量,瞬间游走四肢百骸,冰冷的身体迅速回暖,那灼骨的剧痛也如潮水般退去。 紧接着,他身体的表面,无数带着腥臭味的黑色液体,从毛孔里被硬生生挤了出来! 眼前这诡异又神圣的一幕,直接把周围的亲兵们看傻了! 一个个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瞪得溜圆。 这……这是什么情况? 将军……难道是神仙下凡不成?! 就连杨凡自己都惊了,他只感觉自己像是泡在温泉里,通体舒泰,那要命的冰火两重天之感,已荡然无存。 片刻后,红光散去。 杨凡身下,已是一大滩腥臭粘稠的黑色毒液,那味道闻一下就让人头晕脑胀。 一个胆大的亲兵满心好奇,忍不住伸出手指,想去碰一下那滩毒液。 “别动!” 杨凡出声阻止,但已经晚了。 那亲兵的手指刚碰到毒液,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身体猛地一抽,噗通一声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嘶——!” 周围的亲兵们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吓得连退好几步,望向那滩毒液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这毒也太霸道了! 碰一下就倒,那他们的将军,刚才可是喝了整整一碗啊! 一时间,他们再看向杨凡的眼神已经不是崇拜了,那是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间的活神仙! 而此刻,杨凡已经缓缓从床上坐起。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除了大病初愈般的虚弱,体内的剧毒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活下来了! 【叮!宿主激活百毒不侵属性,毒素已全部排出,身体机能正在快速恢复!】 听到系统再次确认,杨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劫后余生的狂喜。 这不灭金身,果然是自己最大的底牌,不仅刀枪不入,竟然还百毒不侵! 这简直比中了一个亿的彩票还爽! 他正兴奋着,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地上那个口吐白沫的亲兵。 一个大胆的念头,瞬间从心底冒了出来,再也压不下去。 既然我能百毒不侵,那我的血是不是也能解毒?! 想到这,杨凡没有丝毫犹豫抓起桌上的匕首,在自己手腕上狠狠一划! 殷红的鲜血瞬间流出,仔细看去,血液中竟隐隐带着一丝淡淡的金光! 他取来一个干净的碗,接了满满一碗,走到那中毒的亲兵身旁,沉声道:“扶起他,灌下去!” 邓玉等人虽不明所以,但对杨凡的命令已是无条件的信任。 奇迹,再次上演! 当那碗还带着温热的鲜血被灌下去后,那亲兵铁青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红润,身体也停止了抽搐。 片刻之后,他也像杨凡一样,体表排出了一层腥臭的黑色毒液,悠悠转醒。 “这……这……” 周围的亲兵们下巴都快惊掉了,一个个看杨凡的眼神,只剩下狂热的顶礼膜拜。 将军不仅自己百毒不侵,连血都能当解药! 这不是神,是什么?! 杨凡看着亲兵脱离危险,心中大定,自己的血真的能解毒! 他扫视着周围那群已经把他当神明崇拜的亲兵,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沉声下令: “今天的事,谁敢泄露半个字,军法处置!” “都给我记住了,从现在起,我杨凡依旧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亲兵们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杨凡的意图。 这是要……将计就计! 杨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个躲在阴沟里下毒的鼠辈还没揪出来,我要想把他引出来,就得陪他好好演一场戏。” 亲兵们闻言,眼神瞬间变得狂热而决绝,齐齐重重点头。 “将军放心,我等明白!” 在不灭金身的强大恢复力之下,只是片刻之后,杨凡的身体状态就好了很多。 他感觉自己那原本被掏空的身体,再次充满了力量。 除了还有些许的虚弱感之外,几乎已经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地上那滩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的毒液,心中依旧是心有余悸。 他知道,自己刚才是真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如果…… 如果不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激活了不灭金身的百毒不侵属性。 那么这一次,他可就真的交代了。 他会死。 会死得,无声无息,憋屈无比。 两世为人。 杨凡比任何人都清楚生命的可贵。 他也比任何人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重活一次的机会。 所以任何想要剥夺他这个机会的人。 任何想要他命的人。 他都绝对不会放过。 他会让他们,付出比死亡还要惨痛一万倍的代价。 第94章 一定要抓到凶手 一股冰冷的杀意,从杨凡的身上弥漫了出来。 