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棺,她点烛,通灵闺蜜杀疯了》 第4章 院中建墓 “正是,这次回来就在镇上住了,这村里的房子空着也浪费,诶,你要买吗?” “要,不过我钱不多。” 姜向葵从一堆石子里面,拿出三两零三百文的银子,十分坦诚,黄婶子无奈。 “钱要放好了,别被人看见,我家那房子你知道,靠着山下,位置偏,但是院子大,可以种点菜。” 黄婶子和姜向葵一左一右扶着疯婆子,一路上也是谈好了价格。 一间主屋,一间厨房,一间侧房,外加前后院子,当年她生下儿子后还休整了一番,如今保存得好,想卖六两银子。 就让姜向葵先付二两,其余的签下契约,每个月还上一些。 “黄婶子,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和我娘也没个落脚的地方,你放心,我会尽快补上银子。” 黄婶子看着疯婆子,微微叹息。 “孩子,不急,你娘不容易,她这身体不好,你要是有空,随我去医坊,抓点药来喝。” “好!” 这房子干净,直接就能入住,黄婶子还特意留了木床,衣柜桌子,和不要的被褥。 虽然看起来年头有些久,但都干净。 姜向葵安顿好疯婆子,将贡品放在她身边,嘱咐了好一会不要乱走才离开。 她能听得懂人话,一动不动,却在听见关门声后,起身追了上去。 “小葵!“ 她扒着门边,看着脚尖,“还能....回来吗?” 姜向葵茫然点了点头,回应道:“嗯,我买好东西,就回来,不会很久。” “好,好,不会很久,不会很久...” 翠林镇。 圣手医坊。 黄婶子的夫君林叔正在问诊,很是随和,姜向葵先买了一个月的药。 每天都要喝,一副10文钱,是黄婶子尽力挑选便宜又好用药材,共付了300文。 怕她不好拎着,还借了一个背篓给她。 姜向葵再三感谢,出门正巧碰见来送孩童玩具的小二,整整两大箱子。 木剑,拨浪鼓,不倒翁,布老虎..... 几乎是市面上在卖的,都在这里了。 姜向葵知道黄婶子的儿子两岁夭折,如今已经过去十四年,她也很为这对夫妻高兴,终于是解开心结,迎来新的生命。 她心里念着到时候一定要来贺一贺,在路边买了煎药的药罐放进了背篓里。 “这不可能,这里面明明都是银子,怎么会一夜之间变成石头,肯定是你换了我的银子,走,见官去!” 两个人在路上拉拉扯扯。 “这事情怪了,三年前,我也的银子也变成了石头,我还以为是我家孩子换的,打了他一顿。” “我也遇到过,不过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数量不多,也就没报官。” “你们不知道啊,咱们镇上有一个石头鬼,专门趁睡觉的时候换钱,我看你们也别见官了,省的惹了石头鬼不高兴,再报复你!” 姜向葵无奈,她看来就是那个倒霉蛋之一了,踹了下脚边的杂草。 赶紧又去买了些日常用品和吃食,乘坐牛车回了白山村。 夜幕降临。 姜向葵和时苒在院里说话,疯婆子吃了药已经睡下。 “我说小祖宗,你有这力气,给家里打点水,做做家务,弄这大石块做什么?” “给我自己做个墓碑。” “???”姜向葵抱怀看着,做得真丑。 时苒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一个墓碑出现,上面赫然写着【爱女时苒之墓】。 和现代那块,大概一样。 “葵葵宝贝,过来拜一拜我。”时苒掐着腰,居高临下地站在墓碑上。 “你没事吧?”她指了指脑子。 “我不管,你拜一拜我嘛,求求你了,好不好?” 姜向葵拗不过时苒,跪在墓碑前,下一秒,头就被按着重重磕在了墓碑上。 “疼!你要谋杀亲闺嘛?” 姜向葵起身,踹了时苒一脚,她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嗯?疼吗?你能感觉到疼啊?”姜向葵慌了,赶紧安慰着,“哎呀,你想想晚上吃的大肘子,那晶莹剔透的皮肉嘟嘟的,入口即化,粘稠的汤汁浇在大米饭上....是谁亲手给你做的呀?” 时苒孤独咽下口水,“别说了,一会又饿了,那你疼嘛?” 吹吹。 “不疼,可苒苒,我不会扔下来你一个人走,刚才要是成功了,我恐怕会日日骂你,让你不得安眠。” 姜向葵拉起时苒的手。 “而且,我已经想好了,明天一早,我就放出去消息,说我公开通灵,一年后你复活,带着钱,咱们一步登天直接成为富婆,梦想就实现了呀。” “在哪创业不是创业啊!” 姜向葵像以前一样撞了下时苒的肩膀,她又哭又笑,咧着大嘴。 “人家就是怕你的身体,一年后就烂了,呜呜呜。” “切,你真讨厌,哭得我眼睛都要瞎了。” 月光倾下。 一个两岁小儿,睡眼惺忪地从偏屋走了出来,打着哈欠。 “姐姐,你们在玩什么?”稚嫩童真。 时苒瞪大眼睛,确定这是鬼,不是人,赶紧给姜向葵描述着。 “真可爱的,就是可怜,这么小就死了,不过你这年头可比我做鬼的年头多啊,是不是我还要叫你一声哥哥啊。” 小儿被逗得哈哈笑。 “你怎么在这啊小朋友,没去投胎,可还有什么愿望,我可以转述给你的家人。” 姜向葵虽然看不见他,但是也友好地冲着他的方位说道。 小儿歪着脑袋,左思右想,大眼睛忽闪忽闪。 嗖—— 一柄长箭忽至,闪烁着金色纹路,擦过姜向葵身边,穿透木栅栏,定住了暗中的姜松。 小儿浑身颤栗,拔腿就跑,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姜向葵和时苒看去,刚才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姜松?你鬼鬼祟祟在我家墙边干什么? 他口吐鲜血,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害怕什么,拼命挣扎。 一身穿玄色直襟长袍的少年从天而降,姜向葵认出了他腰间挂着的瓶瓶罐罐,就是那日救疯婆子的人。 “葵葵,这人从哪冒出来的,怎么神神叨叨的,看着可不像是好人啊。” “但是这宽肩窄腰,堪比男模。” 时苒护在姜向葵身边,紧紧盯着。 “去投胎。”季辞面无表情说道,眼神看着的是时苒。 “啊?” 时苒心提到了嗓子眼,喊道:“见鬼了葵葵,除了你,还有其他人能看见我!!!” 姜松趁机挣脱,顺势抓走了姜向葵,逃跑了。 “中了我的悬鬼箭,居然还能活着?” 季辞不可置信,食指和中指在眼前划过,确定了方位,立马追了上去。 第5章 这地方邪门啊 “晕,晕,我要吐了。” 姜向葵是被抗在肩膀上的,这一路颠簸,早就难受不已。 姜松笑得诡异,声音细长,听得人骨头缝都在痒。 “你是人,我亲自取得你的鬼魂,怎么活的?告诉我,我就放了你。” 姜向葵死死捂着耳朵,希望是幻觉,紧闭双眼就感觉天旋地转。 “我跟你拼了!” 她不想死,死命捶打着,就听见冷冷一声。 “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语气没什么起伏,平仄规整。 姜向葵试探睁开一只眼睛,发现她在季辞的怀中。 而姜颂被他另一只手紧锁喉咙,身边还站着一个瑟瑟发抖的魂魄。 季辞蹙眉,魂魄正是姜向葵的模样,手上的力度大了三分,压迫感十足的问道:“这怎么回事?” 姜松嘴角渗着鲜血,谄媚扯着一个难看的笑容。 “捉鬼师大人,我也想知道这姑娘是怎么回事,您放过我吧,给我一条活路,我也是替其他大鬼办事。” 季辞没有捕捉到其他的大鬼的气味,“说清楚。” “松开一点,我要没气了。”姜松脸色铁青,鬼魂从他的身体内,游荡了出来。 他头顶牛角,蜿蜒三米长,人形但双腿是一团雾。 “吞灵鬼,怪不得。”季辞说道。 吞灵鬼可附身昏迷的人体内,直接活吞鬼魂,随后可在阳光下短暂行走,若是遇见危险,可消耗一条鬼魂就此保命。 刚才他就是用了真姜松的鬼魂。 可每用一次,牛角便会生长,直到刺入身体,吞灵鬼便会魂飞魄散。 这使得吞灵鬼,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用此方法。 “捉鬼师大人,您也看到了,我也不想替那位大鬼办事,可没法子,做会死,不做也会死。”他伏在地上苦苦哀求。 “你口中的那位大鬼是谁,目的为何?” 吞灵鬼伏在地上惶恐不已,忽然抬手,恶狠狠扬出去一片迷阵。 “照顾我娘!”原主姜向葵的声音急促。 等季辞追出去,吞灵鬼和原主姜向葵的鬼魂早已不见,寻不到任何气息。 季辞心下一沉,这迷阵,怕是吞灵鬼背后的那只大鬼给的保命法门。 他转身离开。 这大半夜的,发生了这么多事,还是在山中,姜向葵使劲扯着季辞的衣角不松开。 “现在已经安全。” “你是捉鬼师?” “嗯。” 季辞个子很高,说话一如既往的冷淡,拒人千里之外,有种淡漠的高高在上之感。 “那你看见我朋友了吗?” 姜向葵担忧时苒,按理来说,她就算是爬,也该爬到这了才对。 季辞拍拍腰间的木质葫芦形罐子,“这儿。” 姜向葵干脆直接抱住他的胳膊,抬眼就是满脸泪痕,她泪失禁,看小品都哭。 更何况异国他乡死而半复活的姐妹,被逮了。 “捉鬼师大人,我这朋友从来没做过坏事啊,你看刚才那个多坏,我这朋友就会刻个碑....” “额...也吃了点贡品,但是那都是主人家同意的,你放了她吧,我不能没有她啊。” 姜向葵哭得撕心裂肺。 季辞嫌弃甩了甩,没甩开,说道:“你说清楚那同相貌魂魄的事情,我可以放了她。” “没问题。” 家里,院中。 “捉鬼师大人,事情就是这样了。”姜向葵没隐瞒,只是稍微改了一点点点。 就说她和时苒是好朋友,不幸一个死了,一个丢了肉体,不知怎么的,就进了原主姜向葵的身体里。 “那你家在哪?”季辞行走江湖多年,从未听过这样的怪事。 姜向葵咂咂嘴,说道:“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昨天出发,明年才能到。” 季辞的手指,敲打着葫芦木罐子,思索片刻,信守承诺将时苒放了出来。 “苒苒,苒苒,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啊?”姜向葵奔过去。 时苒给她擦着眼泪,里面不止她一个,环境还挺好,再看向季辞的时候也不觉得帅了,随即一溜烟躲远。 “这是超度瓶,帮助迷路的鬼魂投胎转世,你们既然有其他的打算,只要她不作恶,我不会出手。” 季辞走了,那后背的悬鬼箭,也隐匿在了黑夜中。 一整夜,姜向葵都没怎么睡,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她忘不掉原主的眼神,那种震惊,绝望,悲痛...交织在一起。 “不睡了。” 姜向葵嘟囔了一句,起身蒸了一锅白面面头,随手炒了酸甜口的西红柿鸡蛋。 拎着木桶去河边打了点水,忙完,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是个大晴天。 家里一切安顿好,锁好门,姜向葵举着一把黑色的油纸伞出了门。 她走左边,时苒在右,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感觉没多一会,就到了圣手医坊的门口。 时苒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葵葵宝贝,这地方太邪门,我看见昨晚那个小鬼了,就是我和你说可爱的那个。” 姜向葵顺着时苒的目光看去,那医坊柜台边,正有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娃在玩玩具,身边定制的小桌子上,摆着水果和瓶瓶奶。 小男娃咯咯笑着,在和姜向葵对视的一瞬间,偏过了脑袋,那严肃的神情,根本不是一个孩童能有的。 “葵姑娘来了,快进来,可是那药有什么问题?”黄婶子春光满脸,店里更是免诊十日,只收药钱,不收诊费。 姜向葵把手里的背篓递了上去,里面有她买的小糕饼,不多,只是意思意思。 还人东西,空着不礼貌。 “不急,大热天的你还特意来一趟,这糕饼谢谢你了,真是巧,我刚才还想出门买给濯儿吃的。” 黄婶子唤来了林景濯,把糕饼掰开,满心满眼递给他。 “黄婶,这孩子....” “我跟我夫君出去云游,是采药治病也是散心,可能是老天爷善心,在那荒郊野岭遇见了这被人遗弃的孩子,就用了你娘当年给起的名字,你看,多可爱。” 姜向葵拉过她的手,到了边上。 “黄婶子,这可是传说中的换命?我不会说出去的。” 黄婶子脸色骤变。 “葵姑娘,莫要胡说,什么买命,从未听说过,都是些讹传而已,我家濯儿,是捡来的。” “这有茶水,你坐着歇歇脚,今日病人多,老林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得过去了。” “黄婶,黄婶婶。” 姜向葵见叫不住人,悄咪咪来到了柜台,蹲下身子。 第6章 双重人格 “你叫濯儿是吧,这个糕饼可还喜欢,你回答姐姐一个问题,以后还给你买。” 林景濯只是静静吃着。 “就是昨夜你见过那个姐姐,她是我很重要的人,是我唯一的亲人,她出了意外死了...” 姜向葵哽咽压抑着声音,使劲擦着眼泪,林景濯依旧不理会,更不想听她继续说,小小一只猛然起身,把糕饼扔在地上,踩了个稀烂,跑了。 