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对她一见钟情》 第1章 宴会 是夏。 本市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Jaguar(嘉格丽)酒店正在为一位重要人物举办宴会,从午时便开始迎接外宾,服务员忙得满头大汗,脚不沾地的上下楼奔跑。 直到太阳西沉,火热的氛围却没因此冷淡下去,反而因为夜晚的到来使得那高楼某处觥筹交错,灯光闪烁。 市中心,嘉格丽酒店34楼,这里一共有六个大宴会厅,三个小厅,此时均被包场,里面人头攒动,男男女女穿着西装礼裙不断你来我往,脸上挂着或虚假或真实或不怀好意的笑容,游离于整层楼。 而最大的那个宴会厅,就是今天主角会出现的地方,名为伊甸。 伊甸厅里面,来来往往的全是上了岁数的男人女人,脸上表情十分完美,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就是眼尾的笑,都仿佛惊喜策划过。 时间一到,各个宴会厅的人便自动忘伊甸厅聚集,门口的服务生还在查看邀请函继续放人进入,而这边厅里,主持人已经开始暖场。 没多久,他便念着一个名字,将今天大脑主角请上了上方的高台:“欢迎各位的莅临,各位贵宾,今天是个大吉的日子,那么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欢迎我们的寿星楼士诚楼先生!” 这个名字一处,仿佛默契般,地下的人鼓起掌来。 在一片不停歇的掌声中,只见高台下方,第一排的位置,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扬着滴水不漏的笑容,站起身来,先朝后面鞠了个躬,做派十足的抬了下手,底下便再次同步寂静下去。 宴会一角,却把西装穿得不伦不类的人,对身边始终一语不发的男人道:“真够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市长来的。” 他身边站着的男人,同样一身黑色西服,贴合身材曲线,像是量身打造,宽肩下面隐约可以瞧见肌肉的形状,长腿随意的搭着,修长手指拎着一杯香槟,手肘微微靠在一旁的餐台上,闻言,只微微勾唇,如果不细看,甚至都很难发现他是在笑。 易奈看了看秦枕,似是习惯他的淡漠,不以为然再次把视线投向前方不远处。 楼士诚虽不是市长,但影响力在本市可不比市长小,他的产业涵盖面之广,让人叹为惊止,凡是你出门能遇到的商店、餐厅、酒店等设施,均有他的手笔。 这嘉格丽酒店,便是他集团旗下的。 可谓是商业巨鳄。 只见这位风头正盛的商业大佬,走上台,笑容倒是让人看不出这人到底是何秉性,极具欺骗性。 可在场的各位,没有谁不知道,楼士诚的手段有多狠毒,谈判桌上有多狠厉果断。 在锦市,有真本事,才站得住脚,心中不忿,可没人不服。 “各位,”楼士诚鬓边有丝丝缕缕白发,浓颜,竖起的眉和老鹰似的眼其实一看就知道只多么精明的一人,偏偏就是那时时刻刻挂在脸上的笑,中和掉那些让人心怯的威严,“都知道我楼士诚爱热闹,来捧场的诸位都是朋友,我呢,诚挚欢迎各位的到来,话不多说,各位今天晚上吃开心,玩尽兴。” 又说了一些场面话,笑面虎楼士诚在众人的簇拥中走向人群中央。 易奈收回视线,翻了个白眼:“他那是爱热闹?分明是就爱面子,每年都要这么大办一场,还几乎把全市的商人全部请了个遍,也不管有仇没仇,搞不懂。” 秦枕瞥他一眼,喝一口酒,嗓音微沉:“百利而无一害,为何不请。” “也不怕有一天阴沟里翻船,我看觊觎他财富的人不少。”易奈看着人群中央笑意吟吟的中年男人,心底默默诅咒。 他今天就是跟着他爸来玩儿的,早知道秦枕也在邀请人之列,于是刚进入会场便丢下亲爹找朋友。 谁知这人躲角落里喝闷酒,找了老半天。 开场结束,聚拢在这一隅的人分散去其他厅,攀关系的攀关系,拉生意的拉生意,可谓是鱼龙混杂,混的都是高级鱼龙。 伊甸厅东面有个小二层,沿着阶梯上去,可以众观底下全貌。 秦枕那一张纸巾擦擦嘴角,信步走开。 易奈跟在他身后,躲过那些身材丰满妆容无懈可击的女老板,跟一只鹌鹑一样紧紧跟上秦枕。 二人在两分钟后走上二层的位置,俯瞰下面,五颜六色,笑脸千面。 方才楼士诚讲话的高台侧方,有一架一看就很昂贵的钢琴,易奈只一眼就看出,STEINWAY&SONS,在酒店里立一台三脚钢琴,不知道是装/逼呢,还是钱多得没地花。 虽然后者是事实,但易奈偏向前者。 因为楼士城这人实在高调得厉害。 “哦对了,阿枕,你不是之前不愿意来?怎又改变主意了。”想起这事,他仍有些惊讶,秦家虽不敌楼家,可也居于人上,如果不愿,那便不来,无人会诟病多言。 并且突然改变主意也不是秦枕的一贯作风。 男人眼尾一压:“有个项目,得和航丰谈谈。” 航丰集团,即代表楼氏。 易奈有些不服,喃喃:“什么项目啊你可以问问我爸……” 还没说完,眼前突然暗下去,易奈一愣,意识到是宴会厅的灯光不知怎么被调成黯然氛围光,只余一个角落留有一处圆弧白光,以至于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投射过去。 