他转过身,看着那些还沉浸在劫后余生喜悦中的亲兵们,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 “那个给我们下毒的幕后的黑手还没有抓到。” “传我命令,去查。” “把那个该死的军需官,给我挖出来。” “无论是谁敢在背后捅刀子,我都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杨凡的这番话,瞬间浇醒了那些还在庆祝的士兵们。 他们,如梦方醒。 是啊。 凶手,还没有抓到。 那个想要害死他们将军的该死的混蛋,现在还在逍遥法外。 他们怎么能现在就庆祝胜利? 一股滔天的怒火,在每一个士兵的心中燃烧了起来。 他们看着杨凡,眼神充满了愧疚,也充满了无穷的杀意。 他们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差点害死他们将军的王八蛋。 “将军。” 之前那个给杨凡端粥的亲兵,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无比懊悔和愤怒的神情。 “我想起来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您喝下的那碗粥,就是军需处一个姓刘的军需官,派人送过来的。” “当时,他还说是特意熬了,给您和兄弟们补身子的。” “我们当时还挺感激他的,觉得他有心了。” “现在想想,这哪是来犒劳的,这分明是来索命的。” “对,肯定就是那个王八蛋。”另一个亲兵也跟着附和道,“除了他,还有谁,能这么轻易地,在食物里下毒。”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那个姓刘的军需官。 “老子现在就去把他抓回来。” 邓玉的脾气最是火爆,他听完眼睛都红了,提着刀转身就要往外冲。 “敢害我们将军,老子非得把他活剐了不可。” “对,抓他回来审问他,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他。” 亲兵们一个个都义愤填膺,嚷嚷着要去将那个军需官抓回来,碎尸万段。 杨凡看着他们那群情激奋的样子,心中也是杀机涌动。 他觉得这帮兄弟们说得对。 不管那个军需官是不是幕后黑手,他都绝对脱不了干系。 必须把他带回来,好好地审问一下。 “去。” 杨凡点了点头,下达了命令。 “把那个姓刘的军需官,给我带回来。” “记住,要活的。” “是。” 邓玉等人,领了命气势汹汹地冲出了将军府。 他们直奔军需处而去。 然而,当他们踹开军需处的大门时,里面却早已是人去楼空。 那个姓刘的军需官,根本就不在这里。 他们又在城内,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他们问遍了所有可能知道他下落的人。 可是那个军需官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始终没有找到他。 线索再一次断了。 “这个缩头乌龟,跑得还挺快。” 邓玉看着空无一人的军需处,气得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桌子。 亲兵们也是大为愤怒。 他们不相信,一个大活人,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他们不甘心,就这么让那个差点害死他们将军的凶手,逍遥法外。 他们自发地,号召起了城里所有对杨凡忠心耿耿的士兵们,一起帮忙,寻找那个该死的军需官。 一时间整个玉门关,再次掀起了一场全城大搜捕。 这一次,他们搜得比之前抓赵强的时候,还要仔细,还要疯狂。 他们要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王八蛋给揪出来。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南城门的附近,一个准备趁着援军进城,人多混乱,蒙混出城的普通百姓引起了士兵们的注意。 那个百姓虽然穿着粗布麻衣,脸上也抹了锅灰,但他的眼神却总是躲躲闪闪,不敢与人对视。 而且他走路的姿势,也轻快的不像话,不像是一个常年干农活的百姓。 一个眼尖的士兵,认出了他。 “是他,就是那个姓刘的军需官。” 一声大喊。 周围的士兵们,瞬间就炸了锅。 他们像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怒吼着一拥而上。 “打死这个狗娘养的。” “敢害我们将军,弄死他。” 愤怒的拳头,落在了那个军需官的身上。 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连连求饶。 亲兵们在暴揍了他一顿,出了口恶气后,才用绳子将他五花大绑,拖回了玉门关将军府。 …… 房间里。 杨凡靠在床边,闭目养神。 当他听到外面传来的一阵嘈杂声,和那熟悉的求饶声时。 他的嘴角缓缓地,浮现出了一抹冰冷的,残忍的冷笑。 他知道,那条鱼落网了。 很快,房门被一脚踹开。 邓玉等人押着那个被打得已经不成人形的军需官,走了进来。 他们一脚踹在了那军需官的腿弯处,将他踹得跪在了杨凡的面前。 那军需官抬起头。 当他看到那个本该已经毒发身亡,变成一具尸体的杨凡,此刻正安然无恙地坐在床边,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冷冷地看着他的时候。 他的瞳孔瞬间就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的脸上,露出了比见了鬼还要惊恐一万倍的表情。 “你……你……” 他的嘴唇哆嗦着,牙齿在不停地打颤。