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劫:十神录》 第200章 迷失 李当归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 姜氏看着李当归的样子,认为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盯着李当归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珍奇异兽:"你..."嘴角抽搐着,"莫不是个疯子?脑子有什么问题?" 李当归被说得耳根发烫,摇了摇头,连忙岔开话题:"别说这个了,我还有个疑惑,既然宁将军是我的潜意识,那为何...刚才会攻击我?" 姜氏闻言解释道:"这正是我的能力之一...可以唤起你内心深处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或者你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说到此处,妇人突然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没想到...你最大的恐惧..." 姜氏摇着头收起铁尺:"竟是被骂''废物''。"她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色,"仅仅二字便能击垮你的剑心..." "这般脆弱..."姜氏的话像刀子般扎来,"真不知你是怎么练成这种水平的。" 李当归闻言也有些惭愧,但他心里似乎并不是很失落。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刚才那些消极的想法也消散一空。 虽然实力大减,脊背却挺得更直了,他看着姜氏说道:"那现在怎么办..."他握紧辞故人,"是要继续打,还是..." 话未说完,姜氏已经盘腿坐下,神农尺横放膝头:"杀伐之事,妾身向来不喜。"她闭目如老僧入定,"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只需等。" "等?"李当归的剑尖垂向地面。 "等你认输。"姜氏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整个演武场开始褪色,"等你主动放弃。" 李当归反问道:"若我死不认输呢?" 姜氏的声音依旧清晰,仿佛毫不担心这一点:"你会认的...所有人到最后都是会认输的。" 李当归仍不死心的问道:“可如果这样等下去,现实里怎么办?” “大可放心,从刚才到现在,对于现实来说,不过才弹指一息而已。”姜氏的神农尺上浮现出沙漏符文,细沙流动的速度极其缓慢。“即使在这里等上一天,一月,一年,对于现实来说都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四周的景象正在加速虚化,连风声都变得粘稠迟缓。 李当归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而放松下来,索性也盘腿而坐。 "既然如此,那便看看我们谁的耐心更足。" 姜氏早已料到他这般反应,漫不经心的补充道:"随你。"她的声音忽然带上回音,"只是记住...停留愈久...愈容易迷失..."最后几个字已经轻如叹息,"愈难醒来。" 李当归沉默不语,只是闭目静坐,唇间开始低诵起之前“说法”大师讲授的《心经》:"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声音在凝固的空气中泛起涟漪,"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每个字都如珠玉落盘,在梦境中激起细微的波动。 对面的姜氏则更加平静,仿佛化作一尊石像,直接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连呼吸的起伏都已消失。 神农尺悬浮在她膝前,尺身上的符文如同呼吸般明灭。 整个演武场寂静得可怕,连风声都凝固了。 台下上千观众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面容模糊如褪色的画卷。 仍然一动不动的坐着,注视着台上的两人。 场面显得有些诡异。 但前排席位上的一个人却显得有些不一样——她灰白的瞳孔微微颤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骨笛,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台上的少年,眼底流转的金光在静止的梦境中显得格外刺目。 正是“雀翎”。 在这片凝滞的梦境中,所有人都显得模糊不清。 唯独"雀翎"的身影显得异常清晰——雨女袍上的水纹褶皱、骨笛表面的细密刻痕、甚至睫毛投下的阴影都纤毫毕现。 她的眼睛不断颤动,甚至时不时地还会眨一下。 就这么看着台上的李当归。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 台下,一滴泪水突然从雀翎眼角滑落,在静止的空气中划出晶莹的轨迹。 台上的李当归突然按住心口,经文戛然而止。 某种难以名状的酸楚如潮水般漫上心头,让他不自觉地望向台下—— 正对上那双含泪的灰白瞳孔。 李当归怔住了。 这个"雀翎"与其他模糊的观众截然不同,连右肩"弥沙之印"的纹路都清晰可辨。 但她应该也是自己的潜意识。 他转头看向对面如泥塑般的姜氏,思考片刻后突然起身,辞故人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划痕。 一步,两步... "雀翎。" 李当归来到"雀翎"面前,轻声叫道。 "嗯。"她应得自然,灰白瞳孔中金光流转,与真实世界一般无二。 李当归心中微震——果然如刚才的宁芙一样,潜意识也能交流。 不过刚才宁芙的出现是为了守护梦境,雀翎出现在这里又为了什么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为何在此?"李当归开口问道。 雀翎微微偏头,似乎有些疑惑:"我不在这里..."声音带着梦境特有的空灵,"该去哪?" 李当归一时语塞。 他换了个问法:"你可知这是何处?" 雀翎突然伸手触碰他染血的衣襟,指尖传来的温度真实得可怕。 她点头时,一滴泪砸在李当归手背上,烫得惊人:"你的梦里。" 李当归瞳孔微缩——他没想到雀翎竟然知道这里是梦境? "那你..."他顿了顿,指向她颊边泪痕,"为何哭泣?" 雀翎的指尖抚过自己湿润的脸颊,灰白瞳孔中泛起困惑:"这是你的梦...我怎会知道?" 李当归哑然,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雀翎”交流。 思考片刻,李当归转身欲走。 突然,雀翎的声音从背后追来: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去?"语气急得不像梦境该有的空灵。 少年猛地回头,正看见她右肩的"弥沙之印"正在渗血。 雀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再耽搁..."她的声音开始失真,"就见不到我了。" 李当归突然想起姜氏的警告——停留愈久,愈难醒来。 难道自己...真的应该认输吗? "铮——!" 就在此时,一道幽蓝寒光忽然从天而降,如闪电劈落,笔直地插在李当归脚尖前三寸处。 李当归定睛一看,竟然是寒螭剑。 剑身迸发的霜气瞬间冻住了周围的空气,整个梦境为之一静。 紧接着玄色身影再次踏着冰晶而来,宁芙的声音比剑锋更冷:"这许久..."她每走一步,演武场的景象就恢复一分真实,"我教会你的..." 寒螭剑突然嗡鸣着飞入她手中,剑尖直指李当归眉心: "就是认输么?" 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白虎劫:十神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1章 草木为剑 时间回到片刻之前。 现实世界。 