出门就摔了一跤,被路过季辞扶住,黄婶子听到了声响,和林叔丢下病人,担忧跑了去。 “濯儿,娘的心肝啊,快让娘看看摔没摔坏?” 林叔感激涕零对着季辞鞠躬,说道:“多谢这位郎君,孩子顽皮,没有你,怕是要吃苦头了。” 季辞的目光就没从林景濯身上下来,显然已经是看出了端倪。 “举手之劳而已,请问这孩子是哪年生的?” 黄婶紧抱着毫发无伤的林景濯要走,被季辞拉住,说道:“我是一个名捉鬼师,实不相瞒,我怀疑你们的孩子有问题。” “放屁!”林叔一辈子老实人,没和任何人红过脸,此刻在店门口,就骂了起来。 “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还捉鬼师?我看你那半山村的通灵师一样,都是骗子!” “走走走!” 医馆的病人和路人都驻足看着,时苒附在黑伞之内躲了起来,姜向葵抱起伞,跑了过去。 “你别管了,我能证明这孩子,就是黄婶和林叔收养的。” 季辞瞟了眼油纸伞,姜向葵立马将边缘不透光的密布,往里面塞了赛。 昨日可是麻烦店家贴了许久。 “你快走吧!”姜向葵很坚定的对季辞说道。 她一定要知道买命的线索。 “让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季辞上前一步,冷漠盯着她。 可下一秒,他忽然捂着脑袋挣扎,身形不稳,砸在了路边的菜摊上。 菜摊小贩一惊:“诶,你这人,赔我的菜钱。” 周围看热闹的人怕被碰瓷,纷纷离去。 黄婶跟姜向葵道了句谢,一家三口就迅速关了医坊的大门,说是孩子受到了惊吓需要休息,改日再营业。 姜向葵见情况不对,撒腿就跑,结果脚踝被地下的人死死拽住,摔了个狗啃屎,好在时苒给她垫着。 “姑娘,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别生气,小生在这有理了。”刚才还冷脸严肃的季辞,现在挂着满面微笑,颔首问好。 时苒:“见鬼了?” 姜向葵:“见鬼了!” “啊?哪里有鬼?姑娘别吓唬我,这青天白日的说胡话,可要吓坏人。” 姜向葵爬了起来,裙摆上沾了灰尘,她甩了两下。 “季大捉鬼师,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我有苦难言,你就放过我吧。” “季大捉鬼师?你认识我哥啊?” 姜向葵,时苒:“你哥???” 路边馄饨店。 季桉捧着碗,大口吃着第三碗馄饨。 “你叫季桉?不是捉鬼师?并且也不会捉鬼,你哥哥季辞是。” 这已经是姜向葵和季桉确定的第六遍。 她眼睁睁看着一朵清冷高岭之花,变成了眼前这位热情开朗的阳光少年。 “是是是,葵姑娘,今日多谢你帮我付了那赔菜的钱,这顿饭我请你。” 季桉在腰上摸了半天,才找到钱袋子位置,豪气放在了桌子上。 “你不是没钱吗?” 刚才那幕,姜向葵就算是过了活十年,也忘不掉。 那菜摊的小贩不让季桉离开,他就死死抱住了她的胳膊。 “这人好凶,这边不让走,那边也不许离开。” “姑娘,你可不可以帮我赔一下菜钱,再带我去吃个饭。” “我也一个人孤苦伶仃.....” 她扶着额头,就看季桉笑嘻嘻坐到了她这边。 “我可不会替季辞付钱,那会是他打翻的,我若是赔了,钱肯定是要不回来了,但是他一定会还给你。” “而我对姑娘一见钟情,只希望以后日日都能请你吃饭。” 季桉起身,乖巧向她行了一礼,期待望着。 姜向葵一口茶水在嘴里差点呛死,连连摆手。 “不,不不不,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抱着油纸伞走得飞快,沿路买了点五花肉和鹌鹑蛋,在镇头等牛车回家。 一阵风吹过。 漫天的纸钱落下。 “夫君,你死了,我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啊,咱儿子还在牢狱,你丢下我们就撒手人寰了!” “你死得不明不白,我一定会为你讨个说法。” 杨红荷走在最前面,她是姜松的相好,两人早就暗通款曲,只等疯婆子死了让位。 这件事全村人都知道,她享受着正妻的一切福利,还不用伺候公婆。 姜向葵往边上站了站,可还是被哭天抹泪的杨红荷瞧见,她疯了一般冲了上去。 “捕快大人,这就是姜松的好女儿,那伤口就是她打的,全村都可以作证。” “她肯定是恨姜松给她寻了一门冥婚,这才报复杀了亲生父亲啊,对了,她家就住在山下,距离案发地最近。” 捕快拉住杨红荷,说道:“家属冷静点,现在死因尚不清楚,需查验以后再做定夺。” “就是,不愧是捕快,这疯妇差点冤了人。”一道幽幽的吐槽声传来。 这声音耳熟,姜向葵猛地回头,就见季桉在她身后抱怀看热闹。 他换了一身朱红色祥云纹束腰袖衫,头发高高束起,红白参半的发带随风飘动。 注意到她在看他,立马张开双臂,手里还拎着两只兔子,转着圈给她看,活脱脱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怎么样?”他满眼期待。 姜向葵尴尬点了下头,在杨红荷的哀嚎声中,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一进院,就看见疯婆子在院中洗菜,那药罐上还煮着她需要吃的药。 “娘亲,你.....你小心点,我不是讲了,这些都等我回来做。” 姜向葵立马扶着疯婆子离药罐远些,药已经沸腾,水汽不断扑着锅盖。 “煮药,喝了身体好,要干活,干活,别打我...” 疯婆子前半句还像个孩子一样拍着手,后半句就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娘亲,以后没人会打你,我们可以每天吃好吃的,睡到中午再起床,等你身体好些,我再带着你去镇上玩。” 疯婆子毫无生机的眼睛亮了亮,咧开嘴痴笑着。 门口的季桉见状,快步走来,对着疯婆子深深鞠躬,恭敬行礼。 “伯母好,我是葵姑娘的朋友,您未来的儿婿,我叫季桉,这两只兔子,给您补身体。” 第7章 石头鬼 姜向葵没忍住,使劲怼了下季桉的肩膀,“你在胡说些什么?这里是我家,你出去,立刻马上。” 疯婆子呵呵笑着,连忙去倒了水,双手端着过来,说道:“喝,喝水。” “多谢伯母。” 姜向葵扯着季桉的胳膊,拽到了门外,抢过他手中的杯子。 “水喝过了,我们一家人要吃饭,你知道饭点在人家,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吧?” 季桉扒着门,就是不松手,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博同情,他对姜向葵真的是一见钟情,不能自已。 季辞对身体把控很严,就是偶尔心情低沉逃避的时候,他才有机会出来玩一会。 这次,他真是没忍住,不想错过和姜向葵认识的机会。 “葵姑娘,我也饿了,我付钱在你家吃饭可以吗?” 明明才吃过那三大碗馄饨,姜向葵扶着额头,认认真真地对他说:“不可以,一会季辞醒了,可不会喜欢我家,万一再把我闺蜜...” “总之,赶紧走,再也别见。” “我不走,我好不容易出来的,季辞那个王八蛋一直关着我,每天一副大义凛然的臭模样,好像全天下都欠他的,这短暂的快乐,我想和你一起度过。” 两人僵持间,疯婆子又端着水走了过来,招呼着季桉,道:“贵客来临,快些进来。” 屋内。 季桉在陪着疯婆子玩石子,姜向葵在厨房里忙着。 她手艺好,做什么看一遍就会,而时苒恰恰相反,她妈妈也一样,绝对的遗传。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一个人躲在楼梯角落吃葱叶炒饭,时苒还以为是小狗,拿着死贵的火腿肠去逗。 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葵葵,真没想到,这捉鬼师居然是个双重人格,季桉可比季辞可爱多了。”时苒想帮忙,但是被某人死死防守着。 锅里眼见嘟嘟冒泡,姜向葵看准时机啊,放入了五花三层的肉块。 “还是别招惹得好,我觉得黄婶子一家,一定知道买命的事情,林景濯就是证据,咱们得赶在季辞醒来之前,问出来!” 闺蜜俩密谋了半天,决定先下手为强。 “开饭啦!” 姜向葵端着一大盆红烧肉烧鹌鹑蛋进来,季桉看得拼命咽口水,跑着去厨房端来了大米饭和凉拌黄瓜。 “娘亲,你多吃点补身体。” “伯母,你多吃点补身体。” 姜向葵瞪了季桉一眼,又想到了计划,给他夹了一块最厚实的红烧肉。 “季桉,一会我出门有事,你能在家帮我照看娘亲吗,她大部分时间都不清醒,我很担心。” “好,没问题!” 季桉解下钱袋子,放在了她的面前,大口吃着,烫得在嘴里重新炒了一遍,也不愿意吐出来。 “这些钱都给你,算我的心意和饭钱,我看伯母就是缺营养,一定会好起来的。” 姜向葵确实缺钱,拿出来大半还了回去,忽然面对纯真的季桉就有点不忍心,但是还是狠狠心吃好就出了门。 嘱咐时苒,看情况不对马上就附身,就像个县令府的小厮一样。 圣手医坊依旧紧闭大门,姜向葵知道后院可住人。 “黄婶婶,我是小葵,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您。” “我给濯儿买了些糖果,特意送来的。” 这里距离府衙不远,那边聚集了许多人,声势浩大。 杨红荷和姜贺铭被堵在府衙门口,她来送姜松的遗体,来容易,回不去了。 他则是因为行骗的事情,晨起有了结果,罚了银子,挨了二十大板,被官差送了出来。 收到消息的人,能赶过来的都来了,吵嚷着退钱。 姜向葵垫脚看了一会,无心理会,又继续抬敲门,门忽然开了一个小缝。 林景濯探出小脑袋,嗅了嗅,盯着她腰间的钱袋子。 “姐姐,我爹娘不在家,出门买东西了,你若是不急,改日再来吧。” “这样啊。”她拿出糖块,拨开一颗,递到他的嘴边,“可甜了,尝尝看。” 林景濯天真烂漫地笑着,张嘴就吃,丝毫没有防备。 “姐姐,今天那个怪哥哥,你们很熟悉吗?” “不熟,一点也不熟,濯儿,你.....听说过买命吗?” 林景濯摇摇头,主动拉起来了她的手。 “姐姐,外面热,要不你进来等吧,我爹娘不会太晚回来。” “好啊。” 姜向葵欢喜走了进去,府衙门口那边的吵嚷声不断。 “退钱,必须退钱!” “这不是银子啊,你这骗子,用石头骗我们。” 杨红荷的声音尖锐,“明明是钱,怎么会变成石头!一定是那个石头鬼盯上我了,救命啊。” 姜贺铭捂着屁股,哎呦哎哦呦的满嘴胡说:“大家别急,是我那妹妹嫉妒我的才华,故意陷害我,这传闻中的石头鬼,是个大麻烦,还请大家给我点时间抓住它。” 随着圣手医坊大门关上,这些声音小了许多,再往里面走走,就完全听不到了。 姜向葵坐在院中,喝了口白水,角落里摆着几个木箱子,里面全是石子,大小不一。 东西物件七零八落,满地散落着玩具和各种药材。 林景濯从背后抽出一把锋利的菜刀,对着姜向葵就砍了过去,她躲开,身体却瞬间瘫软了下来。 “姐姐,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都骗我!” 林景濯从怀中掏出一包白色粉末,扬在了空中,屋里传出悲戚的声音,姜向葵看去,“啊!!”的一声尖叫,对上的,是一动不动的黄婶和林叔。 两人脸色苍白,只有眼珠还能转动,但是说不了话,鲜血从身下缓缓流着,速度极慢。 被这么摆在桌子前,用木头架子尖锐的一头,穿过破肉固定着。 姜向葵蜷缩着身体,在地上蹭着后退,林景濯红着眼睛,并不急着解决,而是审视着她。 “姐姐,我们同一年出生,你为什么活得好好的,我的爹娘却要杀了我!” “你和那个捉鬼师明明就是一伙的,你是他派来的诱饵?可惜,我不是鬼了,你们能奈我何?” 林景濯小小一只,踩着凳子够出柜子上层的伤药,掀开衣裳,一柄小刀正插在上面。 “你受伤了?怎么会没事?” 姜向葵震惊的同时,一个身影从墙外翻了进来,身后悬鬼箭出,林景濯明显是害怕了,两只小短胳膊在身前分别逆向周转,无数的石头似洪水喷涌。 悬鬼箭如同风车快速旋转,抵挡着攻势,在全部石头落地之时,猛然射出。 “我濯儿!” 黄婶挣脱开控制的木架,忍着身体撕裂的痛楚,从房间里冲出,挡在了林景濯身前。 悬鬼箭,一箭射穿两人。 第8章 线索 它只会伤鬼,不会伤人。 林景濯被死死钉在了身后还没完工的儿童木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大喊着,一滴泪从他的脸颊划过,他摸了摸,想不明白。 “我死后,你们那么伤心难过,我回来后,你们又要杀了我?现在我要死了,你又出来救我?” 林叔在挣脱间直接断了气,身体哐当倒在了桌子上,季辞想要为其超度,却没有看见鬼魂,紧蹙眉头。 黄婶失魂落魄,她对着屋内唤了好几句夫君,听不到回应,也死了心。 她回身抱住了林景濯,紧紧搂在怀中。 “濯儿,你年纪小,很多事情还不明白,我跟你爹是爱你的。”黄婶哭着说道。 “爱我?所以要杀了我?” “不是,不是的濯儿,你不能再错下去了,你用石头换银子,导致很多人病死饿死,你还要去杀人,这是不对的孩子。” 林景濯冷漠看着自家娘亲,摇头说道:“娘亲,是他先欺负到我们头上的,若不是你拦着,我早就杀了那些恶邻,咱们正在吃饭,他们为什么要打扰!” 