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陆先生》 第1章 第 1 章 试镜室空调的冷气混着廉价的香水味和发胶味，二三十个不同风格的男演员挤在一处，让本就不大的屋子更显得狭小。 大家争奇斗艳，竞争着这个大制作电影《殊途》的男四号——阿虎。 林野在其中显眼又不显眼，显眼的是他实在长得太出挑，剑眉浓密且眉峰锐利，双目深邃似寒星，轮廓如希腊雕塑，每一道线条都凝聚着力量感，再加上一米九四的身高，没人不会注意到他。 不怕得罪人的说，是鹤立鸡群。 但他是个新人，娱乐圈最不缺没背景的新人。 林野站在角落，像一头误闯瓷器店的幼狮，他局促的握着手中的人物小传，小臂肌肉绷得紧紧的。 “下一个，林野。” 林野迈步前行时，身后有人偷偷翻了几个白眼。他没有回头，镇定的走上前，等待着副导演的开始。 阿虎是个反派二把手，从外形看林野完美适配，但这个角色的高光时刻并不是打戏，而是对正派女主爱而不得的铁汉柔情。 一场演完，窸窣的嘲弄声暗暗响起。 “形象嘛倒是不错，就是这演技，实在是不敢恭维。”说话的是刚斩获金兰新人奖的影坛新秀，同时也是早就内定的男主——顾言。 副导演也附和道：“确实还差了一些，回去等消息吧。” 意料之中，林野低头想到了卧病在床的母亲和上学的妹妹，鼓起勇气把人物小传交给副导演，鞠躬道：“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努力演好。” “好好，我会看的，回去吧。”副导演看也没看，敷衍的挥挥手。 其他演员看林野吃瘪，讥讽声更大了一些：“有的人虽说长得还凑合，但看着像个搬砖的土包子，还想来混娱乐圈，痴心妄想。” 林野不会生气，他就是个搬砖的，试不上戏还得回去继续搬砖，正当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试镜室的实木门被推开，一股更冷的风吹进来了。 吹过林野时，林野隐隐闻到了一股香气，很淡，但入侵了他的四肢百骸。 林野转身望过去，看到走进来的男人身穿黑色丝质衬衫，同色系的西裤垂顺感极佳，衬得他肤质如玉，身姿如竹。 而更引人瞩目的是那张脸，和林野的粗犷硬朗完全相反，是十分俊秀且矜贵的，乍一看感觉总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嘴角细微的向上的弧度，漾开了几分漫不经心的风流。 “陆总？”副导演蹭的起身，腰弯成虾米，“您怎么亲自来这？” 陆雪声——娱乐圈龙头公司星辉娱乐集团的总裁，同时也是这部电影的最大投资方。 听到这个名号，林野的心狠狠撞了一下，但凡了解一点娱乐圈的都有听过他，年少有为，五年时间一手捧出7个影帝后。但也手腕狠厉，曾对仅言语得罪他几句的当红顶流弄到一夜间查无此人，现年也不过才28岁。 我该走了，林野想，但他的脚就像被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我随便看看，你们继续。”陆雪声随和道。 此时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响起，其他人都叫陆总，只有他叫的是——“陆哥~” 顾言和林野一般高的个子，此刻语气像一条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巴巴，他小心翼翼搂上陆雪声的细腰，像伺候皇帝一样把人请到中间的位置。 傻子都看出来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了，但没有人看不起顾言，相反，大家都很羡慕。 陆雪声随手接了副导演的敬烟，漫不经心对顾言问道：“选的怎么样，想让谁和你搭戏？” 顾言讨好道：“他们演技都太差了，就选出一个还行的。”说着指了指其中一个其貌不扬的男演员。那个男演员有些受宠若惊，脸色发红，紧张中又含着跃跃欲试，这个机会实在难得。 “演一场试试。”陆雪声吐了口烟圈。 男演员用了毕生的功力，但他本就是顾言选出来不抢风头衬托他的，这样一来有些用力过猛显得油腻。 还没演完就被陆雪声直接打断：“很差。” 那男演员脸更红了，这是他来之不易的机会啊，他激动地直接冲上去求道：“陆总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您，我再来一次...”