李当归对宁芙说了一句“将军小心”,紧接着他的身形便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 粗布长袍在疾风中猎猎作响。 他手中"辞故人"的长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剑尖划破空气发出细微的嗡鸣,直指前方面无表情的姜氏。 少年剑客的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周身萦绕着凌厉的剑气,将地上的尘土都卷起细小的漩涡。 就在剑锋距离姜氏仅剩三尺之遥时,端庄大方的妇人浑浊的眼眸中突然泛起诡异的绿芒,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泉。 她白皙的手指微微颤动,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混乱的气息。 宁芙眼神一凝,感觉有些不对。 纤细的手指瞬间扣上剑柄。 她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神力的强大气息——应该是前方的姜氏在使用某种能力。 寒螭剑三寸剑锋已然出鞘,在阳光下折射出冰蓝色的寒光。 宁芙注视着眼前的情况,随时准备出手。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快得令人窒息。 只见李当归前冲的身形突然僵在半途,就像被无形的蛛网缠住的飞蛾。 更奇怪的是,宁芙清晰感知到李当归周身原本澎湃如潮的剑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散——就像烈日下的晨露,转眼间便蒸发殆尽。 紧接着周身的气势也陡然下降,连背影看起来也颓然了几分。 少年持剑的手臂无力垂下,辞故人剑尖抵地,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宁芙见状,心中暗道不好。 寒螭剑"锵"地完全出鞘,她整个人化作一道玄色身影,瞬间掠过半个演武场: 这是她整个回合第一次离开自己的位置。 "李当归!" 宁芙清冷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焦急。 少年却如木偶般毫无反应。 就在她纤白的手指即将触及李当归肩头的刹那,一道凌厉的破空声骤然袭来! 那柄看似朴拙的木剑挟着千钧之势劈落。 "铛——!" 司徒斩秋不知何时已鬼魅般拦在路径中央。 宁芙眼中寒芒一闪,脚下步伐却没有停下,反而骤然加速。 她手腕翻转,反手就是一剑挥出,寒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强横无比的剑气如银河倾泻。 剑锋所过之处,空气凝结出细密的冰晶。 面对这摧枯拉朽的一剑,司徒斩秋眼中精光暴涨。 这一次,他寸步未退,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如风箱般鼓起,周身气势陡然一变。 那双握剑的手上青筋暴起,脚下青砖竟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纹。 他沉腰坐马,双足如老树盘根,木剑横于胸前,摆出"铁锁横江"的守势。 这个看似简单的姿势,却让在场所有剑修都倒吸一口凉气——那分明是将全身力量都凝聚在一点上的极致防御。 "草木为剑——" 随着司徒斩秋的低语一声,演武场上突然卷起一阵奇异的旋风。 青石地板的缝隙中,无数嫩绿的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而出。 这些草叶在转瞬间疯长,叶片边缘泛起金属般的冷光,叶脉中流动着淡青色的光。 它们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整齐划一地直立而起,在司徒斩秋身前交织成一道三丈高的绿色屏障。 每一片草叶都笔直如剑,尖端闪烁着慑人的寒芒,远远望去,就像千万把出鞘的利剑组成的铜墙铁壁。 "轰——!" 霜白剑气与绿色屏障轰然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狂暴的气浪向四周席卷。 破碎的草叶如暴雨般四溅,裹挟着残余的剑气向四周激射。 这些草屑划过青石地面,竟在坚硬的石板上犁出深达寸许的沟壑。 当最后一片草叶飘落时,司徒斩秋依然保持着完美的防御姿态。 只是他手中的木剑已经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剑身上蒸腾着缕缕白烟。 而那道足以劈开玄铁的霜白剑气,竟真的被这看似脆弱的草木之墙消弭于无形。 唯有他脚下凹陷三寸的地面,证明着方才承受了何等恐怖的力量。 "哗——!" 观众席上瞬间炸开了锅。 有人惊得打翻了茶盏,褐色的茶水在台阶上泼洒出扭曲的痕迹;有人猛地站起身,带翻了身后的座椅;更有几位年长的剑修不约而同地揉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演武场: "那是...什么神力?" "草竟然能挡得住剑!" "他们终于开始用神力交战了!" ...... 演武台上。 司徒斩秋的右手五指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指节发白,青筋暴凸。 那柄陪伴他多年的木剑此刻布满狰狞裂纹,细密的纹路如同干涸河床的龟裂,每一道缝隙中都渗出淡淡的木屑。 他额角沁出的冷汗顺着紧绷的太阳穴滑落,在下颌处悬成一颗摇摇欲坠的水珠,最终"啪"地砸在青石板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咳..."司徒斩秋喉结滚动,强忍着咽下涌到喉头的腥甜。 他胸腔内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像是被重锤擂过。 方才那看似轻描淡写的草木屏障,实则抽空了他体内七成以上的神力。 此时,他的神力已经感到有些枯竭。 更令他心惊的是,对面那个女人方才分明只是随手一剑...竟让自己不得不动用全力。 前几次也是如此,她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宁芙的足尖在青石板上划出半道弧线,被迫停住了脚步。 她眉峰微蹙,显然没料到这个木剑男子竟能接下自己的这一击。 寒螭剑在她手中发出清越的嗡鸣。 她的视线如冰锥般刺穿司徒斩秋,直指后方——姜氏的眼睛此时则完全变成了两道绿光,李当归仍然一动不动。 眼前的木剑男子却丝毫不准备让开。 寒螭剑上的霜纹瞬间暴涨。 宁芙心中的怒火更上一层楼。 "找死!" 宁芙唇间迸出的两个字裹挟着刺骨寒意。 寒螭剑骤然发出龙吟般的剑啸,幽蓝长剑再次化作一道流光刺出,速度快到在空中拖出无数道清晰的残影,每一道残影都保持着不同的出剑姿势,宛如无数人同时出剑。 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白虎劫:十神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2章 冰蓝眼眸 好快! 司徒斩秋瞳孔骤缩,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他顾不得擦拭嘴角渗出的血丝,强提一口气,木剑在身前舞成一片青光。 "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密集如除夕的爆竹,火星四溅。 宁芙的剑力道大,速度快,又精准无比。 他的虎口早已崩裂,鲜血顺着木剑的纹路蜿蜒流淌,将原本古朴的木色染成暗红。 每一次格挡都让他的臂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持剑的右臂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全靠意志在支撑。 "咔嚓"一声脆响,木剑上的裂纹又扩散了几分。 司徒斩秋咬紧牙关,鲜血从齿缝间渗出。 寒螭剑突然变招——原本如毒蛇吐信般的直刺骤然化作开山裂石的下劈。 