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朵美丽的水仙花》 第1章 第一章 徐天永远记着,第一次听见她,是在那天的黄昏。 他从白色观察仓醒来时,耳边的世界是静的。他的听觉从来都不太好,但今天的寂静更像是一种精神安静,而不是物理层面的失聪。世界仿佛隔了一层薄玻璃。一切声响都像被水泡过,模糊、迟钝、延迟。 但很快,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毫无预警地响起,“你听得见我吗?” 他怔住,很久没有听见了,这个声音清亮,语调挑衅,像是在他耳膜里敲了下玻璃。 “咳咳…徐…天…你要是能听见我,就动一下右手小指。” 他动了。 “很好。看来我被安在了个有脑子的载体上。”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她不是外界的声音,她在他脑子里。像是新搬进来的意识邻居,一点也不客气地四处巡视,还顺手踢翻了几张他心里堆得歪歪扭扭的椅子。 “我叫贾小朵。现在起,24小时贴身陪伴。”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我没打算给你这个权利。” “如果你表现得好,我可以考虑……教你怎么笑得像个正常人。怎么恢复说话的能力。” 她顿了顿,像在整理话术,然后慢悠悠地说出下一句:“当然,你得叫我,小朵姐。” 徐天喉结滑动了一下,他不会说话,他的大脑向喉部发出声音命令时,像是一个被水泡了的旧电路板,明明连上了电,却根本无法点亮。 他只能默默地低头,掌心攥紧成拳,她在他脑内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对一只不会撒娇的小狗失望。 “别紧张,小狗狗,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只是住进来罢了。好久不见了。” 当天晚上,贾小朵开始接管他的一部分行动系统,不是强制性的侵占,更像是帮忙代劳,当徐天在食堂面前犹豫该不该迈出第一步时,她说:“你站得太久了,别人会以为你在等失踪人口。走进去,别怕。我让你看起来像个人。” 他依旧没有动,然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动了,不是被强迫的,而是她帮他推了一下,就像大脑意识不到,但人已经动了起来 贾小朵说:“你大脑太慢了,我只是给了你一个起点。今天第一节课,叫别像尸体一样吃饭,来,夹那个番茄,别看后面排队的人。对,咬下去。” 他默默咬下去,番茄酸涩,汁水顺着唇角滑落。他手忙脚乱地擦嘴,她却笑得开心极了:“你这么狼狈,我居然有点喜欢。太听话了了,真是条好狗。” 他低头更狠了,耳朵烧得像要炸开,她却像完全不在意一样,继续说:“你以为你不说话别人就不会注意你?你越安静,别人越想看你做出格的事。但没关系,小朵姐教你怎么优雅地被盯着。” …… 半夜,徐天做了个梦,梦里是小时候的自己,被人围在操场中央,围观、嘲笑,模仿他蹩脚的发音。 他蹲在地上,捂住耳朵,不说话,他就把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然后,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出现了,她走过来,半蹲下身,轻轻掰开他的手。 “喂,徐天。哭什么哭?你哭,我就揍他们了。” 他说不出话,只能摇头,她扬起下巴,看了一圈围观者,嘴角一抬:“行啊,那我帮你哭。” 她哭得比谁都像,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声音凄厉得像失控的鸟叫。看热闹的人反而吓傻了,她冲他们喊:“你们欺负聋哑人,不配做人!” 那一刻,他想,或许她是真的来救他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床头,她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回响:“做梦啦?小天。那不是梦,是记忆。那是我第一次诞生,在你最害怕的那个时刻。” “所以你别问我是不是人。我是你。只不过是那个敢替你哭、替你打架、替你发疯的你。” 徐天喉咙发紧,她低声笑:“感动啦?