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髓骨鉴》 第二十一章 前狼(月神殿传说) 玉美人趴在齐才的胸口,现在依然没有分开,她的身体依然带着红润,带着别样的诱惑。 纪墨荷的评价肯定不会掺杂太多的水份,炎北怀疑云轻语一梦千年,很可能已经成就准圣境界了,否则绝无可能强的这么离谱。 “王爷,姑母只是一片好心。”南宫月岚一听这话,怕夜未央降罪她,连忙跪在地上替静贵妃说好话。 “我现在也算是流云师祖的记名弟子了,按照道理来说,与叶真同为三玄道门弟子,你说我若是与他决斗,将他斩杀了,器门应该不会找我算账吧?”毕云涛询问道。 “黑虫洞?”刘芒听到之后,不由心中一动。并且暗自的,记下了这个地点。关于黑虫洞,刘芒还是第一次听说。 缓步来到路西法近前,只见路西法一抬手,竟将手掌按在了信城主的脑袋上,吓的信城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挑着眉盯着路西法的手掌,不知道路西法的意途。 夏瑾汐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心里已经明了了七八分,大抵那赃物就藏在夏如雪房间的某个角落吧。 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眼泪从眼角溢出,仿佛流进了他的心里,他直觉夏瑾汐梦里说的那句‘你好傻’就是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笃定的感觉。 “我认为没有必要。”夜景阑不咸不淡的回答,这一点,他无法解释,所以只能这样不像回答的回答,才能把问题给遮过去。 张建国那边当然是欣然同意,就按照刘芒所说的,一边去选购那水下基地,所需要的材料,一边等刘芒那边,给他打电话之后再来安装水下基地。 就在荒国这边商量对待先登镇的态度之时,郑方也终于回到了先登镇。一进先登镇,郑方便将事情交给了其他人,而自己直接去拜见麹义了。 北村将头上的那个黑色的袍子拿开,露出了一张惨白到极点,扭曲到极点的脸,那双原本清澈冷峻的瞳孔,也在这个时候逐渐涣散。 知母长老,丧气似的摊坐在了椅子上,乌孙长老和童长老,脸上阴云密布。尴尬的恨不得在在地上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也是一个呼吸的功夫,所有拆散的零部件按照与克劳德相同的摆放顺序排列在了桌子上。 在将这些基本的原理看了个遍之后,舒烽觉得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不由得感叹这个世界的奇妙和自己的无知,心里也开始对机关壁虎的来历有了一些好奇,已经不再仅仅是因为毒王的关系。 持續暴走特点:短时间内提高各种技能技巧的连续使用,提高手速,专注度,肢体动作等多方面。 做好这些,璃洛俏脸彻底安定,内心猛然平静下来,仿佛刚刚那一股莫名的恐慌消失了。 邹子琛把酒杯放到一旁,侧身捧起我的脸,双眸亮闪闪的望着我,随之印上我的唇,一点点的进入,细细的品味着,温柔而缠|绵,他唇间满是红酒的香气,他这一吻似乎也把我给灌醉了。 但是就是这样,舒烽的身体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压迫感,但是在这个时候,舒烽口中慢慢的念道:“斗转星移!”舒烽手中的内力伴随着手的移动,慢慢的将那一股力量变成一个球。 李诗珍与灰姑娘对视一眼,然后跟在周星星的身后离去。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同时感觉到,跟着这么两个玩意,日子应该非常的经常。 按照那家伙给的信息,这次的对手不过是只“闭着眼睛绑上双手都能轻松对付的杂鱼”,但他还是有些不安——天知道这个所谓的杂鱼是以什么为基准判断的。 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个消息,面具人为难起来。要说陈禹没有半点胜算就来求战,他是一万个不信。但左看右看,都猜不到对方会采用怎样的手段,他把心一横,选择了拉开距离进攻。 “章总,谢谢你能来!”晚上在gz的香格旯酒店内,杜天齐端起满满的一杯酒水,感激的说道。 当然,这也只是说理论上简单,操作起来,当然是难度重重的,本身能够走上这条路的,那也是有天大机缘的人物。 钢骷大喝一声,再度临近身来,绿幽幽的眼窝寒芒闪掠,骨爪如电芒急速。 衣衫破出口子时,皮肤也如同一层衣服一样,也裂开了口子,血慢慢冒了出来。 “那家伙也强过头了吧?”随着咳嗽一起从嘴里传出的,是无力的呢喃低语。 哪怕棒子国一直都很高傲,认为棒子国是无敌的存在,但是棒子国总统总还是有些分寸,知道棒子国和米国比起来差距还是太大了。 毕竟这个年纪比章倩老总还要年轻的男子,居然才是真正的幕后的老板,他能不惊讶吗? 毕竟就算你有再好的平台,有再好的创意没有资金一切都是空谈。 灵术,必须是同阶,或者更高阶的科灵者才能修成,次灵术,却可以越阶修炼,槃基期的也能修出千火级次灵术来,不过,那威力是远逊与同阶灵术的。 自行掌控命运,于长河之中照见过去未来,洞悉万物变化,从而明见本心,万世轮回也不忘其志。 然而这凭空出现的消息确实给了他们一个发难的契机,越是名门望族越容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古往今来结识如此。 就在苏齐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系统提示声响起,随后在苏齐眼前弹出任务面板。 苏齐检查了一下门口左手边的那个餐桌,桌子下方和椅子下方都看了一边,但没有任何发现。 第二十二章 神画(月神殿传说) 按理,桑桐是男子,不宜住在梧桐院,但他情况特殊,绝不能单独安排在别处。 为了避免某人耍无赖,陈漾火速的替他收拾好东西,然后把人给赶走了。 她用自己的滑雪道具,开始学习着怎样用标准正确的姿势,滑出稳定的姿态来。 记得南宫姑娘说,一味的动用元素之力,只是将力量打出,强大是强大,但是未必就是好事。一场战斗,尤其是当遇到难缠的敌人时,根本不可能仅凭一招就能定胜负。 他依然在那里站着,站得非常直,虽然恢复了知觉,但根本说不出话来。他的眼珠可以动了,但是头依然不能转,身体依然不能移动位置。 他只是想告诉她,在一个男人面前,不能太无知的去挑衅,尤其是事关男性尊严问题。 武服男子得令,立刻着手去办,没多久就带回了消息,对方的确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脉象不稳,生死一线。 不用仔细介绍,气象外貌,再熟悉不过的十二个妖孽系统召唤角色,一一浮现。 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连续不绝的雨声中传来,缓慢的靠近了过来。 顾渊吓得连忙要去扶,还是晚了一步,碳粉,调料粉就这样砸了顾渊一身。 说这句话的李强用上了千里传音的技巧,在先天真气的加持下声音覆盖了整个庄园。 “如果当初是由我们天石教的人去,估计韦圣和他的家人已经被杀掉了。”崔申时说道。 我也懒得跟他过多解释,谭熙的话一交代清楚,就去和陈乐说那件渡魂的事情。 “没问题,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鲍杰克答道,他也知道现在离得越来越近了,这台车跟了那么长时间,就算安吉儿是傻瓜也认出来了,所以只能又重新调一辆车过来更换。 这时,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翔龙伸手拍了拍那个士兵的肩膀,随后说道:“年轻人,尽职是好事。但你也要看清楚场合!”说着,迈步向里头走去。 “用两个手指,慢慢的把枪拿出来,扔在地上。”彭浩明命令到。保镖无奈,只能照做。 知晓了断罪联盟与神鬼黑市的这段孽缘后,王子和医生都如同受辱的雄狮般沉痛地垂下头,他们为李梦羽的悲哀命运感到心痛,也为不能对神鬼黑市出手感到愤怒。 青冥几乎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自然知道是凤息做下的事,抬手便要解了那结界。 “什么!”我很惊讶,不确定杜少口中说的是不是我所想的那两个字。 像老夫这样的圣人,在拥有天地之力的鸿蒙境强者面前也只不过是一个高级一点的蝼蚁罢了。而即使是一个天地的天道,在宇宙大道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存在。 出于职业习惯,两名保镖一前一后的将尤菲护在中心,同时伸手摸入怀中,一副随时要拔枪的样子。 或许在她看来,身后的布尼塔尼亚人不会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也或许,就算让这个陌生的外国人听到这些,也没有什么关系。 首先每个玩家,地球玩家还是npc玩家的进入,跟无限世界一样世界必然增加相应的npc人口、资源等等,否则就变成玩家的世界了,可是玩家可不喜欢这种npc超过玩家的世界,尤其在真实风格的游戏世界中。 一个精通五鬼法门的茅山真传弟子在旁边解答问题,还真的对他有很大的帮助。 刘镒华从没发现许菁包在衣服里面的肌肤那么的迷人,绝对是雪白细腻。 “我承认我们输掉了战争,我们都承认:“说罢,林恩起身走到放桌旁,用盘子装了一点玉米饼和玉米肉肠,回到奥本海默身旁并将这些食物递给他。 可是岩和他的妹妹们不同。她们的父母是一半的妖怪,可她们却作为完全体的妖怪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刚刚孵化的她们一开始都不能好好控制自己的妖力,无法进行化身而已。 就在龙威王意淫的时候,两道人影,先后出现在了龙威王身侧,分别是周雪和黑袍老者,两人看到此番对峙情况,都是微微一愣。 “我……帮你吧。”许菁声音细细地说道。然后将脑袋蒙住被子。刘镒华正在奇怪她做出这么怪异地动作地原因时,她己经顶着被子将刘镒华地肚子给遮住了。 “这些是科技进步所必然诞生的产物,原本在大半个世纪以前就应该出现的东西,运用得好就是未来的新生能源,一再的压抑只会造成发展的畸形。”卡米尤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后将一张芯片交到了西宫手中。 山海以南,有厌火之国,城池十丈三,近与旱漠而立于九荒山,此国故名厌火乃是火灾不休,乃因九荒祸斗为乱。 在龙鉴里面,他碰到的那个幻魔孙子,就是云齐当年亲手抓进去的。 “好,夫君,我让人备好了菜,夫君为我做一顿饭可好。”听着夫君二字,晏苍岚原本的不安顿时卸下了,想着今夜回宫他要独守空房,美好的心情瞬间焉了半截。 虽然说吸血管家这个老家伙起先想要吞掉我们的任务奖励,但是到了后来,他实在是抹不开面子,将任务奖励全部发放给了我们,这件护腕那可是任务奖励之中最为强悍的了,莫斯伯爵的礼物,还真是称我的心呐。 第二十三章 桂树(月神殿传说) 等停下来李浩这才发现,很多人看着自己跟高兰,那样子羡慕,嫉妒,就跟今天的过生日的人是自己一样。 太后身后的太监更是叫苦不迭,他们也想退到一旁去,也想假装什么没有看到;可是太后跌了一个狗啃地,他们不扶起太后来退开,那不是找死嘛。 “林涵溪,我果然低估了你的能耐!”低哑的声音响起,任人听了都会胆寒。 沈春华正要出手,周楚却毫不客气的一拳打在了沈春华胸腹之间,沈春华顿时也缓不过气来,就像一只大虾一样,颓然倒下。 “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先告诉我”李浩有些无所谓的说道,就算是有一百号人,李浩也有信心对付。对自己的力量跟手段,李浩有着十分的自信。 大多数人一生都只能感知到一种魔法元素,当然,也有很少很少一部分的特殊人才能同时感应到四种元素,他们被称为四系同修法师。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浩感觉一阵头痛,挣扎着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但周楚不知道的是,自己还在亲亲我我的时候,危机也在渐渐袭来。 李渊听闻之后,亦是微微点头。这种既能援助杜伏威,又能扩大自己地盘,还能削弱宇明的方法,自然比让唐军千里迢迢前往江东强得多。 两人不多说一句话,喝了好久,久到蓝菲倒下了,郭飞羽晕晕乎乎了。才离开了迎香楼回山庄。 我知道你和企业签订了保密协议,但我们都去外国了,华夏的法律还能管得住我们。那完全是废纸一张。 他不知道冰雹还能下多长时间?没想到这个设备就能引起这么大的冰雹。 许清妍不禁反思,是不是做过了,可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今天的吴天佑看上去要顺眼一些。 这下子,众人对杨世又有了新的认识,无不惊叹于杨世所展现出来的惊人战斗力。 林冰倩突然有点想笑,忍了忍没忍住,把脸扭到一边看着窗外,嘴边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不麻烦,不麻烦,走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上去坐坐喝杯口茶,简单吃点饭菜吧!”张豪邀请道。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蒋艳阳已经把酸菜完全扒开了,只见她熟练的把酸菜最终的那一点点菜心折了下来,在水龙头里随意的冲了一下,然后就直接要往嘴里面放。 “这猪肉是我让人特地去买回来的,还有这鱼买回来的时候还是那鱼还是活蹦乱跳的呢,那鸡还是我们院子里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熬的汤。”董氏开始邀功了。 “我明天上午就进城去拉,到时候让赵会计把钱转给我!”周熬应道。 下班回家就发现老婆看自己的眼神总有些怪怪的,不由得担心了起来,什么情况?我犯事了? 古雪见的目光一凛,神色骇然的看着姜辰,这一次,她是真正的动容了,甚至于也再没有半点儿桀骜之意,反而神色无比的凝重。 十点一到,大家很有默契的准备离开,都有点醉,但还不至于七扭八歪,我觉得这样很好,毕竟有人结婚了,有自己的家庭了,不能太晚,不然这么聚会家里人肯定也会不乐意的。 司马幽月先将血煞城的人都收了回去,一时间这里又只剩下他们几个了。 我见到我老爸惊喜之极,之前他和那个赵狂龙对打,我不知道到底谁能笑道最后?现在看到我老爸,我就知道笑到最后了。 而四周过路的人,对这一幕视而不见,并没有谁勇敢的站出来打报不平。 下面的两千人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叫着,喊着,有些妹子在里面恨不得马上上来抱住我,干我,狠狠干一番。 他们血族与天一大陆战斗,只要帝级强者不出,也很难死到五百人。 随后,姜辰对于那发放‘生死造化浮光轮’、那断裂的箭矢,以及那骨头碎片一般东西的三名弟子,分别再次给予了十万、八万和五万贡献值。 从妖界中回到仙界后王羽就沉寂了下来,仙、魔、妖三界中的苍天宗无论有什么事都会先报到王羽这里,知会王羽一声,如今王羽还在,有什么事找他自然是最好的,等他飞升上界之后,再想要找王羽说些什么可就不容易了。 也是因为这个烂嘴的后果,在加一些别的乱八七糟的我才有些忌讳的没有跟姥姥明说。 ,叶枫不由运转功法,运转真气将还想通过两手臂流入的寒热气流阻断。而失去这最主要的两大主流作乱,丹田气海内地那漩涡竟也开始缓了下来。脑内无数的奇异景象,却仍在不断闪现。 徐佐言也沒意见,拿了个碟子,抓了几个甜点放着,然后端着去健身房。 “你先说清楚,究竟是什么变了!”李潇急忙说道,更是一把按住了棺材盖,生怕如花男子把棺材盖给掀开。 “原来你真的想要利用孩子上位,想要野鸡变凤凰!还真上梁不正下梁歪,一样的不要脸。”赵月如听到秦语桐的话愣了愣,然后再次嘲讽出声,这一次,赵月如的声音明显的提高几分,生怕别人听不到。 第二十四章 不成(月神殿传说) 这几个守卫拿了那个菜农的钱了,当然不会刻意的去为难佑敬言他们了。 “哈哈……哈哈……你们先找,我就不奉陪了。”那人鼓掌傻笑的同时,纵身一跃,上了地面,嘻嘻哈哈间,正欲逃之夭夭,却陡地被一人拦住去路。 本来狄青对他们与李冰的一连相差那么多时间才赶到,心里就不满极了,现在再是这幅熊样久更让他生气了。 “嘿嘿……”武浩见状咧嘴笑了起来,连忙伸手接过,看着冥枫,干笑了两声,虽未道谢,但那眼中也是有着感激之色涌出。 双方立时便混战在了一起,云鹤子打出一柄玉尺,光影连动,一晃就是几十几百,甚至几千。 他的话语一下子震动了昆仑雪山,以他强大的神识自然能感应到周围有生命气机,显然暗处躲藏着人,而且不止一个。 秘空魔眼再次闪烁而出,空间壁垒于身前身后霍然而成的同时,移转空间的凌空跳跃,一并施展。 但是石头一把抓住了衣服,说道:“不能扔,我冷。我要盖。”说完就盖在了身上。 她满脸怒容,很不甘心,再次冲上前来,不依不饶,不杀叶晨誓不罢休。 一尺长的断骨,洁白无瑕,散泛着晶莹宝光,上去如同最完好的美玉精心打磨雕琢而成,霞辉缭绕,流转着绚烂的光彩,无比的神异。 黑衣人是这么想的,但那敢这样说,对着杨乐凡必躬屈膝的说道:“大哥,你看能不能便宜,我身上没有三千块,只有一千块五百块。”顺势掏出口袋全部的钱放在杨乐凡的面前。 李浩早就看到了,而且还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光头身后的这些人,没有一个厉害的角色的,当然除了张猛之外。 从汉默公爵那里回去的路上,我和理拉德各自占据着汽车后座的一边,谁都不肯先开口。 我皱着眉头躲来躲去,却躲不过他的指尖,只好噘着嘴让他点了几下,他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而这世间并不是只有毒药才能使人中毒,一些品性相冲的食物一起使用也是会引起中毒反应的。 而姜易则面无表情,依旧沉稳,依旧镇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孟海公还在犹豫之时,窦建德已经下令鸣金收兵。