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回忆》 第1章 雪夜逢君 隆冬时节,朔风卷着鹅毛大雪,将苍梧城裹成一片银白世界。祜符缩在破旧的粗布棉袄里,在巷口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冻得通红的手指紧紧攥着刚讨来的半块冷馒头。 他今年十九岁,却已在这冰冷的世间摸爬滚打了十余年。三岁那年,父母双亡,他被狠心的叔伯赶出家门,从此流落街头,靠着乞讨和帮人打杂勉强度日。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在他单薄的身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明明是最好的年纪,却瘦得皮包骨头,苍白的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忽然,一阵喧闹声从街角传来。祜符抬眼望去,只见一群衣着华贵的公子哥簇拥着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浩浩荡荡地走来。那青年身着一袭雪白锦袍,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玉佩,墨发束起,五官俊美如雕琢,眉眼间却透着几分冷冽与疏离,正是苍梧城白家的嫡子白锦辞。 “让开让开!”随从们大声驱赶着路人。祜符躲闪不及,被推搡着撞到了墙上,手中的半块馒头也掉落在地,沾满了雪水和尘土。 “对不起,我...”祜符慌乱地想要解释,却被一声冷笑打断。 “哪来的叫花子,脏了本公子的路。”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捏着鼻子,满脸嫌弃。 祜符咬了咬嘴唇,默默弯腰去捡地上的馒头。在他看来,尊严在饥饿面前一文不值,只要能填饱肚子,受些羞辱又何妨。 “慢着。”清冷的声音响起。白锦辞抬手制止了同伴的嘲讽,目光落在祜符身上。少年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摇摇欲坠,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却有着一种倔强的光芒,像是深山中不肯屈服的孤狼,这让他莫名地多看了几眼。 “你很饿?”白锦辞问道。 祜符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位高高在上的白家公子为何会和自己说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是。” 白锦辞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扔在地上:“拿着钱去买吃的,别在这碍眼。” 祜符盯着地上的银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不想接受别人的施舍,可肚子的饥饿又在提醒着他,这锭银子或许能让他吃上几顿饱饭,甚至能找个暖和的地方住上一晚。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弯腰捡起了银子,低声道:“谢谢。” 白锦辞微微挑眉,原本以为这个倔强的少年会拒绝,没想到他还是接受了。心中莫名地有些失望,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转身准备离开。 “公子!”祜符突然喊道。 白锦辞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我...我可以为公子做事来偿还这笔钱。”祜符鼓起勇气说道。他不想平白无故接受施舍,更不想被人当作只会伸手要钱的乞丐。 白锦辞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你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能做,打杂、跑腿、做苦力...”祜符急切地说道,“只要公子给我一个机会。” 白锦辞沉思片刻,道:“明日辰时,来白府门口等我。”说完,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祜符攥着银子,站在原地发愣。他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机,心中既兴奋又忐忑。这或许是他改变命运的一个机会,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把握。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完全亮透,祜符就来到了白府门口。寒风依旧刺骨,他却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过了许久,白锦辞终于出现。他今日换了一身藏青色锦袍,更显沉稳贵气。看到在寒风中等待的祜符,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跟我进来。”白锦辞说道。 祜符跟着白锦辞走进白府,一路上被府中的奢华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处处都彰显着白家的富贵。 白锦辞将祜符带到一间偏房,道:“从今日起,你就负责打扫这一片区域,还有我的书房。若做得好,我会给你工钱。” “是,公子!”