这一剑裹挟着千钧之力,剑锋未至,凛冽的剑气已经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沟。 "轰!" 司徒斩秋双膝重重砸在青石板上,膝盖骨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他单手持剑格挡的姿态终于崩溃,木剑被压得几乎贴到额头,剑身上的裂纹此刻已经蔓延到剑柄。 宁芙的剑势如同暴雪倾轧,每一剑都裹挟着摧枯拉朽的威势。 她的剑招毫无花巧,既简单又粗暴,纯粹以最基础的劈、刺、撩、斩构成,却因快到极致的速度和重若千钧的力量,形成密不透风的剑网。 寒螭剑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刺骨的寒风,剑锋周围的空气因极寒而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木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剑身上布满了裂痕,眼看就要彻底崩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散落在地的草叶突然无风自动,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一片片飞向摇摇欲坠的木剑。 这些草叶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如同最灵巧的绣娘手中的金线,精准地嵌入木剑的每一道裂痕,将它们重新"缝"了起来。 最后,几缕坚韧的草茎直接缠上司徒斩秋的手腕,将剑柄与他的手掌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咔咔咔..." 木剑表面原本的棕黄色渐渐染上青绿,最后变成一把似木似草的古怪兵器。 而木剑剑柄也似乎长在了司徒斩秋的手上。 他缓缓抬起新生般的草木之剑,踉跄着站起身,膝盖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方才的交锋虽然短暂,却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气力。 不过,他眼中的战意非但没有减弱,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那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执着,是遇见真正强者时才会迸发的光芒。 宁芙却并未在意司徒斩秋,她的目光如刀锋般掠过司徒斩秋的肩膀,再次看向前方。 此时姜氏眼中的绿光已如鬼火般炽烈,而李当归仍如木偶般呆立。 宁芙心头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修长的五指不自觉地收紧。 她不知道这个妇人到底在使用什么神力,但此时必须先解决掉眼前的拦路虎。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木剑男子虽然实力远不及自己,但那种近乎顽固的韧性确实有些麻烦。 在演武规则的限制下,她既不能下杀手,又要尽快突破防线,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让她眉间的寒意又深了几分。 看来,是时候稍微认真一些了。 "呼——" 宁芙红唇轻启,呼出一口气,尝试让自己冷静一些。 随着这个简单的调息动作,她周身的气势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无比凌冽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那双原本如墨玉般漆黑的瞳孔,此刻正从最深处泛起冰蓝色的光芒。 这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完全覆盖了眼白,使得她的双眼如同两轮寒月般摄人心魄。 更可怕的是,实质化的寒气开始从她眼角溢出,形成两道飘渺的冰雾,如同极北冰川的吐息。 她的发梢、睫毛都挂上了细碎的冰晶,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整个人宛如从极北冰川地狱走来的恶魔之女。 司徒斩秋草木之剑上几片新生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 这位从未在战斗中退缩过的剑客,此刻竟感到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惧顺着脊背爬上来。 他不由得喉结滚动,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台下观战席间。 白泽手中的竹简突然"啪"地一声合拢。 只见这位素来从容的智者此刻眉头微蹙,目光紧紧锁定在宁芙眼角溢出的那两道实质化寒气上。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简边缘已经泛黄的绳结,声音轻得如同自言自语:"宁芙竟要在此动用神力...真是稀奇...不过却是大材小用了。" 雀翎闻言转过头来,灰白的眼眸中泛起疑惑的涟漪。 手中的骨笛不自觉地抵住下唇,在唇瓣上压出一道浅浅的凹痕。 "宁芙不是经常在战斗时使用神力么?"她一边回忆一边开口,"每次一出手,整个世界都仿佛被冻住了一般。为什么说...稀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不过是寒螭剑的威能。"白泽的指尖轻轻点在竹简上,"其实我之前就说过,她从不依赖神力,只是她冷漠的性格造就了冷漠的剑意。"他顿了顿,看着宁芙发梢上凝结的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而寒螭剑自然会去迎合主人,导致她每次出手都会带着寒冷之气,但她真正的神力..." 竹简轻轻敲在膝头,发出沉闷的声响。 白泽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她真正的神力,是对剑道至理的领悟,而非什么寒冰之力。" 雀翎灰白的瞳孔微微扩大,"原来如此..."她轻声呢喃。 这个解释让许多困惑都豁然开朗,难怪雀翎几乎从未在宁芙身上感受到神力释放的气息。 她的目光忽然又转向台上那个突然一动不动的少年身影。 "那李当归现在——" "无碍。"白泽微笑着摇头,宽大的衣袖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他看向李当归的眼神中带着某种洞悉一切的从容,"方才已经说过了,这或许是一个机遇。" 在他们旁边不远处,静姝不知何时已经整个人扒在了栏杆上。 这个向来活泼的少女此刻安静得出奇,只有那双桃花眼一眨不眨地追随着台上宁芙的身影。 她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垂落的一缕青丝,将发梢卷起又松开,松开了又卷起。 眼中的崇拜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太厉害了..." 她轻声感叹,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阳光透过她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而她的瞳孔中只倒映着那个如同寒冰仙女般的身影。 ...... 梦境世界。 姜氏仍然盘膝而坐,她的眼皮忽然微微掀起,平静的目光扫过台下—— 只见李当归正与两个女子面对而站。 姜氏却丝毫不关心他们在干什么。 妇人漠然收回视线,白皙的手指在神农尺上轻轻掐算。 尺身上的沙漏符文依旧流逝,她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 "三个时辰了..." 