说着手就要往扒到陆雪声身上。 顾言和副导演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眼眶，顾言一拳就把他打开：“我去，你要干什么？疯了吗？” 副导演连忙叫了保安把他控制住，陆雪声开玩笑道：“这个圈子找工作已经这么难了吗？别激动啊小伙子，下次有新戏第一个找你。”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演员完了，顾言甚至觉得，他自己也快完了。 “陆哥，抱歉我没想到。” “没事儿，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想干什么，坐吧。” 顾言心事重重地坐下。 接着陆雪声的目光扫过全场，雷达般精准地落在林野身上，带着审视，像是经验丰富的猎人看到野兽进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中。 林野有些不知所措，不是害羞，是被那目光看的有点像被扒光衣服扔到人堆里，只能紧张地搓着那洗得发白的T恤毛边。 顾言脸都绿了，但他做不了什么，只能呆呆地看着陆雪声饶有兴味地一指：“他叫什么名字。” 还不等林野说话，副导演殷勤地答道：“他叫林野，只不过还是个新人呢，没演过戏。” “新人好啊，谁还没个第一次呢，顾言就是第一次演戏就拿奖了。” 顾言没说话，只是一味怨毒地盯着林野。 林野总觉得自己像在试后宫戏，他被叫上来做了个自我介绍：“陆总好，副导演好，我叫林野，十九岁，没有演过戏，现在的工作是在建筑工地干一些杂工。” 原来真是搬砖的，众人想笑又不敢笑。 “真年轻啊。”陆雪声感慨道，又转头看向顾言，“比你还年轻两岁。” 顾言勉强笑了笑。 陆雪声看着林野喷张的胸肌，把T恤撑得满满当当，好奇问道：“之前练过？” “小时候跟着我爸练过一点。” 陆雪声了然点头：“倒是天赋异禀。” 聊了几句后，林野又得到一次试戏机会，这次不是感情戏，而是一段打戏。这是他的擅长，一场下来和配戏演员打的酣畅淋漓，副导演都拍手叫好。 陆雪声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林野居然没觉得冒犯，反而是有一点兴奋。 顾言终于敢说了第一句话：“打戏不错，就是中看不中用，刚才的重头戏他不行。” “你倒是会对别人品头论足了。”说着把烟按灭。 副导演解围道：“能力虽说有不足，但这孩子很用心，这是唯一一个给阿虎写人物小传的。”说着，拿出那张被随意放着的纸片，恭敬递给陆雪声。 陆雪声大概看了看，那字迹落笔有力，锋芒毕露，而且确实用心，便随意道：“行，就他吧。” 陆雪声起身，丝质衬衫在灯光下流转着暗光，走到林野面前。他比林野要矮半头左右，却自带压迫感，林野下意识屏住呼吸。 “林先生签公司了吗？” “...没有”林野声音发哑。 “那看来我跟林先生有缘，跟我来吧。”说罢，陆雪声转身，林野又闻到了那道若有若无的冷香，像一把小钩子，勾的他连去干嘛都没问就跟着去了。 顾言气的头顶生烟，指甲紧紧扣在手心里，等两人走远了才敢发作，试镜室被他砸了个稀巴烂，副导演摸不准这人到底失没失宠也不敢真拦着。 “妈的，谁把他招进来的，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吗？”顾言气愤道。 “小顾，别生气，一个搬砖的土包子能成什么事。”副导演敷衍的拍了拍他的肩。 到了电梯间，林野还在大脑放空。 “想什么呢？”陆雪声问道。 “没什么。”林野挠挠头，不好意思笑笑，“想陆总您要我跟您去哪呢。” 陆雪声存心想捉弄他，不怀好意道：“我把顾言扔那儿带走你，你猜我要带你去哪？” 林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爆红，狭小的电梯间犹如设置成功的陷阱，初出茅庐的幼兽被困的死死的，出都出不去。他是刚才把脑子扔了吗，鬼使神差地就跟来了。二十秒地电梯运行时间仿佛让林野过了一生，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接受潜规则。” “不接受那你跟来做什么？”