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公主和离后,满朝文武皆折腰》 第36章是想勾引自己的弟弟吗? 裴衡挥挥手叫下人退下,转而担忧看向祝棠,说道:“依我看,殿下也不是为为难你而来,只是想亲自来蜀州看一看。”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兴许是为了查看眼下的进展,也可能只是为了看一眼公主……” 即便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祝鸿就是冲着祝棠来的。 “公主若是不愿见他,我让人将他牵制住,不会让他踏入蜀州境地半步。” 祝棠思忖了片刻,却道:“不必,让他来。” 裴衡顿了下,说道:“你明知道来者不善,却还是要见他,究竟是为何?”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裴衡又放缓了语气说道:“我想着,你我如今有肌肤之亲,若是他来了,势必要在此停留一阵,届时若是发现你我之间的关系,岂不是……” “届时你我二人装作寻常模样不就好了?”祝棠不以为意的打断了他的话。 裴衡眼眸一凝,旋即暗淡了几分,说道:“公主所言有理,只是我还是想知道,公主究竟为何要见他?” 祝棠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说道:“当然是为了……让他有来无回。” 这下裴衡的惊愕更重,一时不知是该庆幸祝棠并不是想见祝鸿,还是该担心祝棠此番做的后果。 “此事公主还需三思而后行,莫要给人留下把柄。” 祝棠含笑看向他,说道:“你何出此言?只要他来的路上好好的,在蜀州时候好好的,回去的路途中若是遇到了什么意外,那岂是我能说的定的?只能他自认倒霉。” 裴衡明白,这是祝棠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祝鸿来到蜀州,铁了心要与她过不去,祝棠势必不会再心慈手软,非得一次取他性命不可。 裴衡既然选择了站在她这边,自然不会置喙太多。 即便明知前途迷茫,即便赌上自己的荣辱一生,他也坚定的要站在祝棠这边,陪她去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祝棠是他的妻,他理应和祝棠并肩而立,生死与共。 春日已至,原本死气沉沉的蜀州,也在祝棠的治理下,逐渐又有了生机,院中四处可见青绿。 祝棠院里的花开的是最艳的,也是春意最浓的。 她卧在榻上,白日忙了一天的正事,夜间还要陪裴衡,早已疲惫不堪,一直模模糊糊,几欲睡死过去。 祝棠不知道他最近是怎么了,一点不似之前那般节制。 再一次结束后,祝棠想着终于可以歇息,闭上了眸子。 可没一会,又被顶撞醒,她推了推裴衡,可几欲睡着的人,力气也小,于裴衡而言,和瘙痒无异。 裴衡抓住了祝棠的手,摁回了床榻,低沉喑哑的声音说道:“公主,再一次,一次就好。” 祝棠索性不再管他,只希望他能说话算数,不然明日就没法早起去忙公务了。 裴衡也确实说话算数,这次结束之后,便没有了下一步举动。 他喊人送来了水,给祝棠擦拭干净身子,坐在床边端详了她许久。 祝鸿如计划中前来,听口信,已经快抵达蜀州了。 祝棠并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一直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可越是这般寻常,越是让裴衡难以安心。 他总会胡思乱想,祝棠到时候会不会心软?会不会只是说嘴上要对付他,看到他后便丢盔卸甲? 并不是他不信任祝棠,还是他见过两人关系好的时候,像是所有人都融入不进去。 只要祝鸿喊她,装模作样一番,就算是天大的事,祝棠也会抛下去找他。 祝棠一直以来将祝鸿视若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不然也不会从小到大护着他长大,变成嚣张跋扈的模样。 他以前只当是姐弟情意,还曾感叹和艳羡过,但在知道的真相之后,便化作了深深的无力感。 如若不是祝鸿步步紧逼,容不下她身边出现的所有人,非要和她对着干。 他们两人根本不会走到今天这般地步。 在裴衡看来,祝鸿就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裴衡只是静默的端详着祝棠,看了许久,直到思绪变得模糊,开始疲累,最终睡去。 祝棠翌日起来,就感觉浑身酸痛难忍,松了松筋骨,才下床穿戴好衣衫。 侍女送来了盥洗的清水,祝棠瞥了眼正在熟睡的裴衡,示意侍女轻声些,不必打扰裴衡休息。 祝棠接过帕子,擦拭了脸颊,随口询问:“昨夜可有什么要紧事发生?” 侍女思忖道:“昨夜风平浪静,并未发生什么要事。若实在说有……” 她望着祝棠,止不住的轻笑起来:“也就是昨日夜里您与裴大人,四更天叫了最后一次水。” 祝棠微哂,心中暗道裴衡不知节制,和他表面那副清风霁月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前去办公,却因为昨夜折腾的太久,不论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浑身腰酸背痛。 “来人。”祝棠喊了一声,正在看文书,并未抬头,只吩咐道:“上前来替我揉揉肩。” 她办公时最喜安静,带来的人也知道她的秉性,所以一向沉默寡言,只听轻巧的两步脚步声,一道身影落在了她的身后,轻捏着她的肩。 力道刚刚好,叫祝棠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 但旋即,一只手捂住了祝棠的嘴,不让她再泄出声音来。 身后的人贴的近,祝棠能感受到后背紧贴着对方的肌肤,同时也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一股寒意扑鼻而来。 不等她做出反应,耳边便传来了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耳廓,带着直入心口的瘙痒。 “皇姐发出这么诱人的声音,是想勾引自己的弟弟吗?” 第37章奸夫是谁? 祝棠顿感寒意席卷全身,下一瞬就抽出了藏匿的尖刀,朝着身后划去。 身后的人立马松开她躲避开,但还是一时不察,被划破了手背,一道血痕顺着白皙的手掌流下。 祝鸿看了眼刺痛的伤口,又抬眸看向祝棠,对上的那双冰冷的眼神,比她手中握着的寒刀还要冷。 “皇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就不怕将我的手筋给挑断了吗?” 祝棠冷笑:“就算挑断了又有何可惜的,怪只能怪你的手放错了地方。” 祝鸿笑了笑,说道:“姐姐,你这样是不会招人喜欢的。就像季逸风,长期在你的压迫之下,不也选择了更加温柔小意的人?” 祝棠看出来他就是故意想刺激自己,但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按照她的性子早就放下了,又怎么会一直揪着不放。 况且她实在不喜欢强取豪夺这个戏码,她和季逸风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果说有身体上的慰藉,如今裴衡就能满足自己,且比季逸风更为主动。 “你千里迢迢的在这,就为了跟我说这些?”祝棠说道。 “当然不只是为了这,我已经许久没有看到皇姐了,想你想的紧,故而前来看望。” 