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放弃他,抱紧我》 第8章 让舆论摧毁温言 顾北辰不信会有那么多巧合。 温言本就是周家养女。 这几年她不提,加上总有人明里暗里嘲讽她,让他都快以为她真是孤女了。 她意识到胡玫和他不正常的关系,心生嫉妒,以身入局报复他。 周七爷是商人。 利益才是他的追求。 顾氏一旦崩盘,他便可以低价将北山城收入囊中,继而吃掉顾家全部产业,何乐不为? 顾北辰面色越来越沉,最后化为一声嗤笑。 唇间仍残留着自虐留下的血腥气,提示着他上一刻的悔恨心疼是多么讽刺。 现在看,从婚礼前的求救电话,到缺席婚礼,再到周七爷出手截杀。 环环相扣。 自己竟完全被温言牵着走。 他顾念旧情的包容,换来她变本加厉,这次就算她哭着求原谅,他也不会再心软! “父亲可有办法能解这死局?” 顾震眯眼:“温言的手太有价值,她不会自悔前程,手伤多半是假的。” “父亲想借此反杀?” “对,让张豹改口,咬住是温言雇他作假。” 张豹,涉事司机。 如此,温言就不能以受害人身份拒绝出席审判,届时稍加引导,她假受伤的事便不攻自破。 舆论会摧毁温言。 顾北辰有些失神,他们本该夫妻一体,真要这样厮杀么? 顾震浑浊的眼眸更加幽深:“明天安排张豹老娘去探监,他会说对我们有利的。” 他只相信掌控,家人能被控制方可入职顾氏,张豹也不例外。 “北辰,对女人你要狠下心,顾氏生死存亡之际,且不可感情用事。” 顾北辰郑重点头。 温言,是你不肯容人,犯下大错,怪不得我手狠。 刚出顾氏便接到胡玫电话,她哭哭啼啼,说张文文把她头发剪了。 顾北辰有些心疼,她的卷发极为漂亮,手感好,像洋娃娃一样。 他一直很喜欢。 “张文文把我按在车里乱剪,我头发丑死了,身上也疼,你快来哄哄我。” 顾北辰有些失神。 温言从不说这样软和的话。 见过他卑微如尘的模样,以至于他的成功,在她面前都像一场笑话。 胡玫貌美,又依赖他,在她眼里,他仿佛是无所不能的神,他会动心不是很正常吗? 等这事了,他会跟温言坦白,胡玫他要定了,由不得她不同意! “别哭,明天带你去剪造型,依然是美美的。” 胡玫甜甜笑了,娇声说:“我被吓坏了,不敢睡,你来接我好不好嘛!” 顾北辰叹气:“我最近会有些忙,你好好上学,别胡闹。” 说完便挂了电话。 眼下顾氏危机,让她缠狠了,难免又心软,没心思做正事。 胡玫看着手机,满脸怨气。 想跟他过夜的暗示他都不接,是对她没兴趣吗?可他明明有过反应的。 怕不是又在找温言吧! 温言在时,他那么冷漠,人跑了,他倒是怀念得很,果然有钱人都犯贱! 她现在有点焦虑。 昨夜她脱光顾北辰都不要,温言若是回来,还能有她什么事? 这个温言怎么就不死! 还有张豹那个蠢货,在她身上折腾了十几年,花样都玩遍了,却说对温言硬不起来。 他要是早点将温言睡了,让她变成破烂货,哪还有这么多麻烦? 张豹…… 她开始有点害怕。 张豹拿她发泄欲望,没什么感情,他在局子里会不会供出她的过去? 她吃了那么多苦,才换了容貌年纪和身份,到现在离贵太太只差一步。 绝不能输。 她戴好帽子口罩出门,有些话老娘说张豹才会听。 出门。 寒风卷着雪粒涌入眼中,像冰刀,她疼得捂住眼。 开眼角后眼睛变得敏感,时常疼痛难忍,可疼痛更让她坚定不能放弃…… * 温言也疼。 每次换药她的手都像又被碾碎一次,她不愿喊出声,只咬着唇,竭力忍耐。 周易将手伸进被窝,摸了摸她的脚,隔着棉袜也能感觉到冰凉。 宋礼敲门进来,神色凝重:“七爷,这官司有点棘手,张豹反口了。” 周易面色不变。 顾震那个老狐狸,早就成了精,到这个关口还没有反击手段才不正常。 “盯死探监的人。” “您是想深挖顾氏内幕?” 周易淡声:“挖。” 宋礼唏嘘,七爷这次是真要废了顾家,也许明年这时京城就没顾家了。 宋信灌了暖水袋回来,周易放进被窝给温言暖脚,用手帕温柔给她拭汗。 宋礼宋信退出病房。 “阿信,七爷多久没有女人了?我怎么感觉他对温小姐不太对啊!” “温小姐?”宋信嗤笑,“那是七爷养大的妹妹,我们都要唤一声大小姐。” 宋礼愣住。 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七爷的心头肉,怪不得宝贝成这样。 顾氏,点蜡吧您嘞! 转头提着宋信耳朵,“我才跟着七爷回国,许多旧事都不熟,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宋信拍掉他的手,“了解七爷,不该是宋特助的基本素养?” “宋信,你酸什……” 周易冷淡的声音隔着门传来:“都去做事。” 温言疼得脑袋发沉,她强撑精神握住周易手指。 她本就体凉,伤后更甚。 周易轻轻包住她的手,用体温给她暖着,低声:“想问什么。” 温言看着他,轻声说:“哥哥,你是想要废掉整个顾氏吗?” 周易沉眉。 从来没人质问他的决定,连父亲都不行,可温言问,他就有些怯。 怯什么呢? 自然是怕她觉得自己狠毒,会像其他人那样惧怕他,疏远他。 五年后的失而复得。 他不知自己的定力还剩多少。 他怕自己怒了,控制不住强迫她,占有她,让她再也逃不得。 “哥哥,你回答我。” 周易喉结滚动,最终嗯了声。 温言抿唇,纠结的样子。 周易眼神变得凌厉,他缓缓靠近温言耳边,“怎么?舍不得?” 他本就是强势,此时动作又富侵略性,让温言有种回答不满他意,就会被一口吃掉的感觉。 她的眼睛瞬间红了。 周易看了更生气。 又为顾北辰掉眼泪! 他盯着温言,嗓音凉淡:“说话。” 第9章 内衣被扣解不开? 温言知周易行事惯来不容置喙,可周家有训——行事留余,不可做绝。 顾氏倒,不知有多少人失业,他那些兄弟若拿这事攻讦,他总是不占理的。 旁人只看到七爷风光。 她却记得他的艰难。 他霸道,可从不任性,这次会对顾氏下死手,无非是想给她出气。 而她是真的决定不要顾北辰了,不想因为不重要的人,给哥哥惹上麻烦。 “是我识人不清,你……” “言言。”周易嗓音异常温和,却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不想听你为他说话。” “我不是……” “不是?”周易忽然俯身,眼神冷漠,“你从不说谎,竟为他学会狡辩。” 距离实在太近了。 温言有点慌。 她屏住呼吸,悄悄往后挪。 周易伸手掐住她的腰,唇一瞬几乎贴上她的。 “哥哥!” 温言急促地喊了声,她不知自己怎么会有种,他好像要亲她的感觉。 简直荒唐。 周易冷眼看着她。 温言心跳如擂,紧张得几乎上不来气,她攥紧指尖,不知如何应对。 “哥、哥哥。”她颤声。 “怕我?” 温言摇头,可仓惶的眼出卖了她。 短暂的沉默过后,周易开了口:“还真把我当你哥了。” 温言眼睛睁大。 不可置信。 什么叫真把他当哥了? 他不就是哥哥吗? 窗外寒风起,吹过枯枝,像有人在呜咽。 周易忽然轻笑了声。 讽刺。 凉薄。 慢条斯理放开她的腰,起身走到窗前。 温言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挺拔。 阴沉。 他随意站着,什么都没说,却有一种难言的悲怆感,温言心头闷痛,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 他生气了吗? 她懊恼咬唇。 这嘴巴,蠢死了。 她不是要维护顾家的,怎么就让他误会了?她想说清楚,轻声:“哥哥,我……” “别这么叫我。” 他的冷漠,让温言一激灵。 眼泪几乎瞬间就落下来,她阖上眼,轻轻缩进被子里,不敢再出声。 哥哥从来没凶过她。 这是开始烦了吧! 有些人大抵生来就孤煞,不论多么想留住对她好的人,终究也是徒劳。 一个人挺好的。 没牵挂。 温言强迫自己睡觉,睡着就不疼了,醒来又能重新开始。 有所思便会有所梦。 温言梦到了那个雨夜,小小的她摔下楼梯,膝盖留下个小伤口,却止不住的流血。 她怕惊动母亲,怕她说作什么,要死就快点,别浪费我时间。 小小的她也怕死。 因为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外婆。 她努力捂住伤口,血还是越流越多,染红了裙子。 “你是……温言?” 小温言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抽咽着说:“我是温言,哥哥好。” “周易。”少年音色清冷,脱下校服外套将她裹住抱起,送去医院。 “哥哥,我会死吗?” “不会。” “腰穿好疼。” “别怕,我陪着你。” “那你会一直在吗?” “不会。” 梦醒的温言睁开眼,满室空静,果然不见周易身影。 是啊! 早晚都会离开。 她眨眨眼,忍住泪意。 五年前,他不告而别时她就该知道,没有谁会一直陪着她。 外婆不行。 顾北辰不行。 哥哥也不行。 她要习惯接受的。 有些口渴,她拿起小桌上的吸管杯,想用没伤的手指按开盖子,却一阵钻心地疼。 哐! 水杯坠落。 发出闷响。 绝望如风暴又一次席卷。 温言看着地上的水杯,抿抿唇,没哭,她起身,想下床收拾。 门开了。 周易提着东西进来,看见地上水渍,皱眉,冷淡问:“烫到没有?” 温言摇头。 “要去卫生间?” 温言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缓缓摇头。 周易将地面清理干净,神色缓和了些:“喝水?” 点头回复。 周易看了眼自己的保温杯,低声问她介意吗? 果然,又是摇头。 水杯凑近,她垂头乖巧喝水,一句话也不说。 “睡一觉变小哑巴了?” 他打趣,温言竟认真回答:“没有。” 说完又垂下头。 蔫蔫的。 “言言。”周易轻叹,“跟哥哥说说话。” 温言眼睛酸涩,她垂着头,温吞道:“你刚刚不让我叫你。” 周易愕然,她本来就胆子小,方才被吓到了? “不是不让你叫我,是不让你总叫哥哥,你长大了,要习惯我是……” “周易。” 周易愣住。 成年后很少有人直呼他的名,大都是唤七爷,极少数亲近的人叫他阿易。 而她嗓音清润,说话时尾音会不自觉拉长,唤出来自有一股缱绻意。 “周易?”他挑眉,轻声重复,仿佛她唤他名字,是件多么稀奇的事。 温言瞅他一眼,又很快收回,小心翼翼的模样,看起来乖又怂。 周易嗓音染上笑意:“再叫一声。” 温言老实巴交:“周易。” “好听。”周易眉眼低垂,习惯性地捏捏她耳垂,“以后多这么唤我。” 温言愣住,眼圈渐渐泛红。 温凉的手指落在她眼角,周易无奈轻叹:“怎么又哭鼻子?” 温言低头,想将委屈的心情压下去。周易掐住她下巴,力道很轻却不容拒绝,“听话,别躲。” 温言有点生气了,指责道:“你话都不让我说完就发脾气。” “我没有。” “就有。” “那我道歉。” 他冷静又坦荡,倒是让温言愣住,一时不知做何反应。 不说他吗? 自己刚刚那么难过。 说吗? 他都道歉了,虽然不太真诚,但他脾气那么硬,该见好就收。 周易原本生气的,可看到她红了眼就只剩心疼。 “两天没洗澡,去擦洗一下,头发不要管,等下我给你洗,伤口不能碰水,能做到吗?” 温言点头。 进浴室打开包装,见里面是鹅黄色家居服和内衣裤,面料柔软清香,一看就是洗过的。 她皮肤角质薄,是易敏体质,新衣服要洗过才上身,贴身的更是要手洗。 哥哥从没让她碰过洗衣水,如果照顾她的保姆不在,就是他亲手洗。 哥哥还是在意她的。 温言的心轻快许多,不过很快她又提起来,因为她发现,自己一只手解不开内衣的背扣…… 第10章 明天终是能见到她了 温言急得额头冒汗珠子。 可右手就是动不了。 周易半晌没听到水声,过来敲门。 “言言?” 温言抿唇,耳尖有些发红,低声说:“哥哥,我解不开衣服。” 周易在门外沉默了一瞬。 “别急,我叫护士来。” 很快一个面生的小护士进来,帮温言解内衣,心思却还在周易身上,“你哥哥结婚没有?” 温言看了眼她羞红的脸,没有说话。 气氛尴尬起来。 小护士表情有些不自在,匆匆出去了。 隔着浴室门,温言听到她没话找话:“你妹妹好容易害羞呀!都是女孩子,还怕看。” 温言鼓鼓嘴。 果然还是这样招人。 路过的母蚊子都恨不得多叮他几口。 洗完穿小衣又犯了难。 她正犹豫怎么办,就听周易在门外,“把能穿的穿好,过门口来。” 温言挪到门口。 “我开门了。” 温言惊得睁大眼眸,结巴道:“别、别别别……” 门被半推开,一只手探进来,门外的他温淡道:“转过身去,背朝门。” 温言脑袋轰的一声。 她盯着那只骨节明晰的手,身体僵住,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不由放轻。 “哥哥,你要不还是找个人来……” “找人。”他顿了下,“你怕生,我怕骚扰。” 温言抿唇,左手捂住挂在胸口的小衣,缓缓背过身。 周易试了试,竟然没扣上。 他买的,他洗的。 他就不信了…… 还是扣不上? 温热手指滑过背上肌肤,留下细碎的痒,温言僵着身子,快急哭了。 “哥哥……” 可怜委屈又无助的声音,让周易皱了眉,一下子没耐心起来。 早晚都是他的人。 没什么好避的。 他索性推门进了浴室。 温言受惊,猛地转过身,下意识后退,被周易揽住腰肢,半圈在胸前。 “跑什么,慌慌张张,不怕摔了?”