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白虎劫:十神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3章 梦回 李当归看着眼前两个身影—— "雀翎"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宁芙"则抱着寒螭剑冷眼旁观。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去?雀翎"又一次追问,声音比先前更加急切。 这个问题她刚才已经重复了七遍,灰白瞳孔里的金光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李当归无意识地摩挲着辞故人剑柄。 要离开这里,要么向台上那个妇人低头认输,要么...他望向远处静坐的姜氏。 只能想办法打败她。 可李当归知道,凭借自己的实力,很难取胜。 李当归心中犹豫不决。 内心深处仿佛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交锋。 他指节泛白,辞故人剑在他掌中微微震颤。 他的目光在“雀翎”与“宁芙”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雀翎"突然别过脸去。 她指尖掐着骨笛上的裂痕,"有这么难选么..."她的声音轻得像深秋最后一片落叶,却让李当归的心脏猛地揪紧,"输赢...就那么重要?"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李当归头上。 他心头一颤,"雀翎"那句带着哭腔的质问让他握剑的手微微松动。 是啊,若太过在乎输赢,固执己见,很有可能会一直被困在此地。 几天,几月,甚至好几年。 到时候,自己一定会变成疯子的。 虽然不甘心,但他绝对不能迷失在这里。 打又打不过,或许,只能认输了。 李当归嘴唇微动,这个念头刚一出现—— "锵!" 一声清越的剑鸣骤然炸响。 宁芙的寒螭剑不知何时已出鞘三寸,森寒的剑气震碎满地冰晶,细碎的冰屑如钻石般四溅。她眼中寒芒暴涨,脸色阴沉得可怕,每个字都裹挟着极北之地的寒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剑锋划过李当归胸前衣襟,在布料上留下一道笔直的白痕,却未伤及肌肤分毫。 "我对你...倾囊相授..."宁芙的声音带着颤抖,寒螭剑突然调转方向,直指台上姜氏,"换来的..."她的手腕微微发力,剑尖在空中划出刺目的寒光,"就是半途而废?" 最后四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李当归耳中,他清楚地看见宁芙眼底转瞬即逝的失望——那比任何责骂都更让他痛彻心扉。 这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李当归只觉得胸口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 辞故人剑柄上的缠枝纹深深硌进掌心,却压不住那股翻涌的苦涩。 他下意识望向雀翎。 少女见到李当归的犹豫,眼中的星光已然熄灭。 她木然地松开五指,那支从不离身的骨笛"啪嗒"一声滚落在地,在地面上滑出很远。 "昨夜我问过你..."她的声音空洞得可怕,"若有一天,要在她与我之间...做出选择..."灰白瞳孔映出李当归惨白的脸,"你会选谁。" 地上的骨笛突然"咔"地断成两截。 "现在..."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如同晨雾般渐渐消散,"我明白了。" 雀翎最后的话语飘散在风中,最后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 李当归伸手去抓,指尖只触到刺骨的寒意——那个总在极北风雪中为他引路的雨女,此刻眼中只剩下比永寂城更冷的落寞。 李当归的指尖徒劳地穿过"雀翎"消散的虚影,最终无力地垂落。 他苦笑着看向眼前冷若冰霜的"宁芙":"将军,你教的,我都努力学了..."辞故人剑尖无力地垂向地面,"可我确实打不过她。" "宁芙"的寒螭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音:"打不过也要打。我教你的剑道..." 她突然逼近,剑尖抵住李当归心口:"何曾有过''退缩''二字?" 李当归突然抓住即将刺入皮肤的剑锋,注视着宁芙:"那若我也见不到你了..."他直视那双冰冷的眼眸,"又该怎么办?" "宁芙"的剑势突然凝滞。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立刻回答。 李当归的手指缓缓松开剑锋,在寒螭剑上留下五道鲜红的指痕。 他注视着“宁芙”,声音很轻: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我想去北方,去找一找母亲和父亲;我还想去南海,看一看真龙..." "我还想去帮助天下,对抗即将到来的劫难;我还想去告诉白先生,自己很感谢他对自己的教诲..." “我还想回到百草堂,回到大姐她们身边,帮她们采药、磨药;我还想去告诉雀翎,不必再跟着我。”他看向"雀翎"消散的位置,"告诉她回到北方,回到属于她自己的地方。" 最后,少年直视着"宁芙": "我还想见到你,还想让你教我练剑。" "我绝不会...被困在这虚假之地,我绝不会...迷失在这梦境之中。" 李当归的声音越来越坚定,如同淬火的钢铁,在寒风中愈发铮铮作响。 辞故人剑身上的缠枝纹路开始泛起微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忽然轻笑出声,染血的指尖轻弹剑锋。 "叮——"清脆的剑鸣声如同破晓的晨钟,在凝滞的梦境中荡开一圈圈涟漪。 "极北之地都没能留住我..."少年仰起头,"我又怎么会被区区梦境留住?" "宁芙"依然保持着抱剑而立的姿态,寒螭剑横在胸前,安静聆听着。 李当归望向她的眼睛,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 "这是梦,梦,总会醒的,对吧将军?" 女子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寒螭剑上的霜花簌簌掉落。 李当归向前迈出一步,他的身影径直穿透了"宁芙"虚化的肩膀,在交错而过的瞬间,少年压低声音问道:"你会等我...一直等我的,对吧?" "嗯。" 这声应答轻得如同雪落,却让整个梦境世界忽然震动。 李当归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反手将辞故人剑归鞘,剑锷与鞘口相撞的脆响如同打破镜面的第一道裂缝。 他眼中的瞳仁突然化作流动的金色漩涡,双眼也泛起了金光。 台上的姜氏正盘膝而坐,忽然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平静的面容第一次露出惊骇之色,瞳孔中映出台下那个金光缭绕的身影—— 方才那个颓丧的少年,此刻周身正散发着令人战栗的神力气息,那气息古老而纯粹,仿佛有轮骄阳正在他体内苏醒。 "这是...什么神力?!"姜氏大吃一惊,十指急速结印。 神农尺迅速悬浮半空。 她干裂的嘴唇不住颤抖,眼前的景象开始诡异地闪烁——青石演武台时而变成百草堂的药柜,时而化作极北之地的冰原。 她拼命维持结印的双手,指甲却已深深掐入掌心。 "梨花淡白柳深青..." 李当归的低吟声如同春日的溪流,在凝滞的梦境中缓缓荡开。 每一个字都带着奇特的韵律,在空气中激起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 他眼中的金芒已经炽烈如正午骄阳,刺目的光芒在脚下凝结,竟化作一朵朵绽放的金色莲纹。这些莲纹栩栩如生,每一片花瓣都流转着古老的符文,随着他的脚步次第绽放。 "咔嚓——" 姜氏手中的神农尺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尺身上又一道传承千年的符文炸裂开来,化作点点荧光消散。 "柳絮飞时花满城。" 第二句诗出口的刹那,整个梦境世界如同被无形巨手揉皱的宣纸,开始扭曲变形。 演武场的青石板一块块掀起,在空中碎裂成齑粉; 看台的木质结构如同腐烂的枯骨,簌簌剥落。 