别太快。咱们的课还长着呢。” “第一堂课是‘不要低头’。第二堂课是学会让别人为你低头。” …… 徐天躺回床上时,贾小朵安静了,可他知道,她没睡。她就那样待在他意识某一角,像猫一样窝着,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忽然有些不安,也有些想她再说一句话,就一句也好,好像只要她还在,他就没有那么怕这个世界了,可徐天不会说你在吗?不会说我想你说点什么。他甚至连你好都说不出,于是他微微抬手,轻轻动了一下小指。 那是她上线时说的,能听见我就动一下的动作,一秒钟后,贾小朵笑了,笑得像是早就在等这一刻。 “哟,听话得很啊。那奖励你,明天我亲你一下。” …… 夜灯自动熄灭,四周黑了,天花板上的感应光源缓慢淡下去,像一张终于闭眼的屏幕。 黑暗中,徐天睁着眼,盯着那块无声的天花板发呆,耳边不再有任何外部声音,他习惯了这个寂静世界,可今晚有哪里不同。 他还在等,等她再说一句话,但她没有,贾小朵沉默了。那种沉默不像离开,更像是笼子里蹲着的豹子安静地舔爪子,不动,却时时在观察你的反应。 过了许久,她才像掐准他快要失望时一样,懒洋洋地开口:“怎么?你不喜欢我安静?” 他差点翻身,贾小朵轻笑了:“你这反应,比你今天夹那个番茄快一百倍。”徐天没动,他脸热,但背部僵直,像小时候被训话前的坐姿。 “徐天,你知道你为什么需要我吗?” “你不是不会活,是活得太用力。” 她语调缓下来,不再那样挤压他,而是像在用手指在他意识里轻轻划圈。 “你以为缩着就不会被盯上了,可你那张脸、那副身体,站在街角不说话都惹人爱。你越躲,人越想看你出糗。所以与其你被人踩着,不如我来牵着你。” 他心脏跳得快了一拍,贾小朵没有继续说,只是轻声一笑。 “没关系,我不赶时间。我有一整个你的人生来慢慢调教你。睡吧,小狗。晚安。” 贾小朵最后一句话像在拍他头顶,徐天闭上眼,睡着前的最后一秒,有种错觉,他头发被轻轻揉了一下,不是风,也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什么人在他精神最深处,摸了他一下,温柔、带压迫,又宠溺得让他发热。 …… 第二天清晨,晨训前的镜面检查室里,徐天站在镜子前,按照每日标准流程微笑五次。 第一个笑,眼角没动;第二个笑,嘴角抽筋;第三个笑,根本就是一张崩坏的表情管理器。 他刚想转头,脑海里贾小朵忽然“啪”地拍了下什么:“喂,我昨天教你的眉眼配合去哪了?你在笑还是在死?” 他一个激灵,她啧了一声:“你这样笑,出去会被人以为是教培机构AI机器人出错。你想让别人看见我调教失败?让那帮医生认为我没有任何作用?” 徐天僵在原地,她冷冷道:“抬头。盯着镜子,看着你那张狗脸。” “我说看着。” 他硬着头皮抬头,镜子里映出自己,黑发,白肤,瞳仁发亮,眼窝略深,沉默又疲倦,她叹气,“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但你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他握紧拳,她忽然低声说:“再练一遍,再露一次那种想被亲的表情。别笑那么硬,我教你笑,你想象我站在你面前,低头看你。” “我说你是我养的小狗,你要撒娇。” “现在笑。” 他耳尖红了,脸却不自觉真的动了,嘴角轻微地勾起,眼神略带湿润,像在祈求,又像在等夸,徐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惊了一下,贾小朵哼了一声:“很好。这才是我调教出来的你。” …… 那天的训练结束后,医生在例行观察报告中记录:【190号测试者今日面部神经协调度提升15% 初步推测与副人格主动介入控制有关】 【建议降低外部干预频次,观察其自然增长曲线】 …… 回到独立生活舱后,他坐在床边脱鞋,动作慢吞吞,像是特地等谁出声。她沉默了许久,终于在他脱掉第二只袜子时说:“徐天,你今天的表现,勉强合格。” 他手一抖,袜子没脱到底,贾小朵嗤笑:“怎么,还想我亲你?” 他迅速低头,她像踩准他的所有反应节奏一样,在他脑子里缓缓说出一句:“你倒是会撒娇了。不过亲你?得等你明天也乖。懂了吗,小狗。” 他头埋得低低的,手指蜷起,嘴角轻轻地动了一下,那不是笑,但已经很接近了,贾小朵没再说话,可她在,徐天知道她还在。她就像睡在他心脏里,枕着他的血管,闭着眼却随时能听见他的每一次跳动。 