看清那里的景象时,易奈更加怔住。 仿佛舞台和聚光灯,在那舞台中央,立着一家奢华的钢琴,而琴凳上,正坐着一个女人。 在人人身着华丽衣装的这里,女人却套了一件白色褂子,五分大马裤,脚上是白色休闲鞋,而头发松散是扎在脑后。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白净的小脸,五官大小刚好且分布均匀,比例优越,皮肤细腻,即使是从远处看,也能一眼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有点人偏偏一身素就足以让人信服,人靠衣装马靠鞍不是人人可用。 在人人身着华丽礼服的此处,她一身休闲令人瞩目。 易奈看着下面,半晌才回神,他撞撞秦枕肩膀,笑道:“这人谁啊?不知天高地厚的。” 秦枕眯了眯眼,瞧着下方的那个人,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瞧见对方的侧脸,那鼻尖的弧度流畅,勾出一道朦胧昳丽的侧影。 握着栏杆的手,骤然收紧。 钢琴曲在一片嘈杂中响起,端坐于琴凳上的女人眸光下垂,轻飘飘落在琴键上,纤细十指灵动跳跃。 上流社会懂琴之士不少,须臾,就有人露出惊讶神情。 无他,只是这首曲,和今日欢快氛围实在不搭,来自莫扎特之手,钢琴家少有的a小调奏鸣曲。 ——用于怀念他逝去不久的母亲。 其中充满孤独悲伤和强烈的戏剧性。 层层渗透在觥筹交错的灯光下,格格不入。 女人抬眼,环视一圈,瞧见仍有人佯装沉迷其中,伪出一副深通享受样。 她满意地勾勾嘴角,手下弹奏不停。 爱人生前最爱钢琴,陪伴她十几年岁月,后来亲自将大女儿送去国外进修的楼士城,不过瞬息,便黑了脸色。 今日他的寿宴,弹这样一首曲,其中的反骨野戾昭然若揭。 况且,他允许她出现在这儿了吗! 三分宾客嘈杂,七分不知所云。 楼士城手掌抬起,身后助理俯首向前:“。” “把她带去套房,让她在那儿等我。” “是。” 嘉格丽顶楼套房,近一千平,楼士城时常会将其作为办公地常住,那上面,可以俯瞰整座锦市暮色晚景。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楼将烟双手停滞半空,像两条游鱼迟缓落下,置于腿上。 “大小姐。”耳边传来楼士城助理压低的声音。 先是将视线投向远处瞪着她的父亲,对其展露粲然一笑,才起身跟着助理走出宴会厅。 楼士城快七窍冒烟,有力大掌在那个挑衅的笑容下差点拍碎圆桌:“像什么样子!” 在场谁人不知当年楼生与夫人那段精彩佳话,可好事不长久,自美人陨落,楼士城的鲜花帝国便只剩帝国,一切都成为陈年旧事。 而方才弹奏钢琴的女子,聪明人看到那张与已逝楼夫人七分像的脸蛋,轻松捋出事件梗概。 楼家女儿鲜少露面,楼家将其藏得很好,不知是否和当年轰动锦市一案有关,与楼家有长期合作的企业表示,其中一定脱不了干系。 谁家没有秘辛,况且,这算不上能够撼动大树的“丑闻”。 于是,宾客们也就一笑了之。 作为主人的楼士城场面话不可少,他重新回到高台,扬起笑:“各位,见笑。方才一曲,让我回望过去的岁月,突然就静下心来,想起以往诸多不易,很多艰难时刻都是和诸位一同共度,希望以后还能风雨同舟,蒸蒸日上。” “不瞒大家,弹琴的是小女,不过她常年在国外,不太懂规矩,也希望各位不要怪罪,今日就当看笑话了,不要放在心上才是,小女面薄,也不喜欢在外面抛头露面。” 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简短几句话,其中的敲打不漏痕迹传到每个人耳中。 意思就是希望各位将今日的事烂在肚子里。 “说的什么话,听此一曲是我们的福气。” “是啊,千金天赋异禀,弹得一首好琴。” “理解理解,现在的小女孩,都喜欢低调。” “......” 易奈叹为观止。 楼士城说得一套好话,一两拨千金消了尴尬,不过...... “他架子够大的,”易奈啧了一声。 刚招助理上前的模样,他还以为赶什么不速之客呢。 楼士城说完就下台与几位业内大佬侃笑,很快也表示暂时失陪离开大厅。 秦枕看着这一切,深谙的视线凝着他离开的方向,闻言,收回目光,转身走下小二层:“走了。” “走?去哪儿啊阿枕,我还没玩够呢......” “去会会楼董事长。” 第2章 晚辈刚好爱喝茶 夜晚刚刚开始,伊甸厅灯光暗下去,柔和舞曲响起,让人很快遗忘方才的小插曲。 乘坐电梯上楼,找到有安保人员守在门口的那间套房,秦枕闲庭信步走过去。 楼士城助理目视前方,两手交叠抓在腹前,军人般站在房门口。 “来这儿干嘛?”易奈跟着他,左右瞧瞧,摸不着头脑。 直到认出楼士城的助理,易奈才反应过来,秦枕这是要采取私下谈判手段。 两人停在助理跟前,易奈小声问:“需不需要我一起?” 秦枕没答话,而是朝疑惑看过来的助理道:“你好,麻烦通传一声,我找楼董。” 