他语气很横,将背扣扣好。 温言的脸埋在他肩头上。 一动不动。 像只小鹌鹑。 为了洗澡方便,女孩儿的长发随意挽成低丸子,纤背一览无遗。 她的腰极细,最小码的家居裤松松挂在髋骨上,露出浅浅腰窝。 白腻腻的肌肤。 线条舒展,凹凸有致。 美得过于醒目。 周易怔住,小姑娘已经长这么大了? 温言埋在他怀里脸也不敢抬,这种暴露身体私密的紧张感,让她嗓音发颤:“哥哥。” 她嗓子本就软,说话绵嗲,此时更是娇得厉害,周易差点被这一声喊没。 他喉结滑动了下。 侧开头。 伸手想将人从怀里捞出来,结果却被她埋得更深,好像他是什么洞,她能钻进去躲起来一样。 他无奈,只能将她圈在怀里,推着她慢慢往前挪,拿起上衣给她披上。 “扣子不系了?” 温言窘得脖颈泛红,闷声:“我手伤了,你还买带扣子的,故意捉弄我。” 周易无辜:“我没有。” “就有。” 她难得有点任性,即便被冤枉了,周易也不同她争,尽力压抑着身体躁动。 她不知他心思,亦不知成年人的情爱露骨可见,非要碰撞方得印证。 他对她定力有限,搞不来纯爱那套,再拉扯下去,他都不晓得会不会强要了她。 耐着性子低声:“你难道要一直这样赖着?先出来,把衣裳穿好。” 温言不敢看他一颗一颗给自己系扣子。 她从没这样袒露过人前,心里过不去,垂着头,手指搅着衣角,不安极了。 周易把她的手拿开,捋平衣角,又解开她的发绳,随手套在自己手腕上,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 “要给穿衣裳,洗头发,比老妈子还辛苦。” 温言不语,只是乖乖配合。 吹风机的声音让她脑袋发沉,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周易抱起她。 她迷迷糊糊睁眼,看清是他又放心阖上,呢喃道:“哥哥……” “睡吧。”周易声音低且柔。 嗡~ 手机震动起来。 周易接起,那头是主理温言案的律师宋义。 “七爷,顾氏要求对大小姐重新进行伤残鉴定,公正检验要求已通过。” “大小姐可以不出庭,但舆论会倒向顾氏那头,我需要您的指示。” 周易目光沉冷:“我考虑一下。” 挂断手机看向温言,见她已经清醒,正看着他,杏眼乌润润的。 “吵醒你了?”周易俯身,声音是少见的柔和,“继续睡吧!” “哥哥。”温言坐起身,“我都听到了。” 听到顾氏倒打一耙,说她是装受伤,还上升到商业竞争,往哥哥身上泼脏水。 她受不了。 更是又一次刷新了对顾北辰的认知。 她气得指尖颤抖,扯着周易衣角,仰头道:“哥哥,我去,当庭验伤都行。” 周易垂眸:“不怕么?” 怕。 怎么会不怕? 在法庭众目睽睽下坦露狰狞伤口,承认自己不再健全,变成残疾。 承受同情或惋惜的目光。 年轻姑娘的心理防线有时很脆。 丑陋。 贞洁。 残破。 轻易就能将她们摧毁。 可温言清楚自己不能退缩。 那些阴谋手段她不懂,可公道该在阳光下,伤害她的人该受到法律制裁。 不能让恶人颠倒黑白。 “不怕。”她眼眶都气红了,一字一句地说,“既然等不来公道,那我……自己去争。” 女孩儿仰头同他说着话,眼睛清澈,眼珠子湿漉漉的。 明明在发抖,却又分外坚定。 周易的心被狠撞了一下。 他少时就护着她,捧在手心,疼着宠着,如今她伤成这般,顾家还想欺负她。 不成丧家犬。 怎平他心头怨? 周易神色沉冷,扶着温言躺下,轻拍着被子安抚:“别怕,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是呀。 她不该怕。 哥哥在,顾家欺负不到她。 温言的惊惧愤怒好似瞬间被抽走,只剩满心安宁…… 城市另一头的顾北辰却坐立难安,取出烟想点燃,瞥见床头柜上的紫檀香炉。 精巧。 古朴。 是温言亲手雕的。 她喜制香,房间里总有清淡的草木香气,在这里吸烟,她闻到,又要闹脾气了。 他咬着烟,忽地笑了。 交往五年,他软糯糯的女朋友,第一次这样耍性子,也不晓得背着他哭成什么样子。 他发觉自己不生气了。 反而很想念她。 好在明天终是能见到了…… 第11章 温言,你回头看我一眼 顾北辰是初次坐在被告席。 旁听群众虽然保持着安静,但眼睛已经快在他身上戳出洞来。 若不是为了逮温言,他才不来。 “公正检验结果温女士右手确系八级伤残,面部为十级瘢痕……” 审判长的声音严肃冷漠,直刺入顾北辰耳,他猛地站起来厉声道:“你胡说什么,温言她……” 司法警察过来警告他安静。 他哪里安静得下来? “温言不是来了吗?她人呢?我要见她!” 警察按住他。 他仰头死死盯着原告席的律师宋义,怒吼:“温言是我太太,你们把她还我!” 宋义冷眼看着他道:“不将伤口暴露人前,是受害人的基本权益,而且温小姐并未与您结婚,我方已对此提起诉讼。” “我和她有误会,让她来见我!” “温小姐怎会再见你?公正检验结果做不得假,顾总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顾北辰脸色煞白。 他不敢承认自己心里其实是有感觉的,只是一直劝自己,温言不会出事。 她心肠那么软,那么纯善,不知帮助过多少人,断手毁容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他皱皱眉,神情痛苦,语气不由软了几分:“让我见见她。” 宋义嗤笑:“顾总还没看清吗?温小姐她恨你,不会再见你。” 顾北辰一时愣住。 他从未想过温言会恨他。 她那么爱他,想要独占他,他只是想让她乖一点,不要因为胡玫跟他闹。 他真的从未想过伤害她。 何况废掉她的手? 他颤抖着闭眼,脑子里似有千万根针在翻搅,头疼欲裂。 周遭人的话他听不清。 耳边只重复一句——温言恨他。 不可以。 温言是他的妻子,他们还要一起生活很多年,怎么能恨他? 两方律师尚在交锋。 他被警察带离审判厅。 浑浑噩噩。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温言,当面和她说清楚,哄她回到他身边。 她不喜胡玫。 他就把她送走。 两座城市,他不会再露马脚的。 前面有人正在下台阶。 轻薄宽松的长款羽绒服裹在身上,让人看不清身形,可风卷起她长发的一瞬,顾北辰忽然认出了。 “温言!” 温言身子僵了下,没回头,加快脚步下了台阶,径直向着大门走去。 “温言,你等等!” 顾北辰慌乱中从台阶上滚下来,他顾不得脚踝剧痛,踉跄着想要追上温言。 手碰到她的肩,知道她伤手挂在胸前,怕伤了她,不敢抓,正要再上前一步,被个高大男人拦下。 顾北辰抬眸。 