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张神牌》 第1章 醒过来见我 医院凌晨的钟声回荡在空旷的十七楼，一缕凉风从床边溜进来，钻进了病床上青年的被窝。 好歹毒的风。 床上的人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可却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梦境。他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医院，为什么身体没有知觉，也记不起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的脑海里回荡着那个人走之前对自己说的话……那道男声很清冷疏离，但语气里满是温情，好像他们有某种紧密的联系般……使他能感受到那道男声的主人是很难过的：“段世殷，醒过来……见我。” 那个梦太真实了，以至于他到现在也分不清那边才是梦境…… 他慢慢起身，往病房里的卫生间走去。他脑袋昏昏沉沉的，于是赶忙用冷水洗了把脸。再次抬起头来，他顿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正对着自己笑着。这家医院一到晚上阴森森的，大概是住久了出现幻觉。段世殷佯装什么都没发现，又打算用冷水洗把脸。 “不许用凉水。”镜子里的“段世殷”对着他开口。 段世殷动作一顿，随后猛地抬头看向镜子。自己还在做梦吧？ “你不在做梦了，清醒一点。”那道清冷疏离的男声再次出现，而声音的源头正是那面镜子。 段世殷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但他发现自己对现实的感受更多一些，梦里的记忆就会减少一分。但他心里的直觉告诉他，镜子里的自己，和他那场大梦，一定脱不了干系。 “想知道我是谁？”镜子里的“段世殷”唇角微勾，他垂着眸子，眼神中透露着段世殷看不懂的情绪。 “嗯。”段世殷直视着那张脸，好似在判断这张脸的真实性。 “只有你想起来自己是谁了你才能真正明白我是谁，可惜，现在你对自己的一切几乎是一无所知吧。”“段世殷”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再抬眸时，眼眸里是和段世殷如出一辙的明亮。 “……你知道我应该怎么恢复的，对吗。”段世殷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眼神清明地望着镜子。 “没错，我也猜到你会问这个。”镜子里的声音轻松了起来，好似这一切都发生了无数次一样。段世殷本来还想再开口问些什么，但却先察觉到镜子里那个人正打量着他的身体。 他这才低头去看——也许是因为长久地沉睡而虚弱无力的身体，就像是靠着营养液输入维持的他的生命一般脆弱不堪。 “瘦的有些难看了。”段世殷喃喃自语。 “不要难过。”镜子里的人及时打断了他的话语。 段世殷呆了一下，他刚刚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这个人却先他一步说出了他的内心所想，这个人，好奇怪。他下意识想开口反驳自己没有难过，但却又被镜子里的人打断。 “回到正题，我知道你怎样恢复，但是你的恢复是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段世殷平淡地问。 “很大的代价，但是你已经支付过代价了。”镜子里的人是笑着说的，但是段世殷就是知道，这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好了，现在先去吃点东西吧，你刚刚醒，只能慢慢开始进食。喝完营养粥之后好好睡一觉，梦里，我们会再次重逢的，段世殷。”镜中人的声音慢慢变小，等段世殷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镜子已经恢复了正常。随着他顺着脸颊滑落的泪水，镜子里的自己也落下泪来。 他还以为是镜子里的那个人在哭，原来是自己。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难受，虽然他不清楚自己流泪的原因，但他也不想去想太多。 “营养粥……大半夜哪里来的……”段世殷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病房门口传来声音。 “小段先生，醒了吗？我是送粥的！”门外是清澈的女声，因该是护士。 段世殷打开门，借了粥之后还想问为什么知道他醒了，护士就开口说：“这是您十三分钟前吩咐的粥，实在抱歉迟了三分钟！” 段世殷不想问了，他已经不想去探究今天晚上奇怪的经历。他真的想赶快进入梦里，到底那个“自己”要搞什么名堂。 他接过粥道了谢后就回到病床上坐着喝起粥来。意外的好喝，很合自己的胃口。让他想起来小时候……小时候……当他仔细回想时，却发现自己始终记不起。像是拼图丢失了再也无法找到的一角，明明差一点好像就可以想起来了。 可能是粥太好喝了，有点想哭。 他把粥喝了个精光，然后靠在病床上打量四周。这是间很干净的病房，没什么东西，鲜艳的是床头柜上那本橙色牛皮材质笔记本。 这勾起了他的兴趣。他缓缓打开这个笔记本，空白的。好无趣啊，自己之前什么都没有记录过的吗，一点点信息都没有呢。 正打算合上本子，却看见第一页的正文内容浮现： 2026年，6月24日，凌晨一点零三。 我听了镜中人的话，我进入了那真实到让我恐惧的梦境…… 看到这里，段世殷的脑袋昏昏沉沉地，不知为何，想努力清醒去看本子上记录的内容，可却模糊了视线。 此时，医院走廊，大荧幕上：2026年，6月24日，凌晨一点零三分零一秒。 第2章 属于他的国度 睁开眼，一切清晰了起来。 一眼望不到头的长廊，灯光忽明忽暗。转角处有一间阁楼——看来是在最高层。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哒哒哒的声音越来越近。段世殷正打算找个地方躲一下，但那个女仆却好像根本就没看见他似的，径直走过他身边。看方向应该是朝着走廊尽头去的，段世殷想到镜中人对他说的话，直觉告诉他，走廊的尽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他确认那个女仆确实看不见他之后，快步跟了上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道清澈的男声传来，是刚开始进入变声期的少年音，听上去十三四岁的样子。随着这句话传来，段世殷和那位女仆都是一顿。那个小少年瞥了一眼段世殷这边，但也像是没看一样，只是微微停留了一会儿视线就移开了。 “少，少爷……”那位女仆神情有些慌张，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你到底在做什么事情……难道说，你是想偷主子家的东西？”少年慢慢走近，这让段世殷看清了少年的脸庞。是十三四岁的自己，内衬是灰色的针织打底衫，身穿白色西装，上面还有中学的标识。在衣领处，打着整齐的领结，看上去一丝不苟，使少年整个看上去非常干净清爽。 “不是的少爷，刚刚看到小姐的猫跑了上来，所以……”女仆赶忙就跪在地上，低着头对着少年段世殷说。 “……行了，不想听你废话，再有下次，你等着被辞退吧。”少年微微扬起头似乎并不想再计较此事。 段世殷跟在少年段世殷身后下了楼，虽然知道别人看不到自己，但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感觉像在做坏事。在这里的布局看来，倒不像普通别墅，应该是贵族居住的殿堂。 下了顶楼，周围就热闹起来了。这里的每一层布局都差不多，段世殷数了一下，好像是三十七这一层是三十六扇门。他回忆了一下顶层的布局，好像是三十七扇门。 “小殷？你刚刚在楼上做什么。”一个怀里抱着猫的女孩缓缓向这里走来，她的眼睛是深棕色的，但眸光里带着浅淡的紫。她是少年段世殷的姐姐，段韵微。 “不过是去抓只老鼠而已。姐姐，是时候好好管教一下某些不听话的下属了，你说是吧？”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扬，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说的是顶楼那个女仆，段世殷听到少年的话皱了一下眉头。这是我吗，好没礼貌。 “……”段韵微看向段世殷身后那个有些不安的仆人，轻哼了一声。 少年也没想着在这里耗多久，整理了一下袖口，从段韵微身边擦过去。“Goodbye～”尾音带着小勾子，似挑衅，但又带着独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少年的朝气。 