姜氏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变得透明,那些数十载愈发难逢敌手的"嫁梦"神力,此刻竟如晨露遇朝阳般飞速消融! 她苦心编织的梦境牢笼,正在被某种更古老、更纯粹的力量瓦解。 "惆怅东栏一株雪..." 李当归向前踏出一步,足下的金莲纹路随之绽放,每一步都在虚空中留下燃烧的金色足迹。姜氏额头渗出汗珠,顺着她僵硬的面颊滚落。 她紧咬着牙关,白皙的手指死死攥住衣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些维系梦境的丝线正在一根根断裂,每断一根都让她疲惫一分。 "人生看得几清明。" 最后一句偈语轻飘飘地落下,却如同千钧重锤砸在梦境核心。 李当归眼中的金光突然内敛,凝聚成瞳孔深处两轮微缩的骄阳。 他缓缓抬手,染血的指尖点在虚空,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易碎的琉璃: "解厄·梦回。" 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 李当归眼中的金光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两簇冰蓝色的寒光在瞳孔深处燃起——那冰蓝比极北之地的永冻冰层更加纯粹,比万年玄冰更加凛冽,仿佛能冻结时间的长河。 与此同时,他周身开始飘落细碎的冰晶,每一片都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此刻的李当归,宛如从极北的冰川地狱走来。 "轰——!!!" 天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剑啸,声浪如同实质化的冲击波,震得整个梦境剧烈颤抖。 一道清冽的女声如九天玄冰砸落,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一剑东来——" 声浪过处,厚重的云层如幕布般向两侧撕裂。 散开的云隙间,一道巨大的裂缝横贯天穹,边缘闪烁着刺目的寒光。 裂缝扩张的速度快得骇人,眨眼间就蔓延至视野尽头,仿佛真有神明持剑将苍穹一分为二。 透过裂缝,隐约可见外界真实的天空,那些光芒如同利剑,刺入这个行将就木的梦境。 姜氏双手无力垂落,仰着僵硬的脖颈,面无表情的瞳孔中倒映着破碎的天穹。 她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呢喃:"这...怎么可能呢..." "咔嚓——" 随着最后一片云层被撕碎,整个天空如同摔碎的琉璃般剥落。 黑暗从裂缝中倾泻而下,所过之处,演武场的青石看台、兵器架、旌旗立柱都如沙堡遇潮般崩塌。 李当归站在崩解的世界中央,足下的金莲纹路与蔓延的黑暗分庭抗礼。 他握紧辞故人的剑柄,剑身上的缠枝纹路突然亮起前所未有的青光: "梦..." 少年抬头望向那道贯通天地的裂缝,嘴角扬起释然的弧度。 最后一块梦境碎片在他眼前蒸发时,轻语如叹息: "醒了。" 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白虎劫:十神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4章 一剑东来 现实世界。 司徒斩秋的瞳孔剧烈收缩,死死盯着宁芙一双冰蓝色的眼眸——那绝非什么神剑附带的霜寒之气,而是从她灵魂最深处燃起的神力本源! 木剑男子喉结滚动,握剑的手掌渗出细密的汗珠,又在接触到剑柄的瞬间凝结成冰。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仿佛有柄利剑正抵在他的咽喉。 木剑男子严阵以待,他知道,宁芙要使用她真正的力量了。 某处观战席,宁无咎深邃的眼眸微微闪动。 这位向来沉稳的中年男子,眉间多年未现的皱纹缓缓舒展:"该有十多年了..."他低语道,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怀念,"好久没见到芙儿使用神力了。" 身旁的紫嫣不自觉地攥紧了深紫衣袖。 她怔怔望着宁芙眼中那纯粹到极致的光芒,朱唇轻颤:"这种程度的神力辉光..."丹凤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当真只是四级?" "看!"云想容突然从席间起身,玉臂上缠绕的纱绫无风自动。 她纤纤玉指直指演武台中央。 几乎同一时刻,观战席另一侧的白泽与身旁的乞丐、"神通"三人同时前倾身体。 乞丐手中的铜钱"当啷"落地,浑浊的老眼突然精光四射; "神通"细长的辫子左右摇晃; 白泽握紧了手中的竹简。 三双眼睛如利箭般锁定台上的宁芙,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震惊。 "这是——"乞丐与"神通"异口同声,却又同时噤若寒蝉。 白泽原本就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无底寒潭,瞳孔深处泛起卦象般的流光。 他手中的竹简"啪"地展开,其上朱砂文字竟自行重组:"神力...共鸣。" 台上,宁芙眼中的冰蓝突然混入缕缕金芒,如同极光般绚烂夺目。 她周身的气势节节攀升,长袍猎猎作响。 司徒斩秋不受控制地又后退了一步。 他握剑的手臂青筋暴起。 他总感觉,接下来这一击...... 他接不住。 宁芙的身形忽然如白鹤冲天而起,衣袂在风中舒展如翼。 她将寒螭剑向九霄之上一掷,剑身化作一道璀璨流光,在蔚蓝天幕上拖出长长的轨迹,宛如一道向上的流星。 "嗖!" 那抹流光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竟以更快的速度折返而下。 剑锋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出肉眼可见的真空通道,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轰隆隆..." 寒螭剑还未真正落下,整个演武场的空气就开始剧烈扭曲。 司徒斩秋的膝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坚硬的石板顿时凹陷出两个深坑。 他拼命抬头望去,只见高空中的云层正被剑气撕扯成巨大的螺旋状,如同天神执笔在苍穹绘就的泼墨画卷。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着那道坠落的剑光——那不是简单的剑招,而是蕴含着天地至理的惊世一击。 "一剑东来!" 宁芙的冷喝如惊雷炸响。 司徒斩秋的锦袍突然裂开无数细密的口子,每一道裂痕边缘都凝结着细碎的冰晶。 观众席的檀木护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前排观众不得不死死抱住立柱才能稳住身形——那柄尚在高空的寒螭剑,仅凭下坠之势就压得全场俯首! 场下。 白虎城主霍然起身,宽大的袖袍在劲风中猎猎作响。 他右手掐诀,一道半透明的金色屏障骤然升起,如同倒扣的金钟将整个演武台笼罩其中。 屏障表面流转着古老的符文,每一笔都蕴含着浑厚的神力。 场外观众顿觉周身一轻,方才那令人窒息的剑压瞬间消散。 "咔嚓——" 寒螭剑坠地的刹那,整座演武台如同被天外陨石击中。 青石板层层掀起,在金色屏障内形成一场小型的沙暴。 坚硬的石板在剑气冲击下碎成齑粉,又被狂暴的气流卷起,在屏障内形成灰白色的漩涡。 司徒斩秋的木剑被一株倔强的青草死死缠住——这株看似柔弱的野草叶脉中流淌着淡青色神力,竟如精钢铁索般将他固定在原地。 草根深深扎入青石缝隙,在狂暴的气浪中纹丝不动,这才让他不至于被掀飞出去。 他的发冠早已不知去向,长发在风中狂舞,眼中尽是骇然之色。 另一边。 狂暴的气浪中,姜氏和李当归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般被抛向半空。 姜氏眼中的诡异绿芒突然消散一空,浑浊的瞳孔重新恢复清明。 她仓促间暴喝:"神农尺!" 那柄古朴的铁尺应声飞旋,在她周身织就密不透风的剑气屏障。 尺身上古老的符文次第亮起,在空气中艰难的抵挡着寒螭剑的余威。 