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性恨——比爱长久》 第1章 你好,我的女朋友 “叮咚~”"新关注我的"消息栏增加了新的提示。 熄灭手机屏幕,车窗外的是难得一见的雪景。 “小澜,你过完年有什么打算吗?是留在四川还是继续待在昆明那边?” “我不造啊,我想回宜宾大学城开一家咖啡店。” “只要你想做,我都支持你。”外婆摸了摸魏澜的头,驾驶座的小姨也在前面点着头。 车辆驶过南门大桥,拐了几道弯,在停车场里。魏澜拖着两个厚重的行李箱,跟在小姨身后,回到了她许久都未归的家。 “快来!小澜快来吃饭了。” “你看我们给你买了整整一箱的珍晶果...” 刚踏进家门,家里的亲戚都招呼着挽着魏澜的手坐下吃饭。 夜深时,家里的人逐渐散去。魏澜坐在客厅的窗边,望着窗外的江景,陷入了发呆状态。 “叮~”手机消息提示铃声再次响起。 打开了社交软件,没有管消息栏。只是打开了今天更新的视频,视频点赞已经过万了,评论区都是千篇一律的热梗。 @×××【你终于营业了,你知道吗?昨天下午我被人骂了,她们说我往楼下滴水,把阳台上晾的衣服都打湿了,只有我知道那不是水,是我趴在阳台上想你流的眼泪[流泪][舔屏][舔屏]。】 @×××【看起来很好反,不确定再看一次。】 @×××【是不是评论了就能领证?[舔屏][舔屏][舔屏]我不管,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舔屏][舔屏]。】 不停往下翻看着评论区,出现了一个网名吸引了她的注意@给你脸给多了是吧。 @给你脸给多了是吧【为什么不扣我,你有什么心事吗?】 @给你脸给多了是吧【@×××,@×××。三秒内我要她的微信!】 魏澜懵逼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我还以为就我这都能有黑粉了。这小孩真有意思啊,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跳转@给你脸给多了是吧主页,魏澜看直了眼"我嘞狗豆,我喜欢的类型诶!黑长直!反差感!哇塞哇塞。"顺手点击了关注,魏澜就转身回到了卧室,呼呼大睡了起来。 第二天醒来,习惯性的打开了手机。不停传来了社交软件好友消息。 "哇塞哇塞,谁大早上给本澜发那么多消息啊。"带着好奇,点开了消息框。是昨天回关的那个黑长直诶!嘶,这些消息,都是她晚上睡戳了的时候发过来的。 @给你脸给多了是吧【姐姐,姐姐,可以给个绿泡泡吗?】(03:17) @给你脸给多了是吧【我有个朋友...算了...就是我,喜欢主播。】(03:29) @给你脸给多了是吧【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是姐姐觉得我烦了吗?】(04:42) @给你脸给多了是吧【没事哒没事哒,就算姐姐觉得人家烦,人家也会继续喜欢姐姐的。哪怕是做妾,我也愿意!】(05:21) 好老套的话术啊,怎么都这么发啊。魏澜挠了挠头,还是把微信二维码发了过去。 二维码发过去不到三秒,手机就震了一下。 “冰冷涵少已添加您为好友。” 紧接着,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足足半分钟,最后才蹦出来一句: 【姐姐早上好!!!(小猫打滚.jpg)】 魏澜盯着那个过分活泼的表情包,嘴角抽了抽。"不是,这人都不带睡觉的吗?" 她慢悠悠地打字【早啊,你没睡觉吗?】 冰冷涵少【呜呜呜姐姐关心我了!(小狗流泪.jpg)其实我根本没睡,一直在等姐姐回我!】 魏澜【……?您这是要成仙了啊。】 对面发来一个委屈巴巴的猫猫点头表情包。 魏澜突然有点想笑。这人怎么又抽象又有点……可爱? 魏澜回宜宾的第三天,开始醉氧。 她像一只被抽走骨头的猫,整天瘫在床上,眼皮沉得像是灌了铅。偶尔挣扎着醒来,摸过手机一看—— 冰冷涵少【姐姐早安!今天小区楼下有只橘猫,胖得像煤气罐!(附照片)”(08:13) 冰冷涵少【下雨了,我和朋友出去玩,结果我的伞被风吹成喇叭花,现在她们都在笑我(哭泣)】(15:22) 魏澜眯着眼看完,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几下:【……你是什么电子宠物吗?还带自动报备的?】 冰冷涵少秒回【汪!】 魏澜把手机扔到一边,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再次睡醒打开微信时,跳出的消息直接吓得她把手机一丢,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亮起的屏幕上是, 冰冷涵少【新的一天,我爱你。】 “我嘞狗豆,现在的人都这么快的吗?厉害厉害。”终于平复情绪后,魏澜想起了和外婆的赌约,发送了一张照片给她。 【2023年6月16日】 【魏澜和蔡秀珊打赌今年内不谈恋爱。】 【如魏澜违约则罚款1000元】 【如果魏澜没有违约则蔡秀珊奖励魏澜500元】 【签名:魏澜,蔡秀珊】 “对不起,我今年不能谈恋爱,我和我外婆打赌我今年一定不会谈恋爱的,输了我要给她一千呢。” 对面过了几分钟弹出了消息【没事哒没事哒,今年过啦姐姐和我谈恋爱好吗?】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亮得刺眼。魏澜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足足一分钟,突然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哀嚎。 “我嘞个豆......”她从枕头里抬起涨红的脸,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打不出一个字。最后只发过去六个点:【......】 冰冷涵少【姐姐这是答应的意思吗?(小猫探头.jpg)】 魏澜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谁答应了啊!】 【还有半个月,今年就过啦,到时候姐姐一定要答应我哦。】 魏澜第二次把手机丢了出去,抓起旁边的抱枕狠狠锤了两下。这人都什么脑回路啊! 第二天中午,魏澜顶着鸡窝头去厨房倒水喝,发现外婆正戴着老花镜在研究手机。 “小澜啊,”外婆头也不抬,“你昨天发我的那个小姑娘......” “噗——”魏澜一口水喷了出来,“什么小姑娘!” 外婆慢悠悠地划着手机屏幕:“就这个黑头发,眼睛亮晶晶的......” 魏澜冲过去一看,差点昏过去——她昨晚手滑,居然把要发给死党丁西灵的聊天截图和那人的主页截图,发给了外婆。 “这小姑娘是你新谈的女朋友?你不是说你现在不会和女生谈恋爱了吗?” “这是我朋友了啦,好看吧?怎么可能是我女朋友嘛。大家开开玩笑啦,外婆酱知道的我最喜欢和朋友这样一起演了。”魏澜一个闪现逃回了卧室。 “好险好险。”大口喘着粗气的魏澜,点开了微信,再三确认下才开始和丁西灵吐槽起来。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不是,姐们,你头像能不能换换。和我外婆的好像,你个‘奶奶风’头像,差点又又又出柜了,吓死我了!还好我机智。】 丁西灵那边很快发送了一长串的抽象表情包。 请你吃鸡jiojio【澜啊,你不是自己两年前就出柜了吗?你还说我头像,你头像不也是?】 魏澜说不过她这死党,只能不停重复着【好好好,好好好......】 请你吃鸡jiojio【你先别好了姐们。那小姑娘那么主动,你怎么想的。】 AAA.大润的杀鱼魏姐【我没钱啊,等过完今年再说吧。要不你帮我把违约的钱给了,到时候我的咖啡店开业了,给你个招财猫的职位怎么样?】 请你吃鸡jiojio【所以,你真的要答应她吗?她ip不是在昆明吗?到时候你要宜宾昆明两边跑?】 AAA.大润的杀鱼魏姐【我不造啊,主要是她真的很符合我的审美点诶!你懂吗?老铁。】 请你吃鸡jiojio【也是噶,你那喜欢的类型太稀有,遇到一个确实不容易。你加油哈,铁子。】 12月31日23:47分,魏澜蜷缩客厅的沙发座里,指尖机械地滑动着朋友圈。 满屏都是情侣们的九宫格——烛光晚餐、十指相扣的特写、在烟花下接吻的剪影。 她猛吸一口珍珠奶茶,珍珠卡在吸管里发出“咕噜”的抗议声。 “这群人真是......”她嘟囔着点开最新一条,是初中暗恋的直女晒的求婚钻戒,配文【七年。长跑修成正果。】 手机突然震动,顶部弹出新的消息 冰冷涵少【姐姐!我叫白芷涵,今年16岁,狮子座。新的一天,新的一年,我爱你。你的所有我都想去了解,你的小时候,你喜欢吃什么,你以后想去哪,我想我可以参与你的未来,了解你的过去。我的新年愿望是——希望姐姐能够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们会有一个小家,会一起养可爱的小猫,会一起去看海。我想每天都可以对你说‘我爱你’。】 魏澜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微微发抖。 窗外烟花的爆炸声和人群的欢呼此起彼伏,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她深吸一口气,飞快地打字【涵少,你那边也会有放烟花的吗?】 冰冷涵少【有!超级响!】 魏澜按下语音键,把手机凑到窗边。 五秒钟后,白芷涵收到一段嘈杂的音频——南门大桥上传来的烟花绽放的声音、楼下小孩的尖叫、还有魏澜很轻很轻的一句: 【你好,我的女朋友。】 第二天醒来时,丁西灵发过来了一张挤眼截图。“听说你们那边,有人在江边放烟花,刚放完就被警察抓了。” ...... 第2章 魏澜,你真是坏的很 魏澜拖着行李箱站在昆明长水机场的到达大厅,熟悉的高原反应很快就偷袭了她。 手机震动,丁西灵发来消息:“老铁,看哈右边嘎。” 她转头,就看见前面那个带着鸭舌帽,黑口罩,“全副武装”的人正在冲她招手。 “老铁,你这是...cos哪个明星啊?”魏澜很是无奈,真搞不懂现在的小孩。“走吗?今天去喝一杯?” 丁西灵连忙摇头,“不去不去,你不是缺氧吗,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你新交的小女友怎么没来接你啊。” “她要上课啊,这都开学了,高中生很忙的。约了这个周末见。还有你老铁,怎么大白天搞这么神秘啊,快给我看看,你最近长胖没有。”魏澜刚准备抬手摘下丁西灵的口罩,结果就被她跑开了。 魏澜的手悬在半空:“跑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丁西灵退后两步,压低帽檐,声音闷在口罩里:“最近猫毛过敏,脸肿得像猪头,怕吓到你。” “真的假的?”魏澜狐疑地打量她,“你该不会是偷偷整容了吧?” “整你个头!”丁西灵翻了个白眼,虽然被口罩遮着看不见,“我这么天生丽质,用得着整吗?我这辈子都不会整容的。” 魏澜哈哈大笑:“行行行,你最美。那走吧,先送我回去。耐不住了,缺氧太难受了。” 魏澜拖着行李箱,脚步有点发飘,丁西灵赶紧上前扶住她:“哎哟,你这高原反应还是这么菜,才到昆明就不行了?还说喝酒呢,就你这样。” 魏澜摆摆手,呼吸有点急促:“少废话,快叫车,我现在看人都带重影。” 丁西灵掏出手机叫了辆网约车,顺手把魏澜的行李箱接过来,嘴里还不忘调侃:“你说你,在昆明待几年了,回了躺宜宾又是这德行,白混了。” 魏澜翻了个白眼:“我体质差嘛,谁像你,整天都活蹦乱跳,跟你家哈巴狗一样的。” “哈巴狗?我家狗狗才不是哈巴呢”丁西灵瞪大眼睛,“你骂谁是狗呢?” 魏澜咧嘴一笑:“夸你呢,别不识好歹。” 两人正斗着嘴,网约车到了。丁西灵帮魏澜把行李塞进后备箱,自己也钻进后座。 魏澜瘫在座位上,闭着眼揉太阳穴,丁西灵看她难受,终于正经起来:“要不要买点红景天或者氧气瓶?” 魏澜摇头:“不用,眯一会会就好。” 车子驶出机场,昆明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烘烘的。 丁西灵摘了口罩透气,魏澜眯着眼瞥她:“咦?你这脸不是好好的吗?哪肿了?” 丁西灵一愣,赶紧又把口罩拉上去,支支吾吾:“刚......刚才在机场光线不好,你看错了。” 魏澜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伸手一把扯下她的口罩——丁西灵右脸颊上赫然贴着一块创可贴,边缘还泛着点淤青。 “我靠!”魏澜瞬间坐直了,“你这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丁西灵别过脸,语气烦躁:“没什么,摔了一跤。” 魏澜皱眉:“你当我傻?摔能摔成这样?谁打的?” 丁西灵没回答,只是转头看向窗外,声音闷闷的:“别问了老铁,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魏澜盯着丁西灵看了几秒,突然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前面药店停一下。” 丁西灵猛地转头:"你干嘛?" “买碘伏和消炎药。”魏澜语气不容反驳,“你这伤再不处理明天就该发炎了。” 车子在路边停下,魏澜刚要下车,丁西灵一把拉住她:“你高原反应还没好,我去买。”说完就跳下车冲进药店。 魏澜透过车窗,看见丁西灵在柜台前比划着要买什么。 不一会儿,丁西灵拎着塑料袋回来,往魏澜怀里塞了瓶氧气罐:“喏,给你也买了。” 铝罐表面凝结着水珠,沾湿了魏澜的袖口。她还掏出一盒草莓味的润喉糖,剥开一颗塞进魏澜嘴里:“含着,嗓子该疼了。” 车子重新启动,魏澜突然说:“今晚别回你家了,住我那儿。” 丁西灵刚要拒绝,魏澜就打断她:“就这么定了。我最近又学了几道洋芋的做法,你帮我试试毒。” “好你个魏澜!居然拿我试毒,呵呵...你好做给你小女友吃是吧? 魏澜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你到底来不来?” 丁西灵撇了撇嘴,“行吧,勉为其难陪你这个‘小病鸡’一晚。” 到了魏澜在昆明的公租房里,丁西灵刚把行李放下,就被魏澜按在了沙发上。 “别动,我给你处理伤口。”魏澜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沾了碘伏,轻轻擦拭着丁西灵脸上的淤青。 丁西灵下意识往后躲了躲,魏澜皱起眉头,“疼?” “不疼,就是痒...哈哈哈好想笑啊,好痒!痒死我了。” 上完药,魏澜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说吧,到底怎么弄的?” 丁西灵别过脸,不敢看魏澜的眼睛,“不是说了摔的吗?” “丁西灵,我们认识恁个久了,你觉得我会信?”魏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丁西灵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是...