西装革履的助理秉承职业素养,询问:“您是?” “华界,秦枕。”男人淡然回他。 助理一怔,没想到这人会出现在此。 华界集团,秦氏家族企业,锦市扎根近百年,久居不下的龙头名声五年前被楼士城分一杯羹,近两年颇有一举超越的趋势,楼士城这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其中的手段令人闻风丧胆。 这也是他能撼动百年企业根基的原因之一。 而秦枕,华界总经理,归国才子,年轻有为,同时,业内人都知道他是华界现任董事长秦玉山疼爱有加且严厉管教的小儿子。 今年不过25岁,三年前归国,正值秦氏与楼氏打得最火热的时候,商战讲究的就是快准狠,当时华界餐饮板块只差一厘就被楼士城一锅端之而取代,后来被秦枕悬崖边缘硬生生拯救回来,虽掉一层皮,却比彻底消失来得好,华界名声在外,青山在就始终有柴烧。 要说手段,这位小秦总倒是有几分楼董的样子。 当时网上舆论,甚至都到了华界即将破产的地步,而现如今,人们几乎都忘记当初秦氏是多么岌岌可危。 单从这一点,这位华界总经理就不容小觑。 作为楼士城最得力的助手,他当然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内心稍起波澜,面上仍不动声色:“秦总,楼董今天可能没时间,劳您跑一趟。” 这是替楼士城做主的意思。 秦枕轻笑,什么时候,助理都能替老板做决定了? 除非这位楼董打过招呼,凡是秦氏人,一概不理。 要么……秦枕看看紧闭的房门,要么,就真的是有什么大事。 他挑眉:“楼董有客?” 助理低眉,礼貌,不卑不亢:“楼董私事,不便告知。” 话说到这个份上,识相的早已离开,偏秦枕今天一定要见到人。 他方才端起的架势消失,整个人突然变得懒散,身体甚至靠上酒店走廊墙上,眼里没多少笑意:“真巧,我也有私事要跟楼董谈谈,希望你还是进去通告一声,不然……楼董他明天在新闻上的名声怕是就不怎么好了。” “……” 话里有话,助理面上不动,暗里却皱眉,这位秦总,说的话什么意思? 他听得出其中的威胁,以他对这人的了解,不会存在恫疑虚喝的情况,那就是真有什么…… 但也不尽然,千人千面,谁说得清。 可对方好歹身份摆在那儿,内心千百回转,跟在楼士城身边这么多年,早已训练出灵敏的嗅觉和细微的神经,助理张张嘴:“……您稍等。” 人走后,秦枕站直,表情冷淡,对易奈说:“等会儿我一人进去。” 易奈没意见,他又听不懂商场上那些弯弯绕绕,还可能拖后腿,他凑近秦枕低声:“我听你意思,是抓有楼士城小辫儿?” 秦枕瞥他一眼,没说话。 “……”易奈闭上嘴,不打听那些不该打听的。 秦枕的话卓有成效,助理传达得应该很到位,没多久,他就被迎进去。 套房是双开门设置,十分厚重,好在底下有滑轮,安保推开门,秦枕走进去。 率先入眼的,是半躺在单人沙发上的倩影。 他的脚步不受控地停顿一瞬,才继续目不斜视前行。 楼士城坐在楼将烟对面,满脸怒容,即使客人到达,也没缓和几分。 他看向秦枕,站起来,伸出手,好歹是扯出一抹笑:“秦总。” 面对后生,一声“秦总”喊得毫不费力。 可笑不达眼底,听刚才助理的话,这是来者不善。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楼士城最擅长的就是临危不惧,况且,还没有任何危险降临。 秦枕同样勾唇一笑,做足表面功夫:“楼董,久仰。” “客气了,秦总才是赫赫有名,长江后浪推前浪,人不得不服老啊。”楼士诚手心指向沙发,示意他坐,眼神瞥向助理,一杯热茶便很快泡上来。 “不知道秦总爱喝什么,这里只有些不上道的茶叶,还望不要嫌弃。” 秦总全盘接受对方假惺惺的奉承,笑了一下坐下:“晚辈刚好爱喝茶。” 自谦一句,是要开始友好商谈的节奏。 耳边传来这一句,楼将烟懒散的目光才递过来,她身着白色无袖宽松背心,下身是直筒五分牛仔裤,露出一节显瘦白皙的小腿,在有客人进来时,半躺的姿势收敛许多,不想看见楼士诚,同样不想看见他的客人,于是始终划拉着手机。 但这人声音过于悦耳,像是低缓的大提琴,徐徐弥漫在偌大的套房内。 是个长相极其矜贵的男人,五官利落,鼻梁高挺,很年轻,无懈可击的笑却显得老成。 嗤。 她无聊地转回头,切掉右耳耳机里的钢琴曲,手撑皮质沙发站起身:“我先走了。” “站住!”不料楼士城喝住她,“我等会儿还有话跟你说,去房间等我。” 套房有三间卧室,楼将烟小时候偶尔会来住,从此楼士城就给她留了间房。 不过,自从母亲去世,她再也没有在这儿留宿过。 秦枕侧脸看过去,女人的背影无情 ,没有一丝一毫停留,仿若没有听见楼士诚的声音,连助理都未劳烦,自己拉开沉重的大门,甩手离去。 秦枕暗自轻笑一声。 被无视的楼士城:“......” 脸色黑转紫,念在还有客人,楼士诚很快整理好表情,面对秦枕:“见笑,秦总近日来,是所为何事?” 第3章 不小心蹭了你的车 几日后,财经头条一则新闻席卷锦市各大平台热门。 