祝棠皱眉:“别说这么恶心的话,谁放你进来的?” 祝鸿比了个噤声动作,笑起来我想给阴湿男鬼:“没有人放我进来,我自己走进来的,那些人还拦不住我。 皇姐不必担心,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想听你说一句想我了。” 祝棠皱眉,说道:“我怎么可能会想你?你疯了吗?” “哪怕是骗骗我也好。” 祝鸿确认不顾自己的手还受着伤,朝着她伸出了手,血水顺着他的手掌一直滑落,更显得诡谲。 “简直不可理喻。”祝棠懒得和他再胡搅蛮缠,一边扬声喊人,一边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察觉到祝鸿追上来想抓住她的肩,祝棠再度挥出了尖刀,好在他这次收的快,才没有再次受伤。 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祝棠出了门,最后裴衡带着侍卫鱼贯而入,将两人层层叠叠的护在身后。 裴衡声音清冷:“你的队伍尚且没有抵达蜀州,你怎么擅自抵达了?” 祝鸿瞥了他一眼,并不将她放在眼里:“我想要皇姐了,提前抵达以后不妥?你又是以什么资格在审问我?我可不记得这天下已经改姓裴了。” 裴衡皱眉道:“休要胡言,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下官不过是案例询问,何必如此相对?” “我是不愿与你相对,皇姐,你要的东西可都还在我手上,确定不与我叙叙旧吗?” 祝棠思忖片刻,自从知道他要来的那一日,就知道两人相见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他人都已经抵达了此处,若是不从他手上拿到自己要的东西,未免也太亏了。 祝棠刚要上前就被裴衡拦住了去路。 她低头看了一眼被攥住的手腕,抬眸看向裴衡,低声说道:“他既已经抵达在蜀州,有些事便不得不商议。” 裴衡道:“他居心不良,我实在不放心公主和他在一起,不如让我出面去与他详谈。” 祝鸿哂笑:“你们说话都不背着人吗?真当我什么都听不见?” 他冷眼盯着裴衡:“我和我皇姐说话,还轮不到他人来插话。我只跟我皇姐说,其他人免谈。” 裴衡皱眉:“你这样未免太过强词夺理,我作为公主的下属,这样的事情本该吩咐我去做,我来与你交谈有何不可?” 祝鸿毫不客气道:“别让我再说第二遍。皇姐,你再不过来我可要生气了,你还想不想救蜀州百姓性命?” 祝棠上前两步,但裴衡握着她手腕的时候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几分。 祝棠拍了拍裴衡的手,说道:“我自有分寸,谅他在蜀州境内,也不敢真对我做什么。” 她掰开了裴衡的手,叫院中的侍从退下,独自朝着祝鸿走去。 经过祝鸿时,祝棠脚步停顿了一下,冷眼看他:“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祝鸿无所谓的耸肩,转身回到了屋内,重新关上了门,最后朝着裴衡挑衅的一笑。 祝棠重新坐回了案桌边,说道:“过来坐下说正事。” “久别重逢,在说正事之前不应该先说些私事吗?”祝鸿直截了当道。 祝棠皱眉,反问:“说什么私事?” “比如……”祝鸿目光落在祝棠脸上,又顺着她的脸颊轮廓落到了她的脖颈处。 白皙纤长犹如天鹅一般的脖颈,在没入衣襟处,落下了几个碍眼的红痕。 刚才他为祝棠捏肩的时候就看见了,心中对此很是不满。 “皇姐难道不想解释一下吗?你来蜀州,说是治水,为什么会与他人发生关系,一同共赴鱼水之欢,你可曾想过驸马的感受,又将驸马置于何地?” 祝棠下意识的摸下了脖颈,才想起来,原想着等他来了之后,两人就停止房事。 裴衡对此决断有些不满,祝棠为了安抚他,允诺他在祝鸿尚未抵达之前,不做限制。 岂料祝鸿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竟然比预期的提前了两三天抵达蜀州,打乱了她的一切计划。 就连和裴衡的事,也终究没瞒过去。 祝鸿质问的语气让她很不满,尤其是提到了季逸风。 “驸马尚且有了外室,我在外出差辛苦,找个人消遣又能如何?你未免管的也太宽了些。” “你怎么能这么轻贱了自己?你贵为长公主,岂是他们那种咸鱼货色能比较的?” 祝棠有些不明白他的逻辑所在,“你也知道我如今是长公主,既然身份没有比我更高的人,我向下索取有何不对?不然我还能选择谁?” 祝鸿目光幽深望着她。 祝棠忽而轻笑:“我倒是忘了,你本就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姐姐,既然我不是长公主,你就更管不着我想和谁在一起了。” 祝鸿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询问:“奸夫是谁?” 祝棠道:“与你何干?” 祝鸿执拗道:“我再问一遍,奸夫是谁?” 第38章乖乖听我的安排好吗? 祝棠还没开口,他就自顾自的说起来: “前后来过蜀州的人,有你,季逸风、裴衡,还有从边境回来,故意绕道途经此地的秦鹤轩。 但秦鹤轩并未在这逗留太久,就带着队伍回了京都,而季逸风也紧接着在不久之后回去了,留下的就只有裴衡那个伪君子。 昨晚和你行欢的人是他,对吗?” 祝棠见事情已经遮掩不住,再解释下去也是徒劳,索性说道:“即便是又如何?” 祝鸿眼眸倏然冷了下去,带着几分阴狠:“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他起身就要往外走。 祝棠拍桌而起,呵斥道:“祝鸿,你给我站住!” 祝鸿很听他的话,果真停下了脚步,等着她即将说出口的话。 “你究竟想如何?” 祝棠真是越发看不透他了。 祝鸿回过头,朝着祝走近,祝棠下意识的后退,与他拉开距离却被他逼得走投无路。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她几乎能感受到祝鸿喷薄的气息,浓厚的,夹杂的是他身上的淡淡松香。 祝棠手中已经准备好的刀刃,随时警觉着,只要他再敢靠近一些或者有所举动,她手中的刀就会刺进他的心口。 “皇姐为什么总要忤逆我?好好听我的安排,留在京都不好吗?我给你一个选择,和裴衡断了,或者我现在就杀了他。 然后将罪名推到你身上,让你沦为杀人犯,被裴家揪责到底,褫夺公主封号,贬为庶民。 皇姐,你锦衣玉食了一辈子,应该不想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吧? 乖乖听我的安排好吗?” “你真是个疯子,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两个选择我都不要。你要是敢杀裴衡,我现在就敢杀了你。” 祝棠锋利的短刀抵在了祝鸿的心口。 祝鸿低头看了眼,刀尖已经没入了他的肉中,鲜血染红了身前的衣襟。 他怔然望着祝棠,不明白以前那般疼爱自己的祝棠,如今为什么为了一个男人要杀了自己? 明明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知根知底,甚至可以说是对方灵魂的一半。 祝鸿突然苦笑了一声,说道:“以前我说要教训与你亲近的人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就像他之前教训那些觊觎祝棠的花花公子,祝棠明明都知道,但从未站出来反对过。 可为什么这一次…… “就因为他是裴衡吗?