段世殷扶额叹了一声。他继续跟在少年身后走着，周围的下人见了少年后都会微微躬身问候一声。而少年似乎早已厌烦一切，只是摆摆手就快步走过，一个眼神都没有分出去过。 “跟到什么时候？”少年走进自己的书房之后朝着身后的方向说。那是段世殷的方向。 “……你看得见我，那为什么假装看不见。”段世殷觉得有意思，于是没话找话地问了少年一个自己早就明了的答案的问题。 “当着别人的面对空气说话可不是正常人会做的。”少年从书柜上随意翻出一个木盒子，那个盒子表面很光滑，一看就是盒子的主人经常会拿出来使用。不像其他的书，上面的灰尘虽然不明显，但较这个木盒子来说，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段世殷看到那个木盒子之后挑了下眉，好熟悉的东西。“获得关键道具，占卜塔罗牌。”脑海里响起机械音，段世殷抬头看了眼少年，确定了机械音的来源是在自己的脑海。别人是听不到的，小时候的自己也不行。 “懂这个么？”少年打开木盒子，里面的七十八张牌十分有规律地从中浮出，自动摊在桌子上。香薰蜡烛不知什么时候燃气，少年走到段世殷身后为他拉开椅子。“请吧，我的第一位客人。” 段世殷没有问对方对自己身份的态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其实两个人心中都明了了。两个人面对面，少年这个时候倒是稳重了一些，他摊开手掌，七十七塔罗牌围成一个圈套，随着少年的动作改变方位。有一张牌似乎落了单，但是少年并不在乎，动动手指让七十七张牌堆叠。 跟着少年的指示，段世殷从上方拿起一落牌来叠在落单的那一牌上。虽然不清楚玩法，但感觉很高级。接着从第二落再切下一落牌。三落牌堆叠，少年这才满意地一笑。 “抽取两张吧。”少年轻笑一声，边对着段世殷，又一边从中抽出一张，背面朝上。 段世殷伸出手，从中间和上方各抽了一张牌，放在少年的面前。牌面逆时针旋转九十度，少年轻抚上牌面抬眸看着段世殷。“这三张牌，就是你的命运。”少年把命运两个字咬得很清晰，随后翻开牌面。 先被翻开的是段世殷抽取的两张。“圣杯六，宝剑国王……你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呢。”少年喃喃自语，翻开最后一张底牌。 “倒吊人……有意思。”这一张是少年亲自抽取的“神谕牌”。少年似乎对这个结果有些意外，靠在身后的椅子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段世殷盯着哪张倒吊人牌面，总觉得有些心慌，但是说不上来哪里有不对的地方。于是开口问：“总觉得你的算法和别人倒是不一样，是谁教你的？” “我的独特打法，怎么样，厉害吗？”少年露出带有一丝痞气的笑，朝着段世殷扬了扬下巴。 对于是谁教的，无论段世殷怎么问都得不到回应，段世殷默默记下了这个疑点，继续和少年搭话。“那你是不是该为我解读一下，这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圣杯是代表了你的情感，宝剑国王，是你的思想。倒吊人呢……是你的品质。不过我不会为你解读过多，我只能给予你指引，”少年抬眸看着段世殷，对着他开口：“你要小心一点身边人，不要沉入心河的海底。你的记忆可能缺失了部分，我没法为你解读更多了……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你前进。” 不知道为什么，段世殷总想起顶层尽头那扇门。门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苏醒了。 第3章 属于我的幸运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谁的心里都藏着点什么。 “你是未来的我，对吧？”少年饶有兴趣打量着面前的段世殷，心情似乎很愉悦。 “嗯，我是来寻找记忆的。”段世殷不想拐弯抹角，毕竟还不知道一次梦境的时间。 “这样啊……我知道怎么让你恢复记忆，但我可不白帮你……那这么办，你帮做件事，我就帮你。”少年打了个响指，等待段世殷回话。 怎么还有和长大后的自己谈条件的。段世殷想着，但也没说，也许真是什么只有他这样的“成熟男性”才能做到的。“成交，什么事？” “顶楼尽头的那扇门你知道吧，我很好奇里面的东西，我需要的东西吧……就是打开那扇门的钥匙。”段世殷听了少年的要求之后顿了一下，原来他也觉得那扇门里藏着什么秘密。“当然可以。” 深夜，宫殿里静寂无声。这个地方在晚上像是变了一个地方，宫殿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廊子上一个人也没有，全然没有白天那般的景象。“钥匙的话……会不会在管家手上或者是那个仆人手上……”段世殷边想边往顶楼上，现在还没有思绪，他打算先上去看看那扇门的不同，好让他先分析一下。 刚踏上了顶楼，忽明忽暗的灯光一下全暗了下去。窗外的枯枝上停留着几只不知是什么品种的鸟，发出刺耳的鸣叫。明明白天外面的花园还是绿意盎然，怎么可能会一夜之间绿树全都变成枯枝？ 这个地方不对劲，当段世殷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也许已经晚了。 尽头的门缓缓开了，门缝里传来的是婉转动听的童谣，似乎让人想象到在门的那一边，如同童话故事般美好浪漫。那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段世殷觉得自己应该知道，必须知道。 他朝着尽头走去，踏进了那扇门。门合上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时候的他，那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脸上挂着一种淡淡的复杂的笑，在昏暗的环境中，令人脊背发凉。 段世殷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一时有些睁不开眼。好久没有见到过这样明媚的阳光了，好温暖。 “哥哥！”小孩子稚气未脱的嗓音软软的叫着哥哥，于是段世殷眼睁睁看着五六岁的自己举着一颗四叶草朝着不远处跑，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就快到了的地方平地摔了个狗吃屎。 莫名好羞耻。 “慢点嘛……怎么那么不小心。”另外一个小男孩把mini版小段扶起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明明是两个一般大的小孩，但是这个小男孩明显稳重得多。段世殷愣了愣，不是因为那个男孩对mini殷的态度，是那张相似到不能再相似的脸。 镜子里的人，是你吗？ 那个男孩笑得很温柔，而mini殷则是眼里泛着泪花，还双手捧着那颗四叶草递给他：“柏生哥哥……” 段柏生摸了摸mini殷毛茸茸的脑袋，并没有接下那颗四叶草。 “哥哥，这个是送给你的。你不是说，你从来没有找到过四叶草吗？”mini殷嘟着嘴对着段柏生撒娇。 段柏生捏了捏他的脸，接过那颗四叶草，把那颗代表幸运的小生灵别在了mini殷的耳边。 “我是找不到四叶草，但那是因为哥哥不够幸运。” “那我不是很辛运吗，我把我的幸运给哥哥就好咯。”mini殷的小爪子揪着段柏生衣服的衣角，小孩整齐的衣摆被捏得皱巴巴。 “哥哥不幸运只是因为我的幸运用光了而已，而且我认为我已经不需要其他任何的幸运了。”段柏生和mini殷一样大，但也许因为是哥哥的缘故，比mini殷稍微高了半个头。他微微屈膝，很轻很柔软地对着mini殷又说：“我上辈子就用光了我的运气，换来了这辈子我最好的弟弟。” mini殷嘟起来的小嘴巴又重新成了扬起的小勾子，眼睛也弯了起来。段柏生也笑了，两个人笑起来的样子更加相似，如果不是哥哥更高，也许没有人能够分辨出他们两个，也将没有人能够分开他们。 “哥哥……”段世殷喃喃自语，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自己的手腕。摸到了一个四叶草手链，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段世殷不知道。 跟着两小只进入宫殿，是截然不同的风格。是八年前的宫殿，地毯和墙壁都是暖色调，每一处的风景都能看出主人的细心。段柏生牵着mini殷的手回到属于他们的小卧室里，哥哥用温热的毛巾细心给弟弟擦掉膝盖上和小手上沾上的泥土，看着没心没肺笑个不停的弟弟无奈地又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宫殿里有很多仆人，但是这两个孩子似乎从来不需要人照顾，因为他们都知道，柏生把弟弟养的很好。 