【19日早,航丰集团与华界集团打破壁垒,官宣达成合作,航丰旗下知名酒店嘉格丽将不日与华界旗下餐饮板块携手,共同探索新的商业版图,这一合作不仅打破了以往的竞争格局,也让市场对双方未来的协同发展充满期待......】 人们上微博,惊觉词条已大大标上一个【爆】。 华界虽然是锦市本土企业,在国内知名度却不容小觑。 而航丰作为新起之秀,名声也如雷贯耳。 金融、科技、运输、电子、娱乐、机械等众多板块,两家公司无一不涉及。 作为锦市最具实力的竞争对手,自几年前楼士诚对华界下毒手,两家公司在人们眼里早已老死不相往来,现如今突然官宣合作,足以惊掉绝大部分人下巴。 各大平台热搜稍熄的同时,华界股票涨停。 为避免影响过大,两家公司公关部门及时采取措施,很快,热搜便被国内一知名歌手塌房消息所覆盖。 楼将烟看到热搜的时候,正在准备一场商演。 工作室邀约不断,助理偶尔会筛选一些有质量的给她过目,今日这场不大不小的商演她之所以会接下,是因为主办方签合同承诺,本次收入一半会直接捐给慈善机构。 此时,她正在后台整理妆发,耳机里播放着Liszt(李斯特)钢琴独奏曲《La campanella》,极富情感与技巧的乐声如同钟摆晃动时散发出的细碎金芒。 听这首曲是楼将烟演出前的习惯。 化妆师站在她身后,为她梳妆的同时默默观察,女人眼睫微阖,右耳带着蓝牙耳机,搁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缓慢敲击着原木材质,发出闷脆声响。 给这位钢琴师脸上打底的时候,她不禁内心感叹,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居然不是明星。 “嗡——” 搁在镜子前的手机震动,楼将烟睁开眼睛。 女人的瞳孔颜色偏浅,瞳仁大,显得眼睛也大,半眯着眼睛,双眼皮自然雕刻得恰到好处。 她拿过手机,看到柳伊给她发的消息。 我是伊:烟烟,看到热搜没? 我是伊:你爸不是一向爱单打独斗吗,这次怎么服软了? 柳伊和她是十几年的朋友,同时也是楼将烟工作室的负责人,工作室管理、运行都是她在负责。 楼将烟挑眉,切去微博。 “老师,您稍等一下,缺个工具,我去找一下。”化妆师微微俯下身,保持着正常社交距离对她说。 楼将烟点头:“好。” 化妆师拉开化妆室的门出去,楼将烟刚好看到柳伊在转发里@她的红点消息。 是航丰和华界的官宣博。 一目十行看下来,再把评论底下阴阳怪气楼士诚的评论来回欣赏几遍,才切回微信。 烟酒都来:不知道。 烟酒都来:可能被人抓着把柄了吧。 烟酒都来:【看戏.jpg】 我是伊:【赞】 我是伊:话说,上次你在你爸宴会上的壮举我听说了。 我是伊:干得好【牛】 烟酒都来:过奖。 化妆师找到工具回到此处,因为要画眼妆,她只好将手机关掉,配合着半闭眼。 画完眼睛,柳伊又发来消息。 我是伊:不是,你怎么又把小陈谴回来了? 小陈是柳伊专门给楼将烟招的助理,生活工作各种细节都要着手。 我是伊:她苦着脸问我,你是不是不想要她了。 楼将烟扶额,回复她:我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这次商演没这么麻烦,能应付。 烟酒都来:让她放心,不会不要她。 实际上楼将烟每年商演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小陈助理365天,有150天无所事事,她总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被炒鱿鱼。 从伊姐那儿间接得到承诺,小陈亲自给楼将烟发来长达60秒的真心语录。 听了十秒,楼将烟就退出聊天框,关掉手机。 这助理什么都好,就是情绪太过丰沛。 - 这是一所芭蕾舞歌剧院,主办方承包下来举办活动,楼将烟任务是给主演乐队开场伴奏曲目。 乐队很出名,甚至有海外粉丝前来观看,以至于此次表演一票难求,座无虚席。 比起他们,楼将烟的名声可以说是无人知晓,仅有几万粉的工作室官宣转发不过23条。 楼将烟在业内的口碑有目共睹,出身名校,成绩优越,大大小小的奖项都拿过。 只不过,她实在过于低调,常年不出现在公共场合,偶尔出现,都是一些从未听说过的小型演出,以至于随波逐流的网友压根不知道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当然,楼将烟乐在其中。 演出开始,剧院灯光熄灭,舞台一片漆黑,少顷,一束光洒在舞台中央,照亮主唱的脸。 也许是歌剧院风格太过沉稳严肃,观众席只隐隐约约听见克制的惊叫声,可以预见,如果不是在歌剧院,台下是多么的疯狂。 主唱低垂着眼,手握立式话筒,仿若世界只他一人。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琴音骤然响起。 观众发现,舞台上多了一束光,光下,坐着一个身着贴身礼服的女人,她面前是一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钢琴,女人垂着眸,侧脸线条流畅优越,尽管距离甚远,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特殊气质。 