就因为他是你之前的未婚夫,你对他情根深重,所以舍不得不杀了他,是吗?” 祝棠真不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当然不能让裴衡死,眼下裴衡是她手里的一张底牌,若是连底牌都没了,祝棠何来翻身的机会? 但这些她都没必要和祝鸿说清楚。 “多说无益,祝鸿,多谢你此次来蜀州送的粮草。你因京都急事召你,抵达蜀州之后,就又急忙慌的想要回京,途中遇到危险丧命,很正常吧?” 祝鸿眼中丝毫不见畏惧,幽深的眸子像一潭深不可测的古井,仿佛那一刀根本不是扎在他的心口上。 “你要杀了我吗?皇姐。” 祝棠眼底有一闪而过的不忍,就算这两年闹关系闹得再崩,她脑海里也始终忘不了那个跟在她的身边,乖巧的不像话的弟弟。 她闭闭眼,一瞬后睁开,说道:“我会给你找一个好的死因,也会给你个痛快。你怪不得谁,怪只怪你非要跟我作对,阻碍了我前进的道路。” 祝棠心一狠,手中的短刀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胸口。 叫人诧异的是,祝鸿连一丝反抗也没有,任凭短刀没入,发出一声破开皮肉的声音,汩汩温热的鲜血流出,沾湿了祝棠的手心,黏腻腻的。 裴衡匆匆赶来时,看到的便是祝棠抱着浑身是血的祝鸿,眼神空洞没有焦距,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 他连忙阻止了身后想要跟着一起破门而入的人,让他们先行退下。 进门之后将门重新关上,来到了祝棠身边,半蹲下身子,探了下祝鸿的鼻息,已然没了气息。 他心中愕然一瞬,没想到祝棠动手会来得这么快。 他看着祝棠,欲言又止,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反倒是祝棠逐渐回过神来,手掌轻柔的抚摸着祝鸿的脸颊,说道: “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明明以前关系那么要好,为什么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到底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他做错了什么?” 祝棠不知道的答案,裴衡知道。 错就错在祝棠并不是真的长公主,错在祝鸿恰恰知道了这一点。 因此心中的爱意不受压制,疯狂的滋长,想要夺走她所有的注意,想要祝棠只属于他一个人。 这算错吗?裴衡也不知道。 他又何尝没有想过祝棠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别人。 “这不是你的错。” 裴衡只能这么安慰她。 祝棠轻笑了声,说道:“你安慰人的方式,还是这般苍白无力,聊胜于无。” 裴衡动了动唇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祝棠却早已从刚才了结曾经最爱的人中清醒过来,她抬手擦了下脸上溅的血迹。 但因为她手上本身就染了大片的鲜血,这一擦非但没有擦干净,反而晕染的更多了,让她整个人都多了几分诡丽。 她正色说道:“安排你做的事,做好了吗?” 裴衡点头:“明日便会从京都送来信,让祝鸿早些回去。收到信后,我们便可以将其放在马车中,回去途中经过一处山道。 山道狭窄,若是掉落下去也不足为奇,上下有野兽,等他们反应过来去找时,尸骨就判断不出被刺杀的痕迹了。” 这就是祝棠的计划,一场意外的蓄意谋杀。 “不过……”裴衡犹豫了一下,看了眼面色已经苍白的祝鸿,说道:“如今殿下已经死了,明日他要如何面见众人?” 祝棠抬眸看他,说道:“我自有后手。” 话音刚落,她身边的贴身丫鬟便从外面进来,又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朝着她走来。 顾虑的看了眼裴衡。 祝棠道:“不必担心,他不是外人,直接说吧。” 丫鬟这才道:“公主吩咐我去找的易容师找到了,已经将其接到了府上,随时等候公主的差遣。” 第39章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 翌日,裴衡因被祝棠外派离开蜀州,因此相送队伍时不见人影。 祝棠与殿下相谈甚欢,送其进入了车轿中,一路送到了城门口,才下了马车,望着队伍远去。 一直跟着的使臣见证了这一幕。 既如此,到时候祝鸿的死,就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祝棠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队伍沉默了许久。 一滴冰凉的液体打在了她的眼睫,祝棠眼眸轻颤了颤,顺手接住了一滴落下的雨水。 祝棠抬眸望天,雨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冰凉的,温热的。 此时身处在马车中的祝鸿,自然不是真的祝鸿,而是本该外出办事的裴衡伪装。 祝棠信不过其他人,这么重要的事自然只能交给他来办。 裴衡断然不会辜负了祝棠的重托。 他沉默的看着身边的另一个人,是提前放进马车中的,真正的祝鸿。 他面色苍白,并无半分异样。 裴衡觉得有些奇怪,祝鸿的野心他是知道的,在没有得祝棠之前,他真的会甘心就这么死去吗? 死的是不是也太过轻易了些?以至于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忽然福至心灵,裴衡想到一种猜测,解开了心中的疑虑。 伸手重新看了一下他的鼻息,确实是没有呼吸。 可应该没有人会真的以死做局,让祝棠堕入无间地狱,其中肯定还有蹊跷。 他小心的解开了他的衣裳,看到了他心口处的刀伤,深可入骨,皮肉外翻,早已因为过度的失血干涸,散发着微弱的腐臭气味。 裴衡兀自坐着思量了许久,最终将手伸向了他的脸,指腹摩挲了许久,找到细微的凸起处,一把将其掀起。 撕下来的那张面皮之下是另一张陌生又平庸的脸。 裴衡怔愣在原地,如果这人根本不是祝鸿,那么真正的祝鸿又应该身在何地? 顿时一股寒气席卷了裴衡全身。 但现在匆忙回去肯定是不行的,既然祝鸿有他自己的计划,眼下也只能先顺着他的计划行事。 他回来时已是晚上,路过的下属见到他纷纷问好,询问他今日公主差遣她去做的事情可还顺利。 裴衡沉默不语,只颔首回应,径直去到了祝棠的房中。 祝棠已经在梳妆,准备睡下,瞥见他来,随口询问:“处理的如何了?” 裴衡没有说话。 祝棠朝他看去,就见他身上带着微微的水渍,应该是回来的时候淋了雨。 神情严肃。 祝棠顿了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起身朝着他走来。 “事情败露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祝棠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但裴衡摇摇头,反问了一句:“你确定当时真的杀死了祝鸿吗?” 祝棠皱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疑问。 “刀是我捅下去的,他死没死我能不知道?