是陈默瑶,我和她又吵了一架。我说我要和她分手,结果她把我锁在房间里不准我走...” 魏澜倒吸一口冷气,指尖的棉签“啪嗒”掉在茶几上:“所以,她动手打你了?” “嗯...”丁西灵蜷缩在沙发里,卫衣袖子盖住了手,像只缩进壳里的蜗牛。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魏澜攥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 “我不想和她好了,然后她又哄着我。我就问她‘你能确保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吗?’,她说她不知道。” “不是老铁,你这该断就断啊,动手打人就是不行!”魏澜猛地站起来,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吱呀”声。 “再看吧,我觉得是因为她原生家庭的关系,所以她才...”丁西灵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淹没在窗外呼啸的风声里。 “好好好,你又心软了老铁...你开心就好啦。魏澜拍了拍她的背,“走,说好你帮我试毒的。” 厨房的白炽灯亮起,魏澜系上了围裙,在厨房里开始忙碌起来,丁西灵倚在门边看着她。 “还愣着干嘛老铁,快来帮我削土豆。”魏澜头也不回地喊道。 丁西灵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手指无意识抠着墙皮:“额...那个土豆...怎么削啊?” “我嘞个大小姐啊,好好好我来。您去坐着吧,等着小魏子给您上菜。” 丁西灵噗嗤一声笑出来,却还是赖在厨房不走,她伸手去够调料架上的辣椒粉:“你让我进来的,现在开始嫌弃上我了。你教教我嘛,拜托拜托!” 魏澜一边麻利地削着土豆皮,一边斜眼瞥她:“得了吧,就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儿。上次你说给陈默瑶做饭吃,结果给我发来张黑不溜秋的照片,还问我怎么办。” “那次是意外!”丁西灵不服气地嘟囔,伸手去拿菜刀,“让我试试切土豆丝。” “哎别——”魏澜话音未落,丁西灵已经手起刀落,结果土豆滚到一边,刀差点切到手指。 魏澜一把夺过菜刀:“祖宗诶,您还是去沙发上玩手机吧,我可不想待会儿还得送你去医院缝针。” 丁西灵讪讪地退到一旁,却不舍得走远。她看着魏澜熟练地将土豆切成细丝,动作行云流水,忍不住感叹:“老铁,你这手艺见长啊,是不是这段时间悄悄练过?” 魏澜嘴角微微上扬:“那可不,我家小朋友挑食得很,不学几手怎么行。” “啧啧啧,你的小朋友~”丁西灵摇头晃脑,“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小时候可是‘炸’过厨房。” 魏澜作势要拿土豆扔她,“不就是小时候嘛,我现在可是超厉害的!你还说我。” 锅里的油已经热了,魏澜将土豆丝倒入锅中,顿时响起“滋啦”一声,香气四溢。丁西灵凑过来深吸一口气:“好香!” “那是,”魏澜得意地颠勺,“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不收徒哦。” 丁西灵突然安静下来,轻声说:“老铁,其实我最近特别想你。” 魏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辣椒面撒进锅里,激起一片呛人的烟雾:“咋个了?突然搞这么肉麻。” “就是...每次出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你。”丁西灵低头玩着围裙带子,粉色的布料被揉成一团,“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知道陈默瑶那样不对,可就是狠不下心...” 魏澜关小火,转身认真地看着她:“老铁......感情这种事情......我不好怎么说你,说了你也听不进去。但有一点你得记住——”她指了指丁西灵脸上的伤,“这个,绝对不能有第二次。” 丁西灵眼眶泛起泪花,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魏澜突然夸张地搓了搓手臂,“肉麻死了,赶紧的,尝尝我的超级无敌变态麻辣土豆丝!” 她夹起一筷子吹了吹,直接递到丁西灵嘴边。 丁西灵张口接住,瞬间被辣得直吐舌头,眼泪都飙了出来。“卧槽!你居然整我!你这是放了多少辣椒!” “哈哈哈哈!”魏澜笑得前仰后合,“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保准辣得人哭。冰箱里有酸奶,快去喝!” 丁西灵伸出手冲魏澜点了个赞,“算你牛,你该不会要做这个给你家小朋友吃吧?你家小朋友真可怜。” “怎么可能?我这是做给你吃的!” “好你个魏澜,坏的很。” 客厅的时钟指向两点十七分,两个人终于收拾好了所有东西。瘫坐在沙发上,投影仪正在播放着《爱情公寓》。 “老铁,好想离开昆明啊,终于懂了你以前说的了。”丁西灵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印有卡通兔子的抱枕,眼泪把兔子的耳朵都浸湿了,“回忆太多了...每次刚想通没几天...来个回忆...好痛苦!” 魏澜往她身边挪了挪,“你终于懂了铁铁,就是会很痛。唉,要不你以后别出门了。” “不出门吗?连我的床上四件套,她都睡过好几个。”丁西灵吸了吸鼻子,声音闷在抱枕里。 魏澜拍了拍丁西灵,“没事哒没事哒,铁铁,实在不行,你可以先搬到我这来和我住。到时候跟我回宜宾,去我咖啡店当招财猫。”她从茶几底下摸出半盒没拆封的薯片,撕开包装往丁西灵嘴里塞了一片。 “你这薯片啥时候买的啊?会不会过期!” “咋可能啊,铁子放心食用哈。” 丁西灵坐直身体,薯片渣掉在魏澜的睡衣上,“你真的要回宜宾去吗?她怎么办?你们现在刚在一起,异地恋很难的诶!” “唉,我还是不知道啊,先在昆明呆一段时间吧。”魏澜叹了口气,捡起一片薯片放进嘴里。 “你该不会是个隐藏恋爱脑吧,魏澜?!你以前不都是个死渣女吗?哟哟哟,这是要收心了啊,铁铁。” “我就是觉得她很可爱嘛,每天都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很喜欢她,我要永远和她在一起!不可以伤害她的。” “好好好,信你小子一次吧。” 第3章 草莓味棒棒糖 星期六的下午,魏澜走进了约定好的火锅店,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 “叮~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按下接听键,“姐姐,我到你说的这层楼了,可是我找不到。你能来出来接我吗?” 魏澜刚踏出店门准备寻找时,就成功对上了眼神。 "不是她好高啊,啊啊啊啊...好恐怖啊...好恐怖啊!"魏澜掐着手,试图平复自己紧张的情绪。白芷涵迈步走了过来,把手里的花束递给了她,魏澜跟在她的身后又重新走回了店里。 两个人围着桌子对坐着,为了缓解害怕。魏澜扫了桌上的二维码开始点菜,腿上的抖动没有停下来过。 抬头偷看了一下对面的人,正在不停的发送微信语音消息。 【见上了见上了,太可爱了。】"咻" 【她好可爱呀!好想亲!】"咻" 【小小的一只,可爱死了!】"咻" “额...那个你要吃什么菜吗?”魏澜怯怯的把手机递了过去。 “你想吃什么,就点吧!” 点完菜的魏澜一个闪现逃跑去打蘸碟了。确认白芷涵还在座位上,掏出了手机,点开了那个“奶奶风”头像。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啊啊啊啊啊啊....老铁!好恐怖呀,好害怕呀,她好高。呜呜呜呜,太吓人了,你能来995吗?】 对面过了几秒才回【老铁,自求多福吧!我现在和我对象在一起?】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啊?你对象?你小子,又...】 魏澜攥着手机,指尖都因为用力而泛白。看着对话框里的回复,她欲哭无泪,只能对着屏幕无声地比划了个“绝交”的手势。 深吸一口气,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将手机塞回兜里,端着蘸料碟往座位走去。 回到座位时,白芷涵已经把手机放到了一边,正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被这样炽热的目光注视着,魏澜感觉自己的耳朵瞬间烧了起来,连带着脖颈也泛起红晕。 她小心翼翼地把蘸料碟放在桌上,刚坐下,白芷涵就从对面的座位坐了过来。 “怎么这么久?”白芷涵微微歪头,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我都等得无聊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拉住魏澜的袖口,不让她往后退。 魏澜僵在原地,结结巴巴地解释:“打、打蘸料耽误了一会儿……”话还没说完,白芷涵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脸颊:“你好像有点怕我呀。” “没..... 没有!”魏澜下意识地否认,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冰粉。透明的液体瞬间在桌面上蔓延开来,浸湿了纸巾盒。 “哎呀,小心!”白芷涵眼疾手快地抽出几张纸巾,一边擦拭桌面,一边轻轻埋怨,“这么冒冒失失的啊?姐姐”白芷涵的动作故意放慢,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魏澜的手背。 魏澜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离谱,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慌乱地帮忙收拾,却在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桌子,整个人失去平衡,朝着白芷涵栽去。 白芷涵稳稳地接住她,手臂顺势环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圈在怀里:“投怀送抱?” 白芷涵低笑着在她耳边调侃,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魏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被抱得太紧,只能窘迫地埋在对方肩头:“对...对不起……” 这时,服务员恰好端着菜品走过来,打破了这暧昧又紧张的氛围。白芷涵松开手,却又轻轻捏了捏她发烫的耳垂。 魏澜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低头猛扒拉碗里的蘸料,试图掩盖自己的慌乱。 而白芷涵则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吃完饭我们去干嘛呢?姐姐。” “额...去玩密室逃生吧...对面商场有一家...”魏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结结巴巴的说着。 白芷涵发出一声轻笑,却让声音微微发颤:“听说那家有个‘古宅凶灵’主题很吓人……姐姐真的要去吗?” 翻腾的锅里冒出了热气,魏澜盯着白芷涵紧绷的下颌线,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指尖戳了戳对方手背:“怕就直说,姐保护你。” 白芷涵猛地抬头,耳尖瞬间红透:“谁...谁怕了?” 魏澜看着白芷涵强装镇定的样子,突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她故意拖长声音:“哦~原来我们高大威猛的白同学也会怕鬼啊?” “才不是!” “你知道吗,”魏澜压低声音,“那家密室据说闹过鬼~” “啪嗒”一声,白芷涵的筷子掉在了桌上。她强作镇定地捡起来:“这种营销手段你也信?” 魏澜憋着笑,往她碗里夹了片毛肚...... 在等白芷涵收拾东西的时候,魏澜已经在前台买了单。 两个人在路边等红绿灯的时候,白芷涵牵上了魏澜的手冲她笑了笑。绿灯亮起,来到了密室逃脱的店里,魏澜很熟悉的和店长聊了起来:“店长,今天你值班啊?” “对呀,命苦牛马罢了,唉...”店长看了眼牵着魏澜的白芷涵,拿出了项目单,“你看看,你们要玩什么。” “古宅凶灵!” 密室的门慢慢关上,正准备寻找第一关线索的魏澜突然被一只手紧紧的按在了墙壁上。 “你...”还没等她开口,白芷涵的唇吻了上来。知道头顶上有监控的魏澜想要挣脱出来,却被那只手控制得更紧,白芷涵另外一只手扯上了她的粉红色领带。 因为窒息感,魏澜隐隐发出了娇弱的喘息声。过了好久,白芷涵才松开了魏澜。缺氧的魏澜闪到了一边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要不是这密室里面不能带手机进来,丁西灵又要收到她的“求救”消息了。 魏澜扶着墙壁,胸口剧烈起伏,嘴唇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见白芷涵的眸子亮得惊人。 “你...你疯了吗?”魏澜声音发颤,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嘴唇,“这里有监控啊...” 白芷涵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条被扯松的领带:“监控怎么了?”她俯身凑近,呼吸喷洒在魏澜通红的耳廓上,“我就是要让别人看到,姐姐是我的。” 魏澜腿一软,差点滑坐在地上。就在这时,密室里的音响突然响起凄厉的鬼叫声。 “啊!”白芷涵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扑进魏澜怀里。 魏澜下意识搂住她,和飘过来的红衣“女鬼”打了个招呼,忍不住笑出声:“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现在怂了?” 白芷涵把脸埋在她颈窝里,闷闷地说:“这...这不一样!” 魏澜突然觉得怀里这个高个子女朋友可爱得要命。她壮着胆子揉了揉白芷涵的头发:“好啦,跟紧我,姐带你通关。” 接下来的密室,不管有没有恐怖的音效和道具的出现。白芷涵都会紧紧的拽着魏澜的手,还会偷亲魏澜的脸颊。 “专心解谜啦!”魏澜红着脸推开又一次凑近的白芷涵,“再这样我们要被困在这里了。” “那也不错。”白芷涵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这样就能一直抱着姐姐了。” 魏澜心跳漏了一拍,手里的密码锁差点掉在地上。她强作镇定地继续转动锁盘,却听到白芷涵在耳边轻声说:“其实...我今天特别紧张。” “嗯?”魏澜惊讶地转头。 白芷涵难得露出羞涩的表情:“我怕你会不喜欢我,等今天结束后,你就会和我说分手。” 魏澜噗嗤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傻瓜,我是被你的气场吓到的好吗?”她顿了顿,声音渐小,“而且...我也害怕你会不喜欢我。” 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关,魏澜尴尬的挠了挠头:“额...这一关要超大声的唱‘大河向东流’。” 白芷涵突然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扯着嗓子吼道:“大河向东流哇——”沙哑又跑调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炸开,惊得头顶悬挂的假蜘蛛都跟着晃了晃。 魏澜先是一愣,紧接着笑得蹲在地上直不起腰,眼泪都笑了出来。 “别...别笑了!”白芷涵耳尖红得滴血,伸手去拉她,“说好的一起通关呢?” 她佯装生气,却藏不住眼底的笑意,“姐姐要是不唱,我就……”话音未落,她突然俯身,在魏澜脸颊上飞快啄了一口。 魏澜推开了虚掩的密室门,白芷涵捶了一拳魏澜的胳膊,“你...你耍赖!” “切,你个坏蛋!走吧,出去吧。”白芷涵嘟着嘴巴将装生气,但还是仔细地帮魏澜整理好被扯乱的领带,又轻轻擦掉她嘴角上自己留下的口红印。 走出密室时,店长冲她们挤挤眼睛:”玩得开心吗?” 魏澜的脸瞬间红到耳根,而白芷涵则大方地搂住她的肩膀:“特别开心,谢谢店长。” 商场外的霓虹灯晃进巷口,白芷涵倚着路灯杆。见魏澜呆呆的望着她,伸手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对方的大衣外套牢牢的裹住了魏澜“车还有十分钟才到。”白芷涵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撒娇的尾音,“就十分钟。” 巷子口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魏澜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轻轻回抱住白芷涵,鼻尖蹭过对方颈间淡淡的雪松香水味。 “其实...”白芷涵凑近魏澜的耳边,轻轻的说:“我今天真的很开心。”她收紧手臂,下巴抵在魏澜头顶,“比想象中还要开心。” 魏澜笑出声,闷在对方怀里说:“原来白同学也会说肉麻的话?” 话音未落,下巴突然被抬起。白芷涵的拇指轻轻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她认真地说:“因为是姐姐你......” 远处传来车辆鸣笛声,白芷涵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却没有立刻松手,反而低头在魏澜额头落下一吻:“下次见。” 出租车的车灯刺破夜色时,魏澜看见白芷涵摇下车窗挥手,发梢被风吹得凌乱却依旧笑得灿烂。 她站在路灯下直到车子消失在转角,才发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支没拆包装的草莓味棒棒糖。 第4章 我的玩偶兔 中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在了魏澜的脸上。她窝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掐着分针在等待着。 “叮铃铃~叮~”手机铃声响起,是昆明市的座机号码,魏澜迅速按下了接听键。 “姐姐!你有想我吗?我好想你哟,不想上课,想见你。等到周末我们又可以见面了!” 丁西灵立刻做出一个夸张的“噤声”手势。 “我想你了,小孩。你乖乖上课,我看广告等你周六‘复活’。” “姐姐...周末...周末我们见面,姐姐想吃什么呀?我知道一家超——级好吃的傣味!或者日料?姐姐喜欢什么?” 她语速飞快。 “都行,你定吧。”魏澜说。 “姐姐时间到了,我不能和你打了,你要记住这个是我学校宿舍的座机哦!我每天中午都会打给你的,你一定要接!还有,今天我也爱你。” 还没等魏澜开口,电话的对面已经被挂断了。"好想她!好想她!"魏澜把自己脑袋埋进了抱枕里。 手机突然传出新消息的提示音,魏澜激动的打开手机。是和她没有怎么聊过天快要忘记还有这人微信——陈默瑶 陈默瑶【丁西灵在你那吧?让她接电话】 魏澜眉头瞬间拧紧。她抬头看向客厅另一头,丁西灵正戴着耳机,抱着笔记本噼里啪啦地打字,脸上那块创可贴依旧刺眼。 “老铁。”魏澜叫她。 丁西灵没反应。 魏澜提高音量:“丁西灵!” “啊?”丁西灵猛地摘下一边耳机,一脸茫然的看着魏澜,“咋啦老铁?饿了?我点外卖?” “陈默瑶找你。”魏澜把手机屏幕转向她,语气平静,眼神却带着审视。 丁西灵脸上的血色“唰”地褪了下去,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的创可贴。“她...她说什么?” “让你接电话。”魏澜把手机递过去。 丁西灵盯着手机屏幕,身体明显僵硬了。几秒钟的沉默后,她猛地摇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不接。你就说我...我睡了。” 魏澜没说话,直接拿起手机回复【她睡了,有事?】 对面沉寂了几秒,然后发来【行。告诉她,她落在我家的东西,我打包好了,她有时间的话自己过来拿。】 丁西灵看到这条消息,脸色更白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什么东西?” “就...就几件衣服,还有...一个兔子玩偶。”丁西灵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鼻音,“那个兔子...是我从小到大抱着睡的...” 魏澜瞬间懂了。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不用麻烦。地址发我,我叫个跑腿去取。】 这次,陈默瑶那边久久没有回复。 “老铁...”丁西灵看着魏澜,眼圈有点红,“谢谢你,有你真好。” “谢个屁。”魏澜把手机丢回沙发,“下次她再敢动手,我直接报警就你会心软,要不您心疼心疼我?” 丁西灵勉强扯出个笑容,伸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低声嘟囔:“哪有那么夸张。” 窗外的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魏澜起身准备拉上窗帘,雨丝突然斜斜地拍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是个陌生号码。魏澜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了焦急的声音:“是魏澜吧?麻烦你给丁西灵说,陈默瑶现在喝醉了,一直在念叨她的名字,让丁西灵来接她!地址是...” 魏澜挂断电话,看着丁西灵瞬间亮起又黯淡的眼神,“你还是别去了吧?铁子,我害怕她又对你动手。” “把地址发我。” “我嘞狗豆,真去啊?就说你太善良了吧!那我陪你一起去吧,我现在给你打车。” 雨点敲打车窗的声响逐渐密集,出租车内弥漫着雨水的潮湿气息。 丁西灵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模糊成一片霓虹光晕的街景。 魏澜坐在她旁边,身体绷得像根弦。她第三次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二十七分。 她烦躁地锁屏,把手机揣进兜里,又忍不住侧头去看丁西灵,“老铁,你真想好了?待会儿见到她,要是她又发疯...” 丁西灵没回头,只是声音闷闷地:“我知道...我就是...不能不管她。她喝醉了,她朋友也走了,现在就她一个人在那地方...”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那个酒吧...很乱。” 魏澜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她知道丁西灵说的是实话,陈默瑶选的那个酒吧在城西,鱼龙混杂是出了名的。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不放心。丁西灵这种时候的“责任感”,简直像往火坑里跳。 “行吧,”魏澜认命般靠回椅背,语气带着点无奈的自嘲,“舍命陪铁汁。待会儿她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就报警,我可不像你那么容易心软。” 丁西灵终于转过头,看着魏澜紧绷的侧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你啊,老铁。真的。” “少来这套。”魏澜别开脸,看向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势,“你上次就说请我吃饭,这次你一定得请客。” 车子在一条灯光昏暗、湿漉漉的小巷口停下。震耳欲聋的低音炮声浪混合着雨声,从巷子深处那扇闪烁着俗艳霓虹灯的门口汹涌而出。空气里混杂着雨水、烟味、劣质香水还有食物残渣发酵的酸馊气息。 “到了。”司机师傅头也不回,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嫌弃。 付钱下车,雨水冰冷地打在脸上。魏澜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把外套拉链拉到顶。丁西灵则像被钉在了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扇不断有人进出、喷吐着浑浊光线的酒吧大门,身体微微发抖。 “走啊老铁。”魏澜拉了她一把,感觉她的手臂冰凉僵硬。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水走进巷子。门口歪歪斜斜地倚着几个抽烟的男人,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们身上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玩味。 魏澜绷着脸,把丁西灵往自己身后挡了挡,目不斜视地推开了那扇贴满褪色海报沉重的铁门。 震耳欲聋的声浪和混杂着烟酒汗味的热浪扑面而来,几乎快要让魏澜窒息了。昏暗迷离的灯光下,人影幢幢,舞池里扭动的身体像怪异的剪影。 魏澜皱着眉,努力在混乱的光影和人声中寻找陈默瑶的身影。 “在那边!”丁西灵突然用力抓住魏澜的手腕,指向角落里一个半圆形的卡座。 卡座里一片狼藉,空酒瓶东倒西歪。陈默瑶独自一人瘫在宽大的皮质沙发里,头发散乱地遮住了半边脸,手里还攥着一个空了一半的威士忌酒瓶。 她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领口被扯开了一些,露出的锁骨下是清晰可见的草莓印,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刺眼。她似乎醉得不轻,身体软绵绵地陷在沙发里,眼神迷离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闪烁的彩灯。 丁西灵的脚步顿了一下,看着陈默瑶这副模样,眼神里瞬间涌上复杂难言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鼓劲,快步走了过去。 “陈默瑶?”丁西灵的声音在嘈杂的音乐声中显得很微弱,她弯下腰,试图去碰触陈默瑶的手臂,“陈默瑶,醒醒,你该回去了。” 陈默瑶似乎被这触碰惊动了,迷蒙的双眼缓缓聚焦,当看清眼前的人是丁西灵时,她混沌的眼神里猛地迸发出一股尖锐的戾气! “滚开!”她猛地挥开丁西灵的手,力道之大,让丁西灵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陈默瑶挣扎着想坐直身体,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剜着丁西灵,声音因为醉酒和愤怒而嘶哑变形:“谁让你来的?谁他妈让你假惺惺来找我的?!丁西灵!你他妈不是要跑吗?!跑啊!” 丁西灵的脸瞬间煞白,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眼圈迅速泛红。 魏澜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了丁西灵身前,目光沉冷地直视着陈默瑶:“陈默瑶,你喝多了。是你朋友打电话让我们来接你的。” “接我?”陈默瑶扶着沙发靠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体不稳地晃动着,“呵...魏澜?你也配?你算什么东西?我跟丁西灵的事,轮得到你插手?怎么?装好人?装姐妹情深?还是...” 她醉醺醺地往前凑近一步,浓重的酒气喷在魏澜脸上,“...你也看上她了?想捡我不要的破鞋?” “你放屁!”丁西灵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尖叫出声,眼泪夺眶而出。 魏澜的脸色瞬间冷得像冰,她一把抓住陈默瑶指向丁西灵的手腕。“嘴巴放干净点。要么你现在清醒点,跟我们走。要么,你一个人继续待在这里。你选。” 陈默瑶死死瞪着魏澜,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她猛地甩开魏澜的手,踉跄的撞在身后了沙发上。她抓起桌上一个空酒瓶,狠狠地砸在地上! “哗啦——!” “滚!!”陈默瑶指着门口,“都给我滚!!!” 飞溅的玻璃碎片有几片擦过丁西灵的小腿,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丁西灵吓得浑身一抖。 魏澜一把将丁西灵拉过来,护在自己身后:“走,我们回家。” 第5章 复活吧,我的爱人! 周六下午的六点半,魏澜准时点开了白芷涵的聊天框。