他们的母亲是国都的自由守护神。说是自由守护神，但却一点都不自由。只有段柏生知道，在这个神圣的宫殿的顶楼最深处，他们的母亲，被囚禁在那里。 而他们的父亲则是国君，是无人不歌颂的好君主。时候段柏生知道父亲的虚伪，为了一己私欲献祭母亲，却告诉大家自己为了国民牺牲了自己心爱的妻子。但是段柏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些话，也没有对段世殷说过。因为他的弟弟是很尊敬父亲的，他不想毁了弟弟可贵的天真烂漫。 “哥哥，是不是所有的王子都会娶漂亮的公主姐姐？哥哥也会的吗？”mini殷听了哥哥讲的睡前故事，却还是精神百倍。 “不是所有的王子都会迎娶公主，也不是所有的公主都必须嫁给王子。”段柏生合上故事书，关上小夜灯。 “哥哥不喜欢漂亮的公主姐姐吗？”mini殷把半个脑袋埋进被窝，声音嗡嗡地从被窝传出来。 “我也许会喜欢上一位公主，但并不会因为她的漂亮而喜欢。因为每个人都有很多珍贵的品质，纯真，善良，正直，坚强……那些比漂亮更加珍贵，更值得王子喜欢。”段柏生也把半个脑袋埋进被窝。 “哥哥，那我成为这样的公主的话，是不是可以嫁给哥哥？” 段柏生明显顿了顿，随后轻轻的笑了一声。 “如果是个小王子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第4章 守护神和继承人 阳光透过窗户唤醒被窝儿里的小小殷，床上的小孩睡眼朦胧，头发胡乱绞在一起。 两个小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互相抱着对方睡着的，此时的段柏生已经醒了，他看到弟弟脸上压出来的印子轻笑出声。这样的弟弟，好像更可爱了。 段世殷看着自己缩小的手掌和小短腿之后陷入沉思。 没错，现在这具身体的主动权在自己手上。他抬起头看着满眼都是温情的笑的段柏生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好像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在涌动，在看到段柏生那张脸的时候，那种感觉更加强烈。 “还没睡醒？”段柏生摸了摸段世殷的脑袋，把本来就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乱。 “醒了，饿。”段世殷还不太适应这个奶呼呼的嗓音和这个身体，也就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好像确实在小孩子的视角，周围的所有事物都会变得更纯真美好一点。加上可能对哥哥段柏生的某种“滤镜”，这样子看好像觉得段柏生看上去真的很温柔，难怪就算是双胞胎，两个人站在一起别人还是能一眼就认出谁是哥哥。 “你自己去洗漱一下，哥哥马上回来，给你带早餐，和你最爱吃的柿饼。”段柏生又撸了撸弟弟的脑袋，似乎这已经是个惯常性的动作，熟练的不得了。 哥哥走了之后，段世殷这才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看上去有种哥哥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觉得。房间本来是很宽敞的，但地上堆积的一些积木拼图就让人觉得这个房间倒也不大。段世殷又朝书房那边走去，几个小时前见过的书柜又出现在面前，只不过这上面的书看上去更新一些。不容忽视的，还是眼前书柜上的一个黑色的盒子。刚好放在他伸手就能够得到的位置，没有放在高处，一看就是有人在有心而为。 好难猜啊，除了哥哥还能有谁？ 段世殷伸手取下盒子，一点灰尘也没有，看得出主人的爱惜。打开盒子翻了翻里面的牌，也许是动作幅度有点大，使得有一张牌自己掉了出来。段世殷伸手捡起那张牌，翻过来看。 竟然是空白的。 他对这一块儿还不太熟悉了，翻个遍，也没能想出缺了哪一张。 他记忆力明明是很好的，这样一副牌看两次就能全记得，说是忘记缺了哪一张，倒更像是有人刻意不让他记起丢失的牌。 “小殷？”段柏生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段世殷也没管牌胡乱地就堆在那里，直接光着脚跑过去。因为他知道哥哥不会说他什么。 也确实，舍不得说教。看到弟弟光着的脚趾被地板冻的有点红，无奈地叹了一口就把弟弟拎上小沙发坐着。“先喝点热牛奶，然后吃早餐，饭后半小时才准吃柿饼。”段柏生帮弟弟理了下领子说。 段世殷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已经应了一声了。然后就自觉地开始进食。这个倒不是肌肉记忆，主要是真的饿了。段世殷吃饭的时候，段柏生倒是在一旁安静地看书。段世殷偷偷瞟了几眼，虽然这个偷瞟的动作十分明显，但是段柏生就秉持着自己的弟弟自己宠的原则，继续维持着看书的动作。 为什么双胞胎气质能差那么大啊？哥哥比自己像个王楚多了，这小小年纪就那么出众，长大得迷倒多少少男少女啊…… 随后段世殷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把头转了回去，表示自己在好好吃饭。此时段柏生倒是在余光里将弟弟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看着书的眼神里也染上了一丝柔情。段柏生心里觉得，今天的弟弟，真的是比平常乖的多了。 吃完饭之后的段世殷又凑到哥哥身边去了。这个真的是肌肉记忆，怎么可能有人会在将近二十岁的年纪天天黏着哥哥！现在这么想的段世殷，在未来就明白了。真的有，而且就是他自己。 “哥哥，塔罗牌……”段世殷试探性开个头，因为他并不知道之前的自己和哥哥用塔罗牌做过什么。 “今天要继续学么？”段柏生又摸了摸段世殷的脑袋，揉完之后头顶又炸起来几根毛，好像是哥哥故意揉乱的。 “嗯。” “上次教你的，还记得么？”段柏生微微挑眉示意段世殷来演示一遍，像是例行检查学生完成任务情况的老师。 这下段世殷可就尴尬了。 幸好他聪明，转移了话题。“哥哥，这塔罗牌，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段柏生唇角勾了勾，看着弟弟的眼神里有段世殷看不懂的东西。 “是母亲教我的。” “那哥哥，我们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啊。”段世殷虽然没有任何记忆，但他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听任何人提过母亲。哪怕是哥哥，也是第一次提起母亲。所以他选择了问这个问题，这是当下最能够转移段柏生注意力的问题，也能得到一些信息。 “她是一位很美的守护神。” “守护神？你见过我们的母亲吗。” 段柏生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见过，她很温柔，也很爱子民，也很爱我们。” 段世殷听到这些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证明，他也许过得还不错。 “那我也要成为守护神。”段世殷仰起头看着哥哥。 “不可以。” 段世殷一愣，难道……自己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段柏生的眼神看向了堆在桌上的塔罗牌，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你是这个国家未来的新任国王，是家族的继承人。” “那……守护神呢？”段世殷没有问哥哥缘由，他明白，段柏生一定会把所有最好的都留给自己。只是这样看来……守护神这个身份，并不是什么简单的身份。 “由我来当。”段柏生宠溺地捏了捏段世殷的小脸蛋，没有手下留情，直到弟弟的脸都被揉变形了才放过他。 “提示：解锁主要剧情，找到的秘密。”机械音又在脑中响起。 听上去……是个很有意思的秘密。段柏生这个哥哥……也真的很有趣呢。 凌晨一点半，宫殿最高层。 “这里倒是和那个地方一样，这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阴森森的吗……”段世殷拖着懒懒的尾调，却因为用小孩子的身躯，这懒懒的音调听上去就像是在撒娇。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这个走廊的尽头。门缝里透着光亮，门上比多年后要多十几层枷锁，好像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叫人不敢放出来一般。