黄婶子张着嘴崩溃大哭。 “他们只是来借东西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濯儿,我和你爹千辛万苦为你续了命,可却没教导好你,是我们做父母的错,当年,家里穷。” 黄婶扇了自己一巴掌,又用尽力气接连扇了好几下。 “怪娘没本事,要是当年能多赚点钱,一定给你养得白白胖胖,如今也能和你小葵姐姐一样大了,可是濯儿,爹娘是真的爱你。” “爱我?怎么爱的?我每天偷偷摸摸用石头换银子给你们,你们开了店,换了大房子,结果呢,你们就马上要了新的孩子?还好有我在,不至于他们毁了我们一家的幸福生活。” 黄婶愣住,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最终责怪的话,终究也没说出口,而是看向了季辞。 “家里还有一些钱,都分给受害人,你能不能大发慈悲,放了我濯儿,子不教父之过,母亦有过,我们二人愿承担后果。” 季辞摇了摇头,公事公办道:“不能,害过人的鬼不能留在这世间,更何况,他半人半鬼,迟早是个祸害。” 他一直在观察了林景濯,最近发生的怪事不少。 黄婶早就是濒死之际,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力挽回,她只是虚弱嗯了一声,在林景濯脸上亲了一下。 “好孩子,娘的好孩子,下辈子还来娘这,咱们一家三口,再重新好好过日子。” 林景濯狠狠擦了一下被亲过的脸颊,他死的时候才两岁,他小小的脑袋只认死理,捂着腹部的伤口,吼道:“不!” “我濯儿,真可爱。”她在遗憾中,笑着断了气,依旧没有鬼魂破体而出。 季辞解下腰间三角形的瓷瓶,此为炼化瓶,可消邪念,炼恶鬼,他走了过去。 “小鬼,说清楚你为何半人半鬼不惧阳光,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她知道。”林景濯指着还没缓过药劲的姜向葵后,便主动钻了进去。 里面的熔浆很快将其埋没,他还在思考父母之爱,亲情为何。 季辞向姜向葵大步走来,压迫感十足,轻松扛起来就翻出了院落,毫无怜惜之意,扔在了墙边,目光只是随意瞟了眼她的钱袋子,说道:“交代。” “这是你弟弟给我的饭钱,我没都拿,就拿了一点点而已,你要是吃饭不想花钱,再拿回去就是了。” 姜向葵一边说,一边扶着墙站了起来,两条腿还打颤。 “不是这件事,那以石修炼的小鬼,说你知道他半人半鬼的真相。”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我来这就是想问清楚他怎么复活的,谁知道差点死这了。” 姜向葵紧握双拳,想到季辞救了她两次,随即道谢:“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 “你再好好想想,之前吞灵鬼受命来此取人活魂,今日这夫妻二人死后,魂魄更是直接消失,实在诡异。” 姜向葵摇头晃得像是拨浪鼓,咬着嘴唇低着头。 “罢了,一个小鬼的话我怎可相信,我走了,你以后不许和季桉见面。” “是他主动缠着我,好不好?” 季辞冷冷看着姜向葵,她立马开口,道:“没问题,不见,再也不见。” 待人走远,看不到身影后,她急忙打开藏在手心中的纸条,这是她瘫倒的时候,在地上发现的,上面还有星点的血迹。 【明理村长,我儿性情大变,盼来。】 这是一封没送出去的求救信。 姜向葵一瘸一拐地走出巷子,就这么寸,居然撞见了杨红荷和姜贺铭。 两人正被众人拥簇着,来退钱的人也不退了,在帮着抬担架。 “哎呦,这不是我那好妹妹么,怎么,害了我心虚啊,你那点本事都是从我这偷学的,真是翅膀硬了,赶紧把陆县令奖励给你的赏银,还回来!” 他的屁股被打得鲜血淋漓,上了药有镇痛的效果,此时精神气倒是十足。 杨红荷嚣张伸出手。 “还钱,你一个小女娃家,怎么敢拿那么多的银子!” 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姜向葵身上,无人替她辩解一分,就在刚才,姜贺铭只是晃了晃钱袋子,那里面的石头就全部变回了银子。 “你们应该知道,当初他差点害得先县令之子活埋,现在这般,你们还相信他?” “姜大通灵师已经说了,是你搞的障眼法,让他没防备,这才迷失了方向,为的就是那丰厚的报酬!” “你一个女娃娃家,怎么可能会通灵之术,快把你骗来的银子,还给你家哥哥和阿娘。” 姜向葵一直扶着墙面,此时身体,已经恢复了八成的力气。 “我娘在家等我呢,这位杨红荷可不是我娘,没进姜家的大门,那就是一个外室,上不得台面,这所谓的哥哥么,自然也是上不得台面的骗子,你们更是一群蠢货。” “如果姜贺铭是被我蒙骗,那为何当晚不揭露我,偏偏被县令大人罚了钱,打了板子,进了牢狱才说?” 众人语塞。 姜贺铭还要指着这个赚钱生活,也习惯了被人尊重拥护的感觉。 “我那是为了蒙骗石头鬼,作为通灵师,我付出这些为了大家安宁,都是应该的!我刚才可是当街处理了石头鬼,大家的变成石头的银子,都回来了!” 姜向葵翻了个白眼,脱下鞋子,磕了磕,里面的硌脚的小石子,落在了手中。 第9章 明村长护姜向葵 “这就是我刚才降服的石头鬼本体,它死了,所以还没来得及收走的银子,才会变回来,那之前的,早就被他用光了。” 她对准姜贺铭,就将这小的不能在小的石子,扔了过去,他被吓得,直接翻了下担架。 “哈哈哈。”姜向葵爽朗笑了起来,“你们看看,这么胆小的人,会是一个厉害的通灵师吗?怕是见到路边的草,便会吓得尿裤子。” 杨红荷心疼儿子,拽着几个同村,将人重新扶了上去。 “大家不要相信她,这都是她不想还钱的说辞,哪有女儿家把持家里那么多的银钱,将来谁家敢娶你?” “还有这种好事?谢谢你这个外室的祝福啊。”姜向葵随意拱了拱手,全是嘲讽,“县令大人做主,我和你们姜家无关,我的钱,就是我的钱。” “是了。”一个沧桑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明村长拄着拐杖,慢悠悠从让开的小路走了过来,他在白山村威望很高,很受人敬重。 一个是因为像他的名字明理一样,做事不偏私,公正无比,再就是大家都希望可以像他一样长命百岁。 他从怀中拿出记策,其中有个路人不认识他,就问了句,“这老头是谁啊?”被在场白山村的村民集体撵走。 “姜向葵母女二人独立门户,是府衙批准的,不许生事。” 明村长又对着杨红荷说道:“你不是我们白山村的,是十多年前逃难来的,没上姜家的记策,不算是我们村的人,以后再敢欺负姜向葵,就是跟白山村作对。” 杨红荷心里咯噔咯噔不服气,一下就炸了。 “明理村长,我替姜松生了个儿子,您怎么能说我不是白山村的人?” 姜贺铭躺在担架上也护着杨红荷,说道:“就是啊,村长,要不是那疯婆子占着位置,我娘早就上了记策,可谁知道我爹他死了...村长,你不能不管我们家啊。” 明村长推开姜贺铭的手,不理会,只是盯着杨红荷,沙哑的声音在夏日里像是指甲划过黑板,听得人汗毛直立。 “杨红荷,你好好想想,你来自哪里?无事就回去吧,或者再嫁人,总之别生事。” 杨红荷顿在原地。 明理村长这么说了,其他人也就散了,他转身离开,拐杖落地的声音闷闷的。 “姜向葵,一起回村,正好嘱咐些事情。” 姜向葵嗯了一声,她有原主的记忆,心里也在打鼓,明村长和她并没什么交集,如此坦言保护,难道真的只是公正明理? 两人并间隔着两步走着,她想要伸手扶一把,被他慢吞吞躲开。 “不必,我自己能走,姜向葵啊,听说你和你娘,住进了黄氏以前的家啊?” “嗯,黄婶人很好,知道我们娘俩孤苦无依,房款也说可以慢慢还。” 姜向葵忍着没哭,回头看了眼圣手医坊的位置,天气炎热,里面的三具尸体,估计很快会被人发现。 “好,咱们白山村,以扛尸下葬为生,都是些力气活,你们母女俩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做通灵师,赚钱给我娘看病。” 明村长顿住脚步,随即又马上抬起脚接着走,仿佛那一瞬的迟疑从未存在。 “一定要走这条路吗?你一个女娃娃家很辛苦,我在开元寺有熟人,可以介绍你去洒扫,一个月钱虽不多,但是你家院落大,也可自己种点小菜,自给自足,过日子是够了。” 姜向葵婉拒,明村长也没再劝,只是说以后有困难,可以随时去找他。 眼看着就要到乘坐牛车的地方了,她紧张地开了口。 “明村长,你知道关于买命的事情吗?” “不知。”他神色毫无变化。 “那您可知道十四年前,黄婶的儿子死了,之后她和林叔去了何处?” “据说是出门云游济世。” 姜向葵还要继续发问,就见他已经快走几步上了牛车,明显是在躲着她,可又挑不出问题。 牛车上只有他们二人,天色阴沉得吓人,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车夫也想早点回家,便挥起了鞭子驶向白山村。 “明村长,我就是对买命这件事好奇,您要是知道,就当做讲故事,讲给我听听。” “这对我以后做通灵师也大有好处。” 姜向葵压低了声音说,抬起双手盖在明村长的头上,挡住这毛毛细雨。 他只闭目养神,被吵烦了才微微睁开了眼睛,说道:“你娘亲的病症是后天的,不会传给孩子,你莫要失心疯坏了大好的日子。” 那眼神冰冷,无底洞一样的瞳孔像是深渊,姜向葵看一眼就要有失重的感觉,她跌倒在木板车上,咚的一声。 再看去,名村长依旧慈善无比,说道:“慢点,一会回去煮点姜汤喝,多谢你帮我遮雨来,快回家去吧。” 牛车平稳地停下,车夫扶着名村长下了车,又搭把手去扶姜向葵。 “多谢。” “客气什么!”车夫和谁都是一副笑面孔,神秘兮兮地问道:“诶?刚才听见你和问村长买命的事情了?” “对,你知道吗?” 姜向葵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拉着车夫就要请回家做客详聊。 可车夫是个妻管严,万万是不敢私自去的。 “我跟你说,今日村长好脾气,看你可怜没和你计较,要是别人问,定要被他责骂,他明例禁止不允许私下讨论这件事。” 姜向葵掏出50文钱,递给了车夫,这种每日走南闯北的,或许知道的多一些,推脱了几下,也就收下了。 “这是车费,咱们随便说说话。” “姜家丫头,以前没看出来你还挺上道,我跟你说个法子,也是听来的,但是不保证一定能成。” ...... 雨越下越大。 姜向葵跑到家的时候,全身都淋湿了。 “时苒,时苒,我打听到了一个买命的法子!” 没有回应。 最后在主屋的房梁上,找到了被封印的时苒。 姜向葵站在凳子上,还是差一点,踮起脚尖,奋力一跳,摘掉她脑门上的符咒的同时,身形晃了一下。 还以为要摔倒,姜向葵马上抱住了脑袋,身体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抬眼去看,对上的是疯婆子的关切的笑脸。 第10章 童谣 “小葵,调皮,娘煮了粥,白米粥。” “谢谢娘。” 饭桌上。 是白米粥配着家常小菜,疯婆子的手艺一般,但是有家的味道,很暖心。 姜向葵很喜欢这种感觉,就算是青菜没放油,她也觉得香。 “你还吃得下去,你知不知道,你走了没多久,季桉忽然就扔掉了我们玩得好好的花绳,切换成季辞,就把我一个如花似玉妙龄少女挂在房梁上。” “太残暴了!” 时苒哀嚎着。 姜向葵捂住她的嘴,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时苒不嚎了,吧唧了两口青菜。 “所以他救你两次,收我两次,这事就算扯平了被?” “有理。” 半夜。 疯婆子吃了药已经睡下,如今脱离了姜家,比之前情绪稳定许多。 子时。 姜向葵和时苒涂红了脸蛋,似年画娃娃,在偏屋最中心的位置,点燃了一根蜡烛,门窗全封闭,两人坐在地上,一起念着召唤金仙的歌谣。 “鱼娃娃,一个接一个。” “见土为生,改道而行。” “鱼娃娃,一个又一个。” “遇水化龙,求金仙显灵。” ...... 四遍后。 唯一的蜡烛骤灭。 外面摇曳的风雨见小,土腥味肆意蔓延。 时苒抱紧了姜向葵,害怕地说道:“这太吓人了,葵葵宝贝,我还是回现代驻守陵园吧,我不买命了还不行吗?” “别瞎说,别害怕,淡定,呜呜呜,我也害怕。” 两人淡定不了一点,在黑暗中抱在一起。 姜向葵吞咽着口水,一张冰冷的脸,紧贴着她的肚子,发出类似于滋滋滋的声音。 “你....不曾有孕,唤我何事?”这声音浑厚,温柔,分不出性别。 “我,我想买命。” 滋滋滋。 周身的水雾感逐渐消散,姜向葵和时苒搂地紧紧的。 “金仙大人,您还在吗?” 良久没有回应。 姜向葵撞着胆子,推开了大门,月光照耀进来,什么也没有。 “时苒,金仙好像走了,你松开我点,我要喘不上气了。” “哦。” 时苒浑身都在颤抖,“可葵葵,我不知道怎么了,你感受到了吗?那种强大的压迫感,和季辞那个捉鬼师的感觉不一样。” “不怕,已经走了。” 两人在偏屋里复盘,完全就是按照车夫说的去做的,真的召唤来了金仙。 