你为什么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转瞬,她就想到了一种可能,询问:“祝鸿没死?” “我不知道,但我带去抛尸的那个人,绝对不是祝鸿,也就是说这一切都可能是他精心布置的,我们都是他的笼中困兽,就连你杀他,也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祝棠顿感遍体生寒,僵硬的站在原地许久。 “怎么会这样?他此番来的匆忙,不可能连这个都计划进去,除非……” 裴衡接着她没说完的话:“除非他一早就知道你想杀了他。” 可要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了解到什么程度,才会隔着千里,连她这点念头都能洞悉? 祝棠不禁想起来刀捅入祝鸿心口,祝鸿依旧镇定的模样,他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皇姐,你相信这个世界有感应吗?” 祝棠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因此并未回答说。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了解到极其深刻的程度后,仅凭一个眼神就能洞悉她所有的想法,就比如你此时会杀了我,就譬如,你眼中有不忍。” “抱抱我吧,皇姐,像小时候那样,当是最后一次。”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祝棠并无他疑,双手抱住了他,衣衫上沾染了他身上的血迹。 她听见了祝鸿的低低轻笑,诡谲的不像话。 只是那时是生离死别,祝棠顾不上多想其他,并未在意他当时的异常,如今看来,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可祝鸿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怕是除了祝鸿,无人会知晓这个疯子还会疯到什么地步,竟然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裴衡道:“目前还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但我猜他是想毁了你,将他死的罪名全推到你身上。” …… 夜间,祝棠辗转难眠,索性直接起来,坐在了院中看落花。 忽而一支从她眼前驶过,钉在了她右手边的朱红柱上,祝棠下意识的朝着发箭的方向看去,空无一人。 祝棠起身,将长箭拔下来,顶端刺穿一张纸条,她将纸条敞开,里面仅有一行字。 “你还有一次选择的余地,杀了裴衡,若无其事的回京。或者背负杀害皇嗣的罪名,名声尽毁,走到哪都遭人唾弃。 皇姐,或者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帮你选择后者。只有彻底毁了你,你才会知道,之前做的事情是多大的错误。 祝鸿留。” 祝鸿真的还没死。 可是她能确定,当时她杀的确实是祝鸿没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什么时候调换的人? 祝棠百思不得其解。 而眼下最关键的,是祝棠已经被架在了高台上,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裴衡的声音传了过来:“公主在这做什么?” 祝棠将手中的纸团揉成一团,捏在手里,看向了裴衡,说道:“没什么,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你怎么醒了?” “我刚才察觉到你不在,担心你,就出来看看。公主,三殿下的事我会找人去查,你不必太过担忧,且先歇息吧。” 祝棠跟着他进了屋内,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转而被裴衡揽入了怀中。 裴衡的手掌轻抚着祝棠的后背,轻盈的声音安抚她。 祝棠却越发清醒,眼眸在夜间如同璀璨的星光。 “裴衡。” “嗯?怎么了公主。” 祝棠的手紧了紧拳头,问道:“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 第40章 裴衡睁开了眸子,温润的视线望着她,像是能将人溺毙在其中。 “只要公主需要,我能为你做任何事。” 停顿了一下,他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若是公主信得过我,可以与我直接说,我会为公主排忧解难。” 祝棠问:“你能为了我去死吗?” 裴衡眼神丝毫未变,一如既往的温柔明亮,说道:“如果是为了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随后便是一阵寂静,谁也没有率先出声。 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祝棠发出一声低低的浅笑,说道:“逗你玩的,裴哥哥,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祝棠伸手抱住了他,在他看不到的角落,眼中透出些许寒光。 裴衡没有再多问,拥住她入睡了。 祝棠思忖了许久,如今她在明,祝鸿在暗,对她来说很是不利。 要是不能揪出他到底在哪,祝棠便只能被动的被他牵着鼻子走。 原以为那一刀能将他一击毙命,谁曾想竟是留了个祸端,还是后患无穷的那种。 祝鸿还真是命硬,也怪自己大意,竟觉得真就那么轻巧的杀了他。 但过了会,祝棠便有了法子。 正欲去找裴衡,就见他已经正在的几步开外望着她,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 “你什么时候来的?”祝棠问。 裴衡道:“刚来的,公主在忧思什么?” 祝棠道:“本宫想到了个办法,你先赶紧派人前去京都,拦住祝鸿回京的消息,别让这消息传到宫里。 再散播出去,就说送来蜀州的那批粮草经检查发现,里面全是次品,调遣祝鸿过来问责。” 裴衡没有多问,连忙照办了,还好通知的及时,要是再晚些,消息就该传到了京都。 “如此不过是缓兵之计,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祝棠道:“接下来我们就需要造就一个祝鸿,让他顺理成章的回到京都。” 裴衡但是明白了她的想法,担忧道:“这样做未免太过冒险了,一旦被认出是别人假扮的三殿下,你也要受到牵连。” 祝棠摇摇头:“他能了解我如此,我又何尝不了解他?他都是我亲手带大的,培养出了一个他来,根本不在话下。” “那人选……” 祝棠道:“这你不必担心,我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在想出这个办法的同一时间,就已经派遣人去了京都,将那人给带来,不日便会抵达蜀州。” 她扣押了所有随祝鸿一同来蜀州押送粮草的官员,将他们关在大牢中。 祝棠抽空去了一趟,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他们对自己的破口大骂。 她神色未变进去,几人看到她的那刻,都沉默了一瞬。 转而就有个人朝她啐了一口:“什么长公主?要我看就是反贼。我们要送来的粮草没有任何问题,都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却被你无缘无故的扣留下来,你居心叵测!等我回到了京都,一定要上告陛下!” 