不过按照逻辑来说，这扇门后一定就藏着什么秘密。要不然藏秘密的人为什么会把这个地方锁起来？ 慢慢地，段世殷的手覆上了门上的枷锁…… “段世殷！”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段柏生的声音从走廊的那一头传入耳中……可这却让段世殷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再睁开眼，走廊的天是亮的。 面前却没有什么少年，而又是先前遇见的那位鬼祟女仆。“少爷！您怎么又跑到楼上来了。” 不对。段世殷观察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门。上面没有锁链，走廊也有些许变化。他察觉到了什么，低头查看自己的手和身体。 原来你回到了这个地方吗？有点意思。 守护神的秘密……和你有没有什么关系呢？段世殷回头盯着那扇门，嘴里喃喃。 “段柏生……”我迟早会发现你潜藏的秘密，哥哥。 第5章 只有他才称得上王楚 段世殷慢悠悠晃回自己的房间，靠在椅子上调出自己的任务和道具栏。 「道具」七十七张塔罗牌、一张空白的塔罗牌 「任务」找到关于门后的秘密 “为什么有一张是空白的？还有，不应该……有个系统为我答疑解惑么？”段世殷摩挲着下巴，凭空从道具栏中取出了那张空白的塔罗牌。 “没记错的话……这就是那个“我”给我占卜时那张自己掉出来的牌，是的吧。” 「系统」不错，正是那张牌。 “嗯……根据我的独断，我认为这张牌和那个秘密一定有关系，对么？” 「系统」是的。 “我推理过，这里说是我的梦境，不如说是抽离我本身的灵魂暂时离体，拉入了我曾经某一世经历的、或是一个平行世界里，让我再重新记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在某一契机，再让我进入那个世界的自己的躯体中，不完全由我操控，保持在那里的我的一定自我意识……”段世殷平淡地陈述自己推断出来的东西，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手里那一张空白的牌面，“当然，这只是我的独断。” 「系统」由于灵魂离体后的各种不确定因素，我们会对所有进入“梦境”的人进行综合素质评价。您的数据结果显示： 身体素质：68（勉强合格，缺乏锻炼，偏瘦，营养不良） 智商：97（超越梦境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七六的人） 颜值：95（获得“万人迷”光环，该光环会让其他进入梦境的人对您初始好感 20） 由于您的智商高于系统智商水平，所以将不给予必要之外的任何提示。 “……所以这里还可能遇到其他本不属于这里的人，真是有意思的地方……”段世殷微动手指，收回那张空白牌面的塔罗牌。 段世殷解决了这些关于“梦境”的问题之后又发现一个关键的问题。为什么在这里从来没有见到过哥哥？ 这一定是这个梦境的关键。段世殷正想着，就听见佣人的敲门声。 “少爷，该用晚膳了。” “嗯，知道了～”段世殷用轻飘飘的语气回答门外的佣人。毕竟还不知道这一个梦境有没有其他外来者，不知道那些外来者会不会对自己的任务一类的有影响，所以还得维持人设。 慢悠悠晃出房间，来到餐厅内。 桌子上的器具都精致如图西方油画中刻画出的一般。环顾一圈，都是些面生的人。不过有一位，还是见过的。段韵微，异父异母的姐姐。这件事他倒是清楚，是因为段世殷母亲去的早，父亲再娶的妻有一个孩子，就一并带回来了。不过他对于这个地方和所谓的父亲还是了解了一些的，搞不好这个姐姐其实就是父亲的，只不过因为当时已经娶了母亲就把这件事压下去了。 再抬头时，对上段韵微的目光，段世殷不慌不忙地回应了一个轻蔑的笑。自己的人设好像是这样的吧……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又看了看桌上其他人。段韵微旁边的应该就是她的母亲了，系统自动给的信息里有说，好像叫蒋沁。主位上的这位，应该就是国王——他的父亲。虽然这位国王已经将近五十岁了，但看上去还是很有风度，很英俊的。没记错的话，蒋沁才刚满四十，和父亲差了约莫十岁…… “发什么呆，又闯什么祸了？再闯什么祸，我可不会帮你再收拾烂摊子。”说话的是他的父亲，说话的时候，他的面上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但也能看出他对段世殷是有感情的，语气里的温柔虽然不易察觉，但是段世殷就是感受到了。这样看来呢……还是哥哥更像父亲，都是一样的看上去沉稳可靠。 “是啊小殷，你父亲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也不能这样再惯着你了呀，你也长大了嘛。”说话的是位中年男人，看上去和父亲一般大，应该就是皇亲国戚之类的了。桌上一共十个人，除了那三个有给人物资料的，其他的应该都不重要。 “知道了，您们就别瞎操心了。”段世殷拿起叉，悠哉悠哉地叉起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肉。 嗯……有点咸了，不好吃。 饭后，被父亲单独留下。 “小殷，你最近老跑去顶层干什么？我不是说了那里不要去。”不怒自威的父亲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段世殷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叫嚣着“抗拒”。 “看到段韵微的猫跑上去，跟去看看而已。”段世殷回答的漫不经心，对上父亲探究的视线时，也丝毫没有退却。 “……我说了你没必要再因为那件事和我生气。你是王楚，未来的一国之君，你要有大局观你知道吗？”父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无奈，段世殷总觉得这句话自己应该听过很多遍了。 “父亲指哪件事？”段世殷觉得至少这个父亲肯定不是外来者，直接就懒得管人设了。 “段世殷！你是非要和我作对吗？你每天都因为我不告诉你当年的事情天天在外闯祸甚至利用极端的方式想要毁了王室的尊严，你还有一个王楚的样子吗？”父亲这个时候显然是没了耐心，不想和段世殷再争辩些什么。 “当年的事情……您以为我不知道么？父亲……杀人要偿命的啊……”段世殷不慌不忙开口。 “你……你乱说什么？” “我觉得吧。只有他才配当王楚，他在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想的吧？我亲爱的父亲。”段世殷慢慢走向自己神情有些错愕的父亲，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却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这是第二次，他的父亲在这个儿子的身上嗅到了危险…… 其实段世殷在父亲提到“当年”时，就猜出来了。要不然这件事和母亲有关，要么就和哥哥有关。而这两者之间脱不开的东西就是守护神……根据他的判断，守护神竟然是某种高尚的存在，就一定存在一定的付出……如果说这种付出能够保佑一个国的话，那么和那个守护神性命，甚至那个神身上更重要的东西有关。 这两个选项他已经排除了一个，因为在那个时间线上，哥哥也不愿意告诉他母亲的事。加上自己本身对于母亲的情感不多所以排除。 那就只能是那个人，段，柏，生。 “父亲，那扇门的钥匙给我吧，不然你国王这个位置也别想坐多久了。”段世殷凭空甩出一张塔罗牌架在父亲的脖子上，而那张牌的牌面是——“审判”。 “别再执迷不悟了父亲……”段世殷这句话一说完，父亲的眼神渐渐失焦，随后双手颤抖着不受控制地从袖口取出了一把钥匙。 “审判——觉醒重生，执迷不悟……父亲，我会给你带来新生的。至于现在你这条被阴谋诡计浸得发烂发臭的命，就别要了吧。” 「系统」塔罗牌?审判技能生效，审判结果，执迷不悟的国王，将抽取魂魄存放于权杖牌位，权杖国王中。 段世殷冷漠地看着这个自己并不喜欢的父亲的身体在自己的面前一点一点被抽干魂魄，成为行尸走肉的形态直直地失去了动力。 此时，躲在门后的少女只是沉默地看着。 第6章 你们，露馅了。 “微微小姐，所以我们下一步怎么做？”巷口里的男人身姿挺拔，侧脸轮廓在暗处也清晰可见，他的眉尾微微下垂，眼尾却似狐狸般上扬。他分明的指节间夹着一根烟，侧过头朝着段韵微吐了个烟圈。 段韵微皱眉：“抽烟就离我远点。” 巷口的男人闻言掐了烟，往向身穿蓝黑礼服的段韵微。“说句实话，这身衣服你穿着还挺好看，等回去现实你也穿给我看看？” 段韵微踹了男人一脚：“肃御！你正经一点。” 肃御乖乖站好。 “那你觉得他好对付吗，他应该这才刚刚进入梦境，应该还没有战力指数。”