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修仙,法力无边》
1. 楔子
“咕,咕咕——”清冷的月光透过稠密的树冠,影影绰绰地落在黑黢黢的泥土上,森林深处潺潺的水声中夹杂着几声夜鸮的啼叫。
忽然间,一道身影窜了出来,在树影下穿过漆黑的灌木向远处的悬崖奔去。
“跑!快跑!再跑快点!”凌微心中焦急。随着目的地的接近,她的气息越来越急促,五脏六腑都仿佛灼烧起来,嘴里充满了铁锈味,步伐却没有丝毫减慢。直到听到水声越来越明显,变成了湍急河流的轰鸣声,凌微才终于放缓脚步。
“呼...呼...”,她边喘气边回头看了看森林,又向下看了看前方悬崖上飞流而下的瀑布。这悬崖其实本不算太陡峭,但黑夜模糊了悬崖的高度,使得下游看不真切,往下一看如同深渊一般。
之前还时不时听见的法术爆炸声,现在已经许久没有出现了,看来斗法的双方胜负已分。远方传来活物穿过灌木的沙沙声——有人追来了,或者是这林子里的野兽。
自从发现自己穿成了书中的炮灰女配后,凌微就一直计划要逃跑。为了避开原书中的死局,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若此时被抓住,无论是哪一方,恐怕绝不会再让她有机会离开!
一阵夜风吹来,她恍然惊觉,自己身上原来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想到这里,凌微不再犹豫。她用衣袖擦了擦脸上被树枝刮出来的血印,拂开被血和汗浸湿的乱发,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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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侧脸。
她环顾四周,见瀑布上方有一块不算太小的浮木被石头卡住,抱住它使劲一推,闭了闭眼,抓紧浮木从瀑布上一冲而下,隐没在了轰鸣的水声中。
瀑布汇入江流的时候,凌微松了一口气,可是水流冲力太大,一阵波浪拍来,竟一下子将她和浮木冲散了。她努力游动,好不容易随着波浪上浮换了两口气,然而更不妙的是,下方突然有一股暗流搅动起来。“不好,呼吸不上来了!难道注定天要亡我……”
凌微十分不甘心,但最终还是无力抵抗,呛了几口水晕了过去,被吸进漩涡之中。只隐约可见幽蓝色的光芒,从她丹田中一闪而过,随她一起没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2. 穿越
一年前东洲晋国都城
“死丫头,快起来!寅时一刻了还磨磨蹭蹭,以为自己是主子不成!”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进来一阵凛冽的寒风,遂即一把凉水泼在凌微脸上,尖锐的女声在头上响起,凌微激灵一下骤然惊醒。
她躺在粗糙的通铺上睁开眼睛,擦了擦脸上的水,愣愣地看着屋顶。妈妈温柔的目光,爸爸做的香喷喷的番茄炒蛋……一切都像火烛中的幻影,被冷风倏忽一下吹灭了。
身下的被褥还带着一丝体温的余热,仿佛是那梦境残留的一点温暖,脸上的冰冷却让她不得不意识到,自己还在这个没人权的地方。
一同被凉水泼醒的还有同屋的姐妹小环。小环只有八岁,比此时的凌微还小半岁,此时很是惊惶,“对不起小微,是我昨日惹了大小姐院里的秋棠姑娘不快,连累了你,我今日便去陪礼!”
凌微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先前刺耳的声音耳畔仿佛还在嗡嗡作响。她面色冰冷,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看到小环瑟瑟发抖的样子,递上没洗的旧衣服让她擦擦水,自己也把身上擦干:“不怪你!是她们贯爱欺负人,总有一日,我要叫她们好看!”
窗外天色还是一片漆黑,此时正值冬末春初,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凌微来不及管被泼湿的被窝,赶紧把身上收拾利落出门上工。
从罩房出去穿过角门,凌微搬上一捆柴去茶房生上火,烧上刚打来的井水。接着又连忙到她负责的东厢房清扫路面上的积雪和昨夜被大风刮下来的枝叶。
一切准备停当后,天已经微微亮了,此时凌微才有片刻闲暇,蹲在屋檐下啃着一个粗砺的粟饼。
凌微刚穿越时总想着是不是做梦,浑浑噩噩地过了两个月后,再难受也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她从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既然回不了家,总还是要努力活下去!
半年过去,凌微也慢慢了解了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这个朝代叫大晋,这家的主人是当朝卫国公陈繁,传说祖上还出过仙人,不过凌微是不信的。而凌微身体的原主,十分出乎意料,竟然是陈繁的女儿。
原主小凌微的娘凌莺儿,是养在府里给老太太解闷的戏班子里的歌女,靠着一副好嗓子也给陈繁唱些小曲儿,一夜后有了凌微。
然而凌莺儿却并没有因此得到名分,后来因故被赶了出去,只留下凌微在府中艰难求生。她的血脉不被承认,只得做一个杂役丫鬟。
半年前,大小姐陈音的丫鬟绿袖收拾妆匣时不小心打碎了她的一枚簪子,情急之下,竟推当日洒扫的原主顶罪,小凌微在陈音面前拼命辩解,可是她直接摆手就叫拖下去。
原主被打了二十大板,被抬回来之后就发起了高烧,当晚便去了。或许是因为名字相同,凌微穿来之后,代替她活了下来。
想到这里,凌微回到房中,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光泽黯淡的长命锁,轻轻摩挲了两下。小凌微去世时,手中还紧攥着这长命锁,是她娘凌莺儿在她出生时请人打的。
凌莺儿被赶出府后,时不时来找小凌微借钱,直到原主的积蓄被借光,她就不再来了。小凌微临死前,拖人传信,想见娘亲一面,可只得到了拒绝的消息。最后陪着她的,也唯有这一把儿时的小锁。
凌微叹了口气,正想把它放回去,外面就传来小环慌乱的声音。
“不好了小微!我们快出去躲躲,秋棠青柳那帮人又来找麻烦了!”
“贱婢让开!”小环被推到一边,门被咣当一下撞开,是一个不到十岁,穿着半新水红花袄的女孩带着两个神情各异的丫头,其中一个正是早上泼她们水的青柳。显然这次,她们是冲着凌微来的。
“凌微,”秋棠环视一圈开口道,“别以为你如今不在小姐院中做事,就可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这次的上贡你还没交,算上上回欠的,拿出一吊钱,就放过你。”
“你胡说!”小环脸气得涨红,挣脱拉住她的人,“小微何时欠过你们一吊钱!我们月钱才三百文,怎么可能拿得出一吊钱!”
后面的青柳连忙把她挡住,“拿不出一吊钱,那就只好干活抵了!这个月,你就去扫茅房吧!”
“等等!”看到凌微手中的长命锁,秋棠眯了眯眼,“你这锁,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纹样还算不错,要是你把它给我,就免了你的一吊钱。”
凌微却不睬她,把锁往柜子里一放,越过秋棠,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凌微,你这是什么意思?”秋棠见此连忙跟出来,冷笑一声,“难道是拿不出钱来,想去扫茅房了?”
凌微一言不发,心知她们在府里没什么背景,最近想巴结把原主害死的绿袖,就逮着她这个被正房厌弃的人欺负,想以此表忠心。
她站在门口不动,气氛顿时沉默了起来。秋棠看着凌微,总觉得她最近几个月和似乎以前不太一样,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
她对青柳二人一扬下巴,说道:“你们,去把她那锁拿来!”
凌微往后一步挡在门前,心知今日恐怕无法善了,侧头往两边看了看,一眼发现地上有一块翻修花园剩下的青石砖。
秋棠见凌微不为所动,正准备上前教训她几句,突然觉得头皮一痛,就被凌微扯住头发,一拳揍在了脸上。又一阵拳头如疾风骤雨落在了她肚子上。
秋棠吃痛,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尖锐地叫起来:“啊!凌微!你居然敢打我!”凌微趁机捡起青石砖扑向她,往她身上砸。
“啊!”青柳二人看到凌微这么猛烈的攻势,一下子都吓傻了。小环反应过来后连忙往凌微这边冲过来,却被两人一同架住。
此时秋棠和凌微两人已在地上滚作一团,凌微一手揪着秋棠的衣服,一手拿着石砖往她身上不停招呼,秋棠也不甘示弱,胡乱反击又挠又踢,间或抓两把凌微的头发。
凌微一边和秋棠你来我往地纠缠着,一边不禁想起这半年来的日子。
早上起晚了半刻被骂,干活到天黑,却还要被支使着顶别人的班去守夜。寒冬腊月去领自己份额里的炭火,一连七天都被告知已经没有了,可是她明明看见绿袖红梅她们几个拿了自己的,管事还要额外多送些。被迫替别人背锅挨罚已经好几次,却从来无人听她辩解。
她委屈过、生气过也绝望过,心里却知道在这里没有人能像爸妈一样护着自己了。多少个夜晚,她躲在被子里偷偷掉眼泪,告诉自己作为一个古代命若草芥的婢女,只能忍耐。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真的不想忍,也实在忍不下去了。忍字一把刀,日日割在她的心头,滴滴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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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凌微的善良,她的隐忍,都被人当成了软弱,让这些人变本加厉地欺凌她。
凌微心头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让她忘记了秋棠从自己身上揪掉的头发和挠出的血。她使尽全部的力气,身子一翻,一把把秋棠摁在了地上,拿着石砖死命砸着。
“呜呜,”秋棠这时候已经没剩多少力气了,只来得及护住头脸,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凄惨的哭嚎声。
凌微坐在她身上,背着光,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上仍然紧紧攥着板砖。
秋棠打着哭嗝动弹不得,透过朦胧的泪眼,只能看见凌微冷冷的黑色眼睛,听见她说:“你们巴结正房的人,本与我无关。可是你们若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我,我过不下去不想活了,定要拉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不亏!”
要是真死了,她或许还有机会再回到现代,至少不用在这里过牛马不如的日子!她在现代是家里的独生女,家里并非大富大贵,但爸妈都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从不愿让她受委屈。她做梦都想回去!
说完凌微站起来,手中还攥着板砖,一瘸一拐地往小环和拦着她的青柳二人处走,“你们也要打一架吗?”
两个丫鬟惊恐地看了一眼秋棠的鼻青脸肿的模样,估计好几天不能上工了,连忙摇了摇头,青柳开口道,“凌微姐姐……是秋棠威胁我们要派我们去扫茅房,我们之前才来找麻烦的,以后再不敢了!“
“你们走吧!要是还敢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凌微拉着小环回房,也不管她们什么反应,“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青柳二人也不管秋棠,自顾自的跑了,秋棠见状只得一边哭,一边忍痛爬起来,抹着眼泪走回去。
自从凌微爆发把秋棠揍了一顿以后,平时见缝插针让她帮忙干活的人顿时少了许多。有个别不长眼还来欺负她的,也被她约着下工后打上一架,即使不能每次占上风,拼着自己流血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来。
见识到她这股狠劲,找麻烦的人越来越少了。凌微这里难得的安静了起来,同屋的小环日子也连带着好过了不少。
经此一遭,凌微领悟了一个在这里生存的道理:想活,有时候就要比别人不怕死!一味地善良和忍耐,只会让别人觉得自己好欺负。
春去秋来,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一天,凌微刚在茶房里干完活回房,听到小环和住隔壁的仆妇赵大娘讨论起国公府近日发生的事情来。
小环一边整理铺盖,一边问:“最近府里多出许多人来,大娘消息灵通,可知近期是有什么大事么?”
“那可不!”赵大娘眉飞色舞,“再过半年,十五年一轮来收弟子的仙人就要到了!上回听说是隔壁将军府接待,得了不少好处,听说他们家太夫人得了延年益寿的丹药,这十年间竟没生过病!这回,听说是轮到了咱们府上。这仙丹咱们是想不着,可是主子们高兴了,指缝里漏一点出来,打赏一二,咱们就能多吃几顿肉了!”
“咣当!”凌微刚刚在灶上烧水,又一路跑回来,火烧火燎的,正准备喝两口凉水解解渴,听到这一句,手上的陶碗一个没端住,就掉在地上寿终正寝了。
她没顾得上这陶碗刚领回来寿命还不到三天,急忙问道:“仙人?赵大娘,您可别糊弄我和小环年纪小,这世上可真有仙人?”
3. 仙人
赵大娘十分得意,“你赵大娘的消息,还能有假?上一回仙人来的时候,你们两个小丫头还没出生呢!当时咱们府里许多人都看见了,那仙人坐着祥云从天上来,一时间金光万丈,霞光漫天,飞着飞着就落在了隔壁府里!可惜咱们和将军府关系不大热络,不然说不准还能进去看看呐!”
金光万丈,霞光漫天?怎么越说越不靠谱了,凌微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问道,“大娘,您说的话,我们当然是信的!这么说,您当时可是亲眼见过了?那仙人长什么样?可真收了弟子了?”
“呃……”赵大娘讪讪,“十五年前,大娘我还没进府里来呢,这仙人来,肯定得有些阵仗嘛!收没收弟子,我也不知道,但总归都是贵人们的事,咱们也就只能想着能不能沾沾光。那可是仙人!哪怕是看一眼,也能涨不少福气呢!”
“不过这仙人之事,肯定是真的!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这府里的老人儿,总有不少亲眼见过仙人的!不过你们打听得偷偷的,我听前面张霖家的说,符府里接待仙人这事还没完全定下来,得保密着呢!”
凌微又问了两句,心中已经信了六七分。小环也十分好奇,但想着过半年就能看到仙人,也没接着再问了。赵大娘告辞后,小环就去忙其他的事了。
凌微还站在房中,愣愣地看着桌脚旁摔碎的陶碗,呆了半晌,突然手舞足蹈起来:“哈哈!有仙人!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修仙了!能修仙,那我就有机会回家了!我能回家了!哈哈!”
接下来这一整天,凌微都魂不守舍的,路上走着走着平地摔跤,烧柴的时候还差点把衣袖烧着了。
其他人都怀疑她是不是生病了,可是看她这面色红润、一脸喜庆的样子又不像,难道是中邪了?众人纷纷决定离她远点。
只有小环见怪不怪,心想小微总照顾她,这半年来长高了半个头,又有气势了不少,很有几分姐姐的感觉。现在为了看仙人的事这么激动,还不如她这个年纪小的稳重呢!趁凌微不注意,她偷偷捂嘴笑了起来。
自从知道仙人的消息之后,凌微旁敲侧击、多方打听,确定了真有其事。十五年前那次,有不少人都看到了仙人在天上飞。
一些戏法好糊弄,可是飞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至少现在看来不像是搞迷信骗人的。据说这些仙人也不干别的,就是来收弟子的,这么一来,这是个修仙世界的概率就很大了。
凌微穿越一年,虽然还没有完全被在这里的生活磨平棱角,但是心里也知道回家是越来越渺茫了,除了在梦里想想,几乎已经完全放弃。
现在听说了仙人这件事,她心中燃起了从未有过的希望。虽然不知道修仙能不能让她回家,可是这可能性已经比之前大了不知多少倍了!
即使不能回家,也好过在这里过任人宰割的日子!她心里默默祈祷:仙人可一定要选中我啊!
在凌微的期待中,半年很快就过去了。心中有希望的时候,连难熬的生活都仿佛好过了许多。她今天见到之前打了一架的秋棠,都难得地有了好脸色,导致秋棠心里诧异不已,担心自己最近哪里惹了凌微,是不是准备又把她揍一顿,惶恐了好几天。
这一天早晨,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凌微正在井边打水,突然看到天上有两道光朝这边飞来,瞬时间就落到了城里。还有不少人也看到了,院里一时喧哗起来:“莫不是仙人来了!
卫国公陈繁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准备接待事宜,见此连忙整理衣冠,带上人出门,去城中迎接仙人。
凌微竖起耳朵,过了半晌,听到前院传来消息,说仙人已经接到府中了,国公爷传话让夫人和少爷小姐们前去见礼。
与此同时,前院正厅中,陈繁一边把两个人迎进来,一边寒暄:“颜仙师、张仙师,远来可辛苦?今次光临寒舍,可谓是蓬荜生辉呀!府中已将东厢房修缮一新,待会儿便请两位看看可还满意,有任何用得上在下的,请尽管吩咐!”
“晋国最近几年的上贡,门中十分满意,此次我们清元门来此挑选弟子,希望能多带回去几个好苗子!”
一个穿着道袍的白衣人走到主座上落座,此人白面微须,看起来三十许,面相和善。另一个青衣人则走到他左边站定,只见她身负长剑,长发扎起,双手抱臂,看上去十分严肃。
陈繁点了点头,“这偌大的晋都,上次贵宗前来,也只收上了几人,可见这修炼资质,是多么难得啊!“
这时门外传来声响,是钱夫人带着嫡庶子女来了。陈繁一边让他们他们向仙师见礼,一边介绍道,”这便是内子和犬子犬女,”又转向陈夫人,“这位是颜仙师,这位是张仙师,”又道,“仙师,此次选弟子何时开始?可需要在下现在开始安排?“
”不必”,那白衣人颜继说道,“明日我们自会布置。”
“仙师,”钱夫人突然说道,“我这一双儿女仰慕仙门已久,不知仙师看来,他们可有修行资质?”说的正是国公府唯二她所出的嫡子女。
陈繁一听,连忙道,“仙师们远来辛苦,等明日让孩儿们一起去测也就是了,何必麻烦?”
颜继倒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夫人既然相求,这倒无妨,不过现下只能粗略测一测,明日统一测试才能用上更准的测灵法器。只是好叫夫人知晓,这修行资质,一万人中,也未必能出一人。”话音刚落,桌上凭空出现了一块玉石。
这玉石不像普通的玉石温润内敛,反而隐隐约约散发着灵光,不愧是仙家之物!在场众凡人刚刚从见识到凭空取物神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又禁不住发出惊讶赞叹的声音。
接着钱继手中一指,几道气息从玉石打入面前陈繁的子女之中,没过一会儿,其他的几道气息都逐渐消散,只有一道黄绿相间的气息连绵不绝,一头连着那玉石,另一头连着的,正是陈大小姐陈音!
“看来这位姑娘,土木灵根不错,恭喜了!”颜继有几分意外,笑眯眯道,“今日你我有缘,我这里刚好有一桩机缘,不知道姑娘可有兴趣?”
钱夫人看到女儿测出了灵根,喜出望外,“自然!自然!”陈音也一改平日骄纵的做派,十分尊敬期待地看着颜继。
颜继捋了捋胡须,对陈音道,“你日后若是进入修仙界,自会了解,我清元门,在这沧海界是排得上号的大宗门,门中家族众多。我颜家在其中,也算是前三的世家了,在宗门中,弟子不下数百人。”
“我乃颜家旁枝,而我们主家,更是出了一位天骄。这位主家小姐,年不过二十便已筑基,而她现下正需要一位木灵根的侍女助她推衍修行功法,无论是否成功,都有法宝灵丹相赠,我这里还有一些凡人可以服用的灵丹可赠予贵府,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颜继面上有礼有节,心底却并不太在乎他们的想法。这陈家在世俗界虽有些地位,对修仙之人不过蝼蚁罢了。
只是清元门新弟子入门后要先统一登记去向,为防多出事端,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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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年新出了规定,要新弟子和接收新弟子的地方一致同意才可以确定下来。这小姑娘灵根尚可,为免惹出麻烦,得先让她同意入颜家,料想她答应了也不敢反悔。之后的事,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陈音听说自己有修仙资质,十分高兴,可是又一听是要当侍女,就不高兴起来。自己既然有资质,说不定也能很快到那劳什子筑基呢!她大小姐做惯了,怎么可能去当别人的侍女!哪怕是仙人她也不愿意。
陈繁见到女儿脸上垮了下来,就知道是心中不愿了。可是他又实在害怕得罪这位仙师,只得打圆场:“颜仙师,有这等好事,自是小女的福分,只是此事事关小女日后的前途,我夫妇二人又只得此一女,可否容我二人商讨一番,明日给仙师答复?”
颜继听到这里,笑容淡了下来,”入门之后,人人都可修行,可这灵丹法宝,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若不是此次入住贵府,我是不会给你们这个机缘的。”看了旁边的师侄一眼,“我们也乏了,休息的地方在何处,带路吧。”
陈繁看到颜继的脸色,分外惶恐,但是看到女儿哀求的眼神,终于还是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好好,我这就带两位仙师去!”接着亲自带着他们去了东厢房,一路小心伺候,就怕哪里又惹了他们不悦。
陈繁安顿好仙人,回到钱夫人房中,钱夫人正坐在床上擦眼泪,“这可如何是好?音儿被你我娇惯坏了,如何能去做那颜仙子的侍女,万一言行无状把人家得罪了,可如何是好?做人奴仆,说不好就被打杀了,我们也没法保护她呀!”
陈繁也焦虑地来回踱步,“可是若我们不同意,得罪了仙师,那颜家势大,日后音儿入了清元宗,也没有好日子啊!”
“要不,就让音儿留在晋国吧!至少我们凡事还能护着她。”钱夫人说道。
门外陈音偷听到这话,忙推门进来,抱住陈繁的胳膊娇声道:“爹,娘,女儿既然有资质,就一定要去修仙!可是我真的不想去当那个什么侍女!求你们帮帮女儿吧!”
陈繁看宝贝女儿铁了心了,禁不住她的哀求,只好同意:“明日正式测试,我多送些礼求仙师通融通融,从其他测出灵根的人里换一两个当侍女,想必仙师会考虑一二!”
第二日,在国公府众人的围观中,颜继在陈繁准备的场地放上一块两丈高的七棱玉碑,看材质和昨日的玉石相似,不同棱面上分别刻着金木水火土以及风雷的图案。接着他又在碑前的凹槽中放入几颗莹润生光的白色珠子,一道指风打过去,片刻之后,便有十几道五颜六色的细丝往四面八方散去。
颜继看了看候在一旁的陈繁,说道:“你立即着人去寻这气息牵连的人,这些人便是我们宗门此次的侯选弟子了!”陈繁连忙拱手,叫人带上甲兵去寻。
而陈音正在场中,很明显她就是此次侯选弟子中的一人了。旁边的奴仆们连忙奉承:“大小姐从小仙姿玉貌,原来竟是仙人下凡来了!那些太太们赞的什么太傅府的余姑娘,尚书府的李姑娘,哪里比得上咱们大小姐!”
陈音早知道自己有资质,又得了父亲不做侍女的保证,昨晚兴奋得半晚没睡,如今更是自得:“哼,以往那李霜儿,仗着自己能作三两首酸诗,便不把本小姐瞧在眼里!如今仙凡有别,她们却是不配与我相提并论了!”
“可不是!”旁边她的丫鬟绿袖正要继续吹捧几句,却听见远处一阵喧哗,看见一队刚刚派出去的甲兵,正护着凌微往这边来。
4. 资质
“凌微!”绿袖正打算质问她为何在这里,却看到一缕玄色气息停留在凌微身上,另一端则正在那玉碑上,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难道你也被选中了!你不过是一介粗使婢女罢了,哪里配做仙人!”
陈音也忿忿不平,正准备问颜继,陈繁却瞪她一眼:“肃静!仙师面前,不得喧哗!”
过了一刻,其他出去的甲兵也陆续带人回来了。等一共十八人到齐,大家发现这其中平民竟是多数,不仅有那街边卖油饼家的小儿,甚至还有一个小乞丐。
可是此时重重守卫下,也无人敢置喙,只见颜继摸了摸胡须,笑道:“甚好,此次有灵根者十八人,比上回还多出三人,看来老夫可以回去交差了!”又道:“你们几人,且上前来,排队把手按在这灵碑上。”
陈音离得最近,先一步上前,只见玉碑上灵光大盛,一黄一绿两条棱亮起来。旁边的青衣女修见此,高声道:“土木双灵根,土灵根三,木灵根八!”
陈音看颜继十分满意的样子,虽然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但想必是差不了,听完倨傲地看了凌微一眼。
陈音对凌微有些印象,隐约记得是打扫她院子的杂役丫鬟。之前打碎了她心爱的簪子,那次没将她打死真是便宜她了,一个小丫鬟,现在竟然还想抢自己的风头!
又测了几个人之后,颜继和青衣修士的反应皆是平平,突然间一阵紫光亮起,“变异雷灵根,根值九!”青衣女修惊喜的说道,只见测试的正是那小乞儿。
“好好好,此等资质,定当入得内门!”众人顿时投来艳羡的目光,又不禁感慨起来,一个小乞丐,竟也能有这么好的仙缘。
接着一名身着华贵锦袍的富家少年上前去。“金木双灵根,根值都不过三。”青衣女修摇了摇头,“你这样的资质,怕是引气入体都难。我还是建议你留在凡间吧,看你的衣着,当能过一辈子富贵日子,何必求那无望的仙途呢?”
见那少年倔强的泪眼,她叹息一声,“若要修炼,我们清元门无法收你,不过,你或可去其他小门派碰碰运气。”接着不再看他:“下一个!”
……
凌微排在队伍正当中,知道自己真的有灵根后,心中十分激动,也顾不得别人是什么反应:“看来天无绝人之路!我看是老天把我意外发配到这个地方心有愧疚,总算给了我一点补偿!希望我的灵根值不要太差……”听到女修说到清元门时,觉得有几分耳熟,又有几分奇怪。
“清元门……不管是我还是原主,按理说以前都从未听说过这仙家门派的名字,怎么会觉得莫名地熟悉呢?”
眼看排到她了,凌微暂时把疑惑丢到脑后,把手放在七棱玉碑上,心中忐忑,肚子里仿佛有十几只蝴蝶七上八下地鼓动。她屏住呼吸,只见玉碑的一面黑色大盛,从底部直冲碑顶,“十成水灵根!”女修十分激动,“这样的天赋,说不定能得长老直接收徒!”
在场众人虽不懂这十成灵根有什么厉害之处,但是看见仙师都如此激动,知道这一定是了不得的资质了,又听说凌微是府里的人,纷纷向她道贺。
小环在一旁更是高兴的不得了,“我们小微资质这么好,日后定然是了不起的仙人了!”她瞟一眼旁边面色不好的绿袖,“有些人自己不过是个绿皮蛤o蟆罢了,在那呱呱的叫,自以为能挡着仙鹤的道呢!”
“你!”绿袖气急,“小姐!”她看向自家小姐,想让小姐发话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陈音本来正为自己的资质得意中,没想到凌微资质比她更好,正在生气,一把就把绿袖推开:“要吵一边去,别在本小姐这聒噪!”绿袖心中愤恨,却不敢表现出半分,只得退到一旁。
而颜继此时心中一动,他这次接了来凡界选弟子的任务,本不是为了拿任务的奖励,而是族中秘密派他为玉书小姐来找些有可能治病的人。
玉书小姐灵根九分木、五分水,那陈音的八分木灵根,有效的可能性更大,水系虽不如木系,但这个小丫头的灵根达到了十分,应当也不会差太多。
可惜从预备弟子里一下截胡两人,即使是他们颜家,也太打眼了。这次从预备弟子中抓人,也是万不得已。之前在宗门内下手,怕是已经引起了一些怀疑了,要不是这治病的方子还在研究当中,哪里需要如此麻烦……
待众人测试完毕之后,最后确定带回清元门的有十人。剩余八人,以资质不足为由,不予录取。不管他们是如何地失望,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颜继让陈繁另准备了给这十人住的院落,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带他们返程。
等客院收拾好,陈繁就去了东厢求见颜继,商讨侍女一事。他入到房中,先行了一个大礼,道:“仙师,先前所言颜仙子侍女一事,蒙仙师看重,只是小女被家中养的刁蛮惯了,若侍候在侧,恐无法让颜仙子舒心。今日测试的凌微丫头,正是我府中婢女,平时干活手脚麻利,性子温顺,不知可合仙师心意?”
陈繁说完,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主座上颜继的神色,“凡间想必是没有什么能入的仙师之眼的,在下只有准备些许本地土仪,不成敬意,还望仙师笑纳。”说完就让人送上来几盒稀奇珠宝,和几株年份高的草药。
颜继扫了一眼,对这些凡间珠宝没什么兴趣。那几棵草药中倒是有两颗五百年的老山参,对他有几分作用,就示意来人放在桌上。
陈繁见他收下了,心中放心了一半。只听见他说:“让那水灵根的丫头去,倒也未尝不可。只是我等仙门中人,从不强逼,若她能心甘情愿,好好服侍我家玉书小姐——”
陈繁连忙说道:“能服侍玉书仙子,已是她天大的造化了,必然心甘情愿!我定会和她说明白这其中的机缘,不叫仙师有半分烦心!”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凌微虽只是一个小丫鬟,可是测出了此次最高的灵根值,前途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未必会愿意。
不过,她娘虽被赶出府去,要死要活也就是国公府的一句话罢了。为了音儿,就算凌微不同意,他也一定会让她同意的。
前院里资质测试完毕,凌微穿过垂花门回到后头。等回房收拾好行李,她就得搬到国公府为预备弟子准备的客院中去。没想到刚一踏进后院,院子里的仆妇丫鬟们就迎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我们小微回来了!哎呀不对,不应该叫小微,应该叫仙师!”
一个先前欺负过她的丫鬟跑上前来,拉着她的袖子,支支吾吾,“凌微,以前是我不对,受了绿袖那起子人的挑唆才来找你的麻烦,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以后日日为你念佛上香,再不做这等糊涂事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大力挤到一边,“小微呀,王大娘看你打小就聪明,早就知道你不是凡俗中人,可从来没为难过你,说起来你娘和我都是晋南人,以后出息了,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同乡啊!”
凌微不耐烦应付这些人,内心十分冷漠。以前她受了欺负,这些人只会冷眼旁观,不上来踩几脚都是好的,现在却全都换了一副嘴脸。
她抬脚就准备走,看见小环在人群外面兴高采烈地向自己招手,忍不住嘴角上扬起来,忙钻出来拉着她的手道:“小环,我好高兴,我可以修仙了!”
小环满面红光,显然也很是为她高兴,想拉着凌微说些悄悄话,却又被围上来的人堵住。
“好了!大家伙儿都散一散,我要回去收拾东西了,若以后修炼有成,必会回来拜访。”又把小环的肩膀揽住,板起脸来:“从前的事情不论,小环就如同我妹妹一般,若是将来我知道哪个欺负了她……”
“好说好说!我们一定把小环照顾好!“
“小环这孩子一向乖巧,大娘最是喜欢,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必定少不了她一口喝的!不不……我是说她吃了我再吃……”
周围人又转而称赞起了小环,都争着把她当亲女儿似的。凌微也不多言,拉着小环径直回房。那些人见她回去把门关上也不敢多说,各自散去了。
仙师给了半日让他们与家人告别,可凌微的亲人,除了原主那不知在何处的母亲,也只有小环能称得上亲近了。
她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和小环并肩坐在床铺上,打开柜子,把长命锁拿出来收在怀里。接着她把自己攒的所有的碎银两还有铜板都摆在桌上,分成两拨。
“这些钱你帮我给赵大娘,她这些年来对我们俩多有照顾,以后你和她互相依靠,你把这些银钱给她,也能让她日后继续关照你一点。”凌微说道,又把更大的一拨收拢起来,放在小环手中,“这些就留给你了,以后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小环连忙站起来:“小微!这……我不能要,我知道这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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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攒了好久的,你如今要去修仙了,我真为你高兴!可是这一路上山高水远,还是得拿上银子,你肯定能用得着!”
凌微把她的手拉过来,两人的小手并在一起,上面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厚厚的茧子和还没痊愈的冻疮。
“小环,你是我在这里最好的伙伴,对我来说,你就和我妹妹一样。之后我不在了,也没办法护着你了,你拿着这些钱,平日里无论是能多吃点、找管事们打点把你留在绣房,亦或是留着日后赎身出去,都比在我这有用多了!这一路上仙师自然会照顾我们,不会把我饿着的。倒是你,才是要好好保重自己,等我修炼有成了,一定回来看你!”
小环听到这里,也不再执意推辞,只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小微!除了你,再也没人对我这么好了……我真舍不得你……你也要保重你自己呀!”
又拿出一只小布老虎,“这是我本来给你准备的今年的生辰礼物,可是还没绣完……”
凌微看到这只自己半个手掌大的迷你布老虎,圆圆滚滚,眼睛又大又圆,威严不足,憨态可掬,只是后半截身子的花纹还没绣好,忙接过抱在怀里。
“我喜欢!没绣完也没关系,我把它带在身上,等下次来看你时,你再帮我绣完就是了!”
“好!等你来看我,我还要给你绣最好看的衣服!”
