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何长》 第1章 你是我的初恋（一） 晚风裹挟着盛夏的蝉鸣，氤氲着淡黄的柔光，朦胧的月色穿过薄云映在布满红尘的人世间。 键盘敲击声在深夜里织成细密的代码网，祁砚最后一次调试完循环语句时，后颈突然漫上被电流击穿的麻痹感。 显示器蓝光在视网膜上投下青灰色重影，他看着未保存的程序文档像融化的冰淇淋，正从屏幕边缘缓缓滴落。 “砰——” 机械键盘的回车键硌得肋骨生疼。祁砚在意识涣散前看见自己的指尖还悬在Ctrl S上方，像只被剪断触须的水母，徒劳地漂浮在幽蓝的数字海洋里。 金属质感的电子音从神经元深处渗出时，他正以第三视角俯瞰自己的躯体——微寸头下露出的后颈皮肤泛着青灰，像段被恶意篡改的代码。 “宿主您好，我是系统0505。” 声音带着调试窗口特有的电流杂音 “检测到您的生物进程异常终止，现启动【人生重启协议】。” 祁砚盯着自己毫无血色的唇形，突然笑出声来。 他悠悠的飘在空中，冷冷地看着座椅上的自己，好看的眉眼盯着毫无生气的面庞 “突然发现，我真好看，我真帅，我怎么能长的如此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啊，这建模般的黄金比例……” “宿主，您的自恋指数超标了……” 意识被数据洪流裹挟的瞬间，他听见系统在絮絮叨叨地扫描记忆库： “基础教育模块缺失率78%，亲情关联数据异常清除，职业技能树单一......” 从高一开始，祁砚就没再和父母联系，他和父母的聊天记录也只有一条： “小砚，爸和妈去外国出差了，高中生活没法陪你了，爸和妈没法陪你了，我们会定时给你打钱，记得要多吃饭……” 后面的就是一些很家常，很温馨的关切问候，祁砚并不在意，也不奢望他们这对不负责的父母到底会什么时候回来，又什么时候回去，他现在几乎连他的父母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都很难答上来了，就像，他和他父母的记忆，被别人抹去了，不带一丝痕迹的抹去了 并且，他似乎也忘记了高一之前所有年龄段的事情，包括幼儿园，小学，甚至是初中，他都差不多忘了个干净，只有脑子的编程技术还保存在脑子里，其他的，都记不清了 至于他的大学生活，乃至于走上工作岗位，他都没再见过他的父母 祁砚把这些都归咎与自己的身上，自己天生记性不好，所以，他的身上都会时常带着一个便利贴，手机里的备忘录更是添加了不知道有多少 “等等，” 他突然抓住意识流里的某个浮点 “你说我的头发能恢复？” 系统沉默了0.3秒，像在检索关键词一般 “是的宿主，完成世界线任务可兑换【毛囊再生权限】。” 数据流在视网膜上投射出童年碎片——十五岁那年对着镜子数发缝的深夜，二十三岁生日时收到的霸王防脱洗发水，还有每次敲代码时随手薅下的发茬，此刻都化作二进制光点，在意识空间里簌簌坠落。 再睁眼时，梧桐叶的阴影正像未闭合的括号，在课桌上投下参差不齐的光斑。 祁砚指尖划过校服领口的校徽，布料纤维的触感真实得令人发怵——这具身体的发梢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柔软，不像他原来那顶稀疏的“代码安全帽”。 “叮咚~欢迎来到《你是我的初恋》世界线。” 系统音突然在耳蜗里炸开 “攻略目标：江知祁，当前好感度：未知。” 祁砚手指猛地攥紧草稿纸，钢笔墨水在“江知祁”三个字上晕开墨团。 作为逻辑至上的程序员，他此刻的思维却像遭遇了递归死循环——嗯好，明白了，攻略男主角，对，没错，攻略男主角，等等，攻略，男……谁？！！！！ “0505，为什么是男主角？嗯？look my eyes ！