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陆雪声也忍不住笑出来：“想什么呢，走，是带你签约。” “啊？哦”林野忙不迭跟上。 这是星辉大厦的顶层，独属于陆雪声办公，路过外间秘书室时，陆雪声吩咐道：“安娜，把艺人合约拿进来。” “是，陆总。” 第2章 第 2 章 陆雪声的办公室大的吓人，室内以黑白灰为主调，只有角落里的绿植透着几分生气。入眼整面墙都是落地窗，林野在其中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无处遁形。 陆雪声松了两颗衬衫的纽扣，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他走到办公桌后随意地坐下，却看到林野还在门口，问道：“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呀。” 林野有些局促，这样的地方是他从没来过的。 “放心，我还没那么流氓。” “不，不是。”他是怕自己踩脏那看起来就昂贵的地毯，他小心翼翼地坐到陆雪声对面，将背绷得笔直。 陆雪声无言的打量他一会儿，在林野有些受不了的时候，突然开口问道：“你十九，没上学？” 谈到这个，林野有些低落，仅剩的自尊没让他和盘托出，勉强笑笑说：“成绩差，上了也是浪费钱，不如给父母减轻点压力。” “哦，那为什么想当演员？” “听说这行赚钱快，谁不想多赚钱呢。” 陆雪声挑了挑眉：“你倒实诚。” 很快安娜带了两份合同进来，又给两人倒了茶，之后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制一般平白冒出一句：“我还是第一次见陆总亲自签演员呢。”后便退出去了。 陆雪声没理她，转而邀请道：“尝尝，这是今年的新茶。” “我不太会品茶，别糟践了。”林野推辞说。 “茶是服务人的，不是人服务茶的，有什么糟践不糟践。”陆雪声喝了一口感慨道，“我发现你这人有点太容易妄自菲薄了，不过，这也不算缺点。” 林野似懂非懂。 “行了，最后一个问题，谈过恋爱吗？” 男人之间谈论这种事本来没什么的，但林野一想到面前这人是个喜欢男人的，就感觉不太好意思：“没有。” 陆雪声惊讶道：“你这么帅，从小到大就没人追你。” “我这样的条件，不能耽误别人。”林野低头说。 “嗯。”陆雪声含笑点头，“优质偶像。” 林野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陆总您别开玩笑了...” “没跟你开玩笑，我连给你打造什么人设都想好了，不过。”陆雪声把其中一份合同往前一推，“先看看合同吧。” 林野第一次接触这个行业，对一些专业名词不是非常了解，只看到“合约期十年”“星辉拥有绝对控制权”“千万违约金”等字眼。 “十年这么长吗？”林野惊讶道，“而且违约金这么多，我...” 陆雪声挑眉：“新人演员都是这样，只要你够听话，那什么都不用担心。” 林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总觉得这个陆总应该不会骗他，想到此他自嘲笑笑，他也没什么好骗的了。 刚想直接签字，却被一只手轻轻拦住。 “别着急，仔细看看再签，我可不想日后和林先生有任何在工作上的龃龉。”陆雪声轻声道。 “嗯。”林野点点头，他又详细看了看合同，有不懂的陆雪声也一一给他做了解释，的确再没有什么不利于他的东西，反而能看出星辉对于艺人非常负责。 他最终还是签约了，他的存款已经支撑不了妈妈太久的化疗费了，妹妹还要上学，他没得选。 “合作愉快林先生，我代表星辉欢迎你的加入。”陆雪声伸出右手道。 “谢谢您给我这次机会，陆总。”林野毫不犹豫地回握上去。 签了合约，一切都按照星辉艺人的标准化流程进行。公司把他分给顾言的经纪人一起去带，都是出道没多久的新人，大家进度也差不多。 经纪人汪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看起来其貌不扬，话也很少，但十分专业，从接到林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人的身份不同。他从头到脚看了林野一会儿，给林野看得发毛。 “怎么了华哥？” “你的造型要换换。” 