“嗯!”凌微的眼眶红红的,用力地点了点头,两个小女孩紧紧地抱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这一晚,凌微搬去了她和小环从前梦寐以求的大院子里,盖着细腻的丝被,却久久不能入眠。不知道是激动于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还是伤心与小环的离别、害怕将要面临的改变。
第二天一大早,凌微正在想这两位仙人什么时候带他们走,却意外的迎来了陈繁。陈繁进来之后就径直坐下,示意左右伺候的人都下去,对凌微说道:“凌微啊,你自小在府中长大,我自知也有对不住你和你娘的地方。可是你娘是贱籍,我也是碍于礼法,才没有办法给你们娘俩一个名分。从前忽视了你,我甚是后悔。”
“往后你要随仙师去清元门了,我们定会好好补偿你娘,照顾好她。你娘如今在外面跟了一个商户,我们愿意给她在晋都置办一套房子和铺子,若是你想将她接回府中,我也可以给她一个侧室的名分。”
“为父也想着要补偿你,这两天更是送了不少礼,才从颜仙师处打听到,他家在清元门是排行前列的世家,家中更是出了一位玉书仙子,十几岁便筑基,是仙门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人物。如今她正缺一个侍女。这侍女也不是每日端茶倒水,而是同这位仙子一起推衍她修行的功法,对修炼有益不说,更是有大量的法宝丹药赐下。为父听说,这些在仙人宗门里,也是十分难得的。这么一桩好机缘,你可愿意啊?”
凌微一听此事,就知道其中大有蹊跷。若这真是好事,恐怕清元门里的人早就抢破头了,更何况,还有一个陈音呢,怎么可能轮得到她!
她与陈繁自打出生来就没说过话,哪里来的父女情分可言。说起来,这玉书仙子,听起来似乎也有几分耳熟。
陈繁见凌微一言不发,神色顿时不豫起来。“为父可是为了补偿你,费了好一番心思,才求来这样的机缘。仙师那边已经答应了,岂容我等出尔反尔?你母亲那边,我定会照顾好,可是若得罪了仙人,恐怕大家都讨不了好啊!”
凌微听他还拿原主母亲来威胁,心中一片冰冷。不管是她还是小凌微,对这个父亲都没有任何的期待。他对她没有半分的养育之恩,此时却明显是想把她往火坑里推,实在是令人齿冷。
然而凌微空有灵根在身,此时却无半点实力,而那仙师多半已经视她为囊中物了,更是无法求助,由不得她不低头。她虽然对凌莺儿并没有什么感情,可是那终究是养育了原主几年的母亲。
就当还占据原主这身体的情了吧!想到这里,凌微只得暂时答应下来,送走了陈繁,心想等到路上多了解些情况再做打算。
“清元门……玉书仙子……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可是怎么可能听过……”电光火石之间,仿佛有一道闪电击中了凌微的思绪。
“清元门,颜玉书!这不是我穿越前看过的修仙小说《沧海登仙路》里的么!难道说这里就是沧海界,我是穿进书里了!这世界,到底是真是假?我难道还是在做梦?”
5. 炮灰
凌微十分震惊,很是纠结了一番,“算了,先不管穿书是怎么回事,我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了,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的。先得想想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平时看的书不少,这一本还没写完,她穿越前只看了前面连载的几十章,后来就忙着和小组作业的队友吵架去了,难怪之前一直没想起来。
《沧海登仙路》是一个叫十二月影的作者写的一本修仙团宠文,女主萧芸芸带着团宠系统穿越到沧海修仙界,一路遇见各种帅哥美男,最终和男主修成正果。
这个系统可以将女主获得的宠爱值转化成自身的气运值,因此各种逆天法宝珍材在别人那里百年难遇,在女主这就如同家常便饭,可以说是狗血与天雷齐飞。
凌微回想着她看过的几十章剧情中,男主一直在一个鸟不拉屎的什么山谷里面练剑,和这清元门毫无关系,而女主萧芸芸所在的门派,好像正是叫清元门。
是了!颜玉书在书中,是萧芸芸同宗的师姐。凌微隐约记得,此人在萧芸芸入门之前是年轻一代的天才人物,可是后来却不知怎么的受了伤,进境大不如前,在女主入门前不久才治好。
她好了以后也是深居简出,多在闭关,与女主交集不多。而凌微这个名字在这本书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不然看见和自己同名,她一定会有印象的。
“颜玉书,颜玉书……”凌微拍着脑袋,拼命想着和她相关的剧情,终于想起来了一点儿。
女主的美貌在书中多有描写,而女主的一位师姐提到过,颜玉书身边曾经有一个侍女,美貌和女主不相上下,听说曾经还是天水灵根,只是不知受了什么伤无法修炼,只得在颜玉书身边做些侍女的活计。
而颜玉书的伤好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侍女。师姐因此还连叹天妒红颜,十分惋惜。
结合现在的情况,凌微觉得那个天水灵根的侍女多半是死了,就算没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难道那个疑似炮灰的侍女,就是未来的我?还是说如果我没有穿越的话,那就是原主小凌微长大后的命运?不过我并不记得书里有提到名字,或许另有其人也说不准?”
凌微心中不定,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穿来后对着井口照过,现在自己才九岁多,只能算五官端正,然而面黄肌瘦,头发干枯像野草,身体更是如同芦柴棒一般,实在说不上是美人胚子。
可是这件事事关性命,她也没法确定自己一定就不是那个人,即使她真不是那个人,也未必不会落到和她同样的下场。他们既然在找“侍女”,或许不止找了一人,自己很可能不是第一个,也不一定是最后一个。
凌微推测,颜玉书的恢复和书中的侍女多半有关,尤其是这次这位颜仙师找侍女都找到凡界来了。按理说修仙界的世家,要侍女还不简单么?为什么一定要来凡界从未入门弟子中挑?
很可能修仙界不是找不到,而是符合条件的人,哪怕可以得到灵丹法宝,都不会自愿去。这事情肯定不只是“推衍功法”这么简单。
凌微刚刚知道自己可以修仙,面前还有清元门这样的大宗门,可以说通天仙路就在眼前。可是没想到老天给她开了一个玩笑,告诉她这通天的仙路,刚走第一步就要变成炮灰。凌微心中忍不住骂起这坑爹的命运来。
可是骂归骂,凌微知道将要面对的是这么一个死局,现下也毫无办法。一方面,陈繁肯定从中得了某种好处,多半会派人看着她以防她逃跑。在这晋都,即使她跑了,也很容易就会被抓回来。
另一方面,即使她没有被抓回来,成功逃跑了,陈繁的算盘泡汤,肯定会迁怒原主的母亲,甚至还有小环。
而到了清元门,那就是人家的地盘了,她一个未入门的凡人,哪怕再未来可期,也很难保证有人会为此对上颜家。到时她一个凡人想要反悔或逃跑,可谓是难上加难。
这样看来,想要避免将来的命运,最好是在半路上逃跑。这样牵连不到凡界的人,也不像在清元门逃跑那么困难。本以为马上就能开始的求仙路,现在前途又渺茫了起来,凌微不禁哀叹了一声。
不过,现在知道可以修仙,自己的资质又是上好,总比刚穿来时强多了,以后总有办法的!她在心里暗暗为自己打气。
这时候颜继和青衣修士已经走到客院中,让大家出来准备出发了。颜继见到凌微,还点了点头,凌微也假装对他十分亲近的样子,露出了一脸甜笑。
等大家都准备好了,青衣修士听到有几个小孩肚子咕咕叫了几下,不禁笑道:”看这几个孩子,还未辟谷呢!你们府中可有吃食,给他们带上些吧!”
随侍的下人心中却忙道不好,“仙师,现下离午食还早,厨下只有早间剩下的汤和粥,小人现在就去吩咐,让他们做些干粮出来!”
颜继却不耐烦:“费那些事做什么,直接去坊市上买些就罢了,走吧!”
陈繁这时和钱夫人来送行,让身边的陈音去跟着颜继,忙道:“仙师见谅,是我们准备不周!”又叫来几个人,“你们去账房上支银子,陪这几位小仙师去坊市买些路上吃用的。”
“走吧,”颜继没有反对,带着一行人去了两条街外的坊市上。
凌微来过这坊市一回,见其他几个小孩都十分高兴地四处看,她偷偷地找了一个被派来付账的管事,说道:“大哥,那边的荣记糕点铺,我想吃好久了!大哥能否给我几两银子,我去买两份来,和大哥一人一份!”
这管事本就是领了银钱来付账的,听说还给自己吃,哪有不愿的,就给了三两银子,让她自去买了。
凌微拿到银子,进了糕点铺,四下环顾一圈,仗着自己个头小,就从后门窜进了后巷,又看准了相邻的铁匠铺跑进去。
“哎,你这孩子,怎么乱跑啊!”凌微连声道歉,只见这铁匠铺子墙上挂满锄头、镰刀,旁边柜子上陈列着一排大小刀具。一个老人正踏着砂轮磨着一把刀,问道,“小娃娃来此作甚?”
“这位老丈,我想买一把防身的匕首,不知你们这儿可有合适的?”
旁边的小厮见有生意,连忙跑过来,“有的!我们刘记铁铺,在这街上可是响当当的,姑娘看看这几柄可合心意?”
他从柜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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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三件,在台子上一字排开:一把十字柄短匕,刀刃约莫三指宽,两侧带有血槽;一柄柳叶形状的小刀,要更长也更薄一些,看上去十分锋利。
还有一柄刀刃较钝,手柄上的云纹十分精美,看起来更像是装饰品。可能是伙计看她一个小女孩,不确定她是不是买来玩才拿出来。
凌微也不纠结,云纹的不太实用,柳叶刀对她来说有点太长,不方便携带。她花二两银子买了那把十字柄的小匕首,套上刀鞘揣入怀中,又从后门窜了出去,跑回荣记糕点买了一盒糯米糕,给那管事。
“我太馋了,买了糕点之后忍不住直接吃了。劳大哥久等,这是您的那份!”那管事也不计较,点了点头,打开盒子吃了起来。
凌微还剩下几文钱,又去路边买了几个大烧饼,准备路上吃,却在路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其实不是她熟悉,而是原主小凌微熟悉——一个妇人打扮的美貌女子抱着一个小娃娃,正在买风车,小娃娃拿着风车咯咯直笑。女子温柔地摸着小孩的脸,对小孩说着什么。
她先前听陈繁说凌莺儿已经嫁了一个商户时,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可是此时看到她怀中的小娃娃,回忆一下子猝不及防地浮现了上来。
和以往回想原主小凌微的经历仿佛隔了一层纱不同,这记忆带着太多的感情汹涌而来,让凌微一时难以分清这是自己的,还是原主的。
记忆中,女子也曾这般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对她说“乖宝”。可是等自己越长越大,她对自己就越失望,打骂也越多。
“如果你是个男孩儿就好了!如果你是个男孩,国公爷一定就给我名分了!”
“人家的孩子多么贴心,怎么就你这么不懂事,话不爱说,做事也不麻利!”
后来小凌微长到六岁,凌莺儿被赶出府去,就变成了“微儿啊,娘在外头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你去求求你父亲,求求夫人,让我回府吧!”
还有“这次银子怎么这么少?你在府中有吃有喝,就不懂多留一点出来接济娘亲吗?我若不是生了你,如何会被夫人赶出来!”
最后变成了她弥留之际,神志模糊,全身又冷又痛,从柜子摸索着拿出小银锁,煎熬着托人传话想见娘亲一面,却只得到冰冷的两个字:“不见!”
凌微摸着胸前的长命锁,看着女子温柔地抱着那孩子,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男人走过去。女子说了些什么,男人拿起风车,接过孩子,一同往前走去。
她眼前模糊了起来,想再走近些,看清楚一点,却被人撞了一下,险些摔倒。她连忙稳住身子往那边看去,却已经再也找不到了。
街边人来人往,凌微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怔怔地看了许久,直到有人来叫,她才回过神来。她挨打、受罚、被羞辱的时候,不论多么难受,从来都咬着牙,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是此时她一摸湿透的衣襟,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经泪流满面。
“哭什么?走了!”有人过来拉住她。
凌微什么也没说,最后看了一眼繁华的街道,在众人的惊叹中走上了飞舟。她再也没有回头。
6. 异变
漆黑的夜色中,一道青光划过天空,沿途只留下森林里被惊醒的几只鸟儿零星飞起的声音。
这一阵子在路上,颜继和张菡给他们这些未来弟子简单介绍了一下修仙界的基本情况。
听他们所说,沧海界能探索到的地方,大约有七成是海洋,只有三成是陆地,和凌微穿越前的家乡有些相似。
这三成的陆地,并没有连成一片,而是被海洋隔开,按地理位置分成东南西北中五大洲。他们所在之地,正是处于东洲。
整个沧海修仙界共有五大仙门,清元门正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太虚宗、紫霄宗、天剑谷、灵禅寺;四大魔门青冥宗、焚血宗、花月教、墨傀门;三大妖修势力,分布在万古森林、澜江平原和离云海附近。
此外还有商会等较大的组织,大都有元婴修士坐镇,以及一些其他中小型门派。而化神修士作为此界顶级战力,只有最大的几个势力才有。和清元门同处东洲的,就有同属仙门的太虚宗和魔门焚血宗。
此界魔门与传闻中修炼魔气的魔族不同,和仙门、妖修一样,都是修炼灵力。
魔门与仙门都属于人族,二者之分主要在于对道的理解与阐释不同。仙门修道讲究克制,尊重秩序,而魔门修道讲究随心,追求自由。
凌微看书时的很多细节都忘的差不多了,听到他们讲解,除了默默记下以外,也时不时随着众人问几个问题,一路上慢慢对这个修仙界熟悉起来。
半空中,凌微从她们所坐的清元门的飞舟往天上看去。今日月亮快圆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里的月亮,似乎比在现代时大了几圈,也明亮了不少。
听颜继和另外一位女修张菡所说,再有几日,就能到达清元门地界了。
随着越接近清元门,凌微也越发焦灼起来。她之前一直计划想在途中跑路,免得入门之后去当那明显有大坑的仙子侍女。
因为他们这些未来弟子都还是凡人,总免不了偶尔要停下来吃饭或者解决生理问题。可是每当凌微稍微走远一点,想看看有没有逃跑机会的时候,没有引起张菡的注意,却总会被颜继找到叫回来,跟长了千里眼似的。
经此几次之后,凌微谨慎了许多。她不敢做的太明显,怕颜继看出来自己的心思,直接把她绑在飞舟上。可是马上就快到清元门了,逃跑的希望眼看是越来越小。
难道书里所写的命运是不可改变的么?等进了宗门势力范围,她想跑就更难了!随着目的地的接近,凌微越发焦虑,连路上买的饼都吃不下。
“你是不是有心事啊?”一个男孩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正是那日测出雷灵根的小乞丐。
他没有姓氏,自称小六,在这一船人里算话多的。因为是未来同门的缘故,出发之后大家都互相熟悉了起来。
因为小六的资质不错,连陈音大小姐都忍着不适屈尊和他说过几句话。不像凌微,平时并不怎么和旁人搭话。
“是么?”凌微淡淡一笑。这一路上,她并不想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大家也都以为是她天生性子冷清的缘故,没想到还是被小六看出来了。
“是啊,你看大家,一路上都很兴奋,这几日听说快到了,更是拉着张仙师问宗门里的事。只有你,看上去很感兴趣,每次都会凑过去听,但是其实心里一点都不激动。”
小六对自己的出身并不在意,拍拍胸脯,“做我们这一行的,看人脸色可是最基本的!”
凌微笑了笑,不置可否,正打算回舱房休息,却听见“砰!”的一声,船身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连忙站起来,看见远处两道红光,眨眼之间已经到了近前。船舱里的其他人被惊动,跑到了甲板上。
“不好!来者不善!”颜继手中光芒一闪,召出一把玉尺,张菡也抽出背在身后的长剑,摆出备战的姿势。
“今天运气不错,竟然碰见了清元门的道友。看这几个凡人小娃娃,是新选出来的弟子吧?”来人一个身穿黑袍,另一个身穿血红劲装,脚踏一柄黑色飞剑,在雪白的月光下泛着隐隐的红光。
“把储物袋和这几个凡人留下,饶你们不死!”
颜继神识一扫,此人修为在筑基中期,比自己高一个小境界,另一个在练气后期,和张菡修为差不多。
若是打起来,自己虽然占不了便宜,但也有逃跑的机会。这些凡人弟子倒也罢了,可是若真听了他的话交出储物袋,恐怕才是真的任人宰割。
“道友既然知道我等是清元门修士,应当也知道前方不远便是我门中地界。这几个凡人弟子,给了道友倒也无妨。只是若要我二人的储物袋,我清元门也不是吃素的!”
那红衣修士哼笑一声:“既然这位清元门的道友如此识时务,那就先把他们交给我吧!”说着示意身后那黑袍修士把凌微几人抓住。
几个小孩听见这话顿时惊惶起来。陈音此时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你……你们不要过来!“又哀求地看向颜继和张菡,“颜仙师,张仙师,我……我可是八成木灵根,求求你们带我走吧!”
颜继恍若未闻,张菡别过头去,面露痛苦,不愿与她对视。
“哦?八成木灵根?想必生机也比普通人强不少了,看来我们今日运气不错。”
红衣修士说罢,一缕红色气息疾射而出,就要捆向他们几个凡人,半途却突然一转,却困住了颜继脚下正飞遁而出的玉尺,“这位道友,我们话还没说完,你就想跑,这是何故?”
张菡震惊地看了颜继一眼,颜继看到这一缕红色气息,却大惊失色:“血息术!你是焚血宗的人!”难怪他们听到清元门的名号也无动于衷。
颜继知道今日注定要有一场硬战,也不多说,手中飞快掐诀,召出三柄飞刀,化作三道白影成品字形激射而出。“铛!铛!”刀剑相撞,无形的灵气波动在空中爆炸开。
颜继和红衣人都有护体灵气,不惧这点冲击,眨眼间又过了十几招。凌微目力所及,只见一道青光和一道红光在夜空中缠斗起来。
原来这两人是魔门大派焚血宗的人,难怪如此有恃无恐!就凌微所见,有颜家这样的做派,仙门里未必都是正人君子,然而焚血宗的这两人中途劫杀,更是来者不善,其心难测。
和其他人一样,凌微心中不由得害怕若被这两个魔门的人抓去,会不会有更糟糕的下场。可是害怕之余,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随着斗法的两人。
她惊叹地看着他们身影起落间只余月下残影,抬手间便搅动风云,每一次刀剑术法相撞都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凌微心中不可遏止地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野望。如果她有这样的力量,是不是就可以保护自己,回家见到爸妈,甚至一窥这天地间最高的玄妙?
另一边,张菡身处战斗中心,却是无暇观看这筑基修士的打斗了。她只有练气期,被两人法术的余波被击退几步,还没动作,就看见那黑袍人的一道血息袭来。
她举剑格挡,侧身躲避,同时手中变招,剑柄一转,剑尖在夜色中泛着寒光,直刺对方面门。
黑袍人闪身疾退,见一击不中,袖袍挥动,几张符箓疾射而出,在张菡身前爆炸,却有一张却落在了飞舟外。
只听“砰”的一声,飞舟的防护法阵便已破碎,气浪炸开。凌微猝不及防,转眼间便和其他几人一同被炸飞了出去。
凌微已顾不得天上的战局如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向下坠落。好在飞舟不算太高,下面是广袤的森林,修仙界的树也长得高,足有几十丈。
头晕目眩之中,她只来得及抱头护住脑袋,“滋拉”几声被树枝挂烂了衣服以后,“嘭”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把凌微摔得七荤八素,感觉全身上下都疼的不行。过了许久她才缓过劲来,勉强动了一下,还好四肢没有摔断。
她努力翻过身,往天上看去。漆黑的天空被树冠遮住,但偶尔能看见青红光芒交错,看来一时还未分出胜负。这是她逃跑的好机会!
凌微四处环顾一圈,听见有个方向隐约有水声传来。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是如果有河流,她可以随着水顺流而下,总比她自己跑快多了,沿途也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
凌微扶着树干站起来,不顾头晕想吐、全身酸痛的感觉和身上被树枝刮出的流血伤痕,努力向水声的方向跑去。
…………
凌微又在做梦了。在梦里,她仿佛变成了一条鱼,在大海里自由地遨游,时而穿过柔软的海草草丛,时而和各种五颜六色的小鱼嬉戏。
她闭上眼睛,一切痛苦都远去,只感觉到一团幽蓝的光笼罩着她,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和舒适。就好像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蜷缩成一团,听着妈妈“咚,咚”的心跳……
“不……难道我投胎了?我不是穿越了么?穿越……穿越又是什么……”
凌微骤然惊醒过来。刚刚她从飞舟上掉下来,大难不死,趁机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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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却把她和浮木冲散了,然后她就被一个漩涡吸进去失去了意识。她以为自己必定要被淹死了。难道她真的又穿了?
她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体前所未有地轻盈起来,身上的伤口都奇迹般地消失不见了。
摸了摸身上,小银锁、布老虎和匕首还在,说明她没有再穿越。也是,穿越这样的事情要是连着在她身上发生两次,那也太离谱了!
她松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好像吐出了一串泡泡。她竟然还在水中!水对她没有分毫的阻力,环绕在她身旁,轻柔地将她包裹住。
凌微摸了摸脸颊,吓了一跳。自己的耳朵下面竟长出了几道裂口,结合现在自己能在水中呼吸的情况,难道是长出鳃了?
周围一片漆黑,她也没办法看见自己的样子,凌微不得不接受,继穿越之后,奇怪的事情又一次发生了,她好像发生了变异!这下子,连自己是不是人都不能确定了。难道这具身体祖上还有鱼的血统?
她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好没有真的变成鱼。不过目前看来,除了长出鳃以外,身上还没有多出别的什么来,看不出来她和哪种鱼是亲戚。
“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这里这么黑,看来现在还是晚上?”凌微摸了摸身下的地面,手感坚硬冰冷。她又往旁边摸了摸,整体感觉十分平整光滑。
“这明显不是河底的泥土,倒像是什么建筑物的地板。”而她半梦半醒时听到的那“咚咚”的声音,正是从不远处传来,像是有什么硬物轻轻敲击。
不知道这周围是什么情况,她不敢贸然过去,若是等到白天会更稳妥。但是自己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塞在身上的饼更是早就不知所踪。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要四处摸索一番,看看怎么才能上岸。
凌微试探地往发出咚咚声响的地方游了几下。“哎呀!”身体突然撞到了一个硬物。她伸出手一摸,感觉是一个大石头,而旁边的水草缠着什么东西,正是它在水流中时不时碰撞着石头发出声响。
她轻轻地扯着水草摸索过去,感觉是一个方形木盒子,盒子上摸起来有细细一道缝。可是她鼓捣半天,也没有摸到开关在什么地方。
既然现在打开不了,那就上岸再说。她拿起盒子,继续向上游,没过多久,“砰”的一声,她又撞到了头。
“好痛!不会撞傻了吧!”她腹诽道,又往上试探的摸了一下,只在摸到了光滑的一片,和地板一样。
在水底,有地板、天花板,还有个没有开关的盒子。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凌微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这下看来,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
凌微感觉自己等了好久,却一点天亮的意思都没有,不禁分外无语。一方面,她怀疑这个地方也许被围住不透光,或者在水很深的地方。
另一方面,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眼瞎了,可是眼睛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她把木盒摸来摸去,突然想到身上有一把出发前买来的匕首,那就死马当活马医,研究下这个盒子有什么玄机吧!
凌微拿着匕首对着盒子的缝隙又是撬,又是刮的,可是连一点痕迹都没划出来。”啊!“她左手手指一痛,不小心被匕首划到。
在她看不见的黑暗之中,一滴血渗入木盒的缝隙中,一个呼吸之间就被吸收消失不见。随后木盒“啪”地一声打开,里面光芒大作,耀目的白色瞬间照亮了整个水底,凌微的眼睛被刺激得迅速闭上,唰地流下两行眼泪。
可是凌微此时已经顾不上眼睛了。她感觉有一股强横的气息顺着她被刺破的手指进入了她身体中,瞬息间便侵蚀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被绚丽的银白色包围,全身的血管经脉仿佛寸寸爆裂,又仿佛在熔炉中被烈火煅烧,脑袋和身体都仿佛要炸开一样,痛苦难当。
凌微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紧紧闭着眼睛,有一刻她甚至希望自己就此死去,这样就能摆脱这极致的折磨了。
就在她濒死几乎失去意识的时候,一片模糊中,脑海里突然多出了一些她似懂非懂的话:“夫万法者,五行生息,阴阳流转,道生道灭,诸法皆空。本相非实,真空妙有,破相生幻,破幻归虚。天地之源,何本何化?一念万象,意照大千。虚实轮转,斩妄见我——”
那片银白色仿佛“轰”的一下无声爆开,又突然反向坍缩成一点,呼啸着冲入她的灵台中。
7. 幻灵
凌微来不及理解脑中突然多出的知识,为了防止脑袋被撑爆,她本能地随着那脑海中多出来的法诀不断念诵。
然而这法诀的领悟需要吸收周围巨量的灵气,她一介凡人之身,如何能承载这么多的灵气?
就在凌微觉得自己全身要被灵气撑爆的时候,丹田中突然出现一个圆溜溜的幽蓝色珠子。
随着圆珠迅速地旋转,这种要被撑爆的感觉终于被慢慢消化,而外界的水灵气也不断通过圆珠涌入她的丹田之中,周围的水围着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随着凌微不断地诵读,她终于明白,刚刚进入她身体内的是一部名为《幻灵诀》的功法,是灭绝已久的异族幻灵族的功法,被一个名为万法天宫的上古宗门收录。
而此处正是万法天宫的一处宫殿,不知为何漂到了沧海界。
凌微细细研读脑海中的功法,见到开篇有万法天宫注言:“世人求仙问道,穷极灵力之源,视幻术为左道,殊不知未窥其真谛也。此古族之幻灵诀,集寰宇幻法之精要,直指虚真本源。吾为经阁阁主,观万界典藏无数,虽只得其半部,独断此诀当为镇阁至宝。倘得见其大成之境,虽死无憾矣!"
凌微不知上古修仙界是何光景,但这万法天宫光听名字,就是个包容万象的大宗门。
这位阁主如此推崇这部功法,又说它直指虚真大道本源,想必不是寻常法门。可是这位阁主又说这功法只有半部,凌微不禁担忧修炼到后面可怎么办?
然而此时也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消化这海量的灵气,为了不被撑爆,她只得一条路走到黑,继续根据法诀在经脉中运起功来。
不得不说,这功法吸收灵力的速度也是一等一的,连着她的经脉都拓宽了不少。
经过不知多久的领悟,凌微逐渐了解到,这部“幻灵诀”,是幻灵族每一个新生幻灵从出生起就开始修炼的功法。
现今存在的大多数种族,出生时都是先有肉身,之后修炼才有神识,而幻灵一族则不同,出生时只有神识,之后慢慢修炼出肉身。因此只有具有神识,且没有肉身、尚未修炼的生物才能契合这部法诀。
凌微自然尚未修炼,或许因为穿越的关系,肉身现下也并没有完全契合神魂,可是自己竟然有神识,却完全在意料之外了。或许是她的灵魂在穿越过程中经过某种淬炼而意外产生的?
她继续读下去,惊喜地发现,经过这一番淬炼,她竟然已经引气入体,正式成为了一名练气期的修士!
这也是她误打误撞了。幻灵族出生即有金丹修为,而凌微只是一介凡人,没有任何修为。这功法虽好,可是普通凡人的肉身如何能承担的了大量灵气?如若不是那幽蓝色的珠子,她早已归西去了。
然而另一方面,若不是幻灵诀需要这么大量的灵气,她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这么一个珠子。这可真是祸福相倚啊!
凌微慢慢运转法诀,进入内视状态。幻灵诀融合进她的识海中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功法内容只在她需要的时候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而这圆珠在丹田中缓慢转动,幽幽的蓝光仿佛随着她的呼吸一吞一吐。她把手放在丹田上,突然好像摸到了什么冰凉光滑的东西。
凌微一惊,借着丹田处的微光一看,发现自己手上长出了几片冰蓝色的鱼鳞!更令她震惊的是,她的身体,从腰部往下,竟然变成了鱼尾!
这下她不用好奇自己是什么品种的鱼了,多半是从前只在传说中听过的鲛人,而这蓝色圆珠,多半就是她的鲛珠了!只可惜她身为混血,并没有获得任何种族传承,不然说不定还能觉醒几个新技能呢!
突然引气入体,又变成了鲛人。这对凌微来说简直如同梦境一般。她本来只是想逃离书中自己死亡的结局,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获得了一部顶级功法,还直接引气入体。
本来正在狂喜之中,可是紧接着发现她长出了鱼尾,又不免产生了疑虑。
幻灵族无性繁殖,没有混血,在太古时期十分兴盛,到了上古万法天宫的时期已经灭绝了。
而她刚刚发现自己多半有鲛人血统,不太可能又突然和这一族扯上什么关系。修炼它们的功法,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她静下心来,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打坐,继续消化这功法的内容。现在这功法她只能接触到练气期的部分,后面的部分想来要等她逐步修炼后,才能慢慢解开。
把这部法诀的总纲和练气部分翻来覆去地地读了几遍后,凌微暂时放下了疑虑。
幻灵族因为是从肉身尚未发育完全的初生时期就修炼幻灵诀,所以这部幻灵诀正是根据魂体和神识,来塑造身体和经脉的。
凌微现在尚未满十岁,正是身体和经脉发育的时候。由于她的神识所熟悉的,是她现在已有身体的构造,幻灵诀为她塑造的身体也是在先前的身体基础上,按她熟悉的构造而来。
她进阶时的身体为鲛人形态,神识熟悉的形态为人类形态,幻灵诀不愧为古修大能奉为至宝的功法,竟然直接为她重塑了两种形态的身体,而且可以在两者之中任意变幻。
鲛人形态时,她可以自由控制鲛珠吞吐灵气,而在人族形态时,鲛珠就会自动隐藏。
凌微十分兴奋,在人和鱼之间变来变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玩的不亦乐乎。
慢慢熟悉重塑的身体以后,凌微发现自己虽然没有长出肌肉、变得如多数妖族一般体魄强壮,但是躯体却更加灵活和轻盈,而精神更是仿佛和整个世界亲和了许多,连周围都没有之前那么漆黑了。
凌微四处环顾,即使隐去鲛珠的光亮,也可以隐隐约约能看到黑暗中周围物体的大致轮廓。
目力所及,这里确实隐约是一座宫殿的样子。她在殿中游荡了一圈,除了水草和石头,这里十分空旷,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和生物,却也没有出口。这里的其他东西都像是这水中本来就有的,除了那部功法和木盒。
想到这里,她捡起木盒,里面空空如也。也对,这木盒就只是用来装功法的,现在功法进入她身体中,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凌微渐渐从喜悦中恢复过来,感到几分苦恼。这里没有危险,可是她已经引气入体,却离筑基还远,无法辟谷。
若是在这一直待着,过不了几天就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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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该怎么出去呢?
她随手把木盒合上,却突然感到一阵拉扯感,一阵晕眩过后,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一群小鱼之中,而先前的水底宫殿却已不见踪影。
凌微十分好奇这万法天宫的宫殿是怎么回事,可是被传送出来后,刚刚那一切就像一场梦一般,除了她神识中的功法和手中的木盒,再也寻不到任何踪迹。
鉴于现在修为太低,凌微也没有深究,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上岸再说。她轻轻摸了摸身边环绕的小鱼,不知是不是鲛族血统的原因,她觉得这环境十分亲切。
凌微将木盒收起来,闭上眼,随着自己的感觉,轻盈地旋转身体,划动双臂,往上游去。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一丝光亮,变成人身,“嘭”的冲出了水面。
她眯起眼睛,慢慢适应周围的亮度,看起来这是一个很深很大的湖泊。突然她脸色一变,往下一潜,消失在了水中。
水面上的涟漪刚刚平复,只听“嗖”的一声,一个白衣男修飞落在了湖畔,却见他手上还抓着一个黄衣女修,被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扔在地上,发丝散乱,看不清面容。
这两人看起来都是练气后期修为,只是那女修面色苍白,明显灵力不济的样子。
“把水月镜交出来,我还可以让你走,不然的话,哼,你不会想知道你的死法的!“
“这位道友,小女子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水月镜啊!我这里有许多灵珠,愿意全都奉上,求道友放过我吧!“那女修跌倒在地,长发掩面,声音十分委屈,眼看马上要哭出来了。
”哼,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我刚刚在沧流阁看到你买下来的,花了不少灵珠吧?少废话,再不拿出来,休怪我手下无情!”白衣男修用剑指着女修,丝毫不为所动。
“啊!你……你就是刚刚沧流阁那人!怪不得……既然如此,小女子自知技不如人,只是刚刚一番追逐,实在灵力不济了,道友若愿意放我走,待我休息片刻,再拿给你可好?”
男修思忖一番,若是我不让她休息,她以为我不愿放她走,来个玉石俱焚怎么办?虽然确实没打算留她活口,可是那也得拿到东西之后才好动手,不然万一打斗起来损伤了宝贝,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好吧,给你一刻时间调息,不准耍花招!”