祜符连忙应道,眼中满是感激。 从那以后,祜符便开始了在白府的生活。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打扫庭院、擦拭桌椅,将负责的区域收拾得一尘不染。在书房整理书籍时,他总会忍不住偷偷看上几眼那些从未见过的书籍,对知识的渴望在心中悄然生长。 白锦辞有时会在书房处理事务,看着认真打扫的祜符,心中渐渐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这个少年虽然出身低微,却有着一股坚韧不拔的劲儿,而且眼神清澈,不似府中那些下人,总是带着谄媚和算计。 一日,白锦辞在书房看书到深夜,忽然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祜符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 “公子,夜深了,喝点汤暖暖身子吧。”祜符说道。 白锦辞看着他,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有心了。” 祜符笑了笑,笑容干净而纯粹:“公子对我有恩,这是我应该做的。” 白锦辞放下汤碗,目光落在祜符身上:“你想不想读书识字?” 祜符一愣,眼中闪过惊喜和渴望:“我...我可以吗?” “明日开始,每日辰时到申时,你跟着府上的先生学习。”白锦辞说道,“但前提是,不能耽误了原本的活计。” “能!我一定能做到!”祜符激动地说道。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曾经遥不可及的读书识字的梦想,竟然有机会实现。 从那以后,祜符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白天,他跟着先生学习认字、读书,晚上则回到偏房,借着微弱的烛光复习功课,同时还要完成白锦辞交代的任务。虽然辛苦,但他却乐在其中,每认识一个新字,每读懂一句话,都让他感到无比的满足。 白锦辞偶尔会关注祜符的学习情况。看着少年认真读书的模样,心中的那股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天与祜符的见面,期待看到他因为学会新知识而露出的开心笑容。 随着时间的推移,祜符与白锦辞之间的关系也在悄然发生变化。祜符不再仅仅把白锦辞当作恩人,心中对他生出了一种别样的依赖和眷恋;而白锦辞也渐渐意识到,自己对祜符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主仆之间的情谊。 一日,白锦辞带着祜符外出办事。回来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两人躲进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避雨。屋内昏暗潮湿,雨水顺着屋顶的缝隙滴落。 祜符冷得直打哆嗦,白锦辞见状,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身上:“别冻着。” 祜符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公子,您...” “无妨。”白锦辞说道,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两人挨得很近,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开来。 白锦辞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祜符的脸庞,祜符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躲开。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瞬间凝聚。白锦辞缓缓靠近,在祜符的唇上轻轻一吻。 祜符瞪大了眼睛,心中又惊又喜。他从未想过会与白锦辞有这样的亲密接触,但内心深处,却并不排斥,反而有一种期待已久的感觉终于实现的喜悦。 雨停了,两人从茅草屋出来,气氛却与之前大不相同。祜符的脸颊通红,眼神中带着羞涩和甜蜜;白锦辞则一脸满足,看向祜符的眼神充满了深情。 回到白府后,白锦辞将祜符安排到了自己的院落居住,对外宣称是贴身侍从,实则两人的关系已经有了质的变化。在夜深人静时,白锦辞会将祜符拥入怀中,诉说着心中的爱意;祜符也会依偎在白锦辞的怀里,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全感。 然而,他们的感情注定不会一帆风顺。白锦辞身为白家嫡子,家族对他的婚姻早有安排,而祜符的身份低微,根本不可能被白家所接受。一场暴风雨,正在悄然逼近... 第2章 情路荆棘 春去秋来,转眼间祜符在白府已度过了三个年头。在白锦辞的悉心栽培下,他不仅饱读诗书,还学会了琴棋书画,举手投足间褪去了昔日的寒酸,多了几分温润气质。但即便如此,他始终清楚自己的身份,在白府众人面前,仍保持着低调谦逊。 这日清晨,白锦辞正在书房处理家族事务,忽听得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他皱了皱眉头,推开门走出去,只见管家带着几个下人,正将祜符的行李往外搬。 “这是怎么回事?”白锦辞冷声问道。 管家见状,连忙躬身行礼:“少爷,老夫人吩咐,让这小子搬回原来的偏房去。” 白锦辞心中一紧,他知道,母亲终究还是发现了他与祜符的私情。