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以为杨凡已经死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 可现在这个本该死去的人,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种巨大的恐惧和无法理解的震惊,瞬间就击溃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说。” 邓玉一脚,将那军需官踹翻在地,用刀指着他的喉咙怒吼道。 “是谁指使你的?你是怎么害我们将军的?老老实实地全都给我招出来。” 然而那军需,虽然吓得浑身发抖,但嘴巴却依旧很硬。 他一退六二五,矢口否认。 “冤枉啊,将军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只是看将军辛苦,好心让人送碗粥过去,我怎么会害将军呢?” “还敢嘴硬。” 亲兵们气得又要动手。 “都住手。” 杨凡缓缓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他走到那个军需官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看来不给你来点硬的,你是不打算说了。” 第95章 军需官,邹洪 杨凡对着邓玉使了个眼色。 “把他给我绑到柱子上去。” 邓玉等人立刻会意。 他们七手八脚地,将那个还在不停喊冤的军需官,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房间的柱子上。 杨凡,再次抽出了那柄雪亮的匕首。 他走到军需官的面前,脸上露出了一个让军需官毛骨悚然的笑容。 “我这个人,不喜欢废话。” 他话音未落,手中的匕首已经划过。 “噗嗤。” “噗嗤。” 两声轻响。 那军需官的手筋和脚筋,被他干脆利落地直接挑断了。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了整个房间。 杨凡,却不为所动。 他手中的匕首,开始在那军需官的身上不停地划过。 一道,又一道。 每一刀都划得很浅,却又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所有的要害。 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寸皮肤被割开的痛苦,却又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说,还是不说?” “我说,我说……”那军需官已经快要崩溃了。 “晚了。” 杨凡冷笑一声。 他对着门外,喊道。 “来人,给我取一桶最浓的盐水来。” 很快,一桶浓盐水被提了进来。 杨凡接过,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朝着那军需官的身上,劈头盖脸地浇了下去。 “啊——啊——啊——” 那军需官发出了比刚才还要凄厉百倍的惨叫。 盐水,浇在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上。 那种感觉,简直比下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一万倍。 他疼得死去活来,几欲昏厥。 终于,他再也承受不住,彻底地崩溃了。 “我招,我全招了,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他哭喊着,哀求着。 此人叫邹洪,确实是西北道将军李万安插在玉门关的眼线。 前几天,他接到了李万的密信,让他不惜一切代价,除掉杨凡。 可他亲眼见识过杨凡那神乎其技的箭法,知道自己要是敢硬来,绝对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思来想去,才想到了下毒这个最阴险,也最稳妥的办法。 甚至,为了不让杨凡起疑心,他还特意让杨凡最信任的亲兵,去送的那碗毒粥。 他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他本以为,杨凡必死无疑。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 杨凡,竟然没死。 而他自己,却落到了这个魔鬼的手里。 杨凡听着邹洪的供述,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怎么可能死?” “我杨凡天纵奇才,身负大气运,区区一点鼠辈的伎俩,也想取我的性命?” 他缓缓地走到邹洪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我早就说过。” “任何想要我命的人,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说完,他不再多看这个废物一眼。 他转过身,对着周围那些,同样对他充满了仇恨的亲兵们下达了一个命令。 “这个人就交给你们了。” “一人一刀,慢慢地割。” “我要让他尝遍这世间最极致的痛苦。” “直到他流尽最后一滴血,再咽下最后一口气。” 简单来说。 就是将邹洪,凌迟处死。 “是,将军。” 亲兵们齐声怒吼,他们的眼中,都闪烁着兴奋而又残忍的光芒。 他们早就想这么干了。 “不要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柱子上,邹洪疯狂地哀求着,哭喊着。 然而已经没有人,再理会他了。 第一个亲兵,狞笑着走了上去。 