林野有些尴尬：“华哥，实不相瞒我经济上有些紧张，还没有多余的钱买衣服。” 汪华奇异的看了他一眼：“不用担心这个，会走公司账目。” 林野就像个陀螺一样，谁往哪抽他就往哪转。 汪华带他去了一个看起来就很高档的造型工作室，是他从前路过都会骑车快速路过不敢往里看的地方。 出来迎接的是一个非常热情，梳着小辫子的男生，看到汪华带林野进来，夸张地大叫道：“哇哦华哥，又来新人了，很帅哦！” “辛迪，这是陆总亲自签的人，给他好好设计个造型。”汪华面无表情，“下周新人会集体官宣，他要在C位。” 辛迪妖娆地拍了拍林野的胸肌：“明白明白，我肯定给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说罢又赞叹道：“这身材，这脸蛋，还是陆总有眼光。” 林野被闹了个大红脸。 待汪华走后，林野被辛迪按在椅子上仔仔细细的修了修头发和眉毛，将他的本身的硬朗粗犷作为优势更强化了一些，整个人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又比之前帅了一个档次。 这还没完，辛迪又带他去了更衣室，林野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更衣室，入眼便是琳琅满目各种风格的衣服。林野看着衣服上的标签，一件短裤都够他两个月生活费了，他推脱道：“不用给我太多，我还是个新人，不能花公司太多钱。” 辛迪嘴角抽了抽，也是让他碰见纯情小白花了：“不用给陆总省钱，他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陆总是个好人，再怎么我也不能这么不客气。” “......”辛迪有些无语，“你还是趁着得宠多捞点吧，帅哥。” 林野先是疑惑，随后又激动澄清：“我和陆总不是那种关系！” “好好好。”辛迪已经不想说话了，“随你随你。” ... 等了十几分钟，林野换好衣服出来后，辛迪的赞叹一声大过一声—— “我的天哪，天神下凡！” “黑皮猛男啊啊啊啊，我不行了！” “爸爸级别！” “不愧是陆总亲自签的男人！” 林野还没被人这么夸过，辛迪给他搭的衣服仍然符合他的长相风格，紧身的黑色工字背心将他蜜色皮肤衬得尤其性感，喷张的胸肌被紧紧包裹着，六块腹肌若隐若现，宽松的牛仔裤用黑色腰带松垮的系在腰上，和腰带同色系的皮质短靴更是给林野增添了几分混不吝的匪气。 照着这样的风格，辛迪不顾林野的推拒，又给他配了几套，林野被强塞着收下，等回到家后他一笔一笔地将价格记在账本上，未来他都会还给陆总的。 而此时的陆雪声正在办公室落地窗前欣赏着楼下繁华的夜景，他喝了口茶，饶有兴致地问汪华：“林野怎么样，还适应吧。” “林先生非常配合，没什么不好的习惯。接下来会给他安排专门的表演课，培训之后再进组。”汪华垂首道。 陆雪声满意点点头：“他的底细查的怎么样？” 汪华从公文包拿出一叠资料，林野的背景简单，两三页纸就交代完了，父亲早年还有个正经工作但染了赌，被催债的逼得跳楼自杀，剩下母亲要养两个孩子又要还百万赌债。林野懂事，虽然本身成绩不错也早早退学出来打工，好不容易还完了债妈妈又患了肝癌，这才想进娱乐圈。 “陆总，这些东西他是没有和公司讲明的。” 陆雪声没当回事：“小男孩嘛，都有自尊心，就当不知道。” “那要不要私下帮帮他？”汪华试探道。 “不用。”陆雪声把资料收起来。 汪华有些疑惑了：“您不是对他...？” “长得不错，随便玩玩，等他自己来说吧。”陆雪声随意道。 汪华了然，但又有些欲言又止。 陆雪声斜睨他一眼：“有话就说。” “是顾言，昨天您走后他把试镜室砸了，今天情绪也不太好。” 陆雪声回到办公桌后坐下，冷然说：“汪华，你跟我多少年了？” 汪华有些不明所以：“十年了，陆总。” “这十年你是看我很闲吗？顾言算个什么东西闹情绪至于捅到我面前！这些事你去处理，滚。” “是，是。”汪华连连认错，“抱歉陆总。” 三天后，林野因为作为星辉新人和“阿虎”的饰演者，要在小眼平台隆重官宣，在这期间他有很多的宣传照要拍，不可避免的是，他又碰到了顾言。 顾言已经被教的学乖了，但看到穿着打扮和曾经判若两人的林野，他还是忍不住讥讽：“以为勾引了陆哥就了不起了吗？还不是要给我做配角？” 汪华制止道：“顾言，闭嘴。” 林野已经忍了他很久了，还嘴道：“我没你那么龌龊。” 