那女修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
凌微此时正躲在湖里一片水草当中,屏息敛气,见到胁迫夺宝之事,心中十分愤慨,想着要不要出去助那女修一臂之力。
可是他二人都是练气后期,而自己只是一个刚刚进入练气一层的小虾米,出去恐怕只能拖后腿,还是打消了心思,只是心中暗暗希望那女修能逃得一命。
凌微纠结之间,一刻钟就到了。“时间到了,快点给我,”男修不耐烦道。那女修无法,只得把手伸入储物袋中,拿出一面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小镜子来。
男修上前一步,将拿镜子抢到手中,可是就在此时,那女修的长发被风一吹,露出脸来。
凌微一惊,差点露出气息,只见那女修面容秀美,可是哪里有半分委屈害怕,只有一脸喜悦的微笑!
8. 黑吃黑
凌微只听“哧”地一声,一道白影掠过男修丹田,再一看,那男修躺在地上,已是毫无声息了。
女修见已得手,十分欣喜,施施然站起身来,“一个散修罢了,要不是本姑娘看中了你身上的雪灵丹,又不想引起注意,谁耐烦演这一场戏!”
她把那面小镜子从男修手中拿回,“希望这水月镜能让师姐满意,这样也不枉我在沧流阁花的那么多灵珠了!该死的沧流阁,非要我买一堆无用的东西才肯将这镜子卖给我!”
她一脸愤愤不平,伸手扯下男修腰间的储物袋,正想看看雪灵丹是不是在里面,却面色一变。
修士死了之后,储物袋上的神识都会自动消散,怎么这会儿她却打不开这袋子?这散修竟没有死透!
她马上向后飞退,可是已经迟了,只见几根飞针从储物袋中冲出,转瞬间便刺破了她的护体灵气,从她身上穿透而出,带出几缕血线。
“雕虫小技!”因为打算孝敬给师姐,水月镜她并未祭炼,此时召回刚刚用的飞刀又来不及。女修袖中射出几张火符,“去!”
“你!”那男修虽然不知为何留得一口气,却已是强弩之末,终究还是睁着双眼,不甘心地死去了,尸身也被火符烧得面目全非。
那女修放出神识,从那男修身上几番掠过,终于确定他死透了,心有余悸的松了一口气,却突然僵硬起来,喷出一口血:“竟……竟然淬了毒……”
她往前趔趄几步,也倒在地上,身体痉挛了几下,不动了。
这一番变故,只在转瞬之间,看得躲在水草里的凌微目瞪口呆,下巴半晌都合不上。
她原先竟然还想着出去帮这女修一把,没想到却是这女修黑吃黑,更没想到这女修最后竟然阴沟里翻了船。
看来在这修仙界中混,她还是太嫩了点。修仙界不只是弱肉强食,各种阴谋诡计更是防不胜防啊!
“以后在修仙界行事,凡事都得谨慎一点。不能自恃修为,更不能自作聪明。否则焉知不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又有没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凌微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
凌微看着那两人应该是都死了,不过吸取了那女修的经验,她并没有贸然上前去摸尸体。
她躲在水下等了两刻钟,见有老鼠过来啃食,二人还是没有丝毫动静,便放出神识一寸寸查看,反复几次后,确定没有异动,她才从水中游上岸,拾起小镜子和两人的储物袋。
这两人储物袋上的神识果然已经消散,凌微的神识毫无阻碍地探入其中。这女修的储物袋中除了所剩不多的灵珠以外,还有几套法衣、发带和首饰。
凌微看了看自己身上,她原先的衣服是凡间买来的,经过几番波折后已经只剩下几片破布了,这下正是打瞌睡送来了枕头,连忙把女修的法衣拿出来检查一番,见没有问题后就往身上穿。
这女修钟爱黄衣,这几件衣裙不是杏黄色,就是鹅黄色。这女修已经成年,身量明显和她不同,不过好在修仙界的法衣都可以随主人的身形变幻大小,倒省了一番修改的功夫了。
凌微穿上后,又把自己的头发扎起来,用储物袋里的发带扎了一个高马尾。可惜她不会编好看的发髻,不然那些钗环也能用得上了。除了几个配色不好看的镯子发簪,其他的几幅头面挺好看的。
接着凌微又看向男修的储物袋。或许是散修的缘故,这男修就穷得多了。只见其中只有几十枚灵珠和一个小瓶,灵珠的品相明显没有那女修袋中的好。
凌微把小瓶放在远处,用神识操控瓶盖打开,见无异状,凑过去一看,里面装着一颗雪白的丹丸,想必就是那女修所说的什么“雪灵丹”了。
“不知这丹药有什么用途,之后可以去打听打听,“凌微把小瓶放回去,又把那男修和女修的身上都搜刮了一番。
那男修身上穿着一件护甲,已经破了一个洞。想来就是这护甲护住了他,才没有在女修一击下立即死亡。
凌微惋惜的看着这破了洞的贴身护甲,最终还是把它从男修身上扒了下来,丝毫没有脸红。
毕竟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而已,看见有用的东西,当然没有放过的道理。这护甲看起来防御不错,可以拿去卖了,或者找些材料补一补,说不定还能用呢!
她拿了男修手上的剑,和女修手上的镜子一起放入储物袋中。凌微不知那飞针上的毒是什么情况,就没有去捡,免得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毒死了。
接着她又在女修袖中发现了她用来偷袭男修的飞刀和一个小木牌,牌子上画着流水状的花纹,写着“冯悦”二字。
“不知道是不是这女修的身份令牌?”凌微见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就把这两个储物袋烙上自己的神识,把东西都放在其中。
男修的那个灰扑扑的比较低调,就挂在腰间,女修的那个有精美花纹的放在怀中。
最后她在湖边挖了一个大坑,把两人都埋在其中。“你们二人今日于此同归于尽,也算是有缘了。这里山清水秀,我把你们埋在此处,你们也可入土为安了!”
凌微也不管这两人要是泉下有知,发现自己和仇人埋在一起会不会吐血,用新学的除尘术抹去自己的痕迹,四处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就此离去。
————
夜间的森林,鸟儿归巢的叽喳声逐渐平息,化为睡梦中的呢喃。万籁俱寂,树木在月光的照耀下静静矗立,只在夜风偶尔划过树梢时轻轻低语。
此时正是七月流火,绿叶尚未凋零,盛夏的灼热却已慢慢褪去。
凌微坐在树梢上,闭上眼睛,沐浴在静静流淌的月光中。她放开神识,感受着这独属于夜晚森林的脉动。
随着神识逐渐展开,她隐约听到地下的小虫窸窣爬行,看到夜鸮无声展翅掠过灌木丛,闻到地下暗河附近潮湿的泥土。
暗河缓缓流动,滋养着地下世界盘踞交错的树木根系,就像月华无声地滋润着她的神识和身体……
凌微沉浸在这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玄妙境界中。她的灵魂仿佛不再被肉身所束缚,而是自由自在地徜徉在这天地之间,与清风明月为伴。
忽然她身后树叶漆黑的影子轻轻一颤,有什么朝她的身体滑过来,就在马上要接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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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刹那间,只听“噗”的一声,一个长条状黑影从树梢掉到草丛中。
凌微睁开眼睛,目光湛然,身体哪里还是先前的慵懒姿态,肌肉早已在无声无息中紧绷起来,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盯着掉在地上的黑蛇。
这黑蛇是一只刚刚修炼的妖兽,修为和凌微在伯仲之间,看来似乎有一些隐蔽气息的特性,先前竟然没有被发现,想必以此偷袭了不少猎物了。只是此时被凌微的神识刃刺中,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幻灵诀果然厉害!配套的神识攻击之法我才刚刚入门,竟然就能够瞬杀同阶的妖兽。妖兽未开灵智之前只以本能行事,凶残更甚人族,而用此术可以不借助符阵等辅助手段杀掉它,可见这术法的威力了。”
“这神识法术既可以用来探查环境,也可以用来攻击,真是居家旅行必备啊。”凌微对幻灵诀的神识法术十分满意。
她跳下树,燃起一堆篝火,“今天就拿你当晚饭了!”说罢,把蛇尸去掉头和内脏后串在树枝上烤起来,不一会儿就散发出焦糊的味道。
“糟糕!又烤过头了!唉,不知道要在这森林中走多久,要是能找到个吃饭的地方就好了。”
凌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这几天可真是亏待了它。先前她得了那两个湖边修士的储物袋后,就想找个地方好好巩固一下修为。
或许是靠近凡界的缘故,那地方的灵气让她引气入体已是侥天之幸了,实在不足以让她继续进阶。
不得已之下,她只能在森林中四处游荡,终于发现越往东方灵气越浓,于是往这个方向不断赶路。
只是这荒郊野岭,没有什么现成的吃食,一切都靠自己动手。凌微只得凭借自己刚学的法术打几只野兔烤来吃,勉强果腹,不至于被饿死,可是不知道是缺少调料还是凌微手艺的问题,味道可真是一言难尽。
凌微这几天白日在林中行走,晚上也不敢放松睡觉,就用修炼代替,意外地发现月光对她的神识有滋养之效,晚上在月光下修炼,比她白天效率更高,于是就这么坚持了下来。
在运转灵力,巩固修为的同时,她把幻灵诀练气期可以修习的法术也浏览了一遍,决定将重点放在神识探测、神识攻击和隐蔽自身气息上。
由于灵气浓度不高,这森林中没有太厉害的妖兽,可是和她一样略有修为的妖兽还是有不少的。
神识探测可以帮她规避可能的危险,神识攻击可以先下手为强,而隐蔽气息则是为自己减少麻烦,毕竟有灵气的人类对妖兽来说还是十分有吸引力的。
就这样在一边修炼,一边赶路中,凌微终于慢慢接近了森林的边缘,远远地看到了有人活动的痕迹。
而此时她的敛息术也已经可以让自己的气息看起来如同凡人一般,除非神识非常强大,一般来说,修士在练气后期,也就是练气七层以前是无法看破的。
“总算有人烟了!前面看起来是一座城池,可要好好休整一下!”凌微这几天吃也吃不好,睡也不敢睡,此时看到前面有一座城十分高兴。她找到一处水源,把自己打理一番后,就向城门走去。
9. 一杀
“卖灵丹了!新鲜出炉的灵丹!”
“卖符箓!二阶烈火符,一阶疾风符,感兴趣的道友来瞧一瞧,看一看啊!”
“新鲜采摘的地云草,紫兰枝!价格实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凌微站在城门口,只见城墙高大巍峨,上书“兴阳”二字。
她从湖里出来后,在森林中七拐八弯走了不少路,风餐露宿,现在走到了一座城池。此时早市刚开,她就在城门口排队入城。
凭着神识,她远远地就听到城中叫卖各种修仙物品的声音,心中十分激动,也十分好奇。终于要进入有修仙者聚集的地方了!
不过看着前后排队的人,似乎这里除了修仙者,还有更多凡人,这让她更好奇这座兴阳城了。
凌微抬头看去,十几丈高的城墙,由巨大的青石砖垒砌而成,在金色朝阳的照映下,气势雄浑如山,天空中偶有一人飞过落入城中。
这样高大的城墙,哪怕在现代她也从未见过,不禁惊叹道:“城墙如此巍峨,想必城中更是非凡吧!”
在她前面正要入城的修士听到这话,顿时鄙夷起来:“真是乡下凡人,怕是从没进过城吧!这兴阳城不过靠近凡界的一个小小边城罢了,也值得如此惊叹!我前些日子刚去过中洲的沧流城,那才叫巧夺天工,繁华鼎盛!”
守城的士兵也有练气修为,见她是修士,本来就要放她进去,听了这话却十分不高兴:“若是瞧不起我们这小地方,这位道友还请回吧!沧流城什么买不到,想必你也不需要在此处浪费时间了!”
说着便把她拦住,示意排在她后面的凌微可以进城了。
这修士闻言面色顿时难看起来,“这……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么!”
正想再辩几句,看见凌微就要入城,“站住!你们不让我进去就罢了,凭什么让这小丫头进城!她身为凡人却没有路引,谁知道是不是什么可疑的人,说几句好话就想混进去!”
门口的士兵本来看凌微只是一个小孩,又对城中十分向往,就打算随便地把她放进去了。但此时对方提到城中规定,只得说道,“小姑娘,你可有路引带在身上?”
路引这东西凌微自然是没有的。之前为了赶路,她一直处于敛息状态,以免惊动森林里的妖兽或者修士。
要知道她现在只是小小的练气一层,只要修炼过的基本上修为都比她高,所以一直伪装成毫无灵力的凡人,碰到有修为的也看不上她,基本都把她无视了。
此时看到凡人入城还要路引,她耸了耸肩,不得已把修为亮了出来,“抱歉,我没有路引。不过现在呢?”
守城的士兵顿时扬起了嘴角,“原来是位小道友,小小年纪就引气入体了,未来可期啊!”
不少人闻言看了过来,见竟是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女孩,顿时都羡慕了起来,周围的凡人对她尊敬起来,又十分羡慕,“原来是一位小仙长!”
排在后面的一个修士叹道,“这么小就练气了!想我老道当初,辛苦修炼十余年,三十方才入道,此子天资不凡啊!”
先前嘲笑凌微没见识的修士见她有修为,十分惊讶,却还是撅了撅嘴:“不就是个练气一层么!九岁入道又如何,见了我等,还不得乖乖叫前辈!”
“你怎么还没走!继续在此挡道,休怪我叫卫队来了!”那修士练气二层,而这士兵却是三层,气势一发出来,她便倒退两步。见自己占不到便宜,瞪了凌微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凌微也不生气,微微一笑,对士兵拱手一礼,“多谢这位前辈解围,我就不在此耽搁大家伙儿入城了,前辈有缘再见!”
“去吧!”那守城士兵对她点一点头,就去招呼排在后面的人了。
凌微入城后,径直往坊市走去。她想想储物袋里的灵珠,琢磨着要不要买点东西。她刚刚在城门口听的可是十分心动呢!
凌微一路走走看看,还没来得及买东西,余光却发现有几个人跟着她。
因为幻灵诀主修神识及精神术法的缘故,她对旁人的气息十分敏感。连着转过三个弯后,这几人还是远远缀在后面,看来是盯上她了。
原以为这城中会太平些,现在看来也不尽然。虽然有执法卫队,但是毕竟不是现代法治社会,暗地里的勾当是管不了太多的。
现在自己年纪小,修为也低,看起来恐怕被当成肥羊候选人了。凌微心思转动,走到一个摊位上,随手指向一颗草,问道,“前辈,这是什么草?”
那摊主也有修为在身,神识一扫,见她只有练气一层,也不把她当回事:“幽梦草,三十枚中品灵珠。”
“什么?中品灵珠?竟然这么贵!”凌微像是不敢置信一般,大呼一声。
旁边帮忙的小厮只是个凡人,见有其他客人看过来,摊主却一言不发,连忙解释道:“这位小仙师,这幽梦草可是黄阶的灵草,若不是只有数十年份,只算得下品,绝对不止三十中品灵珠。我家主人为了这株灵草前些日子费了不少工夫,差点被一头筑基期的妖兽咬了呢!”
凌微点点头,她先前在清元门的飞舟上听张菡说过,修仙界一颗中品灵珠等价于一千颗下品灵珠,一颗上品灵珠等于一千中品灵珠。
从前面看到的几个摊位上的标价来看,下品灵珠只能买到凡阶的灵草,这颗不起眼的幽梦草竟然有黄阶,难怪要中品灵珠了。
“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我不识货了,可惜我囊中羞涩,这摊上可有五十下品灵珠以内的灵草?”
在这附近其他摊位的卖家看了过来,原来是个练气一层的小屁孩,资质不错,可惜看来手头没什么钱啊!
这小厮听凌微说没钱,倒也没有怠慢,“小仙师,我们这实在没有符合您需求的灵草,要不您再去其余地方看看?”
凌微惋惜道:“好吧!看来我与这些灵草是没有缘分了。”
接着她又走了好几个摊位,每次都问五十下品灵珠以内的物品,一直没有买到合心意的。
最后走到一个卖杂物的摊子上,买下了一块平平无奇、凡阶都不到的木头,和摊主讨价还价半天,最后以三十下品灵珠成交,还让摊主送了一本到处都有卖的地图。
“哎,这下只剩下二十下品灵珠了!”凌微一边嘟哝,一边前走去。
经过前面几番讨价还价以后,跟在她后面打主意的那些人大多都不见了,大概是觉得她这只羊身上没什么油水,就放弃了,可是还剩一个人紧追不舍。
她走着走着,到了一条小巷中,只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四下一看,“竟然是一条死路!”
正准备转身往回走,突然感觉有风撩过后脑勺,还没来得及回头,余光看见一道黑影从她身后袭来。
凌微早有准备,霎时偏头一躲,掌风贴着她的鼻尖擦过。她脚下猛蹬地面跃起,手中同时拍上储物袋,一把黑色小刀疾飞斩出。
黑衣人旋身一矮,飞刀没能斩中,却扫落了他的兜帽。凌微目光一凝,把神识凝聚成尖刺对准他的灵台射出,只听“啊”的一声,那黑衣人已经栽倒在地上了。
凌微见自己引出此人之后又顺利得手,没有分毫放松。她神识往附近扫视一圈,确认没有旁人,又多次检查黑衣人已经死亡,仍然御使飞刀洞穿了他的丹田,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温热的血蜿蜒漫过地上的青石砖,又汇成细流,渗入砖缝,被泥土吸收,最后变成绛红,缓缓凝固。
凌微忍着胃里的不适,没有直接伸手搜身,一边用神识操控飞刀防御,一边拿出之前在湖边男修身上拿到的长剑挑起黑衣人的外袍。
这人是个男修,容貌平凡,面色苍白,修为比她高一层,却没有一件趁手的法器,神识强度也不如她。
若非如此,加上他有些轻敌,也不会这么快就败在凌微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孩手上。
一番搜索之后,见什么战利品也没有,凌微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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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转念一想,要不是他一无所有,也不至于对自己这个显而易见的穷鬼锲而不舍。
将现场清理了一番,把所有重要东西挪到怀中白色云纹的那只储物袋中后,她把黑衣人的尸体嫌弃的放到腰间灰色的储物袋中,在附近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取出,烧成灰埋了起来。
凌微把自己白净的双手伸到眼前,虽然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她知道,一切已经不一样了。虽然她一路上杀过不少妖兽,可是杀人还是第一次。
意外的是,除了对鲜血涌出的冲击性场面的感到不舒服之外,她在生理上竟并没有太过难受,只是让她想起穿来后第一次被抓去厨房杀鸡的感觉。
凌微长叹一口气,心中沉重。来了这里一年多,原来她已经不可避免地被这里的环境影响。
别人要杀她,如果不斩草除根,后患无穷。为了自由,也为了那回家的渺茫希望,她选择修仙。然而踏入了修仙界,就注定她再也无法做现代的那个自己。
若她有朝一日能回家,回去的也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单纯、无忧无虑的凌微了。她所能做的,只有不忘初心,坚持自己仅剩的底线,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想到这里,凌微不再纠结,继续向前走去。此时天色渐暗,太阳西沉,高大的城墙被镀上一层金粉,在暮色苍茫中更显肃穆。
“哎呀!”有行人急匆匆地往城门走去,或许是因为凌微个子小没注意,不小心撞到了她,看到凌微修为只在练气一层,瞟了一眼径直就走了。
凌微看了她一眼,感觉这人腰上挂的令牌似乎有几分眼熟,只是刚刚在暮色下没太看清,好像花纹和那女修冯悦的令牌差不多。
看那人光明正大的戴在身上,又目中无人的样子,或许是这附近某个势力的牌子?
凌微心中一动:“我先前虽然骗过了那些人,但在这里终究免不了要花些灵珠。若是运用得当,或许能避免不少麻烦。”
这思绪一闪而过,凌微回到主街上,只见路边的流动摊位都收了,各个店铺却还开着,陆续有星星点点的灯亮起来。
而大街中心最繁华的地方早已夜灯如昼,正是之前听到湖边两个修士所说的沧流阁。
凌微有些好奇,不过鉴于天色已晚,她还是找了一家印象中早上客人流量不错的客栈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慕仙楼!客官可是要住店?”跑堂的小丫头笑着迎上来。
“你们这可有空余的客房?”凌微问道。
“自然!我们这里有给修士客人住的灵阁,也有给凡间客人住的凡阁。这位客官可是要入住灵阁?”
“哦?你怎么知道我是修士呢?”这小丫头虽是凡人,眼神倒是犀利。
“这位客官远道而来,身上却没有带任何褡裢包袱,想必是另有储物法器,且我看客官年纪尚轻,却神光内敛,气质非凡,自然是仙师无疑了。”
小丫头甜甜一笑,见凌微没有反驳,继续说道,“若要入住灵阁,我们这里有天字房,地字房,人字房,一日分别是十块、二十块、四十块下品灵珠,根据其中聚灵阵的品阶不同,灵气浓度各有差异。仙师可要看看?”
凌微轻轻一笑,“好啊,我此次来兴阳城中寻我姐姐,少不了要在这多住几日,”她从怀中拿出一枚小木牌摸了摸,不经意间露出背面,“你们这里空余的地字房都有哪些?”
小丫头看到木牌背面的花纹,笑的更甜了,“原来仙师的姐姐来自玄水阁!我们平日里接待的玄水阁客人也不少呢!”
“现下刚好有一间天字房,位置偏僻,采光不太好,可是灵气却分毫不差,若是您有意,可以给您三十下品灵珠一日的优惠。地字房现下亦有三间空余,位置都很是不错,仙师若是方便,小柳可以带您看看再做决定?”
“原来这令牌代表的是一个叫玄水阁的门派,看来还有几分用处。”凌微想道。她对小柳说:“好啊,那这便去看看吧!”
10. 坊市
凌微随着小柳转了转,感觉灵阁的环境挺不错。她一开始想住店,主要是出于安全和舒适考虑,没想到还可以修炼,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不过灵阁比她想象中的要贵,这让坐吃山空的凌微在心里盘算起来。
经过白日坊市里的观察对比,她发现先前从湖边得来的储物袋里,女修袋中的五颗灵珠应当是中品,男修袋中的几十颗品相稍差,是下品灵珠无疑。
凌微想住灵气浓一点的房间修炼,就必须拿出中品灵珠来。经过白日的事情,她担心自己被人盯上,先前在前台拿出那女修的令牌假装是来寻亲的,没想到还真是一个在此处小有名气的门派。
看过这几间房后,凌微发觉在灵气浓度高的地方,功法运转速度果然快了许多。
那间天字房靠近后巷,比较僻静,若到白天,阳光会被后面更高的建筑物挡住。不过灵气却比地字房好不少,又有十颗下品灵珠的优惠。凌微当机立断,定下了这间房。
她拿出一颗中品灵珠给小柳,“先住十日,再上一桌好菜,若我十日后还没出来,从其中扣帐便是。”
又道,“我来此处是想找我姐姐,顺便在城中逛一逛,若是城中有什么推荐的,或者有玄水阁的消息,可否帮我打听一二?”
小柳拿着中品灵珠,十分高兴,忙答应下来,帮凌微办理了入住。
凌微入住后,熟悉了一下这个天字套间。随后坐下来,把剩余的灵珠从储物袋中一颗颗倒在桌上,翻来覆去数了好几遍,直到小柳敲门说把她点的当日特价套餐端来了,才把摸得锃亮的珠子都放回去。
这慕仙楼的菜品灵气不多,味道却是不凡。凌微自从穿越之后,天天吃粟米,偶尔能吃上一个麦饼都算得上不错了。
从飞舟上逃出来后,一路上更是风餐露宿,只能吃自己烤的怪味兽肉。
眼下这一碗灵米饭,分量虽不多,但颗颗米粒晶莹圆润,清炒玉蕈清香四溢,还有一碗紫苏珍珠鸡肉羹,更是鲜美爽滑,吃下去感觉丹田里灵气都充盈了几分。
“哎!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凌微不禁感叹到。
虽然学会了基本的除尘术,凌微还是要了一大盆热水,把自己全身涮洗了一遍。
在水中变成鲛人形态会更舒服,可是她现在对修仙界还不了解,还是要处处小心,不要暴露自己的秘密为好。
一番洗漱后,凌微躺上床,裹着软软的丝被闭上了眼睛。直到现在,她才完全放松下来。之前去清元门的路上一直十分焦虑,好不容易从飞舟逃出来,又在水中九死一生,误打误撞得了功法。
从森林里出来,一路上也是精神紧绷,心神疲惫。确定房间的防护阵法运转良好后,脑袋刚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第二天日上三竿,凌微难得的神清气爽,起床伸了个大懒腰。
点了早膳吃完后,她便坐在一个蒲团上修炼起来。
现在逃过了原书中炮灰的剧情,获得了暂时的自由,可是在这弱肉强食、毫无律法的世界,唯有力量才能让她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之前在国公府里,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现在能够在舒适的环境里修炼,这点苦头对凌微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先是和在森林中一样,把储物袋中的飞刀和小镜子拿出来,运转灵力祭炼温养了一番,当作每日任务,增加自己和这两件法器的契合度。
然后盘坐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掌心向上,双手叠于腹前,开始吸收灵气。
凌微静心凝神,引导体内自身的灵力经由丹田出发,流经任督两主脉运转一圈,回到丹田形成一个体内闭环,完成一个小周天。
而后从外吸收天地灵气,经由穴窍进入身体,贯穿全身经脉,最终回到丹田,运转一个大周天。
连续几个大周天后,凌微体内的灵气在穴窍经脉中共鸣,身体微微发热。周围的灵气如同受到召唤一般,争先恐后涌向她的身体之中。
凌微这一打坐,三日便过去了。若不是肚子饿的不行,还不会从修炼中醒过来。她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感受起体内灵力的变化。
凌微现在还是练气一层,但是如果说之前她体内的灵力只是一丝丝涓涓细流的话,现在这些细流已经通过逐步打通的穴位节点慢慢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流量更大的循环。
等她的穴位节点全部打通,体内的灵力通路完全建立,她的内循环与外界的灵力循环呼应加强,修炼起来也会事半功倍。她感觉到再打通几个穴位,就离练气第二层不远了。
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凌微感到有几分苦恼。难怪之前外面摊上买辟谷丹的那么多,之前她还想着这里的美食好吃也不贵,怎么这么多人反而去买无味的辟谷丹。
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修士修炼起来,时间都是说不准的,还真是需要辟谷丹,一次吃一颗,一颗能管好多天,方便快捷,实在是修炼必备呀。
想到这里,凌微仍是先下楼,点了今日特价的时令特色菜,打算犒劳自己一番,再出门买几瓶辟谷丹回来,顺便逛逛这城中的店铺。之前她只逛了外面的流动摊位,还没来得及去路边的商铺里看看呢。
“客官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小厮把几盘热气腾腾的菜端上桌。见凌微今日下楼来吃饭了,小柳连忙迎上来。
“凌仙师您下来啦!这道重明银鱼蒸蛋羹是最近厨下开发的新菜式,鱼是前阵子从重明湖里捞来,养在后面现杀的。这鱼灵气不多,价格优惠,味道却极是鲜美,又特意去了鱼刺蒸入蛋羹中,仙师可是有口福了!”
“哦?重明湖?可是城西边的一个大湖?那可不近呢!”凌微舀起一勺香滑的蛋羹,眯着眼睛细细品味。“这银鱼肉质细嫩如脂,入口即化,果然不错!”
“合仙师的口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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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柳笑眯眯道,“说起来这重明湖,实是又深又大,有时还有些异象,比如说有几年夏天湖面会凝结冰花,有时候又突然多出一些从前没见过的鱼群,这重明银鱼,就是近些年新发现的品种。听说前些日子天气正好,湖上面却莫名其妙下了一场大雨。”
“因为这些异象,这几百年间还有不少传言,说是这湖中有什么宝物。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从来没见到有人找出什么东西来,湖里灵气也不多,不像是能养出什么稀奇宝贝的样子,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小柳谈起这附近的事情,如数家珍。
凌微面色不变,仍然慢条斯理地吃着,心里却暗道侥幸。
这大雨说不准和她那日进阶有关,还好当时她在那个地宫中,没有被发现,而这附近的人见怪不怪,后来也没有人来仔细搜查,不然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知道其他异象是不是也和那地宫有关,可惜即使是凌微自己,也没法找到回去那地宫的途径。
小柳说着,见凌微的茶凉了,又给她续上,“凌仙师今日下楼来,可是待会儿要出门逛逛?”凌微边享受美食,边点点头。
“仙师若不嫌小柳聒噪,我倒可以为仙师介绍一二。这主街上最出名的,就是中心的沧流阁了。不知仙师可听说过沧流商会?和我们这里的本地小店不同,沧流阁正是沧流商会所属的商铺,除了我们东洲,在另外四大洲都有分店。他们的东西品质最好,当然,也卖的最贵。”
“除了沧流阁以外,此处还有千风联盟的千风楼。仙师若是有事情需要帮忙,例如打些妖兽,或者收购丹药灵草之类的,都可以委托给他们去办。这里有许多散修都靠从千风楼接任务赚些外快呢!”
小柳见凌微吃完了,十分麻利地收拾了桌子,又赠送了一份白绒果糕。
“不过这些日子城中不算太平,前几个月听说不知怎的,西街有个平日里卖草药的店主功力突然大涨,性情也大变,有一日和客人一言不合,竟当街将人砍死了,还连着重伤了好几个旁边的人,不知是不是练什么邪功走火入魔,好在后来就销声匿迹了。仙师出门在外,可要小心啊!”
“嗯,那是自然!”凌微点点头。
她见小柳十分尽心,这几日住着也十分满意,便和她说要多续五日住宿。小柳听了十分高兴,甜甜地笑着送凌微出门。凌微点点头和她告别,便向左边街上走去。
出了慕仙楼,在街上走走停停,对比了几家以后,凌微走进了一家规模稍小,但客人不少的本地丹药铺。
过了一会儿前面的几拨客人走了,店里的伙计见凌微小小年纪,背着手神情严肃地端详着架子上的丹药,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一想到来的客人都是有修为的修士,连忙掩饰住脸上的笑意,跑过来问道:“这位仙师可有看中的丹药?我们这里凡阶的丹药有数十种,黄阶的丹药也有十来种,可要小人为仙师介绍一二?”
11. 沧流
凌微点了点头,“你们这里可有辟谷丹售卖?作价几何?”
“辟谷丹当然有!小店前些日子从相熟的炼丹师那里刚进的货,质量有保证!我们这里有上中下三品的辟谷丹,一瓶都是十粒。”
“上品一瓶四百下品灵珠,一粒能保练气期修士一月不进食,中品二百,能管二十日,下品一百,能管上十四日。”
“那这样说的话,就是下品的最划算了?”凌微问道。
“小仙师有所不知,这乍一看同等价钱,确实是下品辟谷丹能管的时间最久,但是下品丹药中所带的丹毒也最多,要修炼不少时间才能化去。且这辟谷丹一次不能吃超过三颗,否则难以克化。有些天资好的仙师,一次入定就能两三个月,此种情况下,自然还是上品辟谷丹最为方便了。”
“原来如此!那先给我来上一瓶上品、一瓶中品的辟谷丹吧,若质量好,以后再来照顾你们生意。”凌微说道,拿出一颗中品灵珠,伙计给她找零了四百下品灵珠。
凌微看着这一下就花去六百下品灵珠,十分心痛,可是为了修炼又不得不买。
那伙计大概也看出了她囊中羞涩,笑道:“小仙师如此年轻就有修为在身,天资必是不凡,日后必定修行有成,这小小辟谷丹的价钱,到时仙师也不看在眼里了!”
她能这么快引气入体,有天赋的原因在其中,也有误打误撞碰到稀罕功法的缘故。
不过此处毕竟不比大宗门,若是在清元门,想必她这样的年纪修炼到练气期只是寻常罢了,更不用说还有颜玉书那样,十几岁就筑基的天才,因此凌微并不自傲。
只是凌微不知道,那些仙门世家出身的天才,都是六七岁就在长辈护持下引气入体,整个过程长则几月,少则几周,像她这样什么都不懂,误打误撞还能几天之内就引气成功的,可以说是异类中的异类了。
凌微笑了笑,对这里仙凡杂居的情况有些好奇,“那就借你吉言了!说起来,我一路看过来的城中店铺,都有不少凡人做工,这里都是如此么?”
“是啊!”那伙计爽快答道,“毕竟我们这里地域偏远,仙师不多,愿意屈尊跑腿的,也都多半去接了千风楼的任务,哪里耐烦在店里跑腿呢?”
“我们这些凡人则不同,虽然无法修炼,在此处赚的灵珠也不算多,但换成银钱也够一家吃用好久了。除了遇上仙师斗法或是在店里找麻烦会有些危险以外,比在凡界赚钱是强得多了!”