祝棠轻笑,说道:“怪只能怪你们倒霉,偏偏是和祝鸿一起来的,但凡是跟别人来的,什么事都没有。” “噢,这话说的不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本就是祝鸿的党羽,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的计谋?” 几人都面面相觑,为首那人斥责道:“殿下能有什么计谋?这下从未亏待过你,你却要置他于死地,最毒不过妇人心!” “真不知道?”祝棠问。 “不知道!” 祝棠可惜的啧啧两声,“既然不知道,那几位大人就安心上路吧。给你们安排一个失职羞愤自缢的死法怎么样?本宫心善,保证这样不会牵扯到你们的家人。” 一天到几人都要葬送在这,他们纷纷激动起来,抓着栏杆晃的哐啷做响。 “我们乃是朝廷命官,没有陛下的旨意,谁敢对我们动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祝棠冷淡看着几人:“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这是本宫的地盘,本宫想让你怎么死,你就得这么说。 也别怪我做的绝,怪就只怪你们跟错了人,是他将我逼到这个份上的。” 眼看是从他们几个身上问不出祝鸿的下落,祝棠不想再多费口舌,转身离去。 渐行渐远的背影伴随着轻飘飘的一声:“杀。” 侍卫收起刀落,血水喷溅。 裴衡得知这一消息时,有些惊愕,兀自在原地坐了许久,沉默着摆摆手让传话的人退下。 虽然他知道,祝棠已经被追到了绝境,肯定是不得不这么做。 毕竟那些人本就是祝鸿的人,若是将他们放回了京都,怎么编排祝棠都是他们的事。 他们不死,祝棠就难以立足。 裴衡手中端着书卷,迟迟没有翻页。 他联想起那晚,祝棠说的莫名其妙的话,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那不只是开玩笑,是她发自肺腑的试探。 她如今做出举动,是已经做出了选择吗? 她最后选择的是……保自己。 裴衡低垂着眉眼,唇角不自觉勾勒出几分清浅的笑意。 魏厌连夜快马加鞭,原本要七天的路程,硬生生的花了三天半的时间就抵达了蜀州,当天晚上就见到了祝棠。 他身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扎着高马尾,脸上戴着银制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眸,几乎和黑色融为一体。 魏厌已经有一阵子没有看到祝棠了,黝黑深沉的目光看着她片刻,才说道:“公主找我来所为何事?” 祝棠含笑道:“这么生分做什么?过来本宫身边坐下,咱们好好谈谈。” 魏厌顿了下,朝着她走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跟在我身边,快两年了吧,对祝鸿的了解如何?可知他这人怎样?” 第41章待会再做那种事…… 魏厌皱皱眉,看样子不是很想提起这个名字,但又因为主命难为,不得不好好去回想一番,得出了以下结论。 “阴险,狡诈,善用诡计,薄情寡义。” 祝棠沉吟片刻,说道:“总结的倒是到位。” “你问这些做什么?这些年在他手里吃的亏还不够多吗?难道还想念姐姐弟之情,一次一次的纵容他?” 他语气为祝棠打抱不平。 祝棠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倒是不知你什么时候还会替我说话呢?难道不是看到我吃亏,你很得意吗?” 魏厌顿了下,冷着脸道:“我是个人,会有自己的情绪,看一个人蠢到这种地步,难免想帮衬一把,不然你以为如何?” 说起来两人渊源颇深。 魏厌对她不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却又因为之前的赌约不得不留在她的身边卖命。 尽管大多时候他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但办起事来还算干净利落,因此祝棠并未想过换人。 早在三年前,魏厌还是个居无定所的杀手,从来只是收钱办事。 于是不巧的,他接到了一个单子,让他去刺杀祝棠。 不过是刺杀一个嚣张跋扈的公主,对朝局的更迭并没有什么大碍,且是一件钱多事少的事,他没理由不答应。 魏厌原本是做足了准备的,打算在祝棠的一次外出时候动手,他藏在不远处的山坳上,手中的弓箭已经拉满,这样发出去便能直取她的性命。 他在等一个时机,等祝棠从马车中出来,就能准确无误的一击毙命。 马车在他预想的范围内停靠,祝棠从马车上下来,风掀起了她带着的帷幕,露出了那张白皙又绝艳的脸。 侧目朝着他这方向瞥来时,魏厌止不住的愣神,也只是一瞬的功夫,他就看见祝棠唇瓣微动,不知说了什么,周围的人立刻警惕起来,举盾的举盾,拉弓的拉弓。 魏厌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顾不上取她的项上人头,收弓就要走。 但转身便有两把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叫他押到了祝棠跟前,身后的人踢他的膝弯,逼迫他跪在了祝棠的面前。 祝棠还是刚才那张惊鸿一瞥的明艳面容,笑意之下却多了几分的冷意,仔细的打量他的脸。 “生了一副这么好的皮囊,做点什么不好呢?偏要去做杀人的勾搭。你倒不如说说,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魏厌只觉得屈辱极了,说道:“我今日落到你手里,就没有抱着回去的打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祝棠柳眉微皱,不高兴的嘟囔:“怎么能喊打喊杀呢?多吓人啊。” 但转而她便换了一副模样,眼神伶俐,捏着他的下颚说道:“我问你,他们给了你多少钱买我的命?” 魏厌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怎样的心理,如实说道:“两百两。” 祝棠闻言便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说道:“两百两就想买我的性命,也未免也太傻了,怕是被人当靶子使。” 笑够了,她说:“我们打个赌吧,他们根本不是真心要杀我,就是想找个机会除去你。只要你死了,这两百两酬金甚至不用给到你的手里。” 魏厌并不相信,江湖人最是讲究义气,他在那个组织从事了几年,他们给了他一口饭吃,将他拉扯到这么大,他不相信组织会这般绝情置他于死地。 “你现在可以选择回去,如果我说的是对的,你就要来给我当牛做马三年。如果我说的是错的,那我倒给你四百两银子。” 魏厌觉得这件事还是不亏,再加上他对组织的信任,轻而易举的答应了这件事。 岂料等他回去后,迎来的并不是他们松一口气,而是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所有人见他的神色都异常的怪异。 魏厌即便那时候心中便有些察觉到了,却怎么也不肯置信,直到再一次,组织里的人给他送上了一碗汤,让他喝下。 他留了个心眼,将那碗汤给了路边的一只野狗。 野狗喝下后,没走出多远便直接倒地而亡。 魏厌才明白,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他这些年一直勤勤恳恳,每一笔任务都完成的天衣无缝,让人挑不出毛病。