宁芙足尖在翻飞的青石碎块上轻点,她的身形如雨燕般再次轻盈掠起。 修长的手指精准扣住李当归的手腕,带着他在气浪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回地面。 当最后一粒尘埃落定,演武台上的景象终于清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宁芙立在中央,左手扶着李当归的肩头,右前方的寒螭剑深深插入地面,剑身周围三丈内的石板全部化作齑粉。 剑柄仍在微微颤动,发出清越的嗡鸣。 演武台两侧,司徒斩秋整个人趴伏在一块倾斜的青石板上,衣袍破烂不堪; 而另一边,姜氏单膝跪地,神农尺横在胸前,尺身上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她丰满的胸口剧烈起伏,发丝被汗水黏在额前。 ...... 李当归的意识如同从深海中缓缓浮起,朦胧中感觉到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臂正稳稳托着自己的后背。 那触感如此真实,带着熟悉的寒意,让他混沌的思绪为之一清。 他猛然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如同拨开云雾般骤然清晰。 他缓缓转头——正对上那双英气的眼眸。 眉宇间带着他再熟悉不过的凌厉。 "将军?"少年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喉结上下滚动。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却在半途停住,像是怕惊扰了这场幻梦,"真的是你么?" 宁芙闻言眉头瞬间拧紧。 她突然松开搀扶的手,毫不留情地一推,一把将李当归推到一边。 李当归猝不及防踉跄着倒退几步,后脚跟绊在一块凸起的碎石上,差点仰面摔倒。 "才过了不到两分钟...就认不得人了?" 寒螭剑"锵"地一声从地面飞回她掌心,剑锋带起的寒气扑在李当归脸上,冻得他睫毛都结了一层细霜。 宁芙的声音依旧冷冽,但若仔细分辨,似乎比平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波动。 李当归却突然咧嘴笑了。 他伸手抹去脸上冰晶,笑得眉眼弯弯。 他终于回来了。 宁芙看着眼前这个笑得见牙不见眼,活像个二傻子的少年,无语地挑了挑眉:"你笑什么?"她下意识伸出食指,用力戳了戳李当归的额头,"脑子进水了?" 这个习惯性动作让她的指尖沾染了少年额头的温度,莫名有些发烫。 李当归却笑得更灿烂了。 那双总是带着敬畏与克制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星光:"没什么,"他揉了揉被戳红的额头,那里的皮肤还残留着宁芙指尖的凉意,"就是看到你...特别高兴。" 宁芙的手指突然僵在半空。 她整个人愣在原地。 "你...刚刚说什么?"她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不确定。 "我说,看到你特别高兴。"李当归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少年清朗的嗓音里不再有往日的拘谨,反而透着说不出的亲昵。 宁芙听到那个直白的"你"字,表情彻底凝固了。 她敏锐地注意到——这是李当归第一次没有称呼她"将军"。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掠过一丝异样,少年直白的目光让她耳根莫名发热,却又诡异地不觉得被冒犯。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既困惑,又隐隐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舒心。 "你..."她下意识紧了紧握剑的手,剑柄上的纹路硌得掌心微微发疼,"方才到底怎么回事?"问出口的瞬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竟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李当归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望向远处正在艰难爬起的司徒斩秋,和跪地调息的姜氏。 少年轻声说道:"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白虎劫:十神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5章 道阻且长 "梦?"宁芙的指尖突然收紧。 她立即想起赛前峨眉确实提到过"嫁梦"二字。 她目光如电射向正在调息的姜氏,眼中寒意更甚:"所以她的神力...能让人进入梦中?" 李当归轻轻点头。他下意识摸了摸肋间——那里明明没有伤口,却总感觉还残留着被宁芙打伤的幻痛。 那种痛楚如此真实,仿佛已经刻进了骨髓。 "我在梦里..."少年竖起三根手指,补充道,"至少待了三个时辰。"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像是要从记忆深处将这些经历一点点挖出来。 宁芙闻言瞳孔骤缩:"三个时辰?" 她猛地转头看向场边的铜壶滴漏——鎏金漏壶中的砂砾才下降了不到半寸,现实中的时间才流逝了短短几分钟。 这种能够扭曲时间的诡异能力,饶是见多识广的宁芙也从未遇到过。 她不由得感到有些后怕,若她当时出手在晚些,谁知道李当归又会在梦里待多长时间... 寒螭剑突然发出清越剑鸣。 宁芙不自觉地向前半步,将李当归半掩在身后。 "你..."宁芙的剑穗无意识地绕在指尖,"这么久...都梦见什么了?" 李当归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宁芙"冰冷的话语,"废物"二字像刀子般扎进心口; 那双充满失望的眼睛; 还有那柄差点就取了他性命的寒螭剑... 回忆中的痛楚如此真实,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发什么呆?"宁芙用剑鞘轻点他肩膀,力道不轻不重,"问你话呢。" 冰凉的剑鞘隔着衣料传来真实的触感,将李当归从回忆中拉回。 他猛地回神。 眼前的女子眉宇间虽带着惯常的凌厉,眸中却映着他真实的倒影——与梦中那个虚幻的"宁芙"截然不同。 "没..."他悄悄攥紧仍在发颤的指尖,扯出个笑容,"没什么特别的。" 阳光穿过宁芙晃动的剑穗,在她鼻梁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李当归忽然觉得,有些噩梦,还是永远埋在心底为好。 "没什么?"宁芙的眉梢高高挑起,寒螭剑鞘重重顿地,"你方才还说做了个漫长的梦.."她突然逼近半步,"整整三个时辰,结果什么都没梦到?" 李当归无意识地摩挲着辞故人剑柄,模棱两可的回答道:"就...跟平常做梦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更真实些..."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宁芙眯起眼睛。 她见到少年这副心虚模样,倒像极了当初在百草堂偷吃李朱砂藏起来的桂花糖后被逮个正着时的样子,心中不由得越发好奇。 "呵..."宁芙突然冷笑,"连我都不能讲...莫不是梦里行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啊?没有,绝对没有!"李当归连忙摇头否认。 "那你说,"宁芙的剑穗绕在指尖转了三圈,"梦里都见着谁了?这总能告诉我吧?" 她装作漫不经心地用靴尖碾着地上的碎冰,余光却牢牢锁住李当归的表情。 少年喉结滚动了两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梦到...梦到你了..." 宁芙闻言一愣,嘴角瞬间微微上扬,又急忙抿住。 她别过脸去:"就这样?"