“那你和你的家人都是住在这城中么?”
“那倒没有,小人每日在此上工,到了傍晚却是要出城住宿的。城中的住宿只有仙师们负担得起,我们这些凡人在城外另有聚居之处,而小人的家人,更是远在凡界了。小人平时托人给家中带些银钱,只有年假时才会回去一趟。”
凌微听了十分感慨,原来在这沧海界,也有离乡打工的“仙漂”一族啊!这些凡人在此处挣的钱确实比在凡界多,可是其中辛酸,又有几人能体会呢?
她见有新的客人来了,没有再多问,只是让这伙计给她简单介绍了些其他的灵丹,看看有没有自己用得上的。
这里的丹药和之前的灵草品阶划分相似,从高到低一共天、地、玄、黄、凡五阶,而根据品相的不同,每阶之中又分上、中、下三品。
好在辟谷丹是最基础的凡阶丹药,量大不贵,可是即便如此,凌微也感到修炼不易。连最便宜的辟谷丹都要几百下品灵珠,其他的丹药更不必说了。
凌微突然想到之前从湖边男修那里得来的雪灵丹。入城时嘲笑她的被赶走的那修士说话难听,却有一句话没说错,这兴阳城确是只是一座仙凡交界处的小城。越往东去,随着灵气越浓,也有几个小门派。她出门前看了先前买的地图,发现玄水阁正是其中之一。
那女修冯悦是玄水阁中人,看起来有几分身家,买得起沧流阁的法器,为何却要从一介散修手中做局获得这灵丹?
难道这灵丹卖得太贵,冯悦觉得不如黑吃黑划算?可若是如此,那身家甚少的男散修又怎么买得起?还是说他也是从其他途径获得的?
思及此,凌微打断正在说到一味凡阶聚灵丹的伙计,问道,“你们这里可有雪灵丹售卖?”
“雪灵丹?”伙计摇摇头,“没听说过。”昨日在摊位上没看见就算了,这家店铺虽小,丹药种类却不少,连黄阶丹药都有几种售卖,这伙计却说没听过雪灵丹。
凌微心下有些疑惑:“难道是这灵丹十分稀有?”
见他确实不知,凌微没有追问下去。她又花了两百灵珠买了两颗疗伤的回春丹,同先前买好的辟谷丹一同放入储物袋中,便告辞出去了,准备去沧流阁开开眼界。
一进沧流阁,她发现此处果然和此前逛过的店铺不同。沧流阁外面金碧辉煌,里面的大厅也是气势非凡,几十个客人在其中走动也毫不拥挤。大厅中布置得如同现代的商场一般,摆放着许多柜台,每个柜台都有人负责。
与其他店铺只有一二修士坐镇,其余侍者都是凡人明显不同,此处每个柜台的负责人竟都有修为在身!在兴阳城这样的地方,算得上是大手笔了。
凌微看到他们都有修为的时候惊叹了一下,之后就没有太过讶异了。毕竟在现代时比这大的商场比比皆是。她四处逛了逛,十分悠然自得。
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白衣侍者迎了上来,笑容和煦地问道:“这位小道友此前可来过沧流阁?可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不知道友想买些什么,沧流阁包您满意!”
“我是第一次来,随便看看。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练气期可以使用的法器?”凌微浅浅一笑。
“自然!这一层摆放的都是凡阶法器,练气期完全可以使用,楼上是黄阶法器,主要是筑基期修士使用,但也有一些练气期可以用的。道友若是感兴趣,我给您介绍介绍?”
“小道友第一次来,若在阁中购物,还可以以五折的折扣购买我们原价八百下品灵珠的妖兽图录和灵植图录。这图录是我们阁中自己出品的,收录了沧海界最常见的妖兽和灵植,在五洲统一售卖,质量绝对有保证。”
凌微看着这些动辄上千下品灵珠的凡阶法器,想着自己原本有五颗中品灵珠,住店和买丹药之后,现在只剩下三颗了,得省着花,本来没有太大想买的欲望,可是听到她提起妖兽图录和灵植图录的折扣,又十分心动。
这兴阳城虽然偏远,但修士修为都不太高,争斗也相对不那么多。她打算在这里多住一阵子,节流之余还得想办法开源。
炼丹画符什么的她都不会,只能去附近打些妖兽、采些灵植。这样一来,妖兽图录和灵植图录对她都大有用处,而且比起去买那些野路子的图录,这沧流阁的图录明显靠谱不少。
凌微心里暗暗感叹这沧流阁真会做生意,让这白衣侍者给她介绍了一些一千以内的法器,最后选了一个下品聚灵佩。那些刀剑之类的武器她实在是买不起,只能买个辅助性的小饰品,总算不太贵。
逛到一个没人的冷门柜台时,凌微脚步一顿,看到几个眼熟且配色奇怪的镯子和簪子,“这不是和那女修储物袋里不好看的那几个一样嘛?我记得她说当时买镜子还被迫买了些无用之物,难道就是指这些滞销货?”
凌微看了看这几个配饰的说明,作用十分鸡肋,和她打算买的那个聚灵佩差不多,却要贵上一截,难怪卖不出去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配货?”
她拿着聚灵佩,没有立即结账,而是接着问白衣侍者:“我十分好奇这二楼上的法器,不知道友可否也帮我介绍一二?”
这白衣侍者也不意外她一个没钱的练气修士想开开眼界,而且人家毕竟今次要在这买东西,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嘛。她态度良好的带凌微上了二楼,为凌微介绍起来。
楼上的格局和一楼大厅的柜台不尽相同,而是分成了单独的几间,丹药、符箓、阵法、典籍、武器、辅助法器各占一间,其他几间看起来摆放了一些灵植矿石等材料,每间房间里还有桌椅和茶水供应。
凌微自从得到了那湖边女修在沧流阁买的水月镜后,有空就会祭炼一番,只是到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控,和那没几天就如臂指使的飞刀完全不同。
这水月镜听那女修所言价格不菲,肯定是一件不错的法器,可是凌微现在对它如何使用还不得其法,又不敢拿出来问别人。那女修早已死去,对这镜子有所了解的,也只有卖出它的沧流阁了。
凌微在其他几间随便走了走,等到了武器这一间,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一面和水月镜有几分相似,但花纹更加精美的镜子。
白衣侍者见凌微站在那镜子前面,为她介绍道:“这是黄阶上品法器,水月灵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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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们这里最珍贵的法器之一。当时阁中对于将它放在武器这一间还是隔壁辅助法器那一间有些争论,最终还是放在了这边。”
“这作为黄阶上品法器,它有两个功能,一是保护主人的神识,经过我们的测试,它可以防御筑基初期修士的神识攻击。能防御神识攻击的法器,在大城里也十分罕见呢!”侍者说道这里,眼里流露出自豪的神色。
“另一个功能则是记录,它可以吸收并储存敌方的法术攻击,在主人需要的时候反射出来,最高可以记录筑基中期修士的一击,若是筑基初期或者练气期,还可以多记录几道攻击。”
可能是猜测凌微没钱买,她贴心的没有提起价钱。
“真不错!不知还有没有类似的法器,价钱比它稍微低一点的?”
“这面镜子攻防兼备,功能又十分特别,若说相似,阁里先前有一面出自同一位炼器师之手的水月镜,一字之差,只有记录反射的功能,没有保护神识的功能,且最高只能吸收记录筑基初期的攻击,只能算作黄阶下品。”白衣侍者答道。
“原来水月镜可以吸收发射攻击!这倒是个不错的功能,遇到筑基初期的敌人,可以抵挡一击,适合保命时使用,若是出其不意,还能反击回去。”
“保护神识的功能有没有倒是无所谓。我修习幻灵诀之后,神识远比同阶修士要强,一般情况下不惧神识手段。至于遇到筑基中期或者更强的敌人,修为相差太大,就算法器再厉害点也无济于事。”
知道了水月镜的用法,凌微心下一定,感觉自己之后出去历险也算有点保障了。面上依旧保持有几分感兴趣的样子,“那这水月镜在何处?可否一观?”
“实在不巧,那面镜子前些日子已经被买走了。不过这边还有品阶和它差不多的法器,道友要不要看看?”
“好吧,”凌微装作有些失望,打起精神继续看起其他的法器来,又让这她介绍了两件其他的法器开开眼界。
走到丹药那一间时,凌微先看了看辟谷丹,比她先前买的稍贵一点,品相相差不大,看来自己没有被坑,又问道,“你们这里可有雪灵丹?”
那白衣侍者一怔,又微笑道,“雪灵丹?这是什么品阶的丹药?道友见多识广,我们阁中确实没有。”
凌微正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感觉她像是知道写什么,但又不愿意说。先前买丹药的小店伙计不知道也就算了,看这侍者讳莫如深的样子,让凌微三分的好奇心变成了十分。
难道这不是市面上卖的正经丹药?不过既然人家不想说,她也不勉强,横竖雪灵丹的事情不着急,她也不打算吃,可以日后找机会再打听打听。
随后凌微下楼买了先前看中的聚灵佩,又花四百下品灵珠半价买了妖兽图录和灵植图录,一共八百,结账后那侍者送她出了门。
等凌微走出沧流阁,日头已经是正午了。她感到肚子有点饿,掏出辟谷丹吃了一颗。“唉,一点味道也没有!不修炼的时候,还是正经吃饭才有意思!”
可是摸了摸储物袋,又想起自己的手艺,又苦恼起来,“算了,美食虽好,我辈修行众人还是简朴为要,要坚守住荷包,不可被美味诱惑!”
凌微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还剩两颗中品灵珠,和几百下品灵珠。除此之外还有一柄飞刀,一把长剑,一件破了洞的贴身护甲,和一面水月镜,全是捡漏得来的。
水月镜十分有用,而且也不好拿出来卖,可以当作危急时刻压箱底的手段。飞刀她用得挺顺手,可以作为日常的武器使用,也不打算卖。
护甲前后破了两个洞,倒是用不上,不知道好不好卖。长剑却要适配剑法威力才大,完全不适合自己。
凌微想了想,可以先把剑和护甲卖掉,再看看有没有其他适合自己的法器,朝对面的一家小柳推荐的卖法器的小店走去。
这家店门口的匾额上写着“苏氏工坊”,店面不大,里面却是五脏俱全。凌微走进去环视一圈,左边挂着一排刀枪剑戟,右边则摆着一些盾、伞、飞梭之类的法器。
正中的柜台后有一把摇椅,想来是掌柜的平常坐的地方,奇怪的是,此时店里空无一人,也不见有小厮跑腿。
“哎呀!不好意思,客官久等啦!”就在凌微疑惑之时,随着清脆的女声,从柜台后的小门探出一个金灿灿的头来。
12. 苏梨
饶是凌微进入修仙界以后见了不少新鲜事,也不免呆楞了一会儿。只见一个约十一二岁的女孩跑出来,脸上红扑扑的,除了和普通人不同,头发是金棕色之外,她头上竟然还有一对毛绒绒的耳朵!
凌微在现代时最喜欢猫咪,家中还养了一只胖胖的橘猫。
看到女孩头上薄薄的两只尖耳朵,上面细小绒毛随着她跑动轻轻抖动,凌微的心仿佛也一颤一颤的,目光不由得跟随着移动起来,身侧的手指也忍不住动了动。
“客官来小店,可有什么需要的法器呀?”女孩突然凑上来,凌微还沉迷在她毛绒绒的耳朵上,顿时吓了一跳,又突然意识到,不知道这里的风俗如何,这样盯着人家的耳朵看会不会不太礼貌。
凌微脸一红,难得的表现出了几分赧然,“不……不好意思,这位道友,我是想来问问,你们这里可收法器么?”
女孩发现凌微一直看自己的耳朵也不生气,笑眯眯的低头看她:“收的!我叫苏梨,这家铺子的店主是我爷爷,不过我也可以做主帮道友看看。说起来,道友看着比我还小几岁呢,我在店里许久没有见过比我小的小孩子啦!”
凌微也不知道说什么,便把储物袋中的长剑和护甲拿出来递给她。经过凌微先前的观察,这两件都是平常铺子里会卖的法器,也没有什么特殊标志,拿出来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苏梨接过长剑和护甲,放在柜台上,“唔,这把剑凡阶中品,有不少划痕,看起来没有好好保养,如果卖给本店的话,可以出九百下品灵珠。”
说罢,她又拿起护甲端详了一下,“这护甲本是凡阶上品,只可惜有些破损。道友若是想卖的话,我可以给道友一颗中品灵珠。不过若道友需要防身法器的话,我更建议道友买几块玄铁和兽皮修补一下,会更划算些呢!”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面目粗犷,大约练气四层的黑衣男修大步走了进来,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这铺子可真是破落了,连这种垃圾货色都收!”
苏梨听到这话,很是生气,“道友想必不是来做生意的吧!小店不欢迎你,出门右转,慢走不送!”
“哦?如果我非要做生意呢?”他挑衅地看着苏梨,手一伸就把最上方的一把剑拿了下来,“这把剑,一颗中品灵珠,我买了!”
苏梨冷笑一声,“一颗中品灵珠?这可是我爷爷花了一年,废了无数材料才炼出来的黄阶灵剑,若是别人,没有十五颗中品灵珠,我可不卖,但若是你——”
“是我如何?”
“若是你,多少灵珠,我都不卖!”苏梨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双眼锐利地看着他。
这黑衣修士却并不罢休,“若我非要买呢?爷买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站着不动,身上发出一股强力的气劲往苏梨和凌微二人身上冲来。
“小心!”苏梨把凌微往旁边一推,被这气劲冲的后退几步,撞在柜台上,柜子上的东西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凌微没想到他会直接出手,因为被推开没有受什么伤,却也感到了几分波及。
“你!”苏梨气急,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你是那日余家铺子来闹事的人!是了,你们余家就是嫉妒我爷爷身为练气修士,却能炼出黄阶法器。有本事让你们的炼器师炼出更好的来,在这里撒野算什么能耐!”
“老子就是在此找你的麻烦,你奈我何!”黑衣男修脚下不退反进,轻蔑地说道:“你爷爷能炼出黄阶法器又如何?他寿元也将尽了吧?不然为何这阵子都不见他?连我们大家伙儿上回来拜访,都没看到他出来。”
他嘲笑地瞟了苏梨一眼,对练气一层的凌微更是完全无视,“不过一个小小半妖,天道弃子,练气三层又如何,今后修为怕是难以寸进了吧!今日你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他右手弹出一道火苗,直奔苏梨而去,苏梨目光一凝,挥出左右两道风刃挡住,电光火石之间,此人却突然大叫一声,“啊!谁偷袭我!”
只见一身黄衣的凌微从苏梨身后走出来,淡淡说道,“是我!”
这黑衣修士的神识毫无防备之下被她刺中,正是痛苦难当,只见竟然是这个练气一层的小孩,难以置信,可是此处又没有第四个人,难不成真是这小孩有什么奇异手段?
不过有手段又如何?他一个练气四层,就算这小孩天赋不凡,修为却只有一层,自己对付她不过是多费点力气罢了。
他面目越发狰狞起来,正聚集灵力要一拳打出,却只见凌微拿出一块令牌,在手中抛接两下,露出了一角花纹,“我姐姐可是玄水阁中人,修为绝不在你们店主之下,道友可想清楚了再动手的好。”
“玄水阁!”黑衣修士果然停住了动作,又往那令牌上看了几眼,眼神有几分忌惮。
“哼,看在玄水阁的份上,今日就给你几分面子,”他把左手中的剑往柜台上一扔,“姓苏的,你躲得过一时,躲不了一世,我们来日方长!”说罢迅速地走了出去。
凌微见他离开,把令牌收回袋中。回头却看见苏梨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道友,你可真厉害!能让他吃亏不说,还能让他自己退走!小小年纪就练气一层了,有宗门就是不一样啊!今日本是我连累你了,你却还仗义出手,多谢你帮忙啊!”
说罢眼神又黯淡了下来,“唉,要不是我爷爷最近修炼确实遇到了点问题,也不会被他们上门来找茬。”
“不说这些了!你今天帮了我的忙,我请你到隔壁饭馆吃一顿吧!他们家的香煎小鱼干可好吃了,还有其他各种餐食都不错!”说完也不让凌微拒绝,把店铺一关,就拉着她向隔壁走去。
经过一番共患难之后,又一起吃了一顿饭,两人闲聊间十分投缘,也算得上是朋友了。
凌微告诉苏梨她的令牌是意外得来的,并不是真的有个玄水阁的姐姐,苏梨也告诉凌微她是半妖,从小被阿爸阿妈丢弃了,是苏爷爷捡到她,把她带回了家。说到这,苏梨的耳朵耷拉了下来。
“我是八岁的时候,爷爷卖了一把好不容易练出来的黄阶灵剑,买了灵丹助我引气入体的。他作为练气期修士,炼出黄阶法器殊为不易,至今也就炼出了两次,另外一把就是那人想强买的那柄剑。现在四年过去了,我虽然有练气三层,但是能清晰地感觉到我修炼的越来越慢,已经到了瓶颈了。”
“我从小就听说,半妖因为血脉不纯的缘故,即使灵根不错,后期在修炼上难有进益,被许多人称作天道弃子。只是我们都没有料到这瓶颈来得这么快。爷爷不想我认命,可是我知道我却是不能不认了。爷爷寿元将尽,却因为没有修炼资源蹉跎了这么多年,一直难以筑基,我实在是不想再拖累他。”
凌微听完一怔,其实她自己也是人妖混血,机缘巧合下血脉觉醒,又碰到了幻灵诀。自己修炼还没遇到瓶颈,不知道是因为因为修为尚低,还是因为幻灵诀的缘故?
由于种种机缘巧合,幻灵诀在这世上只有她自己才能够修炼,其他人都无法契合,没法找人参照。可是难道因为血脉,就注定无缘大道么?若她有朝一日遇到苏梨这样的情况,怕也是不甘心的。
“你说你叫凌微,我可以叫你小微么?”苏梨见凌微也有几分低落,话题一转,“你也可以叫我阿梨!我是在一颗梨花树下被爷爷捡到的,爷爷让我随他姓,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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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取了大名叫苏梨。”
凌微点点头,“好呀!我从前在凡界的好朋友也叫我小微。阿梨,你是我来修仙界中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在兴阳城中还要多住一阵子,可以经常来找你玩么?”
“当然可以!我每天都在工坊铺子里,等我爷爷出关了,我带你去见他,他一定会喜欢你的!”苏梨说道。
“只是那余家铺子不知道会不会还来找麻烦,要是碰到他们来,小微你就躲远点,我比你修为高,我爷爷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关,但毕竟也是练气后期,他们顶多就是找找麻烦,抢些生意,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要是这令牌真是我姐姐的就好了,咱们也不必害怕他们。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咱们修为高一点,就能直接打回去了!”凌微闷闷不乐,捏着拳头,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修炼。
以她的功法,对付这里的同阶修士是毫无问题的,只是需要时间。可是时间,有时候就是最宝贵的东西。
“好了小微,今天那家伙虽然讨厌,但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成为朋友了!走吧,我们回去,你的法器还在店里呢!”苏梨拉起凌微,两人一同往回走去。
凌微回到店里后,用那把长剑和苏梨换了灵珠,至于护甲还是听取建议,留下等以后买材料修补。
“我的手艺虽然不如我爷爷,修补一件护甲还是不在话下的!等你找好了材料,我免费帮你补好!”苏梨虽然也只是一个比凌微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却拍了拍胸脯,十分自信的对凌微保证道。
随后凌微又在小店中看中了一套凡阶上品的飞针,可以用来破护体灵气,正好配合她的神识攻击。
“这飞针虽然只是凡阶,但用的材料不错,是当时炼制那边的黄阶灵剑的多余的材料做成的。不过因为是飞针,需要的材料也少,比一般的同阶法器成本低不少。”苏梨介绍道。
因为之前帮忙把人赶走,苏梨想直接送给凌微,凌微坚持不干,最终苏梨只得半卖半送,只收了她二百下品灵珠。
此刻太阳已经要下山了,凌微有几分不舍地和苏梨分别,约定好过一阵子还来看她,就回到慕仙楼继续闭关修炼去了。她越来越清楚的意识到,只有修为提升了,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和周围的人。
在兴阳城中的这些日子,她发现修炼需要的资源太多,而这沧海界资源有限,大部分都被顶级势力垄断。作为散修越往上修炼,就越是艰难。
在能保守幻灵诀秘密的前提下,加入一个势力是最为稳妥的。东洲三大势力,清元门、太虚宗、焚血宗,以自己的资质既然能被清元门选中,想必另两家也不会太难。
太虚宗属仙门,对道的阐释偏重克制和秩序,焚血宗属魔门,讲究随心所欲。凌微从现代而来,并不认同魔门那一套,且焚血宗地处东洲最西之地,离此处也最远,不是她的最佳选择。
她九死一生逃出来,万不可能再去清元门自投罗网,那么剩下也是唯一的目标,就是太虚宗。
太虚宗地处本洲北方的一处顶级灵脉之上,想要过去要经过许多险地,且越接近太虚宗,灵气浓度越高,凶险就更甚。没有一点实力,想要过去是万万不能的。
除了同清元门一样有时去凡界收徒之外,凌微听说太虚宗每隔两年会在其山门外招收二十岁以下的新弟子。她现在年纪尚不满十岁,有信心在十年之内修炼到可以自保的程度,前往太虚宗。
凌微暗暗下决心,确定了未来几年的目标。正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吃下辟谷丹后,她在自己的房间中把门锁好,照例将几件法器都蕴养熟悉了一番后,就打坐入定,进入了修炼状态。
13. 进阶
慕仙楼灵阁角落的天字五号房中,凌微心无旁骛,正全心参悟幻灵诀。幻灵诀功法主要专注于神识与精神淬炼,增加灵魂强度的同时也增强修炼者与天地的联系。
凌微五心向天,双目紧闭,随着她对幻灵诀的进一步领悟,周围的灵气迅速地进入身体,自动在她的经脉中运转,最终汇入她的丹田。
凌微对功法的自动运转却无知无觉。此时她觉得丹田和灵台都微微发热,随着灵力的汇聚,开始聚精会神冲击起玉枕关。
这个穴窍是凌微修炼迄今最关键,打通也最困难的穴位,一个不小心,轻则神识受损,重则走火入魔变成疯子或者傻子。
她先是控制小股灵力流向堵塞的穴窍,轻轻拍击,让灵气缓缓渗透进入其中,等到慢慢适应之后,逐步加大灵力。这样反复多次,穴窍仿佛略有松动之意,关口也逐渐储存了一些灵气。
“快要通了!再坚持一下!”不知过了多久,玉枕关处感到一阵刺痛,随后又感到一阵舒适,终于打开了一丝间隙,灵气随之钻入,从脑后连接的经脉中流过,带来一阵神清气爽之感。
“终于打开了!”玉枕关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关卡,经过许久的运功,凌微兴奋地发现这个关键的穴窍打开之后,她的神识增强了不少。
之前她的神识只能覆盖周围十米左右的范围,现在直接扩张到了四十米!除此之外,她体内经脉中又多了一条灵力运转的主回路和由此分支的许多副回路,灵力的吸收和释放的速度也增加了一倍。
随着灵力运转速度的增加,凌微继续投入修炼中。不疾不徐地运转了七七四十九个大周天后,她惊喜地睁开双眼,轻呼道:“我居然直接突破练气二层,进入了第三层!”
幻灵诀不愧是直指大道本源的功法,除了在神识修炼上独树一帜之外,在灵气的吸收和转化效率上也非同一般。
对修士来说,灵力吐纳的法门就相当于凡间武者的内功。以内功心法修炼出的内力是一切的基础,招式则是在此基础上,把内力释放出来的不同方法,二者缺一不可。
幻灵诀的灵力和神识修炼法就相当于凌微的内功心法,而附带的诸如神识刺和敛息术等术法则相当于武学招式。
凡间武者也需要打通经脉以运行内力,但是由于没有灵根,无法感应天地灵气。修仙者则不同,引气入体踏上仙途之后,就可以吸收灵力,使之在体内运转。在练气期最重要的就是将经脉穴窍全部打通,能完成完整的大小周天。
正所谓“周天不通,大道如梦,周天既成,仙路始真”,完成这一步之后,离筑基也就不远了。
只是说起来简单,古往今来的修士,或囿于天资、缺少悟性,亦或是没有修炼资源,倒在筑基这一关上的可谓数不胜数。
凌微进入内视,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和识海没有问题之后,就缓慢收功,结束修炼。
她看了看房间桌子上的沙漏,发现距离她开始这次闭关已经过去了接近三个月。要是再晚一点,她吃的辟谷丹有效期一过,估计肚子也要把她叫醒了。
这次连着进阶两层,不仅神识与灵力大幅提升,打通玉枕关后,幻灵诀中还多出了一门术法,名为噬魂术。
此法不是攻击或防御术法,而是可以通过吞噬其他有灵生物的部分甚至全部魂魄,从而壮大自己的神识。
一般而言,神识基于魂魄产生,如果说神识为灯火,那么灵台就是灯芯,而魂魄则是灯油。
世上有无魂之识,譬如传说中有些逝去大能留下的执念意识,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调动灵气,但终究如同无源之火,片刻就会熄灭;亦有无识之魂,譬如凡人之类,魂魄可以转生,却无法通过神识沟通天地。
与凡人不同,修行之人,兼具魂魄与神识,二者通过灵台联系在一起。只是一旦引气入体,就意味着只修今世,放弃来生。若神识死亡,不过片刻,魂魄也会散去。
寻常情况下修士死亡,并不会再入轮回,除非有特殊机缘,魂魄只会散于天地、重归自然。
这门噬魂术看起来是个走捷径的术法,用它修炼起神识事半功倍,然而实际修炼起来甚为苛刻。
若施法之人神识不够强,或者吞噬时被干扰,很容易造成反噬,吞噬的部分越多、受术者的魂体越强大,反噬的可能性也更大。若频繁使用,甚至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还好这术法是落在我手中!若是被哪个邪修看到了,真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凌微心中有几分庆幸。
她把这门新术法翻来覆去读了几遍,觉得有用但用处不大。就她自己的原则而言,不可能为了增长神识就随便对无辜人士出手。
况且现在她的神识通过自己修炼也能稳步增长,实在没有必要用到噬魂术。万一被反噬,那就不妙了。凌微得出此术十分鸡肋的结论,就将它抛在脑后,不再去想了。
虽然一连三月都在修炼,但是凌微感觉此时自己精力十分充沛,并无丝毫疲惫困倦,又一次惊叹于修仙的神奇。
她换了一身衣服,把飞刀、飞针、护甲、妖兽灵植图录和下品灵珠放在腰间的储物袋中,水月镜和中品灵珠放入怀里的储物袋。
怀中这只储物袋中,还放着凌微从凡界带走的银色小锁、小布老虎和十字匕首。虽然这些东西在这修仙界已经没有用处,但这是为数不多记录了她曾经回忆的物品。
那些日子并不都是好的,但是这一切经历才使得凌微成为了今日的自己。对她来说,这两件物品不仅是回忆,也时不时提醒着自己当年踏上修仙途的初心。
她下楼之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点一份当日特价的餐食,而是找到在前台忙碌的小柳,准备结账。
她此次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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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预料到可能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好在这里长租比日租要便宜不少,可是加上前两次闭关的时间,还是花去了几乎所有的积蓄。
“凌仙师可是找到令姐,打算离开兴阳城了?”小柳帮凌微结账过后,微笑问道。
凌微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见到姐姐,但是打听到她正在阁中闭关,打算准备一下就直接去找她。”
“原来如此,那小柳在此祝仙师一路顺利了!”凌微对她一点头,走出了这住了将近半年的客栈。
根据她买来的地图和打听的消息,玄水阁是一个小型门派,离这仙凡交界处的兴阳城有几千里,中间还隔着广袤的洛岭山脉。
饶是如此,它已经是离此处最近的修仙门派了。玄水阁的人虽然有到这边来的,但是不算太多,这也是凌微之前敢拿那令牌狐假虎威的原因。若是离得太近,被拆穿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
从兴阳城往东,越过洛岭山脉,就是玄水阁所在的洛川城,因有一条名为洛川的河流经过而得名。
据凌微所知,洛川城附近除了玄水阁之外,还有另一个门派,洛川城由这两个门派共同管理,两派之间颇有摩擦,恐怕不如兴阳城来的太平。
凌微说要去玄水阁,其实只是托词。这里毕竟离凡界较近,灵气浓度有些赶不上她的修炼进度,而她身上的灵珠已经快花完了,没法再在这慕仙楼的天字房中住下去。
她真正想去的,其实是洛岭之中。这山岭中物产丰富,危险也不少,凌微想多收集些妖兽灵植等材料,换取些修炼资源,同时也历练一番,熟悉一下自己的法术和法器。
半年前在飞舟上遭焚血宗拦截的事还历历在目,在这修仙界,她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多历练一下,万一哪天遇到突发状况,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不知不觉中,凌微已经走到了苏氏工坊附近。这阵子她没闭关的时候,就去找苏梨,有时候在小店里帮帮忙,有时候和苏梨一起逛逛街,或者一同学习些基础的小法术。
可是这回还没等她走到门口,远远的就通过神识听到有人在店里大声喧哗。
她快步往店门走去,听见苏梨愤怒的声音,“又是你们!你们余家铺子的法器品质本就不如我爷爷炼制的,难道以为来闹事就能把我家的客人都赶走么!你们再如此行事,休怪我不客气了!”
“哦?小猫倒是有几分脾性,你想如何不客气?要是你跪下求求我,或许今日我一高兴,就让兄弟们退下了。”说话之人约二十多岁,拿着一把折扇,眉目轻佻,语带调笑之意。
苏梨柳眉一竖,正要反驳,凌微却已跨入门中。她神识一扫,见来人共有五个,修为在练气三到五层不等,说话的领头之人则是练气四层,比自己高一层。
“是你们欺负阿梨?”众人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
14. 千风
话音未落,凌微身周灵气一凝,一道水箭直射而出,直奔领头之人的拿折扇的右手而去。
他猝不及防,还没放出护体灵气,手腕就被水箭擦过带出一簇血花,折扇“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领头男修回头一看,竟是一个练气三层的女孩。他冷笑一声,左手成爪,自下而上,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凌微咽喉袭来。
凌微折腰后仰,衣袖扬起,只听一声嗡鸣,一道幽光斩出,穿过他的指缝击向其胸前空门。
其他随从想上前抵挡,却救援不及,只有离他最近一人手中长剑挥出,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飞刀,发出“叮”的一声金属相击之音。而剑风去势不止,直向凌微下盘劈来。
“小微!”苏梨双目大瞪,此时对方的剑气离凌微不过两寸,眼看就要砍断她的双腿,情急之下正要扑过去以身挡住。
凌微却面色不变,脚下蹬地跃起,同时急速后退。等剑风扫过后,她飘然落地,飞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弧,重新回到袖中。
领头男修见凌微躲过自家两轮攻势,不由得大怒,手上流血倒是其次,主要是在跟班面前被下了面子,面色顿时十分难看。
他正待发作,叫大家一起上,却听身后一个黑衣修士在他耳边传音几句,冷哼一声:“哦?玄水阁又如何?待过些时日——”
他袖袍一挥,一阵风把货架上的法器席卷下来,落到地上发出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又把扇子召回,阴恻恻地看了凌微一眼,带着人走了。
“小微你来了!刚刚没事吧!”苏梨来不及管那些掉在地上的法器,一把抓住凌微的手,东看西看的,搞得凌微哭笑不得,“我没事的阿梨,刚刚你也看见了,他们根本就没打到我。”
苏梨松了一口气道:“他们这半年间都没有来找麻烦,好不容易消停些,没想到现在又来了!刚刚领头那人是余家店主的儿子,先前只是练气一层,没想到这才过去几个月,不知磕了什么药,竟然到了练气四层!”
她本来很是气愤,看着凌微,又忍不住露出一丝浅笑,“地上的这些我来捡吧,你坐着休息一下!”边说边把凌微拉到椅子上坐着。
“这街上和他们一样卖法器的也不只我一家,他们有本事,怎么不去对面沧流阁砸场子?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苏梨把扫到地上的法器一一归位,又叹了一口气。
“小微,是我拖累你了。你实在不必和这些人对上,若是他们又去找你的麻烦,可如何是好?这城中有规定,他们不敢随意杀人的,最多就是给我找些不痛快罢了。”
“阿梨,你我之间,何必计较这许多?我这水箭术,还是你帮我淘来的,若见你有难坐视不管,怎么当得起朋友二字?”凌微摇摇头,“只是现在这样,总不是长久之计。先不说我这狐假虎威之计会不会被看穿,刚刚听余家那人所言,他们似乎也有些底牌,对玄水阁未必会一直忌惮。”
她继续说道:“你上次说你爷爷久未出关,之前炼制的法器也卖了大半,不如你和我一同去洛岭山脉历练一番,避开他们找事,也看看有没有供我们突破的机缘。终究修为才是根本,不到最后,不能轻易说放弃!”