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惹得他人的不满,以至于要置他于死地。 后来魏厌才知道,就觉得当时为什么会让他去刺杀祝棠,别看她只是个嚣张跋扈的公主,看似并没什么危险,保护他的人确实只多不少。 光是他能探查到的势力,便有三道,皆来自不同的人,只是那些人也是藏在暗处,从未真正露过面。 只有寻思去刺杀她的人才会知道,那都是有去无回的。 他因为讲义气,尊崇了那个赌约,回到了祝棠身边,却怎么也对她满意不起来,总是冷脸相向。 除非她有事唤自己,不然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 回忆被拉扯回来。 祝棠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般,笑道:“我不管,你就是因为心疼我才这么说的,以往你只会说我活该被算计。” 魏厌皱眉道:“随你怎么想。” 他正要说些什么,门外突然进来一人,正是裴衡。 裴衡见到魏厌,稍稍顿了下,朝他颔首示意,往祝棠身边而来,状若无意说道: “这位便是跟随了你三年之久的侍卫?很少听你提起过,没想到这般年轻,别人担得起你身边侍卫一职,真是年少有为,不可貌相。” 祝棠笑道:“不过是当时年少无知,与他打的一个赌,让他留在我身边的。如今三年之期也快到了,往后怕是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裴衡闻言,心中不免放心了几分,他对祝棠是很了解的,越是陪伴在她身边的人,越是容易产生感情。 不过既然是即将分别之人,想来感情也没多深厚。 魏厌听了却是顿了下,一直没有发言,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 但他将心中那分奇怪的情愫压下去,想问祝棠叫他前来的正事时,就看见祝棠和裴衡对视,祝棠眼中含笑,像只狡黠的狐狸。 而裴衡则是一副羞愤又隐忍的模样,低声喃语着什么。 怪只怪魏厌听力太好,哪怕他的声音足够小,他还是听清了,裴衡说的是: “有外人在,不要胡来,待会再做那种事……” 那种事…… 魏厌不禁皱眉,看向两人相交的衣袖。 第42章欲擒故纵 祝棠像是才想到还有外人在,收敛了几分,收回了自己胡作非为的手,看向魏厌轻笑道: “这次喊你来是想让你办一件事,在这件事做完之后,你便是自由身了,从此天高任鸟飞,不必再受到我的约束。” 魏厌垂眸,掩下眼底翻涌的情绪,淡淡道:“你最好说话算数。” 祝棠笃定笑道:“你放心,本宫绝不食言。” 她招手叫他过来,魏厌心不甘情不愿,磨蹭了好一会才到她身边,俯身在她唇边,听她低声吩咐。 温热带着幽香的气息喷薄在他耳边,带来丝丝的养意。 “我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途中不能有半分闪失,懂吗?” 祝棠说完,抬眸看他,却见他的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不禁皱眉:“你怎么了?身体不适?” “没有,有些热。” 祝棠狐疑的看了眼窗外,虽然已经开始回温,半突如其来的一场阵雨,裹挟的凉意骗不了人,这种天至于热成这样? 正欲再问,裴衡道:“既然他都明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魏公子觉得热的话,先下去休息吧。” 魏厌目光和裴衡在空中相接一瞬,眼中都是说这复杂的光,带着些许敌意。 祝棠左右看了眼两人,摆手叫魏厌先离开了。 旋即才道:“我总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对?连带着你也不对劲。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裴衡很诚实,甚至到不加任何的委婉。 祝棠噗呲轻笑:“你一向奉行中庸之道,说话总留些余地,还真是头一次见你这么不喜欢一个人。你二人不过是第一次碰面,可是哪里招你惹你了?” 裴衡仔细盯着祝棠,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他?” 祝棠疑惑道:“我应该知道吗?” 裴衡沉默了好一会,说道:“你不该知道,你最好这辈子都不知道。” 祝棠虽然觉得这话怪异,但并没有深究,对她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她现在很迷恋和裴衡独处。 尤其是在床榻上,戏谑裴衡时,总能看见他一些不到的一面。 羞赧、躲闪,以及……欲擒故纵。 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想要拒绝祝棠的戏谑,可真当祝棠故作要停下时,又会欲拒还迎的拉着祝棠的手,无声的挽留。 青年的欲言又止,足以胜过许多甜言蜜语。 夜间吹了东风,下了一场桃花雨。 有人快马加鞭进入城中,直奔府邸而来,与魏厌撞上,知晓魏厌是祝棠身边的亲信,便立即禀告: “公主派尔等去打探三殿下的下落,临近临水镇时,我们一行人遭遇的埋伏,只我一人奋死抵抗逃了出来,三殿下很有可能就在临水镇,还请魏公子立刻告知公主,做好防范!” 这话说完,暗卫便脱力倒地,魏厌前去扶他,才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刚才是吊着最后一口气说完的这些话。 魏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差人先将人带下去,看能不能再抢救一番,自己则朝着祝棠的院落去。 他脚步匆忙的赶到门前,抬起准备敲门的时候还没落下,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的靡靡之音,动作顿了一瞬。 但一想到自己要说的是要紧的事,还是敲响了房门。 里面寂静了一瞬,传来裴衡有些压抑克制的声音:“什么事?” 魏厌莫名生出几分怒气,语气冷硬道:“找到三殿下的下落了,派去打探的人全被他解决了。公主,此事还需你来做抉择。” 他心里有些焦躁,想要直接破门而入,为数不多的理智牵制着他的举动,拳头紧紧攥着,指骨嘎吱作响。 祝棠有些不满被人打扰了兴致,可偏生又是正事,她平复了下剧烈跳动的心跳,让原本活跃的大脑冷静下来,语气冷淡中带着化不开的迤逦。 “知道了,将我的人召集起来,我马上来。” 魏厌皱眉道:“你早些来,别拖沓。” 祝棠没理他,从裴衡身上起来,看了一圈,拿起了裴衡的外衫,胡乱擦拭了身上的水渍,抬眸瞥了眼裴衡,说道: “裴哥哥不穿外衫,不打紧吧?” 裴衡自刚才就一直看着他的动作,听到这话面颊泛起红晕,轻轻摇头。 “不过是件外衫,扔了我给你送套新的。” 祝棠已经下了床,系着腰间的腰封,回头瞥了眼裴衡,询问:“你要与我同去吗?” 裴衡顿了下,说道:“那毕竟是你的人,我……能去吗?” 祝棠朝他伸手:“既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谈你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随我同去。” 魏厌早已在前厅等候,看到祝棠身侧跟着的裴衡,不禁说道:“你带他来做什么?” 祝棠道:“他不是外人,这份谋策中有他的一份,听一听无妨。” 