那声琴音结束三秒,女人双手轻巧压下,音响里边传出来一串连续的琴音,柔软且有力道,像是海浪猛扑砂石。 “我擦我鸡皮疙瘩出来了......” “我儿子队里啥时候多了一个钢琴师?” “请的嘉宾吧,没见过,但是好漂亮,皮肤好白。” “老公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 在观众的窃窃私语中,主唱配合着琴音,缓缓开口,清澈的男声出来,底下逐渐沸腾。 “呜呜呜呜我五倍价收的票值了!” “这首歌是出道曲啊!梦回我还不是泼妇的时候......” “没人觉得这钢琴也很妙吗?是改编过?” “是和原曲不太一样,感觉更加......怎么说呢?有层次?” “......” 一首歌也就三四分钟的时间,最后一个音节结束,台下观众不再克制,爆发出响彻云霄的鼓掌声。 同时,主办方谨记楼将烟的要求,在结束的下一秒就熄灭掉她头上的光,她站起身,悄无声息从昏暗的舞台侧边离开,进后台门前她随意朝观众席看去一眼。 一道背影从坐席末尾离开,肩宽腿长,很快消失。 楼将烟怔了一下。 演出不过刚刚开始,这人怎么就离开了? 不过跟她关系不是很大,楼将烟想着,收回视线。 “楼小姐,辛苦。” 主办方负责人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早早就候在此处。 楼将烟笑了一下:“拿钱卖艺,应该的。” 男人愣一下,哈哈笑两声:“业内像楼小姐这样不拘小节的人可不多见了,今晚赏脸,大家一起吃个饭?” 楼将烟还是笑:“不好意思,今晚怕是不太方便,您有心了。” 闻言,男人也不恼,楼将烟的行事作风了解的都知道,工作上的事,好说,私下各种免谈。 “那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希望楼小姐不要拒绝。” “有机会一定。” 卸完妆,换好衣服,楼将烟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坐上直达地下停车场的电梯。 她抱臂假寐,靠在轿厢墙壁上。 “叮——” B2层已到达。 楼将烟睁开眼睛,走出轿厢。 刚走出两步,包里的手机就响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楼将烟接通,放在耳边。 “你好。” 对面过两秒才传过来一道低缓的男声:“你好。” 楼将烟提着装礼服和高跟鞋的袋子,转弯,奔着车子停放处去:“你是?” “不好意思,是锦A3339牌照车主吗?” 楼将烟停住脚步,皱眉:“是,怎么了?” 那头男人顿了一下,徐徐告之:“抱歉,我出车库时不小心蹭到了你的车。” “......” 第4章 艳遇? 不知道蹭得严不严重,好在对方语气听起来算礼貌,应该不用花费心力应付。 楼将烟凭借记忆找到位置,她率先看到的是一个已经驶出半截的车头,漆黑车身,打着双闪。 一个人站在那儿,手掌撑在车身上,弓腰似乎在查看两车相碰的地方。 楼将烟愣住,这个背影怎么那么熟悉。 高大的男人就算是躬身的动作也没掩藏住半点那卓越的身姿,他穿着西装,细长的手指被黑色车身衬得很白,手腕上戴着一只手表。 看了眼男人因为俯身动作绷出的肩腰线条,楼将烟沉吟一瞬。 她走过去,男人听见身后动静,僵硬一秒,很快直起身,转过来,看向楼将烟。 楼将烟与他对视,清楚瞧见男人眼底缓慢浮现的惊讶:“楼小姐?” 同样的称呼,他嘴里喊出来怎么就比较悦耳? 楼将烟挑眉:“我们认识?” “......” 秦枕垂眸,眼睫盖住眼底的情绪:“上次,在令尊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啊。 他这么一说,楼将烟就想起来了,她仔细看看男人的脸,和上次不一样,这次的男人,刘海自然垂下,虽然还是穿着西装,但整个人少了上次那种游刃有余的老练。 其实说男人有点不恰当,他看上去很年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楼将烟一边想着他应该就是刚才从剧院离开的人,一边挪动视线看向两个车子。 待她发现对方车子旁边的空车位时,沉默一下,问他:“这儿,刚才有停车吗?” 秦枕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起码三米的空地时,同她一样静默几秒。 然后张张嘴:“......没有。” 楼将烟笑了一下,说:“所以这位先生,你是怎么在左边这么宽的情况下,蹭到我车的?” “碰瓷?” 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 秦枕哑掉,少顷,说:“不好意思,我技术不太行。” “......”楼将烟盯着他,直到男人再次垂下视线,才慢悠悠开口:“哦,技术不行啊......” 