顾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还清高上了，你要是不勾引，陆哥会看上你？” “不是！”林野有嘴说不清。 “好了。”汪华强硬说，“你们两个要是还吵，就一起滚回去。” 两个人就像还未分出胜负就被中止战争的雄狮，背对背气的直发抖。 恰好有了情绪的影响，林野“阿虎”的定妆照误打误撞拍的不错，作为反派二把手该有的凶狠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顾言就不一样了，副导演骂了几次：“顾言，你是个正派角色，这给的什么眼神！” 顾言被折磨到凌晨，林野拍完早就走了，他还得回医院照顾母亲和妹妹，顾言恶狠狠的想：等你落我手里那天。 第3章 第 3 章 待林野到医院的时候母亲仍然昏迷着，妹妹林蕊也已经睡了，林野看着她们，心里十分愧疚。小蕊从小就懂事，上学的时候每天放学又要写作业，又要在他打工不在的时候照顾妈妈，现在放了暑假别的孩子都出去玩，她只能一天一天呆在医院一张小小的陪护床上。作为家里唯一一个男人，却让才14岁的妹妹这么辛苦。 林蕊听到病房里的声音，半梦半醒地看到哥哥背对着她们，她从陪护床上下来问道：“哥你怎么了。” 林野借着漆黑的病房掩盖了湿润的眼眶，强撑着笑道：“没事，小蕊，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呀，哥？” “哥试戏成功了，还签了星辉，等三个月后拍完戏拿片酬，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真的吗哥？到时候妈妈就有钱找更好的医生了吗？”林蕊激动道。 林野对她“嘘”了一声，怕打扰其他病人，又低声说：“嗯，你想要的学习资料，漂亮衣服还有布娃娃，哥都能买给你。” 林蕊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那哥是不是也能有钱接着上学？” 林野一愣，他还没想过这些，只道：“嗯，肯定可以。” “哇，那就最好了！” 等妹妹睡下后，林野刚想再研究一下剧本却被主治医生紧急叫了过去。 “小林哪，你可算来了。” “陈医生，是我妈的病有问题吗？”林野有些担心。 “是啊，白天你不在，我也不敢跟你妹妹提。”陈医生欲言又止。 “您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妈妈情况不太好，你也看到了，都三天了还没醒，只能是尽快配型做移植手术，但你家这情况我们也知道…” “我明白陈医生，我不会放弃我妈的，但这最多能拖多久？我还要三个月才能拿到钱。” “哪能拖那么久，最多也就一个月”接着又苦口婆心道，“而且这话本不该我说，我也是看你妹妹可怜，这手术成功率不高，即使成功了术后护理也是一大笔费用，这不如接回家保守治疗哇。” “陈医生，要多少钱？”林野斩钉截铁问道。 “至少一百万。” 林野倒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和他开玩笑，在给了他一次希望后又毫不留情地让希望破灭，这一百万如果是三个月后他拿的出来，但现在他一分钱也没有。 因为父亲的缘故，即使他吃了上顿没下顿也没欠过一分钱，可母亲的命搭在他肩上了，他和陈医生说：“我尽快筹钱。” 随即走出医院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接的人是汪华。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汪华还在外应酬，带着酒气道：“林野？” “华哥……”林野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想找你借点钱。” “借多少？” “一百万。”林野思来想去不如直说。 “你特么出去赌了啊？”汪华酒都吓清醒了。 林野连连否认：“不是，是我妈妈着急手术，急需用钱，您放心，等我拍完戏，一定马上还您。” “这么大笔钱我一时没办法凑齐，等明天白天给你答复，我先转你五万应急。” “谢谢华哥，实在太麻烦您了，我肯定会尽早还您。” “行，挂了。” 林野一夜没睡，到了第二天，林野等到的不是汪华的电话，而是陆雪声亲自来了。 林野买完早饭回来还以为是眼花了：“陆总，您怎么来了？” 