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万人迷怎么破》 第1章 小偷偷人 在寂静的深夜中,万物似乎都陷入了沉睡,连树影斑驳中投下的月光都放轻了呼吸。 勾月山庄只留了些照明的火烛,星星点点散布其中,巡逻的守卫踩过石块砌成的小道,只发出轻微细碎的声音。 然而这样的寂静很快被一道黑影打破。 守卫眼尖地看到房顶上窜过的黑影,迅速带着人追了上去。离庄内越近时,领头人朝其他人做了个动作,所有人在追逐的时候都下意识地把声音放轻。 那黑影显然知道他们的顾虑,故意重力踩在瓦片上,甚至有意带着人兜圈子,仿佛要吸引到所有的注意力。 几人拿他没办法,只能僵持着追逐。 所有人都屏声敛息,行动间无意识地放轻声响,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吞噬殆尽。 这样的画面默契又诡异。 直到黑影无故消失在庄内,守卫才慌了心神,无声地朝另一个人点了点头,那人立马朝着黑影相反方向而去。 那是勾月山庄庄主的居所。 庄主不喜夜间吵闹,于是暗卫只轻轻扣了两声。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朦胧的月光穿过窗棂,留下满地碎光。 塌上的庄主猛然睁开眼,那双锐利如鹰的双眼一下就锁定到了身侧熟睡的人上。 对方睡得很沉,呼吸声平稳有力,警惕的庄主大人这才慢慢敛下眼中的锐意。 见里面没动静,暗卫又轻扣了两声。 岐月沉知道出了事儿,他放轻动作,缓缓抽出被那人压在脖颈处的手臂,只是两人如此相贴,这番细小的动静怎能不让对方有所察觉? 他下意识地翻了个身,蜷缩起身子,正好让岐月沉抽出手臂,慢慢翻下床。 月光将岐月沉那张俊美又阴沉的脸完美地展现出来,也许是深夜被打搅好眠的不爽,眉宇间透着压抑的阴冷。 那人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站在床头,嘟囔道:“怎么了?” 岐月沉的不爽转瞬即逝,他弯下身拍着半梦半醒的夫人安抚道:“睡吧,没事。” 连溪听着他暗哑的声音,再次睡了过去。 等到黑夜中呼吸声变得沉稳,岐月沉才缓缓来到院子里。 暗卫一五一十地把黑影的到来交代清楚,半跪在地上等着庄主的命令。 岐月沉扯了扯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暴戾,薄唇吐出两个字来:“废物。” 暗卫心头狂跳,生怕自己下一刻身首异处。 还好庄主大人只是口头说了说。 他垂下眼睫,似乎在思考什么,或者在通过什么某些手段寻找小贼。 这时,又有一道暗卫身影落下,半跪禀报:“庄主,他偷走了挽月弓。” “眼光不错,就是不惜命。”岐月沉低沉暗哑的嗤笑声瞬间消失在黑夜中,“罢了,本庄主亲自去看看。” 说罢,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待岐月沉走后不久,角落里钻出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他悄声推开庄主居所的大门钻了进去。 屋内陈设的宝贝没有留住他半分步伐,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塌上熟睡的庄主夫人。 好小子,趁着庄主抓贼,偷人来了。 系统嗑着瓜子,见贼人如此动作,电子脸都要笑烂了。 不知是笑岐月沉被偷了家,还是笑贼人未来的命运。 贼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动作被系统看在眼里,他眼疾手快地连人带被裹在一起,飞快撤离勾月山庄。 呼啸的寒风从脖颈处灌进去,冷得连溪一哆嗦,他正要睁眼,就听到系统调侃道:“宿主,该换老公喽。” 