可为什么金仙忽然就走了? “冉冉,你说金仙问我不曾有孕为什么叫她来,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买命需要怀孕?” “黄婶和林叔在给林景濯买命的期间,也怀了孕,但是被他弄掉了,他落得半人半鬼的模样,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姜向葵把能想到的都说了,时苒也深觉有理之际,杨红荷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大门外。 “白天的事情你都忘了?还敢来我家闹事?”姜向葵真是服了这个彪悍村妇。 已经做好了开喷的准备,可杨红荷尖酸的嘴脸不在,只是紧张的看着她流泪,颤抖说道:“你刚才是不是念了那个童谣?你从哪里知道的?” 姜向葵答应保密,双手抱怀反问道:“你问这个干嘛?还是说你知道些什么?” 此人实在奇怪,加上白日,明村长莫名其妙的话,姜向葵紧接着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关于买命的事情?” 杨红荷似是松了口气。 “哦,买命的事情你要问村长,但是他不会告诉你的,你要是追急了,还会被赶出白山村。” 她四处看着,极其紧张,满面的泪痕居然还掺杂着几分心疼。 “小葵啊,你要是想知道买命的事情,我私下帮你打听打听,可那个童谣千万别念了,你,你照顾好你娘,我走了。” 这太反常。 姜向葵打开门,村里晚上是没有灯的,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时苒,找到她问清楚!” “看我的!” 另一边主屋里,疯婆子倚靠着窗角,偷摸看着门外。 她搓着手上长年累月干活留下的老茧,最终还是一步一步挪到了床边,盖着被子看着房顶的木梁发呆。 “啊!” 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时苒被暗处走来的季辞抓住脖颈,拎在了空中。 “葵葵,救我啊,好疼。” 姜向葵跑了过去,心里暗叫倒霉,急切哀求道:“对不住,我们没有恶意,拜托你放了我朋友。” “人死去,鬼魂依为良善,可时间久了,忘却人性,也会变成恶鬼,林景濯就是例子。” “你们半夜追人,究竟为何?” 姜向葵拼命摇头。 “没有恶意,刚才那女的过来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是有些恩怨在的,可是我们只想追上去问清楚。” 季辞半信半疑,审视着时苒,悬鬼箭没有异动,确实是只没有恶意的鬼,他松开了手,一滴血顺着他的袖口落下。 小雨淅淅沥沥下着。 姜向葵护着时苒,挡住剧烈咳嗽的她,看了一眼他胳膊上的伤口,便移开视线,说道:“那我们先走了。” 走得那叫一个快。 关紧大门,房门,窗户。 姜向葵蒙住被子,和时苒一起躲在里面。 “苒苒,你没事吧,脖子疼不疼?”她抹着眼泪,明明不想哭,可还眼泪还是不听话地一直流。 “没事,以后咱们可要躲着点这个季辞,神出鬼没的,怎么就盯着咱俩啊?” 外面,季辞已经找到引来愿鬼的源头,从房顶上翻了下来,轻巧落在了偏屋的门口,捡起地上的蜡烛,仔细看着。 “这几天咱们消停点,他抓完附近的鬼肯定是要走的。”姜向葵拍着时苒虚幻的后背,安慰着,也把想法说给了她听。 “苒苒,我在想,要不然,我怀一个宝宝吧,再重新召唤一次金仙。” 时苒被她的想法吓到了,言辞拒绝。 “不好!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先不说孩子从哪里来,这是很辛苦的事情,而且这的医疗也没那么先进..总之,你不要为了我涉险。” 姜向葵拍拍肚子,她其实很怕小生命,因为她就是被遗弃的,或者像福利院院长说的,是不小心丢了。 可金仙的那句话,一直回荡在她脑海里,若是有孕的人才可以买命,她愿意一试。 “苒苒,没事的,只要你能活过来就...”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头,她故作镇定地问道:“娘亲,是你吗?” “季辞,你和你朋友出来,解释一下门口的蜡烛。” 姜向葵是一个人出去的,死死挡住门口,季辞举着蜡烛在她眼前。 “蜡烛啊,照明用的,季大捉鬼师,没见过吗?” “这上面有愿鬼的气息,你们召唤了愿鬼,到底想干什么?” “啊?”姜向葵吓得直接磕在了木门上,吱呀作响,她紧靠着墙壁,寻求一丝安定。 “你干什么?不许欺负我闺蜜,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是真的害怕你,我跟你说,我吃人的!” 时苒听到了撞门的声音就立马闪了出来,张开双臂护在她身前,明明双腿都在发抖,可还是一副要命一条的模样。 季辞将蜡烛收了起来。 第11章 幻境 “你们刚才召唤了愿鬼,这东西不是人死后化成的,而是万千执念汇聚而行,可为人实现愿望,但代价更为可怖,鬼力更是厉害,我只在鬼谱中见过。” 季辞没有情绪的解释着。 时苒和姜向葵瞬间傻眼。 “那它走了吗?我们只是再找买命的法子,谁知道车夫竟是诓骗我的!” 季辞捕捉到关键信息,眼神更是冷了两分。 “买命?无稽之谈。” “那车夫也未必是故意的,许是愿鬼故意散播,危害人间,总之,不可轻信传言,也不可轻信他人。” 姜向葵大声反驳道:“如果没有买命之说,那林景濯怎么解释?你可是亲眼所见他....” 时苒拉了拉她的胳膊,她立马降低了音量,也没那么理直气壮了,“反正他就是活了,只是方法或许哪里出了差错。” 这事季辞也想不通,早已休书一封回了宗门,向师傅席商汇报请教。 “圣手医坊的事情,我会查清楚,总之童谣不可再念。” “好。” 季辞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步步靠近,在姜向葵一步远的地方站定,垂眸盯着,十分严肃地说道:“记住你说的话,不然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命。” 姜向葵捣蒜般乖巧点头,目光和季辞对上,这人除了总抓她闺蜜之外,长得还是不错的,不像季桉那般热烈,却理智冷静,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一个坏主意在她脑中炸开,忽然就做作起来。 “那个,季大哥,你受伤了,不然今夜就歇下来吧。” 时苒瞪大眼睛,晃着姜向葵的胳膊,眼神传递着信息:不要吧... 季辞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不用。”抬腿就走。 他来白山村,是因为这里靠着最大的乱葬岗,鬼节将至,他前来镇守。 哐! 姜向葵捡起地上的烧火大木棍,精准地打在了季辞脖后,他晃两下,倒在了地上。 时苒目瞪口呆,说道:“好闺闺,我知道你是想给我出气,但是人骨...很难处理的。” 姜向葵伸出食指,点在了她的脑门上。 “说什么呢,我是想,不如就要他的孩子,一来有了这个孩子可以帮你再召唤金仙,二来他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犯事也会放你一马,三来若是有危险,找他出手也做事不管,一举三得。” “可他说那金仙是愿鬼,鬼啊。”时苒知道季辞捉鬼的厉害,觉得他不会瞎说。 “笨,刚才季辞说愿鬼可以帮人实现愿望,先让愿鬼复活你,再让他帮忙逮了愿鬼,不就行了。” “妙啊,葵葵宝贝,我就说你是天生当老板的料,压榨牛马很有一套。” 两人将季辞拖到了偏屋的床上,门一关,血腥味一下就浓重起来。 “要不要再想想啊,这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会不会太仓促?” “我还是觉得不妥,要不然算了,就说他自己摔倒,晕过去了。” “你要是垂涎他,反正也在床上了,你爽...” 时苒担心姜向葵,叽叽喳喳个不停。 她食指比画在嘴边,“嘘。”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不管怎么样,有办法一定要试试的,她生怕他会醒来,焦急扒开他的衣裳,却看见小臂上有着硬币大小,浑圆的伤口,正在滋滋冒血。 照这个流法,人一定会失血过多而亡。 再三思索下,她赶紧找来剪刀,剪下他衣摆的一条,想要为其包扎,但手指触碰到伤口的时候,她整个人晕眩,再醒来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苒苒,苒苒,你在哪里?” “时苒!” 得不到回应,她手足无措,这一切都太真实了,在这里像个无头苍蝇乱撞。 这里的路不好走,石块凸起凹陷混着泥水,姜向葵不慎跌倒,无意间看到了草丛里隐匿的木牌。 【盘龙村。】 “妹子,怎么摔倒了,快起来,马上就要供奉金仙了,别误了时辰。” 爽朗的声音传来,下一秒,姜向葵就被扶了起来,她整个人愣住,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杨红荷。 确切地说,是年轻时候的杨红荷,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柳叶细眉,一双眼睛灵动。 “你.....” “这是高兴傻了吧,不过这次的祭品质量极好,也不枉费浪费这些年的粮食,只盼金仙显灵,赐福咱们盘龙村!” 杨红荷很热情,拉着姜向葵往村里走,她远远就看见村子的空地上,许多村民围着高高的火堆载歌载舞。 三名看着刚及笄的男子,被粗粝的麻绳绑住手脚,靠坐在地上,其中一位就是季辞。 除了他警惕地看着四周,其余二位都是恐惧之色。 “走啊,去姐家里换身干净衣裳,你这裙摆沾了泥土,金仙大人见了,怕是不敬。” 姜向葵能感受到如芒目光,说道:“你先去忙吧,我还有点事情。” “成,别误了时辰就好。” 待杨红荷走后,她在这附近随便走了走,最后停在了季辞身边,蹲下,摘掉了他口中的破布。 “你怎么进来的?”季辞蹙眉问道。 “我帮你包扎胳膊上的伤口,迷迷糊糊就到了这里,这什么情况?” “这是愿鬼的幻境,我在这里手无缚鸡之力,快帮我解开,咱们必须尽快逃出去,不然祭祀完成,就再也出不去了。” 姜向葵应下,可这麻绳的系法很古怪,看着简单,但是根根叠加错乱,根本解不开。 剩余的两人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扭动身躯,嘴里呜呜泱泱说着听不清楚的话。 季辞盯着你说道:“不要理会他们,他们只是这幻境中的存在,不是真人。” 姜向葵不安的心得到安抚,起身去找趁手的用具,还没走两步,就被在一边跳舞的村民们给拉了过去,帮忙搬石板。 她假意去搬,想要以搬不动为由借口离开,却轻松地和对面村民合力搬起来一块大石板,足足有一人高。 “这石板好,绑在那祭品的身上,金仙会喜欢!” 欢呼声起伏不断,淹没了姜向葵的诧异。 她趁机溜走,随便进了一户人家,找到了一把菜刀,悄咪咪离开之际,一只大手覆在了她的肩膀上。 “妹子谢谢你,外面的要开始了吧,我这也快,等我丈夫生完,就出去!” 姜向葵回身去看,刚才还紧锁的窗户已经大敞四开,床榻上一名男子虚弱无力,眼神空洞,肚子隆得很高。 “快生,别误了时辰,这一胎若是女娃也就算了,要是男娃,正好给趁着这大喜的日子,一起供奉出去,是你们的荣幸。” 男子浑身发抖,嘶吼着,血迹蔓延开来。一个男娃被粗鲁地撕扯出来。 沾血的菜刀和男娃的尸体,一起被扔了出来。 姜向葵忍不住干呕,外面的鞭炮声震耳欲聋。 第12章 逃出幻境 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 姜向葵忍着不适,抓起带血的菜刀,连滚带爬的出了这家,走出五六米远,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才稍微好一些。 “鱼娃娃,一个接一个。” “见土为生,改道而行。” “鱼娃娃,一个又一个。” “遇水化龙,求金仙显灵。” ...... 浩瀚的童谣声回荡在这里,姜向葵看到季辞在内的三人,已经被绑在石板上,跪在河边。 村民太多了,除了这三位,其余的都是力气很大的女子,她想在这样的情况下救人,难如登天。 童谣声已经过了四遍,村民们跪倒一片,虔诚祈求着金仙降临。 姜向葵有了主意,从火堆中抽了火种。 杨红荷注意到了她,一把拉住她的大腿,焦急说道:“快跪下迎接金仙!” 姜向葵手里还有菜刀,顾不得许多,推开关切的杨红荷,冲着村边挨着的树林奔去。 树木干燥,几乎是一点就着,连绵不断的树林中,很快就冒起来了赤热浓烟。 用不上一盏茶的功夫,火势就会波及村庄。 “救火啊,着火了!” 姜向葵捂住口鼻,慌张跑回了祭祀处,却没在原来的位置见到杨红荷。 “快救火,不能让大火,扰了金仙显灵!” “救火,走!” 村民们乱作一团,拎着木桶水盆什么的,集体奔着大火而去。 姜向葵立马跑到季辞身边,他被蒙住了眼睛,耳朵却动着听着声音辩解。 “是我。”