他手中的匕首稳稳地从邹洪的大腿上,片下了一小片薄薄的肉。 “啊——” 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在房间里再次响起。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亲兵们,一个个排着队轮流上前。 整个房间,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间地狱。 就这样一刀,又一刀。 时间在邹洪那撕心裂肺的,惨绝人寰的哀嚎声中,缓缓地流逝。 直到亲兵们在他的身上,足足割下了一千多刀。 此刻的邹洪,已经不成人形了。 他浑身上下,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 整个人只能无力地挂在柱子上,发出微弱的呻吟。 可诡异的是。 他,竟然还活着。 他的意识,依旧清醒。 他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千刀万剐的,极致的痛苦。 几个亲兵看着他那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有些担心。 “大哥,这家伙好像快不行了。” “不行也得行。”邓玉的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将军说了,要让他尝遍痛苦,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他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对着身边的一个亲兵,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个亲兵立刻会意,转身就跑出了将军府。 他,是去找苏清雪了。 很快那个亲兵就带着刚刚醒来,脸色依旧苍白的苏清雪,来到了这个房间。 当苏清雪看到柱子上,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血肉模糊的东西时。 饶是她见惯了各种恐怖的伤势,也不由得秀眉紧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和责备。 邓玉连忙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说了一遍。 “苏医师,就是这个畜生,差点害死我们将军。” “我们要让他血债血偿。” 苏清雪,本来是不愿意做这种残忍的事情的。 医者仁心,她的职责是救人,而不是帮着别人去折磨人。 可当她听说,眼前这个血肉模糊的家伙,就是那个给杨凡下毒的罪魁祸首之后。 她的眼中,瞬间就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彻骨的寒意。 她沉默了片刻。 最终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我救他。” 她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刺入了邹洪身上的几处大穴,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 一场惨绝人寰的,酷刑继续上演。 亲兵一刀一刀地割。 苏清雪就一次一次地,用银针把他从死亡的边缘给拉回来。 让他想死都死不成。 直到他的身上,被足足地割了三千多刀。 直到他身上的肉,几乎都被割尽,只剩下了一副血淋淋的骨架。 苏清雪才终于拔掉了他身上的银针。 邹洪也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死不瞑目。 第96章 我有大功,夺我兵权?! 就在邹洪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终于断气的那一刻。 一个亲兵,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对着正在擦拭手上血迹的杨凡,躬身禀报道。 “将军。” “刚刚进城的那支援军主将鹰扬将军李迁,派人传来口信,让您立刻去城主府见他。” 鹰扬将军,李迁。 听到这个名字,杨凡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的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李迁。 大齐军中,军中佼佼者。 出身名门,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正四品的鹰扬将军,手握重兵,前途无量。 而自己呢? 只是一个杂牌的,从五品的游击将军。 虽然只差了一级。 但在大齐的军制体系里,从五品的杂牌将军,到正四品的实权将军。 这中间隔着的,是一道宛如天堑般的,巨大的鸿沟。 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 说白了。 人家是正规军,是天子的王侯将相。 而自己,只是个地方的杂牌部队的头头。 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现在,他这个上官要召见自己。 于情于理,自己都得去。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个规矩,到哪里都一样。 “知道了。” 杨凡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布巾扔到了一旁。