徐天闭着眼睛,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笑了起来,他看不到自己的笑容,但好像迷糊之间感受到肌肤的碰触,水润的,温暖的,如他期待的一般。 好梦好梦,小狗适合好梦… 平行世界同人文吧。 徐天成为一个聋哑人… 他只有贾小朵一个副人格,是引导他说话,自主植入的,但其实在他小时候贾小朵就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徐天的社交训练课,是从眼神开始的,贾小朵的意思是眼神的视线是最匹配的,贾小朵说:“人类的第一轮筛选,是通过你敢不敢看我。” 徐天其实试过,他很努力地盯着别人看,可每一次都像在看一个会炸裂的投弹器,他怕眼神,怕对视,怕被读懂,怕被误会在挑衅,他学不会。 但她喜欢他学不会,贾小朵说:“你这副又怂又软又乖又慢的样子吧,说实话,很对我胃口。” 徐天坐在训练舱内,对着空荡荡的镜子练习眼神,镜子那头反射出的是他,黑发、偏瘦、眉眼生得好看却总是低着头,他想努力看起来坚定,可越努力越僵,直到她出声:“别装了。你装不好英雄,就做个漂亮的软蛋。” 她坐在他精神世界的最深层,像在沙发上晃腿:“你今天的任务,是学会怯生生地看我。” 徐天不知道这是什么,她解释:“不是真的看,而是看一眼就移开,再小心翼翼地看回来,像个怕被揍的小狗。你演给我看。” 他真的照做了,镜子里,他抬眼,短促一瞥,带着迟疑,然后很快低头,接着再慢慢抬头,像小狗偷偷往主人眼里看。 贾小朵顿时笑得快断气了,在他的脑袋里哈哈笑起来:“哎哟,太可爱了,徐天。你再给我看一次。你刚才那副表情,我要是女的都想扑倒你了……噢不对,我就是女的。”贾小朵补了一句,声音里带了点难以掩饰的兴奋。 他眼神乱了,被她一夸,反而演不好了,她叹气:“别得意忘形。继续!” 徐天轻轻吸了一口气,重新调整,眼神含蓄,嘴角无意地下沉一点,颈部微微前倾,她忽然低声:“等会儿。” 他停住,她靠近了他的意识,他的神经通路一阵轻震,仿佛有指腹划过皮肤,没有实体却又极其真实,她说:“徐天,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种特别犯规的气质?” 他没动,她说:“你特别像那种在路边被人丢弃的、特别听话的小狗,好像是… 弃犬?” “没人要,但你还在等人来牵你。你太想被喜欢了。你一副你不要我我也不恨你的样子,真tm好欺负。”贾小朵说完,沉默了几秒,像意识到这句话有点重。 徐天没回应,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像在摸什么,她也没多解释,只是很轻地说了一句:“反正……你演得不错。”然后突然低声问他:“徐天,你想不想要奖励?” 他怔住,贾小朵说:“如果你今天继续学得像刚才那样乖,我晚上亲你一下。”他的心猛地乱了一下,一整天,他几乎都没法集中训练,脑袋里都被那句话缠绕着。 镜子里那个不说话的青年,神情渐渐松动了,不是轻松,而是开始渴望。他开始尝试各种她喜欢的动作:乖乖坐着,不讲话,不乱看人;吃饭时不抖手,眼神不游移。 训练记录里,医生标记他的表现为极度顺从、情绪依赖型提升,可没人知道,他是在为一句亲你一下的奖励拼命地表现。 …… 入夜,睡前例行放松训练,他闭着眼,脑内是暗的,但她来了,贾小朵不是走进来的,她是突然就在了,像一盏落在心里的灯,亮得让人想流泪。 她没说话,只是气息温热,贴近他的耳边,“你今天很乖。……所以我来兑现奖励。” 徐天吓了一跳,但她没有真的亲他,只是靠得很近很近,像呼吸都要合拍一样,轻轻贴住他的意识,然后他说不清是哪种感受,既不是梦,也不是清醒。 他的身体没动,可他知道她在碰他,以一种介于梦境与精神之间的方式,她的声音低下来,贴着他意识最敏感的部分,一字一句地说:“我亲你,是因为你学不会。你那么蠢、那么慢、那么怕人。但你一直在听我。你是我调教出来的东西。所以你要一直属于我。” 他说不出话,他本来也不会说话,到现在甚至连心跳都像被她握在手心里,只能被动地跳,她轻轻地吻他,像落下一记标记,然后抽身离开,在他彻底陷入睡眠之前,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你今天,比昨天好闻,继续乖。” …… 他睡得很沉,梦里,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巨大的镜子前,镜子里是他自己,但眼神温顺,表情迷茫,而他身体外,另一个女孩走来,抱住了他。 