她先拽下了他口中重新被塞入的破布。 “嗯。” 她使劲划着,这麻绳是两根寻常麻绳拧成一股,算作一条,菜刀年头久了,有些费力。 “不用怕伤到我,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们要尽快离开。”季辞安抚般说道。 姜向葵砍了几下,倒是砍开了一条麻绳,但是绳扣依旧紧系着。 树丛那边混乱不已,但是附近有水井,还靠着一条河,逃跑的时间并不多。 姜向葵也是拼了,使劲砍着麻绳。 “嘶.....” 她的手指渗出鲜血,好在有麻绳挡了一下,并不严重,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密密麻麻的汗水爬上额头。 “你受伤了?” 季辞询问,他也在尽力挣脱脚上的束缚。 姜向葵疼得咬紧牙关,根本没精力回答,她不知道哪条麻绳断开可以解开这束缚,就一条一条地试。 汗珠顺着她的脸颊落下,印在眼睛里酸酸的也无暇去擦。 “开了!” 随着麻绳的松散,季辞后背上的大石板,也摔在了地上,灰尘四起。 熟悉的土腥味儿弥漫开来,和之前金仙出现的味道一样,姜向葵赶紧移动到了季辞的脚边,他刚才是被反手绑着的,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但是眼下可以直接辨认出哪条麻绳是关键,姜向葵有了方向,很快解开了他脚踝上的麻绳。 “走!” 季辞起身,拉着姜向葵就往盘龙村村头跑去。 “村长,就是她,一直奇奇怪怪的,我亲眼看见她带着火种去了树林那边!”杨红荷和一众村民赶了回来,她跟盘龙村村长指认着。 盘龙村村长:“给我追!今天是咱们村子的大日子,定不能放了这有违天理的妮子!” “你快跑啊。”姜向葵拼命拽着季辞,他只跑了一会就摇摇欲坠,颜色惨白,眼看着后面的人就追上来了。 “这副身体的设定,三天吃一顿饭,虚弱至极,别管我,你先走。” 姜向葵不忍扔下他一个人,忽然一只手从路边半人高的野草从中,探了出来。 “快跟我走!” “相信我,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快速抵达村口。” 姜向葵紧握菜刀,她无法相信忽然出现的中年杨红荷。 “小葵,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你娘亲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中年杨红荷跪在了地上。 季辞猛然回头看去,那追来上的人中就有此人,大概猜到了些什么,说道:“相信她一次。” 两人搀扶着季辞,穿过小路,没一会的功夫,居然就真的来到了盘龙村的村口,足足省下了一半的路程。 季辞迈开腿,却莫名被撞得生疼,双手在面前拍拍打打,一堵看不见的透明墙壁,将盘龙村隔绝起来。 他说道:“愿鬼的意图,就是让这里的祭品,永远无法逃走。” “那怎么办?这怎么会出不去呢?” 姜向葵的手还在流血,她急切寻找着出口,血迹沾染在了透明墙壁上,瞬间豁开了一个口子。 季辞猛然看向她,眼中全是疑惑,“你.....” “有什么事,还是离开这里在说吧!”杨红荷一手一个,拽着两人就穿过了村口。 村里的人,一部分从大路绕过来,一部分跟着进了小路,现在已经抵达,就这么看着三人消失在了面前。 季辞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消失,只留下了浅浅的印记,他摸了一下后,印记也消失不见。 “你终于醒了。”时苒抱着姜向葵,说道。 “我没事,你还好吗?” 姜向葵姿势诡异,说话的方位也是空无一人,杨红荷害怕地要离开,被季辞拦住。 “你是谁?为什么和幻境里面的村民一样,还知道盘龙村的小路,而村子里面的人,显然不知情。” 姜向葵下了床,直接关紧大门,也逼问道:“还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幻境中,为什么说我娘亲是你的救命恩人。” 杨红荷嘴唇咬得青紫,泪水决堤而出,跪在了姜向葵的面前, “我不放心你,所以回来看看,结果进来就看见你和这位公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就到了那里。” “我知道小路,是因为我就是盘龙村逃出来的祭祀品!而你娘,救了晕倒的我,可我却....” 杨红荷双目猩红,紧张胡乱搓着手,语无伦次,声音忽大忽小。 “而我却什么都给忘了,还将你娘当成了情敌,将恩人磋磨至此,我不是人,你杀了我吧!” 她伏在地上。 季辞瞅了姜向葵一眼,给她时间消化,挡在身前,继续跟杨红荷询问着盘龙村关于金仙祭祀的事情。 他发现,幻境中所发生的事情,和杨红荷的说的,正好相反。 而那小路也是她逃跑的时候,偶然发现,所以幻境中的村民不知道,时间线也至少在18年前。 愿鬼利用这样的幻境杀人,为何偏偏挑中了人口稀少的盘龙村? 季辞不做声思考着。 姜向葵已经拉着杨红荷出了偏屋,说道:“你亲自给我娘亲道歉!” 第13章 盘龙村秘密 “不,我没脸见她!” 杨红荷扣着墙壁,十指因为用力全都破了皮,嚎哭着不愿面对。 拉扯之间,疯婆子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让这里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疯婆睡眼惺忪,骤然惊慌失措,紧张喊道:“我错了,我这就去干活,不要打我的小葵。” 姜向葵立马抱住疯婆子,轻柔抚着她的后背安慰。 “娘亲,不怕,以后没人再敢欺负我们。” 杨红荷瘫在地上,手撑着地面,调整成跪着的姿态。 现在见了人,她反而是平静了许多。胡乱擦着眼泪。 “恩人,对不起,当初要不是你救下濒死的我,带我回家悉心照料,又去求村长让我留下,我哪里能活到现在?” “后半辈子,我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杨红荷一下一下磕头,疯婆子一眼没看,手心里都是汗,躲在姜向葵的怀中。 姜向葵扶着人回到了主屋,哄了许久才睡去,出门一看,杨红荷还跪在这里磕头。 额头上已经渗出了鲜血,脸色在月光下更加惨白,因为失了力气,这磕头的动作逐渐缓慢。 “你起来吧,我娘亲睡了,你要是赔罪或是什么,等我娘好起来再说,一切都由她来决定是不是要原谅你。” “好。” 杨红荷沙哑的声音从喉咙处挤出,想站起来,却又摔坐在地上。 “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是关于买命的吗!”姜向葵很激动。 杨红荷摇了摇头,深深看了季辞一眼,盯着他腰间的捉鬼物件,说道:“大人,您是个厉害的,今天的事情是个误会,若是之后再见到金仙,可否放它一马?” 季辞诧然,问道:“为何?” 时苒瞪大眼睛,“啊?” 姜向葵:“?” 杨红荷扶着墙壁缓缓起身,欲言又止了好久,再次下定了决心。 “因为我逃出盘龙村,金仙帮了忙。” 她看着东南的方向,继续说道:“盘龙村把女人视为不祥之物,但凡生下的女婴多为溺死或是土埋,就为了吓唬女婴不敢再来投胎,而八字好的女婴会被养大祭祀,用来保佑盘龙村富足。” 紧握的双拳咯吱作响,她的恨意明显。 “女婴减少,盘龙村穷苦,没人愿意嫁进来,他们就...坑蒙拐骗,限制她们自由,过得猪狗不如。” 杨红荷脑海中不断浮现当年的情况。 “红荷,金仙会保佑你顺利逃出去,你会自由的!” “这些是我们省下的吃的,你多吃点有力气,一路向北跑,去翠林镇报官。” “嗯,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们!” 季辞了解了大概的情况,决定亲自去一趟盘龙村查探清楚,愿鬼用盘龙村作为幻境杀人,老窝必定在那附近。 他看着东边泛白的天空,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即起程。 “诶?你去哪里?”姜向葵喊道。 季辞停下,回头盯着她,倒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整理着袖口问道:“你打晕我,是什么意图?” 姜向葵语塞。 季辞对着失魂落魄的杨红荷道了句谢,转身潇洒挥挥手。 “盘龙村,收愿鬼。” 他知道自己是因为中了愿鬼的幻境才晕倒的,但就是没说。 杨红荷这边哭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了好一会,目光坚定说道:“我要去府衙,报官。” 她身形晃了一下,姜向葵下意识扶了一把,又立马松开。 “报官是一定要报的,定要将被骗到盘龙村的女子都救出来,我和你一起去。” 姜向葵递给了时苒一个眼神,厨房食材都有,今天就让这位“大厨”来照顾疯婆子了。 翠林镇。 府衙。 陆县令精神气很足,听完了杨红荷的控告,直接命手下前去盘龙村调查清楚。 他还记得姜向葵,问道:“你所来何事?” “回大人的话,我如今已经正式做起了通灵师的活计,圣手医坊的黄婶,林叔与我同村,小的时候两家经常往来,听闻遭逢恶变,我想将遗体带回去,安葬为安。” 杨红荷趴在地上,这也明白了她为什么执意一同前来的真正缘由。 尸检已经做过,圣手医坊也已经封锁,如今天气炎热,陆县令刚好要找人处理尸体。 像这种没有亲戚的,一般就是在乱葬岗找个地界,如今姜向葵愿意接手,他也省了事情。 “好,此二人医者仁心,还留下一封遗书,说要捐赠身后遗产,本官拨给你三两银子,你定要好好安葬其一家三口,抚慰在天之灵,本官的人也会协助你。” “多谢大人!” 杨红荷告别,独自回了村,陆县令也让她近期别出远门,若是有任何再想起来的线索,或者是需要她的帮助,都会去白山村寻她。 姜向葵则是在街上买了许多修复遗容需要的东西,满满两大包。 又精心挑选了三顶棺材,跟着搬运尸体的官差,往白山村走去。 路上,姜向葵觉得奇怪,这二人为何没有把财产留给林景濯?只一种可能,就是写遗书的时候,林景濯还没有回来。 她小步走到前面,对官差领头客气说道:“大人,我听陆大人说,黄婶和林叔留下了遗书?要捐赠遗产还有医坊,真是令人敬佩。” 领头:“是啊,那遗书,就是我在医坊后院主屋柜子里找到的,看成色,怕是写了许多年,哎...” 这话更加印证了姜向葵的猜测,黄婶和林叔找了十余年的法子,心灰意冷,怕是生了自杀的念头。 没想到峰回路转,林景濯回来了,也欢喜地忘却了这遗书的事情。 大部队进入白山村,立马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都围在路边看着热闹。 长安墓园很贵,不是寻常百姓能买得起的,乱葬岗边上有一片空地,历年来白山村的人死去,都会单独安葬在那里。 “乡亲们,这是黄婶,林叔和其儿子的尸体,我会为其修复面容,恢复成没受损的容貌,再体面下葬,大家若是不忙,可一起前去祭奠。”姜向葵说道。 这村里的喜事或许可以不去,但是白事,人人都要去的,更何况村民们就是干这个的,纷纷表示带着家伙事去帮忙。 人群中的姜贺铭,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全,阴阳怪气地说道:“这圣手医坊的事情都传遍了,谁不知道凶手残忍,全身没一处好皮肉,修复面容?你少在这里说大话!” 第14章 赌约 关氏猛然拽着姜贺铭的手,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她失去了儿子姜松本就难过,如今绝不会让亲孙子也被人比下去。 她无比自豪地说道:“我大孙子姜贺铭是天才通灵师,安葬乡亲的事情,应该由他来做才是!” 关氏身为女子,也最看不上姜向葵,指着她,丝毫不念及血缘亲情。 “让一个丫头片子去安排下葬的事情,传出去,丢了咱们白山村的脸面!” 姜向葵故作乖巧,只是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官差领头,便低下了脑袋。 领头在府衙做事多年,什么样的刁民都见过。 “此话不对,这件事是葵姑娘心善,大清早的,就到府衙求了这苦差事,陆县令也发了话,拨钱给人,全面支持,你是在质疑县令大人吗?” 关氏直接被忽悠住,但姜贺铭听后更是激动,张开双臂招呼着村民们。 “乡亲们听听,这姜向葵和林叔一家没什么往来,愿意揽下这活,就是为了吃回扣!” “还在这里装好人,你们看看她买来的这两大包东西,怎么可能用得这么多!” 大家的目光聚集在东西上,确实突兀。 姜向葵不慌不忙,大声说道:“这是我修复遗容的工具,我自己掏钱买的,陆县令给的银子都有记账,清清楚楚,这里所有的官差都可以作证。” 领头:“是,葵姑娘买东西的时候我们都在现场,你没有证据,胡乱攀咬,同样追究责任。” 关氏心疼孙子,眼下处于下风,拦着他不要冲动。 “我家贺铭,就是担忧县老爷上当受骗,这尸体损害如此严重,修复怕也只是表面功夫,白白花了银钱,让死者不得安宁。” 