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还带着血腥味的衣服。 然后对着邓玉吩咐了几句,让他处理好这里的后事。 自己则是迈开步子,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倒是想看看。 这个新来的年轻有为的李将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场景切换。 玉门关,同福客栈。 这里已经被李迁临时征用,当成了他的行辕。 客栈的大堂里,李迁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八仙桌的主位上。 他的面前,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酒佳肴。 烧鸡,烤羊腿,酱肘子,还有几坛子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陈年老酒。 这些东西,都是他从后方的大营里,特意带进来的。 要知道,此时的玉门关已经几乎断粮。 别说酒肉了,就是连能填饱肚子的粗粮,都已经所剩无几。 而他却在这里大快朵颐,与城内那哀鸿遍野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讽刺的对比。 李迁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与他那英武外表极不相称的,阴鸷的表情。 他不仅仅是鹰扬将军。 他还是西北道行军总管,李万的族弟。 是李家在军中最看重,也最得力的后起之秀。 这一次,他率领大军前来支援玉门关。 明面上是为了保家卫国,防止玉门关落入胡人之手。 可实际上,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秘密任务。 那就是,搞死杨凡。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识抬举的,该死的小子。 杨凡的存在,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他们李家的利益。 他不仅砍了廖立,断了他们一条重要的财路。 还三番五次地破坏他们跟胡人那边的好事。 这种人,不除不快。 李迁一边喝着酒,一边琢磨着。 该给这个杨凡,安一个什么样的罪名,才能把他置于死地呢? 直接杀? 不行,动静太大。 这个杨凡现在在玉门关的军中威望很高,贸然动他,恐怕会激起兵变。 必须要找一个让他百口莫辩,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的罪名。 一个能让他死得名正言顺的罪名。 想着,想着。 李迁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阴狠的,毒辣的光芒。 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一个足以让杨凡万劫不复的,绝妙的主意。 就在李迁为自己想出的毒计,而暗自得意的时候。 客栈的门口,光线一暗。 杨凡,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桌上那琳琅满目的美酒佳肴,和他面前那个吃得满嘴流油的李迁。 他的心中,瞬间就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不快。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 这句老话还真是他娘的,一点都没错。 他手下的兄弟们,在城墙上啃着干得能硌掉牙的黑面饼,喝着泥水,跟胡人拼命。 而他这个所谓的援军主将,却在这里心安理得地大鱼大肉,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不过,杨凡没有把这份不快表现在脸上。 他知道,规矩就是规矩。 他走上前,对着李迁恭敬地拱手行礼。 “末将杨凡,参见李将军。” 然而,李迁却像是没看到一样。 他将杯中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 然后猛地一拍桌子。 “砰。” 一声巨响,桌上的盘子都跟着跳了一下。 他霍然起身,指着杨凡的鼻子破口大骂。 他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愤怒和指责。 “杨凡。” “你可知罪。” 杨凡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不知道自己何罪之有。 李迁,却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他指着外面那一片狼藉的城池,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好好的一个玉门关,被你守成了这个样子?” “城墙残破,百姓流离,士兵死伤惨重。” “这就是你所谓的大功一件?” “我看,你是守城不力,指挥失当,才导致玉门关差点失陷。” 他一挥手,用一种宣判的语气说道。 “从今天起,你这个游击将军不用再当了。” “本将要剥夺你的一切兵权,将你打入大牢,等候朝廷的发落。” 这番话说得又急又快,根本就不给杨凡任何反驳的机会。 他这是要先下手为强,直接就把罪名给坐实了。 杨凡听完,先是一愣。 随即,一股滔天的怒火,直冲他的脑门。 他也怒了。 