他也无奈,只能让兵士暂时回转,重归队列。 究竟是谁弄出这些事,杨乐凡真想破口大骂,骂她个狗血淋头,终究什么话还是没敢说,他怕万一说错话,又被揪住不放。 深坑中黑乎乎的,令人窒息难闻的焦土气味混合着尘土从坑中冒了上来。 周楚是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自己刚刚出了院,居然又进了局子。没办法,先是给刘思齐打了个电话,取消了一个本来要召开的会议,然后才悻悻的进了派出所。 事情闹到皇上面前,自然是花贵妃没脸,皇后说的对,虽然皇上没有惩处她,但不等于内心没有阴影,一次两次没事?可是三次四次呢?以后恐怕花贵妃说什么,望帝心里都要掂量掂量,这件事对她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后面饿汉见到地上还有一只放着的死鸟,他也不再纠缠于中间饿汉,抓起死鸟一溜烟似地跑到另一边去了。 我身后披风飞扬,肩甲上更是镶嵌着漂亮的紫荆花标志,军衔标识也十分显眼的浮于胸前,那些金sè黎明的士兵一见我那么高的军衔,立刻一个个都变得恭敬起来,直接把我让进了内围。 苗田笑眯着一张老脸,一脸的媚样,此刻那里还有半分灵王高手的风采。 当曹仁、曹洪的尸体摆在了曹操的眼前,曹操放声大恸,悲痛两个贤弟的离世,捶胸顿足,好不痛苦,曹操哭了好久好久,直到昏了过去,众人急忙救治。 “你们怎么回来了?”花上雪笑着问道,倒也没有责备玉弥瑆没有按着约定现身,不过这个时候出现却是最好的时机,比她预定的时间还要好。 当老板意识到苗田的强势时,再也不敢怠慢,不得不将原本住在店内的几个低阶灵修好言劝走,特意安排了二间上房给三宝一行。 不得不承认,仲继,真的是个很适合做生意的人,撇去那些个来捧场的三大隐世家族的商铺不算,单是卖给寻常进门儿来凑热闹的百姓的料子,就不下五百匹,这在昭阳城里,怕是,也没有哪一家的绸缎庄能相提并论的。 着穿花俏的迪斯科双手胡乱的挠着头,神色阴狠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从尉迟影出生至今,尉迟恭都没见过他笑,这会儿,乍一瞧见了,还真是让尉迟恭这看惯了他面无表情的人,颇有些不适应。 “江随心,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呀?”江皓显然没有被敷衍过去,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那些年他们之间也留下了很多回忆,虽然说起来都很零散和平常,但却透着安适。 唐周为人虽然颇极端,却曾救过郭斌的性命,又曾救了太子刘辨一命,其中的人情实在是太大了,郭斌如何能够伤了他?便只能将玄龙枪扔在一旁,如地痞撒泼打架一般抱住了唐周的腰,将其扑倒在地。 第二十五章 梦境(月神殿传说)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就连最弱原本最软妹子的叶茜茜如今也适应了部队里面的训练,就算是再难的也不再喊苦喊累了,如今让她跑十圈都不是问题。 越前龙马怎么也不会想到,上一秒还在跟他一起打网球的人,下一秒就躺在了医院。 因为刚刚沈拾琅在赌,至于赌的结果,还没出来的时候,苏锦时就因为太过担心而提前出手。 “那就好!大皇子回宫之后在朝堂上表现得很好,得到了很多大臣们的称赞!”陆维桢话说到这里停住了。 即使他将来带苏锦时与仁海见面,也是要将苏锦时打扮的与大熙人无异。 忽然想起了这些,本不愿接过寒渊剑的方越,从她的手中把剑拿了过来,刚一碰触到剑柄,他竟有种熟悉的相通之感,这种感觉,是只有主人与滴血认主过的神器之间才会有的感应。 因为这样就不用下外围的包,而是可以下默认短箱包,然后丢闪抢警家。 虽然依旧为老队友高兴,却无法阻挡直播间又恢复到往日的寂寥落寞。 谢池是谢家唯一的儿子,而谢家自然就是上城谢氏集团背后的那个谢家,所有说谢池的背景也不简单,而谢池本人更不可能缺钱了。 “新闻你也看了吧!以后不要再来找逸臣哥了,成为第三者恐怕网友的唾沫都能把你淹死!”李曼妮故作轻松,鄙夷的神情一览无余。 说些,他便将手中的晶体放了下来,转而拿起了那两颗二阶晶体。 毫不吝啬往丹炉里放入了准备好的各种天材地宝的炼丹材料,天知道他这些材料是珍藏了数千年的奇珍异宝,平日他可舍不得用的。 王晓燕第二天一上班,张鹏答应的1500万元存款就打过来了。师父王贵生、师弟王子安和同学朋友帮她拉的2000多万元稳定的存款也相继到位。 难怪莫逸辰可以那么坦然的说没人找她,关机了就算有人找她,他也不知道。 “我们能不能见见你这位了不起的同学?”马莹莹用征询的口气问。 “不要这样,我说过,你哥哥会没事的。再说,你爸爸的担心也是正常。过一段,就都会好了!”萧再丞搂着周筱安慰道。 他浑身上下无不透露侵略的意图,让花囹罗轻易就知道他所说的做得很好的是什么。 “关你什么事,好好背台词,准备下一场。”他收了手机,转而走到窗前,背靠着玻璃,继续打字。 “你把我说成混蛋简直就是抬举我,告诉你,你想跟厉大勋在一起,门儿都没有!”他咬牙切齿凶神恶煞的警告。 递给他道:“怪不得你一直不得要领,你这把剑……”他摇摇头表示无法储存灵力。 蔺苒虽然没有阴阳眼,但对阴物一向都比较敏感,这个时候也隐隐能看到那孩子的眉间有一点黑气缠绕。 一棍又一棍,一开始旺伯还能够抵挡,到了后面,他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被抽中了多少棍,要不是这两兄弟留着他的命还有用,他早就被打死了,但是他还在坚持着,双头抱头,护住要害,就是也不倒下。 正当他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刷着黑科技侦探社区的时候,突然间手机屏幕一闪,一个电话拨了进来,拿起一看发现竟然是未来丈母娘陈卓君打过来的。 灰黑的剑尾,粗壮的四肢,眼前的是一只“灵动境”的剑尾兽,粗壮的剑尾此时正在四处挥动,想要突破灵师的包围。 厉谷说的才是他想象中的剑冢,就像鬼市铺那样,至少能感觉到剑灵的存在,还有剑气。 姚军稳稳地扎马,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这确实是一个劲敌,就算是姚军现在也得认真对待的劲敌。 要知道阿里山山脉在玉山山脉以西,近南北走向,北起鼻头角,南到高雄附近,全长达280公里。 “她这是凑巧猜到的吧?”宛幽幽还是不信,她瞥了一眼云笺,沉默两秒,出声。 在姚军好奇的目光中,旺伯将酒开了封,一阵浓郁至极的酒香味涌起,整个房间当中都充满了花香,仿若百花盛开一般。 她无数次的后悔,当初为什么看走眼了?才让现在的自己陷入颠沛流离的生活。 这是個神秘的领域,自古以来就和国家兴衰,帝王之学深深绑定在了一起。 孙传时心里嘀咕,这后世很多学问其实原理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简单,但不知道原理的话,上千年都造不出来。 袁大头看完报纸拍着桌子大骂:赵长鹏,又是赵长鹏,你怎么还不死。 赵长鹏打心底里认可刘阿三,许诺他做北海道的都督并非画饼。第一是他相信沈佩珍的眼光,沈佩珍看上的男人就没有一个窝囊废。 朱元璋等人听了他的讲述,感觉很有道理,于是命人将之记录了下来。 周围的几名副手听到他的命令却都愣住了,一时间没有人去执行。 不过,这么点把戏,以他的武功,自然不可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电讯:着王蛮子、吴佩付率领一个师从浙江出发,支援安徽,干掉北洋第七师。 王镇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他或许在就了解这座大墓,搞不好他就是这座大墓主人的后裔也说不定,他或许这个时候真躲在大墓的某个角落之中嘲笑进入到这座大墓之人。 “既然这般丰盛,龙姊姊也不是外人,就留下一块享用吧!”秦梦客气的礼让道。 各族派遣强者进入秘境,一是为了秘境中的机缘宝物,二则是想要从秘境中开辟出一条直接通向关内的道路。 不过所有人的脸没有任何一丝喜悦,反而非常的绝望,因为正如鹤神临死前所说的一样,洪荒星域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反而越发危险。 第二十六章 游神(月神殿传说) “你!”那人被气得不轻,但念及是重要会议,最后勉强控制住了情绪,没有当场发作出来。 只要秦烨重新回到江川电视台,他又是江川电视台的总策划了,既然他在江川电视台工作,那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续播放秦烨的栏目了。 李嘉一伙人自己可以不顾,但是李雯不行。李雯的身手,连王薇都不如,是以,王东决定,还是先跟着上车,找机会再动手才行。 马踏长歌回过头,发现开口的是站在旁边围观的人中的一个,这正应了一句话,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他们倒是一点也不担心铸造失败。 他是等球完全进入手边之后,再挥棒的。已经明确了变化轨迹的变化球,对于这样的打者而言,效果就大大的消弱了。 事情如此峰回路转,倒弄得史家两位夫人面面相觑起来,然而想到自家老爷临行前的交代,二人只得连连对着张媒婆使眼色。 听着钟馗絮絮叨叨地念叨他的处境,左馗从懵逼变得再次怒火中烧起来。 “想要查出这些当然很不容易,我几乎花费了毕生的经历才得到这些情报,再加上从大蛇丸那里了解的一些,我才终于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秘密。”朝佚千名满脸张狂的说道。 看着和一座几乎是覆盖了整个天师府的巨大阵法,此时的李晓不由得是重重地喘着粗气,额头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来,脸色有些苍白,透出一股疲惫之色来。 其他的店主们看得明白,都偷笑胡夫人的刀子嘴豆腐心,却又没人敢说破。 而且只要勾兑的白酒,肯定会有添加剂,曾几何时,大名鼎鼎的‘酒鬼’酒,就让一个塑化剂丑闻,直接给砸的翻不了身。 这些长老们有的是位高权重,有的是贡献极多,有的是赤子之心,见他们一个个全然不状态,肖星元宗主却拿他们无可奈何。 在击倒了三波后,有马毫不犹豫的将幸村穿过地面,直接刺中了底下的大守八云。 可他作为玉王爷,都被人挑上门来了,他当然不能示弱,明知道是陷阱,也要跳下去。 吩咐赶车的军官放慢行驶速度,李朝阳闭上双眼修养精神,缓解因高度紧张而造成的疲惫。 宁岳暗自决定,同时自己三魂世界中取出一块水晶,这水晶通体透明,在其内更是仿佛有着液体流动一般,宁岳滴出一滴鲜血融入水晶中,顿时水晶中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良久后那流水声渐渐消失,宁岳长出了一口气。 其它队员面面相嘘,在他们看来这只妖蛇的实力是三阶上位无疑,可是为什么罗团长却明知故问,为什么刘江涛却说看不出来呢? 其实不仅仅只是这样的,龙玄霄的龙魂,还是太弱了,根本就没有办法能够侵占洛宇天的身体,将其灵魂排斥出去。?? 宁岳并没有回话,实际上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能否通过,所以还是不要动,最起码在这里,若是真的败露他还有把握逃离,若是一旦深入其中,恐怕想要逃跑都有些困难了。 粱灿脑袋有些痛,不过却也知晓,此刻一定要忍住,否则一切不堪设想。 眨眼间,前一会儿在大放异彩的旺旺,旺达两兄弟就变成了两具冰凉的尸体,而从到达竹城后一直无战死的裁决审判,也真正出现了阵亡的队员。 因在施符之时。清远便已将王要取他们性命之事告诉了他们。因怕他们泄密适才封了他们的魂魄。故此这些宫人才一醒转。便千恩万谢的四散逃了。 深夜时分,酒足饭饱的曹军早已睡得昏昏沉沉,就连值守的士兵都抱着长矛打瞌睡,新野城几乎没人放哨。 “兄弟,我们天琴帮的事最好不要多管。”知道对方也是行家,黄毛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不由得拿出自己的帮派压住对方。 “如果我告诉你他是,你改怎么办?”那年轻人抬头看向风定云。 在庞奇志正要开口说话之时,于长丰用棍子指着他呵斥了一声,让他那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朱丞仁自然又免不了一番挽留,说是已经在镇上订好了饭店,雷首长一定要给个面子云云。 陈浩然此时也来到了安在猷身边,偷偷地检查这个座机有没有问题。 赵定国虽然鲁莽,可是他也并非是没有脑子的,想想也是,能够在官场风雨飘摇几十年的老家伙,他们又有那一个是凡人的。 “你观察的还真仔细,现在不用我说,你就知道了。”多多笑着,又观察了下四周。四周空旷旷的,什么也没有。 伟正婷拿出铜钱剑,向阴阳师攻击,两人瞬间交上了手,虽然没有华丽的特效,但看的出来两人都有点功夫底子,一时间打的不相上下。 说完我潇洒的转身离去,跟着众魔进入会场。神农伊人他们只能在会场外围观看。 谢长年因为还要迎接其他客人,让刘羽涵先招待陈林。陈林也不急着找谢长年,就跟刘羽涵到了一边坐。 当然老师如果发现逃课现象严重,那么就可以严格点名,不在的直接扣学分,影响考试影响毕业,这就让大多数学生不敢太猖狂。 在明知道吴淼那边想要置其于死地的情况下,他们会急着离开杭州?而且只以如此单薄的兵力护送着他走这么长的路程去京城?难道他就不怕有人铤而走险,在半道上就对他下手? 挂了电话,我扭头去找紫萱,发现教练车正停在路口,紫萱坐驾驶室和交警说话呢。 断了腰的金漫掉在地上,苦苦挣扎,但她身边的同伴竟然全都无动于衷,没人想要救她或关心她,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已……我想她应该深刻体会到人性泯灭是一种什么滋味了吧。 “前辈,当然不错,我又何要妄加评论前辈!”独远看着眼前这位略显玩世不恭的前辈,那锐利有神的双目这足以是证明一切了,更何况这个让沈月柔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一位修真前辈。 第二十七章 拜舞(月神殿传说) 济困堂现在七位长老中也只有这个岳老四还未收徒,武林中想成为他徒弟的人绝对可以绕着京城围上十圈八圈。 陈大人无语,他也曾年轻过,知道这世间最不能控制的,便是感情,明知道是虎山,偏向虎山行。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墨阳把人抓了无非是要掣肘她,但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会不会另有所图? 满江思索再三,还是明智的选择了遁走,俗话说仙人报仇,十万年不晚,他满江终有一日会回到九幽,斩杀了浮屠魔,为自己的妹子报仇雪恨。 他颤抖着伸手去解她大衣的扣子。她哭着问他。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平生第一次打了他。 其实心内仍在踌躇,如何不明白,冯维麟并不想让人知道了自己的家庭关系,也因此,就连薄聿铮都并没有借此机会一并探他,而是在私下里先来看望,毕竟,他的此行太过瞩目,而冯维麟显然不想被打破了平静的求学生活。 “一百万金币……”观众席中不断的有人窃窃私语,惊叹不已,翡翠见得多了,但是如此硕大的翡翠确实稀罕,便是克里克兰等人也是十分好奇,杨夙枫更加觉得大开眼界。 刚才明明是要找晦气的,怎么忽然就变脸了?白茯苓垂头作娇羞状,以不变应万变。 那两座花坟,瞬间变化,就成为了两堆枯冢,所有鲜艳美丽,全部凋残。 “要你管”馨儿瞪了风离一眼,随后盘腿坐下恢复着体内的力量! 燕殊回到家的时候,姜熹已经沉沉睡去了,燕殊洗了个澡,钻进被窝,姜熹最近睡眠很浅,睁开眼睛。 顾玖玖每天都这样等着他,也每天都给他打电话,可是……换回来他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萧太后命他就跟在自己身边,他的大姐长公主亲自为他搬来了椅子,萧太后就让他坐下,自己好亲自看住他,别让他破坏了自己策划好的大事。 “幸会幸会。”花极天伸出了手。织田凉子愣了一下,看了服部玉之舞一眼,才伸出手,浅浅的和花极天握了一下。 所以佘大人就有了要除去佘鹿鸣的想法,可是被李唐郡主发现了,坚决阻止了。 言优看不见他深邃如海的眼眸,亦看不见他眸里无尽的柔软与疼惜。 在说的过程当中,顾覃之与我真的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但凡我想要的,只要说出一个开头,他马上就能补齐下面的。这种默契感,让我们时不时就会对视一笑。老爸看在眼里,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车厢里,祁亦涵霸占着副驾驶座,唧唧咕咕没完没了,直至墨以深拧眉瞪她一眼,祁亦涵这才有所收敛,讪讪的闭嘴。 明明看上去像是谪仙一般,清姝俊雅得有些不像是这人间的人,此刻眉眼带笑,平添了一丝烟火气。 叶鸿飞多少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赵雅竟然没有再更进一步的放纵自己。 一条青石阶直通山上静林寺,两人蹑阶上山,前方有两人背影,后面空无一人。走到半山腰上,前面两人也不见了,周围蝉鸣依旧,许问却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安静。 “我姐夫死的早,后来都是张队照顾着,我姐要是不跟我们队长好,我都不干。”苏北又傻笑着。 “总算是停下了,可累死我了!”老头一屁股坐下,马上拿出水壶,仰头猛喝,补充水分先。 “九顷,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会让你为我破例的。”丘曜笑得越发好看。 柳青青似乎是受到了触动,突然哇的一声,没有任何征兆的,一把搂住了叶鸿飞的脖子,扑在他的怀中,嚎啕痛哭起来。 听到这三个字,叶鸿飞微微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坐吧,过完年才收拾好,上次陈曦过来的时候,我沙发套都还没摘。”