姜贺铭:“祖母说得对,就她那二半吊子的功夫,还都是从我这里偷学来的。” 满是轻蔑! 姜向葵正好想找个机会,再宣扬一下她现代入殓师的本事,机会这就来了。 “说得再多,也比不过结果,请乡亲们一同前去亲眼见证。”她很自信。 姜贺铭指着她,看不起地说道:“若你做不到,以后就摘了通灵师的名头,在村头跪足七日,忏悔你的谎言,敢不敢!” 姜向葵丝毫没犹豫,“没问题,但是我如果做到了,你就在村口跪七日,说上一万遍,姜贺铭是条蠢狗。” “可以!” 有了这个赌注,村民们更加想看看姜向葵有没有这个本事,白山村的坟场,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官差将白布掀开,三具尸体伤口处,已经开始腐烂,众人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林景濯还好,伤口在腹部,林叔的右胳膊生生撕裂,只有骨头还连着。 黄婶更不用说,到处都是血窟窿。 “这如何修复如初啊?哈哈哈。”姜贺铭大笑着,被横来的拐杖狠狠打了下大腿。 刚想还手,发现是名村长,嚣张的气焰瞬间消退。 名村长眼底都是怒色,训斥道:“死者面前,不得无礼!更何况还是一个村的,你有没有良心?” 姜贺铭:“村长我错了,我只是觉得姜向葵不自量力而已,我在嘲笑她。” 名村长完全被姜向葵的动作吸引过去,顾不上眼前姜贺铭,他拄着拐杖往前走了走,有人给他搬了张凳子,他正襟危坐。 所有东西铺开,胭脂,白土,酒水,毛笔...二十余种,和下葬压根扯不上关系。 一口小锅架在此处,姜向葵往里面添了三分之一的烈酒,又倒入新打上来的井水,添满。 随便在附近捡着树枝。 名村长:“姜向葵,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村长,我还真需要一个机灵的小助手,做些杂活,可是我这技艺,也不可随便给他们观看,所以,我还是自己做比较好。” 名村长点头理解。 “我来帮你!” 人群的最后面,跑上来一位贵公子,锦衣华服,腰上的金银坠子叮当作响,束好的冠发上,插着一朵粉红色小花正艳。 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学无术的纨绔。 官差们纷纷行礼,齐齐说道:“给大公子请安!” 姜向葵仔细看去,原来是陆云峥,这涂脂抹粉的,还真没和那日棺材里的人想在一处。 “多谢陆公子美意,只是您干不惯这样的粗活,还是我自己来吧!” 陆云峥大手一挥,他可是在后面跟了许久,这姜向葵是他的冥婚对象,更是他的救命恩人,今日一见,有趣的紧。 他好久没这么大的兴致了。 “没事,你尽管吩咐,你不是怕别人偷了你的手艺么?我不感兴趣,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来合适。” 姜向葵不想耽误时间,而且早上出门早,没吃饭,早就饿了。 “好吧,那辛苦陆公子,帮我烧水。” “好嘞。” 陆云峥看着柴堆,举着火石,打了半天,也没见半个火星,但是没人敢说一个字。 姜向葵装作没看见,将刚才盖尸体的白布,拴在了两个树之间,这样村民们的那边,就看不到她在里面都做了什么。 姜贺铭:“装神弄鬼....” 陆云峥把火石给了官差,他呢,进了白布内侧,在边上紧看了一眼,就呕了出去。 “那个,葵姑娘,本公子就在外面,你有事叫我。” “好。” 姜向葵先处理最棘手的林叔,将其衣裳全部脱掉,私密处用白布遮挡,用煮好的酒水,蘸着棉布,轻柔擦拭着身上的血迹。 一盆一盆的血水倒出去,村民们在外面也都是小声好奇着,说着话。 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很不好。 “乡亲们,若是现在有时间,可以先挖三个土坑,一会我这边处理好,下葬的速度也可快些。”姜向葵对着那面说道。 村民们自发的去干,这对他们来说,轻轻松松。 姜向葵擦拭完检查了一遍,确定干干净净,才进行下一步,她向来仔细。 拿出细头剪刀,在蜡烛上烤着,这还是去绣坊特意买来的剪刀,尖头要比寻常用的更加精细一些。 每一处伤口的腐肉都要剜掉,多了对不起家属和死者,少了总有遗憾。 太阳很大,好在这附近有树木遮挡,她在阴凉下擦了把细汗,继续修复。 绣花针在蜡烛上烧一会,再用铁钳一点一点夹弯,特意选用的鱼线,透明美观,而且也不易坏。 林叔的胳膊,只剩下骨头链接,缝合的时候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 姜向葵像是进入了到了一个只属于她和死者的空间,外面的声音丝毫听不见,聚精会神缝合着。 “葵姑娘,吃碗天星楼的招牌大肉面,我特意吩咐人去给你买的。” 陆云峥戴着锦缎面遮,端着面进来。 “呕!” 他吐了一地,面碗也掉落在地。 有村里的小狗摇着尾巴来吃,被他一脚踹开出气。 姜向葵依旧充耳不闻,将鱼线系地紧紧的,打了个十字暗扣。 第15章 修复遗体 她看着林叔复位的手臂,一直提着的气终是吐了出去,也仔细观察着。 林叔的肤色偏黄,但是手腕,颈部,脸部的皮肤偏黑,是常年晒着的缘故。 她计算大概分量,先是取出了三两白土,一两粘土搅拌在一起,这一过程需要力气大且有耐力。 只是搅拌了一会,她的手就酸了起来,刚才缝胳膊的那股劲,还没缓和过来。 于是,她想起来了还在外面发脾气的陆云峥,村民们叫苦连天,不敢怒也不敢言。 “陆公子。” “我在这。” 这次陆云峥还心有余悸,于是指着官差领头说道:“你进去看看,汇报给我。” 领头恭敬行礼,说道:“是,公子。” 当领头灰头土脸出来的时候,姜向葵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来:“陆公子说要帮忙,却吩咐手下做事,独自在外面骂人训狗,还扰乱下葬现场,敢问是县令大人的意思吗?” “我爹?我爹可管不了我,我是特意过来...” 陆云峥戛然而止,反应过来了其中的讽刺意味,他气愤的大步走了进去。 “别以为你救过我,知道点通灵的小手段,就可以耀武扬威,我都听说了,你那些通灵之术都是跟你.....” 陆云峥傻眼了。 张大嘴巴看着林叔,刚才明明还是血肉模糊,奇形怪状,现在竟然就像是受了点小伤,睡着了一般。 “你那些通灵之术简直天上仅有,地上难寻,你当真可以修复如常!” 他满是赞叹之语,外面的人想看,但是有名村长阻挡根本进不来,全都踮脚往里面望着。 “这只完成了一半,这些还请陆公子搅拌均匀,看不出白土和粘土之间的边界,即可。” 陆云峥喜欢花天酒地,但是对奇闻轶事更是好奇,每日不光要听说书先生说不同的话本,还曾亲自去拜访避世能人。 眼下,姜向葵就是一个。 他立马接过,就在边上捶打了起来,偷偷撇看姜向葵整理着棉花,没驱赶他,心里高兴极了,手上也更加卖力。 一根清理干净的小木棍,支在林叔的上下牙之间,姜向葵松开捏住他下巴的手。 随后拿起长镊子,一点一点夹着洁白绵软的棉花,塞入他的口腔两边。 他本就失血过多,加上体内水分流失,这面容看起来愈发干瘪,有了棉花的支撑,脸部看起来圆润许多。 陆云峥看得入迷,说道:“竟还能如此?” “嗯,放核桃,花生什么的也可以。” 外面的村民听得是一头雾水,窃窃私语着。 “这葵丫头在干什么?给死者上供,不应该在坟前吗?” “不会老林头要吃吧?这可是大中午....” “诶?姜贺铭,你知道你妹妹在干什么吗” 姜贺铭满不在乎,说道:“她可不是我妹妹,我们老姜家,没有这样忤逆不孝的人。” 他避重就轻,还真蒙混过关。 关氏也添油加醋,道:“她啊,从小就爱说谎,现在说这些就为了骗你们,让你们觉得她很厉害,千万不要相信。” 姜向葵听着只觉得好笑,捏着剪刀的刮着林叔的眉毛,就按照眉骨的形状来,他平日一看就不常打理,这么一修剪,倒是精致不少。 嘴角的死皮处理好后,她开始为其化妆,先用铅粉里面混一点墨粉,调制成和他本来肤色最相近,涂抹均匀。 最便宜的黑黛简单描一遍眉毛,最衬他儒雅的气质,颧骨扫上一圈胭脂,嘴上轻轻沾染唇纸,立马气色也好了起来。 陆云峥那边也差不多了,将小盆随意地递给了姜向葵,又是一阵惊呼。 “你你你,他是活了吗?” 外面的姜贺铭和关氏,都紧张了起来,名村长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 “没有,林叔一家早去投胎了,我只是在修复。” “哦,我还以为像我一样能活过来呢。”陆云峥有些泄气。 姜向葵拿过混合粘土,手一转,就捏下一小团,塞进了肉窟窿中。 这土,就是为了填平挖掉的腐肉,以及身体不平整的地方。 “我在里面又加了些铅粉,你拿去再揉搓均匀。”姜向葵把身边的小盆,推了推。 “为什么?” “因为肤色不一样,需要调和。”她面对这样不知民间疾苦的纨绔公子哥,已经有些不耐烦,压着情绪。 “用之前这个填平,不就行了,不一样颜色就不一样颜色呗,死都死了。” 姜向葵放下手中的平铲,不悦盯着陆云峥,说道:“辛苦陆公子替县令大人监工,天色不早,无事就回去吧。” 她拿过木盆,下一秒被陆云峥又给抢了去。 “我又没说错,你何故生气?要是别人,早就被我打得满地找牙,你就庆幸你是个女子,我陆云峥不对姑娘出手。” 他自小所有人对他说话,都是恭恭敬敬,此刻把受得气全部出在木盆里,砸得铛铛作响。 趁着这功夫,姜向葵处理起来了黄婶和林景濯的尸体。 夕阳西下。 姜向葵的后背已经全湿,职业素养和信念,支撑着她处理好一切。 目前就剩下最后一项,穿寿服。 她走出白布,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你们可有人愿意帮死者穿寿服的?没有的话就麻烦官差大人们了。” 按照常理,都是亲人,好友来帮死者穿寿服。 “弄虚作假,耽误大家一天的时间,这穿上寿服就看不到伤口了,你这算盘打得真好!” 陆云峥冲过去,直接扯下了白布,三具尸体完完整整地躺在木板上,私密处都被盖上,安详无比,就像是在睡梦中死去一般。 姜向葵挑了下眉,这个姜贺铭太蠢,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他就亲手宣布了她的胜利。 “这怎么可能!”陆云峥靠近去看,上手也没发现端倪之处,可就是这三个人没错,没有被调换过。 名村长怒气冲天,拐杖再次打在了姜贺铭的腿上,教训道:“如此无礼,不配做通灵师!” 姜贺铭此刻也意识到他的不妙,这尸体也分男女,来祭奠的人公然让其暴露在所有人眼中,是对死者的不敬。 “村长,我就是着急想看看。” “是啊,是啊,村长你就别和孩子置气了,这不都有白布盖着关键部位,也不算失礼啊。” 关氏护着姜贺铭,更是为了离得近些,想找出姜向葵猫腻。 此刻她也变了脸色,当场发疯。 第16章 赢了 “这不可能!” “明明都碎了,姜向葵,合着你在里面,就是在施展妖术!” 关氏直接掀翻了林景濯,夸张抬着双臂作势,大声喊道:“大家快把姜向葵抓起来,妖怪,妖怪啊!” 名村长敲着拐杖,说道:“别闹了,姜贺铭就是技不如人,我们都在现场看着,不会出错。” “关氏啊,你这孙子争气,孙女更是争气,你说你这人,非要不待见人家,好日子都作践没了。” “我看这姜向葵的本事,比姜贺铭大得多,以后再有大户人家前来安顿死去的家人,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 村民们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没人理会打赌输了个姜贺铭和发疯的关氏。 姜向葵叫人一起抬起了林景濯,好在身体没有摔坏,只是沾了些泥土灰尘。 “姜贺铭,你输了,我可是闲得很,每天都能去村头观赏你下跪认错的姿态。” 关氏护鸡崽子一样,挡在姜贺铭身前,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你也配让我孙子跪在村头,你是个什么东西!” 陆云峥皱着眉头,三步并作两步走,挡在了姜向葵身前,关氏一哆嗦,直接闭了嘴,眼睛提溜转着,思考着对策。 “全程本公子,亲眼看着姜向葵用她的传家秘术,修复了已损毁的尸体,你若是再撒皮打滚,就跟着姜贺铭一起跪在村头。” “民妇不敢,不敢。” 陆云峥笑着看向姜贺铭,一字一句道:“这赌约有意思,你是自己去,还是我的人,请你去?” 几名官差纷纷奔着他去,他吓得立马行礼说道,背弯得很低,道:“我自己去,现在就去。” 随后在大家的注视下,屈辱离去,一个官差跟在了后面看着。 几名与黄婶一家关系不错的邻居,帮忙穿了寿服,随后体面下葬,纸钱红火烧着。 白山村的村民们一起送去了祝福之后,大家也都饿了一整天,天色已黑,纷纷结伴离去。 官差告辞回去复命,但是陆云峥没走。 “陆公子跟着我做什么,这么晚了,也该回家去,省得县令大人着急。” “不会,我父亲知道我,没回家定是在酒楼茶馆,我今日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不得好好谢谢我啊。” 