平时逼仄的多人病房更显得拥挤，院长主任齐聚一堂，陆雪声看林野回来，转头对院长笑道：“我这个员工啊是真孝顺，一直放心不下他母亲，等后面转到vip病房，还等需要咱们这边多多照应。” 院长笑得见牙不见眼：“哈哈，陆总，您客气，您这一下捐了十几台设备，我们这边肯定会尽心尽力。” 林蕊有些紧张，偷偷问道：“哥，这是谁呀，早上一来就带了好多人，说是要把妈妈的费用全交了，我们能要吗？” “这是我老板，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还得起…” “怎么还愣在那儿？小野，来帮忙收拾阿姨的东西，得尽快安排手术了。”陆雪声指挥道。 林野不会在母亲的事上犹豫，等他赚了钱，他暗暗打气，他不会白拿任何人的钱。 母亲的病房在顶楼，环境比之前好的太多，更像一个三室的套房。陆雪声让几个助理收拾好后，看着一直不太敢说话的林蕊，打招呼说：“你是林野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蕊。” 陆雪声点点头，夸奖道：“真是好孩子，这段时间累坏了吧，入房间休息一下，回头我让人给你妈妈找几个护工，你和你哥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林蕊想问又不敢问为什么，只好转头看了看他哥，林野只用眼神让她进屋去休息。 看着林蕊关上门，他对陆雪声感谢道：“陆总，我以后一定会给您当牛做马回报您的恩情。” “哈哈哈”陆雪声忍不住笑了起来，靠近他暧昧道，“我要你当牛做马干什么？我想要的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温热的气息扑在林野的耳畔，他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传闻中的陆雪声除了大众眼里的年轻有为，娱乐圈教父外，在圈内更出名的却是他的风流多情，只要是跟娱乐圈沾一点边的没有谁不知道，甚至陆雪声从不避讳。 被陆雪声看上的就代表着资源，金钱将全部朝你奔涌而来，顾言从开始就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可不完全是为了争那么一点点宠爱。 不是对他有那方面意思怎么会亲自跟他签约，一个新人的妈妈做手术都能出动陆雪声亲自来，林野承认像陆雪声这样的人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但他的底线已经一让再让，仅剩那么一点毫不值钱的尊严了，他想象不了和顾言甚至更多人争宠的场景。。 “陆总，我明白，抱歉，我不能答应您。” “我是真的喜欢你，小林。”陆雪声眯了眯眼睛，话中的温情已全然消失，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 “我欠您的日后都会还给您，希望您给我一点时间。”林野低头道。 陆雪声挑了挑眉：“行，这种事最好是你情我愿，强求也没意思。”随即又开玩笑道，“看来是我魅力太浅喽” “怎么会呢，陆总，谁会不喜欢您呢。”林野急忙反驳道。 陆雪声又恢复了惯常的笑意：“这不现成就有一个。我今天可是头一次吃败仗，作为补偿的话...”说罢又拍了拍林野的肩，"我让汪华给你找了个表演老师，好好学，争取给我捧个奖杯回来。" 林野有些受宠若惊，他以为陆雪声会像传闻那样生他的气，他已经做好了拍完目前这部戏就被雪藏的准备了，没想到... 他更愧疚了。 “好了，你先忙，我就先走了，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处直接打给我。”又贴在林野耳边轻声说，“也给我个追求你的机会。” 屋子里本身是开了空调的，但林野不知哪里涌上一股灼热的火气，他呆滞地站在那，看着方才还萦绕在他身侧的冷香飘然远去。 “哥？哥？”林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怎么敢真的去休息，那个男人雷厉风行地帮他们家料理了所有事，她是感恩的，但更多的是畏惧，刚才她在门后只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点，她哥好像不愿意做什么事，“哥，他是坏人吗？” 