蒋尧笑着说,顺手给宋离递过去了一杯水。 “你别跟我说那么专业的话,婷姐,你就告诉我,她会怎样。”蒋尧笑着打断身旁的人。 或者说这帮人为了保密,在这个饲养场里面安装了什么能够屏蔽手机信号的设备? 帮着全市长越好了张老板之后,华子建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全市长的办公室。 特别是那可以容纳数十人一起吃饭的巨大餐桌,更是给了楚风一种特别的感觉,整体都是大理石的材质,但是在最底下,却是镶嵌着诸多的钻石,仅仅只是这样的一个餐桌,粗风估算价格就在好几亿。 “国安局当年建立时就是在这个院子里,当年这里也算是豪华了,只不过时过境迁,如今褪去繁华,显得有些破旧。”徐应天讲解道。 握着手中的这块玉符,陆辰自然是感觉到这股佛力颇为熟悉,当下忽然是想起自己早在津城之时,碰上的那一老一少的两个和尚。 既然有天道誓言限制,那我和秦楚楚之间规规矩矩,清清白白的,这反而能让我心安理得。 他们原本有不少人就会开车,而唐铮也利用这十天时间学会了开车,所以自驾行是轻而易举的。 第二十八章 惨案(月神殿传说) 被刀划过的皮肤滴滴答答的流着血,刺激着犯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据说这个宝贝,不单单能联系门派,还能让这些人在残魂星万无一失。有点意思。 柳易凡之所以会对楚阳产生敌意,就是觉得在临海又冒出来一个竞争对手呢,现在倒好,原来竟是个穷逼!我去,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东方雨平愣了一下,周围的人也都愣了一下,但是,没有人拿不屑的眼光看她。在这种场合这种情况下,冷秋荷终于不再保持她那高傲冷漠的神态,自然是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事情。 孙世宁分辨不清,那种感情不是在初来乍到的时候就明朗绽开,而是蚕食般一点一点并吞过来,直到抵达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泰顺帝摆手让屋里人都退了出去还使眼色让自己身边最忠诚太监总管在门外放哨防止人偷听。 不知是谁的手,突然摸到寅丰的衣服,他惨叫一声,季敏毫不迟疑地出手,将那人打飞出去,人墙厚实,那人不过是飞出几尺,就跌落在地,并未曾受伤,然后围观的那些人却被刺激到了某处。 感应到了“伐木屠天魔斧”的强大威力,“银角千足蚣”现出一丝惊慌,立刻移动山岳般的巨大身体,朝着一侧飞闪。 片刻之后,镜像世界的碎片被白雾消化了,而吞天葫呢,似乎还大了一圈。 身后的士兵也是一样,原本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一下子真的很难适应。不过也好,他们又回来了。 赵匡义则凝出了一把长柄的鬼头刀,不过也只有六尺长。刀柄是圆的,长度与刀刃差不多,有些土气,却又令人无法不去关注和重视,还有些疑惧。 他开始行动,想上山坡去斩取竹子,结果他并没有斩取很多,而是斩取了两条最高最大的。花了很长的时间,做成了一把梯子。 不一会儿,两人就被五花大绑的推到排长面前。大概是知道自己绝不会有好下场,日军中尉不停的用日语“巴嘎、巴嘎”的骂着,而胖翻译官则不停的封官许愿,陈述自己诸如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幼儿之类活下去的理由。 老人看着姑娘的眼睛正要说话,可突然间神情激动起来,两眼放出与年龄不相称的喜悦的光芒,额头上每一条皱纹都在抖动,哽咽着道:“你是……惠……”后面的话竟然说不下去了。 凌冬沉吟了一下道:“好,那就连花株一起带走。”说完一张源力网穿透至地下包裹住十几方的泥土和花株,慢慢升离了地面,进入了空间戒指中。 他不让杜鹏暴露他‘昊天’董事长的身份,对方就当他是个普通学生,没有太过在意。 容容见状,不由俏眉微皱,她可是已经准备好了接待数万人的饭菜,可现在白忙活了。 在遗迹之中待了整整一个月,可以说是将遗迹每一寸地方都探查了一遍,只可惜没有任何发现。 该!怎么不一枪打死这个贪生怕死,没有节操的家伙!沈梨心中发狠。 胖胖的老者神色震惊,他忽的招手,一座金色的巨大铜镜凭空浮现,可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瞬间用力握拳,顿时那座金色铜镜又化为金雾散开了。 陌殇的眼睛从头到尾,都不曾离开过蓝灵儿,面上的犹疑一点一点加深。 山哥也冲了过来用刀一刺,他一侧闪,山哥刀一横,他向后一偷用棍打的山哥滚了下去。那土豆忍着用飞刀一飞,他用棍猛的一打。那飞刀既然断成了两半,他们惊愕狼狈的逃走了。 宫无尘在花园的一个假山后面停下,正好遮住两人的身形,蓝灵儿几乎是贴在他的胸膛,甚至能听到有力的心跳声,从来不曾和任何人如此亲近的她,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安置自己的双手。 薇薇被燕破岳绑到了大树上,燕破岳绑得又狠又紧,绳子深深勒进了薇薇那可以用嫩若凝脂来形容的皮肤上,那股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差一点呛出了眼泪,但出于一个军官的骄傲却让她忍了下来。 葬老看了殷枫一眼,威胁道,看的出,此刻葬老的心情特别的差。 难怪这一次是郭队长和赵指导员双双陪坐,原来想要在大米上刻好狗尾巴草,还是生理学、心理学和军事技术的双重组合。 尽管这山路上廖无人烟,米克斯甲一大师很牛,显然没想到牛成这个程度。 “我想起来了,你是蜀山的真清仙尊,酒剑仙!”突然,龙天骐一拍大腿,抬起了头大喊道。 “公主……”艾克喊道,虽然实际上是栽赃污蔑,但现在的情况下,确实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况是不妙的。 “去吧,看一眼神陨之地,你就可以瞑目了。”楚战长老手掌握下,空间扭曲中,雷圣族天尊强者的残躯便是消失不见,被其送入神陨之地。瞬息之后,一道绝望的嘶吼声,从那神陨之地中传出。 第二十九章 子时(月神殿传说) 想到这里,谢清然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她也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如果真的是因为祁安宗,才让她演这部戏的话,那她一定不会接这个本子。 不过他并未回寝殿休息,而是首接来到了?寿宫,他想去陪父皇一会。 赵洵安也真是的,看上谁不好,非搞这个乔漪,真是恶心到她了。 韩卿卿的异能轻轻地绕着它慢慢打量着,这东西全身都是坚硬的鳞甲,不知道它的命门会在哪里呢?怕火?雷?还是精神攻击? 苏棋颖一愣,她原以为她这么说,江宁哪怕是为了面子,也会安慰她,并且把这些她试穿过的衣服都送给她。 钰王爷的成亲大典被选在了二月初八举办,现在距离初八还有十几天,也就是说,这十几天,洛蓝都要待在国公府里。 赵洵安扬了扬唇,将手里的名牌展示给她看,乔漪伸手就要去抢。 绪衡没有管宁妙蕴的歇斯底里,而是朝着韩卿卿的气息追过去,她没有骗人,她刚刚给他看了他师父的躯体,果然是他们提前一步带走了他师父的躯体。 “店家,给我上一壶茶。”张义找到了一个茶楼,随便捡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房车你给爸爸保管好,我们开着不合适!”这个车开出去是很舒适,但是现在经常会遇到堵车等不定因素,到时候卡在某个地方挪不动,他们没有空间,丢在哪里他会很心疼的。 她没有立马交卷,过了会,她抬头看到蒋熙睿起身了,蒋梓霖也准备离开。 郎战提醒得已经很及时了,奈何,四周的战狼和龙旗,特别是战狼的单兵素质比他要差得太多,所以还是有一个战狼中弹,哼都没哼一声就扑倒在地没了呼吸。 叶飞的眼中涌出一丝暴戾的气息。一股威压反压过去,让几个家伙同时心中一凛。 这个家伙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明明是来监视太阳之子的,可是事实上,他的话里却是有一种示好的意思,不过,凭心而论,他这样的示好,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用处。只能让人更加的质疑,他们真实的目的。 “倘若没有那东西呢?”韶华却也不难受,只觉得这才是最合乎情理的理由。 看到夏方媛和夏承远上了楼宫少邪原本一直带在脸上的微笑顿时垮了下来。 这男子不是普通人,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同伙,如果带到派出所的话,说不定会给里面的人带来灾难。 几天后,萝莉和火人先后离开了天使岛,萝莉前往香江、火人前往珐国,前者负责搜寻郎战的踪迹,后者则去采购武器装备。与此同时,针对大老雷等人新丁的训练,强度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夏方媛好后悔,好后悔以前总是和爸爸对着来,后悔到最后一秒的时候不是留在爸爸旁边而是还在跟爸爸闹脾气。 接下来,噬魂就把这几天来,自己所看到可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哞!”孟洛的耳机似乎传来一声牛叫,然后他的电脑屏幕闪过被控制时,屏幕边缘会闪过的白色光芒。 程言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圆了场,气氛登时又被挑热起来,只是程远看向程言的目光多了几分危险的颜色,程言堪堪避开程远的目光,心虚地低下头。 “如此便多谢王公子了。”古冰凝强颜欢笑的说道,随即便是紧闭着红唇,目不斜视,着实不愿再与王开交谈下去了,唯恐一个忍耐不住,再对他发火。 苏凌天有一肚子话要问苏驰,可老婆拉着儿子不放,他也只能憋着。 方笑鸣见到同伴这般惨状,手上出招也缓了不少,上官云一下刺在他那圆滚滚的肚子上,将他吓得哇哇大叫。此时柯青神等人也已追来,上官云不敢再战,赶紧丢下树枝逃了。 成林挺,素千鹤,林霏三人猛的向前纵出,三道武器同时射出。而无心道人也是猛然而上,手上冰霜寸寸结出,一道道冰箭刺向妖主。 高盛那倒飞出去的身体撞到一处建筑物之上,直接将建筑物撞得坍塌了,尘烟与废墟将他淹没了进去。 如此五大强族,共同执掌的万妖殿,想要掌控,岂能是容易之事? 一晚上的时间中,斜阳村的村民们都在篝火晚会中进行,大家又唱又跳,就如同过节日一般。 “给你点脸了吧?叫开爷!”王开神情骤然一冷,翻手便是一巴掌抽了出去。 这话说得平淡,却差点将公羊寿吓得跳了起来,虽然长安君语焉不详,但看这架势,那件事他肯定是知道了。 程少峥握紧苍昱,立在原处并不动作,观察地上二人已无活人反应,愤愤挥袖离去。 “别担心,祖母很慈祥的。”察觉到萧希春的不安,萧希微朝她笑了笑。 这种紧张的时刻,有了别人的鼓励其实作用是非常大的,至少晨风此时就认为不是自己在面对这一切,有人在背后支持就有了底气,哪怕就算是再微不足道的力量。 “怎么,你刚说过的话你就忘了么?难不成,你说你愿意嫁给我的话都是哄我的不成?”楚惜之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微眯了眼看着萧希微道。 “当然这个只是对于我先前得错误,当然我会认错。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我对着你们在服软呢。”姜欣雨勾唇一笑,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霸气。 但这也是一招险棋,现在他是彻底孤悬域外了。若他在与范雎、与秦国的远程交锋里败下阵来,灰头土脸地逃回邯郸,他那位王兄,只怕要将罪责全部归咎到他头上。 第三十章 诚意(月神殿传说) 诚意? 谢展印象中,也曾收到过她的诚意。 …… “谢卿?”少女从亭柱后头探出一个脑袋来。谢展叹气,后悔于那日答应替她抄佛经,自那以后,帝姬日日都来堵他。 姜祈年是南靖的帝姬,身份尊贵,她周身本就是透着拒人千里的清冷。 可不知从何而起,每当她靠近,那股清冷变得明亮,随之灵动于风中。 而与此同时,谢展周遭的一切本是无趣空洞,也因她眼中的明亮,开始有所不同。 他厌恶自己偶然间产生的念头,所以这一次,他定要公主自己放弃。 谢展下定决心,语气强硬:“公主,此处是前太妃的佛堂,您这样日日与微臣见面,实在不合礼数。” 谢展心中打鼓,公主会因此生气吗?却又不敢有任何心软。 “这样啊……”姜祈年看上去确实有些失落,不过转而为晴,“谢卿不如先看看,我带的诚意够不够?” 诚意?谢展抬起头。 她将那“诚意”打开,竟然是只烤鸽子? “你……你不会把青莲别院的鸽子烤了?”谢展的眼都睁圆了,“这里可是佛……” 他刚张成半月的嘴,被那眼疾手快的姜祈年塞进一块外焦里嫩的肉。 “怎么样?”她的眼神得意。 一丝香甜的味道泛上来,随后是带着清甜的苦涩。不同于荷叶鸡,这道荷叶鸽子,别有一番滋味。 不对,他不是来品鉴的! 姜祈年的声音不疾不徐:“其实,我还会烤很多东西,只要谢卿继续帮我写佛经,我都可以烤给你吃……” 谢展起身赔罪行礼,目光黯然:“微臣做了不该做的事,立刻去领罪。” “谢展!”姜祈年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你不是佛陀,为何要这般圈住自己?” 他也不明白,圈住自己的,究竟是什么?是谢氏一族的荣耀? …… 谢展走出月神殿,月朗风清,困意全无。 他应该为自己的失职去领罚,但在领罚之前,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丑时已过,夏清朗还等在殿外,他今日倒是没有犯困,就是蹲在地上,不知用树棍在鼓弄什么。 “阿朗?” 夏清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站起身拍了拍灰:“老谢,你怎么走路没声,吓我一跳!” “柳兄呢?” 听到这名字,夏清朗眉头向上一挤,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道:“老谢,你定要为我做主!” 这话说的,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发生什么了?”谢展还是心耐。 夏清朗指着殿前那十三个盖着白布的尸体,双眸通红:“柳兄他,他压榨我!他拉着我,对着这些尸体,让我帮他画画!” “画人?” 夏清朗点头:“是啊,你也知道那些尸体,有些被狼咬掉了半张脸,血肉模糊的。我这一边吐,一边画…” 谢展垂下眼,看来祝余是在收集受害者的画像。 “老谢,我不管,你绝对不能让柳大壮进这悬镜司!”夏清朗这态度与昨日完全不同。 他想若是与柳大壮成了同僚,先不说在这悬镜司里没他一席之地。柳大壮可能比谢展更可怕,不分日夜地使唤他。 不成!绝不能让此事发生。 “这样,你还是去找祝姑娘,她若是不愿意,我帮你去说!” “好啊。”没想到谢展答应的如此干脆,反倒让夏清朗不知如何接话了。 他继续问:“柳兄让你画了画像后,去了哪里?” “他?”夏清朗拉平嘴角一叹:“他还让我准备些清水,桃叶汁棉布之类奇怪的东西,就跑去厨房了。估摸着,是去做什么好吃的。” 毕竟在他眼里,柳大壮是个厨子。 谢展无奈,无意间注意到夏清朗方才在折腾的东西,是一个陶罐还有一根拇指粗的木棍。 “等你的时候太无聊了,我就从厨房里弄来些蜜糖吃。”夏清朗蹲下身,指着一旁,“就发现,这些蚂蚁一直围着这个蜜糖罐子转,还挺有意思的。” 蚂蚁爱吃甜食,这倒不奇怪。 谢展拿起地上那根木棍,仔细瞧了瞧,上面确实爬满了蚂蚁。 夏清朗见他的沉默,又解释道:“我刚才为了逗蚂蚁,就随手拿了根树枝,沾了些蜜糖上来。” 寒江的蚂蚁个头不小,像这样一根手指粗的树枝,不到一会儿,就留下了坑坑洼洼的痕迹。 树枝,蜜糖,蚂蚁? 谢展突然想到什么:“阿朗,同我去一趟如意绘馆。” “这个时辰?”夏清朗指了这天,看来今夜又不用睡了。 … 待到祝余回到月神殿,谢展和夏清朗两个人已经没了踪影。 不过这样也好,接下来要做的事也不适合外人在场。 不得不说,夏清朗此人话虽多,但作画的速度飞快。根据他们亲人伙伴的描述,终于大致画出了这十三位死者的画像。 而接下来,便是祝家无相之术的巧妙之处。 第一位死者,是位年长的妇人。看衣着打扮应是位富贵人家的夫人。 原本样貌姣好的,带着富态,珠翠虽掉了不少,但看得出身前是个爱美之人。只可惜她的左边脸颊被狼咬去了一半。 祝余用沾有桃叶汁的布巾小心擦拭过老夫人的脸颊,手臂,以及全身各处。她的手法很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个鲜活的故友。 师父曾说过,对待死者要耐心细心,不可有半点不尊重。 祝余的语气极为温柔道:“老夫人,辛苦了,我们马上就不在这里待着了。收拾收拾,干干净净地走。” 常人和死人对话定会被吓出魂来。可祝余不一样,仵作这个行当除了天赋和胆量,便是唯手熟尔。 可往生义庄每日哪有那么多的死尸可以解剖呢?为了提升技艺,她跑去乱葬岗里,解剖尸体,再为他们安葬。 此刻,那些手法和技巧早已熟记于心。手中的动作变得利落干脆,自己越来越像师父了。若无法帮助生者,那就为逝者做一些事。 净身之后,就是缝合与填补,这一步最考验技艺。她用桑皮线将皮肉缝合得平整一些,再用特制的陶泥填补。 这一步也至关重要,要想复刻出死者生前的模样,必须了解骨骼的走向,摸清皮相与骨相。 最后,用珍珠粉与蛋清混合敷在逝者的脸上,涂上口脂,略施粉黛画出血色来。 一切俨然,终于在寅时前,将这十三位逝者恢复生前的模样。 第三十一章 复者(月神殿传说) 寅时,月神庙大门打开,逝者的家属陆续进来。 昨夜本是血雨腥风的月神庙,如今只剩下一片死寂。 本是身着新衣的百姓,今日都换上了丧服。他们大多带着薄棺与草席而来,手中的篮子里放不少香烛纸钱。 此前在衙门,也时常遇到家属来认尸的场面。大多家属难以接受自己亲人死后的模样,皆是痛哭流涕,甚至晕厥过去。 人群停在了祭坛下面,止步不前。众人都听说了昨夜月神庙的惨况,不知如今那白布之下是多么恐怖的样子。 此刻,人群中走出一女子,她没有亲属陪同,孤身走上这祭坛。 “我来带回我的母亲。”女子低头怯怯道,看得出她很不安。 “你母亲叫什么?”祝余温和的语气。 “陈,陈素丽。” 祝余核对着名字与画像,指向一旁:“你的母亲在那里。” 女子的心感觉下一刻就要跳出来,她扯着白布的手颤抖,一阵挣扎过后,鼓足勇气将它扯开。 这,怎么会? 她惊讶于母亲的哀容,看向一旁站在的少年。 “是你,为我阿娘画的妆?”女子头戴麻,眼眶泛红布满血丝,双眸诧异盯着她。 久之问出那句:“您难道是复者?” 所有人目光抬起。 复,尽爱之道也。仵作本就是贱业,而做复者的因其是为死者送行的,更是被世俗看不起。 做这行当的,大多是处理尸体的材夫。祝盛当年,也正是用无相之术,帮助许多人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如今南靖竟还有人做这个行当?”人群中有人嘀咕起来。 他们的眼神大多带着鄙夷,看这少年不过二十,如此大好年华,去建功立业多好,怎会选这么一个贱业? 女子默不作声,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地,以头抢地道:“多谢义士相助,我阿娘生前最爱脂粉,这张脸就同阿娘平时一样,一模一样……” 女子抽泣不止,此刻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来时她心中忐忑,听闻母亲昨日被狼咬下了半张脸,已是撕心裂肺痛哭过。今日来认尸,她更是鼓足勇气,却未想到母亲还保留着平日温和的面容。 其余人闻之也纷纷围了上来,方才的话早就抛之脑后,一个个争先恐后。 “复者,求您也帮帮我的妻子!”壮汉跪地。 “复者,请求你帮我的孩子和夫君,我的孩子才五岁。”母亲哀求。 “复者求求你,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求你帮帮我儿!”富商道。 …… 众人哀求着,朝她跪拜着,少年的身后是那偌大的月神像,宁静庄重。 她垂眸,眼中不是神佛的怜悯,而是决心,想要找到真相的决心。 祝余转过身,将这十三块摆布一点点揭开,她道:“逝者已逝,是留给大家最后的哀思。他们也在等着你们,带他们回家!” 众人缓步走近,心中思绪交杂,他们不愿承认那是他们的亲人,也不愿让自己的亲人曝尸于此。 直到看到那些尸体的一刻,他们眼中透着同样的难以置信。 躺在地上的十三个人,此刻竟与往日一般皮肤红润,甚至嘴角尚带着微微的笑意。不像是死了,更像是在沉睡。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母亲终于忍不住俯下身,抚过孩子的面庞,是冰冷的,眼眶里的泪本是流干的,还是忍不住泛红,轻声说道,“秀娘别怕,阿娘带你回家。” 祝余看向天,师父,他们和你一样,能回家了。 清风卷起一阵铜铃声,像是逝者们的告别。 月神殿内缓缓走出来一个女子,她的眼中有与神像一样的慈悲。 人群中有人抬眸注意到了她,起身大呼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这洁白无瑕的神女身上,那种眼神不是昨日的敬畏,一下变得愤恨,甚至带着杀意。 神女没有止步,而是继续朝他们走来。 她的声音如细雨,念叨着:“月神降福,月神降福……” 那些昨日还敬重她的信徒,此刻视她为仇敌,开始朝她身上丢石子。 “你算什么神女!”孩子的母亲朝她吼道,“你害死了我的秀娘!” 壮汉愤愤道:“这丫头本就是个狼女,被狼养大的孩子,没有人性,算哪门子的神女!” “月神……”富商跪地,对月痛哭道,“您为何坐视不管啊!” “你还指望着月神啊?”壮汉冷笑一声,“这世上啊,根本没有神,有的只是我们这些可怜人。” 神女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出声,她还在往前走,如同往常游神一般,用沙柳沾上露水降下甘霖。 …… 见那些人还在朝她丢石子,祝余实在忍不住上前制止道:“够了!她在用她的方式,为这些死去的人超度。” “你说她来为我的孩子超度?”母亲失魂的眼盯着神女,怒斥道,“她是害死我孩子的罪魁祸首!” “就是她!”一个石子擦过祝余,直接砸在神女那张惨白的脸上,渗出血来。 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血红色的痕迹,她的眼神是懵懂不解,像是初生的婴儿。 祝余侧过头小声道:“眼下你做这些不合适,快进去,不要出来!” 壮汉已经抄起了棍子道:“我们把月神庙拆了!她根本就保佑不了我们!” “是啊,是月神杀了我们的亲人!我们要杀神!杀神!” 情绪往往是被激发出来的,心中的哀愁、不甘、愤恨在这里被拧成一团。 如此下去,这个所谓的神女真会被他们杀了的。 祝余抬起手制止道:“你们冷静下来!昨日若非她,死伤只会更严重。你们在杀的不是神,是人!” 听到这个字,神女的眼忽而亮了,像是一个有感情的活人看向她。 少年毕竟刚刚出手帮了他们,百姓们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壮汉平复了心情说道:“那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这人也不能白白死了。” “是啊,不是她放出的狼,那是谁?” 庙门口,一个少年正迎面跑来。 “柳兄!”夏清朗朝她招手,喘着大气道,“老谢…老谢让大家去一趟如意绘馆,说是已经清楚仙人折桂的手法。” 第三十二章 戏法(月神殿传说) 快到卯时,天空露出淡淡的鱼肚白。 街上萧条如秋,只几个货郎还在跑动,宛如昨日的笑语喧阗成了一场梦。 祝余到如意绘馆时,恰好遇上门口襄王的步舆。 “襄王殿下的伤好些了吗?” “无碍。”姜异人腿上缠着布,脸色嘴唇泛白,不如往日精神。 祝余站到一旁,为他让出一条路来。昨日袭击人的狼群,若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人的目的是什么?或许,是针对襄王? 前世,她与谢展都留在皇城,未曾来过寒江。那么姜异人当时的死,很可能是因为这场意外? 她真的救下姜异人吗?真的,要改变这一切了? 老宋还站在原地,抽出一块方巾,心疼道:“殿下昨夜疼醒了好几回,医官嘱咐过不能乱动的。可今日一早听闻谢大人有所发现,怎么劝都劝不住。” “他,或许是个贤王。”祝余望着姜异人。 姜异人虽总是被人嘲是草包,但在寒江却是一位贤王。他初来寒江时,刚好十五,像他这般锦衣玉食长大的从未见到过如此荒凉的地方,整座城池见不到一个年轻人。 可少年热血,他褪去华服,先通了河渠,又改良了土壤,寒江老少妇孺的日子慢慢有了起色。 因而这些年,他在南靖的名声并不差,甚至有些让萧世兰担忧了。 如意绘馆的后院,那棵巨大的桂树下站着一个少年。 那日夜黑风高,这棵老桂树多少有些阴森可怖。今日天蒙蒙亮,再走近一些,险些没被吓住。 那树枝的高处竟然吊着一只死羊! 夏清朗见之情绪激动,快走几步喊道:“老谢,你怎么把我的烤羊绑上面了!” “借来用用,待会还你。”少年转过身,今日换上了一身紫色长袍,这种深色的圆领袍,稍有不慎就容易穿出老气横秋来,可放在谢展身上只让人觉着意气风发。 人群中二人四目相对,周遭弹指间宛若无物。仅凭这一眼,祝余断定,谢展与昨夜不同了。 他朝她一笑,更像是一句无声的感谢。 祝余也想看看,这号称南靖第一奇才的少年,究竟有何能耐。 富商疲惫地说道:“谢大人,昨日您说会给我们一个交代。这放出狼的究竟是谁啊?” 谢展走上前,郑重说道:“在解释前,我想先同大家交代一件事。” 祝余眸光一动,他要说的该不会是? 谢展眼眸一沉,不假思索道:“昨日神典开始前,廖八就已将铁笼的钥匙交于我。” 她微微握拳,此前她担心过谢展会怕丢了官职,而隐瞒自己失职一事。 可如今这个时候,提及此事反而会引起这些家属的怀疑,甚至场面会和方才月神殿一样。 众人相看着,那壮汉起先站出,问得直接:“这铁笼坚硬无比,只有钥匙才能打开。难道说放出狼群的是谢大人?” “你少血口喷人!”夏清朗这气势比那壮汉还足,“昨日射死狼的,那可是老谢!” 襄王也为之说话:“是啊,谢大人乃谢氏一族翘楚,品行能力都是得王上认可的,断然不会做出此事来。”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人总擅长怀疑。 谢展从袖中拿出了昨日放在香案上的那枚锦囊,双手奉上:“殿下,这就是当日装钥匙的锦囊。” 老宋连忙接过,递给襄王。 襄王打开那一瞬眉间紧缩,抬眸看向谢展问:“谢大人,这里头什么也没有啊?” 老宋拿来一看,随之声音高亢:“谢大人,这钥匙在你手上丢失,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这可是失职,是大罪!” 祝余还是没有作声,她所认识的谢展,不会将自己逼到死路,聪明人必然会有聪明人的做法。 谢展果真神情自若,走到老宋身边问道:“宋内官是襄王身边贴身侍候的人,想必能为主子妥善保管一切。” “那是自然。”老宋自傲,一副我与你可不同的模样。 谢展含笑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宋内官,我这也有一把襄王内库的钥匙,想让您帮忙保管。不知您能管住多久?” 老宋不知这谢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便道:“谢大人何时想要,我何时给谢大人,殿下的东西,老奴自然拼死护着。” “好。”谢展说完,当着众人的面将那钥匙放进锦囊,随后将抽带拉紧,双手递给老宋,“宋内官,请用心保管。” “谢大人这是弄得哪出,一个钥匙难不成还能在我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不成?”老宋自信道,“说吧,要我保管到何时?” “现在。”谢展话语一顿,“打开它。” 老宋有些蒙了,本是自信的却不知为何看到谢展的神色有些心虚起来。 他半信半疑锦囊打开,谁知里面已是空无一物:“这,这怎么可能?” 壮汉高呼:“这宋内官是不是也得定个有失职之罪了?” “我……”老宋看向襄王委屈道,“殿下要为老奴做主,老奴没有私藏。” “宋内官自然没有私藏,因为这钥匙还在我的手中。”谢展说着从袖中再度掏出了那把钥匙,“这是,障眼法。” 障眼法? 老宋拿起钥匙和锦囊查看:“这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祝余在一旁,已看出了问题所在:“谢大人其实并未将钥匙放入锦囊。钥匙,方才是贴过手心压在了锦囊下方,旁人视角看来,就好像塞入锦囊一样。” 眼下局面转变,谢展能在短短几个时辰想通钥匙消失之谜,倒是有点意思。 夏清朗继续说道:“今日寅时,我去了趟廖八所在的戏班子,才知那廖八在做驯兽师以前是一位戏法师,最擅长的便是障眼法。” 襄王沉思:“如谢大人推测,当日铁笼的钥匙应还是在廖八手中。那就是廖八放出的狼?可他自己为何又会被狼咬死?” “应该是过程中出现了意外。殿下,此事微臣还需一些时间,去寻找证据。” “证据?” 祝余看向他:“是廖八的残肢。” 谢展微微点头。 富商有些心急道:“谢大人,您把我们喊到这里来,不会只是想说廖八会变戏法这件事吧?” “先别急,大家还记得四大神画的内容嘛?” 目前已知晓的神画,这第一幅嫦娥奔月,第二幅仙人折桂,这第三幅……是月兽添福;刚好对应了玉美人、老县令还有廖八的死状。 谢展踱步在树下:“大家可还记得,那日廖八曾说,见到老县令时他吊在高处,垂着头很吓人的模样。而等到我们赶来时,老县令却是踮脚在地上,仰着头做出抬头望月的模样。” 老宋点头:“是啊,凶手不就是趁着这个时间搬运的尸体,那日谢大人一行人不都排查了在场的宾客吗?” “可那日所有人都在大厅赏画,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那这么说,难道这尸体还真会自己动不成? “其实,要做到这个并不难。” 谢展的话音刚落,高处发出一声断裂的声音,一个白影落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凶手(月神殿传说) 那一声响动惊到了在场众人。 老宋虽鹤发苍颜,反应却要比常人快,第一时间护在襄王身前。 众人定睛,袭击他们的白影原来是一只死羊。 方才还挂在高处的羊,为何一下子落了几丈? 令人目瞪口呆的还不是这事,这羊蹄的高度恰好触碰到地面。而羊头此时微微上抬,对着天空。 “这,这……”老宋讶然半张着嘴,手里比划着,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话来。 夏清朗帮衬道:“你是想说,这和老县令的死状一模一样?” “对对对!”老宋兴奋应声,这不和当夜仙人折桂的场景一样。 只是,方才他们进来时,这羊分明是挂在树上的。 “本王好像听到是从那树上发出的声音。”众人顺着襄王的手往上看,却只见到上边郁郁葱葱一片。 “是这个!”夏清朗蹲下身,从地上拾起一根胳膊粗的树枝,“方才的响动就是上头树枝断了的声音。” 这棵桂树本就得了虫病,掉下些树枝树叶也是平常,因而此前他们并未在意过地上的断枝。 老宋微微眯上眼,有些难言:“老奴愚笨,这,树枝断了和那羊有什么关系,又和本案有什么关联,谢大人可否说得明白些?” “是绳子。”祝余的目光落在那挂在羊脖子上的绳子,案发当夜光线昏暗,并未注意到这绳子的异样。而如今,这根绳子… 她沉声道:“这根绳子的长度恰到好处。” 凶手若想做到这些,需用到极为巧妙的数算,甚至这树枝断裂的时间也需精准计算过。能做到这个的,必是有学识之人,绝无可能是廖八。 这案子倒是让祝余深思了起来,竟没有注意到另一双审视她的眼睛。 襄王虽未开口,但自柳大壮来到寒江,他便注意到这个少年的与众不同。敢于在街上制服恶狼,胆大心细,既是仵作又是复者,这个人绝非等闲之辈。 都说那谢展是南靖第一奇才,依他所见,这个叫柳大壮的少年日后必然会成为谢展的麻烦。 回过神,夏清朗已经拿上绳子背着羊站在树杈高处了。 他朝着树下喊道:“老谢,都准备好啦!” 谢展点头,随后向大家开始解释:“凶手要制造这神画杀人,首先要将绳子的一端固定在较低的树枝之上。 随后,带着绳子向上攀爬,期间这根绳子也要跟着往上。直到到达高处的树枝后,将绳子绕到前方,悬挂下死者,就完成了在高处吊死的死因。” 众人看着绑着羊的那根绳子,确实有种违和的长。 看来廖八当夜没有撒谎,老县令一开始确实是在高处被吊死的。树枝断裂后,绳子垂下,人就刚好站在地上。 “那为何这羊后来会抬起头呢?”老宋忍不住问下去。 “这就得问柳兄了。”谢展看向她,当日祝余查验过老县令的尸体,确实颈骨断裂,自缢而亡,但今日看到这作案手法,忽然产生新的念头。 她走上前,检查了底下这羊脖子上的勒痕,再抬头看了眼夏清朗挂在高处的羊,原来绳子绑的位置不同。 “通常我们见到自缢的尸体悬挂在高处,因身体和头部的重量自然下垂。但倘若绳索像谢大人方才演示这般,忽然勒紧,就会导致绳索拉向后方,出现头上扬的情况。” 谢展微微点头:“柳兄所言,便解释了老县令为何会在死后抬头。” “当日只有廖八有这时间作案,难不成凶手是廖八?”壮汉说道。 谢展微微垂眸摇头道:“廖八不过是局中的一枚棋子,凶手的目的是让他亲眼目睹仙人折桂,让大家相信神画杀人。” 众人听到此处觉得谢展所言有几分真,但这廖八出现和他们返回现场不过半盏茶功夫,这树枝为何能在这时间断裂? “难道这凶手是个神算子,能够算到哪一根树枝会在什么时候断?”老宋大胆猜测。 “这个,得要多亏夏兄了。” 夏清朗挺直了自己的腰背,从身后掏出了蜜糖:“其实是这蜜糖的功劳。” 襄王皱着眉:“这蜜糖有什么特殊之处?” “大家可还记得,那日我曾上树勘察过情况,这棵桂树的上方有很严重的虫蛀?”谢展接过这个蜜罐,打开木盖子道,“这些虫蚁喜好甜食,也喜以那新鲜的树干为食。” “原来是虫子。”祝余豁然开朗道。 可人群之中立刻有人质疑:“能够吊起一个人的树枝少说也要胳膊粗细,这虫子要咬到猴年马月去!” 谢展从蜜罐里拿出一个树枝放在树上,不过一会儿,这树枝便少了一块皮:“我和夏兄在等待大家时简单试验了一下,粗略算过,若是这样一根手臂粗的树枝少说需要一天时间。” “这不对啊。”老宋指着高处的羊说道,“要是这老县令白天就被挂在此处,肯定会被人发现啊!” “宋内官聪慧过人。” “老奴这可不敢和谢大人比。”老宋谦逊说道,被谢展这一夸还不好意思起来。 “当日柳兄验尸,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老县令的尸体上。可忽略了一个东西。” 祝余青眉一抬:“当时吊着县令的绳子?” 谢展将那绳子递给她:“柳兄可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她接过来,先是摸到一点粘腻的感觉,随后闻了闻:“这绳子的四周都沾上了蜜糖。若只是下方的树干,这蜜糖在绳子上也只有一边。除非,这绳子是嵌在树枝里的。有人提前割过树枝?” 这就说通了,腐树枝本就质地松散,加上提前是用小刀刮出口子,大大减少了虫蛀断裂的时间。 “用此方法来,刚刚的羊掉落,只需一炷香的时间。” 襄王此刻顿悟道:“原来是这蜜糖和虫成了机关。谢大人,可是已经知道这杀人真凶了?” 谢展微微点头:“我想凶手那日是故意约廖八在此处相见,让廖八看到上吊的老县令。而后算着时辰,等到廖八赶来,在大厅里放下第二幅神画,真正做到神画杀人的假象。” 襄王思虑:“如此说来,能做到这些的只有……” 谢展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凶手就是当日揭画的庙祝,柴刚。” 祝余脑海闪过的也正是此人,能够背上尸体攀爬上树的定是个身强体壮的人,柴刚完全符合。 襄王的脸色一变,忙问道:“柴刚眼下人在何处?” “这……”老宋一副为难的神色道,“殿下,老奴昨夜就想说了,那柴刚不知去处,一整夜也找不到人。” 柴刚消失了? 第三十四章 胡椒(月神殿传说) 青芒好受点了,倏地停住手上的动作,慢慢地将酒瓶放下来,放在手中细细摩挲着。 光家一旦易主,难保后来者不会有更大的欲望,做出背叛他的事情,毕竟人心不古欲望无止呀。 “我们进去吧,先安定下来,然后在去考虑扩大势力的事情。”雨天看着林成说道。 孙大柱回到了自己的村子之中,找到了村子里面唯一的木匠,花了两个银元做成了一个薄皮棺材,又花了一个银元让人把薄皮棺材送到他的家里。 