连溪的脸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勾起了唇角,不过在转瞬间恢复正常。 他迷迷糊糊地缩了缩身子,以为抱着他的还是熟悉的人,于是嘟囔道:“阿月,好冷。” 贼人先回头看了眼黑夜中的勾月山庄,直到山庄的影子被淹没在巨大的林木后,他才低头看怀中雾蒙蒙的庄主夫人。 柔软的被子遮住了连溪白皙的脸,只能让贼人看清他欲睁不睁的眼睫。 他忍不住吞咽了下喉咙,犹豫地看了眼勾月山庄,脚下加快步伐,如流光般消失在丛林中。 连溪可管不了那么多。 来了这个世界没多久,他就被岐月沉下蛊占为己有,天天被人当宠物一样关在山庄里,连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都短暂得如昙花一现,如今被他逮到机会,一定要离岐变态远一些。 清浓边跑边替连溪捂紧脖颈处的被子,没过一会儿,敏锐的他就感觉有人在看自己,那眼光不似岐月沉般阴狠,反而透着好奇。 他猛然低头,对上了怀中美人澄澈的双眼。 那双眼里倒映着破碎的月光。 清浓正要威胁他,却不想怀中这人先开口:“夫君,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往日妩媚的丹凤眼微微瞪大,连脚下的动作都慢了半分。 不过清浓反应很快,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歇下。他拨开连溪垂在双颊的秀发,低低笑了两声,“你叫我什么?” “夫君呀,怎么了?”怀中的庄主夫人十分不解,见清浓没反应,眸中逐渐盈满了星星点点,还用白皙柔软的脸颊主动蹭了蹭他的手,软软开口,“夫君~” 清浓眯起丹凤眼,细细观察着连溪的表情,直到看得连溪面露不解,才慢条斯理收回来。 “庄主夫人在玩什么把戏?” “什么庄主夫人?”怀中美人懵懵地反问道。 清浓换了一种问法:“你怎么认出我是你夫君的?” “不知道。”连溪痴痴地对上清浓的双眼,秀丽的双颊弥漫上红晕。 清浓只听得对方甜腻软糯的嗓音,“睁眼看到夫君的那一刻,连溪就知道你是我夫君。” 连溪。 倒是个好名字。 清浓这下反应过来美人认知有问题,不过还得试探一下,万一小美人扮猪吃老虎,可不能被他坑了呀。算算时间,岐月沉应该发现自家夫人不见了,怕不是在铆足劲追过来。 他一边替连溪理理碎发,一边脑瓜子飞速运转。下一刻,就把连溪抱起来,故意给岐月沉留下痕迹,朝东边疾驰而去。 此刻,勾月山庄的庄主大人阴沉地盯着空无一人的床榻,他俯身用手一摸,塌上残留的余温告诉他贼人才离开不久。 眸底是黑沉的深渊,杀意如漩涡般翻涌,岐月沉一言未发,却生生揉碎了没用的床榻。 感受着身体内蛊虫的动静,很快,他就锁定了对方的大致方向。 跪在院子里的一众暗卫心一惊,纷纷垂着头不敢动作。 岐月沉周身蕴含着极度危险的信号,双眼猩红,宛如一头出笼的野兽,要将猎物撕成碎片。 他双眼紧盯清浓的方向,狠戾到大笑出声:“很好,敢来偷本庄主的人。” 暗卫们心惊胆战,岐月沉阴恻恻地笑着,身影在刹那间出现到了百里之外。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急着投胎的小子。 与暴怒的岐月沉相反,清浓正优哉游哉地逗弄着连溪。 “小莲花,跟着夫君会觉得辛苦吗?” 明明是才见面的陌生人,甚至连脸都没看见,懵懂的美人却主动投怀送抱,清亮的双眸只装下那张戴着面具的脸。 “只要跟着夫君,什么也不辛苦。”连溪伸出双臂,柔柔地搭在采花贼人的肩上,他也不好奇夫君为什么戴着面具,还抱着他来到悬崖边。 他对自己的夫君最是信任。 清浓把连溪的头按在自己胸前,面具下的脸笑得意味深长。 套了半天的话,清浓发现美人的小脑袋瓜子有些不好使。也不是蠢,就是多了很多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与对方甜甜蜜蜜的过往。 难道这些过往是他与岐月沉的? 