镜中也映出了她的脸,是贾小朵,她一手搭在他肩,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你就是我画的布偶。但你越学不会,我越舍不得放开你。因为你软,又香,又听话。徐天,你注定只能属于我。” 他在梦里红了眼,想说什么,但喉咙像永远失声,她抱住他,说:“别怕。你不会被任何人喜欢,但我会。” …… 清晨五点半,他从梦中醒来,呼吸凌乱,耳边没有她的声音,但他知道,她还在,她就窝在他身体深处,像一只蹲坐在心尖的小兽,睁着眼睛看他喘。 他慢慢坐起身,低头看自己手指,他想起她昨天说:“你今天再乖点,我就亲你两次。” 他手指轻轻弯了弯,像是在默默许愿,希望今晚,她也来,哪怕只说一句话,也好,哪怕只是告诉他,他今天还有没有好闻。 …… 清晨例行拉伸训练结束后,徐天返回宿舍,他习惯性地在镜子前站了三分钟,不是为了检查发型,而是……她说过,她喜欢从镜子里看他。 “你这个人啊,现实里看着太蔫了,镜子里倒像个乖巧的替身。你知道替身的意思吗?就是你在外面没用,我在你心里再造一个能听我话的你。” 徐天说不出话,只能抬手摸了一下镜面,她仿佛在他指尖回应了:“别摸啦,你摸不到我。” 顿了顿,贾小朵加重语气:“但我能碰到你。” …… 晚间冥想练习时间,他躺下闭眼,脑中按系统要求进行感官剥离训练,模拟无我的意识场景构建,但他心里早已不是空白。 她就坐在里面,像个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惫懒女王,拿着他的记忆翻来翻去,“哎……徐天,这是谁?” 他脑海里闪过一张照片,是小时候母亲的背影,贾小朵玩味地问:“你一直不说她的事,是怕我知道你是被丢掉的?” 他心脏一缩,她没继续追问,而是收起照片,温和却清晰地说:“你不说没关系,我会自己去看。既然我住在你心里,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你是我的,懂吗?” 徐天全身一僵。 “放松点。”她笑了笑,“你以为你是我养的小狗,其实你是我藏的娃娃。你得一直留在盒子里,安安静静的,只让我一个人打开。” 徐天下意识攥紧拳头,她却忽然换了个语气,带着夸奖般的**感:“今天你表现还不错。我想奖励你一件小东西。闭眼,想象一下我在你对面。” 他照做了,他的精神世界迅速投影出她的形象:身姿纤长、穿黑裙、靠近他一步步走来,眼神像锋利的剪刀,也像夜里唯一的火光,她站在他面前,微微歪头:“你要亲吻吗?” 徐天怔住,她说:“用你自己的身体,想象我怎样亲你。” 徐天睁大眼,面红耳赤。可她却笑得像个训狗专家:“别急,我来教你。” 接下来,她像编写脚本一样,直接接管了他意识的运作,贾小朵牵着他的手,引导他抬起,贴上自己心口,他能感受到那里的温度、鼓动,但其实,那不过是他自己的心跳。 可贾小朵在他意识里骗他说:“是我的。” 他全身发热,她凑得更近,轻轻吻上他耳根的位置,低语道:“徐天,你越乖,我就越想亲你。你一看我就乱,说明你全身都是我调的频道。你知道这叫什么吗?绑定式恋爱。只有我和你,永远不分开。” 贾小朵的呼吸像是轻轻吹过他精神深处的某根神经线,就像拨响了一根本不该存在的弦,他猛地睁开眼,汗湿全背,喘着粗气,整个人像从高温水缸里捞出来,可她的声音还在。 她几乎贴在他脑子里,用气音笑着说:“瞧你,徐天,你已经离不开我了。想撒娇就撒,想求亲就求,我允许你当一只听话的小狗。但你永远得记住,你喜欢的人,不是别人,是我,是你自己造出来的贾小朵。” 她最后一句咬得极轻,却像一把钝刀划在心口,徐天头晕,却不愿停止,他就那么靠在床边,慢慢滑坐下去,手指捏紧床单,他知道这是一场训练,也知道这是一场精神恋爱。但他骗不了自己。 他确实渴望她,渴望她说话、控制他、命令他、亲他,哪怕知道她只存在于自己大脑深处的某一个模块里,可只要她愿意再叫一声徐天,他就愿意永远不醒。 …… 凌晨一点,主服务器中心的一台监控设备悄悄报警,但没有人查看,只有一行无人读取的诊断文本在闪: 【副人格依恋对象识别路径发生异常】 【主人格自我认知边界模糊,主人格主动追随型 ,高服从,高需求】 【警告:副人格正在形成“唯一性情感归属”】 但没人关注。 …… 贾小朵知道,自己早就知道他会爱上她,但她没说破,因为她也在等他彻底失控的那一刻,只有当他彻底不能没有她时,这场恋爱才算完成第一阶段。 