土获通见雷生认准了他,咒骂一声后不再想着逃跑而是开始了反击。 孙墨尘刚想发作,凌夕却一下子拦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让他千万要冷静。 叶欢翻了翻白眼嗤之以鼻的道:“要不是我回到大明没有钱了,鬼才卖这么便宜。”叶欢心中早就笑翻了天,100块欢3000两金子,完全在天下第一的世界好吃好喝呆上一年。 但一想到雷生的年龄,光家主不得不感叹一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才? “那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叶欢亲自给萧峰倒了一碗酒后问道。 我把名片揣兜里,虽然我好奇他是怎么知道我爸订规矩的事,但我看得出来,他对我没恶意。 他简直冤枉死了,是那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冤,比窦娥还要冤,总之有冤难言,有理难说,有苦难言。 苏木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看着她,眼看着她即将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更何况,他没抚养过叶星北,叶星北即便和他闹起来,有人指责叶星北不孝,也是有限的。 另一边,北夜挂了顾骁霆的电话,顾骁霆的意思跟云心差不多,就是问他要不要帮忙。 祖宅的长老们,尽管常年生活在深山之中,与繁华世界接触极少,却展现出了开明、远见的特质。 有十万弟子的时候,他在十万人中表现得比较中庸,居于中上游位置。 刚才他在别处,虽然听不到兄妹俩说话,却能够瞧见这边,见元承转身走了,似有羞恼,他不免担忧。 我刚要抬脚,就感觉后脖颈子一凉,像是有只手从后头掐着我脖子,可我伸手摸半天,却什么都没摸到。 火神域,一片万古火海,通的火芒漫滚涌,席卷万里,整个区域就是火焰的海洋。 当下星神宗是正式建宗了,可如何跟三大主宰势力抗衡,还是个问题。毕竟,星神宗跟它们相比还是太过弱,必须不断的扩大势力,吞没星域,一点点的提升星神宗的影响力。 我火箭弹一般的瞬间问出了无数的问题,整个聊天记录都被我的语音占满,刷屏了。 然而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身上一直披着的一层防护衣瞬间被他给剥落,那些难以示人的脆弱纠结统统被暴露,她想要掩盖都来不及。 待她洗漱后回到卧房,就见英国公已经先洗漱回来,他换了件银白色细葛的中衣,乌黑刚硬的头发梳了个髻,用布带缠着,静和回忆了一下,他似乎不太喜欢穿绸缎,以往自己见他,他都是穿着细麻或是棉布的衣裳。 也有一些异兽,在自己守护的灵药被人取走之后,会一直追随这那人的气息,要么就是取走灵药的人死,要么就是自己死。走的都是极端的路。 还真有效,叶宇心中一喜,不过欣喜还未持续片刻,宫羽灵的手臂刚刚收回,又是一股巨力的拉扯而来。 况且,太上星图内本身还蕴含无数阵法和神诀,都有着绝对妙用,对于刚刚进入六品神境的薛昊来,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辅助。 很多人对这个决定抱有极大的不满,无论是光芒之戟或是审判者,还是魔法师军团,无一不是光明议会的直属力量,唯有猎刃军团与灵翼军团是外来力量,议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让不少人心中抱有几分不满。 醉翁之意不在酒,沉鱼好似很有信心,欧阳天一定会拍到司母戊鼎一样,正好借此机会接近他,从而慢慢拉拢他,成为自己身后最坚实的后盾。 宁珂以为是客房,加上夜深了,也就没有留意,直接跟着丫鬟去了一个房间。 “涩这发子很子”明。了连了想注有近起衬看一这。到下甚衫这开惫袍哎他今公拦。 朱翎儿顿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实在想不到李妙芙为什么会好端端的突然变成这个模样,从外表看起来就好像是发高烧了一样。 至于苏依依和他的关系,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需要她完全的苏醒后,再去验证。 苏醒瞥了一眼云星阳,发现后者脸色透着一丝苍白,一副修为损耗过渡的模样,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雪姥姥看向魏易两人,她语调低沉,语速缓慢,一字一顿缓缓开口。 刘老汉此刻发下了誓言,没有什么能够表达他此刻的心情,对于刘老汉来说,也只有如此去回报楚轩的恩德了。 与方丈告别后,乐颜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刚踏下佛堂的台阶,没走几步,头顶传来了一阵鸟叫声。 三人应声而出,顿时就朝王胜扑了过去,这可是争功抢劳的好机会。 毕竟觉醒者在兵解转世之前,留下的手段,主要就是应对融道境强者的,除非对方的确是厉害,或者掌握了什么特殊的克制手段,否则,想要留下一位觉醒者,是很困难的。 国师说完,大殿之中的所有人全部下跪,而后异口同声的高呼道。 要知道,杨明作为诺亚人,本身就已经具备变态般的身体强度和恢复力了,但是在此时,比较来看,当真是没法比。 第三十五章 洞穴(月神殿传说) 午时惊雷破山,暴雨如泄,人坐春风里。 夏清朗正翘着腿躺在床榻上小憩,他一夜未睡,却异常精神。尤其想起方才与柳大壮不欢而散,心中不乏郁闷起来:“老谢,柳兄对我们真诚以待,我们隐瞒身份,确实不妥,不如,我们去认个错?” “她真诚?”谢展闻言眉眼含笑,转身看向他,“你可知她是谁?” 夏清朗闻言忙坐起身子,一扫此前无精打采的模样,着急问道:“他,他谁啊他?难不成真是什么世家公子,不会是什么皇亲贵胄吧?” 谢展摇头,看向夏清朗的眼神多了一丝得意:“她是,祝余。” “我还以为他是谁呢,祝余,祝余怎么……”夏清朗顺嘴溜出的半句话又咽回去,掂量着这句话,双眸一颤,“你,你说她是谁?” 谢展坦然沏上茶,重复一遍:“我说,柳大壮就是祝家娘子。” 夏清朗一愣。 柳大壮,那个庖厨,是那长得天仙似的祝家姑娘? 他摇头,脑袋发懵,扶着床柱坐下身去:“不是老谢,你等等,你,你先让我捋捋。” 刚来寒江遇到柳大壮时,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此人隐瞒了身份。如今谢展提醒,这二人都是仵作,确有可能是同一人。 只是…… 夏清朗摸不着脑袋,纳闷问道:“祝姑娘是个美人,那柳兄一看就是个男子,这二人长得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你可还记得,那日在三石桥的暗巷,你看到过什么?” 那日他与谢展坐在高楼看戏,见着祝姑娘与司徒捕快打晕了顾长柏。随后发生了件怪事,连谢展都吃惊于此。 祝姑娘用了不过一盏茶功夫,全然变成另一个人。 “你是说,祝姑娘用了那日在后巷的秘术?”夏清朗眼睛一亮,怎有人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廖八那障眼法与这换脸之术相比当真是云泥之别。 “好了,一两银子。”谢展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这,什么就一两银子了?”夏清朗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一流。 “来寒江第一天时的赌,你输了。”谢展的目光慢慢移动到夏清朗腰间的钱袋子。 夏清朗连忙捂住钱袋,一副守财奴的模样:“柳大壮何时承认过了?老谢,也有可能是你自己看走眼,那祝姑娘要真用了秘术,自然是真假难辨,难不成你还能是火眼金睛,能一眼认出?” 谢展不语,皮囊是能骗人,但动心不会。 夏清朗见他沉闷又道:“想知道真假也不难,我偷偷潜入摘了他的面具如何?” “不可!”谢展沉默半响,眼眸忽而严肃,“祝姑娘,既然用男子身份必然有她的理由。眼下,她同我们一样,都想要抓到此案的凶手。” 清朗挠了挠头:“那柴刚不是在抓了吗?” 谢展破案无数,他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此案还没有了解。 …… 新雨过后,空气漫着股泥土气,洗去浮沉。这寒江的雨并不多见,尤其是午时下的暴雨,更是少有。 祝余睡了一个整觉,走出门舒展舒展身子,却无意瞥见墙角露出的一抹黑色。 “何人在那儿?”她警觉。 听着腰间一声清脆的铜铃声,一只手扒着墙角露出半个身子来。斗篷下的脸逐渐清晰起来,盛霜雪的肌肤没有半点血色,如白瓷无缝,那双眸如琉璃清澈,望着她,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兽。 神女? “你,是来找我的?”祝余温柔的语气生怕吓着她。 少女点头,缓缓走出来。她同昨日一样光着脚,虽说已入春,但地上仍旧冰凉。 “你等等。”祝余想起九公主姜明月来,心中一软。那年宫变,姜明月也不过五岁,正是冒冒失失在地上跑的年纪。 她跑进屋,拎来一双靴放在地上,少女的眼中带着疑惑,像是她真的从未见过这个东西一样。 祝余蹲下身,像往日给九妹穿鞋一样,抬起头看向她:“穿上这个再走,便不会冷了。” 一股暖意包裹住她,尽管少女这一身雪白与脚下这黑色的长靴有些不搭,但少女面露欣喜,踮着脚欣赏着这个玩意儿。 “没人教过你穿鞋吗?” 少女摇头反问道:“阿爸没有,做人,就要穿鞋对吗?”她此刻真像是个在九天生活的神女,不懂凡间俗事。可惜她并非真的神女,她是人。祝余的心中有一阵酸涩,她究竟是如何长大,为何会变成这样? 寒江不是自诩朝拜神女吗?可他们敬仰的神女却活成这样。 “阿姐,谢谢你。”少女怯懦地开口,与那日在街上的她判若两人,此刻的她多了些温情在。 “你想和我说些什么?”祝余小心试探。 “阿姐,和我走。”神女双眸真诚,拉住她的手就要走。 相传,在月神殿的后山有个洞,名为月神洞,就是四大神画的出处。 百姓传言此处乃神栖之所,只有神女可以进出,外人进入必然会受到诅咒。更有人谣传,那月神的宝藏藏于此处,只是此处瘴气奇特,一般人进去就容易迷路。 少女像一头小兽,拉着祝余的手在这迷障中穿梭,一来一去早已分不清方向了。可少女好像多长了只眼睛,能在此处随意穿梭。 “你要带我去月神洞吗?” “这洞里有什么东西吗?” “你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祝余一直问,可少女默不作声,只是执拗向前走去。 直到迷雾散去,这藏于迷雾深处的洞穴显现,此地宛若仙人之地,无人问津,神秘莫测。平日里应只有神女一人居住。 祝余指着那洞问道:“我们要进去吗?” 少女颔首,她走在前面。由于寒江气候干燥,洞内也是闷热,这倒是适合储存壁画。洞口看去是一尊石塑的月神像,与月神殿内那一尊巨大的金身神像完全不同,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而这四周便是那著名的四幅经变,由洞口到内侧依次是“嫦娥奔月”、“仙人折桂”、“月兽添福”…… 以及最后一幅,神女飞天。 第三十六章 银川(月神殿传说) 第四幅神画,神女飞天。其色彩不同于前面三幅,即便是在洞内昏暗的光线下,朱砂赤红如血,石青幽蓝若夜。 再往细处看,神女眉目清秀,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体态轻盈,凌空而舞。 画中有些斑驳龟裂的部分,看上去不是近年才有的。是画中的云亦不是寻常青兰,神女身后开出一朵朵黑色的云,显得诡异阴森。 祝余被吸引着,手指就要触碰到那片黑云…… “阿姐,你在看什么?”少女挡住了她的视线,双眸清澈眨眼看着她。 “你为何叫我阿姐?我看上去,应是个男人。”祝余的眼神从怀疑到警惕。 少女凑近,微微笑道:“我能闻到气味,阿姐身上不同于常人的气味,是让人想亲近的味道。”她自小同狼群生活在一起,有着野兽般的敏锐与直觉。 祝余收回目光瞥向一侧,这才发现神像旁落有一层柔软的树叶,铺着半张兽皮,这算不上床榻,可以说是个狼窝。 她惊疑:“你平日就睡这儿?” 少女如往日话家常般轻松的语气:“我同阿爸一起,睡在洞里,这里很暖和。” 祝余心中一顿,神女一身白净脱俗,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感,却生活在如此不堪的地方。 “你阿爸,是那日的狼王?”那匹狼虽看着老态,身上王者之风未减,同类嗅到味道便不敢靠近。这也许是胡娘所说这些年来,没有沙狼攻击人的原因。 “阿爸活了十五年,是狼群中最年长的狼。他或许,活不过今年冬天了……”少女的眼中闪着晶莹,一头狼能活上十年已是不容易,而这狼王却在少女身边十五载,也是奇事一桩。 “我多希望阿爸是人,这样我还能在他身边陪着他。阿姐的阿爸在身边吗?” 祝余眼眸垂下,脑海中父王的样子如沉入池底的花瓣再度漂浮而上。那时的父王双鬓已白,身姿却是挺拔,他张开双手对她笑着道:阿祈,快到父王这里来! 祝余眸光闪动着:“他,不在我身边。”说出此话来,她心中还是触动,即便是对那个宫廷厌倦至极,但对父亲,她无法去憎恨。而眼下,她在做的这一切,同样是为了救下父亲。 屠龙案的背后是萧世兰,甚至是姜煜年东宫的势力,这条路注定很难,但她一定会赢。 “可我看,阿姐并不是一个人”少女的眼如琥珀,如山涧清泉沁入人心。 这神女与她所想不同,她的心思纯净如水,目光却如月华看透世间万物。她的通透与神性,究竟是与生俱来还是背后有人指使? 月神殿浩荡辉煌,前来朝拜的信众络绎不绝,这些难道都只是面前这个心智未开的狼女能做得吗? 此刻,祝余的眼光不容躲避,问道:“你认识柴刚吗?” 少女回眸,眼中还是藏着纯净:“自然,柴大哥是除了那个人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那个人?”祝余疑惑。 少女眼中迟疑,随后灿然笑道:“一个很久以前遇到的,不重要的人。” 祝余继续问道:“那为何要说柴大哥是很好的人?” “因为他和阿姐一样,把我当作一个真正的人。”少女银色的发丝随风飞扬起,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少女本是哀愁的眼里亮起了光芒:“柴大哥,还给我取了名字。” “你的名字?”世上的人都叫她神女,从未听说过她的名字。 “柴大哥为我取得,叫做陆银川。”少女懵懂指了指外头的天,“他说那是天上银河,地下河川的意思。” 祝余斟酌着字眼,温柔一笑道:“我想他应该是希望你今后的人生如银河般璀璨,如川流不息。” 如此看来,陆银川于柴刚而言必然是个特殊的存在。柴刚杀人的动机,难道和陆银川有关? 她那天真无邪的外表下,或许知晓所有的秘密。 “你知道柴大哥的来历吗?这月神殿是他建的?” 陆银川对着月神像祈祷:“我只知柴大哥不是寒江人,是三年前来的寒江,去年才接管了月神庙。” 三年前来的?三年前,这个时间好像在哪里听过。倘若柴刚是三年前来的寒江,那会已经有月神殿,那他就不是月神殿的建造者。这个建造月神殿的人,让陆银川成为神女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不过,谢展此前对仙人折桂一案的推断并无问题,柴刚的可能性最大。 “银川,你可知柴大哥与老县令王实有无过节,是否会因此杀人?” “杀人?”陆银川眼眸瞪大了一圈,满脸难以置信,“柴大哥不会杀人的。何况,你们所说的老县令是柴大哥的恩师。我记得柴大哥说过,能到月神庙做庙祝,多亏了他的恩师。” 县令王实竟是那柴刚的恩师?这就更匪夷所思了。 一来,柴刚那夜神色从容,全然看不出是面对恩师死去时的神情。二来,若按陆银川所言,柴刚并无杀死老县令的动机。可偏偏只有他能够做到神画杀人。 陆银川跪在石像前,她与大部分寒江百姓一样,有着对月神的信仰。 也许是错觉,祝余觉着月神洞内的石像与大殿中的不同,她的眼神有着悲悯,双手也并不是守在胸前,而是伸手想要拉住那些饱经风霜的凡人。 陆银川念道:“月神保佑,柴大哥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 心中怀疑加重,她看向陆银川:“你还没告诉我,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 陆银川叩首,抬起头时眼眸透着笑意:“柴大哥有他要做的事,我希望阿姐不要阻止他。” 他要做的事? “你是在故意引开我?”祝余立马反应过来,“柴刚去了何处,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迷障渐渐封住洞口,外头白茫茫一片,陆银川的目的已经达成。 她搭着祝余的手,泰然望向远处道:“阿姐,再等等,等等我们就回去。” 姜异人?祝余脑中一激灵,糟了,柴刚的目标是刺杀姜异人。 祝余不假思索甩开陆银川的手,此刻的她竟头也不回地朝迷雾中跑去。 陆银川担忧地在后头喊着:“阿姐,你别乱跑,会迷路的!阿姐……” 第三十七章 鬼瘴(月神殿传说) 洞外的迷障越来越重,祝余像是落入一片苍白的混沌中,没一会儿就找不到来时的路。 她方才不该如此冲动,应当问一下陆银川,柴刚究竟为何一定要杀了姜异人?他们之间有何仇怨? 雾气若浮沙般流动,沙地之中能生长的植物很少,它们大多迎风而立,屹立不倒,顽固地守着这片土地。 空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祝余想不起来,只是觉着这股香气像在哪里闻到过。雾气一旦吸入,初时觉着头昏眼花,心跳加速,而后耳鸣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响越来越重,眼前花白一片。 寒江曾有传言,月神洞藏着月神的宝藏,得之可统领人间。而通神之路必然凶险万分,会遇到鬼瘴。于是便有了那句,黄沙埋白骨,鬼瘴迷人心。 祝余的脑袋发沉,她的状态并不太好,双腿发软,视线开始模糊。 她想起这股味道在哪里闻到过。那日月华神典,她同姜异人一同跳拜舞,他们身边的神侍曾往火盆中洒下过什么,那股特殊的香料,就是这个味道。难道,那日起的雾就是鬼瘴? 她单膝跪倒在地,想着去屏住呼吸,可呼吸却愈发深重。