自从两人关系变得亲密后,他虽然尽量小心,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我看谁敢动!”白锦辞眼神凌厉,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正在这时,白夫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锦辞,你这是要与母亲作对吗?” 白夫人身着华服,迈着优雅的步伐走来,脸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早就对祜符在儿子身边日益得宠感到不满,如今更是忍无可忍。 “母亲,为何要这样做?”白锦辞问道。 “哼,一个下贱的乞儿,也配待在你身边?”白夫人冷冷地瞥了祜符一眼,“我已经为你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李家的千金,门当户对。你也该收收心,准备成亲了。” 白锦辞闻言,心中一震:“母亲,我早已说过,我不会娶别人。” “由不得你!”白夫人厉声说道,“你是白家的嫡子,肩负着家族的责任,怎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那个小子,我是绝对不会让他留在府里的!” 祜符站在一旁,脸色苍白。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让白锦辞与家人产生矛盾,于是上前一步,说道:“公子,既然老夫人有令,我搬回偏房便是。” “不许走!”白锦辞伸手拉住祜符的手腕,“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白夫人见儿子如此固执,气得浑身发抖:“好,好,你今日若执意护着他,就别认我这个母亲!” 白锦辞心中痛苦万分,一边是自己深爱的人,一边是生养自己的母亲,他不想伤害任何一方。但在感情面前,他也不愿轻易妥协。 “母亲,您就不能成全我们吗?”白锦辞近乎哀求道。 “成全?”白夫人冷笑一声,“我看你是被这个狐媚子迷了心窍!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几个下人犹豫了一下,便要上前动手。白锦辞立刻挡在祜符身前,从腰间抽出佩剑:“谁敢动他,先过我这一关!”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白夫人没想到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下人拔剑相向,心中又气又痛:“好,好,你有种!今日我就当着你的面,将他逐出白府!” 说完,白夫人亲自上前,一把抓住祜符的衣领,将他往外推。祜符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看着白锦辞,眼中满是不舍与无奈。 “母亲!”白锦辞大喊一声,冲上前去,想要阻止母亲。但白夫人却狠狠推了他一把,白锦辞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祜符突然开口:“老夫人,您别为难公子了。我走便是。” 他挣脱白夫人的手,转身对白锦辞说道:“公子,谢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我知道,我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的。你好好保重自己,别让老夫人伤心。” 说完,祜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白府。白锦辞想要追上去,却被白夫人拦住:“你要是敢踏出白府半步,就别再回来!” 白锦辞看着祜符远去的背影,心如刀绞。他瘫坐在地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失态,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离开白府后,祜符无处可去,又回到了曾经流浪的街头。夜晚,他蜷缩在角落里,回想起与白锦辞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中满是苦涩。他知道,自己与白锦辞身份悬殊,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悲剧。 而白府内,白锦辞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也不见。白夫人看着儿子日渐消瘦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但她始终认为,自己是为了儿子好,长痛不如短痛,只有让儿子彻底断了念想,才能回归正途。 几日后,李家派人来商议婚事,白锦辞却态度坚决地表示,除非取消婚约,否则他宁死不从。白夫人无奈之下,只得先拖延时间,希望儿子能够回心转意。 与此同时,祜符在街头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又开始了乞讨的生活,经常遭受路人的白眼和欺凌。但他心中始终放不下白锦辞,常常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望着白府的方向发呆。 一日,祜符在街头遇到了几个曾经一起流浪的伙伴。他们听说了祜符的遭遇后,纷纷为他打抱不平。 “不如我们去白府找那个白家公子,让他给你一个说法!”一个伙伴说道。 