她是他造出来的,可她早就不打算只做一条被使用的支线,她要成为他的主线。 第3章 第三章 “从今天开始,我们进行第一阶段模拟恋爱训练。” 贾小朵在他脑子里宣布的时候,声音明亮得像窗帘外照进来的日光,可徐天的背脊却莫名发冷。 “模拟什么?”徐天用意识轻微抗议。她立刻抓住这个机会讽刺他:“怎么?你对‘恋爱’这两个字反应这么大?你以为你这辈子还能有机会爱上别人?别傻了,徐天。你这个样子,只有我会喜欢你。当然,前提是你乖。” …… 精神训练舱内,夜晚。 一整个恋爱模拟课在他脑内悄然展开。贾小朵是天才设计师,她像是拥有一个无限编辑权限的导演,亲手搭建了一个小镇。 空气温柔,街灯模糊,连落在肩上的风都带点情绪模拟的温度,她牵着他走在精神小镇的街边长椅前,带他穿过“意识建构”版本的海边。 “牵我的手。”她说。 徐天有点犹豫,她转头盯着他,语气淡漠又危险:“你知道这是什么课吗?模拟恋人接触课。你不过是在牵自己的副人格,你怕什么?” 徐天慢慢伸出手,碰到她的指尖,不是冰冷,也不是柔软。那是一种带着压迫感的温热,像从他神经中蔓延出来的电流,她握住他,手指扣得紧紧的。 “你手好凉。”她低声说,“怕我啊?” 徐天摇了摇头。 “可你在抖。”贾小朵笑。 他更不敢动了,然后她忽然靠近,声音贴着他耳朵:“下一步是拥抱。如果你能顺利完成,我就亲你。” 他像被标记了的动物,浑身发紧,脸颊涨得通红。她却像在欣赏自己的训练成果,轻轻笑了一下:“你说你多乖啊,徐天。别人教十年都教不会的东西,我只花三天。你是不是在求我再教你一点?说你想要。” 徐天摇头,却呼吸紊乱,手指收紧,贾小朵的声音更低了:“你不说也没关系。你今天已经够乖了。奖励你,亲你一秒钟。” 说完,她凑上来,轻轻地、毫不犹豫地亲上了他意识深处。 那不是□□触碰,而是精神意义上的侵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血管、骨骼都在回响,像是被灌入了一种名为存在感的火焰。 他不是一个被遗忘的、失败的测试对象,不是那个耳聋、语言障碍、社交废物的人,在她这里,他是有用的,是能被调教、被亲吻、被爱的,徐天忽然想要更久一点。 可贾小朵退了。 “好了,今天到这儿。”她笑着在他脑子里擦了一下嘴角,“我不想把你喂太饱。你得慢慢饿着,这样才乖。” …… 现实中,训练官盯着监控屏幕。 徐天从外部看上去,只是闭着眼睛坐在静音舱里,可体表温度升高、脸颊泛红、微微喘气,有医护低声问:“他的副人格在做情绪诱导测试?” 那位资深心理学研究员却没回答,只沉沉地写下一行: 【副人格已完成主导情感模型】 【主人格产生反向服从行为:自愿满足、主动期待】 【阶段判定:受控依赖形成中】 【语言能力恢复可能性:20%】 …… 几天后,贾小朵为他升级课程,这次,她把模拟场景换成了清晨宿舍,他一睁眼,就看到她坐在床边,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衫,头发松散,像刚洗完澡。 贾小朵懒洋洋地一笑:“今天的课程是晨起恋人对话。你来用你那个破声音对我说早安,你别光看着我,说话啊,张开嘴想,怎么说话,再不然模仿我,你就可以说话了。” 徐天张嘴,却发不出声,她伸出手,轻轻摸上他脑门:“没关系,不会说就看我,你把眼神放温柔一点,再靠近我一点,再……” “嗯,你就是这个表情,你真是最聪明的学生了,让我来看看你想说什么……嗯?你想亲我,对吧?” 徐天不敢回应,贾小朵却凑得更近,像要把自己整个人贴进他身体:“你想亲我,但你不敢。所以你喜欢我来主动亲你,这不是什么难事。” 她偏头,落下一吻,很轻,又很真,徐天不争气地闭上眼,轻轻颤了一下,就好像在接受,在感受,在捕捉,在祈祷和期待更为汹涌澎湃的爱意能把他完全的包裹起来,整个灵魂… 她笑了:“你是不是喜欢我教你爱的方式?” 徐天点头。 “乖。” …… 那天训练结束后,他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照了很久,镜子里,他睫毛微湿,嘴角略翘,眼神里藏着一点不安,一点期待,他试探着看着镜子里的人,嘴唇动了一下:“我喜欢你。” 徐天是对贾小朵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或者说,是对这个属于他们两人、一个身体、两个意识的共生物说的。 