秦枕实在是受不了她,他回视过去,与女人浅色的瞳孔对视上,一字一句:“架势技术欠缺。” 楼将烟暗自笑一声,清清喉咙:“这样,私了吧,走程序太麻烦。” 仿佛就是为了等这句话,秦枕从裤兜里自然掏出手机,点头:“可以,加个联系方式,我转钱给你。” 楼将烟看他一眼,掏出手机,点两下,递给男人。 秦枕看着眼前出现的收款码,动作停住:“......” “秦总应该不会少给吧?”楼将烟嘴角勾起笑,眼睛像只狐狸,转了转。 先是被那声“秦总”喊得手指微蜷,秦枕握紧手掌,才抬眼看向她:“加个微信吧,以防万一给少了,后续补给你。” 她眨眨眼睛:“要多了呢。” “就当道歉费,今天也浪费了你的时间。” 说得毫无破绽。 本就是逗一逗他的楼将烟收回手机,改成另一个码:“行,那我就笑纳。” - 从停车场出来,楼将烟脑海里才慢慢浮现出上次在嘉格丽套房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情景。 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上,懒散支着额头,侧脸对着她,笑意吟吟与楼士诚说话。 她那时没有仔细观察,今天在停车场一见,她才发现,这人的睫毛真长。 想起今天在热搜上看到的新闻,不知道是不是对方让楼士诚吃瘪的原因,她竟觉得那张脸突然顺眼很多。 车子蹭得不严重,对方却转了四位数的维修费过来,都够楼将烟被蹭好几次了。 不过她欣然收下,对方说了多的当道歉费,不要白不要。 不过接下来几天,楼将烟忙得很快将修车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柳伊在去年就替她接下的一个公益活动演出,因为不可抗力因素不断推迟,有合同在先,双方都没有毁约,最近才又重新启动。 工作室一直不怎么赚钱,赚一笔,楼将烟就捐一笔,只留下运作工作室的基本费用。 当然,她和柳伊都不是以赚钱为目的开工作室,不然两人早就分道扬镳了。 包括这次公益活动,分钱不赚,免费打工。 等终于结束演出,回家换衣服准备开车去和柳伊吃饭时,才看到左侧车门上的剐蹭。 楼将烟:“......” 她打开手机,向下滑,找到那个城市风景头像,点进去,聊天框里只有对方的自我介绍和转账。 East:秦枕 East:【转账】(已被接收) 烟酒都来:【已收款】 距离那天蹭车事故过去差不多半个月,两人没再说过一句话。 还以为他会问一句车子情况,看来是她多想了,楼将烟挑眉,手指右滑。 界面刚消失一半,她突然停住手指,倒回去,于是界面又重新回到聊天框。 楼将烟盯着对方的头像,越看越熟悉,她点进他头像页,放大。 她自从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本科母校,可这座现代钢结构的步行桥,她还是认识的。 南大街桥,位于斯库尔基尔河上方,而柯蒂斯音乐学院则位于河流以东,她曾在那里生活了四年,数不清去那桥上散过多少次步。 看着这张照片,勾起楼将烟不少回忆,一些奇怪的感觉自心底蔓延。 有点像你突然发现有一天,认识一个用你家餐厅照片当微信头像的人。 “......” 这座桥算不上什么著名景点,也许对方去费城旅游随手拍的照片,觉得喜欢,就拿来当头像了。 楼将烟摇摇头,退出微信,上车点火,将车开出家门,前往4s店。 - 易奈到达餐厅的时候,秦枕已经点好了菜,男人背对着餐厅门口,坐在窗边位置,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入神,直到易奈走近了也没发现。 易奈站在他身后,斜眼看去,只看见秦枕手机屏幕停留在一个微信对话框上,对方的名字叫“烟酒都来”,两人的对话是有秦枕的一句自我介绍,和一条转账已被接收的信息。 易奈:“......” 他咳了咳:“艳遇?” 正走神的秦枕:“......” 他摁灭屏幕,将手机搁在餐桌上,没说话。 易奈笑了笑,绕过他走到对面坐下,不怕死地问:“谁啊,几次?两万块。” “易奈。”秦枕冷声道。 “得,”易奈手上比着拉紧嘴巴的手势,“我不问。” 秦枕手指交叉,手肘放置在扶手上:“不要瞎猜,是朋友。” 哟,朋友,谁家朋友半个月不说一句话,谁家朋友半个月前才加上微信好友,这人之前是不用电子产品吗? 想归想,没说,易奈懒得给自己找罪受,秦枕这人嘴巴其实很毒的,他不敢惹。 两人边吃边聊,当然,大多时候都是易奈在说,他先是对自己最近的潇洒日子进行复习总结,在秦枕这儿刷足存在感,才道:“对了,你说有事问我?” 秦枕擦擦嘴,放下餐具,说:“最近有场国际大师的演奏会,你爸是不是认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易奈想了想,但不确定和秦枕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他说了个名字:“是他吗?” 秦枕抬眼:“对。” “那岂止认识啊!