“唉,你说的有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可是要进洛岭,也得做些准备才是。要不这样吧,咱们今日出去买些用得上的物品,我再给爷爷留书一封,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
苏梨当机立断,把法器和柜台里的灵珠都收到储物袋中,把店门关上,挂上“暂时休业”的牌子,拉着凌微出去了。
凌微对洛岭山脉的情况不如苏梨熟悉,一路上边逛边听她介绍:“这洛岭在兴阳城东边,从南到北横跨半个东洲。洛岭山脉的最北边灵气最浓,我们东洲三大宗门之一太虚宗的驻地就在那一带。”
“山脉以东灵气虽不如北边,也比兴阳城只多不少,是以也有玄水阁、离火派两个小型宗门。听说那边筑基修士很多,不像此处,大家都在练气期左右。但是相对应的,那边的练气期的修士,想要获得资源也更难。”
说到这里,苏梨顿了顿,“我爷爷当初在兴阳城定居,是想着这边灵气和资源虽然少些,但是高阶修士也看不上我们这里的资源,不至于大老远跑过来欺压我们这些小修士,也算是能偏安一隅了。只要不出城,以我爷爷练气后期的修为,不会有性命之险。可是即使是这样,争斗还是少不了。”
“小微你说的对,在这修仙界中,修为才是一切的根本。之前爷爷把我保护的太好,现在遇到困难,也该我自己去闯一闯!”苏梨看向凌微,目光坚定。
凌微和苏梨在东西市集都逛了一圈,买了洛岭的地图和一些前人的历险经验总结,还有防护帐篷和驱虫药粉等用得上的装备,就进了千风楼。
千风楼隶属于沧海界最大的散修势力,千风联盟,名义上为散修提供修炼生活上的各种帮助,发布各种任务,实际上也兼具买卖情报的属性。
“你好,我们是城中的散修,请问可以看看有什么适合练气三层的任务么?”凌微走向正中接任务的柜台,对接待的黑衣侍者问道。
“这两位小道友,可是第一次来我们千风楼么?请容我为您二位先制作一个身份令牌。”黑衣侍者微笑答道。
“不不,我是注册过的,这是我的令牌,不过我的朋友是第一次来。”苏梨连忙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玉牌递过去。
“好的,请稍候。”侍者接过令牌看了看,“这位苏道友,是否要更新信息?您的令牌上的修为记录还是练气二层。”苏梨点点头,“更新一下吧,上次还是和爷爷一起来的,已经是两年前了。”
侍者把苏梨的信息在玉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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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里的玉册上更新后,又确定了凌微的名字和修为,制作了一个新的玉牌。
“这玉牌上会记录您完成任务的情况和贡献点。有些发布任务的客人会根据任务者的资质来挑选完成接任务的人,而贡献点积累到一定数量也可以在我们千风楼换取修炼资源。若是遗失再补办,需要交五枚中品灵珠的手续费,请您一定保管好。”
凌微拿到玉牌后十分新奇,神识探入后果然读到了她的修为信息,以及历史任务记录和千风贡献点,只是后两者现下都还是空白。
“想来我们接了任务之后上面的信息就会更新了,”凌微想道。
她和苏梨接过侍者递过来的练气初期任务名录,就在上面挑选起来,一番讨论过后,最后选了一个要求“毒潭鳄牙齿三十颗”的任务。
毒潭鳄一般来说是一阶妖兽,相当于人修的练气期。这上面没有规定鳄鱼的品阶,她们只要找到一只能够对付的一阶初期毒潭鳄杀死,就能完成任务。
因为要求简单,这任务的报酬也不算太高,只有三百下品灵珠,但是她们二人没有经验,用来练手是十分稳妥的选择。
接下任务之后,二人又买了一些最近从洛岭回来的修士分享的经验,就一同回了苏氏工坊的后院。
回到工坊后院,苏梨把客房收拾好,让凌微住进去,两人约好第二天一大早出发。
回自己房间之前,苏梨看了看爷爷这一年来紧闭的房门,脸上不复轻快,而是露出几分忧色。她在爷爷的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才离去。凌微在房间里默默看着苏梨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天微微亮,天空刚刚泛起了鱼肚白,月亮还未隐去,万物笼罩在朦胧的晨曦之中。凌微坐在客房中,慢慢收功从修炼中睁开眼睛。
她知道幻灵诀在月华之下修炼效率更高,而这些时日,她发现在无月之夜,若有星辰当空,对修炼也有一定的增幅。因此除了非常疲惫需要休养的时候,她大多数夜晚都用修炼代替睡眠。
院子里一片安静,街上却已经隐隐传来一些店铺开门的声音。凌微不禁想起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半了。
距离她离开凡界只有半年,可是那些日子却已经恍如隔世,而穿越前的事情,除了爸爸妈妈,其他的记忆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刚穿来时她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发现自己是穿书时更是产生了强烈的怀疑。可是现在面对这无比真实的世界,她又恍惚觉得,是否自己穿越前的事情,才是一场梦?只是那梦境太过美好,她不愿忘怀,才固执地认为那是真实?
如同庄周梦蝶,不知庄周之梦为蝴蝶,亦或是蝴蝶之梦为庄周。她穿越而来,又被遇到修虚实本源的幻灵诀,是否冥冥之中也有关联?也许有朝一日,她飞升成仙成神,才能知晓这一切的答案。
15. 变故
大雪覆盖的森林中,一只巨大的百足蜈蚣在几棵大树之间迅速游走,背上锃亮的甲壳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目的光,树上的积雪在枝叶的震动中簌簌落下。
“阿梨,攻它眼睛!”百足蜈蚣追着的的正是在洛岭之中历练的凌微。她在树林之间不断起落,身周一道白光迅速翻飞,时不时和蜈蚣咬来的獠牙碰撞,发出清脆的铛铛声。
苏梨蹲在树冠之上聚精会神,在蜈蚣和凌微打斗之间不断瞄准,发出一道道风刃切向蜈蚣的双目。
见它快要追上凌微,苏梨忙凝聚出一道风墙阻挡它的脚步。突然蜈蚣“嘶”的一声,顾不得凌微的飞刀趁机割下了它的一只前足,剧烈地扭动起来。
“打中眼睛了!”二人一喜,正准备乘胜追击,却见百足蜈蚣扬起脑袋,前肢悬空,张开腥臭的大嘴,猛地吸收起周围的空气来,连树叶和地上的雪泥都随之被它吸入口中。
“不好!它要喷毒了!”苏梨大喊。凌微把飞刀钉在树干上用手紧紧抓住,抵抗百足蜈蚣的吸力,防止自己被它吞进去,却无法从它的大嘴前面逃开,眼看就要被它喷中。
苏梨隔得稍远,只来得及扔出一块盾牌挡在凌微身前。正在焦急之中,却见百足蜈蚣的脑袋突然顿住,似是晕了一瞬,刹那间一排银针从它左眼的伤口处刺入,直入脑海中一搅,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溅出的血液滴在雪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连血液都有如此威力,可见其毒素颇为厉害。
“呼……呼……累死我了,”见百足蜈蚣倒下,凌微连忙跳到一旁,运转灵力恢复体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苏梨从树上落下,扶住凌微,一边查看她身上的伤势,一边确认百足蜈蚣是不是死透了。
“小微,刚刚可真是惊险!下回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这样冒险了!”苏梨一脸后怕。这只一阶的百足蜈蚣体长五米有余,修为大约相当于练气四层,比她们俩都要略高,更不用说妖兽先天灵智不足,却在身体强度上尤胜人族。
刚刚的盾牌最多只能保凌微不死,如果不是凌微最后用神识攻击,让它晕眩了一刹那趁机将其击杀,只要不小心沾上一点毒,一个重伤是跑不了的。
“是是,下回小心点就是了嘛!”凌微嘟哝道。“前几天遇到那斑斓豹,多亏了你救我,可是你整个左臂骨折了,现在都使不上力,还损失了一件法器。我只是想多打点材料换些疗伤丹药……”
苏梨正在查看百足蜈蚣的尸体,并没有注意凌微说了什么,不然肯定要摆出姐姐的架子,就如何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好好教育她一番。
她回头对凌微灿烂一笑:“这蜈蚣虽然长相可怖,但是全身是宝!这甲壳十分坚硬,刚好可以拿来修补你的护甲,剩下的也可以拿去换灵珠,更幸运的是,这蜈蚣刚刚毒素没喷出来,毒囊里估计还保存着不少毒素。哎,虽说下次咱们不能这么冒险,但这回着实收获不少啊!”
说着二人就分头解剖起这只百足蜈蚣来,虽然场面相当血腥,让凌微有些不适,但是想到这都是白花花的灵珠,她顿时燃起了十分的热情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
取出毒囊时,二人都极为小心,生怕把它戳破。苏梨用轻风术将它轻轻托起后,凌微用水箭术把它小心割下,放入储物袋中。
这一番处理之后,二人身上都微微出汗,趁着还没有其他妖兽闻着血腥味赶来,一前一后飞掠着离开了此处,跑到一条小溪边清洗起了手和脸。
随后凌微和苏梨沿着地图上毒潭鳄曾经出现过的路线行进,运气还不错,几日后总算给她们碰到了一只刚入一阶落单的小鳄鱼。俩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它结果了,掰开嘴巴,拔下圆锥形略有弧度的尖锐牙齿,数了数约有五十颗。
“成年毒潭鳄有大约一百颗牙齿,可惜我们碰到的这只还在幼生期。不过这些也足够我们交任务了!”凌微说道。
“碰到这只小鳄鱼是我们运气好,若是成年毒潭鳄,恐怕得有一番恶战了,哪有这般简单。”苏梨冲凌微眨眨眼睛。
“说得也是,”凌微一伸懒腰,“现在天色还早,我们不如直接回程交任务吧,日落之前应该能赶到。”
苏梨表示赞同,于是二人将毒潭鳄除了牙齿以外的部分也肢解一番,回程往西走去。
这一天的夕阳余晖尚未消失之前,寒风中两个女孩小小的身影飞奔到了城墙外,在地上拉出了两道肩并肩的长长影子。
“还好城门没关,不然今晚又要在外过夜了!此番虽然辛苦了些,可是收获不少,我感觉我的瓶颈都松动了一些。”苏梨说道,凌微听了也十分为她高兴。
这半月二人都是在山岭中搭帐篷过夜,晚上轮流守夜。虽然修行之人不讲究那么多,但是总归没有住在城中的房子里舒服。
凌微随苏梨一起往工坊走去,打算第二天一同去千风楼交任务。回到后院中,凌微正打开客房的门准备进去,却听到苏梨惊惶的声音:“爷爷!”
凌微连忙转身跑过去:“阿梨,怎么了!”
“爷爷……我爷爷房间门口的阵法不见了,这阵法是他用灵力锁住的,只有他本人能解开,现在这样如果不是爷爷出关了,就是他……”苏梨说不下去,心中有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
凌微一边安慰,一边伸出神识感应,“或许是苏爷爷出门去了……”下一刻却沉默在了原地。
苏梨轻轻往房门口走去,看见她出门时留下的信件还在门口的石头下压着,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双手颤抖着推开门,走了进去。房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爷爷!”
凌微听到苏梨的声音,心深深地沉下去。她一直想见见收养苏梨的苏爷爷,不仅是因为他是好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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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的长辈,也因为十分敬佩他作为炼器师的手艺,可是没想到最终仍是缘悭一面。
她慢慢地走进去,看到房间正中端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容安详,却已无生息。苏梨正抱着他,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凌微走到苏梨身旁,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带给她一丝安慰。
“若不是为了我……为了给我更好的修炼资源,爷爷不会强行冲击筑基期,也不会就这样陨落……他原本……原本还有十年的寿元……”苏梨语不成句,嚎啕大哭,凌微知道她此时听不进任何劝慰,只是轻轻地抱住她。
苏梨泪如泉涌。爷爷在梨花树下捡到被阿爸阿妈丢弃的她时,她还不会走路。从她有记忆开始,爷爷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她难以抑制地想起爷爷从前曾牵着她的手,带着好奇的她走过这兴阳城的每条街,给她买零嘴。
有一回她误食了毒草,病得很重,附近的医馆因为她是半妖不愿意帮她看病,是爷爷冒着风雪抱着脸烧得通红的她晚上一家一家敲门,走过大半座城才找到一家愿意为她看病的医修。
爷爷从不懈怠自身修炼,等她长大一点能修行后,却也总是抽出时间手把手地教她修炼、炼器。爷爷并不是风灵根,后来无法再教她更多,却尽了最大的努力给她买功法和丹药。他殚精竭虑、花了一年多越阶炼出的黄阶法器,还没捂热就拿出去换了一颗升灵丹给自己。
爷爷原本对筑基并不抱有太大希望,完全可以安享余年,可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让她修炼,还是义无反顾的在寿元用尽之前冲击那对他来说十分凶险的筑基关卡。
“小微,你知道吗,我爷爷从未对我说起过,但我知道爷爷其实也是半妖。我曾经看到过他手上长着鳞片,所以他哪怕炼器时都戴着手套。”
“爷爷当年把我捡回家,或许是看在我也是人妖混血,同病相怜的份上,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我们早已把对方当做了自己最亲的亲人。我心中知道爷爷对我修炼的期望,因此一直没有说出口,其实我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进阶,只要他能多陪陪我就好了……”
苏梨靠在凌微肩上,透过单薄的窗扉,泪眼朦胧地望着天上圆月高悬如明镜,看起来平等地照耀在每一个人身上,可是她忍不住从心底里生出一丝不甘来。
难道生为妖族混血,就注定大道之路如此艰难么?她不在乎自己能不能修炼,可是爷爷能够越阶炼器,多少人族天骄都做不到!若是能够进阶,他一定会成为炼器大师,可是仍然含恨被筑基关卡拦在门外。
天道如此不公,让他们出生,难道就只能做他人前进的垫脚石、大道途中的累累白骨吗?
这一夜,明月还是同昨夜一般皎洁,在寒风中静静地映着白雪皑皑的大地。可是对于苏梨来说,她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和以往再不相同了。
16. 失踪
几天过去,凌微和苏梨一同料理了苏爷爷的身后事,苏梨也从一开始不吃不喝、神情木讷,在凌微的陪伴下慢慢恢复了一丝力气。
只是和从前活泼爱笑不同,苏梨沉静了许多,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她没有继续沉溺在悲痛中,而是重新打理了小店,想要开张几日。
“现在没有爷爷照顾我了,我总该自己独立起来。这些法器都是爷爷生前所炼,爷爷说过,他炼制法器,除了想多卖些灵珠之余,也希望它们能找到合适的主人,发挥自己的力量。”苏梨缓缓抚摸着一把长鞭,目光温柔又怀念。
“我的手艺不如爷爷,但也理解他作为炼器师对这些法器所倾注的感情。小微,我想给这些法器都找到合适的主人,然后就将这家店关了,离开这个我长大的地方出去闯荡。”
“或许过上许多年,等我的手艺进步了,还能再回来把店开起来,可是现在爷爷不在了,小微你先前说想去太虚宗,也不会一直留在这里。这座城每天有这么多人来人往,可是想到那时你们都不在,我总觉得十分孤独。”
苏梨背过身,将鞭子放入柜中,“爷爷生前一直想去其他几洲看看,却一辈子被生活所迫,困在这里。接下来的日子,我想代替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即使有一日不幸陨落,也不枉此生了吧。”
凌微知道苏梨还没有完全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别说丧气话,我想苏爷爷若在,一定希望看到你开开心心,活得长长久久的!我也想有朝一日走遍五洲,到时我们一起,带着苏爷爷的份,好好看看这世间风景!”
在整理法器和打理店铺中,一个月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凌微站在屋檐下,能听到积雪融化,从檐角滴下的声音。冬天最寒冷的时候已经过去,春天悄悄地给院中的枯枝染上几点绿意。
对于苏梨来说,这一个多月是那么短暂,她回想起爷爷还在的日子,仿佛还是昨日。可是又那样漫长,长得仿佛一个冬天,已经过去了半生。
凌微这阵子一直陪苏梨住在小院中。苏梨在店铺里忙碌的时候,她就去洛岭独自猎一些妖兽,碰到灵植也顺手采些回来。
她在千风楼的贡献点因为成功完成三次任务后涨到了几百,加上各种材料换取的灵珠,买下了一个小型的聚灵阵盘。虽然价格不菲,但好在可以长期使用。之后二人就一直用这个聚灵阵盘在小院中修炼。
虽然阵盘聚集的灵气不如当初慕仙楼的天字房,却可以和地字房相媲美。靠着这聚灵阵和前些日子的历练,苏梨和凌微这阵子前后都进阶到了练气四层,正式进入了练气中期。
客房中,凌微收起阵盘,准备出门。她先去店里看了看苏梨,和她约定好下午去千风楼接任务,就去了另外几条街外的集市上闲逛,然而逛了半日也没买到感兴趣的东西。
她摸了摸袋中的灵珠,慢悠悠地走到这条街最后一个卖典籍的摊位前,神识照常探入摊上玉简可阅读的前几页,眼前突然一亮,拿起一册问道,“道友,请问这本水灵术作价几何?”
摊主正在闭目养神中,闻此抬了抬眼皮,“此乃玄水阁流传出来的基础水系道术,不算稀罕,但在凡阶上品的法诀中已是顶级了,若不是没有筑基期的内容,必然能够得上黄阶。此术只适合水灵根六成以上的修士修炼,若道友有意,便给十二枚中品灵珠罢。”
凌微见这摊主言语间较为坦诚,暗忖她应该没有说谎。不过还是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以十枚中品灵珠成交,让摊主解开全本的禁制之后,确定内容无误,便揣在怀中离开了。
这十枚中品灵珠,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却已经是她自进入洛岭这些时日以来换得的全部。还没捂热就全花出去,凌微不禁感到几分肉痛。
可是这本水灵术是她最近碰到唯一一本不错且合用的术法。若非此处水灵根六成以上的修士极少,摊主见许久无人问津愿意降价,恐怕不是她能买得起的。
凌微这阵子在山岭中与各种妖兽斗法,深知心法和术法的重要性。幻灵诀转换灵气的效率很高的优势此时就显露出来了。与普通修士用多了术法会迅速力竭不同,她的灵力在体内圆融流转,生生不息,足够支撑普通的术法连续施放很多次。
这山岭中的妖兽各有千秋,手段各有不同,对她来说多学习几种术法,有时候能起到意外的效果。
市面上能见的到的法诀,一般为凡阶、黄阶、玄阶三等,品级依次上升。其中玄阶功法一般来说可以修炼到金丹期,已然十分罕见,在散修拍卖会上常常卖出高价。若是出现,就不是灵珠能买得到的了,而是要用比灵珠更为珍贵的灵玉。
凌微修炼至今,还没有机会见到灵玉长什么样子呢。而地级、天级的功法,则更是在顶级宗门等大势力的典藏中才有了。
之前她没有买什么术法,主要修炼的,都是幻灵诀中的功法。幻灵诀的功法偏重神识,威力强大,可是她来了城中这些日子,逐渐了解到市面上的神识功法十分罕见,也因此比普通的五行一类的功法更为贵重。
凡阶的神识功法,往往可以卖到一般黄阶功法的价格。而凌微得到的幻灵诀,已远远不是这些品阶可以衡量。
凌微最近有空翻看了一些闲书,才知道这整个世界其实颇为庞大,据说有一千小世界、一千中世界、一千大世界,被称为三千世界。还有人说这千数其实是虚指,真正到底有多少个,谁也说不清。
沧海界如此辽阔,只是这三千世界其中之一而已。凌微有时不禁会想,她穿越前的世界,是不是也是三千世界中的一个呢?
根据古籍上流传下来的记载,此方世界最初是一片混沌,后来清气上升,浊气下沉,逐渐演化出“世”,即时间,以及“界”,即空间,是为远古时期。此后不知过了多少年,慢慢演化出生灵,出现了包括幻灵族在内的许多异族,被称为太古时期。
在此之后上古纪元的数十亿年中,新的界面不断从原初世界中衍生,这些异族逐渐没落,包括人、妖、魔等现今还存在的诸多新兴种族逐渐出现。因为灵气十分浓郁的缘故,这一时代可谓是百族并举,修仙盛世。
而到了数亿年前的近古时期,原初世界已经完全演化成三千世界,或许是因为地域越发辽阔,灵气浓度稀薄了不少,本来弱小、短命的人族却也因此后来居上,凭借自己的智慧超过了许多其他族群成为天道宠儿。
幻灵诀被修仙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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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纪元的大宗门奉为至宝,自然不在普通修士所说的天地玄黄等阶位中,只有可能是传说中的仙阶、神阶甚至圣阶的功法。
凌微当初只觉得自己是否极泰来,但也怀疑过这其中是否有坑。可是最近知道幻灵诀的珍贵之后,才发现这“泰”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让她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正所谓福兮祸之所倚,凌微身怀至高功法的事情若被人发现,即使这功法除了当初的她无人能修炼,沧海界几个最顶级的大宗门都不可避免会动心。到时死无葬身之地都是好的,怕只怕会生不如死。
如果此事为人所知,就算知道的人并没有起坏心思,万一露出几分端倪,怕也难逃受其牵连,因此就连苏梨也只知道凌微修炼了一部不错的神识功法,并不知道具体的品阶。
幻灵诀是凌微除了穿越以外最大的秘密,而它的价值在旁人眼中甚至已经超出了穿越这件事。未免有人看出可疑之处,凌微认为幻灵诀术法并不适合在外人面前频繁使用,因此买一本其他道术就十分重要了。
由于凌微是十成水灵根,修习起水系法术得天独厚,她也不想浪费了自己的资质,所以最近一直在搜寻适合自己的水系法术。奈何沧流阁的法诀要价太高,市面上便宜些的又有各种各样的缺陷,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
今日淘到的这册水灵术不愧是从主修水系法术的玄水阁流出,除了对资质要求较高外,没有什么明显的缺陷,对于练气期来说是十分够用了。
里面记载的招数十分多变,除了常见的用于攻击的水箭、用于困敌的水绳、用于防御的水盾以外,还有一门用于扰乱神识和视听的雾隐术,适合机变,以及一门较为稀有、攻击力强的冰刃术,刚好弥补了常见水系法术持久有余,爆发不足的缺陷。
这一下花光了所有积蓄,但是凌微对这本水灵术十分满意,等不及修炼时再看,边在路上走着,就边探入神识阅读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溜达到了隔壁的千风楼,看中了几个练气中期的任务,一边继续参悟术法,一边在此处等苏梨,打算她来了之后打算一同接下任务。可是左等右等,离她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炷香了,还是没看到人。
“难道是店里有什么事被绊住了?”凌微心想,“可是阿梨一向守时,不至于一炷香了还没到,不行,我得去看看。”不知为什么,她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不安。
千风楼在西城,凌微因为心中不定,迅速捡最短路线跑回了苏氏工坊所在的东城,却发现工坊紧闭,后院也没有人。
“难道是路上错过了?”在周围问了一圈,也没有人知道苏梨的情况,只知道大约中午铺子就关了。凌微不禁后悔没有多攒点灵珠买些传讯符,否则也不至于找不到人。
她脚程很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千风楼门口,侍者说并没有见过一个猫耳少女,又在附近的几条街搜寻一番,还是一无所获。
凌微此时已经十分焦急,打算回到铺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对不住!”她道歉一句,没心思停留,继续闷头往前冲,却听到一个男人恶意的嘲讽,“小丫头可是在找那姓苏的小猫?好叫你知道,她回不来了!”
17. 袭杀
凌微立即回头,却看见此人正是那日余家铺子来找麻烦的领头男修,连忙揪住他到旁边的小巷,“是你!你把阿梨怎么样了!”
那人见这小丫头已经和自己一样练气四层,有些惊讶,却并不放在眼里,打算吓她一番后再把她狠狠教训一顿。
“哼,那姓苏的不识好歹,本以为她不打算再与我们作对,没想到那老头坐化之后又开起了铺子,抢了我们不少生意,以后却是再也不能了!”
他挣开凌微扯着他前襟的手,将她推开,“砰”的一声撞到角落,嘲讽地笑道:“玄水阁又如何,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凌微狠狠瞪着他,难道说阿梨已经遭遇了不测!不对,这么短的时间,阿梨再怎么说也有练气四层修为,又有不少法器傍身,就算对面人多,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把她绑走。
她上前抓住这男修,不顾他手上蓄势待发的灵力,紧紧盯着他的双眼,瞳孔隐隐散发着幽蓝的微光,一字一句的问道:“阿、梨、在、哪?”
男修蓄力的术法还未放出,眼神逐渐涣散,“你……她……离火……出城……”
凌微放出神识,借机在他的识海中强行搜索一番,又抹去他这一段记忆,不管对方神识受创后会不会疯傻,把他扔在巷子里,飞速往城外跑去。
凌微一边飞奔,一边回复灵力。这是她第一次对修士使用惑心瞳术和夺魂术。二者都是幻灵诀练气中期的术法,惑心瞳术可以在对视的情况下扰乱对方的意识,而夺魂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读取和抹去被施术者的记忆。
据幻灵诀所言,修炼到金丹以后,惑心瞳术会变为惑心术,不需要对视之类的媒介也可以直接发动,而夺魂术精进以后,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篡改记忆。
刚刚凌微情急之下,强行对同阶修士使用新学的术法,难免有些用力过猛,神识和灵力消耗甚大。好在对方神识远不如她,不至于被反噬。
她脚下飞掠的同时,回想起看到的男修记忆:“难怪他们有恃无恐,不怕玄水阁找麻烦,原来竟是投靠了离火派!可是离火派的人给他们当靠山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把阿梨抓走?难道就是为了店里凡阶的法器?最近法器卖得差不多,剩下的只有三四件了,他们未必看得上——”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可是阿梨情况不妙,此时也容不得她慢慢思考,只能照着那男修记忆中的路线从东边的城门出城,往洛岭山脉跑去。
————————
漆黑的沼泽边,正午当头,春日的太阳还没有太过炎热,和煦地照在凌微身上,可是凌微此时心中却是毫无暖意。
距离阿梨失踪已有四天了,她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离火派的人。不过苏梨的头发和耳朵特征很好辨认,用路上打来的妖兽,凌微也换来了一些消息。明明有几次她都快追上了,却还是失之交臂。
据附近散修营地里见过他们的的修士所言,和阿梨在一起的修士共有三人,两人在练气后期,还有一人在筑基期。
这附近因为筑基期的修士很少,所以一下出现三个十分显眼。这三人中他们只见过两人出手,两人所用的主要都是火系术法,凌微越发确定是离火派的人无疑。
洛岭山脉中越往东走,灵气越浓,遇到的凶兽也从外围的一阶初期,逐渐变成了一阶中期甚至后期。
凌微走了一条打听来的近道,可以省上一日脚程。只是这条近道要经过一处山洞,洞中有一片沼泽,其中有不少毒潭鳄,所以鲜有人走。
凌微为了赶路,却是顾不得许多了,闪身进入阴暗的山洞中。一路上她尽量动作轻巧,遇到鳄鱼多的时候更是极力敛息,避免惊动它们,可是偶尔还是难免有一番缠斗。
此时她手中飞刀一甩,从毒潭鳄腹中穿透而出,刀刃上的血迹凝结成冰,碎成晶片落下,又是光洁如初,而毒潭鳄已见了阎王。
由于着急赶路,凌微没有时间处理尸体,只是随手一挥把它装入储物袋中,却突然感到汗毛倒竖:“不对,刚刚这附近还有几只较小的毒潭鳄,怎么现在却完全没有声音?按理说看见头领死去,它们应该赶快逃跑——”
正要用神识细细搜寻一番,却听见身后上方传来一声轻笑。凌微拧腰往后一仰,只感觉面前一凉,锋刃贴着她的鼻尖掠过,剑气在脸上刮出一道血痕,几缕发丝已被切下。
若是她刚刚慢了半拍,此时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
凌微飞掠暴退,眯起眼睛放出神识,只见偷袭之人双腿挂在藤蔓上倒悬而下,第二道剑光已如影随形向她袭来。此时她终于瞧见了周围几只较小的毒潭鳄,都是在无声无息之中被一剑穿喉而死!
凌微心中暗道扎手,这几只小毒潭鳄修为在一阶中期,若不用幻灵诀神识术法,她自问绝做不到如此地步。
从此人干脆利落的剑术来看,绝非泛泛之辈,不像散修,很可能是离火派的人发现了她在跟踪。更让她惊异的是,此人修为竟然已是练气九层,并非普通的练气后期,心道那些散修营地里的人说话不实诚,把她坑惨了。
此时多想无益,凌微放出神识,并未感应到他有同伙在场,可是仅对方一人,修为压制之下,也给她带来了无比的压力。
面对这样的强敌,她心知今日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但是即使形势如此不利,凌微没有露出丝毫怯意,双手翻转,一排闪着寒光的飞针疾射而出,直奔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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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修士而去。
“难怪跟了我们这么久,倒是有几分底气,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灵力。”那修士跃下藤蔓,漫不经心地挥挥袖袍,“叮叮”几声,飞针就被打偏,钉到了后面的石壁上。
他将剑朝前平平一刺,剑身泛起凛凛白光,直取凌微咽喉,却见凌微足尖轻点,身形一晃,一阵雾气顿时散开,在阴暗的山洞中消失不见了。
“雾隐术?有点意思,果真是玄水阁的小老鼠。可惜本少生平最恨玄水阁,今日落到我手上,可不能让你痛快地死了!”
他面上一沉,扩张神识继续搜寻,却一无所获,按理说这雾隐术只能起扰乱神识和视野的效果,凭她一个练气中期的小修,怎么会消失的如此彻底?
突然他耳朵一动,身形如烟,剑尖向左前方斜挑而出,瞬息间点出三剑,发觉有血溅出,心下一喜,嘴上嘲讽道:“雕虫小技,不过如此!”
他定睛一看,却发现刺中的是先前凌微杀死的那只大毒潭鳄的尸体。耳边听到身后风声,他立马回头发出一道剑气,正对上凌微潜伏在侧发出的飞刀,发出“锵”的一声。
凌微一击未中,没有马上召回飞刀,而是继续隐藏气息,悄然变幻自己的方位。
男修见自己被一个玄水阁的后辈如此戏耍,顿时大怒:“很好,本来还想和你玩玩,现在只能让你享受一下万蛇噬心的死法了!”他手上结出法印,身周灵气汇聚,指尖一划,“去!”