他守城,守得九死一生,差点把命都搭进去。 到头来,没有功劳,反而还成了罪人?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正义凛然,实则包藏祸心的李迁,心中的最后一丝敬意也烟消云散了。 他缓缓地直起了自己的腰。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恭敬,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嘲讽。 “李将军,好大的官威啊。” 他冷笑一声。 “我杨凡血战胡人,保住了玉门关,有大功于社稷。” “你说剥夺我的兵权,就剥夺我的兵权?” 他看着李迁,那眼神锐利如刀。 “既然你们觉得我有罪。” “既然这玉门关,容不下我杨凡。” 他一甩袖子,声音如同寒冰。 “那好。” “这个破将军,老子不当了。” “我这就进京。” “告御状。” 第97章 玉门关将士的愤怒 杨凡那充满了愤怒和不甘的怒吼,瞬间就点燃了整个客栈的火药桶。 那些跟随杨凡一同前来的玉门关的将士们,也全都怒了。 他们的眼睛都红了。 “凭什么?” 一个神箭营的老兵,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指着李迁愤怒地质问道。 “我们杨将军,哪里有罪了?” “我们玉门关只有三千守军,却硬生生地挡住了胡人十万大军足足三天三夜。” “这叫守城不力?” “放你娘的狗屁。” 另一个士兵,也跟着吼道,“我们打了三天三夜,连口热饭都没吃上,你们倒好,一来就在这里大鱼大肉。” “现在倒反过来说我们将军的不是了?” “我告诉你们,如果不是我们杨将军,换了任何一个人来守城,这玉门关早就被胡人给踏平了。” “你们还有机会在这里喝酒吃肉吗?” 一时间,群情激奋。 所有的玉门关将士都愤怒地吵嚷了起来,他们指责着李迁处事不公,颠倒黑白。 他们要为他们的将军讨一个公道。 李迁看着眼前这几乎要失控的场面,听着那一句句诛心的话语,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没想到,杨凡在这个玉门关的威望竟然会这么高。 他更没想到,这群泥腿子出身的大头兵,竟然敢当面顶撞他这个朝廷命官。 一股被冒犯的,巨大的愤怒,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 酒杯四分五裂。 他也彻底地撕下了自己伪善的面具。 他指着那些吵嚷的士兵,声色俱厉地怒斥道。 “放肆。” “你们是想造反吗?” 他眼中杀机爆闪。 “来人。” 他对着身边那些,同样面色不善的亲兵们下达了命令。 “把这个带头作乱的杨凡,和所有起哄的乱兵都给本将拿下。” “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就在李迁那些如狼似虎的亲兵,即将要动手的瞬间。 “我看谁敢动。” 一声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低喝,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是杨凡。 他缓缓地从背后取下了那把黑色的硬弓。 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任何的废话。 只是拉弓,搭箭。 “嗡——” 弓弦被瞬间拉成了一轮饱满的圆月,发出令人心悸的,低沉的龙吟。 那支黑色的,锋利的箭头,稳稳地对准了李迁的眉心。 整个客栈,在这一刻,瞬间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李迁的那些亲兵,一个个都如临大敌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们毫不怀疑。 只要杨凡的手指头,轻轻一松。 他们的将军李迁,就会立刻变成一具,眉心插着箭矢的,冰冷的尸体。 李迁也慌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支箭头之上,所散发出来的冰冷刺骨的杀意。 他毫不怀疑,杨凡真的敢杀他。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后背也瞬间就被冷汗给浸透了。 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又是出身名门。 他强撑着,没有让自己露出丝毫的胆怯。 他的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好,好啊杨凡。”他咬着牙,色厉内荏地说。 “你这是要造反了?” “你敢用箭指着本将,你这是要公然谋反。” “我告诉你,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我都会原原本本地向李万大将军禀报。” “到时候,我看你和你手下这帮乱兵怎么死。” 他想用李万的名头,来压住杨凡。 然而杨凡听完却只是冷笑一声。 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轻蔑和不屑。 “造反?” 他看着李迁那眼神,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李将军,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杨凡奉命镇守玉门关。” “我带着三千残兵,硬抗胡人十万大军,死战不退。” “我没有让一个胡人,踏进我们中原的土地一步。”