魏厌冷笑:“你真是一点都不长教训,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早已习惯了他的毒嘴,祝棠并未放在心上,询问:“细说一下今天晚上的事。” 魏厌大概的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祝棠哼笑,握着扶手的手紧了几分:“他还真是命大,这都弄不死他,还让他反应过来,造成威胁。” 她略微思忖,说道:“他既然没有第一时间回京,就说明是负伤了,还在养病中,不易长远颠簸,我们必须赶在他前面回到京都部署,让他再没法回到那个位置。” 祝棠目光落在魏厌身上,说道:“这事耽搁不得,需马上行动。裴衡继续留守此处,我和魏厌回一趟京都。” 裴衡不假思索道:“我随你一起。” 祝棠果断拒绝:“不行,蜀州离不得人,若是连你也离开,岂不是给了他占据此处的机会?他本就是个面面俱全的人,势必会两面下手,这里必须留人看着。” 裴衡明白她的忧虑,只得将自己想说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明明上一秒两人还在温存,谁曾想下一秒便要分离。 裴衡有些不适也是理所应当。 祝棠让他先行回去休息,接下来她还需和魏厌连夜准备回京的事宜。 两人商议到了后半夜,眼看天要破晓了,魏厌望向正在喝热粥的祝棠,问道:“我去找你时,你和裴衡在做什么?” 第43章是想走近观摩吗? 祝棠狐疑看他:“真没想到你是个好奇心这么重的人,连这也要刨根问底。”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有很想知道。” 魏厌语气淡淡,又透露些许不自然,眼神再看向她时迎面对上祝棠那张放大的脸,几乎肌肤相亲,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他呼吸骤然停了一瞬,僵硬在原地没有举措,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将她推开。 祝棠一时不查,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还真就被他推出去,摔在了地上。 魏厌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立马要去扶她起来。 门突然从外面破开,有人先他一步闯入进来,拂开他扶起了祝棠,将其护在怀中,仔细查看她是否受伤。 那担忧至极的眼神是演不出来的,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魏厌一眼。 祝棠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不必大惊小怪。” 裴衡还是不放心,看向魏厌,说道:“殿下从来不是不小心之人,若是没有人从中作梗,怎么可能会突然摔倒?你还是殿下身边的侍卫,就是这么做事的?我如何能放心将公主托付给你?” 魏厌自知理亏,无从辩解,但也轮不到他来置喙。 他很不喜欢裴衡的语气,就像祝棠是他多么亲近的人,而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于是他没有理会裴衡,只对祝棠道:“我刚才不是有意要推你,实在是……你刚才靠的太近了,我……不习惯。” 裴衡眼眸微动,看向祝棠,目光带着幽怨。 祝棠心虚的咳了声,说道:“没事没事,是我的不是,你不必介怀。” 裴衡原本扶着她的手缓缓放下的。 不用说,祝棠也能感觉到,裴衡的醋坛子翻了,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将人稳住才行。 祝棠道:“一切就按我们刚才商量的做,魏厌,你先回去休息吧。” 魏厌道:“公主受累了,也该早点休息,裴大人是外男,留在这颇有不便,随我一同离开吧,我还真有些事想请教裴大人。” 裴衡没有回应他,淡淡的眸光望着祝棠,轻抿的唇昭示着他内心的不满。 换做以前,祝棠是不会随时随地惯着他的臭毛病的,不过,想到两人马上要分开,之后的计划里还需他多加配合,给他点甜头未尝不可。 祝棠道:“他留下,我还有话要跟他说,你先去。” 魏厌重新坐下,说道:“我现在不是很困,有什么话当着我面说,说完了早点回去休息。” 祝棠不禁皱眉,这人还是跟刚来时一样,一身反骨。 转念想到等他帮完自己最后一个忙,就该还他自由,现在再磋磨他,倒显得是自己不近人情了,也只得作罢。 正想要找个什么理由将其支开,忽闻裴衡开口:“倘若我与殿下要说体己话,做些亲密无间的事,你也要在旁看着吗?” 魏厌拳头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便攥紧了,指骨摩擦嘎吱作响。 “公主有驸马,尚未和离,裴大人请自重,不要妄言坏了公主的声誉。” 祝棠有些意外,魏厌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竟然还会破天荒的为自己出头说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裴衡突然执起祝棠的手,当着他的面,与祝棠的手十指相扣。 “有驸马又如何?殿下和驸马早已离心,驸马可以养外室,公主养面首不是再正常不过?” 祝棠愕然看向裴衡,这是他这个清隽高岭之花的世家公子能说出口的话? 她可没忘记,裴衡之前还说怎么都不肯做妾。 忽而她察觉到什么,瞥了眼魏厌,那都是因为他在,才这么说的? 可是魏厌不过一个外人,当着她说这话有什么用? 魏厌的脸色很难看:“裴大人,裴家知道你自甘降低身价,给公主做面首吗?公主在玩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她这样卑劣不堪、蛮横无理、骄奢跋扈的人,你究竟看上她什么?” 祝棠愣了,心里窜起一股怒火,这人怎么回事?刚才还在为自己说话,现在又把自己说的这般不堪,他莫不是脑子秀逗了,都开始左右脑互博了。 “我与公主从小相识相伴,她是怎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我就是心悦公主,想和公主在一起,何须理会外人怎么说。 倒是你,我觉得你作为一个侍卫管的太宽了吗?竟以下犯上,非议主子。” 裴衡眯了眯眼,语气有些冲:“还是说,你对公主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这才百般阻挠我与公主独处。” 这段话说出口后他就后悔了,他能一眼看明白的事,祝棠在感情上如此迟钝的人可未必会看的明白。 自己这么一说,很大可能还只是要点醒了她,要是叫她意识到魏厌的心意,依照她的性子,保不准会…… 裴衡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祝棠若有所思望着魏厌。 魏厌被她看得发毛:“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对她有想法?” 祝棠觉得耳朵疼:“没有就没有,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魏厌噎住,偏过头去:“反正没有就是没有,她那么恶劣的人,就是天底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她。” 