见对方是个长相立体的英俊男人,严冬深寒,只穿了件轻薄短款外套,身姿挺拔,成熟干净,风度绝佳。 “退后。” 男人嗓音冷冽,无形中透出威压,温言纤细,被他牢牢挡在身后。 顾北辰不理会,只哽咽道:“言言,我有话跟你说,你别躲我。” 嘭! 顾北辰迎面挨了一脚,被踹出几步远,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他没顾得恼怒,下意识去寻温言。 他被打了。 她会心疼着急的。 结果他只看到男人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烤红薯,放到温言手里。 “先暖手,上车再吃。” 然后半揽着她走了。 顾北辰全程只看到了温言背影,一个回眸都没给他。 他满心悲凉。 突然害怕地意识到,他跟温言可能再也没有以后了。 他踉跄爬起。 跌跌撞撞向前。 “言言,你回头看我一眼!” 在他声嘶力竭的喊声中,温言被周易护着上了车,徒留他一人风中痛哭。 “你听我解释……” “顾总!”张文文扶起他,拖上车。 顾北辰看着车窗外,后悔得有些呼吸困难。 那天怎么就把言言丢医院了?就算胡玫过敏,他放心不下,也该盯着司机将她安全送回家啊! 他怎么就接了她的求救电话,还要讽刺她呢? 她的脸毁了。 手废了。 当时一定很疼,很绝望吧! 他可真不是人啊! 她该恨他的。 该恨的…… “去查京A520707这个牌照是周家谁在用,我要知道温言被藏在哪。” 张文文应好,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 顾北辰闭着眼,放在膝上的手在发抖,睫毛轻颤,眼下隐见水光。 顾总是哭了吗? 可他冷酷功利,是最成功的商人,怎么会有眼泪? 另一头的温言也在想,自己为什么会有眼泪? 她无措至极。 可眼泪就像有自己的想法,疯狂滚落。 受伤这些天,她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事实,可见到顾北辰时,被她禁锢住的痛苦如猛兽,挣脱牢笼。 她执拗地想,若是那天他没有把她一个人扔下,她就不会被张豹伤害。 脸不会毁。 手不会伤。 她现在就还有钟爱的工作。 她恨死他了,可心里又无比清楚,她更该恨的是自己恋爱脑。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发现胡玫存在时,她就该止损,为什么要抱着侥幸为他开脱?为什么要给他机会? 苦果自尝。 她真的后悔了。 悔得想死。 周易在一旁看着她哭,等到她流不出泪,开始轻轻抽噎时,才拿出手帕给她擦脸。 “哭好了?” 温言哑声嗯,嗓子发干。 “喝点水。” 吸管杯凑到唇边,温言低头喝了水,靠在车座上,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不想哭的。 二十多岁要哭也得躲着人。 周易揭开烤红薯的包装袋,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块喂给她。 温言看了眼驾驶座的司机。 摇摇头。 “刚刚是谁闻着味道就要吃?” 温言只好就着他的手吃了。 温热甜糯的红薯,让她身体舒服了些,她伸手,“我自己来。” 周易直接把红薯拿高。 “啃着吃吗?糊一脸。” 温言小声说:“有人在。” 当着外人的面被喂着吃东西,她有些不好意思。 周易含笑道:“小朋友不是都要喂?” “我不是小朋友。” “在我这儿,你就是。” 说着把勺子递到她唇边。 温言拗不过,又想吃甜红薯,只能就着他喂来的勺子一口一口吃完。 吃完后周易给她擦拭唇角。 下一秒,纸巾落地,温凉指腹落在她唇上,一下下辗转碾过…… 第12章 他们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气氛忽然暧昧起来。 温言敏感察觉周易呼吸似乎有些不规律。 侧头避开他的手。 说不上为什么,她总觉得哥哥有点不对,看她的眼神像要把她吞了似的。 周易轻吐出一口气,让司机将暖气关小了点,靠在一旁,闭目不语。 他不说话,温言也不说。 一路沉默回到医院。 周易进病房就开始忙,先是听宋礼汇报工作,签署文件,然后又主持视频会议。 会议结束时温言已睡着。 周易坐到病床边看她。 她侧着身子,呼吸平稳绵长,肌肤瓷白,黑发铺散在另一头,古雅柔婉得像画中人。 手指轻抚过她额上纱布。 这里会落疤。 小姑娘没有不爱美的,她以后会不会害怕照镜子?会不会更加不自信? 温言口中呢喃着什么。 周易听不清,凑近,她轻细的呼吸扑在耳朵上,让他身体猛地颤栗,盯着她的唇失神。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分别五年,这双唇不知入梦多少回。 每一次都是她深陷在他怀里,眸染春情,红唇微张,在他耳边娇声说着哥哥我要…… 梦境转为现实。 一股邪火自小腹升起,热灼感让周易呼吸粗重,不由垂下头,轻轻吻上她唇角梨涡。 该停下的。 可唤不回理智。 他甚至想,被知晓就摊牌,左右爱而不得的痛,他已经受够了。 吻顺着她脸颊一寸寸下移。 温言受惊,睁开眼。 “哥哥……” 她低声唤,声音娇软。 周易听得尾骨发麻,禁锢的欲望一瞬化身洪流,疯狂倾泻出来,冲垮理智。 偏头狠噙住她的唇。 温言挣扎,被他扣住后颈。 吻热烈如火,灼得人无法呼吸,更无法抗拒。 温言瞪圆了眼。 她从没被这样凶悍吻过,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蹦出来。 极度紧张外加脱氧,让她一时呼吸不上来,头脑发沉,闭上了眼。 周易被吓住,连忙渡气给她,又粗略检查一番,确定她是睡过去才放心。 垂首亲亲她眉心,凝着她的睡颜,有点哭笑不得。 接吻都能晕过去。 娇气。 温言再醒来是后半夜。 她起床上厕所,刚坐起来周易便醒了,过来低声询问她要做什么,温言迷迷糊糊地应。 小解完,她才觉得不对,在镜子前轻抚自己的唇,没发现什么异常。 她长出口气。 哥哥怎么会亲她? 这也太癫了。 估计是最近胡思乱想太多,发了梦。 她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 出来见周易正站在床边喝水,半仰着头,喉结明晰,随着吞咽动作上下一滚。 她忽然就想到梦里他是怎样亲吻自己,羞耻得不行,连忙避开眼,匆匆上床。 周易抬眸看她,嗓音是刚醒的慵懒沙哑:“毛手毛脚的,不怕磕到?” 