清浓的表情霎时间像吃了屎一样皱成一团,他才不相信岐月沉那家伙能这么温柔。 以残暴出名的勾月山庄,每任庄主都是经过腥风血雨的厮杀才能当上的,更别提这一任的岐月沉,他的狠戾到什么程度呢? 几乎让人闻风丧胆。 这样的人能让自己有软肋吗?想想都不可能。 可惜了小美人,被当做小宠物养在身边,怕不是活得战战兢兢,随时都要担心自己身首异处。 不过现在跟了他,这处境就不一样了。 清浓伸出手摩挲着连溪柔嫩的脸颊,心头兴奋十足。这可是岐月沉藏起来的人,现在被他揽在怀里任他动作,强烈的恶意让他笑眯了眼。 远处有呼啸的风声传来,清浓知道岐月沉追上来了。 他不慌不忙地揽着连溪站到悬崖边,冲一身煞气的庄主大人挥手一笑:“岐庄主,别来无恙呀?” 岐月沉却没理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连溪,见他依赖地趴在清浓怀里,双眼霎时间充满怒气。 一路上他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没想到是最坏的结果。 今晚正好是月初,在蛊虫的作用下,连溪的记忆会定时清零。 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人,会成为他最爱的人! 该死的贱人,竟然敢动他岐月沉的人! 岐月沉没有功夫废话,直接动手抢人。 谁知清浓故意往崖边靠去,坎坷的石头让连溪崴倒在他身上,发出小声的惊呼。 正好他回头,看见了如厉鬼索命的岐月沉,害怕得直哆嗦。 “夫君,那,那是谁?好可怕!” 第2章 小偷偷到人 月光照亮了岐月沉的半张脸,像恶鬼般狰狞恐怖。 连溪惊恐万分,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忍不住朝最亲近的人寻求庇护,他抱紧清浓的腰。 “夫君,我好害怕。” “别怕,只是遇见了一个疯子,夫君会保护你的。” 清浓右手抚着连溪的腰,轻声哄着。可那双轻佻的丹凤眼朝大怒的岐月沉丢去恶意的挑衅,惹得岐月沉周身翻涌着嗜血的气息。 岐月沉阴恻恻地说:“贱人,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清浓还没说话,他怀里的连溪率先反击:“坏人,不准你骂夫君!” 两人皆是一愣,被维护的清浓大笑出声,而孤零零站在不远处的岐月沉晦暗不明地盯着他。 夫君? 谁是他的夫君? 那该死的偷了他的人的贱人?! 该死!该死! 他要把这贱人碎尸万段! 在岐月沉攻上来的那一瞬,清浓搂着他新获得的小夫人往后退,轻巧地纵身一跃。 “!” 岐月沉瞳孔一缩,伸出手要去抓住连溪,指间却与对方的衣摆擦过。 他愣了一瞬,眼前晃过熟悉的画面,让他心头一跳。 待他反应过来,朝下一看,两人竟跌入悬崖,消失在夜色中。 如癫如狂的庄主大人恨恨地朝崖边的石块拍了一掌,漆黑的瞳孔中全是深邃的幽冷,他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黑渊,竟跟着跳了下去! 清浓心有所感,朝上看了一眼,心头一惊。 没想到岐月沉紧追不舍! 看来他小看小夫人的分量了。 连溪被清浓捂进怀里,耳边有锋利的秋风划过,痛得他紧闭双眼,委屈道:“疼。” 清浓及时反应过来,用手罩住他的耳朵,隔绝了呼啸的冷意。 他双脚蹬着崖壁缓缓下落,窜过缭绕的雾气,底下是茂密的森林。 清浓不敢说他自己是绝世高手,但跑路绝对是数一数二,只有那万丈深渊才敢让他止步。岐月沉最好追急一点,掉下来摔死才合他心意。 可惜他的算盘终要落空,落地没走几步,就被跟下来的岐月沉追上。 两人对视那一刻,清浓知道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岐月沉眼底寒光乍现,杀意四起。 清浓把连溪安置在一旁。 两人都默契地把战场往旁边拉。 