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复活吧,我的爱人!】(18:30)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诶诶诶!怎么还没复活?是我广告时长还没看够吗?】(18:31)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我知道了,你肯定要我数到三出现。】(18:32)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一......】(18:32) 还没等魏澜开始数二,白芷涵弹出了新的消息。 冰冷涵少【我复活啦!我复活啦^0^小羊转圈jpg.】(18:32) 冰冷涵少【呜呜呜呜...好想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老婆酱!】(18:34) “不是你们要不要这么肉麻啊?澜酱~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介个弱小无助可怜失恋的孩纸啊。”身边坐着的丁西灵阴阳怪气魏澜也是没完没了了。 魏澜被丁西灵那声九曲十八弯的“澜酱~”激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她扭头瞪了一眼旁边正抱着膝盖,蜷在沙发上,用“弱小可怜又无助”眼神控诉她的丁西灵,没好气地怼回去:“灵酱~戏瘾犯了是吧?再阴阳怪气,小心我今晚的‘超级无敌变态麻辣土豆丝’升级成‘地狱熔岩核爆版’专供你一人享用!你就偷着乐吧。” “别别别!铁汁!澜姐!我错了!”丁西灵一秒认怂,双手合十作求饶状,脸上那点强装的哀怨瞬间破功,换上熟悉的八卦兮兮表情,“不过说真的,你这‘老婆酱’叫得可真顺口啊,啧啧啧,都不像你平时了,齁死我了!太好嗑了!” 魏澜耳根微热,强装镇定地低头继续回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刚在镇压某个戏精(翻白眼.jpg)】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我也想你(小猫蹭蹭.jpg)今天顺利吗?没被数学老师封印吧?】 “喂!谁是戏精!”丁西灵不满地抗议,伸长脖子想偷看屏幕。 魏澜敏捷地把手机屏幕往怀里一扣,像护食的小动物:“少儿不宜,非礼勿视!” 周天的昆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魏澜站在约定好的商圈广场喷泉旁,第三次低头看手机确认时间。离约定的两点还有十分钟。 她今天穿了件宽松的米白色毛衣,配浅蓝色牛仔裤和帆布鞋,头发随意的用卷发棒做了个造型,素面朝天,只涂了点润唇膏。看着周围精心打扮、三两成群的路人,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随意了? 冰冷涵少【姐姐我到了!你在哪呀?(附一张喷泉全景照)】(13:55) 魏澜抬头张望,视线穿过喷泉溅起的水雾,定格在不远处。 一个穿着白色冲锋衣内搭白T,深色工装裤、踩着运动鞋的身影正举着手机拍照。及腰的黑色长发柔顺地垂着,侧脸线条清晰利落。 魏澜忍不住弯了嘴角,"啊啊啊我哩小孩真是太帅了!"快步走过去,在她身后站定。 白芷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四目相对,“姐姐!我好想你,我要大大的抱抱。”白芷涵环住了魏澜,抱得越来越紧。那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地一下全红了。 “姐姐...你什么时候到的呀?”白芷涵站直了身体,把一束茉莉花塞进了她的怀里。 怀里猝不及防被塞进一束洁白的茉莉花,清雅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刚到一会儿,”魏澜稳住身形,抬头看着面前熟透了的小孩,“倒是你,动作挺快嘛,还带了‘贿赂’?”她故意晃了晃花束,指尖轻轻拂过柔软的花瓣。 白芷涵的脸更红了,眼神飘忽着不敢直视魏澜带笑的眼睛,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卫衣的抽绳:“就…路上看到花店,觉得…嗯…很配你今天的毛衣…”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嘟囔。 她今天这身酷飒的打扮,配上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反差感强得让魏澜心痒。 “配我?”魏澜故意逗她,往前凑近一步,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热意(果然是个人形小火炉),“还是配你此刻的心情?”她看着白芷涵红透的耳尖,觉得可爱得要命。 “姐姐!”白芷涵羞恼地轻喊一声,终于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眼睛带着点嗔怪,但更多的是藏不住的欢喜和依恋,“别…别笑我了!走啦走啦,不是说好去看电影的嘛!” 白芷涵牵上了魏澜的手,“嘶,姐姐你的手好冰啊!是因为等我太久了凉着了吗?”把她的手包进自己温暖的掌心,用力揉搓着。 魏澜被她掌心的热度烫得指尖微蜷,脸颊又开始升温,小声辩解:“没...真刚到...我...我体寒啦,手一年四季都是冰的。”她试图把手往回抽,但白芷涵握得更紧了。 “嘴硬!”白芷涵轻哼一声,拉着魏澜就大步流星地往电影院走,“快走快走,电影要开场了!我去买焦糖爆米花,正好给你暖暖手!” 进了放映厅,光线暗下来。白芷涵借着微弱的光线找到了位置,让魏澜先坐进去靠里的座位(“姐姐你坐里面,安全!”),自己则抱着超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挤进去。 电影开始前,她仔细地把爆米花桶放在两人中间,又自然地拉过魏澜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捂着。 “喏,都是你的!”白芷涵压低声音,把一颗裹满焦糖的爆米花直接喂到魏澜嘴边。 魏澜在黑暗中脸更红了,飞快地张嘴含住,含糊地“嗯”了一声,指尖悄悄蜷缩在白芷涵温热的腿上。 至于电影里的情节,两个人都没有认真看。 电影散场,路过了娃娃机,魏澜呆呆的望着里面的海绵宝宝。白芷涵已经去旁边买好了币,此刻正摩拳擦掌,“看我的!我一定会给姐姐抓到的!” 她投币,操控摇杆,眼神专注,动作带着一股帅气的利落感。 可惜,第一次爪子松了。 “哎呀!差一点点!” 白芷涵懊恼地跺了下脚,但立刻又元气满满,“再来!我就不信了!” 魏澜抱着花站在旁边,像个乖巧的挂件,呆呆的盯着白芷涵的手里动作和娃娃机里晃动的爪子转。 白芷涵第三次尝试时,爪子终于稳稳地抓住了海绵宝宝的脖子!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方向。 “抓住了抓住了!” 魏澜小声惊呼,忍不住伸手轻轻扯住了白芷涵的衣角,紧张地盯着缓缓移动的爪子。 “咚!” 终于海绵宝宝掉进出口!白芷涵兴奋地欢呼一声:“耶!成功!” 她弯腰拿出那只黄色海绵,转身就塞进魏澜怀里,“喏!给姐姐的胜利品!像不像你?软乎乎的!” “谢...谢谢” “怎么不叫我老婆酱了呀?姐姐!”白芷涵显然没打算放过她,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有些呆愣的表情,玩心大起。 她坏笑着凑近,故意拖长了“老婆酱”三个字的尾音,带着点戏谑,同时伸手就在魏澜头顶上毫不客气地rua了一顿。 手指穿过柔软的发丝,把魏澜原本用卷发棒精心(虽然随意)打理的发型揉得毛毛躁躁,像个炸毛的小猫。 “哎呀!别弄我头发!”魏澜终于从呆愣中回神,下意识地护住脑袋往后缩,脸颊更红了,“我的发型都乱了…” “切,小屁孩,”魏澜看着白芷涵得意洋洋的笑脸,努力板起脸想找回一点“姐姐”的威严,但那微红的耳尖和躲闪的眼神毫无说服力。 她习惯性地低头想去看手机时间掩饰害羞,屏幕亮起的瞬间,却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心头。 “五...五点半了,”她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你是不是要回学校上晚自习了?” “啊!怎么这么快!”白芷涵懊恼地低呼一声,刚才抓娃娃成功的兴奋劲儿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去。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魏澜的手腕,力道带着点慌乱和不舍。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魏澜的声音更小了,几乎成了气音。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海绵宝宝凸起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没事没事,姐姐!”白芷涵松开抓着魏澜手腕的手,转而轻轻捧起她的脸,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她的指尖温热,眼神坚定又带着安抚,“就一周而已嘛!又不是见不到了!我保证,下周末,下周末一定还来找姐姐玩!带你去吃那家新开的芋圆冰,你不是说想吃很久了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开始帮魏澜整理刚才被她揉乱的头发,动作轻柔又带着点笨拙的认真,指尖小心地把那些不听话的发丝别到耳后。 “看,这不就帅回来了嘛!”她满意地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又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魏澜微凉的鼻尖,语气带着哄小孩般的宠溺,“姐姐乖,别不开心。我每天中午都会给姐姐打电话的!” 第6章 生日怎么可能是平常的一天 “叮铃铃~叮~”手机铃声响起,是那个熟悉的号码。魏澜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按下了接听键,听筒里瞬间涌出那个让她心尖发颤,日夜思念的声音。 “喂喂喂...姐姐,新的一天我爱你!”白芷涵的声音元气满满,隔着电波也能想象她此刻弯弯的笑眼。 一丝暖意悄然爬上魏澜的嘴角,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我也爱你,小屁孩。” “姐姐!” 白芷涵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孩子气的兴奋和期待,“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快说快说,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生日礼物吗?我提前准备起来!” 魏澜握着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机身。 “生日礼物?”这个词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只在她心底漾开一圈极其微弱的涟漪,随即消失无踪。 她轻轻吸了口气,语气是惯常的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礼物?嗯...小屁孩,不用费心啦。生日...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对我来说,就是很平常的一天。” 这是实话。在她的记忆里从小到大,那一天都是很平常的一天。爸爸长年在外工作,家里只有她和继母。每一年都没有属于她的生日蛋糕和祝福,她已经习惯了。 上小学时,魏澜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每一次班上的同学过生日,都会有家里的爸爸妈妈送到学校的蛋糕。她会在同学点上蜡烛的时候,悄悄的许上一个属于她的“生日愿望”。那些愿望,最终都被同学们的“生日歌”淹没在了教室里。 电话那头的涵少明显愣了一下,声音里的雀跃收敛了几分,透出困惑和一点心疼:“平常?怎么会平常呢姐姐!那是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啊,是最特别的日子!一定要庆祝的!” 魏澜的嘴角努力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带着安抚的意味:“真的不用麻烦。你那天要是打电话给我,跟我说说话,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听我说完,笨蛋姐姐,”白芷涵语气坚决,“正因为你以前觉得它平常,我才更要让它变得不平常!这会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以后还会有无数次。”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坚定的承诺,“以后还会有无数次、无数次。我要把以前缺失的,都补给你。” “小孩...”魏澜的喉咙骤然发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酸胀感直冲鼻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嘘,姐姐,别拒绝我。”白芷涵的声音放得更柔,“好啦好啦,时间到了,姐姐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不等魏澜再开口,电话那头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只留下那句滚烫的告白在空气中兀自震荡。 “嘟——” 忙音彻底消失。客厅里只剩下键盘敲击的哒哒声。 沙发另一头,一直蜷缩着搂着兔子玩偶在笔记本电脑上不停打字的丁西灵,这时,才慢悠悠地转过半个身子。下巴搁在兔子软绵绵的耳朵上,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调侃,看着明显还在发怔的魏澜。 “所以,老铁,你这‘平常的一天’,今年打算怎么过呀?