此刻,她的耳边传来一些嘈杂的人声,那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却听不清楚其中的内容。 人的意志越想要集中,反倒容易被周围的事物干扰。迷障中缓缓浮现出一个黑色的影子,那一团黑色逐渐长出四肢,那是一个人影…… 人影走近,这个场景就好像当日神典之上,他们看到的月兽的身影。 恐惧与不安,在此刻被放大。 那一团黑影慢慢露出它的真面目。 那张脸初来没有样貌,像是一下生出了五官,竟是萧世兰的脸! 祝余尚且愣在原地,那萧世兰的一只手已经掐住了她的喉咙,那双眸居高临下:“祈年,你父王对你那般好,你却做出弑父杀君,大逆不道之事!本宫今日就要除了你这个孽种!” 祝余用力推开她,双手撑地,眼眶微红颤声道:“我没有!是你诬陷我,我没有杀人,没有……” 那张脸像是一团黑色的雾气再度糅合在一起,一瞬间,又幻化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这一次,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女,祝余彻底傻了眼,就算是祝家的无相之术也做不到这样。这究竟是什么? 少女缓步走来,眸光闪着晶莹,而眼底带着失落:“小余儿,终究是宫中繁华迷了你的眼,你我年少的约定,你早就抛之脑后了?过往少年盟誓如过眼云烟,你我缘分已尽,今后,再无姐妹之情。” “不要!”祝余猛然摇头,眼眶微红拉住她的手。此刻已是头疼欲裂,她垂着头,用微弱的声音恳求,“阿笙,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贪恋富贵,我没有……” 她期盼的目光再度抬起,而转眼,那团黑雾变幻莫测,已化作一个红衣少年。 “谢展?”她的目光空洞恐惧,好比那被强弯下的劲草,就要断裂。 周遭的雾气变得寒冷,谢展一身绯红色的官袍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步步生着寒气。 他的嘴角肆意勾起,抬着她的下巴,那眼神像在欣赏他的战利品:“公主可知一念错信,满盘皆输的道理?” 祝余的心口作痛,仿佛那日被一箭穿心之痛。 此刻的情绪再难压制,她推开谢展的手,拔出刀,眼眸中带着不解与痛心:“为何连你也要背叛我!” 那些身影消失了,化作原本的一缕黑烟消失在迷障之中。 耳边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变得陌生而又熟悉,他们在祝余的耳边说着:“姜祈年,你做的没错。杀了谢展,杀了萧世兰,那些人背叛了你,他们该死!” 还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说:“姜祈年,你为何还活着?你本就是已死之人,该回到黄土之中。” 一个弱小的声音发出瘆人的笑声:“姜祈年,我发现你的弱点了。你根本没有那么强大,你害怕孤独,你还害怕一个人……” 这些声音盘踞在她的脑海中,让她开始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不,是鬼瘴,这就是鬼瘴。 “我是怕,但我不畏惧你们!”祝余目光落在手中的柳叶刀,。 她极其痛苦地蹙着眉头,用刀一下划破自己的手掌,一股鲜血顺着刀刃流了下来,陷入着沙地之中。 那一瞬的疼痛牵扯着心,让祝余清醒过来,原来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假象。 师父说的对,人的恐惧往往来源于自身。她的刀在砍向仇敌之前,先应将过往的自己斩断。 她嗅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想起当初在月华神殿的场景。虽说那日的七匹狼确实凶猛,但在场百余人,又有护卫在场,若真齐心制服,根本不会死伤惨重。 当日,所有人或许也被同样的鬼瘴所干扰,才会惊慌失措,毫无秩序。甚至连祝余,也险些落入狼口。 下鬼瘴的那人……这月神洞的入口只有神女陆银川知道,难道是她?她帮助柴刚制造混乱,目的是刺杀姜异人? 眼下虽能保持暂时的清醒,但要找到出迷障的路还需要想到方法。 祝余掏出药袋里的姜片塞在嘴里,这或许是她的小习惯,她在心乱时就会塞一块姜片嚼烂,这样舌尖的辛辣感能让她更清醒一些。 究竟还能用什么方法走出迷障?此处没有水,没有树,更看不到太阳的位置。 祝余的目光扫了一遍,只发现黄沙埋下的动物尸骨。方才那一路也注意到了,这些动物应也是受到鬼瘴的影响。 祝余蹲下身,拨开沙砾,这应该是只野兔的残骸,还没有完全腐化。 这沙地干,还未生蛆,可以清楚看见尸体的左侧已有皮肉脱落的现象,且风化严重。加上寒江常年刮西风,由此便能分辨出西方。 而这月神殿位处东方,只要一直向反方向走就对了。 太好了,这终于找到了出去的法子。 祝余攥紧着伤口,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只要一直往这个方向走,就能走出迷障。 “祝姑娘。” 迷雾中传来一声呼喊,祝余回过头,那团黑影又出现了。 第三十八章 破瘴(月神殿传说) 那黑影提剑而来,斩破瘴气,少年本是温润的一张脸,此刻却眼神空洞,面无表情。手中的剑拖拉在地上,发出沙沙声,躁动着心弦。 祝余再度握紧手心的伤口,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谢展是来杀她的。尽管她知道这是鬼瘴带来的幻觉,不安感却难以消除。 “别过来!我会杀了你……”祝余握紧刀朝着他,她的手还在渗血,神情却丝毫不敢松懈一点。 她要想办法清醒过来,否则很可能一直陷在这个困境之中。杀了谢展,破了心魔,或许这个困境就能结束。 少年的剑落地,一块石子惊起心中涟漪,波澜起伏不定。 那把刀抵在他的胸口,是警告,是决绝,可少年丝毫没有顾忌手中利刃,反而继续向前。 她发誓,若他敢再靠近一步,就动手杀了他。 少年步伐不止,刀锋已陷进里衣,他忽而张开手臂,本以为是想用致命一击,可谁知少年不过想要抱住她。 下意识,她的刀锋偏移了方向,可柳叶刀本就锋利无比,还是在手臂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衣袖瞬间被染红。 祝余猛地抬头,双手无措地悬在半空,眼里满是诧异:“你疯了?”慌乱间,只蹦出这么一句话。 下一瞬,少年小心翼翼抬起手,穿过她耳鬓的发丝。 那张脸贴近,温热的呼吸声吹在她脸上,觉得酥酥麻麻。 心跳乱了,全乱了。疯的分明是她,这是月神洞的鬼瘴,所见所闻皆是自己的心魔而已。 少年空洞的眼里映出一个女子的脸,他像被操控的傀儡,微微用力抓紧她的发丝,不想让她逃离。 她头一回在谢展的眼中看到这样的情绪,一种让她感到陌生的激进。 朱唇落下一阵凉意。 祝余睁圆了眼,双拳一下握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起初她分辨不出那是吻,只是下意识喊出声来,往后缩着脖子。 而后想起,面前的这些是她的心魔。可笑的是,藏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恐惧,竟是害怕谢展爱上自己?她竟要被一个虚无的假象所戏弄。 爱意天生学会了隐藏,即便她想否认,可过往不可磨灭。 既然如此,何不就此疯狂一次。她不甘心被这样的虚无所击溃,她也不会死在这里。 她冷哼一句:“那便试试,到底谁戏弄谁!” 她凑近的脸,鼻息间的气宛若游龙乱窜,她不懂这算什么,只想将一切不满与仇恨全然还给他,只是想要彻底毁灭这个幻觉。 少年的意识开始被手臂上的伤痛唤醒,紧接着恢复的是他的味觉,他的唇间尝到一阵血腥,甚至还有一丝姜的甜意。 他猛然一惊,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的事。 他眉头微微皱起,就快忘了,自己是如何眼前一黑来到这里的。对!他是来月神洞找祝余的。 昏沉的脑袋恢复了一些理智,眼中却浮起温柔如水的贪恋。他可以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他的梦,他不敢做这样的梦。 那一瞬,他卸下来所有的伪装与防备,毫无抵抗力。周遭嘈杂的声音,如同方才骚动他的心那声音一样。 不对,这不是真的! 他猛然睁开眼,倘若现在的一切是鬼瘴,那祝余定是陷入了鬼瘴的幻觉之中。 此刻理智占了上游,他克制住这些杂乱的念头,推开她。 一个幻境中生出勾引她的影子,竟然主动推开她,祝余狐疑地看向少年。 他沉声道:“柳兄,清醒一些,这是鬼瘴,它会让人迷失自我。” 她错愕地坐在地上,盯着少年清晰有致的面庞:“你,是谢展?” “是。”这似乎是毫无疑问的答案。 祝余还没反应过来,手指触碰到自己的唇,面前这个人他不是鬼瘴化作的幻想?那方才发生的一切,也并非是幻境。 她懊恼地合上眼,心中问自己方才究竟做了些什么…… “方才的一切,柳兄你可还记得……”谢展还未反应过来,一巴掌已经打在了他的右脸。 祝余的手比嘴快,阻止他说下去最干脆的做法。 少年捂住半边脸,发懵看向她,难不成是余毒未清,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她久之说出一句:“抱歉,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 少年的心中一顿,忍不住想要知道,她方才以为的是谁?一股酸涩之意在胸膛涌动,却还是被压制住。 “鬼瘴本就容易扰乱心智。”这句话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或许她没必要如此心焦,在谢展眼中,做这些事的不过是柳大壮罢了。 待她此后恢复祝余的身份,今日这一些荒唐事便都可一笔勾销。更何况,谢展方才也陷入了幻境,说不准,早就不记得了。 “谢大人。”祝余装作若无其事,盯着他的唇试探问,“你的嘴唇怎么破了?” 谢展抹去上头的血丝,嘴里还残留着血腥气,尽管问出这个问题让他更是难堪。 他却能忍,神情如初道:“方才撞到哪里了吧。” “那,大人下次小心些。”祝余轻快的语气,心中松了口气。 他们并肩而行,继续往东走。 这迷障逐渐在散去,微弱的光照进本是昏暗的迷障中,希望更进一步。 祝余眼中仍带着一丝怀疑:“谢大人怎么会误闯这鬼瘴?” “不是误闯。”少年坦然,黑若耀石的眸子紧盯着她,“是有人看到你跟着神女进了月神洞。” “这并非是件怪事。”祝余追问道,“还是说,大人根本不信任我?” 隐瞒他与夏清朗之间的关系,是他天生的警觉,还是本就是为她设好的局。 “月神洞乃禁地,神女的职责是保护神地不被外人叨扰。柳兄觉得她于意何为?” 祝余想了想,颔首道:“是在下小看了谢大人,原来谢大人早就看出神女与柴刚之间的关系。” 她心中大石放下一半,既然谢展知道柴刚的计划,那姜异人那处应该不会出事。 “在下还有一事好奇,既然谢大人是在瘴气中寻我,为何喊的是祝姑娘?”祝余的语气很平静,眼神里带着审视,“那祝姑娘,是柳兄认识的人吗?” 谢展神色很淡:“这鬼瘴最会迷惑人心,将柳兄认错了。”漫不经心的回答,似在回应她那句认错人。 …… “老谢,柳兄!” 远处,少年招手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他们终于成功出来了! 夏清朗的神情有一些着急,见那迷障中真走出两个人,才迎上去道:“老谢,不好了,襄王那边出事了。” 第三十九章 柴桂(月神殿传说) “老谢,不好了,襄王那边出事了……”夏清朗盯着两人,一下注意到谢展乌紫的嘴唇,视线下移又瞧见他手臂上的伤,不由担心起来,“老谢,你受伤了?怎么伤得?” 谢展眼神下瞟,连忙用另一只袖子遮住道:“小伤,不碍事。” 祝余心中一怔,是方才用柳叶刀误伤的他,一路上他倒是能忍,竟一言不发。 “你说襄王如何,可是遇刺了?”祝余着急问。 “对!对……”夏清朗想起方才说了一半的话,“柴刚方才潜入王府,想用袖剑刺杀襄王殿下。不过好在老谢早有部署,襄王他只受了些皮外伤,不碍事。” 二人的神情总算能放松下来,好在柴刚奸计未能得逞。 “柴刚人呢,抓到了吗?”谢展问道。 夏清朗双手抱剑是一副自在得意少年的模样,他道:“那柴刚倒像条泥鳅,回回都让他给溜走了。不过这次打斗中,他已经被我们的人重伤,放心,跑不了的!” 如此说来,真相不远了。 祝余又想起一事来:“神女呢?” “神女?”夏清朗被她问得摸不着头脑,“她,估摸着在月神殿吧。”陆银川并未去王府与柴刚同谋,或许,她还在这月神洞中。但要想再进入迷障太过凶险,也只能等她自己出来了。 回到王府的一路,大街上与昨日萧条的景色截然不同。百姓们宛若无事发生,家家又挂起来月幡来。月神庙附近也是络绎不绝的人。 她本以为此事发生过后,寒江百姓应会对月神失望。可未曾想到,他们依旧信赖月神,甚至更加心诚。 “这里头前几日都死人了,你们还敢进去?”夏清朗抓着一个大婶问。 “那怎么了?”大婶摆了摆手,对这惨案毫不在意,反而说道,“我是来求月神保佑的,那些被月兽吃了的人,是他们罪有应得。你们也要诚心些,月神才会保佑你们的。” 路人经过也赞同道:“是啊,你瞧那个人,得罪了月神,一直跪在那里忏悔。” 他们说的那人正是当日死了儿子的富商,他家本是做瓷器生意的,此番来寒江本是为求生意兴隆,大儿子能仕途光明。可谁知,儿子死在了这里。闻之也是唏嘘不止。 富商跪在月神像前,他的眼眸虔诚,念叨几句,便磕一个头。他的头渗出血来,仍然不愿意放弃。 “信徒为商不诚,自食其果。信徒如今愿散尽家财,只愿月神息怒,护佑我一家老小。”富商说罢奉上金银,柴刚出事后,是一个年轻人顶上了月神庙庙祝一职。 年轻人伸手,亲自为他倒上一碗符水,缓声道:“喝下这符水,月神会饶恕你的。”那富商竟不假思索地一饮而尽。 夏清朗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嘀咕两句:“这算什么事,我们没日没夜在抓凶手,他们倒好,在这里求神拜佛的。这月神要真那么厉害,倒是把凶手抓到衙门去啊!” 当初祝余瞧见那些人在沙丘伏地叩首的模样,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而后出了神画杀人一事,本以为百姓会因此失去对月神的信心。可谁知,这根深蒂固的思想最难动摇。 “谢大人。”衙门的捕快匆匆跑来,“衙门外头有两个人,说是柴刚的家人,县令让您过去一趟。” 柴刚的家人?祝余有些奇怪,此前从未听说过这个柴刚有家人。更何况,在月神洞时陆银川曾说过,柴刚是三年前来的寒江。 衙门口,匆匆来往的人群中,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抬头望着衙门的牌匾。 这不是当日在仰月楼里遇到的胡娘和柴桂。柴桂,眼下想起这个名字…… “怎么是你?”胡娘见着谢展起先惊讶道。 县令瘪了瘪嘴道:“这位是刑部的谢大人,王上面前的红人,可休要无礼。” “知道了,谢大人这厢有礼,这便妥当了吧。”胡娘如往常般万般风情于一身,那眼珠子就快掉在谢展身上。 柴桂本是怯懦地扯着胡娘的衣角,害怕躲在身后。一听是来的是大官,此刻跑了出来,双膝跪地。 女孩软糯的声音颤抖着:“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阿兄。” 谢展蹲着身子扶起小女孩,耐心问道:“你阿兄是谁?” 柴桂抽泣着:“他叫柴刚。我阿兄不会杀人,不会杀人的……” 众人相互看着,柴刚竟然有个妹妹。 县令说话没留余地,眼神凌厉:“你那阿兄刺杀襄王,证据确凿。眼下官府的人正在追捕他。你倒好,自己找上门来。来人!” “慢着!”身后的男子虚弱地靠在椅背上,襄王经这一早眼神多少有些疲惫,他抬了抬手,“不过是个孩子,此事与她无关,放她走吧。” 一旁的老宋看不下去了:“王爷,此时就不要心软了。你要知道,那柴刚一日未抓到,您便有一日的风险。” 柴桂生气道:“你们要抓阿兄!你们都是坏人!”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胡娘陪笑着,赶紧捂住柴桂的嘴,“小女可否同谢大人单独聊一下?” …… “初见大人便知您是年少有为,不知可有婚配?”胡娘打趣着,那双眼水灵灵地望着少年,“大人不必那么严肃,我又不会吃人。” 谢展的眼眸淡然问道:“柴刚是你什么人?” 说到柴刚,她瞬间忘了方才的戏谑。 “他?”胡娘甩去手中的绢帕,笑叹一句,“一个负心人罢了。” “他辜负了你,你却帮他养着妹妹?” 胡娘眼眸一闪,随后还是轻笑道:“大人知道的,我乃良善之人,不忍心看这小姑娘受苦。” “你单独找我,难道不是为了柴刚的事?” “我想让大人保护柴桂。” “柴桂?”谢展不解,“她有危险?” 胡娘的语气全然没有方才的轻佻,她甚至红着眼眶道:“我不知你们这种从皇城来的官员有多厉害,我想告诉你,你们根本不了解柴刚。他做的事,从没有错。” 谢展闻言,起先一怔,随后道:“为何如此说?柴刚到底想做什么?” 胡娘心有顾虑,低语道:“三年前,寒江也有位神女飞升,谢大人可知情?” 第四十章 飞天(月神殿传说) 寒江的昼夜天差地别,白日里只一件单衣即可,夜里裹上一层外袄还嫌冷。 “柳兄!”夏清朗搓着双手,本想搭上的手,忽而想起她是个女子,又背到身后去,“那个,今日老谢请吃炙羊肉,柳兄怎么不去?” 从月神洞回来,她心里便揣着事。一来,陆银川不知所踪,柴刚的目的他们尚未调查清楚;二来,寒江百姓对月神的迷信已达到顶峰,如此下去百姓们会逐渐丧失理性,被有心之人利用。 “白日里,你可知那胡娘同谢大人说了什么?” “她同我说,三年前寒江有位神女飞升。”月光下一张过分俊朗的面庞出现,不知何时谢展站在她身后,淡淡问,“柳兄为何不直接问我?” 夏清朗见两人尴尬,忙缓和道:“这还用说嘛,上回我俩得罪了柳兄,柳兄还没消气。” “我没生气。”祝余根本不在意这事,倒是谢展说到三年前。 三年前,不正是柴刚来寒江的那年?而在那一年发生过神女飞升? “是神女飞天。”祝余那本是混乱的思绪一下贯通,讲道,“那日,陆银川引我入月神洞,我曾见过月神的四幅神画。我记得清楚,这第四幅神画,题曰神女飞天,画中神女体态轻盈,凌空而舞。” 谢展本是沉思,瞥见树影摇动,立刻厉声:“何人在此!” 树后缓缓走出来一人,竟是那襄王身边的内官老宋。 他神情尴尬地挠挠头:“谢大人,我可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只是路过听到你们说神女飞天的事。” “你也知道神女飞天?”