清浓身子轻盈如飞,刹那间拔高数尺,堪堪躲过岐月沉毫不留情的杀招。不待他喘息,磅礴的力量如潮涌一般,一层一层朝他袭来。 他抽出腰间的软剑,侧身抵挡后毫不犹豫地刺出。 长剑挥洒,宛如绚丽的银龙一般,与那明亮的月光相接,刺得岐月沉挽袖遮蔽。 清浓原本带着轻视的态度,结果越打越心惊,岐月沉的实力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两人打得你来我往,岐月沉想快速结束战斗,招招尽显杀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清浓也不服输,拼了八分力与岐月沉互击一掌,强烈的冲击让两人摔在地上,捂着胸口动弹不得。 “岐庄主,真是小看你了。”清浓意味不明地说道。他半敛下眼睫,没想到岐月沉强到能和他平手,区区凡人…… 连溪从旁边钻出来,跌跌撞撞地来到清浓身边,把人半扶在怀里,带着哭腔:“夫君,你怎么样了?” 看到连溪对那贱人毫不掩饰的关心和心疼,岐月沉气得吐出一口血。 他的夫人,对着别的男人嘘寒问暖! 都是那该死的贱人的错! 清浓倪了一眼痛苦的庄主大人,装模作样地捂住胸口,语气中透露着脆弱之意:“小莲花,你快走!咳咳!” “不,我不要。”连溪颤抖地扶着他,泪水沾湿眼睫,颤悠悠地滴下来,“我死也要跟你在一起!” 余光瞥见岐月沉被气吐血,清浓差点笑出声,他极力抑制住胸腔内翻涌的畅快,装作受了很重的伤一样,惹得连溪又是一阵心疼。 “连溪,过来。”岐月沉深深凝视着他,企图唤起他的记忆。 连溪怎么可能对他有好脸色,眸中闪过怒火:“我们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这样追杀我们!” “他偷了不该偷的东西,连溪,回来。”岐月沉知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更何况在蛊虫的作用下,他的一切对清浓不好的言辞都会成为“谎言”。 如他所料,连溪对伤害他夫君的人已经讨厌到了极点,怎么可能过去。他扶着清浓慢慢站起来,想趁此离去,却听得低沉暗哑的声线从那人薄唇中吐出。 “你敢走!” 清浓半撑着身体压在小夫人身上,回头朝岐月沉投去似笑非笑的笑容。 岐月沉被他下了毒,一时半刻都起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相扶着离去。 他阴戾地看着两人的身影,周身气场阴沉骇人,片刻后,发出一阵低沉幽怖的笑声。 * 岐月沉下手狠毒,清浓半边身子都失去知觉,不得已依靠着柔弱的小夫人缓缓前行。走了没多久,终是抵挡不住五脏内腑的疼痛,身影一晃,昏了过去。 连溪哪能支撑得住这么重的身躯,身形微动,清浓就摔在了地上发出闷哼。他也不小心跌落在清浓身上,满脸担忧。 系统提醒说:“周围没人,前面有个山洞。” 连溪听到此话不经意间抬头一望,却被树上垂下来的蛇吓了一跳,柔嫩的肉一下被地上的石头划破,漂亮的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泪水。 他怯怯地看着那蛇,不敢动弹。 蛇直勾勾地盯着他,也没发动攻击。盯了片刻,蛇才缓缓爬走。 连溪害怕地扶起清浓,把人拖到山洞里,累得满额头的汗水,不禁朝系统吐槽:“终于逃脱岐变态的魔爪了。” 系统瞄了一眼那边癫狂的庄主大人,笑了:“宿主玩得开心就好。” 把重伤的人安置好,连溪好奇地揭开清浓的面具。 美如冠玉,闭着眼睛看不出什么气质。虽比不上岐月沉的俊美,但别有一番特色。 系统在一旁问道:“宿主,他是灭世者吗?” 连溪摇头,“现在还看不出来。” 他们两个都没想到这个世界连扭曲的剧情都丢失了,只能靠连溪一步步摸索,找出谁是真正的灭世者。 “唉。”一人一系统同时叹气。 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从系统那儿掏了颗丹药喂给他,从未这么奔波劳累过的连溪一下就昏睡了过去。 