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我,何罪之有?” “我,哪来的过错?” 杨凡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正气凛然。 一时间,李迁竟然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他确实说不出杨凡有什么具体的过错。 守城不力? 开玩笑,三千人挡住十万大军,这要是叫守城不力,那整个大齐就没有会守城的将军了。 他憋了半天,涨红了脸,也只能抓住杨凡现在这个行为不放。 他指着杨凡手中那张拉满了的弓,色厉内荏地嘶吼道。 “你现在用弓箭指着本将,这就是大罪。” “你这是犯上作乱,意图谋反。” 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开始疯狂地给杨凡扣帽子。 “我告诉你,杨凡,你今天只要敢松手,你就是谋逆的钦犯。” “到时候,不仅你自己要被斩首示众,抄家灭门。” 他阴狠的目光,扫过杨凡身后,那些同样对他怒目而视的玉门关将士。 “连你身边这些,跟着你一起起哄的乱兵一个都跑不掉,全都要受到牵连,被当成谋逆的同党一起处死。”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了一副宽宏大量的,虚伪的表情。 “不过嘛……” 他看着杨凡,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本将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 “如果,你现在肯放下手中的弓,让一步。” “那么今天的事,我倒是可以做主既往不咎。” “我不仅不处罚你之前的守城不力之罪,也不会为难你麾下的这些士兵。” “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他自以为,自己已经拿捏住了杨凡的软肋。 他看得出来,杨凡很在乎他手下的这些兵。 他相信杨凡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而杨凡在听到李迁的这番话之后,那拉着弓弦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的心中,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 烂命一条,大不了不做这个官了,浪迹天涯,快意恩仇,也比在这里受这帮贪官污吏的鸟气强。 可是……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从始至终都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的兄弟们。 他们怎么办? 他们都是有家有室的,拖家带口的。 难道要让他们,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背上一个谋反的罪名,像过街的老鼠一样苟活于世吗? 甚至被牵连被杀头? 他,不能这么自私。 他的心,乱了。 他那原本坚定的,毫不动摇的杀意,在这一刻竟然出现了一丝动摇。 第98章 成押粮官了... 客栈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杨凡的身上。 他们在等。 等他做出最后的选择。 良久。 杨凡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那拉满了的弓弦也缓缓地松了下来。 最终,他放下了手中的弓。 为了玉门关的这些兄弟们,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看着李迁那双原本充满了杀意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了一片冰冷的深不见底的平静。 “说吧。” 他的声音沙哑而又疲惫。 “你准备怎么办?” 看到杨凡终于软了下来。 李迁的心中瞬间就乐开了花。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那副官威十足的模样。 他看着杨凡。 “怎么办?” “杨凡,你要搞清楚一件事。” “本将是朝廷亲封的正四品鹰扬将军,而你,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游击将军。” “论官职,本将比你高一级。” “所以,现在这玉门关,本将才是第一主将。” 他顿了顿,似乎很享受这种,将杨凡踩在脚下的感觉。 “现在,虽然我们暂时打退了胡人的进攻,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 “所以保险起见,我们玉门关必须要囤积大量的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在了杨凡的身上。 那眼神里充满了不怀好意的,虚伪的欣赏。 “而杨将军你。弓马娴熟,战力惊人,胆识过人,实在是这押运粮草的,押粮官的不二人选啊。” 他看着杨凡,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虚伪的,假惺惺的笑容。 “这样吧。” “本将就替李万大将军做主了。” “我现在就册封你为玉门关的押粮官。” “至于你之前守城不力,又意图谋反的罪名嘛……” 他拖长了声音,像是在吊杨凡的胃口。 “就让你戴罪立功吧。” 押粮官? 戴罪立功? 李迁的这番话一出口,他身后的那些亲兵都忍不住露出了戏谑的笑容。 