温言转过身背对着他,嘟囔着回了句话,周易没听清,过来看她。 “脸怎么这么红?” “没、没呀。”温言弱唧唧地回。 她现在周身都要烧起来,觉得自己简直大逆不道,根本不敢看他。 周易摸摸她额头。 没发烧。 然后意有所指地贴在她耳边说:“你这是把自己羞着了?” “嗯。” 周易的心猛然提起。 对于亲了她这事,他认为可以承认了,喜欢她,没什么好隐藏的。 “我其实……” “我做了个梦。” 两人同时出声。 周易愣了下,忍笑道:“言言做了什么梦?跟哥哥讲一讲。” “没什么。”温言支吾,“就是、就是梦见被狗咬,跑得脸、脸红了。” 周易眉尾挑了下。 他是狗? 把他亲她当成做梦? 倒是挺敢想。 温言被看得不自在,总觉得他眼神过于锐利,好像能看到她心里去。 “你看什么呀!”她羞恼道,“怎么?还不让人做梦了?” 周易低声笑。 他生了副冷脸,很少笑,但笑起来时声音低低柔柔,很宁和好听。 可他笑自己又要令说。 温言咬咬唇,扯被子盖住头,被周易拉下,轻拍她的背,柔声说:“时间还早再睡会。” 温言温顺闭上眼。 周易叹气。 罢了。 等她长大等了这么久,也不急在一时, 半晌后温言还是没有睡意,小声嘟囔:“你在这儿我睡不着。” “你这是什么毛病,要改。” 温言嘟唇抱怨:“霸道。” 周易眸色渐深。 早晚要睡他床上,不习惯他陪睡怎么行? 念头起身体就有些热胀。 他闭眼。 这一夜注定煎熬。 同样煎熬的还有顾北辰。 法庭上的举证让顾氏陷入被动,他担心一周后庭审这些罪名会被坐实,也担心温言。 相恋五年,他给了太多真心,她伤成那般,他当然是非常心疼的。 手机反复响了又响。 父亲。 他烦躁按下关机键。 世界安静下来。 “糖水,好喝的糖水呦。” 他猛地愣住,脑海里闪过少女素雅的脸,笑起来时,唇边一对梨涡甜甜。 她喜糖水。 大学时,他常跑几趟街,只为在陈记给她买一份,她喜欢的木瓜桃胶西米露。 每次她都扯着他衣袖说:“你兼职很辛苦了,别专程去买,我也不喜欢吃的。” “我喜欢看你吃呀,女朋友。” 她听了会仰头,笑着回:“那男朋友一起吃呀!” 顾北辰已经很久没想起的曾经,这一刻忽然毫无预兆地跳出来,击中他。 他想到前不久她说想要陈记糖水,他觉得不耐烦,说小店不卫生喜欢就去餐厅吃。 其实,她哪里是想那碗糖水?她怀念的不过是,那个肯为她买糖水的少年罢了。 他眼眶发涩,过去买了一碗糖水,小心捧着,走了很久,终于到了京大门口。 正是晚餐时分,学校门口熙熙攘攘,学生们有说有笑,其中不乏热恋小情侣,恩恩爱爱。 他站在门口。 等啊等。 始终没等到自己的女朋友。 灰蒙蒙的天空又飘起了雪,雪花落进衣领,融在皮肤上,一阵刺骨冰寒。 他想到数日前的雪夜。 他抛下温言。 后来她惊恐逃下车的模样。 又想到法庭上,关于她伤情的冰冷陈述,以及她不肯回头的背影。 回不去了。 他们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第13章 别小瞧我周家大小姐 顾北辰想。 他和温言明明那么相爱,怎么就走到这一步? 她为他吃了那么那么多苦,他怎么就不能多点耐心?怎么能对她那么冷漠? 怎么能啊! 扭伤的脚踝忽然剧烈疼痛起来,他腿一软,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己。 糖水坠落。 留下一地狼藉。 像极了他们开始美好,却在时间的消磨下,最终变了形态的爱情。 “顾北辰!”胡玫从学校跑出来抱住他,抚去他肩头落雪,心疼道,“你在这待了多久啊!” 顾北辰推开她。 胡玫不解:“你怎么了?” 他缓缓站起,垂眸盯着她娇艳的脸,长发被剪后,她好像也没那么惊艳了。 可这是他捧在手心的小玫瑰。 就是她让自己分了心。 若没她,温言现在已成为他的妻,乖乖被他养在家里,不会受伤,不会痛。 他也不会沦落至此。 他后悔了。 为自己心猿意马,贪溺于刺激的情爱后悔。 温言如水,多年来早已水滴石穿,是他怎样都不可能放弃的人。 人生不能事事如意。 总要有取舍。 该止损了。 他看着胡玫,冷漠道:“学费和生活费我会一次性转给你,以后别再找我。” 胡玫瞬间如坠冰窟。 她委屈抿唇,一双桃花眼含着泪,上前轻轻握住顾北辰的手,“你别这样说,我害怕。” 也许是男人就会对年轻绝美的少女狠不下心,对胡玫,顾北辰很容易心软。 他抽回手,侧头不再看她,“我只是资助了你,仅此而已。” “不是的,你明明是喜欢我的。”胡玫哭得楚楚可怜,“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顾北辰,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我会听你的话,求求你,别不要我。” 顾北辰觉得这样对胡玫很残忍,可他又想到自己对温言何尝不残忍? “我和温言不可能分开。” “我不会跟她抢的。”胡玫抽噎着,“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介意。” “她介意。” 顾北辰狠下心转身,拦了辆车离开。 “顾北辰!”胡玫追着跑上去,边哭边追,“你别丢下我……” 顾北辰从后车窗看她。 女孩儿跑在风雪里,跌跌撞撞,可怜极了,让人不由心口发疼。 忽然,她摔倒了。 “停车!”顾北辰跳下车,抱起胡玫,看到有石子硌进她手心,气急训斥,“你追什么车!” 胡玫环住他脖颈,抽噎道:“别丢下我,顾北辰,没了你我活不下去的。” 顾北辰本就极为喜欢她,这个情况,根本忍不下心拒绝,只能把她抱上车。 回到他给胡玫新买的公寓后,胡玫狠作了一通,又是要割腕,又是要喝酒。 一醉解千愁。 顾北辰正缺个酒友,喝得比她还凶,渐渐头脑发晕。 胡玫第一次整容的钱就是靠陪酒赚的,说是海量也不为过,她头脑清醒,佯装醉意骑到顾北辰身上。 热烈的吻落下。 她心里算盘打得响。 他还是雏,自己跟他睡了,他还能说不要就不要她吗? 男人对自己第一个女人,总是有别样情怀的。 手顺着腰间滑下去,暧昧吐气:“我不要名分,只要你爱我。” 她的动作让顾北辰难耐闷哼。 他这个年纪,血气方刚的,太容易动情。 “求你……”胡玫贴近他耳边,暧昧耳语,“*我……” 后面的字隐隐绰绰,顾北辰却听清了,一瞬间身体就有了反应。 嗤啦! 粉嫩上衣碎在他手里。 他仰头吻她,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 胡玫没想到一句话就能让他这么热情,她明白,对他展现女性魅力没用,他禁不住的是熟稔挑逗。 他呀,不爱小白花,爱坏女人。 