夜里寒意甚重,连溪睡着睡着就往暖和的地方钻,像一只寻求安全感的小兽,紧紧地扒附在男人胸前。 “夫君……” 丹药的恢复作用很强,清浓意识模糊间听见连溪的呓语,下意识地摸了摸他柔顺的黑发。 山洞外的蛇不知何时失去踪迹。 * 连溪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岐变态,他把自己绑在床上做着变态的事,极致的快意竟让他害怕得一下睁开了眼。 眼前是陌生的环境。 没有岐变态勾月庄中的精美,也没有茅草屋般的简陋。 床上垂下来的是女孩子喜欢的粉粉嫩嫩的轻纱,连溪慢慢坐起身,耳朵微动,他好像听见了沙沙沙的声音。掀开轻纱,屋内的布置映入眼帘。 很平常的古色古香家具配置,但只要细心一些,就会发现这些家具的材料都是罕见的琳琅之物。 一只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小狐狸在不远处望着他。 连溪对毛茸茸毫无抵抗力,面上绽出笑意释放着善意,按着床沿俯下身,呼唤着这只通体白色的小狐狸。 “小狐狸?” 白色的小狐狸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直到连溪快放弃时,它才缓缓走来。 连溪伸出手指让小狐狸熟悉他的味道。小狐狸轻嗅了下他的指间,随及用毛乎乎的脸颊蹭了过去。 连溪顺利把小狐狸抱进怀里,边摸边问系统:“这是什么地方?” “是你新老公住的地方。”系统嘿嘿一笑,查探到屋外有人,“你新老公来了。” 房门吱哇一声被打开,连溪恍惚地看去,那是一位身着竹叶青长袍的男子,行走间衣袂飘逸,惑人的丹凤眼微微上挑,散发着妖娆的风情。 这是他那晚上给自己找的新夫君? 就在连溪出神的几息,那人已经来到连溪床边坐下,眸中有星辰流光划过,留下丝丝笑意。 “小莲花?感觉怎么样?”他低声唤着连溪,把玩着他垂在床上的黑发。 连溪摸狐狸的手一顿,愣愣道:“夫君?” 清浓细细看着他的面目,薄唇微勾:“嗯。” 乖乖,这和他那天晚上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吗? 连溪慢慢垂下薄如蝉翼的眼睫,在清浓的注视下微微抖动了几番,他迷茫地歪头,苍白的脸透着无措,“夫君,这是哪里?” 清浓顺着姿势把人搂在怀里,大手摩挲着他的双颊,缓缓开口:“这是我们的家。” 连溪双眼怔怔,眉间皆是疑惑,却在清浓说完后恍然大悟,“对呀,我怎么忘了。” “……”清浓含笑着看他自圆其说,又道,“那日你照顾我到昏迷,还好有师门的人发现了我们,不然……” 连溪脑中突然闪过岐变态的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清浓没有放过他这反应,“怎么了?” “那个人是谁?他还会追杀我们吗?”连溪担忧地看向清浓,“夫君,你的伤怎么样了?” 满心满眼的关心让清浓想起了岐月沉,可怜的庄主大人估计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偷偷哭呢。 他笑出声,摸了摸连溪的发顶,温声诱哄道:“他是当初害得你我分离的坏人,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把你从他手中救出来。幸好你无大碍,不然……” 他落寞地抱住连溪,埋在小夫人的脖颈处,谁也没看清他眼底的恶意。 单纯的少年把眼前人视作自己最信任的夫君,他想到那晚坏人的模样,想都没想就信了清浓的话,并脑补了一系列自家夫君为救自己的艰险。于是回抱住清浓,软软开口:“夫君,你辛苦了。” 连溪嗫嚅着双唇,靠在他耳边撒娇:“能不能多陪陪我,我不想离开你。” “好。” 那双妩媚的丹凤眼把自家夫人痴痴的濡慕勾入眼底,让他的心不禁一颤,前所未有的愉悦更是让他把人纳入怀中。 