肃御微微侧身，思考时下意识又想去掏烟，但是对上段韵微的眼神时又收回了手。 “强的话就挖了，如果是废物……你知道怎么处理。”段韵微说完拍了拍肃御的肩膀。 肃御唇角勾起：“遵命，我们亲爱的队长大人。” 此时，段世殷。 他将国王父亲的魂魄存入牌中之后，发现剩下的这副躯体完全由他掌控了。“……我不会做任务的同时还要费精神力来替他管理政务吧，麻烦。” 接下来他的目标就很明确了，那扇门后大概就是任务地点了。 往旁边一瞥，那是一间全是镜子的衣帽间。镜子……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并不是什么普通的镜子，毕竟第一次见哥哥可都是在镜子里的。 「触发隐藏任务，四维空间」 四维空间。也就是说这个空间里的某一山镜子里存在一个四维空间，可以操控这个世界的运行，那么就是说，这里除了自己这样回到“自己”身上的外来者是不定因素，这里所有的人物都还是会永远走向一个结局。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件事，如果只是单纯的一个外来者完成任务，那应该很简单才对。 一定有一位和他任务冲突的人。 他不禁想到那位姐姐。 “晚上好啊，段韵微小姐。” “……你还是不愿意叫我一声姐？”段韵微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段世殷轻笑一声：“我可不好意思，毕竟我们俩可一点也不像。” “有什么事，你直说吧。”段韵微自顾自地喝了口茶，眼里倒映着水波，泛着深沉的紫。 段世殷莫名其妙开口：“你的眼睛很好看，是像谁。” 段韵微也是淡淡地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段世殷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这个段韵微的话真的是难套，他猜想，这位叫段韵微的智商应该也很高。他刚刚发现了段韵微眼里的紫光，也只是出现了一瞬间，但是他捕捉到了。国王的眼睛是深灰色的，而他在餐桌上看到的段韵微的母亲的眼睛是深棕色。如果段韵微的眼睛和他们不一样，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这个世界的段韵微不是他们俩亲生的。还有一种可能，那只能是其他人伪装的时候没有在意这点。 后者可能性更大。 两人的对话陷入僵局，显然两人心中都藏着掖着什么。而此时门外的声响却直接打破了僵局。 “少爷小姐，肃家少爷来了。” 肃家少爷。这个名字响起时，段韵微的眼眸里似闪过一丝紫色的微光，被段世殷尽收眼底。 “放他进来吧。”段韵微几乎是没有思考就说出了这句话。 肃御虽身穿西式礼服，脸上戴着半块面具，叫人看不清神色，但这个人身上的玩世不恭与桀骜就是这身正装和这块面具藏不住的。段世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他的心里对这个人的印象就更加深刻了。 真的是掩不住的骚气。 “你好，我是肃御。你是微微的弟弟？叫小殷吧，微微常跟我提起你。”肃御礼貌地将手伸了过去，露出了一副虚伪又翩翩公子的样子。当然，这是在段世殷眼中，别人可能还真就能被他这看似温柔的样子骗到。 段世殷觉得礼貌还是得有一点，站起身来轻握了一下他的手：“段世殷。” 接着他就发现了一件不得不直视的客观事实，他好像比这个姓肃的男人矮了一个头。这个姓肃的至少有一八六以上。 “我是微微的未婚夫，你可以叫我一声姐夫？”肃御接着就熟络地寻着段韵微身旁的位置坐下。 “……”段世殷无语，这是什么狗粮吗，他看见段韵微上扬的嘴角了。他连段韵微这个姐姐都不认，怎么可能还会认这个姐夫？ 一时场面再次陷入僵局。 段世殷看着肃御的那张脸，总感觉在哪见过这个人…… 头部传来一阵刺痛，他不适地皱了皱眉，接着，一丝零碎的片段走马灯似的闪过…… 是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巷子里，两个受伤的少年。其中一个少年紧紧抱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少年。那个抱着人的少年的脸……就是刚刚他见到的那张玩世不恭的脸。而现在这张脸上却没有那副模样，布满了泪痕，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空洞的看着前方。而他抱着的少年段世殷却没见过，应该说是没法看清。他想仔细看清那张脸，可是发现越是想要看清，那张脸就越发模糊…… “你怎么了？”段韵微的声音将段世殷拉了回来。 段世殷突然勾起了唇角。 “你们露馅了。” 段韵微微怔，但却没有说什么。 “你应该不是段韵微吧……”段世殷手指微动，凭空出现了一张牌。在看到这张牌的瞬间。段韵微瞳孔微缩，而原本坐着的肃御也站了起来。 “我占卜了你的未来，如果你们依旧要跟我作对，你知道的，你不想看见那样的未来，对吧？”段世殷的声调拉地很长，尾音故意拖长。 段韵微拉着肃御的手腕，压低声音：“他在炸你。” “我没有，或许你需要我证明一下？樊响，老朋友见面，你却要装出这副模样。”段世殷的语气里带着笑，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记起来了肃御怀里的少年，是现实中高中时期的班长，樊响。 而这个少年现在居然扮起女装来，还出现在这种地方。段世殷记起来了很多很多，但是也有他抓不到的记忆，比如……他依旧记不起任何关于段柏生的东西，这个人只要不真的出现在这里，段世殷甚至都要认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了，感觉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想起…… 第7章 你们认识我的哥哥吗 段世殷在樊响质疑的目光中轻挑下巴。 “你们知道我是谁，你们是简单来做任务的，还是想要杀死我……” 樊响无语：“你想多了，我们没有兴趣对一个新人下手，你目前的也没有任何存在价值和意义。” 段世殷记起了很多高中时期的事。但其实并没有完全记起这两人，因为似乎这两人之前和他的交集就很少。他能够知道两人的身份，是因为在那一瞬间他恍惚的时候，透过牌面看到了肃御心中关于他的记忆。刚刚肃御和樊响看到他的牌面时的反应也恰恰证明他看到的肃御的记忆里的也许是真的。可能他们也是处于这个四维空间的不确定因素，想通过这个梦境改变什么。如果看刚刚樊响和肃御对他的敌意，那么他们应处于敌对阵营，可是现在，这两个人却还没有杀他。 为什么？这很说不过去。毕竟现在这两个人明显是比自己强不少的，却不对自己动手……那只能说明他活着对他们来说的确有价值，所以他义正严辞。 “我没想多，对于你们来说，我是有利用价值的吧。”虽然段世殷是这样问的，但语气中带着毋庸置疑。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樊响突然感觉自己被看地透透的。明明这个人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为什么还是把他看得那么透彻？他转头看了看肃御，轻微地叹了口气。 “我不是来找你们对峙的，或许我们能够达到某种共识，最后背弃规则双赢？”段世殷语气轻挑，眉眼间透着傲慢。 “你知道怎么做？”肃御先问出了口，然后察觉到一丝凉意。他一旁的樊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樊响觉得，他好蠢，怎么每次都那么简单就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们帮我找到我想知道的秘密，我给你们等价的回报。双赢，怎样？” 樊响神情恍惚。他曾经信过这个人的，当时这个人也是这样找自己约定。但是最后，他没有遵守诺言。随后，他又对着段世殷露出敌视的目光。 “我没必要骗你们，就算你们现在就要杀我，我也手无缚鸡之力不是吗？”段世殷面上是愉悦地笑，实则皮笑肉不笑。 气氛稍缓，段世殷继续开口：“我不会骗你们，你们可以等愿意相信我了之后再下定义。” 樊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叹息。 肃御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装作不在意地开口：“你想知道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一定知道。” “很简单，你们认识之前的我，但我不记得了。” 樊响一脚踢在肃御的屁股上，肃御实实地挨了这一脚，随后就闭上了嘴。老大的意思是，他话多了。 