和我爸那是十几年的老友,他那天还说着要订机票和我妈一起去看来着。” “嘉宾名单你能拿到吗?” “那肯定可以啊,我爸那十几年朋友,门票什么的......啊?”易奈截住话头,舌头差点搅在一起,“嘉,嘉宾名单?你要这个干什么?” “能不能拿到?”秦枕手指敲敲桌面,没说原因。 易奈挠挠下巴:“这个,我回去问问吧,还不知道人有没有请嘉宾呢......” 秦枕站起来,点头:“嗯,问了及时回复。”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原地,很快消失在易奈视线里。 易奈:“......” 是在下发工作任务吗?要不要随时给你汇报进度啊?! 天杀的。 第5章 我们还真是,有缘。 “我的天......!” 柳伊看着眼前的工作邮件,发出感叹:“这可是司徒褚啊。” 躺在沙发上吹风的楼将烟掀开眼皮,不冷不淡瞧她一眼,重新闭上眼睛。 “司徒褚是谁啊,伊姐。”刚拿外卖进来的小陈把门关上,问她。 柳伊又读了一遍对方的邀约,恨铁不成钢:“小陈啊,你楼老师怎么说也算是个钢琴演奏家,你作为助理,怎么能不知道司徒褚是谁?” 小陈是个戴着眼镜的小姑娘,刚大学毕业没多久,此前确实没怎么接触过钢琴行业,但跟在楼将烟身边这段时间,多多少少也了解,只是,她确实还不知道司徒褚是谁。 “伊姐,你知道我在音乐方面就是白痴,已经在恶补知识了,你下次问,我指定知道!”小陈嘿嘿笑两声,把咖啡拿出来,递给楼将烟:“楼老师,你的美式。” 另一杯再递给柳伊:“伊姐你的,嘿嘿。” 楼靳月坐起来,靠着沙发靠背,接过咖啡喝一口:“说了不要叫我楼老师,跟叫你伊姐一样,叫我烟姐就行。” 小陈把剩下的寿司拆出来摆好,点头:“好!” 楼将烟叹了口气。 说好,下次还不改,就没见过这么轴的人,和她多愁善感的性格形成鲜明对比。 柳伊偷笑,脚下一踢,椅子滑到楼将烟面前:“我也要去。” 楼将烟咽下口中的咖啡,拿过小陈给她的筷子夹一口寿司塞进嘴里:“去啊。” “人只请了两个人。”柳伊指她,再指小陈,“你们俩去了,哪儿还有我的位置。” 出远门一般都是小陈跟着楼将烟一起。 小陈刚听伊姐说的意思,这个司徒褚应该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她眼睛左右转转,咬住手里的一次性筷子,低头拿出手机紧急搜索,这一搜才知道人家名声多响,国际知名钢琴大师,中国首屈一指的元老级人物,最近要举办的独奏会,演奏地点在纽约卡内基音乐厅,世界顶级音乐厅之一。 小陈瞪大眼睛。 楼将烟耸肩,对柳伊说:“我可以把位置让给你。” 小陈再次瞪大眼睛,看看两人。 其实,她才是应该让出位置的那个吧...... “伊姐!”小陈拿下嘴角的筷子,说,“其实,我可以不去的......” 哪儿轮得上她啊,那可是世界大师在纽约的独奏会,可是伊姐和楼老师都没想过把她剔除,她什么时候在别人心里这么重要了,离了这里,她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老板啊...... “诶诶诶?!!”柳伊眼看着小助理鼻尖泛红,眼眶开始闪光,站起身,“我没说不让你去啊!你哭什么啊?!!” “我......我就是,嗝!”小陈吸了下鼻子,撇嘴,“......感动。” 柳伊气笑了,“呵”一声:“眼泪给我收回去!” “嗝!” - 柳伊最后还是谁的位置也没顶替,作为工作室负责人,她决定留下守护好自己微薄的事业。 楼将烟和小陈从锦市出发那天是个大晴天,到达曼哈顿时,却下着大雨。 全然陌生的城市,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小陈从出机场就新鲜得四处拍照,打上车也不消停。 当然,前提是照顾好楼将烟的一切之后。 酒店机票司徒褚工作室全额报销,两人早已把身份信息传送给对方。 酒店距离卡内基音乐厅几分钟脚程,十分方便。 套房十分豪华,小陈惊叹这辈子可能也就住这一次了,咔嚓咔嚓在房内狙击视野内所有的高级设施。 楼将烟没她这么充沛的精力,洗完漱,就躺下来阖上眼睛。 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 酒店提供一日三餐,不过小陈来之前查过,这家酒店什么都好,就是食物一言难尽,特别是对中国胃特别不友好。 她提前做过功课,带着楼将烟直奔三公里外的中国菜餐厅。 这个时候,楼将烟真实感受到了有助理的好处,被飞机餐毒害的胃吃到这家餐厅家常菜的时候,舒服得她眯起眼睛。 她吃得差不多后,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发布在自己的ins账号上,没有文案。 刚退出软件,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通知横幅。 【你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角标显示“2”。 