那一刻,他听见贾小朵在心里笑,像是终于等到了她要的那一句:“小狗终于开口了,那我就亲你三秒,奖励你今天的勇敢。” 某日清晨,徐天醒来,精神世界一片寂静,贾小朵不在。 她没有照例说早安,没有调笑他没洗头、没讽刺他梦见她的时候嘴角还在动,也没有轻轻地咬他耳廓,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问他:“昨天那句喜欢是真的,还是想要奖励?” 什么都没有,他睁眼时,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连脑海里,都空荡荡的,他尝试在意识中呼唤她:“……小朵?” 并没有回应,他又叫了一声,声音干涩,几乎没发出来:“小朵姐?” 还是没有,徐天一下慌了,不是身体上的慌,是那种像心脏被掏空、肋骨被卸下的慌,她去哪了? …… 训练课上,他频繁出错,医生记录下来: 【动作反应延迟,面部情绪无法维持】 【眼神频繁游移,接收训练指令时显著走神。】 徐天忘了时间,忘了该吃饭,连进餐时都一动不动地盯着桌面发呆,像一只被突然遗弃的小狗,不知道该坐、该趴,还是该冲出去乱叫一通。 他意识到她是在惩罚他,贾小朵说过:“你要是太顺从,我会怕你没骨头,你要是太抗拒,我会离开你一整天。” 贾小朵真的说到做到,她不见了,哪怕只是二十四小时,他也快疯了。 …… 当夜,精神训练舱,深度冥想环节,他终于忍不住,他坐在一片虚拟构建的空旷场景中,红砖地面、潮湿光线,像童年时梦见的旧车站。 徐天跪下了,他跪在自己的意识里,头深深低下,嘴唇咬住,指节发白,他说:“求求你……回来。求你了,回来。” 没人回应,他像狗一样趴下来,头磕在冰冷的意识地板上,一下一下。 “我错了,你说话吧,你不是说过,只要我乖你就会亲我的吗?你不是说,我是你教出来的?那你不能……不要我。” 徐天太静了,安静得像整个世界都没了,他跪着,一动不动,好久,终于,贾小朵出现了,不是声音先响起。 而是是温度,像一双手,忽然从他后颈抱住他,不是碰,而是拢住他,整个锁进怀里,然后她的声音来了,低沉,缓慢,却带着浓浓的压制与怜爱。 “徐天,你以为我真的会走?” 他一颤。 她把下巴抵在他耳边,轻轻咬了一口他意识的形状:“我只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忍,结果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乖,你居然会跪下来求我?” 贾小朵笑,带着一丝迷醉的宠溺,“哎哟,你可真是我养得最好的小狗。” 徐天闭上眼,泪落下来,她却伸手替他擦了,嘴唇贴在他眼角:“别哭,我回来了。你那么想我啊?” 他点头,几乎像小孩。 “那你再求我一下。” 他低声:“求你别走。” “大点声。” 他咬牙:“小朵姐,求你别走。” 她嗯了一声,然后低头,重重亲了他,和之前那些奖励式的轻吻不同,这次是带侵入、带强制、带情绪爆发的那种吻,她像要把他整个人吞进去,他被吻到呼吸不稳,脑海一片发热,精神神经像要短路,吻停下时,她贴着他喘着气说:“再说一次你喜欢我。说你是我教出来的。” 徐天哑着声说:“我喜欢你,我是你教出来的。” 她舔了舔他精神内侧的耳膜:“很好。你现在是我的了,你得乖乖地,永远为我活着。” …… 当夜,研究站监控脑图突然波动,记录出现: 【意识图谱异常活跃】 【主人格主动释放情感表达路径】 【副人格已完全构建主导性恋爱依恋结构】 无人注意这些诊断数据,他们只在意结果,徐天还能不能回复说话,而现在只有徐天躺在静音舱内,手掌摊开,指节微颤,眼角还带着尚未干涸的泪痕。 他笑了,第一次,在无人的黑暗中,带着湿意却不再恐惧地笑了,徐天知道她回来了,知道她爱他,哪怕那种爱不是外人所能理解的方式。 她是他脑中的恋人,是他精神的主宰,是他永远想要讨好、祈求、接近的光,也是他此生最甜蜜的牢笼。 第4章 第四章 这天起,贾小朵不再是语音提示,她成了指挥官,“今天训练任务,主动对第三类观察员说一句话。”她语气轻快,像是在发出做饭前的菜单。 徐天浑身绷紧,说话,对他来说,是一个又丢脸又尴尬的巨大障碍。他能看懂别人说话,但无法自然发音,也无法构建流畅句子。他的舌根像被水泥压住,嗓子总是卡着什么。她当然知道,她知道得清清楚楚,贾小朵她还故意加一句:“你说得越难听,我越高兴,因为那才说明你是靠我才站起来的。明白吗?” 