姜向葵停住脚步,满是疑惑地说道:“我是靠着我的手艺赢的,就算没有你,那姜贺铭也是如此下场,和你好像没什么直接关系。” 她并不知道陆云峥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为什么又帮她,但是只想快点撇开关系。 他这种无法无天的纨绔,是个不定时炸弹。 她只想带着时苒回家,不能招惹祸端。 “你真无情,没有哪个女子可以拒绝本少爷,你是第一个。” “陆公子请回吧,我家寒酸,还有生病的母亲,实在无法招待您这样金尊玉贵的人。” 眼下已经是到了家门口。 时苒站在院中,正在看护疯婆子煎药,保护她的安全。 “确实寒酸,我还以为是猪圈狗棚,都没我家下人住得好,诶,你给我讲讲,你们怎么住的?” 姜向葵已经握紧了拳头,和时苒交换了一个眼色,开了门。 陆云峥嫌弃地跟着走了进去,还没走上两步,就被时苒绊了个狗啃屎。 “姜向葵,你家这地面不平啊,快来扶本少爷一把。” “陆公子,我要照顾母亲,我看你还是快些回家去吧,你看那面,就是乱葬岗,村子那头是长安墓园,我们白山村三面都是坟,这晚上,闹鬼的。” 陆云峥自己爬了起来,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他今日特意让没让小厮跟着,自己偷偷出来玩,此时有些后悔。 “你少骗我,我不怕。” 呼—— 时苒吹了口凉气在他耳后,他立马回头去看,什么也没有。 呼—— 时苒又换了个方向,更是大胆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啊!” 陆云峥真的害怕了,“谁在暗处,出来,少装神弄鬼吓唬人,我可是县令之子!” 他四处慌张看着。 时苒翘着二郎腿,坐在木栅栏上,看戏。 姜向葵给疯婆子喂着药,对着陆云峥说道:“你忘了你家那个小厮了吗?你没亲眼见过,不代表没有,我们半山村的村民就是吃这口饭的,但是你...” 她话都没说完,陆云峥又是一声尖叫,抱着头蹲在地上,看样子是真的吓坏了。 门外惊慌跑进来一个小厮,是自小伺候他的,名为墨羽,他也是摸不到头脑,焦急去扶陆云峥。 “公子,是我啊,您这是怎么了?” “公子,您可别吓唬小的。” 陆云峥睁开眼睛,看见是墨羽后,心里安定不少,说道:“没事,你怎么找来得?” “公子,今天是赏花宴的大日子,老爷让您去结交其他公子小姐,知道您没去,派人四处找您,烛生他挨了板子也没说您在哪里,就悄悄告诉我了,让我赶紧来给您通个信,要想个对策才好。” “什么?”陆云峥起身就往家走,“我去看看谁敢打烛生,不要命了!走!” 姜向葵扣扣耳朵,终于是清净点了,时苒飘过来一脸好奇,问道:“这不是你那个冥婚对象么?什么情况?” “不知道,真不知道。” 姜向葵知道时苒想歪了,可怎么解释,她都一脸八卦的神情,两人在院中打闹追逐起来。 次日一早。 白山村的车夫,急忙找了来。 姜向葵正在和疯婆子还有时苒吃饭,昨日她俩都没吃好,现在都在埋头苦吃。 那松软的鸡蛋饼卷着土豆丝,再配上一口白粥,那叫一个香啊。 “姜大通灵师,你在家吗?我家娘子有孕八月,一直康建,这不知道怎么了,人傻了,胡言乱语。” 姜向葵出去开了门,对着满面焦急的车夫说道:“那赶紧去看大夫,我不懂医术啊。” “看了,镇上的都去看遍了,都说查不出原因,名村长昨个半夜来过一次,说是中了邪,要我请个大师瞧瞧。” 姜向葵在琢磨名村长是怎么确定中邪的事情,没作回应。 车夫立马从怀中掏出半两银子,哀求着说道:“不够我再想办法,求您去看看我家娘子吧。” 她这也才回神过来,道:“哦好,等我拿把伞。” “等您。” 关了大门,她随着车夫前去。 一路上,不少村民都破天荒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第17章 姜向葵名声大噪 “姜大通灵师,早啊。” “吃早饭没?婶婶做了糙米粥,来吃一口。” “姜大通灵师,收不收徒弟啊,我家那小子今年六岁,那叫一个机灵。” 姜向葵撑着黑伞,只占据伞下一半的位置,她受宠若惊,微笑着回应,脚步也加快了起来。 时苒:“葵葵宝贝,你现在是大明星啦!” 姜向葵只是看了眼时苒,有车夫在,她也不好回应,这在别人眼里会像是一个疯子。 刚走到车夫家路口处,就看见不远处的村口,有不少脸生的人,带着礼物,拿着拜帖,在询问着些什么。 而姜贺铭用衣摆遮着脑袋,跪在路边,整个人因羞辱在颤抖。 “那位就是姜向葵,修复尸身如新的姜大通灵师!” 不知道哪个村民喊了一声,这些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她的身上,一窝蜂地涌了过去。 车夫立马张开双臂,护着姜向葵。 “在下铁器行周洪,听闻姜大通灵师有通天的本事,特前来恳请您去家中看看。” “在下钱庄徐九思,小女无端在房内自杀,怕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的话语被姜向葵打断,她提高音量,为的是后面的人,也可以听得到。 “感谢大家的信任,只是目前我还有事要忙,可否让开一条通道?若是不急,可以在此等待,不过,不能保证需要多久的时间。” 车夫娘子的事情,毕竟是她先答允下来的,万一真是邪祟作乱,耽误了时间,就是耽误了命数。 大家尽管着急,也都让开了一条路,让姜向葵与车夫先走,他们在后面跟着,谁都想一会亲眼见识见识她的真本事。 车夫家院子极大,牛车绳拴什么的都规整放在墙边,大牛带着小三只牛犊,正在吃草。 明明是有味道的牲畜,却被收拾得干净。 院中只有淡淡的青草味道,看不见牛粪的踪迹,一张不错材质的木桌子上摆放着糕饼。 在白山村,他们家是中上等家。 而车夫的娘子芦雪,此刻就坐在桌子旁喃喃自语,神情恍惚。 “娘子,我把人给请来了,你一定会好起来。”车夫半蹲在她身边,疼惜说着。 姜向葵撑着伞正在边上看着,让所有人都出去外面等候,她要单独和芦雪说说话。 刚才的人都跟来了,门口处全是往里面张望的人,车夫撵着他们散开,关上了大门。 “苒苒,可看出来什么端倪?”姜向葵特意走近些,问道。 时苒从进来的时候就在官差,这青天白日的,按理说不会有鬼出来害人。 但是芦雪明显是受到了感染,而且就在她附近。 “葵葵,太奇怪了,这附近没什么可以遮太阳的极阴处。”时苒百思不得其解。 姜向葵坐在了芦雪身边,她的肚子高高隆起,再有两个月左右就要临盆。 可这大小么,要比一般同月份的还要大上一下,来的路上也听车夫说了,就是这三五天的事情。 “芦雪,我是村里的姜向葵,我小的时候,你见我可怜,还偷摸给我塞过吃的,你还记得吗?”姜向葵温声细语地问道。 芦雪恍恍惚惚,头动了一下,张开嘴想要说话,下一秒就开始念叨起了听不懂的话语。 细细碎碎,密密麻麻 姜向葵凑近去听,觉得耳熟,不禁皱起眉头,想起大学时期的教授,给她讲过一个古老的传说。 传闻在一个富庶的村落,地主家的娘子多年不孕,求医问药多年苦苦无果,却在夜半时分散心回来后忽然有孕,全村人都说是菩萨显灵,福泽庇佑。 可这位娘子记忆力日渐下降,最后呓语不断,如同痴傻。 生产之时更大出血,却在意外活了下来,隔天便红光满脸,恢复到和有孕之前一般。 只一样,她无比疼爱幼子,近乎疯魔,就因为同村人说了一句闲话,她便趁夜,用脐带勒死了全村。 之后和幼子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富庶的村落渐渐没落,成为了世人不敢靠近的存在。 当时姜向葵听完这个故事还觉得很无语,不过是一个随口编撰的小故事一样无聊没新意。 可教授告诉她,这是婴灵作祟,它们有着独立的交流方式,并给拿出了一个磁带。 在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磁带这个东西几乎淘汰,里面录制的,就是教授和同伴在出去爬山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山洞。 里面隐隐发出的,就是这种听不懂的呓语。 姜向葵汗毛直立,没想到教授私下苦心钻研的事情,在这里居然或许真的存在。 她是专业里面独苗苗,因为入殓师需要和死者打交道,不少人都是忌讳的,没人爱学,所以教授们对她都是倾心付出。 也告知她,做入殓师最重要的就是尊重死者,往往他们身上,都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告诉她这些东西和经验,也是为了她日后工作不可避免之时,也有法子保命。 她立马跑去打开了大门。 却看到姜贺铭竟然不守赌约,私自站了起来,还在门外污蔑她。 “你们都被她骗了,瞧瞧,这是没法子了吧!”姜贺铭叫嚣着。 周九思爱女心切,不相信锦衣玉食,没有一丝烦恼的女儿会自杀,急忙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贺铭拍打着脏兮兮的膝盖,趾高气昂地比画着大拇指对准他自己。 “谁人不知,我才是白山村最厉害的通灵师,这姜向葵和达官贵人勾结,陷害我,今日我就在此讨要个说法。” 姜向葵无语,人命关天,瞪了他一眼,就把车夫叫了进来。 “敢问最近你家娘子还清醒的时候,有没有说过听到婴孩的哭声?” 车夫连连点头,身上一阵发冷。 “说过多次,基本上每夜都会因此惊醒,就是大概五六天前的一个晚上,我起夜,她没在身边,最后在院中的角落发现她,我问她怎么了,她当时还很正常,只是说睡不着,出来走走。” 姜向葵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恨意,她回身,躲对上的只有呆傻的芦雪。 不是她。 姜向葵顺着往下看,最终定在了她的肚子上。 时苒:“葵葵,你也发现了?她这肚子不对劲,我刚才感知到了,里面除了她的孩子,还有一个。” “先不要轻举妄动。” 车夫一脸焦急,“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你准备些小朋友爱吃的东西,最好再买点鲜牛奶多加点糖,就在院里煮开,今晚天黑透了,我就来处理。” “那我娘子?”车夫欣喜,脊背下意识弯了一些,这是对姜向葵的尊重。 “她暂时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门口的姜贺铭不乐意了,没礼貌地推开周围的人,就走了进来。 第18章 尖刀刺喉 “这一看就是你家祖坟上出了问题!若不尽快超度解决,恐怕一尸两命啊。” 车夫也慌了,毕竟以前的姜贺铭的名声也很大,他不懂通灵之术,眼下也拿不准主意。 “那按照你来说,应该怎么办?”姜向葵依旧举着黑伞,漫不经心地问道。 “迁祖坟,选个风水宝地,祭拜七七四十九日,或许能保佑芦雪和孩子。” 车夫急切问道:“或许?此话怎讲?” 姜贺铭见车夫上钩了,大言不惭,也是故意说给外面那些人听的。 “你没有时常去祭拜死去的双亲,又选了不得安静的地界,放在谁身上,谁都生气,所以你要亲自祭拜,看看能不能逢凶化吉,要是老两口心软,或许就不带你娘子,儿子走了。” 车夫彻底麻了。 姜向葵冷笑一声。 “我今日是亲眼所见你的无耻之处了,信口雌黄,随意捏造谎言。” “这么说,你能马上解决?”姜贺铭满脸不屑,他知道了她会点手艺活,但是通灵这方面,他有着丰富的经验。 “可以,就在今晚,不过你此时此刻,不应该在村头跪着吗?” 姜贺铭变了来脸色,门口这些不知情的人,也小声议论起来。 “我告诉你,今天这活,我接了!要我下跪,恐怕亡灵不安啊。” 姜向葵偏头从缝隙中,无意看到一根拐杖,正是明村长的。 她立马大喊着委屈,冲了出去。 “村长啊,你要为小葵做主,姜贺铭他不遵守赌约,还来扰乱要抢我的活计,咱们村可是有规矩的,凭本事接活赚钱,不能恶意抢同村的活计。” 名村长怪异看了一样姜向葵,似乎很诧异她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不得不走到了院中。 “姜贺铭,我在外面都听见了,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村长,我这不算是抢生意啊,姜向葵这活又不是下葬什么的,这通灵办事么,靠的是本事。” 车夫也为难,但是不想放弃任何机会。 “村长,这事是我想的不周到,这样,我两位都请,谁能救得了我娘子,我出双倍价格,有能力者得。” 名村长平静地点了下头,询问着姜向葵和姜贺铭的意见。 姜贺铭神气无比,那脑袋抬的都要翘到天上去,“回村长的话,我一定比得过姜向葵。” 姜向葵:“我也同意,名村长,只不过,这姜贺铭三番两次故意找我麻烦...” 她恭敬,也试探着名村长。 “嗯,我心里有数。” 名村长,指着村头的位置,不容置疑地教训道:“姜贺铭,你还未跪足七日,现在去跪着,晚上再来,今夜无论谁解决了这个难题,你都要跪满七日,并且要把起身的时间,一并补足。” 姜贺铭很吃惊,“村长?” 名村长压迫感很强,纵使人老了,身体依旧硬朗,不悦地问道:“听明白了吗?” 