趁小夫人不注意,清浓把小狐狸拎出来扔在一旁,享受着怀中被填满的紧实感。 清浓的衣袍有一股清香,嗅得连溪昏昏欲睡,他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胸膛,又缓缓睡了过去。 清浓拉过被子,盖在紧紧依附自己的小夫人身上。 床边的小狐狸看了一眼清浓,悄悄走过去,在连溪枕头边蜷缩成一团。 第3章 小偷师兄想偷人 “四师兄回来了?!” 山的另一边,身着碧绿衣裳的豆蔻女子躲在身姿挺拔的大师兄后面,小心翼翼瞅了一眼不远处悠哉的狐狸,瑟缩地揪着大师兄的衣袖。 大师兄长发高束,端得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他左手拿剑,开玩笑道:“小师妹莫怕,四师弟又不会吃了你。” 更何况那只狐狸还不是四师弟。 不过也怪四师弟经常换皮,一会儿扮做可爱的小兔子勾引心善的女子接近,将她们吃掉,一会儿又化身本体躲在黑暗中紧盯猎物,趁其不备一击毙命。 小师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大师兄,这可不一定呢。” 她上次在林子里采蘑菇,正好被她撞见阴冷的四师兄化作狐狸模样在吃人。 跟她吃蘑菇一样,一口一个。 大师兄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有大师兄在,小师妹放宽心,大师兄会保护你的。” “呜呜,”小师妹感动得流下眼泪,却一把挥开段邈的手,“大师兄,如果你能松开点力道,我就信你了。” 楚楚可怜的小师妹直觉特别灵敏,她总觉得大师兄很奇怪,赶忙找个借口离开了。 段邈微笑着收回手,瞧着小师妹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差点没忍住,不然小师妹的头爆开一定很好看。 他的目光落在林子里安详蜷缩着的狐狸身上,脑瓜子的坏主意酝酿出一大堆。 二师弟回来向来要闹出点动静的,这次怎么这么安静?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这个时候小师妹已经在二师弟肚子里睡觉了。 真奇怪,会是什么事儿呢? 让他去瞧瞧。 段邈慢条斯理地从狐狸们晒太阳的地儿走过,还手贱地拿剑身去戳他们的身体。 那狐狸抬头,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竟没龇牙。 啧,怎么不好玩了? 段邈觉得无趣,但下一刻,他又有精神了。 到底是什么事儿会让二师弟这么反常呢? 他好想知道哦。 那就去找找二师弟的小秘密吧。 穿过山岭的功夫不足片刻,远远地,段邈就瞅见了清浓的院子。 “二……” 正准备喊出口,却顿住,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万一打扰到了二师弟的秘密怎么办?他得悄悄地去。 院子里种满了鲜花,随风摇曳,隐隐有诱人的香味,闻得多了,甚至想把漂亮又柔弱的花花摘下来一口吃掉。 到时候会有香甜的花汁在口中绽开…… 段邈拍了拍自己的头。 二师弟养的什么花,怎么每次都能让他产生奇奇怪怪的念头。 院子里的狐狸们发现了他,纷纷抬起头盯着。 段邈才踏进院子几步,清浓不知何时出现,像没骨头一样倚靠在门柱边,一手把玩着玉盘,戏笑道:“这是吹的什么风?把咱们大师兄吹来了?” “二师弟,你回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段邈把问题推了回去,目光却在清浓身上来回巡视。 衣襟有些凌乱,像是才睡醒。 清浓撑着下巴敷衍道:“那我现在说一声我回来了行了吧?” “师父新收了个小师妹,你还没见过。”段邈就像个正常的大师兄,在给门内的师弟介绍新来的同门,“比之前那个师妹可爱多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水灵水灵的。” 