呵! 男人嘛,兽性未退,管不住下半身的。 吻至光洁肩头,顾北辰猛地一顿,“疤呢?” 胡玫懵住:“什么疤?” 顾北辰皱眉,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他清楚自己要是和胡玫发生关系,温言就不可能原谅他了。 胡玫扑上去抱他,被他一把甩开,摔在地上,疼得哀嚎。 “滚!”他眼底通红,扣皮带的手轻颤着,“别让我恶心你!” 跑出公寓,外面的冷空气像刀,切割着他咽喉,留下一片血腥气。 他拦了辆车去温言的出租屋。 指纹锁换了,打不开门,他用力拍,失态大喊:“言言,你开门。” 门打开,里面是一对夫妻,男人骂骂咧咧,他听明白,这是新租客。 “她的东西呢?” “墙皮是她的,你要不?” 嘭! 门被关上,他听到里面人骂傻笔。 他没有愤怒,只是满心恐惧。 忽然被人扯住手臂,他垂眸,见是顾南星,“就知道你又躲在这,家里乱翻天了,还不赶快回去!” 顾北辰任她牵着,游魂般回到老宅,顾震一见他便厉声训斥:“逆子,跪下!” 他像是没听到,沉默坐下。 “你这是什么态度?”顾震拿起烟灰缸砸过来,“都是你妇人之仁!” 顾北辰额头当下就见了血,他伸手抹去,神情冷然:“我看您是疯了。” 张豹母亲探监后,顾震要把人弄死,以绝后患,被顾北辰暗中拦下。 “我疯?现在顾氏被起诉黑恶势力!” 顾北辰显得格外平静:“父亲,商人可以不讲道德,但不能触犯法律。” 顾震暴怒:“你自己的女人都管不好,捅出这么大篓子,还有脸教训我?” “顾震。”一道男声自门口传来,“你可别小瞧我周家的大小姐。” 众人回头,见门口走来个一身黑衣的男人,鼻翼上佩着一枚蛇形鼻钉,让他的俊美透出邪气。 正是周家五爷周厉。 顾震眼睛一亮。 顾氏出事后,这位周五爷可就避而不见了,他连忙上前将人请到上坐。 周厉瞥了眼顾北辰,转而对顾震说:“温言是我三叔的继女。” 众所周知,周厉三叔是周七爷的父亲,也是周家上一辈的掌舵人。 这下连顾北辰都惊住了。 温言从未与他说过身世,他一直以为周家行善,她是周家收养的孤女,却原来,是他错把珍珠当鱼目…… 第14章 得让温言消气 周厉睨着顾北辰,皮笑肉不笑地说:“温言和老七感情甚笃,如今断手毁容,你们说老七怒不怒?” 顾震这才纳过闷来:“所以七爷是给妹妹出气,才要弄垮顾氏吗?五爷,请给指条活路啊!” 周厉久久没有回复。 灯光在他面上留下暗影,更衬得他阴森邪气,“我不出手,她怕是会怪我,所以我帮你们一次。” 这话听得人一头雾水。 只有顾北辰清楚。 周厉养的那只雀儿真名顾西月,是他本该在国外同未婚夫一起留学的三姐。 这也是周厉会同意,周家产业入驻北山城的原因,不然这项目怎能轮到顾氏? “老七是我周家掌舵人,能制他的只有老爷子,我的车可以带你们进周公馆。” 老爷子是指周厉祖父,大名鼎鼎的周公,跺跺脚,京城都会抖三抖的人。 顾北辰明白,顾氏能否度过此劫,就看能不能求得周老爷子心软了。 顾震从地下室取出一尊绿植,上半截是个裸体美人,下半截被草叶包裹,人手抚之即笑。 这是肉蓕,是古人木葬,血肉与古树融为一体,历时千年才长出来的,非常稀有。 是顾家的压箱底。 他将肉蓕用避光纸层层包好,交给顾北辰。 “早年,周老爷子下过封杀令,周公馆周遭百里不允我涉足,你去吧!” 顾北辰带着肉蓕上了周厉的车…… 翌日,病房内。 温言在梳发。 周易将笔记本放在膝上办公。 忽而感觉到温言在看自己,周易抬眸,见她冲他浅浅弯唇笑了下。 他心头一跳,没了工作思路,放下笔记本,起身走到她身边。 “是要束发吗?我帮你?” 他太高了。 温言只能扬起下巴看他,“哥哥,我想剪短。” 周易摸摸她的发,俯身和她平视,柔声问:“怎么忽然想剪了?” “养伤梳头不方便。” 她一直爱惜自己的头发,精心护理着,发软而浓,又异常柔顺,散着时漂亮极了。 她有多爱。 周易便要更爱几分。 修长手指插进她的发,温柔滑下,他声音轻柔同她商量:“编起来行吗?” 温言侧头:“那你还会不会?” 周易淡淡嗯了声,手指穿过她的发,一缕一缕,很快编成条蓬松侧鱼骨辫。 “手比姑娘家还巧。” 周易掐掐她耳垂,低声说:“为你编发,你却笑我,怎么这样坏?” 温言仰头冲他笑,眉目弯弯,“哥哥,你真的好厉害呀!” 周易哼笑,揽住她的肩,“被某个小朋友折腾多了,想不厉害都不行。” 温言抿唇笑,梨涡深深。 都说食髓知味,周易昨夜亲了人,现在看着她就想亲,忍不住弯下腰凑近她。 咚咚咚! 宋信在门外道:“七爷,老爷子让您回老宅。” 周易直起身子说:“你闷了就先看会书,给你买了零食,在茶几上。” 温言对周公馆最深的记忆就是家法,几乎每次过去,老爷子都在打人,不由担忧:“爷爷叫你过去做什么?” “安心。”周易捏捏她耳垂,“我会尽快回来。” 周易下楼,上车前忽然停下,侧头看向另一头,宋信不解问询,周易冷淡回无事。 躲在那处的顾北辰和张文文,被他这一眼吓得激灵,以为被发现了。 待周易的车驶离,张文文心有余悸道:“他是周七爷吗?也太敏锐了。” 顾北辰沉默,俊眉紧皱。 昨日在法院看到温言时,因为她的伤,心神俱震,没太注意拦在她身前的人。 方才发觉眼熟,确定他就是温言中学时,那个日常管着她的神秘哥哥。 竟是周七爷。 这一刻他激动得心颤。 周老爷子那边只说询问七爷,并未应承什么,而温言若肯求七爷收手多半会成的。 况且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温言出面,说之前都是误会,集团公关就能让口碑回暖。 顾氏也就有救了! 他必须要混进医院找到温言,见面三分情,他不信她能对他狠下心。 匕首划开手臂。 露出内里鲜红的、温热的肉。 张文文惊诧:“顾总……” “挂急诊!” 急诊后,顾北辰换上病号服潜进骨科住院部,找到特需病房,轻轻推开位置最好的房间。 仁济是周家的医院。 周七爷会给温言最好的。 结果如他所料。 彼时温言正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飘雪失神,只一个侧脸,顾北辰就知道她清瘦很多。 见她右手包裹着放在膝上。 八级伤残。 再也做不了修复师。 他忽然像是被扼住喉咙,早已唤熟的那个名,怎样都唤不出口,只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温言看见他会怎样? 大概会哭,会痛骂他,会诉说她的委屈。 她受了这样的伤,他却现在才到她身边,后悔灼得他心肺皆痛。 “言言……” 温言不可置信地回头,见是他,猛然起身,颤抖着按下呼叫键,转过身,不肯再看他一眼。 顾北辰甚至没看清她的脸。 护士站瞬间有了反应,几乎在他反锁上门的同时,拍门声响起。 顾北辰知道自己时间不多。 误会要说清。 温言要消气。 他大步上前想要捉住温言。 温言却异常恐惧。 这个只会让她失望、灰心、疼痛的人像深渊,会将她吞噬、嚼碎,骨头渣子都不剩。 她不想回去,可躲不掉。 她下意识抱住头蹲在墙角,恨不能把自己缩到最小,挤进墙里去。 温言这是在怕他? 这一瞬,顾北辰感觉有东西刺进他心口,疼得他很想不管不顾哭出来。 他不敢强逼,只停在温言身后,慌乱道:“言言,我再也不会抛下你,你、你别怕我……” 温言不要听。 她浑身毛孔都在颤栗,生理性的反胃,疼痛。 “别过来,别过来……”她声音颤抖破碎,含着哭腔,“哥哥……” “嘭”地一声。 门被踹开。 顾北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力量拉扯住他,一个利落地过肩摔,将他重掼在地上。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摔碎了。 骨肉支离。 他想爬起来,可实在太疼,只能强撑着仰头,对上一双冷肃的眼,杀意凛冽…… 第15章 他到底都他妈做了什么啊! 杀心动。 周易想将顾北辰的头打烂。 又怕吓到温言。 在门口盯稍的张文文是在周易身后上来的,她扶起顾北辰道:“温小姐……” “不想死就滚!” 周易杀气太重,张文文不敢停留,带顾北辰离开时,见周易解下外套,从身后将温言包裹住。 熟悉的体温与沉木香,将温言的崩溃安抚住。 她仰头看着周易,迷离的眼睛好半晌才有光亮,微微启唇,可眼泪比话更早冒出来。 周易蹲在她身边,用指腹抹去她的泪,柔声唤她言言。 温言偏过脸,由着他擦泪,带着哭腔说:“你怎么才回来?” 周易的车子驶出医院便察觉不对,返回来其实没用多少时间,是温言难熬的错觉。 可他没有解释。 她蹲在这里,嘴唇惨白,像个受惊的小孩儿,见到他就哭得不能自己。 他满心只剩心疼。 什么都得由着她。 轻轻握住她的手,发觉冰凉刺骨。 这些天,他每天眼都不敢阖眼地看顾她,好不容易让她不再发噩梦,能安稳睡觉。 今天又被顾家小子惊到。 真是该死! 周易低哄着将温言抱起,塞进被窝,解下棉袜,发现脚和手一样冰。 他皱眉,手顺着衣摆钻进去,去摸她背上的温度。 他体热手暖,触及温言的背,让她身子发颤,像受惊的鹿,慌乱揪住他衣领。 “别怕。”周易安抚着她,“身子这么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言哽咽着摇头。 “我去灌个热水袋来。” 温言摇头,攥着他衣领不松手。 “好。”周易轻声哄,“我不走。” 他用棉被将温言裹好,又把她的脚塞进自己衣服里,用体温给她暖着。 温言还在哭。 安静无声地落泪。 周易不知道怎样哄,她过于苍白清瘦,好像碰一下都要碎了。 她才二十三岁,却要面对毁容毁手的伤害,这种痛苦,是他无法为她消解的。 他只能怪自己疏忽,让顾家小子偷摸进来,又一次加深她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温言终于止住眼泪,情绪平复下来,温顺伏在他胸前,小口捣着气儿。 周易松口气,摸摸她脸颊,轻声说:“哭累了吧!睡会儿?” 温言嗯了声,抓着他的手指,鼻音很重地说:“哥哥,你别走。” “好,我哪儿都不去。” 温言闭眼,昏沉中发了梦。 是那个雪夜。 她拼了命地想逃,却还是被抓住,那凶兽一样的人,紧紧压着她,石头高高举起…… 她知道,那是要砸断她的手,会让她变成残废,再也做不了修复师。 可她反抗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石头落下,骨碎的痛让她哀嚎出声。 短促凄厉的喊声让周易心悸,他连忙连人带被搂进怀里,垂头在她耳边低声唤她。 温言被梦魇住,任周易唤了许久,也不见醒转,只是不住的抽噎。 周易皱眉,额角抵住她,焦急道:“言言,别怕,哥哥在,你醒醒……” 温言终于睁开沉重的眼,哭红的眼睛怔怔的望着周易,不言不语。 “做噩梦了?” 温言不答,她分不清今夕何夕,只是哽咽着问了句,让周易心脏抽疼的话。 “哥哥,你还会走吗?走多久?我会不会又要找不到你了?” 五年前,周易将自己从温言生活抽离,不留一丝余地,他的爱护也曾变为她的灾难。 近十年的陪伴,让她早已习惯依赖。 周易初离开时,她觉都睡不下,好在他一直觉得她太好欺负,有意识培养她独立。 这让她可以顺利熬过那段没他的日子,并且在读书时就被文物所破格录取。 如果不是所遇非人。 她该是自己也能生活得很好。 “不走了。”周易叹气,“以后去哪都带上言言,不会让你找不到。” 温言缓缓握住他的手。 像是握住她悲剧人生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用了很大力气,甚至握疼了周易,可他没有动,就这么由着她握。 如此,温言终于安下心,缓缓闭眼,心力交瘁的她很快又沉睡过去。 这晚顾北辰也发了梦。 他知道那是今天温言对他的恐惧,在他脑海里生了魔,让法庭上律师的叙述变成了梦。 可他清醒不过来。 他像个旁观者,亲眼看着温言仓皇逃下车,拨通他的电话求救,得到的只有讽刺。 绝望中她被张豹抓住。 石头砸在她额头。 血,染红素白的脸。 眼看着张豹又一次举起染血的石头,他嘶吼着冲上去制止。 心里甚至在想,如果必须有人要受断手之痛,那就断他的吧! 不要断言言的手。 那是她的命。 她的命啊! 可手指却虚穿过张豹身体,石头又一次落在温言手上。 咔嚓! 那是指骨碎裂的声音。 他瞪大双眼,看着温言痛苦哀嚎。 他疯了一样捶打张豹。 手一次又一次穿过他的身体,阻止不了他行凶,也救不下他的言言。 “啊!” 他痛苦嘶吼,满脸泪水,终于从噩梦中挣脱出来,呆呆看着天花板。 现实中的他平静很多。 他抹了把脸,起身从冰箱里拿了罐黑啤打开,坐在地上喝。 冰镇的啤酒很清凉。 让他头脑清明起来。 他看着墙壁上温言画的挂画,他们的过往像走马灯,在他眼前一帧帧铺展开。 从少年心动甜蜜,到走出校园的相濡以沫,再到功成名就后的轻慢。 原来。 他竟是只能共苦不能同甘的人。 他回忆那天接到电话的场景,他在公寓里为胡玫煮面,一室温暖甜蜜。 而屋外雪虐风饕,温言遭受着巨大伤害。 他像是自虐。 一遍遍反复回想。 甚至想她当时会想什么呢? 是他吧! 所以,从那天开始,她就开始恐惧他,不愿见他,也不愿同他说话。 