谢展疑。 “何止是知道,我可是亲眼瞧见那神女飞天的!”老宋五官飞起激动,三人的目光汇聚落在他身上。 “是在三年前?”祝余生疑,“可否劳烦宋内官告知,我等也是好奇。” “你们可算是问对人了。”老宋挺直了腰背,如那说书先生般娓娓道来。 “说起来,这算是奇事一桩。三年前,也就是月华神典后的几日,月神庙的灵湖刚修建好,传闻这灵湖可以吸收天地之灵气,我等就趁着夜色跑去看。谁知那一夜,灵湖的石壁上出现了神迹,是神女飞天了。” 说时激动起来,他仰着头望着月色,眼中泛着晶莹:“那场面,仙气缭绕,那神女仰天飞舞,伸手触着众生。” 他看着不像在说假话,也不像是被月神之说冲昏头脑,但这世上真会有飞升这种事吗? “那这神女呢,后来去了何处?”祝余问。 “还能去哪里,功德圆满,自然飞升成神了呀!”老宋语气泰然,像是这事本该是如此。 夏清朗皱起眉:“你是说,这人就此人间蒸发了?” “不是人间蒸发,小兄弟,就数你不聪明。”老宋眼睛一白,随后讲道,“那神女本是凡人,如今得月神点化,成神了,去月宫成了月神坐下的第一大弟子。” 老宋说的有鼻子有眼。 “这你都清楚,瞧着你才是那月神的弟子。”夏清朗鄙夷的目光。 “你这小兄弟怎得说话的?”老宋愤愤道。 凡人点化成神,不过是戏本里的桥段。 谢展语气缓和:“宋内官自然不会骗我们。只是我等也好奇,不知您可否领我们去那灵湖一看?” “要不说谢大人是这南靖的第一奇才,老奴荣幸之至啊。”老宋在宫中多年说话圆滑,最善捧高踩低,他瞥了眼夏清朗道,“年轻人啊,若是蠢笨就该学着谦逊一些。” “你说谁啊你!”若非谢展拦着,夏清朗这拳头必定砸的他找不到家门。 倘若三年前神女飞天是真,也就是说神画杀人从三年前就开始了。 玉美人、老县令王实、廖八、还有这个三年前消失的神女这些人究竟有何关联? 老宋口中的灵湖,乃是一方净池。地靠月神殿,从神像后的侧门出去便能瞧见此湖。湖不大,夜里的杨柳垂在湖面上发出窸窣的声响,令人后背发凉。 “老谢,我怎么感觉这地方黑不溜秋,阴森森的。”夏清朗缩着脖子,他本就畏寒。 大概是因为大殿恰好遮住光的缘故,这白日景致风雅的灵湖,入夜后寸步难行。 老宋指着那湖边依稀可辨认出的石壁,激动喊道:“就是这儿!当初我就是在这儿看到神女飞升的。” 祝余眯着眼,想要凑近一瞧。 “小心!”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那声音轻柔的像是春雨沁入泥土,“不要乱走。” 这动作被一旁夏清朗尽收眼底,他眸一闪,心中叹道,老谢还真是差别对待,他在后边才更看不清楚路。 谢展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这不过是寻常的石壁,没有着力点,石壁四周更不可能吊起一个人。难不成,真的有飞升? “三年前的神女是谁?”谢展问。 “我只听人说起,她本名叫云娘,家住在寒江沙柳巷。”老宋回忆着,“后被月神选中,才成为的神女。” “被选中?”祝余好奇起来,“这神女究竟是如何选出来的?” 老宋摸着他没有半点胡子的下巴道:“此乃问天的结果,你们就没听说过,扶乩?” 这二字让谢展眉头一蹙,因这扶乩术,并非正派占卜。当年姜祈年的天煞命格,也是来自于扶乩术。此后,南靖王大怒,此术才被列为禁术。 祝余倒是目光淡然:“我倒是有所耳闻,巫童会以柳木与筷子制成神笔,在铺满大米的木板上写下神预。” “柳兄弟见多识广。”老宋夸赞,双眸虔诚道,“正是月神的昭示。” 连襄王与襄王府的人都对这月神之说坚信不疑,看来此番是有些棘手。 众人正准备回去,谁知此时石壁忽然亮起一道光,如晨雾初升,画卷展开。 云雾缭绕的仙境中,一个白衣银发女子冉冉降临,她倒挂而舞,双眸带着悲凉望着众人。 老宋的眼睛瞪圆,手指发颤指着那石壁喊道:“神女!神女飞升了!” 其余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面前飞升的神女,正是陆银川。 第四十一章 尸体(月神殿传说) 此刻的神迹与当日在月神洞所见几乎一样,面前石壁上,陆银川一身白衣宛若仙子,光晕像是从她身后照来,更具神性。她不像是人,更像是灵魂。 众人惊叹的下一瞬,光芒再度卷入黑暗中。一切恢复如初,四周一片寂静,恍然若梦。 老宋跪在地上虔诚磕了几个头,嘴里念叨着:“月神降临,保佑我……” 谢展肃然,心中不安感加剧:“阿朗,速速派人搜查整个月神殿,今夜怕有事发生。” 第四幅神画杀人终于出现了,只是不知道这次会是谁? “谢大人,找着了找着了!”比想象中要快上许多,此刻众人的心都揪在一起。 谢展问:“找着神女了?” 那人跑得气喘吁吁,大喘了两口气道:“不是神女,我们找到柴刚的尸体了。” 柴刚?谁人也没想到此时寻到的是柴刚的尸体,而且就在月神殿内。 一席人聚在了月神殿后方,襄王与县令也闻讯赶来。这金身月神像的背后留有约一丈宽的空间,面前有一大面的墙,上面挂有一副悲天悯人的月神画像,供桌上还残留一些贡品。 只瞧见柴刚面色发白,口眼微微张开,仰面躺在供桌前。 “谢大人,方才听老宋说,你们瞧见神女飞天了?”襄王微微抬起眉,一副好奇的模样。 谢展颔首:“是,就在刚刚。” 他的眼珠子一转,随后有些遗憾道:“看来神女已经飞升成神了,无法再保佑寒江了。” 老宋连忙接话:“殿下放心,明日就是问天,定能选出天选之人。” 他们相谈着,一个身影已经蹲在尸体边查看。 “伤口血液外溢,并未出现尸斑,他是方才咽气的。”祝余抬眸给了夏清朗一个眼神,“夏兄,我现在验尸,帮我记录。” “好!”夏清朗起先还有些不习惯祝余对他使唤,不过一来一去,好像已经适应了,甚至自觉跑去要来了朱砂笔和纸。 不过他这一回来,就瞧见柴刚的衣服被人扒得精光。 夏清朗欲言又止,虽说眼下她是柳大壮,一个男子,但骨子里好歹是姑娘家的,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下脱男子的衣服? 他虽心里怕,但还是伸手扯回一点死者的衣服给他盖上:“倒也不用全脱了。” “这样看得清楚。”祝余的双眸一刻不移地盯着死者的伤口。她做仵作的第一日,师父就曾说过无论妇人还是男子,不可羞避,理应明察细节,探寻真相。 谢展显得平静许多,只是问道:“柴刚的死因?” 柴刚重伤回到月神殿是自寻死路,他为何要这么做? 祝余应声,随后继续用手指掰开伤口,目不转睛:“死者腹部共有三处刀伤,伤口周围呈青紫色,应是刺杀襄王时受的伤。” 夏清朗见状,觉着头晕眼花,还是伸手递去一指套:“柳兄若要上手,不如戴上这个?不至于满手血污。” “多谢夏兄。”祝余手中依然忙活着,语气耐心没有半点生气,“只是仵作验尸时需靠触摸来察觉尸体的细微变化。好比尸体的硬度弹性甚至温度,指套会干扰我对这些的判断,放心,洗洗干净就行。” 一旁分外喜净的谢展,此刻眼中没有半点嫌弃,反倒还问:“可需要剖验?” 要想知道柴刚真正的死因,进一步剖验是最好的。 “劳烦谢大人找几块布来,围住尸体。” 老宋挥着手说道:“不必那么麻烦,不过是个死人,柳兄弟你直接上手,我们不怕的。” 谁知她抬起的眼神是凌厉:“这是在保留死者的体面。”老宋被她这一眼吓得不敢多说一句,这分明看着和善老实的小兄弟,怎么谈及这个会如此较真。 襄王此刻也帮衬道:“死者为大。” 谢展话不多,寻来了麻布命人围住尸体的四周,搭出衙门的一个简易的殓房。 从体表伤口看,致命伤应就在腰腹间的三处刀伤中。 祝余没有犹豫,腰间这把柳叶刀早就用惯了,刀鞘一拨,刀锋划破皮肤,行云流水的动作,开始探脏。 外头站着的老宋吃了瘪,自然没好气:“这柳兄弟平日看起来客客气气的,怎得突然那么冷血?” 听到这两字,夏清朗没忍住愤愤朝他一看,把验尸当作儿戏的才是冷血之人。 谢展抱着手臂,忽而冷不丁来了一句:“还是宋内官胆大,柳兄本是个庖厨,白日杀猪夜里剖尸,我们向来不敢得罪她。” 说罢,老宋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要说她是庖厨,每每验尸她都能有条不紊。她的刀法很快,旁人还在分辨脏器位置,她就已经能将这些脏器分离开,找到伤处要害。 “找到了!”隔着抹布可以看到她站起的身影,她道,“是中间这一刀刺破了死者的肝脏,导致脏器多处破裂出血,是致命的内伤。” 如此说来,确实是当日在刺杀襄王时,被护卫所伤。 谢展思虑着,余光无意瞥见地上的布条,应是方才查验伤口时掉落的。 他拾起细细查验一番,发现上头已有少许药粉残留:“柳兄,看看这个。” 祝余从里头出来,摘下面罩,随后闻了闻上面的味道,微微皱起眉头。 “蒲黄、龙骨、地榆……这是金疮药。” “这不可能!”老宋第一个跳出说道,“这金疮药在寒江可是稀缺。事发之后,殿下已封锁了寒江城,派人日日盯着城中医馆,并未发现有人买过金疮药。” 襄王也猜测起来:“谢大人,这金疮药会不会是谁给他的?” 有人为他疗过伤,会是谁,他的同伙……可惜柴刚的内伤本就回天无力,如今死无对证。 祝余上前拱手道:“殿下,还请派人去找陆银川。” 闻言,襄王的眼眸忽而一闪,随后疑虑加深:“陆银川?这是谁?” “是神女。”二人心中都有着同一个怀疑,消失的陆银川。 先是在灵湖目睹陆银川飞天,而后在这月神殿又发现了柴刚的尸体,若是此事传出去,说不准又会掀起波澜。 夏清朗在一旁踱步,无疑看到尸体背后这一幅月神画像。他善作画,因而一眼就能看出此画粗糙,算不得佳作。可这月神殿的神像都是金身,为何会放一幅这样的画在此处? “这画都放歪了。” 他本想摆正画像,却无意发现这画像背后竟然出现了一个小洞。 第四十二章 榆花(月神殿传说) “这怎么有个洞?”夏清朗一手掀开画,趴在墙上睁着一只眼往外看,黑乎乎一片。 “怎么回事?”襄王看向一旁问。 新庙祝连忙凑上,解释道:“殿下,上个月为迎月华神典,柴刚将这月神殿翻修了一遍,怕是在那会出了纰漏。” 他倒是会说话,谁也追责不了一个死人。 今夜四周狭窄的空间,石壁,蜡烛,一幅画,还有画背后墙上的洞……这些让谢展想起此前看到过的一个案宗。 殿外的动静惊扰了里头的人,众人走出,只瞧见祭坛之上立着两人。 “听闻你们找到了柴刚?”胡娘满目通红,今日一身素衣,少了些寻常风情。 “阿兄!我要见阿兄!”柴桂埋着头往里头冲,拦她的侍卫也有些于心不忍起来。这孩子哭得双颊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见襄王走近,眼中多了几分警惕。 襄王抬手,那些人才把那孩子松开,他遗憾道:“二位,柴刚已经断气了。” 胡娘眼眸一怔,微微垂眸落下一滴泪。 “你这个杀人凶手!”柴桂跑上前,小手砸着襄王的腿大喊,“你把阿兄还给我!把我阿兄还给我…” 老宋一把推开她:“大胆!你个小妮子,你阿兄刺杀襄王殿下,如今就地正法。你二人是他的亲眷,理应入狱听后发落。” “够了!”胡娘抱起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此刻淡漠的眼神中带着杀气,“殿下若不想遭报应,大可杀了我们。” 襄王眼中一顿:“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胡娘眼神瞥到另一侧,话语干脆,“既然柴刚已死,我来为他收尸。” 他二人是夫妻?还是情人? 老宋不讲人情,看向谢展:“谢大人,柴刚欲刺杀王爷,按南靖律法,是不是应将他暴尸示众?” “按例如此。”谢展转向襄王拱手道,“但若殿下通融,家属也可以收敛安葬。” “逝者已已,其家人无辜,何必让他们带着仇恨过日。”襄王微微握紧拳头,目光盯着柴桂温柔道,“带着你的阿兄回家吧。” 襄王一如既往的仁爱宽容,为何柴刚要想法设法杀死他?或许,和三年前那个消失的云娘有关。 寒江沙柳巷,是城中编户聚集地。陋巷来往皆是老者伤残,以天为盖,以地为席。可偏偏云娘住的这间小院没人敢靠近。 传言此处是神女曾经的居所,是月神在凡间的落脚地,更有人称擅自闯入是对神明的亵渎,会遭遇不幸。 因而即便是居无定所,也不愿叨扰神明。 “你们是何人?”一个拄拐的老者经过,见三人聚集在此处眉头紧锁。 谢展拱手礼待:“老人家,请问此处可是云娘的住所?” 老人家打量着三人打扮不俗,摇摇头叹道:“回去吧,云娘早就不在了。” 祝余上前,转换语气试探问道:“老人家,我们是云娘的亲戚。三年前家中联系不到云娘,如今我们途径寒江城,便想来看看。” “你们也是她的亲戚?”老人看着这几人惊疑。 “还有别的人,来找过云娘吗?”谢展疑。 老人家一叹:“这个院子荒废有三年了,大概就是云娘飞天后没多久,有个男人来找过她。” 男人?三人眼神一对。 夏清朗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来:“老人家,您给瞧瞧,是不是这个人?” 老人眯起眼,整张脸几乎要贴在那画上。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老人家摇摇头,“我这老眼昏花,看不清长相。不过,我记得当时他就在那个院子里待了很久,后来就不见了。” 一行人走进院子,尽管此地已荒废三年,院内却有收拾有致。谢展手指抚过屋内的陈设,竟没有沾上一点灰尘。 谢展环顾四周:“看来云娘走后,常有人来这里清扫。”一个三年来都牵挂云娘的人,或许就是柴刚。 后院中央种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榆树,按老翁所言,当时那人就是站在这儿。 谢展见她抬头望树不语,开口问:“柳兄可是有什么发现?” 祝余抬手掐下一串枝条,上头除了长出新叶外还有容易被忽视的榆花。 “如今才三月,这棵榆树竟已开了花。” 祝余走到树下,蹲下身子触摸土壤,树根微微隆起,像是刚新翻过。 “谢大人,夏兄,我们一起将这里挖开。” “挖地?”夏清朗扶着树,指着地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下面有什么?” 祝余摇头,但语气笃定:“还不能确定,挖出来才知道。” 众人合力将那榆树四周挖开,大概挖下一尺深,便有了发现。 “老谢!柳兄!我这儿有发现!”夏清朗拄着铁锹,边擦着汗边喊道。 只见,腐朽的衣物下爬着肆意的蛆虫,密密麻麻让人心头一痒。 “是廖八的残肢。”谢展沉声,当日廖八的残肢竟埋在了云娘的院子里。 祝余用木棒拨开上头的虫,伤口虽然已经腐化,但能辨出差异来:“此处是被狼撕咬断裂的痕迹,脚踝上方还有两处并列的箭伤,应是被暗器所伤。” “是柴刚的袖箭。”谢展盯着这残肢,那日的直觉没错,这残肢是暴露凶手身份的证据。 夏清朗捂着眼睛在一旁讲道:“既然找到了杀死廖八的凶器,不就正好说明柴刚他是凶手。老谢,这案子可以了结了。” 折腾半天,难道只为了坐实柴刚是凶手? 此刻的祝余还在盯着这棵榆树看。 她喃喃道:“廖八的残肢也不过几天时间,不是他。” 祝余眼眸一定:“谢大人,继续往下挖。” 夏清朗抱着铁锹,闻之觉得后背一凉,指着那土坑:“老谢,这,这还要挖啊?” “挖!”谢展没有犹豫。 三人又合力拿起铁锹继续往下深挖,半个时辰过去,这一次挖了大概一丈深。 夏清朗把铁锹丢在一旁,筋疲力竭:“不成了不成了。柳兄,我看这回是你想错了…” 祝余没有抬头,只是一味低头挖土。这姑娘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这么久了都不喊累。 铁锹铲下的下一刻,似乎遇到了什么坚硬的异物。 她蹲下身轻轻拨开浮土,是白骨。 第四十三章 白骨(月神殿传说) “柳兄如何确认这地下还有一具尸体?” 祝余指着这棵榆树:“寒江是沙地本就缺乏水源和营养,可这榆树却长得意外茂盛,甚至连开花时间都提前了。很有可能是有尸体的供养。” 尸骨因常年在寒江这干燥的沙土之中,身体上下的骨呈黄白色,好在尸骨并未被挪动过,结构保存完好。 祝余将手中铁锹一丢,蹲下身,用两指比划着耻骨间的距离:“死者盆骨宽大,耻骨判断是个娇小的女子,年龄约莫在二十。” 夏清朗神色一动,猜测道:“这年纪,难不成,她是三年前消失的云娘?” “死因呢?”谢展问。 “死者肋骨多处断裂,应是生前遭遇过长期的殴打。”祝余轻轻翻过头颅,睫毛微动,不忍心道,“致命伤是头部这处,颅骨骨折凹陷,边缘不整齐。她是被人反复重击头部致死。” 她若真是云娘,一个曾受寒江百姓朝拜的神女,怎会最终会被人活活打死? “阿朗,先将尸体带回。可惜她身上衣物都已腐化,无法辨认出她的身份了。”谢展说到此处,余光落在她身上,像在等待什么。 祝余闻言自荐道:“谢大人,其实只有白骨,我也可以凭借骨相画像。” 谢展心中一笑,他自然知道祝家无相之术第一就是要学会摸骨,以骨相重塑样貌。只是这样,她自己暴露了身份。 “画画像嘛,柳兄放心,我早就轻车熟路了。”自上回在月神殿他帮着一同画了十三幅人像后,夏清朗早已对祝家无相之术佩服得五体投地,目光满是崇拜。 老谢的眼光果真不错,悬镜司若有祝余,定如虎添翼。 祝余开始摸骨,目光如炬:“死者额头饱满,眉骨上有一处旧伤,眼眶上方微微上扬,生前应是凤眼。鼻翼略窄,鼻梁高于常人,五官精致匀称,下巴尖圆,脸型应偏向于鹅蛋……” 院中一人说话,一人作画,这女子生前的模样逐渐浮现。 谢展盯着画中女子问道:“这画像能有几般真?” “单凭骨相的话,能有七分像。”祝余自信抱着手臂,心中对自己的手艺甚至可达到八九分,余下两分是给夏清朗留有余地。 夏清朗转起手中笔,满眼兴奋:“如此,只要找官府的人确认这幅画,就能知道她是不是云娘了。” 忽地,屋内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何人在屋内?”谢展一个厉声,行动如风,将一蓬头垢面的疯婆子擒出。 “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 “壮士饶命,壮士饶命……”那疯婆子跪在地上形容枯槁,惊恐的眼睛瞟到了夏清朗手上的画像,眼睛瞪圆了,“柴,柴云?” 柴云,她也姓柴。 谢展将画像拿到她跟前:“你认识死者?” 听到死者二字,疯婆子冷笑一声,语气森然:“这女人原来死了,真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为什么这么说?” “当年她跟着戏班子来寒江谋生,被那些人欺负。若非我好心收留她,她早死了。”提及往事,这个疯婆子将背都挺直了些,从地上站起,一条腿瘸了。 祝余微微侧头:“戏班子?这戏班子中可有个叫廖八的?” 疯婆子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这廖八是戏班子里出了名的无赖流氓,经常骚扰年轻娘子,柴云同我哭诉过好多回。” 