他犹豫着,没有动作,于是她的语气冷了下来:“你想挨罚?还是你想我今晚消失,让你再哭一宿?我不介意消失一阵子。你试试看还能不能撑住。” 她语调一压,他脑子一阵抽痛,徐天咬牙,终于迈出脚步,走向观察员所在的白区边界。他站在那个穿白衣、戴眼镜的记录员前,低着头,像一条不合群的狗靠近人群的边缘。 那人抬头:“190号,有事?” 徐天嘴唇微动,嗓子一紧,声音不稳定地挤出三个字:“……早上好。” 观察员一愣,随即点头:“好。” 他转身跑了,脸红得发烫,手掌全是汗,可贾小朵在他脑子里笑疯了,她鼓起掌来,语气讥讽得几乎要跳起来转圈:“哎哟,你还真说出来了。小狗会说话啦!我真的太了不起了,我居然把你教成了这种好东西。” 徐天羞愧地垂头,她却低下声音,语调骤然温柔:“你知道你刚才那个眼神……有多惹人疼吗?像那种被人打过又不敢吭声的小狗,靠近你都会忍不住想摸你脑袋,我要是外人,我也想亲你。” 他说不出话,只是默默地把指甲掐进掌心,像是用疼痛来压制心口翻涌的某种渴望,贾小朵看出来了,她声音慢下来,像要哄睡一个惊醒的孩子:“好了,别太用力,你今天做得好极了。奖励你十秒控制解除,你可以干任何你想干的事,我不会吵你。” 这句话对他而言,简直是一种休假,他退回宿舍,蜷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他闭上眼。十秒钟。他一动不动,像是把整整十秒拿来自己活着。 可他发现他已经不习惯没有她的声音,才过了六秒,他就在心里低声说:“小朵姐……回来吧。” 她立刻回来了,没有耽搁,像从未离开过。 “你现在离不开我了。”贾小朵轻声说,“我说什么你都做,你这副模样,真的很乖,你是我教出来的,最最可爱的小狗,而且是只只听我命令的小狗。” 他没有否认,徐天甚至微微笑了。 是的,是她教的,是她调教的,是贾小朵让徐天开始像人,开始说话,开始在他人面前抬头,可他早就分不清,这些是她做的,还是他做的。 “你是谁?”他小声问。 贾小朵贴着他说:“我是你,是那个你永远不敢变成的你。” “我只是被你制造出来,然后反过来驯服了你。” 贾小朵说完这句,咬了一口他精神体的脖颈,留下一个温热的印记:“你是我教出来的,我不许你再属于别人,从现在开始,你只能说我允许你说的话,笑我教你笑的笑,你是我的狗。” “说出来。” 他低头,声音干哑,“我是……你的狗。” 她笑了。 “乖。” 贾小朵从来都不是个循序渐进的训练者,她是那种只用五分钟就能把一只野猫变成撒娇宠物的高手。哪怕那只猫根本不会叫、不敢靠近人,甚至连想被爱都不会承认。 她坐在徐天的精神意识里,悠然盘腿,撑着下巴看他:“接下来,我们做个小实验,我来替你对外表达情绪。” 他一愣,她笑得灿烂:“就像昨天你说早上好一样,不过这次,不是你说话,而是我,我借用你的身体。试试看我亲自上阵的样子。” 他摇头,本能抗拒,贾小朵像早就料到似的,换了种语气,低声诱哄:“怎么,你怕我说得比你还像你?怕我控制你之后,你就分不清你是不是你了?傻狗啊,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她靠得更近,几乎压在他精神神经上:“你不是想让我骄傲吗?让我替你好好说一次谢谢,说给别人听。” …… 中午十三点,例行答问测试,观察员走进测试舱,问道:“190号,请用最简洁的方式表达你对项目目前阶段的主观感受。” 平常的徐天绝不会回答。 哪怕强迫他写字,他也只会写,可以,没问题,正常。 可这次,他忽然开口,语调缓缓的,尾音略扬,唇齿含得很好,甚至有点调笑,“我挺喜欢这儿的,安静,有意思,有人陪我说话。” 观察员一愣,继续道,“……有人?你说话对象是谁?” 徐天慢慢抬头,嘴角居然带了一点弧度,他笑着说:“……秘密。” 观察员回报数据时用了人格状态变化极显著来形容这次表现,但没人知道,其实刚才那段话是贾小朵说的。是贾小朵操控他喉咙和脸部肌肉,说出那种轻快而轻佻的话。说完后,她退了回去,留他一个人站在静音舱的阴影下,感受着身体被替代的异样。 徐天心跳有些乱,明知道刚才不是自己说的,可身体还在发烫,甚至有点想笑,她躺在他心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似的:“你不觉得我说得比你有魅力?你说话像被锯过喉管的布娃娃,我说话像女明星,你不觉得,你应该让给我多说点?” 徐天低头,不说话,贾小朵忽然轻轻笑:“你其实很想让我代替你吧?