第19章 疯婆子情况转好 “我家人口简单,都没有作案动机和时间,曼曼是我现在夫人所生,家中嫡女,大女儿雁安的生母虽然早死,但与我青梅竹马,夫人也很理解,也心疼她,打下就养在膝下视如己出,姐妹俩关系很好。” 一切听起来都正常,她继续问道:“刚才说到徐听曼已经说了人家,那家人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给曼曼寻了镇上很多大户人家公子,也斗胆跟托媒人要了县令之子陆云峥的画像,小女一眼相中,我知道官家公子很少会娶商户之女,但是我与县令的私下交情还不错,花重金求了一个上赏花宴的帖子,想让曼曼接触一下,看看是不是有这个缘分,没想到连面都没见上,第二天晚上就....” 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大声说道:“我家曼曼不会因为没见到那陆云峥,心里难受自尽了!” “不会不会,一次没见到,也总有第二次的机会,事情我大概了解了,你先回去吧,要是再想起来什么特别的事情,明日我们再说。” 徐九思太过于紧张,细枝末节都会联想在一起,他起身离开,深深看了眼夏天也紧闭的主屋。 “姜大师,我心里还有个疑问,能否为在下解惑?” “请说。” 徐九思压低了声音,尽管这里只有他们二人,问道:“您为何晴天,也要打着一把厚重的伞。” 姜向葵没想到此人还挺直白,说是自然不能说的,笑着回应道:“遮阳,我怕晒黑。” 徐九思瞬间明朗,他还以为是什么要不得的大事情,他也是以防犯了忌讳,这才小心为上。 待人走后。 姜向葵打开了主屋的大门,里面真凉快啊,时苒就是天然的空调。 “苒苒万岁,没有你,这个炎热夏天可怎么过啊。”她抱着一团空气,撒娇道。 时苒神气极了,叉腰说道:“那你给我做个小炒肉吃呗,再来了鱼香茄条,配大米饭,谢谢。” “诶?我刚才好像有东西落在外面了。” 姜向葵作势要开留,疯婆子一句话,还在嬉笑的两人都不嘻嘻了。 “小葵,你在和谁说话?” 姜向葵和时苒对视一眼,她走过去扶过疯婆子,俏皮说道:“没人,只是最近看了个画本子,没事就喜欢念叨几句,还挺有意思的。” “哦,你好好的。” 疯婆子忽然很不一样,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她拍了拍姜向葵的手背,脸上的皮肤依旧干瘪,但是吃得饱睡得好,每日调养着身体,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肚子上也不那么凹陷。 “小葵,娘亲最近感觉好了许多,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这些日子,你为了我真是受苦了。” 姜向葵很开心,她眼神清明,明显是已经不再疯癫,以后她出门办事也会放心许多,搂着她的肩膀坐在了床边。 “娘亲,小葵不辛苦,为了你,做什么我都愿意,以后咱们娘俩好好过日子,我会赚很多钱,给你买新衣裳,给你买好吃的,再带你出去玩。” “好,好好好。” 疯婆子一连说了好几句好,却又茫然起来,嘟嘟囔囔又开始不理人,“叫什么,叫什么,叫什么.....” 时苒叹了口气,咧开的笑意收敛,在房梁上躺着,晃悠着一条腿。 “又开始疯了,苒苒,什么时候她才能好起来啊?” 姜向葵很坚定,伸出手在疯婆子面前晃了晃,确定她又陷入自己的世界。 才抬头对时苒说道:“现在的已经好了很多了,等我攒攒钱,带她去城里再看看,在咱们离开之前,让她有自保的能力,好好过日子。” 时苒:“好,咱们一起努力!那你现在去给我做好吃的吧,我馋....” “服了你了,走吧,我的小祖宗。” 主屋门关上,保留里面的凉气。 疯婆子轻咬着嘴唇,默默流泪,“小葵,你到底在哪里...” 夜幕降临。 车夫家里,从来没这么热闹过,白天的事情早就传遍了白山村,村民们此刻等在这里。 见姜向葵来了,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姜贺铭换了身干净衣裳,已经端坐在院中。 “现在才来,莫不是怕了?今日可没有公子哥为你出头,我看你怎么办!” 姜向葵对着名村长和车夫点点头,连个眼神都给没姜贺铭,淡淡说道:“说大话不如干实事,你不是说能解决,那就快些。” “呵,我已经算出,长安墓园47号是个风水宝地,就将以前的墓移送到那里,再跪足四十九天,见分晓。” “乡亲们,跟我走吧。” 车夫连忙制止,说道:“长安墓园随便一个位置都要上百两银子,比镇上的宅院还要贵,我实在掏不出。” 姜贺铭冷笑一声,叉着腰说道:“拿不出?那你妻儿,必死无疑。” 车夫扑通一声跪下,祈求着,也询问着是否还有其他的办法。 姜贺铭就等着这句话呢,之前被县令抓去,板子已经好了,但是罚了银子,最近因为姜向葵的缘故,一直没有收入,生活条件大打折扣。 他亲手扶起来了车夫,感同身受地说道:“我明白,咱们普通老百姓,死后哪里能去得了长安墓园,这样,我替你在白山村的所属坟地那边,重新圈个位置,只是多少有些不足,需要每个月给我三两银子,我来帮你做法维持,你也不必日日守着了。” 每月三两,这对于车夫的重担,依旧很大。 若是把家里东西变卖一下,他在没日没夜地赶牛车,每个月慢慢还,是他的极限。 他为了妻儿,在心里盘算着。 姜向葵适时发声,说道:“你这是要给自己骗一个长期饭票啊,你给张氏养老,每个月给上这个数了吗?” 姜贺铭吃定了车夫,走上前,不屑看着她,道:“来来来,我看你有什么法子,白天你不是大言不惭地说你能马上解决吗,让我们开开眼啊。” 他早就观察过芦雪,大概率就是疯了,疯病可没有一下就治好的。 “嗯。”姜向葵挑了下眉毛,看了眼芦雪身边的时苒,她得意扬扬,比画了一个ok的手势。 特意从镇上买来的鲜牛奶倒入锅中,加入致死量的白糖,很快,牛奶咕嘟咕嘟冒着气泡,奶香味四溢开来。 这味道对于大人来说,还会很甜,但是对于小朋友来说,是极品。 姜向葵拿着勺子搅拌了一下,又盛出来一碗,和其他小孩子喜欢吃的小玩意,一起放在桌子上。 芦雪已经在这坐了一整天,她的目光定在了牛奶上。 第20章 婴灵作祟 “诶?芦雪有反应了!” “这牛奶还能驱邪?” 姜贺铭略微紧张,随即马上又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说道:“谁不知道牛奶金贵,随便一个人都会注意到,姜向葵,这样的小把戏,你玩不上几把。” 姜向葵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坐在芦雪身边,抬手摸着她的肚子。 “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吃好喝好,我带你去找你娘亲。” 芦雪移开了目光,搓着衣角很是紧张。 时苒:“葵葵,少废话,我把他拽出来,一个小屁孩而已,我打得过!” 姜向葵摇了摇头,“不成,这怕是会伤到了芦雪。” 她转念就用力拉着芦雪的胳膊,大声吼道:“要想救她,谁也不许阻拦!” 车夫顿住了脚步,焦急看着姜向葵将自家娘亲拉进了牛棚,这还不算完,将角落里还没处理牛粪桶,直接泼了她一身。 芦雪尖锐暴鸣,眼神瞬间凶狠起来,被时苒紧紧控制在原地,不许她离开。 车夫:“姜大师,我娘子怎么了?” 姜向葵不理会,这木桶里还有一些残留的牛粪,他直接撒在了院中,惹得村民们连连后退。 还故意撒在了姜贺铭的身上,他怒骂了一句,便恶心的干呕,这味道实在太冲了。 “可还有其他的牛粪?” “有,我去拿!” 车夫和其娘子都爱干净,牛粪集中放在院子后身,再送出去给其他村,浇田使用。 他一下拎着四桶满满登登的牛粪回来,刚放下就被姜向葵一一踹倒。 瞬间,干净的院落,臭气熏天,几乎无处下脚。 姜向葵掏出针,狠心扎在了手指上,挤出一滴鲜血,抹在了眼皮上。 上次在金仙的幻境中,她的血能破结界,她就知道她的血有大用处,今日正好一试。 她缓缓睁开眼睛,捂着手帕再次问芦雪,“我说的条件,你现在可反悔了?” 真的看到一个几个月大的婴灵,从芦雪肚子上跳了出来,直接爬到了桌子上,那上面是唯一干净的地方。 果然不出姜向葵所料。 白山村最有钱的人家并不是车夫家,而有孕的人家更有十几户,为什么偏偏挑选了芦雪。 因为这家人是最干净的。 小婴灵有洁癖啊。 婴灵名叫宝儿,这些年已经学会了说话,说话奶声奶气的,只是和他这副小身体,实在违和,看起来有种可爱的诡异。 他非常不服气,但是也实在不再喜欢这家人了。 宝儿:“你这个坏人,我马上就要有娘亲了!都怪你!” 他龇着牙,可里面潦草无几奶牙,根本没有丝毫的威胁。 姜向葵端起牛奶举起来,刚好是他嘴边的高度,说道:“芦雪是别人的娘亲,不是你的,我说了,可以带你去找你娘,你自己的亲娘。” 宝儿咂咂嘴,很馋但是克制着,口水已经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你说去带我找我娘?可是我早就忘记了她是谁,你如何做得到。” 姜向葵:“我说能做到,就能做得到,我会给你母亲和你一起修一个墓,你去投胎,想必她已经在那里等你多年。” “或许你可以拒绝我,你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再换一户人家,我还去泼牛粪。” “坏人....我吃饱再说吧。” 姜向葵叫着车夫,将吃的都搬了出去,宝儿大快朵颐,无神的一双小眼睛,亮了又亮。 “姜向葵,你搞什么鬼?把这些吃的放在路口,让我们都在这等着,你以为你拖延时间,就能解决这么大的事?” 姜贺铭指着姜向葵说,又嚣张对着车夫说道:“你可想好了,过了今晚,你再想找我帮忙,我还不愿帮你了,就看咱们是同乡,我才给你便宜,若是旁人,一个月十两银,我是要的。” “夫君。” 一个温柔带着哭音的声音,忽然从后方传来。 本应该在家里休息的芦雪,竟然独自寻了出来,身上牛粪还在,她十分恐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娘子!” 车夫奔了过去,紧紧抱着,“你好了?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他流着眼泪,欣喜至极。 芦雪茫然,捂着鼻子受不了身上的味道,看着这里的一切,猜到是发生了大事,她的记忆模模糊糊,清晰的记忆就停留在了那天夜里,在院中静坐时分。 “臭,其他的都很好。”她抚摸着肚子。 姜贺铭眼珠子都要爆出来,大步走过去,看着芦雪,失控喊道:“不可能!” 车夫推开姜贺铭,呵斥道:“你这个骗子,连同乡都不放过,今日要是没有姜向葵大师,我一家都要被你害死!” “幸好有姜向葵啊,这没费上什么银子,就解决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才是真真厉害的通灵师。” ...... 其他村民也都纷纷说着。 姜贺铭依旧不服气。 “你们凭什么说我是骗子,她投机取巧,这么做,一定会遭报应的。” “只有按我的说法,才能逢凶化吉,一辈子安稳啊。” 无人听他的挣扎之语,被村民们押着去了村头,强制跪在路边。 关氏闻讯赶来,叫苦连天,愣是一起跪在这里,喊道:“名村长,你帮着姜向葵欺负我姜家独苗,我这老不死的,也一起跪。” “若是跪出了什么毛病,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她颇有种道德绑架的意味。 时苒抱着宝儿,跟在姜向葵身后,在边上一起看着热闹。 “名村长,乡亲们,这件事还没完,需要去乱葬岗一趟解决根源,不知谁有空,一起帮帮忙,挖个坟。” “我去。” “我也去,我挖坟最深。” “都是同村,走走走。” 有这好的借口,谁也不想沾惹一身骚,就这么一两个分钟的事情。 村头就只剩下姜贺铭和关氏。 一个身败名裂,另一个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现在是起来也不是,继续跪也不想。 乱葬岗太大了。 好在时苒根据宝儿身上的气味,精准寻找到了他的骨头架子,正被另外一个成人的骨架抱在怀中,正是她的亲娘。 “宝儿,找到了,后续的事情交给我,你去投胎吧,别让你娘等急了。” 宝儿犹豫,他蹲下身子摸了摸那副骨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你,你确定我娘在等我嘛?” “嗯嗯,去吧,去了就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了,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坏宝,只是迷了路,你娘亲给你取名宝儿,定是将你视作珍宝的意思。” “我再相信你一次。” 宝儿带着希望,消失在了原地。 时苒一脸懵圈,问道:“你怎么知道宝儿的娘亲有没有在等他?” 姜向葵提起的心彻底落下,“骗小孩的,去了就算找不到,也回不来了。” “哦,我高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