凌微脚下疾退,直到后背紧贴在山洞的石壁上,心下一沉。
从这灵气来看,这一招必定是强力的大范围攻击,绝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抗衡的。她迅速将水月镜召唤出来紧贴丹田,顾不得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又凝聚灵力放出一面水盾挡在身前。
这一转念,一个呼吸已经过去,此时男修蓄力完成,一条长长的火蛇飞跃而出,刹那间分出十几个头来,咆哮着露出狰狞的牙齿,直奔凌微而来,照亮了整个山洞。
只听“轰”的一声,地动山摇,山洞骤然崩塌,石块纷纷下落,从外面能看见一只只躲在沼泽中的毒潭鳄迅速地窜出山洞,逃命似的迅速往外奔去。
等石块落地之后,男修挥挥袖袍,拂去面前的粉尘,只见凌微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一大滩鲜血渐渐开始凝固,已是气息全无。
“哼,今日没能好好折磨这玄水鼠辈,让你死在我这噬心火蛇下,算是便宜你了!”说罢便上前两步,用剑挑起凌微的储物袋。
此人正要将神识探入储物袋中,突然感到右侧有灵气波动,竟是先前被斩落在地的飞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袭来。他顿时侧身转头,立剑横扫,目光却落入一双深邃幽蓝的瞳孔中。
18. 反杀
离火派男修的双眼如同陨铁被磁石吸引,一时无法移开视线。他手上动作一滞,用尽力气挡住了飞刀,却只听得一根银针疾如闪电,“呲”的一声穿过他的天灵盖。他惨叫一声,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凌微手撑石块,摇摇晃晃地支起身来。她刚刚假死骗过男修,却是差点真死了。撑起水盾同时发动水月镜吸收火蛇爆炸之力,消耗了她大半灵力,之后的惑心瞳术和神识飞针更是抽去了经脉丹田中储存的全部灵气。
这练气巅峰的倾力一击,即便仅是余波,也让她先前和毒潭鳄搏搏斗时的伤口大块崩裂,血流不止,身上的护甲再次损坏。
先前她看到对方释放强力术法,连忙用水月镜将其吸收,奈何刚要反射回去,就发现不好——这是练气九层的术法,水月镜抽取灵力的速度大大超过了凌微所能承受的范畴。
即使反射成功,到时若那离火修士未死,而自己没有灵力,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凌微当机立断,没有继续,而是收敛气息,随着冲击倒在地上装死,引诱那男修放松警惕,果然他大意轻敌,以为自己必然陨落,走进前来,被她声东击西加之神识术法瞬杀。
凌微擦了擦嘴角和前胸的血,对着尸体补上两刀。虽然法术被水月镜吸取,可是那火蛇其中的一个头还是咬中了她被崩落石块砸中、反应迟了半拍的左腿。
这噬心火蛇也不知道是什么术法,不仅在她腿上被烧出了一个洞,被烧伤的地方更是如同时刻被啃食一般,痛苦非常,甚至用灵力疗伤也作用不大。
今日若非有水月镜这个底牌和幻灵诀术法,自己必然已经受尽折磨,死得不能再死。可惜他的修为强于自己,生死关头无法使用夺魂术读取他的记忆,否则就可以知道阿梨被他们带往何处去了。
想到此处,凌微目光冰冷的看着那修士的尸体。阿梨被他们掳走,不知遭受了何等折磨。新仇旧恨一齐翻涌上来,她此时身无灵力,神识一凝,便逼出一滴心头血,打出手诀落于尸体额头之上,用神识包裹住,通过燃烧心头血抽取灵力,就地运转起噬魂术。
随着她手上动作愈发繁复,灵气慢慢包裹住尸体头顶上方。与此同时,凌微头上豆大的汗珠纷纷留下,她的识海中正在虚空中炼化着一团乳白色雾气般的球体,正是那修士尚未散尽的大半神魂。
心头血快要燃尽,凌微的灵力也逐渐不支,神魂吸收约一半之后,识海感到胀破般的剧痛,头上青筋膨胀,仿佛要爆裂开来。“还是太过勉强了么……”
她眉头紧皱,强忍痛苦,正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再逼出一滴心头血时,识海中的幻灵诀却突然运转起来,如同黑洞一般迅速将剩下的神魂抽丝剥茧,环绕着识海中心的漩涡,一圈一圈将其吸收殆尽。
噬魂术运转完成后,凌微感到神识前所未有地强大,然而她的身体却因为受伤过多、缺少灵力,再加上失去心头血,无比虚弱。
神识和灵力的不匹配导致她此时感觉自身极不协调。刚才要不是幻灵诀突然自行运转,现下自己恐怕轻则精血耗尽,重则神识反噬。
她心中苦笑,自己情绪激动之下,还是太过冲动。恐怕现在随便来一只毒潭鳄都能把她结果了。
凌微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这幻神诀还真是非意志坚定者不可修习,日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动用噬魂术。要是没死在敌人手中,反而死在我自己的冲动之中,那可真是千古乌龙……”
好在刚才附近的妖兽都被那修士的噬心火蛇吓走,一时半会儿还没回来。凌微却不敢再抱有侥幸心理,半点不愿停留。她将此人尸体化灰,储物袋和剑收走,将现场的血迹全部燃尽之后,召回地上的飞刀和飞针。
凌微一咬牙,将左腿骨折之处掰正,扶着崩落的石块拖着瘸腿尽力迅速离开。
强撑着走了一里路后,她抬头看去,只见日头西斜,太阳还有一个时辰就要落山了。而她现在灵力堪堪恢复两成,身上更是伤上加伤,难以继续赶路,须得休整一番。
凌微环顾四周,从这里已经看不见那崩塌的山洞,适合她休息的只有一处巨杉背阴方向的树洞。
她用灵雨术将这树洞附近的杂草催生得变长了些,刚好遮住树洞,又把周围的痕迹清理干净,窝进洞里一边维持敛息状态,一边调息起来。
同一时间,洛岭山脉以东,一女一男扛着一个猫耳女孩,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洛川城外。
女修见太阳西沉,暮色降临,停住脚步,远远地望着城门皱起眉头,问身后的男修道:“廖师侄怎么还没赶来?不是说一刻钟就能解决的吗?”
男修一手把扛在肩上的猫耳女孩往上提了提,一手拿出一张传讯符,“钱师叔,我也不知道啊!先前发了两张传讯符都没有回复,要不我再发一张?”
他也十分摸不着头脑:“廖师兄是二长老的亲传弟子,已是练气九层,是我们这些练气弟子里最有望筑基之人,对付一个练气中期的小虫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想来是师兄许久没有出宗门,想多历练一番,在路上耽搁了吧!”
那钱师叔闻此眉头皱得更紧:“都要筑基的人了,怎的还如此不靠谱!罢了,城门就要关了,我们先回宗门驻地向二长老复命。她的弟子,让她自己操心去吧!”
说罢二人也不再等待,径直带着昏迷不醒的苏梨往城门走去。城门的守卫见他们带着一个昏迷的人也见怪不怪,看了他们的身份令牌之后就放他们入城了。
这一晚,洛岭山脉中月色朦胧,过了一会儿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一个巨杉树洞中,十岁出头的女孩闭目静坐,在外面的雨声和活跃的水灵气中,片刻不停地运转着灵力。
之前在山岭中与妖兽打斗,不是没有遇到危险的时候,可是那时有阿梨一起,二人相互关照,就算打不过总能跑,最终都是有惊无险。
此次越阶与练气巅峰修士斗法,却是千钧一发,若非对方轻敌,她反应及时,又有诸多底牌,加之刚好在山洞中,对方无法御剑飞天,早就被秒杀了。
练气中期六层到练气后期七层,虽然只有一层之差,却是修仙的第一个大门槛。到了七层以后,修士体内存储的灵力更多,吸收灵力的速度更快,可以源源不断地流转,并且有余力可以御使诸如飞剑、飞梭之类的飞天法器。
因此那廖姓修士和同门说可以一刻钟内解决,并不是说大话,而是飞在天上的练气后期,对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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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跑的练气中期本就是降维打击。
到了筑基期,修士体内的灵力进一步深厚,自身循环的灵力可以和外界的天地灵气进行共鸣,御使飞行法器也更加如臂使指,可以御使飞舟这样的大型多人飞行法器,御剑飞行的速度也更快,不是练气修士所及。
而金丹期则是另一番质变。到了金丹期以后,修士可以直接调动外界天地灵气,借此凭虚御风,不依靠任何飞行法器,也可直接飞行。
凌微坐在树洞中,调息了一夜,总算把身上的外伤大致修复。可是五脏六腑的内伤和腿上噬心火蛇的伤,却不是那么容易好的,还得慢慢休养。
若是此时有内服的疗伤灵丹,或许可以迅速修复,可是凌微身上除了辟谷丹,再也没有其余可服用灵丹了。
不过意外的是,她发现此番斗法消耗了所有灵力之后,其恢复的速度反而变快了一些:“难道是物极必反,触底反弹了?”
可是这样的事情她现下是不会再主动尝试的。外界危险重重,灵力消耗一空是十分不妙的事情。此次能捡回一条命来实在是运气,若是再来一次,她也没有把握不会殒命当场。
外面的雨声渐渐变小,天色也微微发亮。凌微不急不躁地完成这个大周天,缓缓收功,加强后的神识探知附近没有其他人和妖兽后,从洞中闪身走出。
树下的草叶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雨滴,在晨曦下反射出五彩剔透的光芒。凌微确定了方向,继续往前赶路,身形一晃,已在五丈之外。
三日之后,凌微终于横穿洛岭,抵达洛川城外。
这几天她夜晚休养身体,天亮了就不停赶路。此时目的地已近,她却半点不敢放松。
“不知道阿梨现在是否还好?离火派的人大费周章派出筑基修士绑了她去,应当不是为了直接将她杀掉,可是几天过去,难保她没有落到更糟糕的境地。他们若是还在这城中,倒还好找一点,若是回到城外离火派的老巢,那就难办了。”凌微心中焦急,暗暗思忖道。
“不管了,先入城再说,进去了再找机会打听。”
此时救人如救火,晚一刻变数就越大,凌微立时做了决定,往城门走去。
凌微入城后,压下心中的焦灼,先装作闲逛,了解一番这城中的路线地形后,就走进了一个卖法衣的铺子中。等出来时,黄衣小姑娘已经变成了一个比原先高几分、穿黑袍的俊俏小少年。
见没人注意自己,她戴上兜帽,进了隔壁的千风楼。同为连锁,这家的布局和兴阳城中的千风楼十分相似。
凌微进门环顾一圈,发现其中修士的修为普遍比兴阳城里高上一些。练气修士自不必说,还有几个在兴阳城十分罕见的筑基修士。她没有心思多看,走向右侧对柜台后的侍者说了两句话,便有人带她往楼上走去。
给她带路的侍者见她身形矮小,黑袍罩身,也见怪不怪,并不多话。到了走廊尽头便停下来,示意她自行入内。
或许是因为走廊昏暗,这间房门口挂了一盏幽幽发光的灯,门上画着一只似闭非闭、似睁非睁的狭长眼睛。
凌微轻轻一推,老旧的木门发出“嘎吱”一声响。她对侍者点点头,独自走了进去。
19. 消息
“这位道友来此,要买什么消息?”一道暗哑的声音传来。只见这房间昏暗更甚门外的走廊,只有头顶一盏黯淡的油灯,在墙壁上投下周围四个青铜兽首狰狞的黑影。
房间里空空荡荡,除了凌微外没有第二人。这声音分不清从何处传来,却又无处不在,在四面墙壁间留下回声。
“前几日有离火派的人带着一个猫耳半妖女孩进城,我要他们最后出现的地点,以及……”凌微伪装的嘶哑声音顿了顿,“以及相关的全部情报。”
说着便甩出一块千风楼令牌,虎形兽首立马张嘴接住。
这令牌是她后来去千风楼匿名申请的,毕竟很多发布和接受任务的人都不想昭告身份,因此千风楼允许匿名。
与实名的令牌不同,若是匿名名牌丢失了,是无法补办的。若是里面的贡献点没花完,也没处去补。但是保险起见,凌微还是去申请了一个,在洛岭历练期间也完成了不少任务,现下就正好派上用场了。
“黄级名牌……看来这位‘零’道友,你的实力远甚于你的修为。这消息我们千风楼确有些线索,但并不知道详细情形。我这里可以不要道友的灵珠,只需你接下一单任务即可。”
话音未落,凌微左后方的蛇形兽首“咯咯”两下张开嘴巴,吐出两枚玉简。凌微神识一扫,将其中一枚放入怀中,手上弹出一簇火苗,将另一枚烧成灰烬。
“成交。”虎首中的玉牌倒飞而出,回到凌微腰间袋中。在油灯摇晃的火光中,她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
洛川城北离火派驻地
“这都过去四日了,廖炎怎么还没回来?”一红衣修士从正厅上首位置站起来,对着一男一女两个修士问道。
男修立马跪了下来:“二长老明鉴,廖师弟当日去解决那尾随之人,说是一刻钟便足够,我等又急着赶路,就让他独自前去了。那人据说修为只在练气四层上下,如何是廖师弟的对手?想来师弟多半是在路上耽搁了,或是直接回了宗门也未可知啊!”
“哼!油嘴滑舌!若是我徒儿有个三长两短,拿你的命来赔也不够!”她似是对这回答十分不满。
“不过我徒儿天纵英才,洛岭近期也没什么筑基修士去,哪怕打不过,逃也总逃得了。你们两个办事疏忽,就将功折罪,去密牢里干活吧!”
下首的女修闻此脸顿时垮了下来,“二长老,梅师姐,行行好吧……师妹保证帮你把廖炎那小子找回来,只是那密牢,还是不要去了吧……”
二长老目光一横,似笑非笑,头上血玉发簪光华流转,簪头镶嵌的红宝石折射出耀目的光芒。“钱师妹,宗门新一轮收徒在即,若是师妹愿意,派你去凡界收弟子也是可以的。”
钱姓女修撇撇嘴:“那还是算了,凡界那地方鸟不拉屎,一点灵气都没有,任务奖励还那么少,我还是去密牢好了。只是我等为师姐办事,着实费了不少工夫,等过一阵子,师姐驻守期结束回宗门去,可不要忘了师妹啊!”
二长老不置可否,扔出两枚令牌,“好了,你们自去吧。我闭关七日,期间不要扰我!”袖袍一挥,平地卷起一阵风,将二人推了出去。
二人见此只好拾起地上的令牌,往院外走去,一个愁眉苦脸,一个无精打采。
“钱师叔,我们今日就要去吗?那地方据说阴森得很,修炼起来滞涩得紧,又无甚事可干。派些新来的去看着也就够了,何必要劳动我等?”
钱姓女修瞟了他一眼,“林师侄,若不是看在我与你姨母有旧的份上,我是不会说这么多的。密牢事关重大,十分机密,才派我等前去,等事成当然有你我的好处。师侄看起来颇有怨言,难道我去得,你去不得?”
男修连忙一礼,“师叔说的是,是师侄目光短浅了!”
钱姓女修打了个哈欠,“不过有句话你说的对,那地方待着着实不舒坦。今日我要好好休息一番,明日一早再去。”
“恭送师叔!”
这二人前后脚从院子里离开。过了片刻,脚步声从隔了一条街的小巷中传来。一个矮小的黑袍人伸手一抓,一只麻雀便落入手中。过了片刻,她把麻雀放飞,“密牢么……”
————————
洛川城郊外一处不起眼的破落宅院中,地上杂草丛生,年久失修的石阶上几乎被成片蔓延的青苔占领。远处隐隐约约有说话声传来,脚步声渐渐接近,是两个灰衣面具人。
“好了,就是此处了,接下来你拿出令牌跟着我,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多言,也不要乱走。做事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矮个子的面具人说道。
高个子的那个点了点头,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枚令牌挂在腰间。两人一前一后,往后院走去,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枯井处。
矮个子对高个子回头示意,先行一步跳了下去,高个子往里看了一眼后,也跟着跳了进去。宅院又恢复了无人的寂静。
凌微昨日偷听到他们说话后,今天天不亮就等在钱姓女修的院子一条街外,用神识控制附近树上的几只麻雀偷偷观察他们的行踪。
果然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出来了。她远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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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鸟雀跟着他们,每隔一会儿就换一只。这两人走路七拐八绕,到一个小巷中还换了装,险些就跟丢了。
凌微可以链接鸟雀的神识,为了防止被发现就没有紧跟。她装作漫不经心逛街的样子,从另一条路往同一方向行进,中途还时不时在外面的摊位上看看。
过了一阵子,只见他们出南城门,到了郊外一处荒废的院子中。待他们跳入井中,凌微又等了片刻,见没有异状便从藏身的树后走了出来。
她走到井边,往下一看,只见这水井荒废已久,已经干枯,望下去黑洞洞的。轻轻探入神识,在井底遇到了一处屏障。她走到远处,控制一只乌鸦往下面丢了一颗石子,果然被弹开。
看来这入口有什么禁制,而那女修进入之前特意让男修拿出令牌,关键多半就在那令牌之上。
凌微心中念头转动,决定今日先不动作,看看接下来有没有办法搞到一枚令牌再说。若是一个不好惊动了这些人,让阿梨遇到什么危险就麻烦了。
她不是没想过阿梨是否已经遭遇不幸,可是她不愿意深究这个可能。无论如何,总要尽最大的努力,阿梨能存活的可能性才越大。若是易地而处,换做自己被关在这密牢之中,她也相信阿梨一定会努力想办法来救她。
城郊不比城内繁华,但这里灵气尚可,稀稀散散也住着几户人家。接下来的几天,凌微在附近租了一个小院,装作在其中修炼,神识却时刻控制着鸟儿关注着枯井那边,白日偶尔去城中采买些符箓和辟谷丹之类的修士日常用品。
她装作一个练气二层的十一二岁的少年,邻居对她没什么戒心,得知她花了两颗中品灵珠租了这偏僻的房间半月,心中暗暗把她当成了被坑的肥羊。
这一晚,她正在修炼,却突然听到房外有窸窸窣窣。她往外一看,只见此人有点眼熟,仿佛是某位邻居家借住的远房亲戚,鬼鬼祟祟地正从墙上慢慢爬下来。
她冷冷一笑,看来这些人还真的打起她的主意来了。神识刃如闪电般斩出,那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跌落在了地上。
凌微见他一时半刻醒不过来,又给他补了一记,让他晕的更彻底一点,把他扔出墙外。
正想着怎么处理他为好,突然凌微神识一动,是她放在枯井宅院那边的鸟儿有些动静。她把神识视野转移过去,只见有一个面具人正从拐角处掠向那院子,刚刚把这鸟儿惊飞。
“今日算你走运!”凌微无暇在那爬墙修士身上浪费时间,用冰刃将其钉在邻居家的大门上。几个起跃间,身影便消失在黑夜中。
20. 夜探
等她到达那枯井的院墙后时,那面具人刚好到了井边。面具人约练气四层,和凌微修为相若,可是论神识强度却是大大不如,完全没有感应到敛息状态的凌微。
面具人四下看看,正准备跳下去,却被凌微故伎重施用神识击晕。
她掀开这人的面具一看,发现是个没见过的年轻女修,在她身上搜索一番果然发现了离火派的名牌,还有一枚更精致的小令,和她几日前在离火派二人身上偷看到的一致。
凌微毫不手软,用夺魂术读取了了此人的记忆,在她神识自发抵抗苏醒过来之前,一刀将其结果,尸体扔到储物袋中和之前斩杀的凶兽尸体作伴。
此人名叫廖兰,而先前在洛岭死在她手中的男修原来名叫廖炎,正是廖兰的族兄。
廖炎是近五年驻扎在洛川城的离火派二长老梅雪的亲传弟子,此次被梅雪派出来办事。只是廖兰也不知道他办事具体是什么内容,此前廖炎给了她自己的小令,让她在自己办事的期间帮忙照看一下这地牢。
廖兰之前听说这不是个好地方,偷懒没来,最近两天听说和廖炎一起去办事的两位同门都回来了,担心廖炎马上也会回来,看到自己没办事发怒,便赶在今日独自过来,恰好让苦无门路的凌微守株待兔逮了个正着。
凌微把现场清理一番,把显露的修为调回练气四层,换上此人的灰衣和面具,又垫了些增高鞋垫,把名牌揣入怀中,配戴上小令跳了下去。
戴着令牌,她毫不费力的就通过了屏障。轻巧落地后,凌微发现这井中果然别有洞天。她感到一股怪异的味道飘来,朝前看去,是一条甬道,甬道尽头隐隐可见一丝光亮。
她又回顾了一番刚刚读到的记忆,大摇大摆地朝前走去。
走到甬道尽头,视野变得宽阔一些,一个拱形大厅映入眼帘。大厅后面是走廊,走廊两侧明显是两排房间,隔着墙能隐约感觉到其中有人,凌微推测是在此处干活之人休息的地方。
一人正坐在大厅中央打瞌睡,见有人来突然惊醒,头在石桌上磕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凌微没有全盘接受廖兰的记忆,只是大致过了一遍,记住了一些重点人物,此人练气二层,并不在其中。
凌微见这人站起来,向他示意,“廖炎师兄派我来照看一下这里,若是没什么事,我先随意走走熟悉一下。”说着把腰间的令牌拿起来给他展示了一下。
那人见凌微修为比他高,又看见她的令牌,也点了点头,“廖师兄先前和我提过此事,这位师姐可需要在下安排些人手陪同?另外后面的洞府师姐可要挑一间?”
凌微摇了摇头,只说自己还不熟悉,今日先随便走走,其他的之后再说。这人见她坚持,也没有多说什么,“既如此,师姐请便,从这边过去即可。”
凌微模仿廖兰平日的作风,倨傲地点了点头,往侧方的旋转楼梯向下走去。那怪异的气味更明显了一些,她不由得皱起眉头,又想了想廖兰的做派,用手捂住面具口鼻通风处,抱怨道:“这什么地方,怎么如此难闻。”
下楼转过拐角,一排牢房赫然映入眼帘,被中间的刑架隔开,两边各五间。
外面正是深夜,这地下十分安静,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却让人感觉格外阴森,像是有无穷的冰寒怨气呼啸着涌来。
凌微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那怪异的味道正是血腥气、霉味和各种草药混杂在一起的气息。
凌微往前走了两步,神识只觉得阴寒更甚。她心中一紧,只见那刑架上正吊着一具枯槁的人形,血液正一滴一滴地从身体上落在地面的血洼中,而地上还散落了不少鸟类的羽毛。
此情此景,不仅残酷血腥,还颇为怪异。凌微虽然手上已经沾过血,可是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乍见之下差点吐了出来。
她弯腰干呕了几下,又想到阿梨很可能正在此处,不知是否也遭受了酷刑,心中愈发焦急。
凌微努力克服心理障碍,捂着鼻子往前看去,却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场景有几分违和。
她放出神识,强忍不适全方位观察了一番,骤然发现受刑之人的耳后竟然长了几片鸟羽,正与地上的羽毛一般无二!
凌微瞳孔骤缩,往后退了几步,又连忙去看这几间牢房。第一间是一个昏迷的少年,细看之下双脚却是两只毛茸茸布满伤口的爪子。第二间是一个老者,已经半死不活,裹在稻草中看不出什么特征。
第三间是一个女人,靠在墙角奄奄一息,见到她走过来,目光中露出刻骨的恨意,而她的侧脸上竟长满了鳞片。
第四间,第五间……凌微一一看过去,感到触目惊心,胃里翻江倒海,心中怒火熊熊燃烧。
“离火派面上自诩正派,背地里却做这等邪修勾当!这里的人都是半妖,看来他们抓阿梨,并不是因为那余家铺子或是法器,恐怕是早就盯上了!”
凌微恨不得一把火把这里烧掉,可是不知道阿梨是不是在此处。她拼命遏止住冲动,告诉自己不可贸然行事。
她在这里转了几圈,确定没有遗漏掉的地方,又折回上层大厅,对看守的修士道:“这里怎么就这么些人?前些日子不是还送了些来么?”
“师姐有所不知,此处只是关押前一批妖人的地方,后一批还关在别处。要等三十日后这一批全都炼制成雪灵丹,方才会挪入此间进行处理。”
“雪灵丹?”
听到雪灵丹,凌微惊异非常,还好有面具遮挡,“咳……廖师兄从未和我提起过什么雪灵丹,这里搞得如此血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隔着面具,面上动作无法看清,凌微却发觉这看守修士眼中浮现出几分狂热。
“既然廖师兄派师姐来,告诉师姐也无妨。这雪灵丹正是二长老她老人家前些年发现的一味丹方,前不久才有了突破,不论资质皆可服用,服用之后能在接下来几年内增强数倍对天地灵气的感应!”
“我等在此处,需要对这些妖人进行炮制,使其血骨灵力在活着的时候融为一体,以提高下一步的成丹率。只是这些妖人死时怨气甚重,每过一阵子就得停歇几日,否则在这待久了会阴气入体。”
凌微听了怒不可遏,要是阿梨落到这些人手中……她不敢想。当初得到那颗雪灵丹时,只觉得它洁白无暇,色如新雪,灵气内蕴,怎么也想不到背后竟是如此血腥。
凌微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气息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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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修士继续道:“在下在此处看守一月有余,上头管事说再过两个月就可以给我一枚金系雪灵丹。我是金火双灵根,若是再得一枚火属雪灵丹,修炼速度据说可堪比十成天灵根!只是派中火灵根者众多,在二长老处求火系雪灵丹恐怕已经排成了长队,不知道能不能轮得到我等。”
他又看凌微一眼,露出几分谄媚,“廖师兄处,想必有多余的火系雪灵丹,不知这位师姐……”
凌微听罢,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好了,你若是好好帮我做事,师兄那里,我帮你问上一问,只是最后这成与不成——”
此人大喜,连忙拱手,“师弟明白!师姐肯帮我问问,已是大恩大德了!在下感激不尽!”
“对了,你可知道下一批关押在何处?”凌微状若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在下也不知,只是听闻为了不走漏消息,这关押之处、炮制之处和炼制之处都互不相通,恐怕只有二长老她老人家才知道三处全部的情况了。”
听到此处,凌微明白今日是无法找到阿梨了,要找那关押之处还得从长计议。好在她尚未流落到这处人间地狱来,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按理说她可以在此处等着,等到他们把阿梨那一批送来,可是夜长梦多,她担心阿梨在此期间会出意外,或者遭受什么未知的折磨。
且有不少人知道廖兰领了廖炎的任务,她假扮廖兰在此处待久了,万一遇到廖兰相熟之人,她二人声音又不同,说不好就露了馅。
“好吧!此处气味纷杂,体感阴寒,运行灵力很是滞涩,出去是原路返回么?”凌微一顿,捂住面具口鼻处,十分嫌弃道。
“这……按规矩这进来了若不得到征召是不得出去的,不过若师姐肯在廖师兄跟前说说好话……”他试探地看过来。
凌微冷哼一声,“放心!你的事情,我定会和师兄说的。”只不过廖炎已经去见了阎王,说了也听不见。
这人连连称是,热情地把她送了出去。
凌微沿原路出去,悄无声息地回了租住的小院。这次虽然没有得到阿梨所在地方的直接线索,却意外发现此事与雪灵丹有关,是一个重大突破口。照她看来,这丹药以半妖骨血炼制,如此残忍,哪里是雪灵丹,分明是血邪丹才对!
千风楼给她的情报也提到离火派在这附近有三处秘密据点,想来就是那便宜师弟所说的关押、炮制和炼制之处,但并没有记录具体的地方,也没有提到雪灵丹。
其他两处想凭自己打听不是不行,但是不知道要耽误多少工夫,也不知道能否如此次一般顺利潜入。
不过千风楼还给出了一条消息,说玄水阁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异常活动,最近在打听离火派的秘密。
知道这一点,一切就串起来了——当初那玄水阁女修冯悦想要雪灵丹,多半就是去调查此事,却意外和那散修同归于尽。这么说来玄水阁知道的一定比千风楼更多,要不怎么说,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对手呢?
这一晚凌微想了很多,最后决定找玄水阁借力打力,不管怎么说,总比她一个人单打独斗胜算高得多。只是需要找个说辞取信于玄水阁,并且让他们在行动中带上自己——
21. 玄水
洛川城东玄水阁驻地
“……晚辈所知道的就是这些,望姚长老明鉴,离火派行此伤天害理之事,实非正道所为!我表姐亦为离火派所害,请长老助晚辈为她报仇!”凌微此时站在玄水阁驻地的大厅中,双手托着冯悦的身份令牌,向上手的玄水阁驻守的长老慷慨陈词,带着五分愤怒、五分伤痛。周围旁听的玄水阁弟子也受她感染,纷纷露出激愤不已的表情。
“姚师叔,离火派滥杀无辜,又害了我派弟子,师侄自请率师弟师妹杀上门去!”
“就是!师叔,我们应该将他们所为公之于众,为冯师姐报仇!”
姚长老站起身,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先平静下来,“此事事关重大,宗门调查已久,必会给枉死的弟子一个交代!现在不宜直接行动,容易打草惊蛇,若是他们听到风声,转移地方,只会残害更多生命。”
“只是若拖得久了,也容易多生变故。我会给宗门传讯,同时在此处的弟子也要随时准备好,等到宗门一下令,便可出其不意,将离火邪修一网打尽。”
又转向凌微,“冯师侄是阁中弟子,你既是其妹,天分不俗,又带来了如此重要的消息,可愿入我玄水阁?如此也可以和我派中人一起行动、从旁协助,为你姐姐报仇!”
“我愿意!弟子见过姚长老!”凌微毫不迟疑,当下单膝跪地,拱手低头道。
姚长老十分欣慰,拍了拍凌微肩头,“好,很好!如此,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玄水阁弟子了!小徐,带她领个临时令牌,再在城中安排一间院子。凌微,等此间事了,我带你回宗门,拜过掌门,再领取正式的弟子令牌。”
“是!凌微多谢长老!”
凌微并不在乎这弟子身份是临时的还是永久的,正式入门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要求。虽然她想入太虚宗,可是眼下还是要先救出阿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现下玄水阁给了她一个由头参与行动,她正求之不得。二人语罢,就有一个管事模样的修士带她去旁边领了临时的身份令牌,给她在附近的街上安排了一间院子。
凌微谢过管事,用神识在院中搜寻一圈,确定没有异样,便拿出聚灵阵盘抛入房中,住了进去。
她来玄水阁驻地之前先去千风楼匿名打听了一番玄水阁冯悦的消息,确定她只是凡人出身,宗门内对她在凡间的亲属情况也不甚了解,才假作她的表妹前来投亲,又把冯悦之死安插到廖炎身上。
凌微把自己在地牢中的发现、冯悦的令牌和雪灵丹一并拿出,假作冯悦临死前托付给表妹传递给宗门的消息,以取信于人。
玄水阁此前派冯悦出去就是调查此事,这么久还没有消息传来本就疑惑,听了凌微的解释果然深信不疑。就算他们事后去调查,冯悦和廖炎都已陨落,也无法跳出来反驳。
接下来几日,凌微一边等待玄水阁的消息,一边思忖接下来的计划。她没有完全信任玄水阁,白日仍旧装作逛集市,出去自行打探消息,晚上在窗边月光下打坐加紧修炼。
在这修仙界,心机谋划固然重要,可是到了救人的关键时刻,还是只有自身修为才最靠得住。
这样过去了一旬,凌微的修为在毫不懈怠的修行中冲破了练气四层,达到五层。
此前她在和廖炎一战中颇有领悟,又用噬魂术吸收了他的神魂,神识变强不少,只是碍于灵力不足,加之内外伤未愈,所以无法突破。现在伤势痊愈,洛川城中灵气又远甚兴阳边城,突破自是水到渠成。
廖炎储物袋中灵珠不多,法器符箓之类的却不少。来到洛川城后,凌微不敢卖那些法器,怕其中有什么特征引起离火派注意,符箓却没有这个限制。她仔细观察后,发现廖炎袋中的符箓和市面上卖的差不多。
她卖出符箓,获得不少灵珠,买了一瓶黄阶的回春丹,效果颇好,直接将她身上的火蛇啃噬之伤和内伤治疗得七七八八。她也顾不得心疼这些刚到手的灵珠,只想早点调整好状态去救阿梨,现在身体修复,能这么快突破五层,也算值当。
凌微沐浴在月光下,感受着突破后的灵力冲刷着自己的经脉,似是又宽阔了几分,斗法时全身能调动的灵力也更多。
她展开神识,发现能感受到的范围从先前的二十多丈扩张到了四十丈左右。相比噬魂术吸收廖炎神魂后,神识强度亦有更进一步提升。
不过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她还是决定出门在外时要维持敛息术,将自己的外露的修为仍然维持在练气四层。
运转完大周天,她缓缓收功,结束今夜的修炼。看看天色离日出还早,把自己扔到到床上,决定还是睡一觉养精蓄锐,明日继续出门打听消息。虽然修炼之后已然寒暑不侵,凌微还是下意识裹住厚厚的锦被。一夜无梦。
————————————
洛岭山脉东部边缘处,轻柔的春风拂过新发的绿芽。凌微穿着一套平平无奇的黑色劲装,身旁悬浮着一柄飞刀,在树林间不疾不徐地穿行。
“今日这一趟看来是白费功夫,这几个人什么都不懂,除了找灵植,就只说些没有营养的宗门八卦,攀比修炼了什么心法。”
这两天凌微注意到离火派在洛川城的驻地新来了几个小弟子,今天一大早就跟着他们一路出城,进了山中,想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新消息。
谁知跟了半天都没有听到什么有意义的内容,估摸着他们并不了解雪灵丹的事情,就打算折返回城。
突然她感到远处一阵灵力波动,疾速往这边而来,全身肌肉立马紧绷起来,身周开始汇聚灵力。顷刻之间,只见一头白色的犀角虎从远处窜出,直奔她所在的方向而来。
凌微神识凝聚,跳向树梢,身侧悬浮的飞刀同时瞬间向前斩出,在灵力的加持下速度飞快,在空中留下一道月牙般的残痕。
只听“哧”地一声,犀角虎独角所在的前额多出一道细细的血线,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掀起一片尘土。若有人在场,此时才会发现,这犀角虎已经被这一刀劈成了左右两半。
“原来是一只一阶中期的犀角虎。不过犀角虎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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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脉深处,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凌微右手一挥,收回飞刀,从树上跳下,正准备去收它的尸体,神识却发现有人从同一个方向急匆匆地跑来,边跑边喊:“前方的道友且慢!我——”
她顿住脚步,往前看去,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练气四层的小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他皮肤白皙,身穿暗纹法袍,头发被一枚银光流转的玉冠束起,在奔跑中散落了几缕下来,手中拿着一捆绳子。“你居然杀了它!”他这才注意到他来迟了,这犀角虎从中间一分两半,早已死得不能再死。
看到凌微看起来比自己还小,这小孩十分震惊,向凌微看去,“你一刀就把它杀死了?!”