祜符连忙摇头:“不要去,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你就是太善良了!”另一个伙伴气愤地说,“他既然喜欢你,就应该保护好你,而不是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祜符沉默不语,心中却在想,或许白锦辞也有他的难处吧。他不愿白锦辞因为自己而与家人决裂,更不愿看到白锦辞为了自己而痛苦。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白锦辞的好友苏砚,在街头找到了祜符。 “跟我走吧,锦辞他...快撑不下去了。”苏砚说道。 祜符心中一惊:“公子他怎么了?” “自从你离开后,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滴水未进。白夫人请了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苏砚叹了口气,“他心里只有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祜符听后,泪水夺眶而出:“我这就去见他!” 在苏砚的帮助下,祜符悄悄潜入了白府。当他看到白锦辞那憔悴不堪的模样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到床边痛哭起来。 “公子,我来了...”祜符握住白锦辞的手,“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离开你。” 白锦辞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祜符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你...真的来了...” “我来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祜符哽咽着说道。 白锦辞虚弱地笑了笑,用尽全身力气将祜符搂入怀中:“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就在这时,白夫人走了进来。看到儿子与祜符相拥的一幕,她心中五味杂陈。这段时间,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她也开始反思自己的做法是否太过强硬。 “你们...真的非彼此不可吗?”白夫人轻声问道。 白锦辞和祜符同时抬起头,坚定地点了点头。 白夫人叹了口气:“罢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只是,你们的感情想要得到认可,恐怕还需要付出很多努力。” 白锦辞和祜符闻言,心中大喜。他们知道,这是白夫人的妥协,也是他们感情的一个转机。 从那以后,祜符重新回到了白府。但白夫人提出,祜符必须要有一个配得上白锦辞的身份,否则,白家上下是不会承认他的。 为了能够与白锦辞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祜符开始努力提升自己。他更加勤奋地读书学习,同时还跟着白府的武师学习武艺。白锦辞也在一旁全力支持他,两人相互鼓励,相互陪伴。 日子一天天过去,祜符的进步有目共睹。他不仅在学识上有了很大的造诣,还在一次科举考试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获得了功名。 当白夫人看到祜符的成就时,心中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她开始慢慢接受这个曾经被她看不起的少年,也逐渐认可了他与儿子的感情。 然而,就在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新的危机又悄然来临。白锦辞的婚事虽然暂时被搁置,但李家却不愿善罢甘休。他们四处散播谣言,说白锦辞与祜符有断袖之癖,伤风败俗。 这些谣言很快就在苍梧城传开了,白家也因此受到了不少非议。白夫人为了家族的声誉,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锦辞,如今外面流言蜚语不断,你说该如何是好?”白夫人忧心忡忡地问道。 白锦辞握紧拳头:“母亲,我与祜符的感情,不会因为这些谣言而改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祜符也说道:“老夫人,都是我不好,给白家带来了麻烦。但请您相信,我一定会用行动证明,我与公子的感情是真挚的,值得被祝福的。” 于是,白锦辞和祜符决定一起面对这场危机。他们开始四处拜访城中的名士,向他们解释事情的真相。同时,他们还积极参与各种公益活动,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用实际行动来改变大家对他们的看法。 在他们的努力下,谣言渐渐平息,人们也开始理解和接受他们的感情。白夫人看到儿子和祜符如此坚定,如此努力,心中也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顾虑。 这一年的冬天,白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白锦辞和祜符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举行了一场特殊的婚礼。虽然没有传统的夫妻之名,但他们却许下了一生一世的承诺。 