或者说,准备怎么应付你家的小孩。”她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魏澜无奈地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疲惫感:“唉——” 她摊了摊手,动作有些无力,“我是真不知道啊。长大以后,也不是没想过给自己个过生日...” 她的眼神飘向窗外,带着一丝自嘲,“可是每次都是在五一节前两三天,不是上学就是上班。” 她收回目光,落在丁西灵那张写满“看你怎么圆”的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所以,还是五一节再过吧,叫上芷涵,再叫上你,还有...嗯,还有几个朋友,找个安静点的清吧坐坐?喝点小酒,聊聊天,就算过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反正,意思到了就行。” 丁西灵把下巴从兔子耳朵上抬起来,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冷光。“‘意思到了就行’?魏澜同志,你这态度很消极啊!你家那位小祖宗刚才电话里那架势,像是能让你‘意思意思’就完事儿的吗?” 她模仿着白芷涵元气满满的腔调,“‘把以前缺失的,都补给你~’啧啧,听听,这决心,这力度!你一句‘清吧坐坐’就想打发了?小心她给你搞个锣鼓喧天、彩旗招展的生日大巡游!” 魏澜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头皮有点发麻,赶紧摆手:“别别别,千万别!她真干得出来...我就是怕这个。” 她揉了揉眉心,真实的疲惫感更深了,“而且,西灵酱,你戳到我的痛处了。我现在还不打算回宜宾开咖啡店,所以要先这个工作...” 提到工作,魏澜整个人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 她往后一倒,陷进沙发里,声音闷闷的:“昆明的工作太难找了,简历石沉大海,面试杳无音讯。下个月的房租...” 她侧过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丁西灵,拖长了调子,“呜呜呜呜,西灵妈妈——可怜可怜小澜子吧!要不...真让我去你爸公司门口蹲着当招财猫?自带猫耳朵发箍那种?保证敬业,见人就‘喵’一声,附带招财手势?” 丁西灵被她这没出息的样子气笑了,抄起手边的兔子玩偶就朝她扔过去:“去你的!招财猫?我看你像只愁秃了毛的流浪猫!我爸公司门口放只你这样的,客户都得绕着走!” 兔子玩偶砸在魏澜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她叹了口气,语气正经了些:“说真的,老铁,别贫了。工作急不来,但房租是实打实的。实在不行...”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我这儿还有点零花钱,可以先借你周转下个月。利息嘛...” 她坏心眼地眯起眼,“就按你家小孩给你过生日的热闹程度折算,怎么样?她搞得越惊天动地,利息越高!” “丁西灵!” 魏澜哭笑不得,抓起兔子玩偶作势要扔回去,“你这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这叫风险投资!” 丁西灵得意地扬扬下巴,重新把注意力转回笔记本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反正呢,生日和工作,你总得搞定一个。我看啊,生日这关,你家那位是铁了心要给你过,你是躲不掉了,不如想想怎么在‘可控范围’内满足她汹涌的庆祝欲。至于工作...唉,继续投简历吧小澜子,铁汁我精神上支持你。” 客厅里再次只剩下哒哒的键盘声。魏澜抱着兔子玩偶,下巴搁在兔子脑袋上,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白芷涵那句滚烫的“我会永远爱你”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带来一种不真实的暖意,但下个月的房租账单和邮箱里空空如也的面试通知,又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 生日...这个对她而言一直只是日历上一个普通标记的日子,今年似乎注定无法平静了。那个叫白芷涵的“小屁孩”,正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近乎莽撞的热情,试图撬开她封闭了多年的心门,把“庆祝”和“被爱”这样陌生的东西,硬塞进来。 而她现在,既为这份炽热感到无措和隐隐的惶恐,心底深处却又被那“补给你”的承诺,悄悄烫了一下。那是一种久违的,带着酸涩的期待。 她低头,手指无意识地划开手机屏幕,银行卡APP的图标刺眼地亮着。指尖悬在上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点开。算了,再看,数字也不会变多。她退出界面,目光落在微信置顶上。 “小屁孩...” 她喃喃自语,指尖在那个名字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像是被什么驱使着,她点开了聊天框,犹豫了几秒,慢慢敲下一行字: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小孩,刚才...你说的话,姐姐收到了。谢谢。礼物真的不用费心,你...好好的,别乱花钱,就是最好的礼物了。还有...我也永远爱你。】 发送。 第7章 心里默念的第三个愿望 投影仪的幕布上播放到了展博的创界山,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4月29日00:01】 “不是,你真的还是决定去清吧过生日啊?老铁。”丁西灵的声音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调侃,但动作却和语气截然不同。她慢悠悠地从背后掏出了一个包装简单却精致的小礼盒。“呐,拆开看吧,生日快乐!” 魏澜愣住了。生日?今天?“嘶,差点忘了,老铁你真的,我哭死。” 丁西灵晃了晃盒子,“快点,别磨叽。” 魏澜接过那个小小的盒子。包装纸是柔和的米白色,上面系着一条细细的浅蓝色丝带。指尖触碰到微凉的纸盒,心却跳得有点快。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丝带,丝带柔顺地滑落。然后,她掀开了盒盖。 盒子里没有昂贵的首饰,也没有新奇的电子产品。柔软的白色填充物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只小小的小羊玩偶。 它真的很小,只有掌心那么大。通体是蓬松柔软的奶白色卷毛,触感细腻得不可思议。四只小小的蹄子是深棕色的,圆润可爱。 “哇塞哇塞,谢谢铁铁!”魏澜握住了小羊的手在丁西灵的脸上点了一下。低头看着小羊,“那你就叫小叮澜吧,诶嘿。” 丁西灵敲键盘的手指顿了一下,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随即又恢复了噼里啪啦的节奏,嘟囔着:“老铁你好好想想怎么跟你家小孩汇报生日计划吧!别到时候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 柔和的暖黄色灯光晕染着不大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淡淡的酒气和舒缓的轻爵士乐。魏澜、丁西灵和白芷涵占据了二楼一个靠墙的卡座。 “芷涵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丁西灵,老铁这是白芷涵。”给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后魏澜显得有些拘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放在腿上的小羊玩偶“小叮澜”。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丁西灵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好奇,精准地落在白芷涵身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表象,分析出成分表。 她微微颔首,语气是惯常的、带着点距离感的随意:“你好,白芷涵。久仰大名。” 这个“久仰”显然来自于魏澜日常的念叨,但配上丁西灵的表情,总让人觉得有点意味深长。 坐在魏澜身边的白芷涵,则完全是另一种画风。她那双原本就亮晶晶的眼睛,在看到丁西灵的瞬间,亮度又提升了好几个瓦数。 她几乎是“蹭”地一下坐直了身体,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绽放出极其灿烂、极其真诚、甚至带着点夸张崇拜的笑容: “哇!你就是西灵姐姐!终于见到真人了!姐姐姐姐!魏澜姐姐天天跟我念叨你!说你超级厉害!超级聪明!是她最好的姐妹!” 魏澜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赶紧在桌子底下轻轻拉了拉白芷涵的衣角,小声提醒:“芷涵…你小声点…” “啊?哦哦!”白芷涵立刻捂住嘴,但那双弯弯的笑眼和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她此刻兴奋无比的心情。 她凑近魏澜,用自以为很小声、但其实对面的丁西灵都能听到的音量“窃窃私语”:“姐姐姐姐,西灵姐姐好酷哦!气质超A的!比照片里还好看!不愧是姐姐最好的朋友!” 丁西灵:“……” 她看着眼前这个像小太阳一样散发着光和热的女孩,再看看旁边窘迫得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的魏澜,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她端起服务生刚送来的特调,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似乎是在整理被这波“热情攻击”打乱的思绪。 放下杯子,丁西灵重新看向白芷涵,语气恢复了她特有的、带着点慵懒的调侃,“小朋友,你这‘久仰’和‘崇拜’…信息源可靠吗?魏澜同志嘴里说出来的,水分含量通常比较高。” 清吧门口的风铃清脆地响了几声,打断了准备回答的白芷涵。 “来了!”魏澜率先看过去,抬了抬手。 白芷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门口走进来三个人。 打头的是穿着白t留着鲻鱼头,有点半死不活气息的高中生。她目光扫视一圈,精准地定位到卡座上的魏澜,径直朝她们走了过来。这是林默,魏澜和“前朋友”一起出去玩时,遇上加微信的。甚至还向她表白过,现在两人成了朋友。 跟在林默身后的是留着一头利落短发,个子不高的女生。这是王一,林默的朋友,曾经帮林默追过魏澜。旁边还站着一个魏澜从来没见过的女孩正在打量着店里的环境,这个应该就是林默提过的同学李欣欣吧。 “生日快乐...魏澜!”林默走到卡座前,声音温和有力,递上一个包装简洁雅致的礼盒,“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王一连忙跟上,把手里散发着甜香的盒子递上,“这是我做的蛋糕,你今天一定得好好尝尝!” 李欣欣也递上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语气里带着点局促,“生日快乐...第一次见...我是王一的同学李欣欣,这是我准备的小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魏澜完全愣住了,她看着面前的礼物和蛋糕。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惊讶、无措和汹涌暖意的洪流瞬间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腿上的“小叮澜”。 “哇!谢谢大家!”白芷涵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开心,她热情地招呼着,“快请坐快请坐!这边还有位置!” 丁西灵也收起了刚才的调侃模式,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帮忙挪动椅子:“坐吧,别客气。” 林默自然地坐在了魏澜另一侧,王一和李欣欣则坐在了丁西灵旁边。小小的卡座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服务生及时过来,新加入的三位也点了调酒。 寒暄了几句,互相简单介绍了一下后,气氛渐渐活络。白芷涵看着桌上空着的杯垫和骰盅,眼睛一亮,立刻提议:“诶!大家刚认识,一起玩骰子吧!人多好玩!”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王一的附和:“好啊好啊!玩什么?吹牛?□□?” 林默笑着点点头:“可以啊,听你们的。” 李欣欣、丁西灵两人耸了耸肩,表示没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魏澜。魏澜握着“小叮澜”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露出明显的为难和窘迫:“那个…我…我不会玩骰子…” 声音细若蚊呐。 这种需要虚张声势和计算概率的酒桌游戏,对她来说简直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啊?姐姐不会?”白芷涵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一把揽住魏澜的胳膊,“没关系!我教你!超级简单的!包教包会!” 不由分说,白芷涵就拿起一个骰盅塞到魏澜手里,里面躺着五颗骰子。 “来来来,姐姐你看,规则是这样的…” 她开始叽叽喳喳、手舞足蹈地讲解起来,从基本规则“吹牛”开始,解释点数、斋、飞、劈等等术语。 魏澜努力集中精神听着,但那些数字、叫法在她脑子里像一团乱麻。她看着白芷涵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又不忍心打断,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眼神却越来越迷茫。 “懂了吗姐姐?”白芷涵讲完一段,充满期待地问。 “呃…大概…好像…” 魏澜含糊地应着,求助似的看向丁西灵。 丁西灵接收到信号,“小朋友,你讲得跟打仗似的,太复杂了,她那笨脑子还吸收不了。要不让她先看我们玩两局吧。” “好吧好吧!那姐姐你先看着!看我怎么大杀四方!” 她豪气干云地摇了摇自己的骰盅。 游戏正式开始。李欣欣、林默、丁西灵都是老手,叫点又快又狠,虚虚实实。王一看起来不太熟练,但很认真。 白芷涵则完全是“人菜瘾大”的代表,叫点全凭直觉和气势,经常被经验老道的丁西灵或李欣欣“劈”,一开盅就输。 “啊!又输了!”白芷涵懊恼地拍桌子,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这杯有点满啊…” 就在白芷涵准备认罚端起酒杯时,一只略显纤细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按在了杯壁上。 是魏澜。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看向她。 魏澜的脸颊有些微红,但还是迎着大家的目光,尤其是白芷涵惊讶的眼神,轻声但清晰地说:“我…我不太会玩,就不参与了。但是…”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白芷涵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和坚定,“如果白芷涵输了,我替她喝。” 卡座里安静了一瞬。 白芷涵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像盛满了星星,她一把抱住魏澜的胳膊,把脸贴上去蹭了蹭:“姐姐!你最好啦!啊啊啊我好爱你!” 声音甜得发腻。 丁西灵的目光在魏澜和白芷涵之间扫了个来回,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哦豁?魏澜这么护着你家小朋友啊?行啊,老铁,够义气。小朋友,听见没?你姐姐给你兜底呢,可以放心大胆地‘作死’了。” 游戏继续。有了魏澜的“兜底”,白芷涵更是放飞自我,叫点叫得更加天马行空,结果自然是输多赢少。 “三个六!”白芷涵大声喊。 “劈!”丁西灵毫不犹豫。 开盅一看,白芷涵只有一个六。 “哈哈!又输啦!老铁,请!”丁西灵笑着把白芷涵的酒杯往魏澜那边推了推。 魏澜没有丝毫犹豫,平静地端起那杯颜色漂亮的鸡尾酒(莫吉托,酒精含量不高但也不低)。 她其实并不太能喝酒,酒量很浅。冰凉的杯壁贴着手心,她深吸一口气,在众人(尤其是白芷涵亮晶晶的注视)下,仰头喝了下去。 清爽的薄荷和青柠味之后,是朗姆酒特有的辛辣感滑过喉咙,带来一阵轻微的灼烧感。她微微蹙了下眉,放下杯子时,脸颊已经飞起两朵明显的红晕。 “姐姐!”白芷涵赶紧递上柠檬水,“快喝点水!” “没事。”魏澜摇摇头,声音有点哑,但眼神依旧温柔地看着白芷涵,“继续玩吧,小屁孩。” 接下来的几局,白芷涵收敛了不少,努力想赢,但技术实在有限,还是输了两局。 每一次,魏澜都默默地将酒杯接过,喝掉。她的脸颊越来越红,眼神也带上了一丝朦胧的水汽,抱着“小叮澜”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但始终没有退缩。 丁西灵看着魏澜微醺却强撑的样子,再看看白芷涵心疼又懊恼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开口:“行了行了,小朋友,别折腾你姐了。再喝下去,她明天该抱着小羊找不着北了。快让魏澜切蛋糕吧,和她认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呢!” 白芷涵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不玩了不玩了!姐姐我们休息!” 她凑近魏澜,几乎要把人搂进怀里,小声问,“姐姐你头晕吗?难受吗?” 魏澜靠在白芷涵肩上,感受着她身上的暖意,轻轻摇了摇头。酒精让她的思绪有些飘忽,身体也微微发烫。 桌上玩骰子的道具被迅速推到一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王一带来的那个散发着诱人甜香的蛋糕盒上。 “对对对!切蛋糕!”王一立刻响应,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一个造型精致、铺满了新鲜草莓和蓝莓的奶油蛋糕露了出来,暖黄色的灯光下,乳白色的奶油和鲜红深蓝的莓果显得格外诱人。 “哇!好漂亮!王一你真厉害。”白芷涵眼睛放光。 服务生很快送来了干净的蛋糕盘、刀叉和一包生日蜡烛。王一和林默一起把蜡烛拆开,数了数,插在了蛋糕边缘。 “魏澜,点蜡烛吧!”林默将打火机递给她。 魏澜的脸颊还带着明显的红晕,酒精让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但此刻却亮晶晶的。她接过打火机,手指微微有些发颤。 “姐姐,我来帮你。”白芷涵立刻靠得更近,几乎是半环抱着她,一只手轻轻覆在魏澜握着打火机的手背上,帮她稳住。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发烫的手背,魏澜的心跳漏了一拍。在白芷涵的帮助下,“啪嗒”一声轻响,小小的火苗跳跃起来。她们一起,小心翼翼地将蜡烛一一点燃。 摇曳的烛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也映在魏澜怀里那只安静的小羊“小叮澜”柔软的绒毛上,跳动着温暖的光点。 “关灯关灯!”白芷涵兴奋地小声提醒。 靠近开关的李欣欣立刻起身,按下了卡座上方小射灯的开关。 瞬间,周围陷入一片柔和的昏暗,只有蛋糕上那圈小小的烛火成为了唯一的光源,像一圈跳动的星星,将魏澜微醺而柔和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清晰。 清吧的背景音乐仿佛也识趣地降低了音量,流淌着舒缓的旋律。 “生日快乐歌!”王一笑着起头。 “祝你生日快乐~” 几人的声音汇合成一首最简单也最动人的旋律,在小小的空间里轻轻回荡。 魏澜的目光缓缓扫过围在烛光边的每一张脸,还有那个属于她的生日蛋糕。她的“第一个”生日,真好。 歌声落下,白芷涵立刻凑到她耳边,声音带着甜甜的催促:“姐姐姐姐!快许愿!许三个!” 魏澜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蛋糕和莓果清甜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她微微低下头,双手交叠在胸前,烛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跳跃。 第一个愿望:希望明年我的咖啡店能够顺利开业。 第二个愿望,她想了想: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第三个愿望……她顿住了。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身边紧紧挨着她的白芷涵,女孩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睛里映着烛光,也映着她的影子。 酒精让思绪变得有些模糊而大胆,心底深处那份隐秘的、带着点酸涩又无比甜蜜的渴望,在这样被温暖和注视包围的时刻,悄悄浮了上来。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心音默念: “第三个愿望…希望…能一直被这样爱着。希望…芷涵能一直在我身边。” 这个念头让她心尖微微一颤,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期盼。 许完愿,她睁开眼,鼓起腮帮子,对着那圈摇曳的烛火,用力地吹了下去。 “呼——” 所有的烛光应声而灭,只留下一缕缕细小的青烟袅袅升起,融入昏暗的空气里。 “生日快乐!!!” 众人再次齐声祝贺。 第8章 草莓麻薯 一大早,丁西灵还没起床。魏澜已经在厨房里忙碌起来了,手机里播放的视频是白芷涵分享给她的草莓麻薯。 【啊啊啊看起来超好吃!好想吃草莓麻薯,姐姐给我做!!!】 制作甜品对于只会做川菜的魏澜,实在是难...太难了! 她这几天一直都在研究攻略,手机里收藏了十几个教学视频,笔记密密麻麻写满了小本子:糯米粉、玉米淀粉、牛奶、糖、黄油、椰蓉、新鲜草莓……光是采购材料,她就跑了好几家超市和水果店,精挑细选,连草莓都要选大小均匀、红润饱满的。 魏澜系上了围裙,还是忍不住多看了挤眼教程视频,生怕自己会失败,会赶不上今天的计划。 第一步,炒熟糯米粉。这看似简单的步骤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火候没掌握好,锅底一小撮粉瞬间焦黄,空气中弥漫开一丝糊味。她手忙脚乱地关火、清理、重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第二次,她屏住呼吸,用最小火,拿着锅铲像扫雷一样不停地翻动,直到雪白的粉微微泛黄,散发出熟粉的香气才松了口气。 接着是调制面糊。牛奶、糖、糯米粉、玉米淀粉的比例她对照着笔记看了又看,生怕出错。搅拌时太过用力,粉浆溅到了她的围裙和脸上,留下点点白痕。 她顾不得擦,专注地盯着碗里的混合物,直到它变得细腻均匀,没有一丝颗粒。 上锅蒸是最考验耐心的环节。她守着蒸锅,看着计时器一分一秒地跳动,蒸汽氤氲中,她忍不住一遍遍揭开锅盖查看(即使知道这样会让麻薯皮变硬)。 时间一到,她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子,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她眯起了眼。碗里的面糊凝固成了半透明的、微微颤动的膏状体,看起来有模有样!魏澜心里一阵雀跃。 最关键的步骤来了——趁热加入黄油。刚出锅的面团烫得惊人,魏澜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黄油块放上去,黄油瞬间融化,流淌开来。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烫,开始揉!指尖刚触碰到面团,就被烫得“嘶”了一声缩回来。她找来干净的食品手套,但手套太薄,热度依然穿透过来。 咬紧下唇,忍着那份灼热,笨拙地、用力地揉搓、拉扯、折叠。汗水顺着鬓角流下,她也顾不上擦。 视频里说,这一步要揉到面团光滑、能拉出薄膜,黄油完全吸收才行。魏澜感觉自己揉了好久好久,手臂都酸了,那团粘手又滚烫的面团才终于变得光滑柔韧,不再粘手,拉扯开能看到漂亮的薄膜——成功了! 接下来是包馅。她把面团分成小剂子,用沾了熟粉的手掌压扁,再小心翼翼地放上一整颗洗好擦干水分的、鲜红欲滴的草莓。 最后一步,裹上粉色的椰蓉。她把做好的麻薯在粉色的椰蓉里滚了一圈,雪白的面皮瞬间披上了一层梦幻的粉色外衣。她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装进精心挑选的透明点心盒里,还在盒底铺了一层干净的油纸,防止粘连。 看了眼时间,"哇塞哇塞,这都下午两点了吗?怎么今天那小孩,没有打电话过来。" 丁西灵穿着兔子睡衣,揉了揉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老铁,你这鼓捣什么呢?快给我做饭!我好饿...” “这不5.20嘛,我在准备。你要不自己点个外卖吃吃。”魏澜把点心盒塞进了准备好的纸袋里。 “老铁你...呜呜呜杀狗了,你太让我伤心了,你就欺负我这个没对象没人疼的孩纸吧。” 魏澜瘫回了沙发上,一个上午的忙碌让她现在有点精疲力尽起来,“哟哟哟,老铁,你终于承认你是狗啦?” “信不信我揍你,魏澜!”丁西灵拿起了沙发上的抱枕砸在了魏澜身边。 闹钟准时在【18:30】响起,魏澜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一个关节可以转动的白色莉娜熊,纸袋里装着的草莓麻薯。 她还点了一杯奶茶,备注里多要了一个纸杯。那里面放着她这几天做兼职买的手作choker,她觉得这个很适配白芷涵。 魏澜掐着点,点开了置顶的聊天框。 【小宝宝小宝宝,你放学了吗?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18:30:56)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半个小时过去了。丁西灵看着窝在沙发上焦急等待的魏澜,摇了摇头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带上了耳机。 这时魏澜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她猛的一个坐起,已经准备一个箭步就冲出门去了。 冰冷涵少【今天我不想去,我好累...】 屏幕上短短的几个字,像一盆冰水一样浇在魏澜的心上。她重新缩回了沙发里,"明明有约好,为什么突然就说不想出门了?"不争气的眼泪大滴大滴的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忍不住发出了几声啜泣。 丁西灵听见了这边的声音,摘下了耳机,转头看着魏澜,“怎么了老铁?不是好好的要出门约会吗?怎么哭了?” 魏澜抱紧了怀里的抱枕,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呜,她说她累了。我今天准备的,都没有用了...” “那你把东西送去她家楼下不就完了?我记得你送过她回家吧,你还记得地址吗?” “哇塞哇塞,谢谢军师!”魏澜胡乱抹了把脸,提上东西就往外面冲。 “喂!鞋!穿鞋!”丁西灵在她身后喊。 魏澜低头,发现自己还穿着拖鞋,赶紧手忙脚乱地换上运动鞋,拉开门就冲了出去,连“再见”都忘了说。 坐在滴滴车上,魏澜的心跳依然很快,只是从刚才的失落绝望变成了带着一丝希望的急切。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忽然想起什么,手指飞快地在打车软件上修改了目的地。 不是白芷涵家,而是一家以香草泡芙闻名的商场甜品店。那是白芷涵的最爱,每次路过都走不动道。魏澜想,既然都出来了,既然白芷涵今天心情不好还累了,那……再加一份她最喜欢的泡芙。 商场门口人流如织。魏澜抱着那个承载了一天心意的纸袋,小跑着冲向那家泡芙店。