清浓脑中闪过小夫人水亮的双瞳,不由得挑起半耷拉着的眼睫,似乎来了点兴趣,“哦?师父什么时候收的师妹?” 段邈站得有些累了,“二师弟,不如进去坐下说?” 清浓的眼睛缓缓地打量着不远处有些委屈的大师兄。殷红的眼珠像琉璃,在光的照射下抛散出了不同的颜色。 二师弟在犹豫。 段邈轻而易举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为什么会犹豫呢?屋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吗?还是藏有宝贝,在提防着他这个大师兄? 清浓挺起身子,伫立在屋檐下歉笑道:“是二师弟疏忽了,大师兄进来坐。” 他的小夫人还睡得正熟,一时醒不来。只要在他醒之前应付走脑子有病的大师兄,他就能带小夫人在院子里看花看星星。 段邈拿着剑跟在清浓身后,漫不经心地问道:“二师弟这次出去有什么收获吗?” “能有什么收获,不过是填饱肚子罢了。”清浓二两拨千斤,轻飘飘地叹了一口气,“山上的食物越来越少,我都要饿瘦了。倒是大师兄你,最听师父的话,说不出去就不出去。” “你这胃口,吃多少都不会饱。”光风霁月的大师兄抚了抚白色的袍子,一脸好心劝慰,“师父知道你偷溜出去的事儿了,找个时间去认个错,不然等师父找上门来,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清浓不甚在意:“大师兄都提醒到这个份儿上,师弟不去也得去了。” 两人没说几句话就到了正院,各自挑了合适的位置坐下。 段邈问:“你在外面可有碰见三师妹和四师弟?” 清浓一出去就找食物去了,哪里能分得出半分注意,听罢摆头:“没有。”还是隐瞒下四师弟送他回来这件事。 “已经一个月了,他俩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他俩没了束缚,在人间“玩”得畅快? 明明是嫉妒。 妖娆的二师弟背靠在树上,自动翻译出了大师兄的言外之意。 双方陷入沉默。 玉树临风的大师兄冷不丁出声:“外面好玩吗?” 清浓垂下眼睫看他,眸中闪着奇异的光亮,“好玩,比这无趣的山上好玩多了。” 他缓缓说着外面的奇趣,说到兴起时,眼珠子都在发亮。 眼珠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段邈。 大师兄表面平静,怕不是私下里心都快被勾烂了。 要不然问这么多? 段邈比他们所有人都来得早,却从未见他出去过,不知道他是被迫留下还是不愿离去,看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两人就着话题聊到了天黑。 清浓最开始还能配合大师兄聊几句,谁知这人坐着还不走。他已经装不出兄友弟恭的表象,不耐烦道:“大师兄,天黑了,你该回去了。” 段邈这才惊醒,慢吞吞道:“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二师弟,打扰你了。” 他站起身,刚走出去两步就察觉到另一个人的气息。 比小师妹还要柔软的气息,在此刻苏醒。 他的听力很好,能听见气息的主人刚坐起来,似乎在回神,再掀开轻纱,缓缓地朝外面走来的脚步声。 清浓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微眯起充斥着整个眼眶的红瞳,半威胁道:“大师兄,你该离开了。” 段邈瞳孔不断放大,整个人身体都在颤抖。 那是二师弟出去后找回来的宝贝吗? 能让二师弟这么在意,是什么样的呢? 好好奇啊! 他想知道,非常想知道! * 连溪从梦中醒来,许是睡多了的缘故,脑袋有些发懵。他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突然想起被石头割破的手心,抬起手来一看,一点儿伤也没有。 