樊响又再次审视了一下段世殷，然后才说：“你如果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来问我。你还想再骗我一次？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很简单，第一，我现在只能从你们身上得到很多问题的答案。第二，我不是完全不记得，但也确实还有很多不清楚的。第三，”段世殷停顿了片刻：“我之前可能确实做过什么失信的事情，不过那都是之前的我做的。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全新的合作对象，你可以对我使用任何测谎道具，我保证绝对坦诚。” 肃御看着樊响的脸色，得到应允后才幽幽开口：“你的技能会杀人。” 段世殷抬头看着肃御。 “应该是说，比让一个人死更加恐怖。樊响就体会过那种感觉。”肃御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樊响的脸色，最后退到樊响旁边低声说了什么，然后樊响就很快地低下了头。 段世殷通过他的口型辨认出了他说的是“你怎么样，我可以说吗”。不知道为什么，段世殷感觉这两人的气氛不适合有第三个人在这里。 “是将人的精神力和意识吞噬对吧。”段世殷很快推断出来。 “是。” “但是我刚刚才获得这个道具，按理说我没法对他使用。” “这也是我奇怪的点。在其他时候，这个时候的你就应该对我们下手。但是这一次，你却出了事故还在医院昏迷了三年。这三年内，你的身体机能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成了一个活死人。” “……你还来医院见过我？”段世殷感觉起了鸡皮疙瘩。感觉就像每天晚上深度睡眠之后有变态潜入你家中…… 肃御知道自己又说多了，轻咳了两声：“我怕你又耍什么花样，你特别聪明。” “谢谢夸奖。” “但是你也有软肋，你不允许任何人说一句你哥哥的不好。高中时候有一个同学对你说了一句……” “什么？” 在一旁听着的樊响漠然开口：“他说，难怪你哥不要你了，然后差点被你掐死。” 段世殷点了点头。 肃御紧张地看着段世殷的动作。 段世殷回头，和肃御“关爱”的视线撞个正着。 “……” “？” 肃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们认识我哥哥吗？”段世殷最好奇的还是关于段柏生这个神秘的男人。 “你们是双胞胎啊，在高二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意外，他辍学了。” “辍学……他之前成绩好不好。” “好啊，当然好，不过没有我们家班长好。”肃御很狗腿地朝樊响眨眨眼，好像等表扬似的。 樊响瞪了他一眼：“也就你和谁都聊得这么欢，笨。” “喂，还知道我哥哥的什么？”段世殷迅速打断。 “我在三年前就听说……你哥好像出意外了，当时你和他一起出了事。但是他那次之后就了无音讯，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也难怪段世殷的生活里没有一丝痕迹说明这个存在过。 “我对待你们，我很坦诚地说，我确定我不记得关于他的事情了，但是我知道他一定还存在……” “你怎么确定？”樊响垂眸观察段世殷的动作，似乎找出一些这人在撒谎的破绽。只可惜，没有破绽。 “当我在医院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但是我是在镜子里看见他的。” 樊响突然抬起头：“镜子？空间？他怎么会……” “你知道什么？” “有一种情况，一个人会被困在异空间。就是普通人看不到他，但他还依然存在。他唯一与现实沟通的方式就是通过镜子，因为在镜子里看到的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意识，也就是灵魂。” 段世殷接着追问：“那怎样才能从异空间出来？” 樊响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但是你和他血脉相连，按理说他可以通过你出现在现实，毕竟你没有被困住。” 段世殷突然低低地笑了声，然后拉长语调：“这样啊——那我就明白了……” ”什么？” “你们等着看好戏，走吧。” 肃御看了看樊响：“要不要看看他要做什么？” 樊响问：“你去哪？” “顶楼，最后一间房……我带你们去见我哥。”段世殷回头微勾唇角，甩出一串钥匙得意地把玩着。 此时。 沉睡着的守护神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似乎一直沉睡着……直到壁画中的蔷薇从墙角蔓延至他的身上。他被野蔷薇的荆棘埋在这玻璃器皿之中，好像是一位等待骑士的公主。但是如果清晰看见他的分明的轮廓，就能辨认出这其实是一位王子。 第8章 守护神 樊响不知道这个人又要搞什么鬼，只好带着肃御先观察观察。只要这个段世殷做出任何越线举动，他的技能一枪就能淘汰他。 陈旧的大门吱吱作响，里面的神再次阖上眼，再次安静下来。似乎是……不愿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段世殷走在第一位，只是刚一进门就被这满屋的荆棘晃了眼。这应该怎么进去？段世殷还在思考对策，只见旁边的肃御不知从哪弄来的短刀，只是向前方一抛，面前就显现出一条供人行走的道路。 “怎么做到的？”段世殷边往前走边问着。 “技能而已。”肃御的语气中带着笑和得意，在发作神经之前想到樊响还在又憋了回去。 “这里的空间很大……似乎没有尽头？”段世殷看着前方没有终点蔓延至视线尽头的道路，感觉是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祟。 “当然，这里可不是这么好通关的。”樊响穿着的礼服的蕾丝边总是被荆棘丛勾住，这无疑是一块绊脚石。 显然肃御和段世殷也突然注意到这点，段世殷突兀地开口：“其实你穿裙子确实挺好看的。” “……”樊响无语，他本来跟着段世殷进入这个梦境的时候还不是这样，但为了更好地接触殿内的段世殷之好佯装成这样。但是现在既然伪装都被发现了，其实也没必要继续穿着这身。否则真的像有什么穿女装的癖好。 樊响打了个响指，身上裙子转为修身长裤，上衣修身地搭配了白色紧身礼衣和西方喇叭袖口的爵士外套。少年看上去十**岁，去掉了脸上的妆容和假发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更好看了，就像是从玫瑰变成百合，看上去就有礼貌又疏离……整个人都透着少年气。身高也比之前提升了五六公分，整个人透着一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非凡气质。 “走吧。”樊响看段世殷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耐地开口。 三人走了一段路，不知过去了多久，却还没能走到尽头。 荆棘丛中生出藤蔓，朝着三人攻击。肃御短刀化长刀劈向藤蔓，是谁斩断了一条，立马就有更多条从中向外延伸……樊响拿出枪对着荆棘丛中探出的藤蔓，他百发百中，击中的藤蔓在霎时化为尘埃陨落。 段世殷没有这样强劲的武器，但他也不打算挣扎和攻击……只得被藤蔓蔓延至心口，肃御和樊响才看到他这边的情况。 “靠，你不知道躲吗？”肃御试图划开他身上还在继续蔓延的藤蔓，可惜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樊响一边输出一边看着这边的情况。 “躲不掉的，已经出不去了，”段世殷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地轻松：“不如顺其意喽。” 段世殷再次醒来之后，是在另一个地方。 这里不全是荆棘密布，还有朵朵盛放的蔷薇。他在四周观察了一下。没有看见那两个人，应该是被传入了其他空间。段世殷的视线突然聚集在眼前密集的花丛里，隐约能看见，那里是一个方形玻璃器皿。刚好能够容纳一个人的样子…… “看来我遇到神了啊……”段世殷往丛中走，没有用任何武器，只是活生生用手扯开荆棘。但令人意外地，这荆棘触摸上去，一下变得不再锋利，反倒是柔软了起来。他拨开一层层荆棘，直视着那个器皿的方向……他有预感，他的哥哥就在那里，一定就在那里。 他走到了最里面，他正要拨开最后的荆棘时却手上一痛。他被划伤了。什么意思？这是被拒之门外了？他奋力扯着，不顾手上，胳膊上不断出现的新伤，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总是不愿出现在自己面前？为什么给他希望却又在现在躲着自己。自己被送到他身边难道不是他所做的吗？那为什么现在又当缩头乌龟！ 