透明的玻璃橱窗里,金黄酥脆的泡芙整齐排列,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店门口果然排起了不长不短的队伍。 魏澜喘着气排在队尾,眼睛紧盯着柜台里所剩不多的香草泡芙,心里默默祈祷轮到自己时还有。 她时不时低头看看怀里的纸袋,又看看手机——没有新消息。白芷涵那句“好累”像根小刺,扎在心头。 队伍缓缓移动。终于,前面只剩下两个人了。魏澜松了口气,看来泡芙还有希望。就在这时,她无意识地往旁边瞥了一眼,目光扫过商场入口处来往的人群。 三个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林默、王一、李欣欣。 她们三个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也看见了魏澜,走了过来。“今天这日子,你女朋友呢?” 魏澜把手里的礼物高高举起摇了摇,“我正准备去找她呢!” 林默她们笑着打趣了几句“520快乐”、“真贴心”,便提着购物袋继续她们的行程了。 魏澜买到最后一个香草泡芙时,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 走出商场,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爽。她站在路边等车,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街角。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守着一个简易的小花摊,塑料桶里插着几束含苞待放的玫瑰,在渐暗的天色下依然显得娇艳欲滴。暖黄色的路灯灯光柔和地洒在花瓣上,映出丝绒般的光泽。 魏澜的心微微一动,她想起还没有送过一束花给白芷涵。几乎没有犹豫,她快步走了过去。 “奶奶,麻烦给我一束红玫瑰。” 老奶奶笑呵呵地挑了一束开得最精神的递给她:“小姑娘,送男朋友啊?真有心,这花开得正好呢。” 魏澜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付了钱,“女朋友。” 车来了。魏澜抱着沉甸甸的东西坐进后座,报出了白芷涵家的地址。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暮色渐浓的城市里,窗外的霓虹开始闪烁。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玫瑰,指尖轻轻拂过柔软的花瓣,想象着白芷涵看到它们的样子。 车子在白芷涵家楼下停稳。这是一个有些年头的安静小区,路灯已经亮起,投下昏黄的光晕。 魏澜深吸一口气,抱着所有东西下了车。她走到单元门附近一个光线稍好、又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站定,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置顶的名字。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芷涵,我给你点了外卖,现在那个骑手在你家楼下。】(20:23) 冰冷涵少【你让她直接送上来。】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其实是我,芷涵。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你可以下来吗?现在。】 消息发送成功。魏澜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她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目光紧紧锁定着单元门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楼道里没有任何动静。手机屏幕暗了又亮,始终没有新的回复。魏澜从最初的期待,渐渐变成了紧张和不安。"她是不是还在生气?还是真的累得不想动?自己这样突然跑来,是不是太冒失了?" 就在魏澜考虑要不要把东西放在门口就离开时,单元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 白芷涵走了出来。 她显然是匆忙下楼的,身上还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外面随意套了件薄外套,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脸上带着明显的惊讶和一丝未褪尽的倦意。 她的目光在昏暗中搜寻着,很快定格在抱着巨大“包裹”、旁边还放着一束玫瑰的魏澜身上。 “姐姐?你…你怎么真的来了?”白芷涵快步走过来,声音里充满了意外,还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细微的鼻音。 魏澜看着眼前的人,心头那点委屈和疑惑在看到对方略显憔悴的小脸时,瞬间化成了心疼。 她把那束玫瑰往前递了递,声音放得很轻:“你说累了,不想出门。我就想着…把东西给你送过来。”她又指了指怀里的纸袋,“喏,你点名要的草莓麻薯,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还有你最喜欢的泡芙,刚买的,应该还酥着。奶茶…还有个小熊。” 白芷涵看着那束花,又看看魏澜怀里塞得满满的袋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伸出手,接过了那束带着露珠的玫瑰。 “谢谢…”她的声音很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花束的包装纸,目光垂着,“麻薯…辛苦你了。还有泡芙…让你跑这么远…” “不辛苦。”魏澜连忙摇头,把怀里的纸袋也全都递了过去,“你快拿上去吧,记得喝奶茶…呃,泡芙和麻薯都要尽快吃。” 她顿了顿,看着白芷涵低垂的睫毛,鼓起勇气轻声问:“你…还好吗?真的只是累了?” 白芷涵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两人之间沉默了几秒,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快上去吧,外面凉。”最终还是魏澜先开了口。 白芷涵轻轻“嗯”了一声,“我上去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好。”魏澜点了点头,看着白芷涵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了黑暗里。 她掏出了兜里的糖手机【今天我也爱你,白芷涵】 第9章 距离—在对视的瞬间 清零 清晨的阳光刚刚透过窗帘缝隙,在房间里投下一条金线。丁西灵还沉浸在深度睡眠里,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和兴奋的呼喊像炸弹一样在她耳边炸开: “老铁!老铁!快醒醒!爆炸性消息!” 丁西灵猛地从美梦中被拽回现实,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痛苦地呻吟一声,极其不情愿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模糊的视线里,是魏澜那张放大的、写满了“亢奋”二字的脸,几乎要贴到她脸上。 “干嘛啊……魏澜……扰人清梦天打雷劈知不知道……”丁西灵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打断美梦的怨念,她把脸埋回枕头里,试图隔绝这大清早的噪音污染,“这才几点……公鸡都没你叫得早……” “别睡啦!快看快看!”魏澜完全无视了丁西灵的起床气,手机屏幕怼到了她的眼前,手指激动地在屏幕上戳着,“你看这个!之前兼职的那个医疗公司!给我发消息了!” 丁西灵被屏幕光刺得眯起眼,大脑还在努力重启:“什……什么公司……兼职?你什么时候又去兼职了?”她迷迷糊糊地想起前段时间魏澜总是神神秘秘早出晚归,好像提过一嘴是去给什么体检项目打下手。 “就是那个!去各个学校做基础体检的项目!”魏澜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兴奋得就差原地蹦跶了,“他们最近都缺人手,问我能不能立刻顶上,去签个临时合同!工资日结,还挺不错的!” “哦……那挺好……”丁西灵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点,但还是没get到魏澜兴奋的点在哪儿。一份临时兼职,至于大清早把她从梦里薅起来吗? “好?何止是好!”魏澜激动地抓住丁西灵的肩膀摇晃,“重点来了!你快看他们的排班表!快看明天去的是哪个学校!” 她手指飞快地滑动着手机屏幕,精准地停在了某个位置,: “白!芷!涵!的!学!校!哇塞哇塞!我明天要去涵涵的学校做体检!!!明天可是六一诶!” “我去...你该不会过完5.20又打算给她过六一吧?离了你,谁还把她当小孩啊。”丁西灵这下彻底醒了,看着眼前的魏澜,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她算是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这么激动了。 这哪是去工作?这分明是打着工作的旗号,去制造“偶遇”兼过节啊!这家伙的恋爱脑真是无药可救了! “我...我想给她做个蛋糕...明天顺便可以给她...儿童节嘛...” “知道了知道了!魏大情圣!为了见你家小朋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给你家十七岁的“小孩”过儿童节~连临时工都抢着干!大清早扰人清梦就为了宣布这个?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杀狗了!单身狗也是有人权的!我要继续睡!梦里没有狗粮!” 丁西灵的抱怨被魏澜自动过滤成了背景音。她的脑子里想的都是终于可以见到校服版的白芷涵了。 签完合同后的魏澜,闪现到了提前预定的diy蛋糕店。 魏澜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加油魏小葵!你一定可以的!” 在蛋糕店里一番折腾后,她本来想画一个Q版的小白,结果大手一挥画了个火柴人版的,这很符合魏澜抽象的性格了。 第二天清晨的雾还没完全散去,魏澜已经在柏青实验学校门口的对面停好了共享单车,从框子里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藏着蛋糕的纸袋。 今天的领队是和魏澜熟悉的姐姐,她看见魏澜,拉着她一起走进了学校的大门,“小魏,今天来得挺早啊?是因为你女朋友在这个学校吧?哈哈哈。” “哪有啊?姐,我不是一直都那么积极的吗?你们公司真应该给我办个最佳兼职奖。” 两个人并排穿过了宽大的操场,走进了临时作为体检场地的体育馆,其他兼职工也陆陆续续走了进来。魏澜从背包里拿出了她那宽大的白大褂套在了身上,在镜子前整理着她的每一根头发。 领队在旁边安排着体检的时间表,魏澜凑了过去“姐,只有小学和初中的?没有高中的?” 她拍了拍魏澜的肩膀,“她们学校领导通知的高中部不用检查。” 魏澜失落的坐回了自己的仪器前,整个上午,她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机械地指引着叽叽喳喳的小学生和略显青涩的初中生:“眼镜摘下来,把头放在机器上......” 时间在重复的工作中变得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体育馆里的学生渐渐散去。魏澜和几个同事收拾好器材,跟着领队一起去学校食堂吃午饭。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校园小路上绿树成荫。正是午休时间,教学楼里涌出大批学生,喧闹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魏澜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精神地走在同事们中间,还在消化着计划泡汤的郁闷。 就在这时,仿佛是某种心电感应,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个穿着蓝白校服、扎着马尾的身影正和同学并肩走着,手里还抱着几本书。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周围的人在魏澜的眼里逐渐模糊,除了那个人 —— 白芷涵。 几乎是同时,白芷涵也若有所觉地转过了头。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隔着穿梭的人流,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魏澜的心跳瞬间漏跳一拍,随即像被点燃的引擎般疯狂加速。 白芷涵清澈的眼眸里,惊讶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巨大的涟漪,随即被汹涌的惊喜淹没。 她微微张着嘴,抱着书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脸上的笑容如同被正午阳光穿透的云层,毫无保留地绽放开来,明媚得晃眼。 魏澜也笑了,隔着口罩,只能用弯弯的眼睛传递她的雀跃。她强压下想立刻冲过去的冲动,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育馆的方向,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白芷涵立刻读懂了她的意思。她身边的同学似乎说了句什么,她匆匆点头回应,目光却始终黏在魏澜身上。她加快了脚步,脱离了原本的同学队伍,朝着体育馆的方向走去。 魏澜转头对领队说:“那个……姐,我好像把水杯落在体育馆了!我去拿一下,很快回来!” 不等领队回应,她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体育馆侧门的方向小跑而去。 体育馆侧门连接着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旁边是茂密的绿化带。 