病房里,温言团在墙角的背影,又一次击中他。 悔恨像怪兽,将他吞噬,反复咀嚼,骨肉皆痛。 他不懂自己是怎么了。 那是温言啊! 是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的女孩儿,是他喜欢了那么多年,陪他熬过艰辛的未婚妻。 他到底都他妈做了什么啊! 第16章 周七爷啊,早晚睡了他 顾北辰痛了。 他将自己关在悦言府里,谁都不见。 起初顾家人以为是顾氏遭重创,他需要时间平复,况且周老爷子收了肉蓕,总要网开一面的。 所以他们不那么急切了。 可接连一周,顾北辰还是不露面,顾震耐不住,让顾南星来找他。 顾南星砸开门后,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满地的碎酒瓶和烟头。 顾北辰坐在沙发上,正拿着酒瓶仰头灌自己,一瓶见底,随意将空瓶丢在地上,又要开新的。 “你疯了!”顾南星上前把酒瓶抢过来,“你是想喝死自己吗!” 顾北辰的头很疼。 被人一摇晃胃里翻江倒海。 顾南星尖叫着被吐了一身,气得想打人,可手还没落下,顾北辰就从沙发上倒下来。 顾南星见他面色惨白,神情痛苦的模样,连忙打电话叫救护车。 顾北辰扯住她的衣角,艰难道:“去仁济……” 下救护车时正巧碰到温言出院,她伤情稳定,医生让回家静养段时间再做康复。 她穿着长款羽绒服,戴着帽子口罩围巾,可顾北辰还是一眼就认出,“言言……” 顾南星一听就炸了。 “温言!你个白眼儿狼!顾家不嫌你穷酸,让你进门,你扒上周家转头就来撕咬我们!” “不就是额头落疤吗?不够!姑奶奶我今天挠烂你的脸,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得人!” 说着就冲上来。 顾北辰病中无力,没拉住。 温言平静站在对面。 这几年,顾南星没少挤兑讽刺她,从前为了顾北辰忍下,如今她没必要躲。 哥哥在,顾南星伤不到她。 “啊!”顾南星尖叫。 她被周易反剪住手臂,摔在地上,外套的一粒扣子崩开,包裹着真丝衬衫的丰满胸脯挺立出来。 “放开我!” 她羞耻怒吼,扭动身体挣扎,再无半分贵小姐风仪,姿态难看。 周易让温言先上车,而后不紧不慢地抬脚踩在顾南星脸上,慢声问:“你要挠烂谁的脸?” 顾南星疼得厉害,哀叫道:“打女人算什么男人!” 周易脚下用力一碾,这下顾南星连哀嚎声都发不出,疼得蜷缩起来,鼻子涌出一股血。 周易俯身低声道:“我再问一遍,你要挠烂谁的脸。” 顾南星感觉脸颊骨要被踩断了,疼得哭着说:“我再也不敢了。” 周易这才满意,缓缓收回脚。 “我家姑娘胆子小,我怕吓到她,今天轻饶了你。再有下次,你这脸皮子便是不想要了!” 话落,转身上车。 顾南星捂着脸爬起来,待黑色悍马驶离,才骂道:“狗男女,不得好死!” 转过来见顾北辰,痴痴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更是压不住火:“你这样贱不贱啊!” 顾北辰有气无力道:“知道那男人是谁么?” 顾南星龇牙勒嘴揉着脸:“身手那么厉害,是保镖吧!” “周七爷。” “艹!”顾南星爆了句粗口,“还好我认怂早,没酿成大祸。” 湿巾擦拭掉脸上血迹,砸吧砸吧嘴,满口血腥气,心里竟莫名有点儿爽。 “原来这就是周七爷。”顾南星眯眯眼,“禁欲又带感的帅哥,早晚睡了他。” 顾北辰不听她疯言疯语,他在想温言。 见她三次了,每次都是匆匆的,没能好好看看她,也没能跟她说上句完整的话。 从前他生病,她比谁都着急,如今他这样疼,她却一眼都不肯看他。 看来,她是真的恨极了他。 他的言言恨他,怕他。 他眼眶发热却没有泪,因为过去的一周,已哭了太多。 言言什么时候才能消气,才能跟他和好啊! 他有些熬不住了…… 周易上车后,稍稍俯下身,凌厉的凤眸凝着温言。 温言压下心里的刺痛,眨眨眼,与他对视。 见她眼睛没红,周易似乎有点开心,眼尾微弯,神色柔和些许。 伸手解下围巾口罩,将温言的脸露出来,“捂成这样,不闷?” “有一点儿。” 周易不知说她什么好。 温言看起来蔫蔫的,昨夜手疼,没睡好,这会儿车一晃,有点犯困。 周易拍拍自己的腿,示意她过来睡。 到易园要一个半小时路程,温言小心挪开伤手,乖巧的躺过来,闭眼说:“到了叫我。” 周易眼睫垂下,笑着嗯了声。 到了易园,周易安置温言的东西,温言坐在吊篮椅上吃坚果仁。 两人谁都不说话。 一室安静。 收内衣袜子时,周易一一叠成卷,摆放进拉匣的格子里。 温言见他骨节明晰的手,抓着她的内衣,心猛地一跳,连忙拿杂志扣在脸上。 眼不见,人不羞。 他照顾自己这么久,她还是没习惯,每次换洗内衣时,都尴尬得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 周易军旅出身,做事效率极高,很快就收拾妥当。 温言脸还热着,感觉有人在盯自己,慢慢从杂志后露出一双眼睛。 瞧见周易正坐在衣橱前,坐姿豪迈的敞着腿,一双黑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心虚地把杂志放下。 周易哼笑一声,慵懒道:“想什么呢?” “没有。” “那脸红什么?” “热的。” 他起身走过来,稍稍俯下身,与她对视了两秒,而后凑近她耳边说:“小撒谎精。” 他气息温热,扑在温言耳朵上,一阵酥麻,她有些不知所措,身子尽量往后挪。 她觉得哥哥有点怪,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和从前不太一样,让她时常有点接不住。 好在周易并没继续向前。 他直起身子,对温言道:“去洗澡吧。” 温言本以为到易园会有保姆,能不用哥哥帮她做那些零碎事,可这只有做饭和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干完活就走了。 她抿抿唇,仰头看着周易说:“哥哥,要不给我请个阿姨吧!” “在找了,不过信得过的有点难,先将就几天。” 温言点头。 没看到周易嘴角轻扯了下。 保姆是不可能有的。 太直白会吓退她,就这样渗透入侵,模糊界限,待反应过来时,哥哥就该是她男人了。 温言刚进浴室,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周易扫了一眼,见是顾北辰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