说话！” “宿主～您也没有选择是言情系列呀～我们都是随机分配的～”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祁砚烦躁的抓了一把脑后略长的头发，思索着日后的解决方法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尖锐，像段跑错节奏的循环语句。 祁砚摸向口袋里不存在的备忘录，这才想起现在的身份是高二学生，课桌抽屉里塞着没写完的数学卷子，而非永远写不满的代码编辑器。 “宿主请注意，” 系统突然换上机械撒娇音 “您的底层逻辑正在遭遇情感模块排斥，建议立即启动【攻略子程序】。” 祁砚盯着黑板上的二次函数图像，突然想起自己写过的AI情感模拟程序——那些用0和1堆砌的温柔话语，此刻正在他太阳穴里敲出杂乱的代码警报。 当后桌女生的橡皮擦滚到脚边时，他条件反射地弯腰去捡，发梢却被吊扇带起的风轻轻扬起。 这个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这具身体的发量足以在阳光下投下完整的阴影——原来“茂密”是这种像捧着整棵梧桐树的错觉。 他摸着口袋里的校园卡，突然发现备忘录功能被置换成了【攻略日志】 祁砚是理科生，像他这样的理工程序员有一大好处是，逻辑思维很清楚。 他的底层逻辑就像代码，而他就是主宰这一切的人，他要将所有的程序全部编程就绪，然后自己则向机器一般，严格执行，不容差错，也不允许有任何变数的存在，所以他喜欢将事情的所有可能性全部想到，并且给出所有的解决方案，然后掌控全局，他喜欢做一个主导一切的人，在自己的能力范围想法内，仅此而已。 也只能仅此而已 窗外的暴雨正巧砸在梧桐叶上，像无数行数据正在被强行覆盖。 哈喽哈喽，本人新人，第一篇小说，多多关照谢谢啦[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你是我的初恋（一） 第2章 你是我的初恋（二） 祁砚从书包里随便翻出了一张空白纸，刚准备将已知情况全部列举出来，然后汇成思维导图的形式梳理条件 祁砚指尖刚触到草稿纸，教室后排突然炸开声浪。 张扬像个带着热气的小太阳，顶着发梢的碎汗从门口撞进来，校服拉链半敞着，露出的锁骨上还沾着操场的浮灰。 “砚哥砚哥！” 他整个人挂在祁砚的课桌沿上，指尖敲得桌面咚咚响 “新同学的侧脸能直接印在数学练习册封皮上！那眉骨那下颌线——” 祁砚看着他头顶浮动的电子标签"张扬"，突然想起自己写过的开源代码：变量名越是简单粗暴，往往藏着最不受控的运行逻辑。比如此刻对方亮晶晶的眼睛里，分明跑着无数条“校草危机”的弹窗警报。 张扬…… 真是肆意张扬的名字，这个人，比太阳都耀眼吧？ “欸？砚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你刚刚的眼神，我靠你刚刚是不是想要灭我的口啊？” 张扬赶忙起身，蹲在地上，仰头看着祁砚，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还，怪可爱？ 嘶，像家里养的哈士奇怎么回事？ 祁砚无意识的笑了一声，懒懒地趴在了桌上 “怎么能这么说呢？爸爸怎么会想干掉自己的宝贝儿子呢？” “就是嘛，欸，不对！祁砚你占我便宜！谁是你儿子！说话！” “我也没说你是我儿子，用语文的角度来讲，这个，算是说明文里面的打比方吧？” “······” 张扬用口型无声的说了句脏话 就算不是脏话，肯定也是在骂人，骂我 “妇女之友？你就是这么形容我的？” 祁砚支着下巴笑，钢笔在指间转出漂亮的花 “你确定不是在形容你自己？上周帮三班女生修电脑时，某人的耳朵尖都红成WiFi信号了。” 张扬蹭地跳起来 “那是散热不良！” 课桌跟着发出吱呀抗议，惊飞了窗台上打盹的麻雀。 上课铃像串未闭合的括号，将后半句话卡在喉间。 祁砚望着班主任何箐踏进来的高跟鞋，鞋跟在地面敲出的节奏，意外与他记忆里的代码编译进度条重合。 