系统瞅了瞅外面僵持着的局面,丝毫不嫌事儿大:“宿主出去透透气,外面的空气可清新了。” 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事,但正合连溪意,他就喜欢看戏。 才睡醒的人起身慢吞吞地穿上鞋,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漆黑的环境让他有些害怕,于是叫着他最信任的人:“夫君,你在哪儿呀?” 甜软的声音穿过屋子,被院子里一动不动的两人听了去。 段邈猛然回头,他的神情被漆黑所掩盖:“二师弟,你屋里的是谁?” 清浓单手撑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盯着大师兄的反应,双唇微张:“当然是……” “夫君,你在吗?” “屋里好黑,我好害怕。” 屋里那人的声音把清浓的后半句掩盖了过去,段邈没听清。 软软的嗓音快添上了哭腔,段邈几乎能想象得出他多么地弱小,弱小到只需要轻轻一掐就能掐死。 他的手有点痒。 忽然,屋内传出重物跌落的声音。 清浓不慌不忙地进屋去,临门一脚时回头倪了一眼伫立在院子里的大师兄,薄唇微勾。 进屋后,视力极好的他一下子就锁定了趴在地上的小夫人。他才治好的小夫人,此刻又伤到了自己,崴到的脚踝肿了起来,正向主人彰显自己的厉害。 见他进来,小夫人眼里含着泪意,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清浓上前把连溪扶起来,柔声说:“怎么这么急?” 院子里的大师兄撑着下巴思考,二师弟除了对待食物外,从未这么温柔。 连溪搂着他的臂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撒娇:“夫君,你去哪儿了?怎么屋里不点灯?” 话音刚落,屋内的灯一盏一盏亮起,也让站在黑暗中的大师兄一眼看清了二师弟怀中的少年。 如瀑布的黑发散落在身侧,衬得人娇小无比,尤其是在清浓高挑的身材对比下,更显柔弱。似乎是发现了自己,那双澄澈干净的双瞳望了过来,仿佛在那瞬间,他身上的黑暗毫不保留地被驱逐而去。 段大师兄有些怔然。 连溪还有些发懵,没发现院子里站着个人。他只是随意一瞥又收回目光,纯洁的眼睛只装下自己倾心的夫君。 懵懂的少年没发现外面的大师兄,清浓可记得他在,一反身就把少年拥进怀中打横抱起往里去。 “疼……”如小猫般的嗓音,又软又甜。 光风霁月的大师兄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院子里的狐狸都挺起了身子朝他龇牙,只要段邈有所异动,就会被它们锋利的爪子抓破脸。 段邈似乎不解:“我又不会做什么,二师弟,不要这么有敌意。” 狐狸不语,但在逼着他离开。 “那是二师弟的心上人吗?”段邈边往外走边问狐狸们。 狐狸不会说话,怎么可能回答他呢。 大师兄懊恼地摸了摸头,又重复了一遍:“那是二师弟的心上人吗?二师弟为什么生气呢?我又没做什么。” 他亦步亦趋地行走在黑暗中,那双眼睛却在发亮。 终于赶走段邈的清浓脱下小夫人的鞋袜,用法术替他揉了揉脚踝。 从最开始的疼痛逐渐变得舒服,连溪眼中半挂着的泪珠终于落下,被钻进他怀里的狐狸用舌头接了个正着,那舌头一卷,就把咸泪勾入腹中,还嘤嘤嘤地舔上连溪的脸颊。 刹那间发生的动静没被连溪发现,却逃不过系统的法眼。 系统:死变态! “夫君好厉害,这么快就消肿了。” 少年欣喜地抬起脚左摇右晃,仰头亲了一下清浓的侧脸。 清浓歪过头,一手捏住小夫人的下巴,他细细地描摹着小夫人的面容,最后落在那双如初生小兽般明亮的双眸中。 真是一双干净的眼睛。 难怪连嗜杀的岐月沉都如此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