愤怒，不甘，不解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终于，他触碰到了这个华丽的器皿。是少年人满怀希望地拆了一份期待已久的礼物，却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在玻璃器皿中根本就没有看见段柏生，而是一面镜子，镜子里倒映的是他自己的脸。所以呢，他想知道的真相呢？段世殷感觉，自己恐怕永久都要被困在这里了…… “骗子。”段世殷泄了气，第一次露出受伤的神情。身上的伤他也从现在才开始感觉到疼痛。 身后的镜子里伸出了一只手，拉着段世殷跌进了这个看似只容得下一人的玻璃器皿。心口蔓延着蔷薇的神明拥抱了他，段世殷身体猛地一颤，他再次看到的，是和自己那张相似的面容。是段柏生，是哥哥啊。 “……”两人相视无言，明明之前段世殷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很多话想要说，但是当他被这个人拥入怀中时，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只感觉心脏在猛烈的蹦。 “不乖……”段柏生轻抚着他臂上被荆棘划出的伤口，他的手只是轻轻拂过，伤口就奇迹般愈合，像是从未存在过。 “你躲着我？为什么。”段世殷的语气里带着质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他很不高兴。但是被这人抱着格外温暖，他不想离开这个怀抱。 “我想以更好的样子来见你……抱歉。”段柏生压低声音。 段世殷得到了一个很完美的答案，实在令人挑不出毛病来…… 第9章 二十分钟到来的针锋对决 “段柏生，你到底都瞒了我什么？现实里……还有梦境。”段世殷从袖口取出一张塔罗牌，抵在段柏生的脖颈。 “……你要威胁我？”段柏生饶有兴趣地对上段世殷明显带着怒意的眸子。 “是，怎样？你应该知道我的技能……” ”你伤不了我……世殷。”段柏生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和温柔，他含笑的眸子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他的弟弟。 “为什么？你想说因为我们血脉相连，你认为我下不去手？” 段柏生轻笑一声，抚上段世殷的脸颊：“能见到你我很高兴，世殷……如果你想用你的牌操控我，我很愿意……” 段世殷看着段柏生缓缓闭上的双眼，他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好像这个人曾经无数次在他的面前闭上了眼睛。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收回牌。“喂，现在就准备迎接我的审判了？呵，我才不要你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无趣怪物，你欠我的，你得慢慢还。” “副本的结局是不定的，他需要你来改写。”段柏生很轻地说。 “找到关于镜子的破局方法……创造与撒谎是你最擅长的，小殷。” “我想知道的是关于你的一切，你的秘密，我只想知道你的……”段世殷还没说完，就被段柏生打断。 “那就醒过来。” “我不要，我醒来了怎么再见你？你要一直躲着是吗，为了我宁愿留在这里当所谓的守护神？你不是很优秀吗，明明该被献祭的是我吧！你怎么不去做你那高高在上的继承人——” “我只是你一个人的神。” “我不会再信你。”段世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说不出的委屈。他的记忆逝去也许冲刷掉了许多痛苦，但直到这个人的再次出现……心口的沉痛告诉着他，自己的潜意识仍为了一个人而痛苦着。 “我一直都在的，只是你看不见我。”段柏生在段世殷耳边呢喃着。 “什么？”段世殷好像没明白他的意思，迷茫着问。 但他得到的，是段柏生拐弯抹角的又一个问题：“你会恨我吗？”段柏生那双清澈的眸子半阖。 “如果你要瞒着我自己付出什么代价，我会的，段柏生。” “时间到了。” “什么？”段世殷看着段柏生已经阖上的双眼。 没有得到回应。他在怕，他怕段世殷哪一天用充满恨意的眼睛看着他。 ……胆小鬼。 “你坐鱼缸里干什么，你要泡澡啊。”樊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接着，两柄短刀划过，段世殷身边的荆棘和蔷薇几乎是一瞬间枯萎了下去。是肃御的武器，看来这两个家伙也来这里。 「系统提示」请各位梦中人注意，黎明时刻即将来临，倒计时二十二分钟。 “这是什么意思？”段世殷指这一条系统消息。 “就是要求我们二十分钟内完成任务，因为二十分钟后我们该退出了。”肃御收起利刃，随手别在腰后。 “如果不想退出呢？” “那你会永远沉睡的，直到被异化成npc，”樊响没好气地说：“还嫌自己睡得不够久……” 樊响这个人，好刻薄。 段世殷再低下头来看，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布满蔷薇花瓣的器皿中。确实像鱼缸。原先的镜子和那个胆小鬼也都不见了…… “喂，还不出来。”樊响双手环胸看着段世殷。 段世殷从里面跳出来，随手拾起一片花瓣放在手心。“现在，该考虑任务的问题了。” “所以你们的任务？”段世殷抬起头来，垂着眼眸看向两人。 “之前的任务不重要了，黎明时刻临近的第二十分钟，我们会有新任务。”肃御平淡开口，他抽出身后两柄短刀，化为带有紫罗兰钻石的长剑。 “没错，我们不可能合作了，段世殷。”樊响的紫眸散发淡淡的微光，他缓慢地套上白色手套，那手枪在他手中化为一把流光弓箭。 「系统提示」即将开启“黎明前夕” 冰冷的镜面迷宫折射出无数个持剑的肃御。他数到第十二个镜像时停下，剑尖微微下压三寸——这是樊响发出的安全信号。 “找到核心区了？”樊响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惯常的讥诮，“还是说你被自己的帅脸晃晕了？” 肃御的拇指在剑柄上敲了两下作为回应。他盯着前方三个完全相同的岔路，突然反手将长剑刺入右侧镜面。玻璃碎裂声里传来一声闷哼，躲在其中的少年随后踉跄跌出，颈侧还沾着镜子的残片。 “段世殷。”肃御的剑纹丝不动地抵在对方喉结上。 “我这个不懂规则的新人，”少年看似乖巧地举起双手，袖口滑落露出那蔷薇花瓣：“系统说你们要夺取所有镜空间的核心碎片。”他歪头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我的任务是炸毁它们呢。” 樊响的箭矢破空而来，擦着段世殷的耳廓钉入镜面。“那还废什么话？”他踩着满地玻璃渣走来，箭尖在指尖转出冷光，“你死或者我们死，单选题。”迷宫突然剧烈震颤，所有镜面开始渗出暗红液体。段世殷就着被剑指着的姿势突然笑了：“第三十七次震动，系统在催促我们自相残杀呢。”他忽然压低音，“但如果我说...我能改变这种局面呢？” 肃御的剑第一次出现了晃动。樊响的箭却抵得更近：“放屁！系统从来——” “从来不给活路？”段世殷用两根手指推开箭矢，“所以我们要骗过它。”他从身后抽出一张塔罗牌：“我占卜了未来……已经看到破局的方法。” 迷宫的警报声骤然尖锐，天花板开始降下。肃御收剑入鞘的瞬间，樊响的箭已射穿段世殷左肩将他钉在墙上。“证明。”他冷笑着拉开第二支箭，“用你那漂亮的喉结作为代价。” 段世殷疼得吸气却仍在笑：“镜子里的四维空间……是系统判定的盲区。”他沾血的手指在镜面画出符号，“把碎片...在这里融合再分离...系统会判定任务...同时完成...” 肃御突然按住樊响的弓。他盯着段世殷锁骨上突然浮现的倒计时——00:59，00:58... “代价？你身上的。”这是肃御十分钟来说的第一个完整句子。 “被发现作弊的话，”段世殷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我的存在会被系统修正。”他忽然抓住肃御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但你们俩的综合数值...…对我来说完全能替我撑起防护罩...” 樊响突然掰过段世殷的下巴：“你他妈早就在等我们？”他的指甲陷进对方带血的肩窝，“凭什么帮你？我们本来就能直接杀死你……” “凭你们也发现了吧？”段世殷望向肃御，“这个副本...根本没有出口。”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副本到底该怎么走，但他知道，这个副本的主角有他，那么自己的存在就是有意义的……还有段柏生的那句话——改写副本结局。用自己段世殷的话说，就是创造bug…… 四维空间，镜子，核心碎片，单方面胜利…… 倒计时跳到00:30时，肃御割破手掌按在了镜面上。