谢展神色肃然:“柴云可还有其他亲人?” 疯婆子想了想答:“家中父母去世得早,好像还有个兄长,我听她提起过,她来寒江谋生就是为了供兄长赶考。” 如此,柴刚杀廖八应是为了妹妹报仇,可为何要等到三年后?还有,这人说柴云的父母去世的早,那这柴桂从哪里来的? “你二人也算是守望相助,为何那么恨她?” “守望相助?”疯婆子眼中愤愤,咬牙道,“月神问天,她摇身一变成了神女。什么情谊啊,恩情啊,都比不上这富贵地位!我本想让她在月神庙里帮我寻个活计,可这女人忘恩负义,根本不愿见我。” “既然如此,你到这里来干嘛?” 疯婆子指着那棵榆树道:“这院子里有榆钱,我每年都会来摘一些回去。” 云娘死后的尸身滋养了这棵树,这棵树却为疯婆子提供了食物,某种意义上,云娘或许也在还清当年的恩情。 “他们都觉得此处是神的居处不敢靠近。只有我知道,云娘她根本是个恶毒的女人!”疯婆子眼里尽是憎恨,“说什么神女如月皎洁,云娘早就和别的男人私通,连孩子都不放过!” “你是说云娘有孩子?”祝余眉头一抬。 “他们都不信我,说我亵渎神明,将我的腿打断。”疯婆子摸着自己那条瘸腿,双眸通红,“只有我清楚,那夜从这屋子里抱出来一个女婴,这女人连自己的女儿都狠心丢弃。” 云娘竟有个女儿。 “那她的情夫是谁?” 疯婆子还未开口,身后传来一声冷如霜的声音。 “谢大人。”老宋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王爷让您回府一趟,明日是月神天问仪式,需要提前做些准备。” 老宋是如何知道他们在这儿的? 谢展看向那个疯婆子,本想要在多问几句。 可那疯婆子摇头往外跑道:“我没见过,我只是寻口吃的,什么也不知道。” 转过头,老宋微微一笑淡然看着三人:“诸位,和我一同回去吧?” …… 今日沙柳巷一行,总算是有些收获。 如今事情慢慢清晰了一些,三年前云娘死去,其兄柴刚在院中找到了她的尸首,因此筹划复仇。这倒是可以解释廖八为何会死?可老县令,襄王还有陆银川,这三人又有什么关系? 趁着夜里无人,祝余提着灯,想去当日神女飞天的地方看看。 戌时过后,月神殿的烛火都熄灭,大殿里头漆黑一片,偌大的神像宛若乡间小路上的巨山,让人生畏。 其实这一世回来,祝余便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她的眼睛好像留下了同前世一样的怪病。 前世她也只是觉得夜里看不清东西,怀疑是雀盲。而后她突然失明,浑身使不上劲。 那日在灵湖,若非谢展拉着她,她可能真会跌落到湖里。 她提着灯,走到神像后,本想看看当日夏清朗发现的小洞,谁知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一惊,手中的灯没拿稳,落地熄灭。 四周昏暗一片,一只手忽而捂住了她的嘴。 第四十四章 掌灯(月神殿传说) 岁安宫总是灯火通明。宫门口燃着两盏用羊油蜡烛制成的宫灯,可燃上几夜不灭。屋檐下挂着一排八角花灯,以绢纱做灯衣,上头画着年年有余的图案,喜庆的紧。 至于帝姬的寝殿,用的是南靖王御赐的鎏金灯檠,光亮而不扎眼,入夜后给人一种温和的暖意。 少女今日换上一身轻装,利落套上靴子,正打算出门。 “帝姬,这实在不妥,要让谢大人知道,定会生气的。”花娥一如往常跟在身后絮絮念。 姜祈年勒紧腰带,语气轻松:“不是打听过了,今夜刑部宴请,谢卿不会回来吗?” “话是如此说,可……可您这是去偷东西。”花娥从此前厉声制止,到如今无奈叹息,这些年总算是有成长。 祈年欣慰摸了摸花娥的头,也不知是在说服谁:“我的傻花娥,偷书不算偷。何况这岁安宫上下,哪个不是我的?” 她心中念道,今日不过是去“借”谢展的案宗解解闷,天亮之后就立马还回去,只要不被发现就成。 姜祈年本是起身,又想了想,将手边那盏宫灯吹灭,递给花娥:“此物就不拿了,太扎眼会被发现的。” “可帝姬近日不是患了雀盲,夜里看不清路?”花娥提着灯笼,双手呈上,“还是带去妥当些。” 姜祈年正了正衣服,对此并不在意:“无妨,医官开了药,接连喝了几日,好得差不多了。” “可……”花娥为难地垂下头,完全拿这主子没法。 西厢种有一棵槐树,是谢展刚来岁安宫时种下的,如今亭亭已盖。月色不明,树荫遮去余光,没成想几日不犯的雀盲,偏偏在今夜又犯了。 姜祈年心中冷嘲一句,自己倒是很像清河的吴瞎子,双手不自觉向前摸索,举步维艰。 幼时她独自一人前往乱葬岗,从不怕黑,可像这样毫无边际的黑暗,让她也有些不安起来。 她的脚尖轻轻点着地,本以为只要步伐放慢便不会有事。可这走出三步就磕磕碰碰两次,后来干脆撞到这石柱子上,明日这腿上定是青一块紫一块。 好不容易摸到了房门,推开门,屋子弥漫着那股沉水香的味道,是令人心安的香气。 “这卷宗究竟会放在何处……”姜祈年嘀咕着,往前一迈,腿顺势带倒了桌子,桌上的东西发出杂乱哐当的巨响。 她连忙蹲下身,扶住桌子,声音戛然而止,她松了口气,好在这屋子里没有人。 想到没有人,姜祈年的胆子也逐渐大了些,走两步,又踢到了烛台,干脆不管不顾继续往前。 嘴里还忍不住念叨两句:“谢展这屋子里怎么尽是暗器?” 虽是一片昏暗,但这卷宗必然在书桌之上,寻常房间陈设会将书桌放于东北。可眼下,哪里才是东北? 祈年硬着头皮只能往前,谁知一个踉跄,这一跤估计要摔扎了。 她胡乱抓了一通,找不到任何支撑物,只能闭上眼迎接这重重一击。不过待她反应过来,迎面而来的不是疼痛,而是软软的感觉。 没找到书桌,倒先找到了谢展的床榻。 她转过头,眼前忽然亮起微弱的火光,朦胧的视线中,缓缓出现少年半边脸庞。 姜祈年揉了揉眼,前倾着身子,想要凑近看清楚些。谁知少年的手指无情朝着她脑门轻轻一推,立刻拉远了距离。 “公主想干什么?”少年盯着她,眼中生疑,再看向她狼狈扑在床上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心如烛火摇曳。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姜祈年连忙松手,起身正了正衣冠,若无其事问,“今夜刑部设宴,谢卿为何没去?” 他最是厌恶觥筹交错,只能佯装咳嗽两声:“着了凉,去不了。”少年抬眸,还在等她的回答。 姜祈年慌乱中也胡说起来:“我也正是听闻你着凉了,特意……来给你盖被子的。” 盖被子?姜祈年也不知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谢展眼中估计自己成了登徒子了。 “总之,今夜是我打扰了。”她着急一个转身,险些要撞到床柱,却先撞进了谢展温暖的手心中。 谢展从床上坐起,怕她像个困兽在屋子里乱撞,无奈道:“微臣送公主回去。” 他披上外衣,一言不发跟在她身后,为她掌灯。这一路,一百八十三步,她也没敢回头看一眼。 那一夜没有光,谢展就是她唯一的光。 …… “别出声。”祝余感受到背后熟悉的鼻息,手心的温度一如往昔。 二人躲在神像背后,不敢出声。 此刻月神殿殿门被人推开,月光铺上一条银华满地的路,踏月而来的正是襄王。 今日在沙柳巷,老宋神色紧张,不想让疯婆子开口,定是有事隐瞒。而如今襄王跪地忏悔,更让二人怀疑,云娘之死是否与他有关。 襄王没有开口,只是虔诚地望着月神,双眸藏着情谊。如此场景,祝余总算想起来了,为何此前看到月神洞的神像会与殿中这尊神像不太一样。 月神殿神像的眉眼,像云娘。 他的影子落在神像之上,平静的语气道:“云娘,这一切很快就能结束了。” 说完,襄王拖着长长的身影离去。 待他走远,谢展才松开手,昏暗中只能听见两人微弱的喘息。 “我先点灯。” 他吹燃火折子,点燃地上的灯笼,火光落在两人中间,第一眼看到的是彼此闪烁的眼神。 谢展提起灯笼,少年的脸似是茫然,下意识紧张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祝余的眼神凝视了一会儿,随后又转向另一边。 “老谢!柳兄!” 门外,传来夏清朗的声音打破沉寂。 夏清朗倒是聪明直接闯入了大殿,看着两人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急匆匆问:“老谢,柳兄,你们究竟干了什么!” 他这话问得奇怪。 “我俩能干什么?”谢展清了清嗓子,站直身子,余光还在犹豫扶起她的功夫,她自己已经站起身来了。 夏清朗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指着外头道:“老谢,我,我刚刚看见,你俩飞天了!” 第四十五章 小洞(月神殿传说) 此事还是得从夏清朗今夜晚膳吃得太撑说起,他夜里无趣想来吹吹风消消食。谁知走到这灵湖边,竟看到两人活灵活现出现在石壁之上,险些把他的魂吓没。 谢展问:“方才你都看到什么了?” 夏清朗越想越觉得奇妙:“就同那日看到的那样,你同柳兄你俩倒挂着,出现在石壁之上。就好像,灵魂出窍一样!” 灵魂出窍?谢展追问:“还有呢,想想细节。” “你俩双眼盯着对方一动不动,算细节吗?”夏清朗一脸茫然,甚至有些渴望被认可。 “咳。”祝余打断他,语气正经说道,“方才夏兄所见应是这屋内的景象,只是这屋内的景象是如何映到对面石壁上?” 谢展缓步靠近,方才黑暗中他曾挪开过这幅画,自己仔细观察过墙上的小洞。他们身处的这个空间与灵湖仅仅只有一墙之隔,而唯一能透过光线的只有这个小洞。 他忽然想起什么道:“我曾看过刑部案宗中记载的一件奇事,说有百姓在漆黑的屋内看到了凤凰飞天的神迹,可待那人走出屋子,却发现这凤凰实际上是屋外走过的一只红腹锦鸡。” 夏清朗琢磨着,还是摇头道:“这神女飞天还未弄清楚,老谢,你怎么又扯出个凤凰来?” 祝余眉梢一动:“那间屋子的墙上难道也有个洞?” 谢展颔首,温柔道:“不如我们再试一次。” 夏清朗虽摸不着头脑,闻言还是激动抬起手:“老谢,你俩刚刚都飞过一次了,这次让我来,我也试试!需要我做些什么……” “好啊。”谢展欣然接受,拉着他走到画前,“待会你将这幅画挪开,然后站在这里把蜡烛点燃。” “这么容易啊?” “就这么容易。” 今日的灵湖仍旧漆黑一片,恰好是这漆黑的环境造就了神女飞天。 “谢大人今夜为何出现在此?”祝余紧跟着他的脚步,又或者说是在紧跟他手中的灯笼。 “和柳兄一样,来找答案。”谢展放缓了脚步,与她并肩而行,又将手中提着的灯笼拿近。 她抬眸瞧着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如同曾经,温和君子的外表下书写着生人勿进。如今她是柳大壮,分明与他没有半点干系,可为何有种错觉,觉得谢展在故意接近。 “柳兄有没有发现,神殿后面空间刚好靠着灵湖,而烛台,墙上的小洞与灵湖石壁恰好在一条线上。”谢展打断了她的思绪,重新回到这案子中来。 柴刚曾修缮过月神殿,他当时不可能没有发现墙上的洞。只能说明,他是刻意留下的。 夏清朗正扒着小洞往外看,朝外面喊道:“老谢,我准备好啦!” 谢展抬手,灯笼里昏黄的光照着两张极为相似的脸。 谢展温和的语气盯着手中的灯笼:“柳兄,我要将这火吹灭了,千万不要乱跑。” 祝余眸光一闪,微微攥紧了自己的衣服,难不成谢展已经察觉自己患有雀盲? 谢展灭了灯,四周霎时昏暗一片。不安感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她不能惊慌,更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惊慌来。少年清朗清朗的声音忽而击破一切。 “柳兄可有听说过,墨经中曾记载景到有端。”他的语气像是个说书先生,“讲得就是这光线会聚到小洞后会交叉,因而人的头会出现在下方,人的脚会出现在上方,就成就了倒挂飞天……” 殿内的夏清朗按照计划点燃烛火,一时间他整个人被照亮。当日他们都被这神女飞天所吸引,因而没有注意到墙上的小洞。 光线透过墙上的小孔,落在石壁之上,形成倒立的人像。 模糊的视线里逐渐清晰的石壁上的夏清朗,祝余不自主惊叹:“真的做到了。” 当日,陆银川也借助了这个小洞伪造出自己飞天的假象。 祝余道:“如此说来,陆银川很可能还活着。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日柴刚的尸体就出现在神像后,说明陆银川在柴刚死前曾经见过他,而后伪造了神女飞天。 谢展推测:“或许柴刚死了,她与柴刚的计划也就失败了。陆银川想利用神女飞天脱离月神庙,从此在这世上销声匿迹。” 不对!此处疑点有二,一来柴刚的目的是杀襄王,可当初月兽吞人,若非陆银川出手,襄王早就死了。二来,那日在月神洞陆银川虔心跪拜月神,应是出自真心的。究竟陆银川在这之中的立场是什么? “还有一事,我记得宋内官说过,三年前的云娘是仰天飞舞的。难不成……”谢展猜测。 如果说石壁上的像是颠倒的,那么当初云娘在殿内应该是头朝下,脚朝上…… 祝余的眼眸先是难以置信,而后又不得不说出内心的这个想法:“那日的云娘倒吊着,被人活活打死了。” 三年前,神女飞天的背后,竟是罪恶之源。所谓仰天飞舞,伸手触着众生的神迹,其实是云娘挣扎求救的最后一瞬。 “他们为何要如此对云娘,她不是神女吗?” 谢展的眼中浮上一丝悲悯:“柳兄可还记得疯婆子说的话,云娘和男人私通,曾诞下过一女。” 月光纯净无暇,月神所选出的神女必然也是世上纯洁的象征。寒江百姓对月神之说坚信不疑,他们将神女捧上高位,必然不会接受神女私通的事实。 而月神背后操纵之人,画了如此多的心思收敛民心,必然不会将这丑闻暴露。 神女飞天,意外将这腌臜事变成了传奇。 “谢大人觉得三年前打死云娘的会是襄王吗?”祝余试探性地一问。 一直以来她都想要改变姜异人的命运。可现如今,她不得不想,姜异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在人前是个无可挑的贤王,可夜里却跪神忏悔。 谢展眼下还无法下定论:“除了陆银川,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知道当年的真相。” “你是说,胡娘?不成,她心思太重,不肯说真话。”祝余眸色深沉,此女子与柴刚关系不浅,且她身边的女孩柴桂更是有疑点。 谢展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劳烦柳兄明日出城一趟,带上这个,胡娘她或许愿意帮我们。” 祝余半信半疑:“这是什么?” “一个能让她信任我们的东西。” 难不成这就是谢展来寒江的目的? “谢大人不与我同去?”祝余狐疑。 谢展眉目一定,自有深虑,拱手相告:“明日是新神女的问天仪式,襄王邀我前去。我想明日这寒江必然不会太平。所以这一次,只能靠柳兄了。” 第四十六章 问天(月神殿传说) 月神殿前的祭坛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问天坛。相传人们在百年之前对月祈祷,祈求上天降下恩泽,因而塑造了月神。 神女是与月神对话的凡人,需通过特殊的问天仪式选出。自有记录以来,寒江共出过两位神女,一位是云娘,另一位则是陆银川。 今日前来围观的百姓不少,与他们而言,神女飞天意味着寒江今年又将降下福泽 九儿见他眼神似乎不对劲儿,还没想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儿,被他的唇封住了嘴。 “大师,不要装睡了,红线来也!”听见说话声,疯和尚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来。 只不过,亡灵并不像人类那样,那么的容易死亡,即便白骨散了,一样可以重新组装起来,在亡灵圣经的作用下,杀得人类越多,这些亡灵也会得到强化。 他的声音平静而冰冷,就像一条水平线,却令人从心底打了一个寒蝉,恐惧不已,他们都很清楚第八条是什么,这是卫斯理亲自定的规矩。 陆柏醒了,健健康康的,只要好好调养,长命不成问题,她本就不指望能够活到一百岁,能活到七十岁,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工业区,一些厂房等等等,许多地方马修都可以避开,他有专‘门’的训练,不管是否有人跟踪,他都会甩开监控,这已是他的习惯了。 冰凌刺这个技能,属于单体攻击,威力也不是特别贴合人的心意,慢慢的也就变得越发鸡肋。千旋冰轮,更多的时候是将其当做护体的技能来用,叫周围的怪物无法贸然接近。 “哥,礼物的我收了,剩下的我用完剩下给你。”我也收起平时的嬉笑,说道。 绳子收紧,几乎勒入宋晓薇手腕间的肉里,鲜血浸染绳子,留下点点猩红。 “昭远,你输了。”终于,蟒袍男子落下了最后一子,堵死了黑子所有的退路,这场棋弈宣告终结。可是那人看向司徒昭远的眼神,却似并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只是含着些许的担忧与不悦。 林飞曾在这里吃过两次饭,都是在研究的课题结束统一聚餐来的,确实味道不错,当然林飞聚餐吃的不是那位厨艺宗师做的,一位宗师级的人物怎么可能天天在这当个厨子。 但她只猜中了结果,并没有猜中过程,但现在看来,什么过程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这样的强度怎么说都能达到a级顶峰了吧”莫亦看着舔食者,心中暗道了一声,旋即将舔食者收入到系统空间之中。 不管是吃饭过程中,还是在吃完饭之后,薛洋的双眼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没人吃的那一份海鲜。 李天的实力和当初实在是有了太大的区别了,已经真正的进入到了一个高手的门槛了。 顾总?第二天早上,周浩找到这里,让人撬开了门,才发现,他醉的不省人事,躺在了地上。 叶卿棠当年虽为圣尊之躯,也有过几位徒儿,但对于武道传授一事却并不精通,与玄尘真人相比,却是差的太多。 何况苏勤的死才是真正的源头,除非他能复活,或者想办法让她忘记这一切。 甚至于,单单只是靠近这个地方,李天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上出现了一种神经紧绷起来的感觉。 张无忌的身形不断的颤动着,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到底是相信莫亦,还是不信,他实在不敢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