凌微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心想或许这犀角虎就是被这小孩追出来的,也懒得和他计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把犀角虎的独角收起来,转身就走。
这独角不愧是犀角虎最坚硬也最值钱的部位,在她那一刀下竟然没碎,只留下了一道刮痕,可以卖给炼器坊换些灵珠回血。
“喂!我和你说话呢!本——”小孩没阻止她取独角,却对她的态度十分恼火。
凌微顿了顿,突然感受到后面有更高阶的筑基期修士接近,便脚下一蹬,极速跃出,如离弦之箭,几个起落间便不见了踪影。
“……少乃是沧流少主,你怎可如此无礼……”他喃喃说出剩下的话,脸上明显沮丧了起来,回头对刚刚落在他身侧的筑基修士说道:“前辈,你来得太快,把他吓跑啦!本少还想问问他是怎么修炼的,修为明明和我差不多,年纪比我小,出手居然还比我厉害!”
他回头看了看两半犀角虎的尸体,“本来是想猎一张完整虎皮的,这头是不行了。算了,咱们再回去抓一头,这回可不能让它再跑了!”旁边筑基修士颔首听从,也没管尸体,拎着他站上飞剑,回山脉中去了。
凌微若是知道,估计会十分后悔——不是后悔没有对沧流少主礼貌一点,而是后悔没把犀角虎的尸体也一同收走。这小孩看不上,不代表她不在乎啊!
毕竟对于一个处处都要花钱、今天开张,明天花光的修士来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灵珠再少也是钱呐。
第二天一早,露水还没从草叶上散去,凌微就出了玄水阁给她分配的院子。院外洒扫的杂役弟子见了她笑着打招呼,“凌师姐,今日也是这么早就出去啊?”凌微对她点了点头,往玄水驻地的书阁走去。
她入玄水阁不久,拿的也是临时令牌,并不能从书阁中兑换任何功法,而这里的功法也十分有限,远远比不上玄水阁山门里正经的藏功之处。
凌微并不打算从这里换出功法,只是偶尔过来读一读,看能不能从中总结领悟出一些水系法术的要点。
她和看守弟子打了招呼,走进屋中逛了两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练气初期的《化雨术》翻阅,突然神识一动,听到隔壁有人在说话。
“师姐,听说城主府密探处传来消息,焚血宗近日要来人要拜访城主府,难道与此事有关?”一个男声问道。
22. 偷听
“难说啊!或许他们来是有什么事想让城主府帮忙,只是恰逢此多事之秋,离火异动,不可不防。可惜上回宗门比斗败给离火派,否则城主该是我们指派,就不会如此被动。”
一个沉稳的女声说道。凌微听出说话之人正是先前收她入门的姚长老,她语气中颇有几分忧心。
凌微敛息屏气,悄悄凝聚神识竖起耳朵听起来,这其中难道还有焚血宗的事?这她倒是没打探到。不过城主府中机密之事,她没打听出来也不意外。
“焚血宗拜访城主府之事,我早已知会宗门。今日得到传讯,门中已将此事发信告知清元门。同为东洲三大宗门,此地又离清元门最近,想必他们不会坐视不理。”姚长老继续说道。
“原来门中早有准备!只是清元门若来人,不捞点好处岂会罢休?门中近些年受离火派打压,资源不如从前,连城主府都让了出去,往后岂不是更加艰难?”
“唉!师弟所言甚是,只是眼下我们势力已是不如离火,若任由他们发展下去,让他们制作出大量的雪灵丹,这洛川一带,哪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为今之计,只有请大宗援手,就算出点血也在所不惜。不过此事既然有焚血宗插手,想来清元门搜刮也不会太过分,且他们对这里不熟悉,日后若想在此处发展势力,还得在一定程度上与我们合作。”
那师弟连连称是,二人慢慢聊起了其他话题,走得远了。
凌微站在书阁中,静静地消化着刚才的消息。“若是有焚血宗参与,这其中风险就更大。可是如果玄水阁要等清元门来人一起行动,不知要到何日,阿梨的危险又多几分。”
“听他们的意思,焚血宗的人这几日就要到,清元门若是到的晚了,难保不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凌微翻来覆去地思忖几番,盘算起这几天打听到的情报。对于离火派其他的据点,她对其中一个有几分头绪,只是不知道这是剩下两个据点中的哪一个,另一个据点更是毫无消息。
凌微心中分外焦急。本来想着这几日他们应该就要行动,眼下又要等清元门,不知道要待到何时。作为宗派长老,姚长老的担忧有其道理,可是他们等得起,自己若再等下去,真不知阿梨会怎么样。
她先前找上玄水阁,是笃定他们与离火派相争,愿意为了宗门利益管这件事,冯悦不过是自己取信于人的由头而已。若是单单说出实情,他们可不会把一个小小半妖的性命放在心上。
她思来想去,最后下定决心赌一把,自己先去另一个据点探探,毕竟时间不等人,争取能把阿梨先救出来再说。
但玄水阁这边,也不能完全放弃。万一她行动失败,解救阿梨最后的可能性还得靠他们。她说干就干,立即就去正厅求见刚刚离开的姚长老。
“弟子见过姚长老!”等了半个时辰,凌微终于见到人,主动接过侍者手中的茶壶,为她奉上一盏茶。
“先前有一事还未来得及向长老说明,望长老见谅。我有一个朋友,最近意外失踪,直到姐姐告诉我,我才知道她多半也是被离火邪修抓了去。弟子十分心痛姐姐被贼子所杀,现下也十分担心我那朋友步她后尘。”
凌微说到这,顿了一下,后退躬身一礼,“弟子知道宗门正为此事多番调查,我这几日在坊市之中,也得到了一些离火另一据点的消息,请长老允我前去一探,也让弟子为宗门、为我那朋友尽一份绵薄之力!”
姚长老见她甘愿赴险,感叹道:“难为你小小年纪,重情重义,又有此胆识!看来我收你入门没收错!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你独自前去危险不说,若是打草惊蛇更是不美。门中已就此事传讯清元门,等他们前来,此事定然万无一失,还是等等再说为好。”
“弟子先前去探察一番,了解些情况报与宗门,等清元门来人,想来胜算也能多上几分。”
“刚好弟子数日前刚入门派,外面也无人知道弟子如今身份。若是被抓住,我只当自己是个无名散修,绝不叫离火中人发现宗门有所察觉,若我不幸身死,而宗门能将其覆灭,也算是为我和我姐姐报仇了!”凌微坚定说道。
姚长老见凌微如此坚定,又怕她年轻气盛,背着宗门也要独自前去,最终还是答应了。
“既然是为宗门办事,这些符箓你拿着吧!记得保全自身为上,若能得到情报当然是好,但切记最要紧的还是不要被发现!”
凌微接过符箓,口中表示谨记长老教诲。
她离去之前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道:“听闻我派并不依附于清元门,既然宗门既然把此事报给他们,何不也传讯给太虚宗?同为东洲三大宗门,清元门虽离此处更近,然而太虚宗也不算太远。若清元门一时不至,太虚宗或可臂助一二。日后事了,太虚宗也不至于以为我等投靠了清元门。”
“不过想必长老与宗门早有定夺,弟子人小力微,一时突然想到,若有思虑不周之处,望长老恕罪。”凌微低头拱手,又谢过她赠的符箓,告退下去了。
姚长老看着凌微的背影,指尖轻敲桌面。
“传讯给太虚宗么?倒也不是不可。我派身处洛岭以东,北有太虚,西有清元,却一直没有投靠任何一方。这些年相安无事,大半是因为他们从前都看不上我们这里的灵气,可是我们却不能表现得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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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薄彼,万一哪边深究起来就不好了。”
她思绪一转,“这小孩年纪虽小,心性、胆识、谋略一样不缺,是个可造之材!看她修为扎实,天资必定也不差。等此间事了,回到宗门,无论测出灵根如何,定要禀明掌门收她入我门下……”
另一边,凌微回到自己临时居住的院中,她此去本来只是想知会玄水阁一声,没想到还得到了一匝符箓,倒是意外之喜了。
她刚刚没有细看,现在一张张拿出来,发现大多是常见的五行符箓,其中水系最多。
除此之外,还有几张更为稀有的隐身符和神行符。这符箓下笔流畅,一气呵成,笔迹似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符文圆转,灵光隐而不发、含而不露,比她先前从廖炎处得来后卖出去的品相更佳,当为黄阶中品无疑。
“难不成是姚长老亲手所画?这样也说得通她为何如此大方了。不愧是一宗长老,出手就是不凡啊!这加起来能卖到几百中品灵珠了!”
凌微并不知道刚刚那一番对话之后,姚长老心中已起了爱才收徒之心,这才慷慨赠符,否则哪怕自己能画符,她也不会一次性给一个小弟子这么多。
这次凌微总算没有发挥她的爱财本性,将符箓拿去换灵珠。毕竟她此次准备要深入虎穴,灵珠虽好,关键时刻也不能救自己的小命啊!她一向认为要是人死了,灵珠却没花完,一定是人间第一等的憾事。
得到姚长老的首肯之后,她把所有的法器装备整理一番。护甲虽有所破损,仍旧穿在身上,聊胜于无。
除了她自己的法器之外,凌微从廖炎那里还得了一把玄铁长剑,一块黑漆漆看不出有什么用的三角形木牌,一捆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绳子,以及一把坚韧带有倒刺的鞭子。若此鞭抽中之人,多半会血流不止。
“这廖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果子,用噬心火蛇这种折磨人的法术不说,连法器都这么阴毒。离火派能养出这种核心弟子,难怪做得出用人炼丹这种残酷狠毒的事情来。”
“他这几件法器都在黄阶下品,威力应当不凡,不过能不拿出来还是尽量不拿出来,否则被离火派的人认出来,叫他师傅知道,必然要追杀我到死了!”
一切收拾好,凌微乔装打扮一番,又装成比自己高几分的小少年模样,等到夜深人静,走到一条无人的深巷中。
她再次确定先前廖兰的灰袍面具以及令牌在储物袋中,就向城中一家青楼聚集之处走去。
“打听来的可疑地点就在这附近了!”凌微神识放开,避开城中零星出现的夜行路人和酒鬼,奔过几条街巷,远远地就能隐隐听到有丝竹之乐和喧哗人声传来。
23. 潜入
因先前打听来的消息并未指向具体位置,凌微站在青楼花街隔壁的一条小巷中,用神识从纷杂的声音中尽力分辨画风不同的对话,希望能得到进一步线索。
若是筑基修士传音,她定然是偷听不到的,不过若是练气期的传音,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客官,客官!别走嘛~”
“我……我没醉,再上一……一壶醉春酿……”
“这位姑娘下次再来,可不要忘记在下啊——”
“至多让一分利,再多就恕我不奉陪了!”
“押大!押大!老子这一把一定能赢回来!”
自动过滤掉一堆调情勾搭、嬉笑怒骂和醉酒胡话,她听到有人谈生意,有人赌性正酣,正想凝神听听有没有修士传音,突然注意到一个压低的女声。
这女声甚至没有用传音,急切地说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从那里出来了?长老不是说没到时候不能出来么!”
另一人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惶恐中带着几分颤音,“师姐,我……我不想再做这种事了,他们……他们也是无辜之人,我怕……”
那低沉女声恨铁不成钢,“你怕?你怕什么!若不是我给钱师叔送了礼,此处又需要门中少有的水灵根帮忙炼制那毒药,你以为你能到这里来?与其挤破头等一年之后回宗门的名额,不如为二长老做事,还能得几分实惠!你我皆资质平平,就算直接回去也没有出头之日。咱们可是说好了,你快些回去,等得了那灵丹,分我一颗,可不要功亏一篑!”
另一人沉默着没有说话。凌微心头一动,真是打瞌睡送来了枕头。她还担心待会儿若是真找到地方,凭廖兰的令牌进不去怎么办,现在只要把此人解决了,岂不是地点和令牌一举两得!
她整理一番身上的衣袍,从小巷中步入灯火通明的街道,从门口招揽客人的众人中穿过,走出来时衣领上已经沾满了脂粉。
凌微先是走进一家酒坊买了一壶酒,接着边喝边往外走,大部分都洒在了身上,让看见的人直呼浪费可惜。等进入那二人所在的楼中时,凌微已是满身酒气。
她和旁边迎上来的俊男美女敷衍地聊上几句,实则一直用神识关注着那两人。没过一会儿,那沉默半晌的师弟一言不发就往外走,那师姐将桌上的酒直往杯里灌,端起来一饮而尽,扔下酒杯追了上去。
凌微见状忙丢了两颗下品灵珠,推开比她高两个头还往她身上蹭的美女走了出去。
“什么嘛,真抠门!还以为是个好骗的愣头青,结果又贴又聊半天就给两颗下品灵珠,活该以后找不到相好的!”
凌微神识一直外放,听到这一句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两步才稳住身体,不由得腹诽起来:“我还没有说你们吃我豆腐呢!比我高那么多,飞沫都喷到我脸上了,若不是急着出来,一颗灵珠我都不给!”
她一边注意隐蔽自身,一边把神识凝聚在前方一片区域,看到那两人正走到对面一条小巷口。
此时那女修也不压低自己的声音了,“郑亭,郑师弟,你可别忘了当初咱们说好的,我花了大半身家,临门一脚你却胆怯起来,你可别想反悔!”她面容秀丽,或许因为喝了点酒,脸色红润,眼神有几分迷离。
郑亭大半张脸隐没在小巷的阴影之中,冷峻偏薄的嘴唇在月光照耀下张合几下,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女修着急上前,摇晃了一下,抓住他的衣领,只见郑亭口中一吐,一道寒光闪过,那女修短促地“啊”了一声,便感觉天旋地转,一道鲜血从颈项喷溅而出,浸透了郑亭半边身子。
阴影中只隐约可见一个球形的物体,“咚”地一声砸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一响。
先前在楼中胆怯的神情早已从郑亭脸上消失不见。他向前走了一步,看着地上头颅圆瞪着的眼睛,长叹一口气,轻轻说道:“师姐,我也不想的,只是我灵根只有三成,水灵根在门中又备受歧视,一颗灵丹如何够?至少得两颗,才有筑基的希望。”
郑亭手中正准备把尸身收起,却只觉后脖颈一凉,摸向储物袋的手刚刚抬起,便无力地垂下,倒在女修的尸身上,发出一声闷响,和她作伴去了。
过了几秒,一个矮小的人影从小巷另一侧的阴影中缓缓浮现出来。凌微掐诀用轻风术拂去飞刀上的血肉,嫌恶地看着地上二人,却不得不赶紧读取他们的记忆。
因为耽搁了一会儿,这女修的魂魄已经散去,什么也没读到,而这男修郑亭果然是这附近据点的离火派中人。
凌微不在意他们有何恩怨,略过大部分记忆直奔重点。她发现这一处据点果然是三处之中的关押之地,一时十分惊喜。
此前她推测离火派三处据点之中,最为机密的应当是那雪灵丹的炼制之处,打听到的这一处若不是假消息,那么是阿梨所在关押地点的概率更大,所以她才想赌一把,现下也验证了她的猜测。
凌微一边熟练地处理这二人的尸体,一边仔细回想郑亭记忆中关押之处的情况。
凌微把郑亭的储物袋翻了个遍,不负期望地找到了一件和先前的灰袍差不多的黑袍,一块面具和一块花纹类似的令牌。只是这郑亭比她高上许多,男女声线又完全不同,要想扮作他简直不可能,和先前扮作廖兰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思来想去,拿着两人的储物袋翻来翻去,过了一会儿,便换了一身夜行衣,折回青楼那条街上,七拐八弯,把没喝完的酒从储物袋中拿出来,走到一家叫缘花楼的后巷。
隔着一道墙,只见后院有一间二层小楼,正是那据点的所在。
凌微使了一个小法诀将自己身上酒气散去,环顾一圈,确定四周无人,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两张符往身上一帖,一丝流光闪过,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她翻墙过去,在小楼门外放下一张字条,把刚刚剩下的半壶酒压在上面,又投了一颗石子砸在门上。
果然过了一会儿,就有一个练气二层的修士打开门,疑惑地往两边看了看,却发现地上有一个酒壶。
这修士往前外走了几步,看到下面有张字条,移开酒壶拿起一看,只见上面一股酒气,字迹潦草狂放,还有几处模糊不清,像是匆忙之间被酒打湿了:“今夜多谢梁师妹,遇好酒一壶,与君共赏。”
梁师妹面上有几分惊讶,又有点自得,连酒壶都没打开看就拿起来。她与郑亭略有几分交情,否则今夜也不会违背规矩偷偷放他出来。没想到郑亭倒是懂得投桃报李,见她在此处无聊还捎了半壶酒来。
忽然院中有一阵轻风拂过,梁师妹正在端详那酒,也没有注意。见左右无人,拿上酒壶,关上门进去了。
另一边,凌微迅速溜进小楼中后,循着郑亭的记忆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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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所在,按上令牌,便有一扇门出现,等外面那梁师妹走回来时,凌微已经无声掠入门后的密道中,同时门一阵波纹闪动,瞬间恢复成了一面墙。
“这隐身符和神行符真是好用!要不是有这符箓,想混进来怕是都很难。说起来,之前还没发现我在模仿字迹这件事上还有几分天赋嘛。”
凌微想着刚才的事,走着走着发现前面逐渐变得开阔,隐约可见火光。她紧张起来,将敛息术运转到最大,又用控风术让自己略微浮于空中,以免走路时在地上留下痕迹。
这里没有城郊密牢那种阴森透骨的感觉,但血腥气十分浓重。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牢房共有五列,密密麻麻有几十间,左右两侧分别各坐着一个看守面具人,左侧的在练气八层左右,另一个则在练气七层。
凌微心中一沉。他们中单独任何一个,她都无法在不闹出动静的情况下解决。牢房墙壁上立着一排火把,每个看守的桌上还有一盏油灯,在地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凌微神识注意着两个看守者,一边往牢房处移动,和城郊密牢每间只有一人不同,这里一间约有五六人,看起来还不至于奄奄一息,但状况也都不太好。
她从第一列看起,悄悄放出隔音咒屏蔽砰砰的心跳声,默默祈祷能够找到阿梨。
第一间没有……第二间……第三间有个半猫妖!定睛一看,不是阿梨……
等她找到第三列时,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啜泣声。左侧看守从入定中被吵醒,十分不耐,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就走了过去。
“吵什么吵?再吵,也不用等之后了,现在就把你拖出去喂狗!”
另一个看守的声音传来,“你还是消停点吧,上回死了一个,害得我跟着被骂。先前他们拿人炼丹效果不行,拿妖兽炼丹吃了爆体,眼下半妖总算凑合,但是资质好的半妖也不是大白菜啊!这附近的眼看都抓完了,死一个少一个,耽误了长老的事,可没有你我的好果子吃!”
“哼!多管闲事!”那看守并不听从,拿出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嘎吱嘎吱”刺耳的声响,只听几鞭下去,那啜泣的半妖惨叫了几声,便晕了过去。
此人还是不满意,看见旁边另一个半妖恨意的眼神,“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她变本加厉地抽了半妖十几下,对方倔强地咬住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听到惨叫,看守感到几分无趣,最后使出灵力踹了半妖两脚,略微平息了周身暴动的灵气,方才离开。其他囚徒噤若寒蝉,纷纷后缩,就怕又哪里惹到她引来一顿打。
“你最近吃了多少雪灵丹?脾气真是越来越暴躁了!我说你还是少吃几颗,别看雪灵丹是二长老一手谋划,可是从未有人见过她的亲传弟子廖炎吃这丹药。”
“还有,马上上头就要来人,听说是比二长老还要大的人物,你把这里的材料打死了,可不要在关键时候连累我!”右边的看守说道。
“哼,你无非就是嫉妒先前我修为先前比你低,吃了灵丹后却比你高罢了!”左边的看守冷哼一声,将长鞭挂回墙上。
右边的看守见她不听,愤愤地骂了两句,也不管了。
凌微见她二人又进入入定状态,继续收敛气息,慢慢向第四列移动。突然她瞳孔一缩,经过这么久的寻觅,她终于见到了阿梨!
24. 出发
苏梨安静地在其中一间牢房中,靠墙侧躺在地上,正在是刚刚被打的其中一个。
即使牢房十分阴暗,凌微仍能看得出来她形容枯槁,面无血色。
她头发粘着血迹和灰尘,失去了平常亮闪闪的光泽,变得干枯暗淡,身上有几个脚印。刚刚的鞭打把她身上的衣服刮得破破烂烂,露出里面一片片模糊的血肉。她的猫耳上本有旧伤未愈,此刻又添新伤,鲜血慢慢流淌到地上,更显触目惊心。
“阿梨,阿梨!”凌微看着苏梨,目光泛红,心疼地在心底叫着阿梨的名字,感到无比痛恨。
她恨这些人毫无人性,更恨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阿梨好不容易从爷爷的去世中恢复了一些,又不幸遇到这些邪修。
还没进入这修仙界的时候,凌微就已经猜到这里并不像那本前世的团宠文里写的那么美好。
可是真正踏入后,她才发现之前的猜测得还是过于保守。这一路上她遇到的杀戮、争夺绝不罕有,反而是修仙界的常态。这还只是在没什么好东西的修仙界边缘,若进入那些传说中的藏宝秘境,厮杀只会更为惨烈。
由于灵气的变化,现在的修仙界已经不像前几个纪元那样资源丰富,生灵数目却由于界域的扩张而愈发繁多。
灵气、灵植、灵兽,秘籍、秘境、秘宝,这些东西无不需要争抢,哪怕是沧海界顶级的大宗门也不例外。
而越往上修炼,需要的资源更是海量,悟性、机缘、心性缺一不可,入门时看重的资质反而不是最要紧的。
修仙带她脱离了国公府的泥潭,让她不用被出身所累,一辈子不由自主、只能做一个命如草芥的底层小丫头,可是也带她进入了一个更加残酷的世界,这里刀光剑影,不问出身,实力为尊。若是没有力量,只能任人宰割。
凌微借着火光看着满身伤痕的苏梨,努力抑制自己的气息。如果此刻她有筑基修为,现在就可以将这里夷为平地,带走阿梨。玄水阁行事瞻前顾后,她可不在乎有什么后果。只要有实力,一切都不是问题。
凌微握紧拳头,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实力!实力!她一定要努力修炼进阶,才能够保护自己和自己重要的人。
无欲无求,不问世事,一朝悟道、立地成仙的田园牧歌已成过往传说,现在的修仙界是大争之世,在这弱肉强食的残酷世道,只有与天争、与人争、与命争,方有一线希望!
这一晚,她蹲在墙角,想了很多。直到外面天色微亮,这牢房里还是一样阴暗。凌微身上有三张隐身符,一张能管两个时辰,她中途用了第二张,只剩一张备用。现在三个时辰已经快过去了,她等待的时机已经到来。
从郑亭的记忆中,凌微知道这两个看守每天天亮之时都会换班,而与城南密牢不同,这里除了入口之外,还有一个出口,用来运送半妖出去。毕竟这里是人来人往的青楼,送人进来还好说,大批送人出去难免惹人疑窦。
换班时他们大概会有一刻钟的时间在外面交接,而这一刻钟,就是她的机会!
神识探到这二人已经出去,凌微毫不迟疑,从角落闪身到苏梨牢房的门口。她神识一扫,就让牢里除她和苏梨之外的人都晕了过去。她撕下隐身符显出身形,轻轻唤道:“阿梨,阿梨!”
苏梨躺在墙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轻轻睁开眼睛,看到凌微在门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踉跄两步扑到门上:“小微!真的是你么!”
看到四周的人都晕了过去,又焦急起来,“你怎么来了,快走!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阿梨,你听我说,这里有一条密道通往外头,趁他们还没回来,我现在就带你走!”
苏梨连忙摇头,隔着栅栏将凌微往外推去,“小微,你走吧!他们给我们下了毒,每七日若不吃解药,就会死。现在七日就快过去了,等今日的看守来了,才会给我们接下来七日的解药,现在我出去也活不了。我真高兴你来救我,可是我不能拖累你,你快走吧!”
“阿梨,我不会放弃的,你等着,我找人来救你,玄水阁的人过几日就会来了!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找到解药!”
凌微见事不可为,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将里面剩余的唯一一颗丹药倒出来,不由分说地塞入苏梨口中,“这是回春丹,你这几日把伤养好,等我!”
她的神识已经感应到有人正在穿过外面的阵法,把隐身符一帖,用控风术把自己送到左侧看守位置之后的墙壁处。令牌贴上,便显现出一道小门,凌微闪身钻了进去。
门上阵法波纹慢慢恢复成墙壁的同时,凌微解除了对半妖们的神识控制。他们灵力尽失,又身受重伤,并没有意识到刚刚的异常。看到门口有新的看守过来,纷纷醒了过来,拖着麻木的身体凑到门前,等着领取今日的解药。
另一边,凌微在冗长漆黑的地道中爬了半晌,中途还时不时碰到一些白骨,不知道是不是先前运送途中死去的人。不知爬了多久,最后她推开头顶隐约露出一丝微光的木门,窜了出来。
“原来出口是洛川城南的郊外,是了,他们下一步就要将半妖们运往我先前去过的密牢,必定得找一个方便又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扫视一圈,发现没有人,她将木门原样放回去,重又入城,直奔玄水阁驻地而去。
“凌师姐,你来了!今日又早了许多呢!”凌微风尘仆仆地回到玄水阁驻地,书阁前的看守弟子这一阵子已经与她相熟,看到她身上的尘土落叶,“啊,师姐是从外面回来吧?”
凌微这才注意到自己衣服上在地道里沾了不少污渍,一个除尘术将它们拂去了,“是啊,李师妹,姚长老可在?”
李师妹摇摇头,“不巧,昨日本宗来了许多人,传话说是清元宗的仙师已到宗门,姚长老刚刚带了一堆弟子出去,说是执行任务。不知道咱们何时和清元宗搭上线,难道是他们给咱们派了任务?”她正摸不着头脑,只见凌微已经跑进大厅去了。
大厅里正有几人在谈事,看到凌微跑进来,纷纷皱眉,一个中年男修说道:“你是何人门下,怎的不通报就跑进来,成何体统!”
凌微听出这就是那日和姚长老谈话的修士,向众人躬身一礼,说道:“弟子此番失礼了,向各位长老赔罪!只是事急从权,此前弟子去离火派另一处据点探查,已向姚长老报备,今日回来听说姚长老已经带人出去了,想来宗门已有所行动,想向长老们汇报一下情况,也能有所帮助。”
“哦,原来是你呀!”先前说话的中年男修道,又转向其他二人,“这就是之前姚师姐看中的新弟子,说是等回去禀过掌门就正式收入门下。”
他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巧的银色铃铛,“你叫凌微对吧!我姓于,和姚师姐是同个师尊门下,你日后唤我于师叔就行,这个铃铛就给你作见面礼吧!”
旁边二人闻言面色也和蔼起来,“原来是姚师姐的弟子!”
手中也纷纷掏出一些符箓配饰之类的当作见面礼,虽不如那铃铛贵重,但对于一个练气期的小修士可以说是很不错的东西了。
“这如何使得!”凌微几分惊讶,几分茫然,连连推辞:“姚长老从未和我说过,这……”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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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吧,早晚都是要给的!”中年男修坚持代她收下,放入她手中,“你刚刚说想汇报一下情况,和我们说说吧!”
凌微见他说起了正事,只得收下,又躬身一礼谢过,将那关押半妖牢房的情况细细说了一番。
“你的情报十分有用,我会让其他出任务的弟子知道的。姚师姐已经带人去搜寻那雪灵丹炼制之处了,应该就在城北离火派驻地下方。这二位长老带了其他弟子来,正要派他们去另外两处,既然你熟悉情况,就和他们一道去吧!”
“是,于师叔!听说清元门有人来援,那他们呢?”凌微问道。
听到清元门的人来的这么快,她心中对这个门派的成见消去了几分:“毕竟是《沧海登仙路》原著女主的宗门,又是仙门大宗,应该不至于都是坏人吧。”
“清元门前日刚抵达本宗山门,传讯说今日晚些时候便到洛川城中,让我们的弟子抓到人后一并前往城北离火派驻地。他们承诺询问清楚情况后,会帮我们将这些邪修一网打尽!”
“我们这次从山门中来了许多弟子,离火派人手不如我等,定能将其打个措手不及!”另一位筑基修士说道,示意旁边的一个面容清俊,儒生打扮的年轻弟子过来。
“子中,你把她加到你的小队当中,待会儿去到那据点也好相互照应。”
“是,师尊!凌师妹,请跟我来吧!”
凌微仍然有些疑虑,之前说有焚血宗的人也要来,不知现下情况如何,他们又是否有援兵。
可是这是她偷听来的,不能直接发问。这时这三位长老已经说起别的事了,她只得跟随旁边这位师兄退下。不管怎么说,能够现在就去救阿梨,总比再拖几日来的好。
此时天光微亮,太阳已经从泛白的东方露出一角,街上还十分安静。
吕子中带凌微来到后院,此处已经有十几名身着玄水阁黑袍的弟子。除了吕子中在练气后期巅峰之外,其他人都在练气七八层左右。
“看来这些人就是玄水阁的精英弟子了。”凌微想道。
他简单介绍了两句凌微,就让她去到队中,面色冷肃,右手按着腰间寒光凛凛的佩剑,左手一挥,每人手上就多了一张洛川城的地图。
吕子中放出一道隔音罩,说道:“诸位,自三年前门派大比阁中败于离火派起,我等就被他们不断打压,连这洛川城主之位也被他们夺去。如今他们以生人炼丹,行此伤天害理之事,我们又有清元门助阵,正是我们报仇雪恨,匡扶正义之时!”
“吕师兄说得对!报仇雪恨,匡扶正义!”
“杀光离火邪修,重振玄水声威!”
听得此言,大家都十分振奋。吕子中很满意,示意大家安静:“据我们先前得知的情报,以及这位凌师妹所言,我们所去的据点有两处出入口,一处在城中缘花楼,另一处在城南郊外。”
“我们兵分两路,我带十人去城郊那边,刘清师妹带六人,待会儿随师尊一道去城中,”他顿了一下,“凌师妹修为还不能御剑,我带你一程吧!”
说完这些人便自动分为两队,凌微跟着吕子中上了他的飞剑,从后方抓住他的剑鞘,与众人一道飞向城南郊外。
洛川城中,能御剑飞行的修士不需要通过城门口出入,着实方便不少,凌微一边在风中稳住身体,一边适应高度。
突然对面有二人从城外飞来,那二人都在练气期,前面的人看起来十分倨傲,看见迎面飞来一队练气期的修士,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两边错过的瞬间,凌微抬头看了那二人一眼,心头巨震。
25. 变故
凌微眼皮一跳,这二人竟然都是熟人!
前面的人是一年多前拦截清元门飞舟的焚血宗修士之一,正是他的一道符箓将自己炸出了飞舟,而后面那人凌微就更熟悉了,就是当日和她同在飞舟上的小六!
好在她的兜帽没有被风吹掉,这二人应当不至于认出她来。
“看来那天是焚血宗的人胜了!不知道飞舟上其他的人怎么样。小六已经练气四层,看来颇有机缘。这么说,之前听到要拜访城主府的焚血宗来人就是他们?他们就是来拿雪灵丹的么?”
“离火派主持雪灵丹之事的是他们的筑基期长老,如果焚血宗要谈事,应该不会只派练气期修士来。说起来,当日拦飞舟的筑基魔修倒是与他们不在一处……”
不等凌微多想,一行人就落地了。凌微跳下飞剑,指明先前她出来的位置。
吕子中留了两人在外接应,其余人都进入地道。凌微夹在队伍当中,跟着众人接连爬入地道。
爬到尽头时,领头的吕子中从怀中拿出一个阵盘,灵光一闪,那小门周围的阵法便消失无踪,接着他拿剑一捅,门“砰”地破开来。
“随我杀!”