而杨凡身后那些玉门关的将士们,却瞬间就炸了锅。 “什么?” “押粮官?” 邓玉第一个就跳了出来,他指着李迁愤怒地吼道。 “你在放什么狗屁?” “我们杨将军,是朝廷亲封的五品游击将军。” “你让他去当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押粮官?” “这他娘的,不是明摆着要把我们将军的官职,给撸了吗?” “对,这简直就离谱。” “打了胜仗不封赏,反而还降职?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玉门关的将士们一个个都义愤填膺,嚷嚷着就要再次冲上去,跟李迁的人拼命。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降职了。 这是对他们将军最大的侮辱。 也是对他们所有浴血奋战的玉门关将士,最大的侮辱。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杨凡却再次抬起了手。 他制止了身后那些情绪激动的兄弟们。 他看了一眼自己这边。 只有,寥寥的数十人。 而且个个带伤,人人疲惫。 再看看对面。 李迁的身后站着足足数百名,装备精良,精神饱满的精锐。 他知道。 真要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这边。 不仅,占不到任何便宜。 反而还会被彻底地,坐实了犯上作乱的罪名。 到时候,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他不在乎自己。 可是,他不能连累了这些信任他的兄弟。 说实话,他本人来这里不是为了当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 他只是想做一些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既然他们想玩。 那自己就陪他们好好地玩一玩。 他看着李迁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这个押粮官我当了。” “不行。” “将军,您不能答应。” 杨凡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邓玉等人就立刻表示了反对。 他们的情绪,比刚才还要激动。 “将军,您知道押粮官是干什么的吗?”一个老兵,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那不仅是个没有品级的芝麻小官,更是一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催命的差事啊。” “两军交战,最先断的就是粮道。” “咱们之前不就断过胡人的粮道吗?那胡人,肯定也会断咱们的啊?” “一旦在押粮的路上,遇到了胡人的埋伏,那该怎么办啊?” 将士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苦苦地劝着杨凡。 他们知道,李迁这根本就不是在降职。 他这是要借胡人的刀,光明正大地杀了杨凡。 用心何其歹毒。 然而,李迁却根本不给他们任何争辩的机会。 他冷漠地给出了最后的选择。 “要么,他乖乖地去当这个押粮官,戴罪立功。” “要么,你们所有人就一起背上这个谋反的罪名,我现在就把你们全部就地正法。” “你们,自己选。” 他的话扎进了每一个玉门关将士的心里。 他们没得选。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看着杨凡那眼神充满了不甘。 杨凡也看着他们。 他对着他们缓缓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再说了。 然后他转过头,再次看向了李迁。 “好。” 他再次应下。 “押粮官,我当。” 为了这些信任他的兄弟们,这个屈辱他认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我有一个条件。” “哦?”李迁的眉毛一挑,似乎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杨凡竟然还敢跟他提条件。 “说来听听。” “我要带走我的神箭营。”杨凡一字一顿地说道。 “可以。” 李迁想都没想,就直接同意了。 在他看来,一个连番号都没有的杂牌营,能有多少人? 就算都给了杨凡,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他随口问道:“你的神箭营,有多少人?” “不多。”杨凡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也就,三百来号人吧。” 三百人? 当李迁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他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他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杨凡。 区区三百人,就想在胡人的眼皮子底下押运粮草? 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他巴不得,杨凡多带点人去送死呢。 “准了。” 他大手一挥,脸上充满了虚伪的大度。 “本将就让你带着你的这三百人,一起去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