魏澜气喘吁吁地跑到时,白芷涵已经等在那里了。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微微喘着气,脸颊因为小跑和兴奋泛着红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魏澜。 “姐姐……你怎么……” 白芷涵的声音带着惊喜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喘息。 “嘘!” 魏澜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紧张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这个角落。她飞快地摘下口罩,露出了同样红透了的脸:“儿童节快乐!我的‘小孩’!” 她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从身后小心翼翼地递出了那个装着蛋糕的纸袋。纸袋因为一路的颠簸和体育馆里的存放,边角有些许压痕。 “给!专门给你做的!” 白芷涵惊讶地看着递过来的纸袋,又看看魏澜:“给我的?儿童节……礼物?” 魏澜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点不好意思,“呃……第一次做,可能……可能有点抽象……你别嫌弃啊!” 白芷涵看着魏澜这副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小心地打开纸袋,拿出里面的透明蛋糕盒。 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树梢,清晰地照亮了盒子里的一切。 “噗嗤……” 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抬头看向一脸紧张又期待的魏澜,“这……这是……Q版的我?” 她指着那个抽象的火柴人。 魏澜的脸更红了,有点窘迫地抓了抓头发。 就在这时,魏澜的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是领队姐姐【小魏!水杯找到了吗?快回来吃饭啦!】 魏澜一惊,赶紧重新戴上口罩,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白芷涵:“我得回去了!你……你快回宿舍吧,蛋糕……记得吃!” “嗯!” 白芷涵乖巧地点头,目光同样不舍地流连在魏澜脸上,“你快去吃饭吧。” 白芷涵目送着魏澜穿着宽大白大褂的身影消失在体育馆侧门,才抱着沉甸甸的蛋糕盒,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宿舍楼。 她低头看着盒子里那个丑萌丑萌的火柴人,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10章 讲台上的太阳与月亮 那个周末的阳光格外温柔,空气里弥漫着初夏特有的慵懒花香。 魏澜和白芷涵手牵着手,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慢悠悠地逛进了热闹的花鸟市场。 在一个摆满了大大小小鱼缸的摊位前,白芷涵的脚步彻底黏住了。清澈的水里,各色的鱼儿穿梭在水草和彩石间,阳光透过水面,在它们身上折射出梦幻的光泽。 她的目光被一对小小的金鱼吸引住了。一条是明亮的橙红色,像一小团跳跃的火焰,另一条则是纯净的银白色,宛如一弯小小的月牙,在墨绿色的水草背景下游弋,姿态优雅又带着点懵懂的可爱。 “喜欢?”魏澜立刻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凑过来问。 白芷涵轻轻点头,手指隔着玻璃点了点那两条小鱼:“它们……颜色很好看,像……”她顿了顿,没好意思说像她们俩一个热烈一个安静。 “像一对儿!”魏澜却心直口快地接了下去,笑嘻嘻地,“老板,就这对儿小金鱼,我们要了!” 于是,一个小巧的圆形鱼缸,装着清水、几颗彩色的雨花石、一株绿茸茸的水草,以及那对橙红与银白的小金鱼,被魏澜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手里。 白芷涵则提着一个装了鱼食和小渔网的小袋子,脸上带着满足的浅笑。 “给它们起个名字吧?”魏澜低头看着水里的小精灵。 “嗯……橙色的叫小太阳?”白芷涵看着那条活泼的红鱼。 “那银色的就叫小月亮!”魏澜立刻接口,得意地晃了晃鱼缸。 周一清晨,白芷涵比往常更早了一些来到教室。她轻手轻脚地将那个鱼缸,放在了教室前方讲台的一角。 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落进来,照亮了清澈的水波,小太阳和小月亮在里面悠闲地摆动着尾巴,偶尔好奇地碰碰水草,立刻成为教室里一道清新又充满生趣的风景。 “哇!小金鱼!” “好可爱啊!谁带来的?” “是白芷涵吧?我看到她早上放过来的。” ...... 清晨走进洒满阳光的教室,她悄悄拿出新买的备用手机,对着讲台上沐浴在晨光里的小太阳和小月亮,按下快门。 照片的角落里,有时会不小心拍到前排同学的后脑勺,或是窗台上绿植的一角。附上一行小字:【小太阳和小月亮说早安。】 从那天起,白芷涵的校园生活里,多了一个隐秘而甜蜜的习惯——拍照报备。 小太阳和小月亮在讲台上游弋的身影,成了白芷涵枯燥学业中的一点慰藉。然而,高中生活的重压远比想象中沉重。 堆积如山的试卷、永远赶不上的排名。以及教室里某些若有若无的疏离目光,还有那些关于她的谣言。像无形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她的心。 她变得沉默了许多。课间不再和周围的同学说笑,常常只是默默看着鱼缸发呆。 晚上宿舍熄灯后,白芷涵总是辗转难眠。她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模糊的轮廓,感觉心口沉甸甸的,连呼吸都带着疲惫。 凌晨三点,手机屏幕在枕边发出微弱的光。她蜷缩在被子一角,手指在键盘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头像。 雾【姐姐...你睡了吗?】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没呢,刚和丁西灵打完游戏。你怎么还没睡?!】(小猫惊讶的表情jpg) 雾【...睡不着。】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有心事?压力大?】 雾【嗯...好多题不会,感觉跟不上。而且...】 (手机另一边的白芷涵停顿了一下) 【感觉和班里的同学,有点...合不来。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别扭。】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小孩,别瞎想!你超厉害的诶,学习慢慢来。别去管那些人,造谣的人简直就是太恶心了。】 雾【我知道...就是晚上一个人躺下,这些念头就冒出来,压得人喘不过气,一点都睡不着。】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快闭眼!什么都别想!明天太阳照常升起,小太阳和小月亮还等你喂食呢!】 虽然但是放下手机后的白芷涵依旧在黑暗中睁着眼,直到窗外透出蒙蒙灰白。 第二天晚上,白芷涵刚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晚自习的教室,准备回宿舍继续和习题搏斗。手机震动起来。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芷涵!下楼!我在你学校大门右边那个小门卫室旁边等你!快!】 雾【???现在?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AAA.大润发杀鱼魏姐【别问!快下来!冷!】 白芷涵的心猛地一跳,疲惫似乎被冲散了一些。她快步穿过校园,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校门外那个熟悉的身影。 魏澜站在路灯柔和的光晕下,手里拎着她最喜欢吃的那家甜品店的Loge的纸袋,另一只手则抱着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看起来异常厚实柔软的毯子。 那毯子颜色是温暖的米白,边角有些细微的磨损,透着一股被长久使用、浸润了主人气息的安心感。 “姐姐!”白芷涵跑到门边,隔着铁艺栅栏,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惊喜。 “给!”魏澜把纸袋塞过来,香甜的奶油味立刻飘散出来,“你最喜欢的泡芙,吃了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 白芷涵接过温热的纸袋,指尖感受到那份暖意。紧接着,魏澜把怀里那团厚实的毯子用力塞过栏杆缝隙。 “还有这个!抱着!这是我最喜欢的小毯子,它陪了我好多年,走哪带哪,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 白芷涵怔怔地抱着那沉甸甸、软乎乎的毯子。它带着魏澜身上特有的、阳光混合着洗衣液的干净气息。她低头,把脸埋进那柔软厚实的织物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是魏澜的味道,是让她很安心的味道。 “笨蛋...”她抬起头,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弯起,路灯的光落进她微红的眼睛里,像碎了的星辰,“...这么远跑过来,就为了送这个?” “那当然!”魏澜挺起胸膛,隔着栏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笨拙却温柔,“我的毯子厉害着呢,专治各种睡不着!快回去,把泡芙吃了,然后裹着我的‘护身符’,好好睡一觉!不许再胡思乱想了,听到没?” 白芷涵用力点头,抱紧了怀里的泡芙和毯子。 “那我走啦!你赶紧回去!” 魏澜又叮嘱了一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慢慢离开。 白芷涵抱着沉甸甸的“温暖”站在原地,看着魏澜的身影融入夜色,直到完全看不见。 她低头,看着怀里那条旧旧的毯子,边缘的毛球和那个小小的补丁都显得那么可爱。她忍不住又蹭了蹭,然后才转身,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宿舍楼。 那一晚,宿舍熄灯后。白芷涵洗漱完毕,真的拆开泡芙盒,小口小口地吃了一个。冰凉香甜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带来纯粹的满足感。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展开那条带着魏澜气息的羊羔绒毯子,厚实柔软的感觉瞬间将她包裹。她像只寻求安全感的猫,把自己蜷缩进毯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 被窝里充满了那种令人心安的味道,温暖而踏实。连日的焦虑和紧绷的神经,在这份笨拙却无比贴心的温暖包裹下,奇异地松弛下来。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白芷涵抱着柔软的毯子,意识渐渐模糊。在沉入梦乡的最后一刻,她迷迷糊糊地想:澜说得对,这毯子……好像真的有魔力。 而城市的另一端,魏澜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手机里白芷涵后来发来的、只有一条简短文字的消息 [毯子很暖],嘴角高高扬起,也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日子在讲台上的小太阳和小月亮,在白芷涵手机里一张张无声报备的照片里,平静而甜蜜地流淌着。 那对橙红与银白的小生命,似乎也习惯了教室里的书声与课间的喧闹,在小小的玻璃世界里安然成长。 然而,生命的脆弱有时来得猝不及防。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一清晨,白芷涵像往常一样,怀着些许期待走向讲台,想看看沐浴在晨光中的小太阳和小月亮。当她靠近时,心却猛地一沉。 鱼缸里的水依旧清澈,那株水草也依旧翠绿。只是,水面异常地平静。橙红色的“小太阳”静静地悬浮在水草根部,曾经灵动的尾鳍不再摆动,失去了所有光泽,像一片褪色的花瓣。 而那条银白色的“小月亮”,则侧躺在雨花石旁,小小的身体僵直,银鳞黯淡无光。 它们……不动了。 白芷涵的脚步钉在原地,清晨微凉的空气似乎瞬间凝固,堵住了她的呼吸。教室里嘈杂的早读声、搬动桌椅的声音,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两抹失去了生命的颜色,眼睛一眨不眨,巨大的失落和一种钝钝的痛楚迅速淹没了她。 它们像一个小小的承诺,安静地待在讲台一角,见证着她的每一天,也连接着她们俩。现在,这个小小的连接点,毫无预兆地断裂了。 整个上午,白芷涵都有些魂不守舍。讲台角落那个空了的鱼缸,像一个无声的提醒,让她心里空落落的。 课间,她默默地去水房倒掉了鱼缸里的水,小心地用纸巾将小太阳和小月亮冰冷的小小身体包裹起来。 午休时间,同学们都去吃饭或休息了。白芷涵独自一人,拿着那个小小的、包裹着金鱼遗体的纸巾包,来到了宿舍楼后面。 那里有一小片僻静的绿化带,靠近围墙的地方,长着一棵有些年头的梧桐树。阳光透过宽大的叶片,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蹲下身,用小树枝在梧桐树根旁松软的泥土里,挖了一个小小的、浅浅的坑。动作缓慢而认真。 她将包裹好的小太阳和小月亮轻轻放了进去,看着那两抹被泥土渐渐覆盖的颜色,心里酸涩得厉害。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滴落在新翻的泥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姐姐……小太阳和小月亮……走了。】这条信息,是白芷涵用备用手机发出的唯一一条没有配图的文字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