吕子中开路在前,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出来,杀向地牢之中。
白日地牢中的离火派弟子比晚上多出许多,大约有十几个,正在抓着牢里的半妖一个个放血。
这些人中除了两个看守,其他人的修为基本在练气初期或中期,自然不是玄水阁这些精英的对手。
见到有人闯入,他们连忙拿出兵器加入战局,一时之间刀兵相击声和法术爆炸声不觉于耳。
凌微神识如刀,斩向向她冲来的其中一人,那人动作一滞,便被一位玄水阁的师姐刺中。
飞刀在身周旋转保护,凌微右手召出冰刃,倒飞而出穿透了从后面偷袭她的一个练气中期修士,同时飞刀砍中了一柄偷袭旁边同门的飞剑。
她和其他人不同,首要目标并不是杀人,而是救人。一连解决了两人之后,她不再恋战,直奔苏梨的牢房。
这门锁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用普通材质的飞刀根本砍不断。她思绪一转,从储物袋中拿出廖炎的剑斩去,“铛铛“几下就断了。
“小微!”苏梨十分激动,第一个跑出来,抱住了凌微,后面的半妖也纷纷逃出。
凌微一探苏梨经脉,发现灵力全无,马上给她喂了一颗补灵丹,“阿梨,我们走!”说话间“叮,叮”几声,剑影飞舞,其余牢房的锁也被割断。
她把剑收好,拉着苏梨走出来。这时一边倒的战局已经结束,吕子中收剑回鞘,看着跑出来的半妖们说道:“你们从这里出去吧,外面有我们的人接应。”
“等等!”苏梨说,“多谢这几位道友来救我们,只是他们给我们喂了毒药,需要每七日服用一次解药才不会毒发。若有道友在这些人的储物袋中找到那毒药或解药药丸,可否给我等拿去找人研究研究,苏梨感激不尽!”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反正他们拿了这药丸也没有用,吕子中让苏梨描述了一下两种药丸的样子,旁边的半妖纷纷点头附和。
苏梨对他们说道:“若制出解药来了,一定会告知各位。”
玄水阁其余人都在从尸体上拿储物袋,有两个人甚至还吵了起来。凌微对这些储物袋没兴趣,此时只想把苏梨救出来,拉了她一把:“你现在灵力不够,我先出去吧,你在后面跟着我。”苏梨点点头,等凌微爬进门被炸开的洞中之后,就紧跟了上去。
凌微知道外面有人守着,但以防万一,还是用神识观察了一番,确定没问题后才出去。
站上地面后,她蹲下身将手递给苏梨,把她拉了上来。半妖们一个接一个爬出来后,都热泪盈眶。
“终于出来了!”
“是啊,出来了!没想到我们还有出来的一天!”
“杀千刀的离火邪修!还是玄水阁好啊!”
凌微紧紧抱住苏梨,“阿梨!太好了!终于把你救出来了!”
苏梨也回抱住凌微:“嗯!小微,谢谢你来了!牢里的同伴们都放弃了,只有我一直和他们说,我的好朋友一定会来救我的!”
说着说着,她还是流下泪水,忍不住大哭起来:“呜哇哇!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那个地方那么黑,他们每天给我放血,还打我们……”
凌微抱着她轻轻拍她的后背,之前苏梨在下面比很多成年人都淡定,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哭出来,发泄一下情绪也好。
虽然苏梨比她大两岁,但是凌微作为穿越来的,一直认定自己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多岁,心里除了把苏梨当朋友,也有几分把她当妹妹看。
作为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哪怕苏梨平日里表现得比现代同龄小孩成熟不少,被人抓去虐待这么久,恐怕也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恢复。
没过一会儿,吕子中就带着剩下清理战场的人出来了。
“奇怪,怎么没有看到长老和刘清师妹那一队?”
“对啊!说是在下面汇合,怎么只有咱们去了?”
吕子中见大家颇有疑问,道:“兵分两路本是为了防止离火邪修从另一处逃跑,现在他们都死了,也就无甚所谓。师尊去了何处,我也不知,或许是临时有事,前去支援其他小队了。我先传讯于师尊,至于你们,先将这些受害者安顿好,咱们就去城北离火派驻地,同大部队汇合。”
众人纷纷应是,带着这些人入城,在附近找了一个院子安顿他们。
“阿梨,你——”凌微想问要不要自己留下来陪她,毕竟自己在这群人中修为垫底,要是说留下估计也不会遭到反对。
苏梨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似的,说道:“小微,你和他们一道吧!我听他们叫你师妹,你这是入了玄水阁?我现在脱离危险了,有你的灵丹,也恢复了些灵力,不会有事的!”
凌微迟疑了一下,“那好吧,这里还有新买的几颗补灵丹,你都拿着吧!”又掏出几件法器,“你的法器都被拿走了吧?这些你先用着,回头我问问师兄师姐能不能从那些储物袋里找找你的法器,帮你换回来!”
苏梨点头:“小微,谢的话不多说,你去吧!我就在这等你回来!”
“对了!这是传讯符,若是有事,你就先躲起来,然后给我传讯!”凌微依依不舍,见玄水阁的人要走了,和苏梨在传讯符上一同刻下神识,两人各拿一半,几步追上玄水阁其余人。
凌微不会飞,这次上了一位师姐的飞剑。不知怎么的,阿梨虽然救出来了,她心中还是有些担忧,问道:“这位师姐,为何清元门为何不与我们一起行动?是因为来的人太少么?”
师姐看了她一眼,刚刚在下面这个看到这个小师妹一下放倒两个,对她比较和颜悦色,“他们来的人不少,但是听说几位练气期的弟子脚程较慢,还在路上,不过想来今日也快到阁中了。”
她总觉得这其中有几分违和,大脑飞速运转,又想到出城时遇到的人。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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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们是雪灵丹的幕后黑手,必然知道洛川城只有两个门派,而离火派和玄水阁势同水火,路遇一队明显是出自玄水阁的修士,应该不至于这么无所谓。
“师姐,那你可知道清元门此次来的几位前辈姓甚名谁么?”
“这我不知,只听长老提起过来的有两位姓颜,颜氏是清元门的几个大家族之一。听说他们收到传讯立马就赶来了,想来十分重视此事。”
凌微心头一跳,“颜家!怎么又是颜家?难道颜家真的会这么热心帮忙?还是说他们看上了玄水阁给的好处?”或许是因为先入为主,因为先前那侍女之事,她总觉得颜家不是什么好人。
“等等,侍女……颜玉书在书中修炼速度突然恢复,消失的侍女……”
凌微心跳越来越快,大叫出声:“不能去!等等!这其中有诈!”
“什么?”带她的师姐突然刹住,凌微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了出去,还好师姐及时扶住她,“你说什么有诈?”
包括吕子中在内的人也纷纷停下来看着她。凌微修为虽低,先前却独自去探查那地牢,刚刚在下面战斗也丝毫不怯场,虽然有几人十分不屑,但也有几人也愿意听她一两句。
“这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只是清元门未必可信,吕师兄,长老那边可有消息传来?”她和这些人交情不深,今日之前见都没见过,清元门的事情也全是她的推测。
这事情真要说起来,要是承认她认得那两个焚血宗的人,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奸细。
吕子中摇摇头,大家见此心里也产生了几分疑虑。就在此时,一个男修说道:“你莫不是怕了?哼,也是,你都没有正式入门,修为还这么低,但是我等都是宗门精英弟子,不破离火,绝不回头!”
他这话一出,大多数人又觉得有理,毕竟凌微只是个刚入门的小弟子,心生胆怯也是正常。
飞剑带她的师姐却道:“我叶语相信凌师妹,她刚刚在下面击杀离火邪修我看见了,根本不至于现在就胆怯起来,她这样说,必定有她的的道理。长老那一队为何没来,本就颇有疑点,现下传讯也没有,我们何不等一等再说?”
两边的人就要吵起来,叶语这边人少势弱,可是嘴上毫不留情面,两边吵的面红耳赤。
吕子中看了一眼凌微,毕竟她是姚师伯未来的唯一弟子,姚师伯和师尊交好,要给几分面子,且方才看她表现也不像是胆怯之辈。
他上前制止双方,出言道:“好了,眼下大敌当前,可不要敌人尚在,我们自己先内讧起来。我也觉得这其中有些疑点,可是若是因为这些未证实的事情就违背宗门指令,也不妥当,万一误事就不好了。”
他手指点了几个人,“叶语,你带着周萱、刘同还有凌微,留下来去其他的据点看看情况如何,随时给我传讯,其他人还是按原计划,我们去离火派驻地。”
“吕师兄——”凌微还想再说几句,但是吕子中见大家没有异议,手一挥,一群人就飞走了,凌微想追都没法追,只得看着叶语:“叶师姐,那我们——”
“我们走吧,另一处据点正在这附近,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叶语说道。
片刻后,他们折返回城南郊外,去凌微先前去过的枯井下面看了看,井底阵法已破,尸体也都是离火派中人,看起来并无异状。
“希望只是我想多了……”凌微喃喃自语。当他们从井中出来之时,却突然听到城北发出一声巨响,只见一道红光穿透云层,直冲天际。
26. 逃杀
“不好!他们真的出事了!”叶语喊道,“我们的计划里没有这个!难道真的是清元门——”她握剑的手有些颤抖,回头看向凌微。
“我之前意外得知清元门颜家找了一些侍女,实则是为了给他们家的大小姐治病,刚刚你说到来的人其中有两个是颜氏之人,想到雪灵丹,才对他们有些怀疑……”
刚刚在地牢里,凌微就觉得有点太顺利了,但是急着救阿梨没想太多,现在看来那些离火派的人不过是弃子罢了!
甚至雪灵丹研究出来后,离火派是否存在也并不重要,幕后之人完全可以拿着方子再找千万个地方暗地里炼丹。
其他两人分外焦急,刘同问道:“叶师姐,我们该怎么办?”
周萱已经哭了出来,“我师尊……我师尊和师弟都在那边……”
凌微此时也很慌乱,“阿梨!阿梨他们也有危险,他们不会放过这一批半妖的!”
她双手微颤,掏出传讯符,一连发了三张给阿梨让他们快逃,争取逃出城,逃入洛岭,还能争取一丝生还希望。
叶语看到凌微传讯,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说道:“对!我知道大家都有朋友长辈参与了此次行动,可是清元门必有高阶修士前来,或许还有人正在搜捕我们,我们去了也是自投罗网。宗门先前也通知了太虚宗,据我所知,他们的人已经出发,为今之计,我们只有逃入洛岭,等到他们援手!”
其余二人正是六神无主,听叶语这么说也点点头。叶语把凌微拉上飞剑,一行人转头就向城西飞去。
经过城门上空的时候,周萱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周师妹怎么了?我们就快出城了,别耽搁——”
“不,叶师姐,快跑!”叶语听到凌微惊恐的声音。
叶语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的飞剑还在惯性往前,上面的周萱却双目圆瞪,一根又一根的藤蔓卷曲着缠绕着她的躯干,穿透了她的五脏六腑,又像汲取了足够的生命力似的,从她的血淋淋的身体里长出来,在风中肆意摆动。
血肉碎块顺着这些藤蔓成股流下,一朵鲜嫩的白色小花顶出一颗眼球,从她的左眼眶中轻轻“啪”地一声盛开,柔软地摇曳着。
还没来得及反应,叶语、凌微和刘同就被几条藤蔓捆住,坠向地面。
凌微努力调动起全身的灵力反抗,也无法阻止它们往自己的血肉中扎根,反而助长了这藤蔓更快地汲取灵力和生机。
“别用灵力!”凌微用尽最大的力气喊道,却不知道在藤蔓的捆束下她发出的声音微小如蚊蚋。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飞速流失,努力召出飞刀,用神识控制它割断藤蔓的几根侧枝,可是仍然赶不上它生长的速度。
剧痛的同时,凌微感到内脏还发痒难忍,是藤蔓已在体内发出了许多枝芽,就要破体而出。
她的眼前已经由于失血过多开始出现模糊的重影,甚至是濒死的幻象,而她的神识甚至没有察觉到对手在哪里。
“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么……”凌微的瞳孔放大,神识逐渐开始涣散。
“清元门堂堂名门大派,只会欺负练气期的小辈么?”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之时,一道沉稳的中年男声在空中响起。
“哦,不对,清元门行此邪修之事,如何能算得名门!”说着他脚底碾碎一条翠绿欲滴的藤蔓。
凌微感到身体一松,身上那些藤蔓竟然瞬间都已枯萎。意识到自己逃过一劫,她趴在地上努力睁开眼睛,是于长老!于长老来救他们了!
对面那人从一棵树后闪身飞出,凌微才在自己的神识场中感知到此人。
原来她是筑基期修为,而且看样子绝不止筑基初期!否则以凌微远超练气期修士的神识强度,此前绝不会毫无感知。
对面的清元门女修冷哼一声,双手掐诀,百条青藤从她身后拔地而起,如群蛇狂舞,向于长老绞杀而去。
“于济,你突出重围,必然身受重伤,纵然修为高我一小阶,也不是我的对手。玄水阁已被灭门,何必苦苦挣扎。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也好省些力气!”
于济不做理会,双掌相合,变幻数次,手指在空中一划,一道水瀑自天上而来。
只见周围灵力汇聚,他双掌打出,水瀑化作两道巨掌抓握住青藤,连根拔起,藤蔓瞬间枯萎,巨掌顺势抓向那女修。
清元门女修闪身暴退,一道青色盾牌在她身前展开,挡住巨掌前后两击,灵力交锋掀起巨型气浪,将凌微等人弹到远处。
随后盾牌化作点点青光散去,而巨掌也化成漫天水雾,浇了凌微一身。
女修脚下稳住身形,长袖一挥,甩出几百颗种子,见风就长,在半空中凝聚出一条巨型黑色长鞭,定睛一看竟是由百条荆棘缠绕而成。
她手中一扬,荆棘长鞭就扫向于济。
于济正紧密双眼,口中念念有词,此时长鞭挥来,他双眼睁开,手中结印,附近的井水、河水全都升腾而起,在空中汇聚成一条十丈长的水蛇,蛇头上符印金色流转,闪闪发光。
于济一咬舌尖,吐出一滴精血,血液投入蛇头符印之中:“去!”
水蛇呼啸着迎上荆棘长鞭,却突然化作万千水箭,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目的光辉,刺得凌微连忙闭上眼睛。
这些水箭以千钧之力贯穿巨型荆棘,留下无数空洞。而荆棘空洞中发出“滋滋”地声响,仿佛被腐蚀一般,迅速失水枯萎,化为飞灰。
万千水箭穿透荆棘之后,去势仍旧不减,径直洞穿了那女修的身体,将她钉在了城墙上,鲜红的血液涌出,瞬间被冲刷成淡淡的粉红色。
她死时双目大睁,似是不相信自己竟死于玄水阁,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派之手。
“咳、咳,你们都还好么?”于济落在地面,对他们说道。
凌微用刚刚恢复一丝的神识朝空中看去,发现于长老胜了,心里一松。这就是筑基境的实力,现在练气期的她,远远不及。
此刻劫后余生,她心中还是砰砰跳动,尚未完全恢复过来。她努力撑起身体,发现旁边的刘同师兄藤蔓破体,已经死了。可怜他没撑到于长老到来之时,否则还能留下一条命来。
凌微看向一旁,幸好还有叶语师姐活着!今早出门之时,本有数十同门相随,可是如今,竟只剩了她们二人……
凌微勉力站起,和叶语相互扶着,走向于长老。却见他一口鲜血喷出,召出一柄水剑拄在地上才支撑住身体。
“于师叔!”
于济摆摆手,“她说得没错,我在阵法开启前察觉不对逃出来,但是仍被他们追杀身受重伤,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若不是她只在筑基中期,比我修为要低,我又用了燃寿秘法,是无法将她击杀于此的。”
叶语眼含热泪,“于师叔!她说玄水派已灭门……那我师傅师兄……”
于济沉痛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叶语发出一声崩溃的大叫,哭了出来,于济沉默片刻,说道,“走吧,趁着我还有力气,把你们送入洛岭之中。你们已是我玄水最后的弟子了……”
凌微点点头,搀扶着叶语。于济和叶语此刻的灵力都不足以御剑飞行,她回头望了洛川城巍峨更甚兴阳的城墙,跟在于济身后,走入了山林之中。
——————
洛岭山脉中,夜幕降临,林中倦鸟归巢,在树上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往下百丈,一个幽暗的地洞之中,传来一个激动的女声:“……清元门的人不可信,太虚宗的人,难道就可信么!若是他们也觊觎雪灵丹,要将我等灭口……”
于济叹一口气,看远处刚靠着凌微的传讯符和他们汇合的半妖族队伍,在隔音罩中说道:“我如何不知,只是若他们也觊觎雪灵丹,必要对上离火派和清元门,若能帮我们报仇,我也认了。”
凌微看了叶语和于济,安慰道:“雪灵丹的事,到底是清元门上下蓄谋已久,还是颜家自作主张,还难以定论。但太虚宗与他们同为东洲唯二的顶级仙门,平日利益争端也不少。我看这雪灵丹即使服用有一时效果,后期弊端很大,他们未必看得上,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对清元门发难。”
“但愿如此吧!”叶语神情憔悴,靠在岩壁上。
在火光的影子中,于济看着凌微,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卷玉简:“本以为你必然是姚师姐将来的弟子,没想到……唉,这是姚师姐生前所写的符箓心得,我之前从师姐那借来一读,现在将它送给你,也算是为她全了这一段师徒缘分罢。”
凌微沉默片刻,没有推辞。她知道于济只是想成全姚长老曾经的心愿,而自己确实需要更多的力量手段。
凌微心中对姚长老当初听了自己的建议,后来又给了她许多符箓,成全当初去牢中救阿梨的贸然行动,亦是分外感激。可以说她是自己进入修仙界来遇到的第一位对自己有善意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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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双手接过玉简,向于济深深一礼,又为姚长老这个半师,对着玉简磕了一个头。
站起来后,凌微将神识探入玉简,发现其中详细记录了各种凡阶、黄阶五行符箓和数种其他符箓的画法,还有姚长老自己的制符心得。
这种详细的心得,一般来说只在家族宗门间传承,在外面等闲是买不到的,就算买到了,也未必可信。
哪怕只是为了这一册玉简,姚长老也担得起这半师之礼。
于济和叶语纷纷入定恢复伤势之时,凌微走向了另一边半妖族队伍,在苏梨身边坐下,轻声问道:“阿梨,你们研究那丹药如何了?”
苏梨面色疲惫,双眼却在火光中熠熠生辉:“小微,多亏了你师姐和师叔给我们带来的毒丹和解毒丹,我和几位道友研究了这几日,总算有些头绪了!这毒不算太复杂,只要找到这些药草,我们有八成把握可以炼出此毒的永久解毒丹。”
凌微闻言露出一个久违的微笑:“好啊!阿梨,你们接着研究,我这几日恢复了许多,采药草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苏梨拍了拍凌微的肩膀,“好姐妹,关键时刻,还得靠你!如果你需要其他人帮忙,我们商量商量,一定给你凑出来!”
旁边的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听到她俩说话,连忙钻过来,“凌微姐姐,我是涂甜甜,我可会找东西和打洞了!这个地洞就是我第一个发现的,我帮你一起去找灵药吧!”
她一边说话,头上的两只长耳朵还一动一动的。
凌微忍不住摸了摸涂甜甜的头,揉了揉她毛绒顺滑的两只耳朵,温声说道:“甜甜是吧?没事,姐姐一个人就行,行动目标小些,免得被那些邪修发现。你还小,就在这帮苏梨姐姐她们炼丹可好?等大家都解毒了,下次再带你出去玩!”
见半兔妖小姑娘的耳朵耷拉下来,她接着说道:“不过我可要继续在你们这里蹭饭了!我的手艺你们是知道的——”
苏梨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她前几次烤的焦黑的肉块,拍了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涂甜甜也自告奋勇:“我可以给姐姐烤肉!我烤肉可好吃了!”
凌微倒有点惊讶,没想到半兔妖竟也吃肉。
涂甜甜撅起小嘴,“兔子怎么了!兔妖可比只吃草的普通凡兔厉害多了!我以后会变得很厉害,把冒犯我的妖兽都吃掉!”
第二天一早,凌微从地洞中钻出,警惕地往四周望了一圈,跳了出来。她花了半日在附近搜寻了一圈,找到了八根云露草和五颗鹿首兰。
离阿梨他们毒发只剩下三日,当初城北事发,许多半妖怕又被抓回去,自顾自先行逃命了,剩下还和苏梨一道的半妖还剩下十几人。她得尽快找齐材料,才能炼制够所有人的解毒丹。
正当她惊喜于找到了几朵长成一串的枯木菇时,突然抬头,一跃而起,藏到了茂密的树稍之中。
过了片刻,一行身着白袍,腰间佩剑的人走到了林间的空地上。为首之人环顾一圈,摆手示意大家停下。
“郁青,你可是找到了他们的踪迹?”从凌微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脸,只听到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女声。
“是,晚辈此前在洛川城西城门处发现一清元门修士的尸首,她的储物袋并未被拿走,想来杀她之人当时时间紧迫,应是藏入了洛岭之中。我们只有找到他们,才能完全确定雪灵丹和玄水阁灭门一事的始末。”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俊秀青年走到她身侧,恭敬说道。他腰佩长剑,剑柄花纹精致,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青年顿了顿,见女子没有反对,继续说道:“依晚辈所见,他们最近抓去的都是半妖,于人修并无太大干系。且玄水阁与宗中素无往来,若是找到幸存者,确定此事与清元门有关,我们真要趟这趟浑水么?”
凌微蹲在树梢上,看到这一行人心中一惊。他们都是筑基修为,而说话的两人中,男修只有二十岁左右,竟也有筑基初期。她先前所见的玄水阁的筑基长老都至少四五十岁了。
更令她惊异的是领头的女修,听声音相当年轻,可凌微竟完全看不出她的修为,只觉得她周身灵力深沉内敛。
如果他们刚刚说的是真话,那么这些人多半就是太虚宗的人了。
她屏住呼吸,凝神静听,想看看他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那男修正要说话,却被女修阻住。
“这位树上的小友,可要下来一叙?”
27. 复仇
凌微呼吸一滞,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她来不及多想,足尖疾点树枝闪身飞退,却感觉什么东西在她背后重重一击,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地面扑去,而那东西又转而向她迎面飞来。
她连忙侧身闪避,下落途中双腿在树干上一蹬,在空中旋身翻转,卸力落到地上,双掌单膝一齐撑地,在地上刮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才稳住身形,抬头看去。
那女修“咦”了一声,眉头一挑,左手拿着刚刚飞回之物,竟是一个碧绿剔透的琉璃镯子。
她一边将它戴回右手腕,又扶了扶发簪,一边侧首看向凌微,轻笑一声,“没想到,原来还真的是个小家伙呀!”
“欧阳师叔!”男修见有人偷听,手已经放在剑柄上,看到凌微只是练气期,又放松下来。
“急什么,先问问再说。小家伙,你且说说,适才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啊?”
凌微心中一沉,被这筑基男修称作师叔,那这女修是金丹期无疑。自己的敛息术只能瞒过比自己高一个大境界以内的人,被发现也不奇怪了。
此等强者面前,她也不再想其他,顾不得身上的泥土,站起来拱手一礼,“这位前辈,晚辈恰巧在此采药,无意冒犯,若有惊扰之处,十分抱歉。”
她顿了顿,又说道:“晚辈虽无意听见前辈们说话,但是此事与我有莫大关联,若能助力一二,也算是晚辈赔罪了。”
凌微心知自己听到了他们的秘密谈话,这女修嘴上虽然说不会将她怎么样,可是真要对她动手,也不过就是一个念头的事。
自清元门和离火派合伙将玄水阁灭门之后,这些仙门大派在她心中的信用就已经破产。现在她表露出自己本就知道此事,还能为他们提供信息,应该不至于被当场除掉。而这些人如果真是太虚宗的人,或许还能反过来帮助自己。
“哦?那我们倒是误打误撞,寻到了正主了。”那女修似笑非笑,示意凌微继续说。
凌微松了一口气,除了没有提到自己活下来的同门和半妖们身处何处以外,其他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讲到同门被杀的时候,更是情绪激昂,愤慨悲痛。最后道:“想必前辈前来,亦是为了铲除邪修,我愿尽己所能,助前辈一臂之力!”
“这么说来,要是我们不去和他们打一架,倒显得我们不是正道了呢!你说呢,杨师侄?”
杨郁青看了看师叔,又看了看凌微,“这位……”由于凌微年纪尚小,面容水嫩俊俏,又一身黑衣毫无装饰,一时间竟难以分辨性别。
“这位小道友,我等是太虚宗门下,此次正是收到玄水阁传讯,为了调查雪灵丹一事而来。先前听说玄水阁灭门之事,大家亦是惋惜非常,只是此次涉及清元门,还需慎重,还望小友不要介意。”
“你们一个个拳头都比我大,我想介意也不敢啊!而且若说太虚宗在这其中得不到好处还派金丹修士来,打死我也是不信的。”
凌微心中腹诽,面上却正色道:“二位前辈说笑了,晚辈万万不敢。玄水阁一夜之间被灭,无数同门身死,晚辈受门派照拂良多,这些时日虽是东躲西藏,却日思夜想有朝一日能报此仇。今日一时遇到侥幸几位前辈,才贸然出言。”
“我派虽给太虚宗传讯,然前辈们本与我派并无渊源,并没有定要理会此事的道理,却还是赶来一趟,如何能够再要求其他?无论如何,晚辈心中都只有感激,绝无半分怨言。”不管怎么说,他们肯来一趟,对自己这一方来说终究是好处大于坏处。
凌微抱拳深深一礼,拿出几张符箓,“事情始末我已与前辈说明,若前辈有需要,用此传讯符找我便是,凌微在所不辞。若无需要晚辈之处,晚辈就不再叨扰几位前辈了。”
欧阳羽看了凌微一眼,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说道:“你这小家伙年纪虽小,倒是挺对我的胃口,比有些道貌岸然空有修为之人心性好多了。你跟着我们,清元门势大,我们一时拿颜家无法,离火派却必须铲除。走,我们今夜就去把他们灭了!”她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意。
“是!”诸位太虚宗筑基弟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
东洲洛川城以北三百里离火派山门
“快跑啊!烧起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我等是清元门下属宗门,清元门不会放过你们!”
“别杀我,别杀我……”
几天前这山中还喜气洋洋,离火派中人都为玄水阁灭门、自家成为洛川城一霸得意不已。前日刚刚奉上不少上贡,送走清元门来的几尊大佛,哪晓得今夜又来了一批不知从哪里来的修士!
此刻也无人深究这其中的原因,纷纷只顾着逃命,却还是难逃天罗地网。这离火派中的修士大多只有练气修为,哪里敌得过太虚宗金丹修士带领的一队筑基弟子?山中一时火光满天,尸横遍野。
凌微也跟在太虚宗的队伍中奋力拼杀。她红着眼睛,灵力如潮水一般从体内倾泻出来,飞刀与水箭冰刃齐发,几个离火派弟子顿时倒在地上。
离火派的弟子并非所有人都知道并参与了雪灵丹之事,可是玄水阁灭门,他们却是人人有份,因此凌微下手,毫不手软。
她加入玄水阁时日尚浅,最初不过是为了借力救出阿梨。这段时间十分焦灼,可是她竟难得的陌生人身上得到了许多善意。
帮她轮流打扫院落的几位杂役弟子,看守书阁的李师妹,打算收她为徒的姚长老,给她见面礼的几位师叔,还有那一日同她一起出任务的几位师兄师姐。虽然此前素不相识,可是他们还是愿意帮助她、相信她。
自从她穿越以来,受到的冷眼、嘲讽、打骂数不胜数,进入修仙界以后,更是稍不注意,就会被抢被杀。
她一路摸爬滚打,得到的善意实在寥寥。若不是有着前世十九年的记忆,她或许早就变得冷酷无情,与这些人一样了。玄水阁虽然并不是她最初向往的地方,却给了她一丝难得的温暖。
可是这些人,不仅拿人炼丹,折磨阿梨,还将整个玄水阁一夜灭门!这些日子东奔西藏,要照顾同门、阿梨和她的半妖伙伴们,凌微一直表现得十分冷静,除了阿梨看出来几分外,其他人只以为她加入门派不久,没有太深的感情。可是她又何尝不想为他们报仇?
这一刻,在漫天的火光下,她不再有所顾忌,肆意地倾泻出心中的恨意。
周围的灵气呼啸着进入她体内,又奔向她意念所指之处。她心无杂念,忘记了一切,手中操纵着冰刃杀出一条血路,天地仿佛都在与她共鸣。
她全身血液沸腾,冰刃弧度圆转,神识一往无前地奔行。凌微感到海量的灵气充盈着她的经脉,在体内畅快地流动着,几个尚未打通的穴窍在不断的冲刷下,“啪”地一下打开了大门。
“小道友,小道友!”凌微忽然如同惊醒一般,从那种无我的境界中回过神来。
一个太虚宗的筑基修士喊她,她这才发现,这山门内外的离火派弟子已经全死光了。
“我这是,进阶了么?”凌微喃喃自语,一时难以相信。
她试着运转灵力,这几个穴窍打通以后,明显感觉到灵力流动速度变快,吸收效率也更高,显然是已经从练气五层进入练气六层。
凌微的敛息术也因为突然的进阶失效。落在此处其他人的眼里,她就是从练气四层直接冲破两层关卡进入了第六层,不由得更惊叹于她的天资。
欧阳羽凭空而立,负手悬浮在离火山上空,为自家弟子掠阵。她也注意到凌微的变化,莞尔一笑,心想这小丫头倒是好悟性。
此次她并未直接出手,也是想让弟子们历练一番,没想到倒是成全了凌微。若在场的是那些老古板,或许会认为凌微杀性过重,可是欧阳羽本就性格乖张,全不在意,反而对她有些许欣赏。
“好了,你们把雪灵丹一事相关的证据等物搜寻一遍,都交给郁青,半个时辰之后,随我回洛川城。”欧阳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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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门上空说道。
她声音不大,众人听来却十分清晰,仿佛一线话音直入耳中。
“不愧是金丹修士,连传音的灵力都丝毫不浪费。”凌微在心中佩服道。
听她这意思,接下来大家就可以各自去搜刮库房和储物袋了。除了证据要上交,其他的东西应该可以自己收着。
不过凌微知道自己虽然砍了不少练气期的离火弟子,在这一队人均筑基的修士中实则只是个来捡漏的,也颇有自知之明不去拿那些东西,只跟在后面捡些人家看不上的。
走到离火派的药圃处时,凌微眼睛一亮,这里有好多银线藤,正是阿梨解毒所需草药的最后一味。
她看到有几个太虚宗弟子在采摘,忙跑上前去,先行一礼,“几位前辈,我有些朋友,中了离火邪修的毒,需要些数十年份的银线藤解毒,可否容晚辈用灵珠换取一二?”
小队领头的弟子直起身来,看了凌微一眼,说道:“既然小友急需此物,那你自取些吧。此次你随我们前来,奋力杀敌,也算有功,且玄水阁本就是离火派的苦主,这些给了你,也算些许弥补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这几十年份的银线藤只是凡阶上品的草药,他们也无所谓,让凌微拿去救人,倒是正好。
凌微再次道谢,抓了两把年份足够的,开心地放入储物袋中。
领头的筑基女修看到这小孩的笑脸,不禁莞尔,心情都明媚了几分。
如果有认识凌微的人知道她此时的想法,一定会大呼误解,凌微平时一点也不爱笑,这回要不是得了救命的药材,哪里会如此开心。
半个时辰后,凌微回到了离火派的山门广场前。欧阳羽抬手一挥,一艘飞舟由小变大,众人纷纷上舟,一同飞回了洛川城。凌微站在飞舟尾部,静静看着离火派燃烧崩塌的山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欧阳羽走到她旁边,说道:“小家伙,我们在此还要待些时日,等待宗门示下。我们先前抓了些人讯问,这雪灵丹着实害人不浅,要用活人炼丹不说,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吃了的人也容易走火入魔。用它提升修为,不过是饮鸩止渴。”
“若我所料不错,此次证据确凿,宗门应会借机向清元门发难,这洛川城日后也多半会派人来接管。”
“你悟性甚佳,小小年纪便有练气六层,想来天资亦是不凡。你可想过此后要去何处?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名额,可以推荐你直入太虚宗,你可愿意?”
凌微闻言十分惊喜,她先前一直想去太虚宗求学,没想到这下直接从金丹大能的手中下发了入场券。
她十分心动,可是想到还在洛岭中的阿梨和叶语她们,终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凌微深鞠一躬,拱手作礼,对欧阳羽说道:“前辈赏识,晚辈感激不尽,只是我想和我师姐和朋友商量一番,不知可否?”
欧阳羽听了也没有生气,随手扔了一块令牌给她,“我们这些时日都会住在洛川城主府之中,你若想好了,来找我便是。”
凌微连连点头,接住令牌,摸摸自己的储物袋。
这些材料足够解阿梨和半妖们的毒,不知道阿梨、叶师姐和于师叔愿不愿意和自己同去太虚宗,哪怕不能入门,日后自己也能尽力照拂一二。
他们都没有发现,此时一片火光的离火山门之下的密室中,一个筑基后期的红衣女子从龟息中醒来。
她目露精光,修为暴涨,堪堪到达筑基大圆满才停下。
“哼,颜家果然不可信,拿到了雪灵丹,就丢下我离火派不管。可笑我之前还相信你们许诺的外门长老之位。不过你们恐怕不知道,吃了雪灵丹,可有走火入魔之患。拿这鸡肋丹药换了这些进阶的资源,我也不算亏。”
她冷冷地看着隐隐传来炙热之感的屋顶,“还有太虚宗,毁我门派,杀我弟子,我记住了!”等外面的动静消失许久之后,红衣女子破地闪身而出,往太虚宗飞舟相反的方向奔去,准备迎接结丹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