林野终于回神：“不，不是，他是好人，是我们的恩人” —— 转眼到了进组的日子，《殊途》的片场设在城郊一个废弃工厂，林野穿着黑色紧身体恤和工装裤，站在堆满旧轮胎的场景角落，手里拿着这几天研磨了百次的剧本。陆雪声给他找的老师十分专业，是Z大的表演教授，仔仔细细地帮他梳理了这不到五句的台词，同样他也学习的十分刻苦，今天的第一场戏，他不想让任何人失望。 “林野，过来走戏！”副导演的声音穿透耳膜。 他赶紧跑过去，对面站着的是饰演男主郭文的顾言，这场戏是郭文卧底身份暴露后带女主逃走的一场戏，林野所饰演的阿虎需要再与郭文打斗一番后，因为女主将他们偷偷放走。 顾言的身材体型和林野差不了太多，两个壮汉的打斗场景，想都不用想是非常吸引眼球的，可此时顾言那张偏向正派的脸上却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对戏开始，林野完全按照剧本走位，顾言却突然变招，一记鞭腿扫向他膝盖，林野下意识躲避，却被顾言一拳打向胸口。 紧接着林野小腿传来剧痛，顾言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他一下跪倒在地，周围响起几声窃笑。 “不好意思啊林野弟弟。”顾言咧嘴笑道，“刚才不小心记错动作了。” 林野咬着牙站起来，膝盖火辣辣的疼。他知道这是下马威，就像他之前在的工地都是这么欺负新来的小工，只不过要更隐晦一些。 “停！”监视器后的导演终于发话了，“顾言怎么回事，记好动作！林野有没有受伤？” “导演，我没事。”林野攥紧拳头，他清楚看到了顾言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无声吐出两个字：“废物。” 愤怒如潮水般涌上来，顾言在挑衅他，正是年轻气盛的林野是没办法一忍再忍的，借着这股气，他也不留手的还了回去。 “停！”导演有点生气了，“林野你又在干什么？你们俩是要打，但实际你是要体现出内心的纠结最后放过他的，刚才你是要打死顾言吗？。” “抱歉导演，我可以再来一次吗？”林野诚恳道歉。 顾言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这个林野还有点本事，随即又阴阳怪气道：“林野弟弟你不会还在怪我刚才记错动作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行了，先休息一会儿找找状态吧。”导演叹了口气。 林野和顾言不欢而散，他低头走到休息区，想给妹妹打个电话问问妈妈的情况，手机却没电了，正当他四处张望着找人借充电宝的时候，一辆黑色保姆车缓缓驶入片场。 看到保姆车进来，第一个站起来的是导演，纵使他已经是娱乐圈数一数二的顶级导演，但面对资方还是要很客气的。 “陆总来了。” 车门打开，陆雪声从里面走出来，他穿了件白色的丝质休闲衬衫，在遍地灰尘的片场显得格外亮眼，清冷如冰泉的香气压过了铁锈味，远远飘了过来。 “嗯，天这么热，给大家买了点冷饮，可别中暑了。”陆雪声点头应道。 “这点小事怎么还劳动您亲自来。”导演客气道，说罢又指挥人搬着饮料。 陆雪声分了支烟给导演，吐了口烟圈含笑说：“《殊途》的事可没小事，指这片子大赚呢。”聊了几句后又转移了话题，“林野怎么样，第一次演戏没累着王大导演您吧？” 王导心里暗自吐槽：就知道陆雪声就是为他新欢来的。 嘴上却连连道：“哪能呢，这孩子挺有悟性。” “那我可就放心了。”陆雪声又指挥助理说，“把他叫来我看看吧。” 林野借来了充电宝，却始终没拨出去电话，他不知道在等什么，也觉得自己不该这样，他的心又被那阵冷香勾走了。 “小林！”一个林野没见过的小助理来叫他，“陆总叫你过去呢。” “哦，好。”林野忙起身跟上。 陆雪声打眼一看就发现林野腿上的几处擦伤，不经意问道：“怎么还受伤了？” 林野挠了挠头：“没事，拍打戏嘛，难免的。” “小林这孩子就是太敬业了。”王导在一旁解围。 陆雪声指尖的烟忽明忽灭，脸上笑容一点没变，话里却隐隐带着冷意：“再敬业也别拿身体开玩笑，我车上有药，上来擦上吧。” 那语气不容拒绝，但还没等林野说话，就传来了顾言的喊声：“陆哥！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