樊响骂着脏话把三支箭插进不同方位的镜子，形成的三角区域里，段世殷正用血绘制着繁复的符文。 这是我最喜欢的神牌上的符文——审判。最后一步，”他声音开始发虚，“需要有人说谎骗过系统。”三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肃御身上。 樊响突然揪住段世殷的衣领：“耍我们？这吊儿郎当的人要是会撒谎——” “任务已完成。”肃御站直，像是报告任务一样说道。整个迷宫突然静止，系统提示音卡顿般重复：“检、检测到...矛盾指令...” 段世殷大笑起来，鲜血从七窍涌出。他撞碎最后一块镜子，在漫天晶雨中抓住两人的手：“你们刚刚创造了这个游戏...第一个bug...…期待我们的下次合作。” 段世殷睁开了眼睛。 刚刚的刺激让他一时有点晃神，身上的疼痛还没有消下去，他看了看身上，伤倒没带出来。 那个本子，掉到了地上。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梦见我是一个国家的小王子，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在那个国家人们信仰神明……他们信仰圣洁的，强大的，美丽的。国王号召他们去信仰，去将辛福寄托于神……国王也信仰神。上一位神的离去，就是下一位神选定的日期……一位带有圣洁强大美丽集合于一身的人，据说是天选的守护神。而这一次的国王，他们的父亲，献祭了自己的妻子。也就是段世殷和段柏生的母亲。这一切都是谎言……世人皆醉，唯一人独醒。因为神，是不会被囚在“牢笼”里的，被折断双翼的，不叫神。 段柏生会夜夜偷钥匙，到最高层最深处的房间看母亲……母亲很漂亮，像公主那样温柔貌美。她很爱她的两个孩子，但她却无法再见一面他们……可她没想到，段柏生会知道她在哪，还来寻她。 “柏生，你们过得好吗……” “很好，母亲。”年幼的段柏生倔强地忍住哭腔。 “这里是被编织成了童话的无边牢笼……你和小殷不该在这里。” “母亲，如果你离开这……会不会解脱。” “会，”母亲垂下眸子：“但是这样，小殷就会被献祭，代替我在这里……” “为什么？不该是我被……” “因为你太优秀了，你们那个禽兽父亲舍不得这么优秀的继承人。” “母亲，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小殷他是我现在存在在世上唯一的意义和价值，我不会让他被献祭。” 母亲听懂了小柏生的意思，知子莫若母。 “母亲，我想成为那个能守护他的人，请您再撑几年……等我把小殷养到我们的十周岁生日，那天……我来做那个神。” 这里系统的bug是假的”这个副本后面有用还会再上一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二十分钟到来的针锋对决 第10章 未解之谜终将还会到来 “请问殷先生醒着吗？我是李医生，有您的朋友说要来看您——”病房门外响起声响。 段世殷沉默了三秒，然后淡然开口：“醒着，让他进来吧。” 又是扑面而来的骚气——肃御穿着一身深蓝色连帽卫衣，牛仔夹克肩刚好显现出他宽肩窄腰的特点。虽然光看这穿搭看不出他是个有钱人，但是看一眼他手上的表……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表，表盘边上镶了一圈粉钻。他靠在门边，朝着病房内的段世殷扬了扬下巴：“我家樊响老大让我来抓捕你来了。” “……”段世殷显然不想搭理这人，但是毕竟自己刚刚也是利用过这两个“对手”暂时混过系统的。他知道，那个没有解开的谜，他迟早还会再去解开的。 “喂，你可是害得我们都要受到惩罚。你怎么做到害了人还这么心安理得。” “你当时不也没选择直接杀我？” “……靠，你这人真的……” “不用说了，我是明白我对你们是有价值的所以这样。这样你们达到了暂时保下我的目的，也刚好借这个系统对你们也下发惩罚措施让我欠你们人情，不是吗？你们还是赚了。” “……”肃御的智商没段世殷高，他认为这种类似于罪犯跳脱的话术不是他能应付的，所以果断决定直接带这人回去给老大做交代。 段世殷就莫名其妙被带走了。 他本来要把洗漱用品也带上，结果被拦了，说那些东西那都有。最后走的时候就带了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和那个日记本。 “这本子你高中的时候就天天带着。” “是吗？”段世殷随意地回应他的话。 本以为樊响住的地方应该是那种很规整的高楼层小区，没想到是一处隐秘的居民楼。小区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爬山虎攀上窗沿。 “几楼？” “三楼，”肃御停了车后领着段世殷上楼：“樊响喜欢有生活气的地方。” “忘了问，你们什么关系。” “……”段世殷现在形容这个看上去桀骜不驯的公子哥，只能用窘迫这个词形容了。 肃御还没再说什么，302的门就开了。“进来。”樊响穿着家居服，手里还抱着一只大缅因。 “进吧，要换鞋，樊响爱干净。”肃御小声提醒。 段世殷换了鞋之后，他那点所谓的行李就被肃御拿去客房了。 樊响的家里确实很干净整洁，房间色调偏蓝调，看上去很舒服。进来之后，这里面的气息有一丝淡淡的兰花香。应该是这房子主人身上的味道。他敏锐地发现，这里只有两间卧室……他住了一个的话，那肃御和樊响应该就是…… 段世殷环视完之后，对上樊响不善的目光。然后微微垂眸，和那只很霸气的缅因猫对上了视线。 ……“这猫挺像肃御。”段世殷突兀开口。他感觉这猫长得有点邪气，而且看起来智商不高。 “鱼鱼比肃御聪明。”樊响轻哼了一声。 “关于那个制造了bug，后面我们会受到什么惩罚？” “主要吃亏的是你这个新人，惩罚？等今天晚上我们就能知道了。” “为什么要让肃御从医院把我带出来？” “因为方便啊，”樊响摸了摸鱼鱼的脑袋：“不然在梦境追杀你每次都要获取你的坐标，直接带回家不就好了，一定磁场范围内，就不用坐标了。” “蓄意谋杀？”段世殷挑了挑眉。 “还没遂呢，别想道德绑架我。”樊响怀里的鱼鱼舒服地打起呼噜。 “冒昧一问，你和肃御的关系……”段世殷眯着眼问。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樊响淡淡开口。 肃御靠在书房门口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到樊响这句话，他的心里说没有失落是假的。自己默默喜欢了人家五年，没有说出口的勇气，也不能怪那个人不给予回应。 段世殷也淡淡的：“呵呵，不信。我觉得他比你的猫还粘你。” “……”樊响无语。 “……”肃御无语。 “你是不是在那个梦境的副本里见到你哥哥了？”樊响看着他手上那个四叶草手链。 段世殷愣了一下，才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左手手腕上的四叶草手链，他才注意到。 “你知道这个手链和他的事？”段世殷狐疑地看了樊响一眼。 “嗯哼，高中的时候跟你哥在一个地方打过工，他跟我提过。他说你很小的时候丢了一个很喜欢的手链……” “所以你在上个副本有特意关注过我的手腕？” “是的。第一次撞见你时还没有，第二次，你手上就带上了这个手链。”樊响往身后的沙发一靠。 高中……段柏生为什么会去打工？ “你和我哥在哪里打的工？” “一家清吧，我就只是洗洗酒杯，但你哥得喝酒。” “喝酒？”段世殷皱眉。 “有的时候会，因为有的有钱人就是喜欢灌别人酒，”樊响抿了抿唇：“后来有段时间你哥不回家，你还因此逃课了。” 樊响看上去很不想提起这些过去，不过这人愿意和他说这么多，段世殷感觉至少樊响不是真的对他有杀心。他想知道之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也想知道自己和樊响他们的冲突是怎么来的。 “对不起。”段世殷又很突然地开口。 “什么意思。”樊响抬头，用那双透着紫的深眸看着他。 “我觉得我欠你们这一句，我为我之前造成的伤害。” “道歉有什么用？” “我会弥补的。” 段世殷说完这句话，就来到了厨房。据樊响所说，弥补的第一步，先帮他把碗洗了。肃御对着段世殷嘲道：“哟，怎么洗完来了？那我就不用干家务……” “肃御，你把鱼鱼的猫屎铲一下，好臭。”是樊响的声音。 段世殷想到，如果自己不在，那这些家务也该都是肃御干，看他的目光生出了一丝同情。像极了一个得不到名份，还得倒贴的家养小情人。 “你和樊响睡一个房间？”段世殷压低声音问。 “盖被子纯睡觉，再收个房间出来麻烦。”肃御用口型说。 段世殷觉得这人就是故意的，不过显然樊响也默许了。 “加油。”段世殷没头脑的蹦了一句。 “？”肃御一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