见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自己,饶是祝棠脾气再好,这会也生气了,说道:“我知道了,那么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吗?” 魏厌却还是没动:“我不走,你们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祝棠无语,说道:“随便你。” 她转身勾住裴衡的脖颈,当着魏厌的面,吻上了裴衡的唇瓣。 裴衡愣了下,从他的角度,只要略微抬头,就能看见魏厌下意识站起,想要阻止又迫于没有立场不得不忍住黑沉的脸。 若是能借此让他死心,也算是好事一桩。 裴衡扶着祝棠的脸庞,加深了这个吻,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炙热起来。 看他们熟稔的模样,根本不像第一次。 魏厌脸色黑如锅底,声音都止不住的发抖:“公主,你做这种事将驸马置于何地?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祝棠松开了裴衡,红润的唇瓣轻启:“你不是说我卑鄙恶毒吗?我恶毒给你看有何不可?这样才符合你心里我的形象不是?还不走,是想走近了观摩吗?” 第44章没穿衣服怎么不说一声? 看到李亚林安慰莉涅特时,目光中所露出的宠溺,威玛眼中立刻闪过了一道光亮,连带着口中的语气,也有着一抹若有所思。 “哼,现在都是你说了算,当年丹仙到底怎么说,谁能知道?”霍炼冷哼了一声道。 李亚林当然不是在忽悠北乡章香,事实上只要他愿意,军神御姐想要成长起来并不困难,只是这种成长需要循序渐进,一点儿一点儿来,先把基础打牢靠,那比什么都要强。 现在三把刀不在他们身上,被霍炼收回去了,也不知道被他放在了什么地方。 此时阿萨谢尔说出的这个消息,还真是有够打消人积极性的,无限神龙奥菲斯,那种级别的存在还真没有人愿意去招惹。 原来,景添在酒下肚后突然感觉一股元气从酒中散发了出来,虽然微弱但也可以起到补充体内灵气的作用。这才有些感到意外。 但如果是特别注明的话,那阿霄如果不出席的话……毕阡陌眯了眯眼睛。 别说祝鹏,就算是他都没想到,墨客居然认识沈局长,那可是市局的局长,在凉都都是最顶尖哪一层次的人物。 关于今天二亚会来一事,李亚林是提前告知了琴里的,连带着也让夏世有一些心理准备,毕竟以二亚对二次元狂热的喜爱,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罗绮然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寻思着,她是不是应该找一个机会让父亲好好的了解了解的沈家明。 一大早,赵三宝就急匆匆的来到了高飞的房间,他现在已经成为了高飞的头号心腹,每天都会去搜罗各种消息,只要发现有特别重要的消息,就会第一时间跑过来向高飞汇报。 沉浸在思绪中,看向窗外的白马俊,渐渐觉得有些奇怪,是不是车坏了?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走那么慢? 许天闻言淡淡的说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他呢。刚才那几人死的其所,此人只不过很惜命而已,杀与不杀又有何妨? 叶勍因为一时高兴,结果连刚才的恐惧都有点忘却,就开始继续自己的行程。 孙权听到葛良说刘备要跑更是震惊了,刚想说话突然看到那家伙看自己眼神好犀利呀,心中一惊,难道这家伙认出自己就是孙权一样,心中顿生狐疑,难道你还想威胁我? 袁元这时候也是虚趴趴的坐在一旁。林枫还好一些,只是看起来很狼狈,他大多数时候都在机甲内带着,这也是后来机甲接近报废的的原因他才出了机甲。 纳多摇了摇头,他一直都在岛上躲藏着,而且并没有离开过那个岛。 九条黑龙最终骨‘肉’会被杀死,但他们十几万的族人将士恐怕活下来的也就没有几个了。 放下手机,松了口气,事情没有发展的太坏,李秀路脸上不自觉的又露出笑容,乐滋滋的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今天前面三道图画题是由康成老师作画,选手根据画作的内容猜一句诗。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莫枫盯着秦牧,红着眼睛问道,找了这么多年才终于找到父亲,莫枫绝不允许父亲就这样连看自己一眼都没有就这样死去,一定要把父亲给救回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们还带了自家的后进晚辈,飞升神界这等壮举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看到的,或许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谁也不想就这么错过了。 凌寒立刻反应过来,只是怎地这么巧,他的意识才刚刚进入虚空,狂乱就已经追踪到了他? 在星辰大陆的时候,他只是听说过凝元境的厉害,却因为从来都没有见过凝元境的高手。因此,他对于凝元境的厉害始终都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不明白凝元境和练气境到底差了什么。 “前辈。这只角好像是某只高阶类的血兽头上取下来的吧?并且,里面充满了澎湃的火灵力,应该还是一只火性的血兽了。”叶君天微躬身说道。 直接从海中窜出来的冰元素部队顿时就对熊野水军的船队展开了冰弹打击,在两千颗冰弹的覆盖性打击下,熊野水军的船队顿时全都被冻在了海面上,就连铁甲船也是一样。 罗杰等人的笑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都已经停歇了,站在安妮身后的他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喝下了那瓶五颜六色的药剂的加隆脸色顿时也变成了五颜六色的了。 “头儿,你可回来了,没事吧?”莫枫搀着林强刚刚借着树木的掩护爬到那片断崖不远处,就碰到了两个赶来接应的队员。 把这个男人搞定也不是没有收获,毕竟还是知道了酒吧街的后台老板是谁,苏可心中已经有了定计,她还有好几天的时间,足够去施展她的计划了。 “莫堂主,对比赛无所谓者能不能视为对学院也无所谓?”这时,柳天居然高声问道。 少林寺伏魔洞的那个阵法,乃是少林寺达摩祖师所布置下来的,达摩祖师,那可是传说般的存在,由他布置下来的阵法,所覆盖的面积,长宽也不过两公里。 况且,那新货物,自家领主就那么有信心吗?还要别的商队专门来到蓝夏城进行交易?真的是让人不敢置信。 这些王国礼仪官们,似乎又觉得,好像这些拜蛇教叛逆,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吓人,虽然让他们拿刀上场都会话,必然是拒绝的。 如同某个出藏仪式一般,在众位神秘存在的目光下,这头娜迦、那些极地冰鳗,将这座冰棺送出了极地冰心,朝着极地外游去。 似是看出秦玄心中所担忧的情况,李雄微微一笑,拿出一张符纸给秦玄。 “侯亮道友,区区几个练气境弟子和郭嘉比起来,谁重谁轻,这还用说吗?况且,本宗最出色的谷雨也同样没有出来的,我不也要做出牺牲的。李剑南道友,你觉得呢?”圆真大师哼了一声的说了几句,又李剑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