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轻快,"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一缕长发随着她转身的动作扬起,恰好遮住泛红的耳尖。 李当归只听见最后飘来的半句话:"...我又不会因此怪你。" 看到宁芙转过头去,似乎不准备再继续问下去,李当归稍微放心。 要是她再问下去,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可刚松了半口气,宁芙突然又转回身来。 她凑得极近,近到李当归能数清她眼睛上的睫毛,能闻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木兰香。 "不对。"宁芙眯起眼睛,"若只是做梦...那妇人何必大费周章?" 李当归的喉结上下滚动,心跳加快。 "而且..."宁芙突然伸手按住他心口,"方才我分明感到你身上发生了变化——" 李当归的心跳快得惊人。 他想起梦中剑心受挫的颓然,若被宁芙知道他仅仅被骂了句“废物”就差点一蹶不振,怕是脸面要丢尽。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宁芙的目光如剑般钉在李当归脸上。 少年支吾的模样让她胸口莫名发闷——这种被防备的感觉,让人心寒。 "你要瞒我?"她突然撤后半步,剑鞘在青石板上撞出脆响,"我不过是担心你——罢了..."转身时衣摆扬起一片冰渣,"当我多事。" "将军!"李当归急忙一把拽住她剑穗,叹息一声。 他声音发苦,开口道:"我现在...已经挥不出''心剑''水平的剑了。" 宁芙猛地转身:"什么?你的意思是境界有所跌落?就因为...一场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李当归不敢说,正是那句"废物",如冰锥般刺穿了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决心。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无妨,大不了从头再来。"他拍了拍腰间的辞故人,"剑道如登山,跌倒了..." "闭嘴。" 宁芙的声音比寒螭剑的锋芒更冷。 她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军营校场里李当归挥汗如雨的深夜,百草堂后院他虎口崩裂仍不肯放剑的清晨,还有他第一次挥出"心剑"时,第一时间就对着她露出的灿烂得晃眼的笑容。 是她一步一步的教导李当归从一个普通少年变成一个剑道高手。 李当归的付出和努力,她最清楚。 想到这里,宁芙猛地转头看向姜氏,眼中迸发的怒意让周遭温度骤降。 寒螭剑突然指向姜氏咽喉:"剑道修行,道阻且长。" 剑尖凝出的冰晶簌簌掉落,"你为何用这种手段毁人心境?" 身后的李当归急忙拽住宁芙的衣袖:"将军,算了,是我自己修行不够..." "闭嘴!"宁芙剑锋纹丝不动,"轮不到你揽责。" 姜氏白皙的手指缓缓抚过神农尺,竟露出了笑容:"我如何毁他道心?你倒是...说个明白?" 宁芙的寒螭剑纹丝不动地指着姜氏咽喉:"让他陷入梦境的是你,定是你在梦境中使了什么手段。"剑尖凝出三寸冰棱,"堂堂剑修,不敢光明正大比试?" 李当归急忙拉住宁芙衣袖:"将军,别问了..." "住口。"宁芙头也不回地打断。 姜氏却突然笑了:"你说的有理..."她平静的瞳孔中映出宁芙冷峻的面容,"我确实使用了一些手段,不过只是将他心底最不想见到的场景...具现出来罢了。" "但我并没有想到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说起来..."姜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嘴唇勾起一个弧度,"这事...责任似乎在你。" 宁芙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冷哼一声:"责任在我?" 寒螭剑上的霜纹突然暴长,"我从他拿木剑时就开始教他练剑..." 她剑尖一挑,指向李当归腰间的辞故人:"他的剑术造诣,你方才也领教过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现在他实力下滑,你竟然说责任在我?" 姜氏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似乎真的是宁芙在无理取闹一般。 眼看事情马上就要水落石出,李当归赶紧劝宁芙。 "将军..."李当归突然插话,"别说了,我回去再练就是..." "李当归。"宁芙猛地转头,剑锋在空中划出冰痕,"你来说..."她一字一顿道,"实力倒退,可是因我?" 少年张了张嘴,喉结滚动几下,最终沉默地低下头。 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白虎劫:十神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6章 新雪落,双剑出 这个反应让宁芙如遭雷击,握剑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姜氏忽然开口问宁芙:“你可知,这少年在梦中最害怕看到的事情是什么?” 宁芙一字一句道:“...什么...” 姜氏开口答道:"他最怕见的..."平静的声音如同钝刀刮骨,"便是你。" 宁芙顿时觉得胸口发闷,剑尖猛地一颤,连声音都有些沙哑:“你说什么?” "当时在梦境中,他与我交战不敌,败下阵来..."姜氏继续解释道:"于是你便骂了他‘废物’...当时你的眼神连妾身我看了都觉得心寒。" "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姜氏的声音忽然放轻,"看到最敬重的人露出那种眼神,哪里能受得住?" 宁芙转过头来。 她望向李当归的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声轻叹。 "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的声音忽然放的很轻。 李当归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宁芙向前半步,"没有其他?" 李当归再次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你——"宁芙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却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愚蠢!" 宁芙不知此时是该生气还是该笑,她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带上几分罕见的结巴:"我平时...可能是有些严厉。但什么时候对你失望过?你连这都不明白么?" 李当归终于抬起头,他笑了笑,开口道:"我明白的。"少年的清冷又坚定,"你都是为我好。" "再说了——"宁芙又继续道,"我的话难道每句你都要当真?" 李当归忽然抬头,眼神认真的开口道:"当真的。" "你说的每句话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李当归的声音字字清晰,"我都当真的。" 他忽然咧嘴笑了,"还好刚才只是梦。" 宁芙感觉心有什么东西轻轻颤了一下。 她绷紧下颌线,刻意让自己冷着脸。 "你——"她突然用剑鞘戳向少年心口,却在触及衣料时收了力道,"真是个傻子!" 李当归笑容却更明朗了,像拨云见日的剑光:"我一直都不怎么聪明。" "你给我记好了。"宁芙剑尖点地,划出的火星溅在李当归靴尖前,"你的剑是我教的。你学得再差我也不会失望。" "是永远不会。"宁芙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记住了么?" 李当归望着她笑了:"记住了。" 宁芙也冷哼一声,微微的笑了一下。 “喂,二位,你们谈情说爱说够了没?咱们还打不打了?” 