下意识点进去,消息却来自意想不到的人。 East:忘了问。 East:补漆的钱够吗? 楼将烟愣住,一时之间差点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来自谁,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她有点晕碳水的脑袋瞬间清醒。 ——秦枕。 她视线微微上挪,看到近一个月前的消息,她通过好友申请后,对方发来的两个字。 再看看现在对方最后一句“楼小姐”。 楼将烟猛然拍一下额头。 对面还在做收尾工作的小陈被她吓一跳,抬头瞪眼问:“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吃。”楼将烟摇摇头。 怎么没事。 她压根没告知对方她的名字,只收了钱,在楼将烟看来,这是极其失礼的行为。 她虽然随着长大性格偏向不羁,但从小就被母亲勒令言说,基本的礼貌问题是必须遵守的。 那天看着对方发过来的钱,只顾着震惊了,加上秦枕看见她开口就是楼小姐,她完全没有想起需要自我介绍这回事。 两人只有过一面之缘,他也仅仅知道她姓楼而已。 烟酒都来:楼将烟。 East:? 烟酒都来:我的名字。 烟酒都来: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 烟酒都来:秦先生。 对面安静下去,楼将烟盯着手机,快要把屏幕盯出骷髅来。 半晌。 East:没关系,现在也不晚。 East: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楼将烟扯了下嘴角,抬手打字。 “楼老师,我好了,走吧。”小陈喝掉见底的饮料,擦擦嘴。 “嗯。”楼将烟点头,坐在位置上岿然不动。 正准备拎包起身的小陈余光瞧见,停住动作,看过去,女人嘴角勾着笑,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她眼观鼻鼻观心,默默重新坐下,闭嘴等待。 烟酒都来:少了。 East:[转账] 比上次多两倍的数额。 楼将烟:“……” 无功不受禄,白食吃多了要遭报应的。 她不再开玩笑:你真信啊? 烟酒都来:骗你的,其实也就花了四分之一吧。 楼将烟把对方的转账退还,有样学样给他转账。 烟酒都来:[转账] 烟酒都来:钱多也不是这么散的。 临时起意的退还,看他会怎么办。 East:…… East:我从不食言。 楼将烟奇异般看懂他这句话。 ——多的给她当道歉费,那就绝不会收回去。 烟酒都来:可我收得不安心。 她手指抵着嘴唇,笑着逗小狗似的。 小陈偷偷瞧着,思索着要不要报告给伊姐。 她家楼老师可能谈恋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手机才再次弹出消息。 楼将烟看到的下一秒,就笑出了声。 East:请我吃饭。 East:这样可行? 烟酒都来:秦总应该很忙。 East:这两天还行,比较闲。 烟酒都来:可我没空。 楼将烟猜测,他应该会说,那么等楼小姐有时间。 East: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猜测毫不沾边,楼将烟顿一下。 烟酒都来:是啊,忙着听演奏会,约饭还得买张机票回国。 这次E他的回复很快,像是守株待兔般,莫名让楼将烟感到熟悉。 East:好巧。 East:我也准备听一场演奏会。 East:也在国外。 楼将烟愣住,在心底越来越奇异的感觉中,手指已经不听使唤开始打字。 楼将烟:是吗? 楼将烟:说不定我们听的是同一场呢。 刚发完这句话楼将烟就后悔了。 因为下一秒,男人就发了一个实时位置过来。 楼将烟愣住,盯着这条消息,心脏加速跳动,鬼使神差,她点了进去。 两个坐标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上,距离不过半厘米。 意味着,他们此刻,身处同一个城市,相距不超2公里。 “……”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楼将烟“砰”的一声将手机倒扣在餐桌上。 一直观察着她的小陈瞬间挺直胸脯:“?” 楼将烟眨眨眼,待心跳平静下来后才重新拿起手机。 East:楼小姐。 East:我们还真是,有缘。 楼将烟咬牙,突犯社恐般,不知道怎么回复。 直到回酒店,楼将烟都没再理会秦枕,对方也没有发信息打扰她。 目前为止,两人不过见过两次面,楼将烟知道秦枕应该是秦家的人,楼士诚和对方的合作多半也是他促成的。 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吃一顿饭,就会产生无数的蝴蝶效应,楼将烟不喜欢打破自己的常规生活。 况且,秦枕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