何箐梳着低马尾，带着啤酒瓶盖一样厚的眼睛，她看着有五十几岁，但是脸上的皱纹却并不明显，甚至脸颊上的法令纹都不算突出，给整张脸和谐的美感，但是她的眼睛又是下垂眼，添了几分沧桑 何箐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为人很好，是很典型的老一派代表教师 何箐将教案拍在讲台上，对着门口勾勾手，示意站在门口的男生进来 少年背着单肩包，校服领口随意敞着，额前碎发像未排版的代码编辑，祁砚注意到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拉链头，这个动作在程序员的世界里，叫“循环调试前的焦虑性重复"” 他祁砚的发型不一样，祁砚的是发丝分明的三七分，而他额前的发丝有点像四六分，发丝垂头丧气的耷拉在眼前，少年的眉眼间充斥着淡淡的烦躁，与他的面容夹杂在一起，看不透，看不清 他用自己那双“帅裂苍穹”的眼睛慢慢扫视了台下的人群，但是目光却并没有聚焦在每个人身上，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慢慢的将每个人的样貌一点点记住，直到看到了祁砚，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聚焦 江知祁由下而上的看了看祁砚，他唇角扬起的弧度，像行被刻意注释的代码，看似无害却暗藏跳转指令。 他在挑衅我 不，这个男主有怪癖，他在调戏我。 何箐咳了一声，对着男生开口： “小江，你随便来个自我介绍昂，这节课是是数学，你快点，我们的进度已经比隔壁班差很多了······” “江知祁，谢谢” 他的声音很好听，由于变声期的原因，导致音色里带着一种成熟的低沉磁性和青春年少的青涩，但又由于他的性子有点冷，导致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都降了好几个度 “小江，你就坐，坐哪儿” 何箐指了指祁砚前座的一个空位 “小江，那个人请假了，你就先将就着坐，下周排座位你在坐别处啊，欸对了，祁砚！不准和新同学上课的时候交头接耳！其余时间你俩想怎么交流感情都可以昂！上课给我安生点！” 这个世界祁砚的人设是自来熟的交际花吗？ 麻烦。 祁砚盯着他坐下时绷紧的肩线，突然想起自己在现实世界调试的AI模型——那些为了贴近人类而刻意设计的“冷淡感”，终究敌不过指尖划过键盘时真实的温度。 数学课的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祁砚望着前座晃动的书包带，突然被熟悉的兰花香拽回记忆。 那是他在现实世界唯一坚持的生活情趣——从超市货架上挑出的兰花味洗发水，此刻正混着少年人特有的皂角香，像段被加密的代码，在鼻腔里解译出微妙的亲切感。 MD，看了一节课兰花香的后脑勺 下课铃响起的刹那，江知祁转身的动作带起书页翻动声。 祁砚对上他垂落的眼睫，突然发现那排细密的阴影里，藏着比代码更复杂的运算——是期待？是试探？还是系统未加载完全的隐藏剧情？ “祁砚同学。” 少年的声音轻得像行被删除的注释，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 祁砚注意到他指尖捏着的草稿纸边缘，被无意识地揉出细密的褶皱，像段跑错循环的程序，在正确与错误的边界反复横跳。 祁砚突然意识到，这个被系统定义为“攻略目标”的少年，或许从来就不是等待编译的固定代码，而是片藏着未知函数的原始森林——危险，却令人忍不住想深入解析。 张扬的口哨声从走廊传来，混着远处操场的喧闹，织成夏日特有的白噪音。 祁砚望着江知祁转身时晃动的校牌，突然轻笑一声：比起按部就班地运行攻略程序，或许在这个充满未知变量的世界里，偶尔让程序陷入甜蜜的死循环，也不失为一种有趣的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