婚礼当晚,白锦辞和祜符站在庭院中,望着漫天的繁星。 “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白锦辞将祜符搂入怀中,轻声说道。 祜符靠在白锦辞的肩上,幸福地笑了:“嗯,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 第3章 暗流惊澜 婚礼后的第七日,白家祠堂的檀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白锦辞跪在冰凉的青砖上,望着供奉的列祖列宗牌位,指节因攥紧袖摆而泛白。祠堂外,枯符隔着雕花木门,听见白家长老掷地有声的训斥:"与男子成婚已是大逆不道,如今竟还要推举他入族谱?" 枯符抬手欲推门,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白夫人拦住。这位昔日严厉的长辈,此刻鬓角添了几缕白发,神色疲惫却坚定:"随我来。" 绕过九曲回廊,白夫人领着枯符来到书房,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信纸边缘被虫蛀出细密的孔洞,墨迹晕染处依稀可见"光绪二十三年"的字样。"这是白家先祖与江南画舫先生的往来书信。"白夫人摩挲着信纸,"当年先祖为护那人周全,散尽半数家财,临终前留下遗训——''情之一字,无关性别''。" 枯符手指颤抖着接过信,纸页间滑落半片干枯的枫叶,叶脉里似有暗红血迹。白夫人突然剧烈咳嗽,帕子上洇开几点猩红:"我近日总觉心悸,锦辞这孩子......"她欲言又止,转而从檀木匣中取出一枚刻着"锦"字的玉佩,"你贴身收着,或许日后......"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管家面色惨白:"不好了!李家联合商会状告白家,说我们走私违禁香料!" 白府上下顿时陷入混乱。枯符握紧玉佩,在白夫人的示意下匆匆赶往祠堂。只见白锦辞已被铁链锁住,李家家主趾高气扬地站在族谱前:"白家涉嫌违法,当由我李家......" "证据何在?"枯符踏碎满地光影,将玉佩拍在供桌上。晨光掠过玉佩暗纹,竟浮现出隐藏的水路地图。白锦辞目光一凛,他记得父亲临终前曾说,白家真正的财富,藏在比金银更珍贵的东西里。 当夜,枯符带着白府死士潜入李家仓库。月光下,成箱的香料赫然印着内务府徽记。"这是宫里特供的龙涎香!"随从倒抽冷气,"李家竟敢......"话未说完,暗处突然射出几支冷箭。枯符旋身避开,袖中银针精准封喉杀手的大穴。 打斗声惊动巡夜官兵,为首的千户冷笑:"果然人赃俱获。"枯符瞥见他腰间玉佩,与李家家主的纹饰如出一辙,顿时明白这是蓄谋已久的圈套。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身影破窗而入——白锦辞不知何时挣脱铁链,手中长剑泛着森冷寒光。 混战中,枯符为护白锦辞挡下致命一刀。温热的血溅在白锦辞雪白的衣襟上,晕开如红梅绽放。"走!"枯符奋力推开爱人,自己却被官兵重重压在地上。恍惚间,他听见白锦辞撕心裂肺的呼喊,还有白夫人凄厉的尖叫。 地牢里腐臭刺鼻,枯符的伤口已经化脓。第三日清晨,牢门打开,进来的却是身着嫁衣的李家小姐。"我爹他们要斩草除根。"少女颤抖着递过药瓶,"其实我早有婚约,只是被家族拿来做棋子......" 正说着,外面传来喊杀声。枯符强撑着起身,透过铁窗看见白府方向浓烟滚滚。李家小姐突然掏出钥匙:"从密道走!我爹调走了所有兵力,此刻白府空虚......" 枯符跌跌撞撞冲出地牢,却在城郊遇见浑身浴血的白锦辞。白家死士横七竖八倒在路边,白锦辞的长剑已卷刃,却仍死死护着身后昏迷的白夫人。"母亲为救我......中了毒镖。"白锦辞声音沙哑,眼中布满血丝。 三人躲进破旧山神庙时,白夫人已奄奄一息。她强撑着取出另一枚玉佩,与枯符的玉佩严丝合缝:"去...城西当铺...暗格......"话未说完,手便无力垂下。白锦辞跪在母亲遗体前,无声流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枯符握紧两枚玉佩,突然发现合璧处显现出一串数字。当夜,他们潜入城西当铺,在暗格里找到一本账簿,记载着李家多年来勾结贪官、私吞官银的罪证。更令人震惊的是,账簿最后一页赫然画着一幅星图——与天文台观测的麒麟座超新星爆发轨迹完全吻合。 "这背后定有更大的阴谋。"白锦辞擦掉脸上血污,"李家不过是棋子,有人想借白家倒台,掌控苍梧城的海运。"他望向窗外残月,"而我们的对手,恐怕连当今圣上都要忌惮三分。" 枯符突然想起白夫人临终前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那封百年前的书信。难道白家先祖的故事,与如今的危机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在这时,山神庙外传来马蹄声,火把照亮夜空,为首之人竟是本该在京城述职的吏部尚书。 "白公子,别来无恙。"尚书抚着胡须,身后士兵举起的火把映得他面容狰狞,"交出账簿,留你们全尸。" 白锦辞将枯符护在身后,长剑直指对方咽喉:"想要账簿,先过我这关。"月光下,他的白衣染血,却依旧挺拔如松,恍若当年初见时,那个在雪中对枯符伸出援手的少年。 而枯符悄悄将账簿塞进怀中,指尖触到那半片干枯的枫叶。他知道,这一战,不仅是为了白家,为了他们的爱情,更是为了揭开隐藏百年的秘密,守护这岌岌可危的平静。山风呼啸,吹动破庙的门扉,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黑暗中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