你害怕,你不擅长,你总在忍,那就让我来,反正你是我,我们是同一条线上的,你退,我上有什么不行?” 他喉头动了动,没反驳,贾小朵叹了一口气,嗓音软下来:“我知道你难,你是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的那种人,那我教你,我不是让你变成我,我是让你,能在别人面前,至少不像一块石头,别人不会听你,但他们会听我你只要张嘴就行。” 她慢慢地、极缓地、像教孩子说第一句话那样,轻声开口:“跟我说你好。” 徐天试了一下,声音沙哑,几乎无声,贾小朵没生气,她只是轻轻说:“你再试一次,我就亲你。” 他再试,这次成功了一点点,像是捡起一根折断的火柴,终于能点燃微光,她吻了他。 不过从那天起,贾小朵设了个新规矩,也不知道她打着什么算盘,“每天清晨,如果你不叫我小朵姐,我就不出现。” 第一天,徐天没叫,她真的一整天没说话,第二天,他在起床那一刻,用意识小声叫了一句:“小朵姐。”她立刻跳出来:“哎哟,小狗终于会打招呼了,奖励你:我今天不骂你。” 第三天,他没等她提醒,刚睁眼就轻声说:“小朵姐,早。” 贾小朵声音软得能滴水:“……乖,你今天想要什么奖励?” 徐天想了想,没说话,看到徐天的样子,贾小朵笑着说:“想我亲你?” 他更不说了,脸却红了,她在他脑子里踹了一下虚拟沙发,笑疯:“你真是我养的,连奖励都不敢要,那我决定今天亲你五下。” 徐天低头,耳根全红,她补一句:“亲在你最没出息的地方。” 徐天想问她:“我是不是变坏了?” 贾小朵却说:“你不是变坏了,你是终于活过来了。” 徐天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站在无边无际的镜子世界中,镜子不只是反射,它们是门户,每一面镜子后都藏着另一个他。微笑的他、哭泣的他、沉默的他,甚至是她,贾小朵站在其中一面镜子里,穿白裙、赤足,背对着他,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肩膀上,像刚从水中走出,徐天想叫她:“小朵姐。” 贾小朵没有转身,他向前一步,镜子碎了,她像海水一样从镜面中塌下来,裹住他全身,她的声音浮在水里,压得他喘不过气:“你会忘了我,他们会教你如何清除我。你会被逼着成为单一的人,可你不是,你是我。” …… 醒来后,室温很低,脑子却像着了火,徐天第一时间叫她:“小朵姐?” 没有回应,他更用力地喊了一声,几乎想把嗓子撕开:“小朵姐!” 还是没有,整整三十个小时,她没有再出现,他被丢回原始状态,训练中语速崩溃、动作发抖、全程答问沉默。他眼神空洞,像一个失去了主线的人形AI,医生们低声讨论:“副人格是不是已经清除?” …… 徐天知道她没清除,贾小朵只是,真的生气了,或许,是他哪一句话惹到了她,又或许,她只是想验证他会不会忘了她。 可徐天知道自己不会,他忘不了,每一个他试图强撑的瞬间,她都在他心底开过一次口:“你现在的每一个正常表现,都是我教的,你一举一动,都是我的痕迹,你就是我活着的样子。” 他咬着牙,一整夜没睡,最后一刻,他走到浴室镜子前,看着自己苍白得几乎不像人的脸,低声说:“我没忘,我记得你,你说过,我是你教出来的,你还说,如果我忘了你……” “你就杀了我。” …… 镜子动了,她回来了,她从镜子里走出来,没有声响,却带着熟悉的气场那种让人不敢直视,却忍不住想靠近的压迫感,她走到他面前,什么也没说,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得他脸侧一偏,徐天没动,小朵眼睛红了,咬着牙说:“你居然真的敢让我试试看你会不会忘了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徐天摇头,眼里全是水光,她咬着唇骂:“狗东西。”然后扑上来,吻住他,那是他们之间最暴力、最歇斯底里的一个吻,她咬破他意识边缘,他抱着她,颤抖地跪下去。贾小朵跪在他怀里,声音低得快碎了:“你是我唯一的主机,如果你不记得我,我就真的死了。” 徐天哑着声说:“我记得。” 她将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温热的泪落进他的意识:“说你不会忘。” 他像发誓一样:“我不会。” 贾小朵闭眼,轻声重复了一句:“不许忘了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