一道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 司徒斩秋不知何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身原本华丽的衣袍此刻沾满尘土,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 他拄着木剑,一脸无奈地望着前方仍在对视的宁芙和李当归,终于忍不住喊道。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却带着几分戏谑。 看样子刚才挨的打还是不够多。 宁芙和李当归这才回过神来,目光重新落在前方的姜氏和司徒斩秋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点头—— “锵!” 寒螭剑出鞘,幽蓝剑光如霜雪倾泻,宁芙手腕一翻,剑锋直指姜氏。 与此同时,李当归的辞故人亦铮然出鞘,剑锋寒芒闪烁,稳稳对准司徒斩秋。 二人一左一右,剑势凛然,战意再起。 演武台上,剑风骤起! 司徒斩秋率先发难,身形依旧如猛兽般骤然压低,手中那柄似草似木的长剑划破空气,直刺宁芙而去! “铮!” 一道身影如风掠过,辞故人横空拦截,稳稳架住了司徒斩秋的木剑! 李当归雨步轻点,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残影。 他抬眼,目光沉静而坚定: “你的对手……是我。” 司徒斩秋先是一怔,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好!” 他手腕一翻,木剑如灵蛇般撤回,又瞬间化作一道青影反撩而上,“那我就和你过几招!” 话音未落,二人的剑已再度交锋! 司徒斩秋的剑势狂放不羁,如野草疯长,每一剑都带着草木的韧性与狠劲; 而李当归的剑法则飘逸如风,辞故人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银练,进退之间,行云流水。 两柄截然不同的剑,两种迥异的风格,却在交锋间碰撞出令人目眩的火花。 场下的观众们屏息凝神,而一些少女更是忍不住低呼出声,目光紧紧追随着台上那两道潇洒的身影。 剑影交错,一时竟难分高下! 演武台另一端,战局骤变。 姜氏双手翻飞再次结印,古朴的神农尺悬浮而起,尺身纹路泛起幽光。 她眸色一沉,低喝一声: "神农尺,去!" 黑影破空! 神农尺裹挟着浑厚剑气直袭宁芙,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微微震颤。 宁芙唇角勾起冷笑,寒螭剑在掌心轻旋半圈,剑锋直指苍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既然如此,那我便和你好好较量一番!" 她将寒螭剑向空中一抛。 "铮——" 幽蓝剑光冲天而起,寒螭剑化作流星逆袭而上,剑身拖曳的霜气在阳光下折射出冰晶般的碎芒。 姜氏瞳孔微缩,喃喃道:"果然也是认主之物..." 两把神剑凌空相撞的刹那—— "轰!" 寒螭剑气如冰川崩裂,竟将神农尺的黑芒硬生生撕开一道裂痕! 尺身剧颤着倒飞数丈,台下的沙尘被激荡的劲风卷起丈余高。 观战的剑修们不约而同按住自己佩剑,有人失声惊呼: "好厉害的两把神兵!" 剑刃交鸣的余韵仍在空中震颤,宛如龙吟。 演武台中央,木影如龙。 司徒斩秋手中那柄草茎缠绕的木剑翻飞如电,攻势如潮。 李当归剑势渐乱,辞故人勉强格挡着暴雨般的斩击,剑锋相撞间火星迸溅。 他咬牙凝神,试图找回当初"心剑"的玄妙境界,可越是刻意追寻,心神反倒越发涣散。 更棘手的是——司徒斩秋的剑招间不时迸发出草木之力,几缕草芽竟从青石缝隙中诡异地窜出! "唰!" 李当归骤然俯身,一式"地龙翻身"贴地疾旋,剑锋扫向司徒斩秋下盘。 不料刚翻滚半周,地面突然疯长的杂草如活蛇般缠住他脚踝。 辞故人急忙回削,这才将草茎斩断。 司徒斩秋挽了个剑花,歪头笑道:"小哥,怎么不用你的神力?" 李当归充耳不闻,足尖猛蹬地面。 被斩断的草屑纷扬中,他身形倏然后掠三丈,衣摆翻飞间已在台角稳住身形。 演武台上,风声骤静。 李当归的耳畔忽然响起宁芙清冷的声音: "记住,右手有右手持剑的感觉,左手有左手持剑的感觉,两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两日前—— 那片开满野花的山坡上,微风拂过,花瓣如雪般飘落。 宁芙站在老槐树下,左手持着寒螭剑,剑锋映着阳光,泛着幽蓝的微光。 "你要做的就是找到最舒服的左手持剑的感觉。" 她微微侧首,目光专注而平静,"不要刻意去模仿右手持剑的动作。" 回忆中的宁芙将剑缓缓放下,声音清晰而坚定:"你来试试。" 李当归深吸一口气,将腰间的短剑“见新雪”抽出,寒光如雪。 他左手握剑,指节微微调整,剑柄在掌心缓缓转动,寻找着最契合的角度。 老槐树的阴影里,宁芙静静的抱剑而立,长袍映着穿过叶隙的碎金阳光。 李当归左手握着"见新雪"反复调整,剑柄在掌心辗转数次仍不得要领。 忽然—— "锵!" 寒螭剑毫无征兆地劈落! 李当归左手本能地翻腕上挑,短剑竟以近乎刁钻的角度架住突袭。 两刃相抵的刹那,震落的槐花扑簌簌扫过剑锷。 "这不是用得很顺手么?"宁芙收剑时,剑穗扫过李当归僵住的手背。 他这才发现左手五指已自然收拢,剑柄恰到好处地卡在掌骨凹陷处——仿佛天生就该这样握持。 宁芙长靴碾碎几片飘落的花瓣:"记住现在的感觉。以后,这就是你左手持剑的方式。" ...... 演武台上。 李当归深吸一口气,辞故人向前递出三寸,剑尖划出半弧寒芒。 他双膝微曲,身形侧转如蓄势之弓,左手轻轻的按住了腰间短剑“见新雪”。 刹那间,眼中似有雪光掠过。 "铮——" 清越剑鸣响彻全场,"见新雪"出鞘的白虹尚未消散,少年已呈双剑交错的起手式。 右剑稳若磐石,左剑翻飞间熟练的挽出一个剑花,恰似冬日里老槐树下震落的碎雪。 台下观众忽然骚动。 某处观战席。 一位腰悬古老长剑的老者正缓缓的捋着花白的胡须,忽然顿住。 似乎有些惊讶的开口道:"竟然还是个双剑流?" 另一侧的白玉栏杆旁,云想容雪白的衣袖无风自动。 她死死盯着台上双剑辉映的光影,朱唇轻颤,低声呢喃:"汀兰...若你在此...看到这个场景,不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白虎劫:十神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7章 大梦归墟 演武台上。 司徒斩秋望着李当归双剑出鞘的姿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终于要使出你的真本事了么?" 话音未落,李当归已如离弦之箭般疾冲而来。 司徒斩秋不慌不忙将木剑竖立胸前,沉声喝道:"盘根错节!" 霎时间,青石铺就的演武台地面剧烈震颤,无数虬结的树根破土而出,如活物般在空中交织成网。 李当归右手辞故人剑光暴涨,剑锋过处,粗壮的树根应声而断,木屑纷飞。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司徒斩秋的身影已穿过漫天木屑,木剑带着破空之声直取李当归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李当归身形急转,左手见新雪划出一道银弧。 "铛——"一声脆响,短剑稳稳架住了来势汹汹的木剑,两柄兵刃相抵之处,迸溅出几点火星。 司徒斩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而李当归的双眸中,战意正盛。 剑影交错—— 李当归双剑齐出,右手"辞故人"化作一道银虹直刺司徒斩秋咽喉,左手"见新雪"却始终护在胸前三分处,剑尖微微上挑,随时准备格挡。 这一攻一守间,竟隐隐显出沙场老将的沉稳气度。 “春秋一瞬!” 司徒斩秋木剑斜撩,剑身上缠绕的草茎突然疯长,如灵蛇般缠向李当归手腕。 同时脚下青石缝隙里窜出数根藤蔓,直取李当归脚踝。 李当归不慌不忙,右手长剑攻势不减,左手短剑却如穿花蝴蝶,几个精准的削斩便将袭来的草木尽数切断。 "好扎实的基本功。"司徒斩秋轻笑一声,木剑突然变招,剑尖点地。 “荆棘绞杀!” 霎时间,整个演武台边缘竟窜起一圈荆棘,将二人围在当中。 李当归眼角余光扫过,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双剑舞得密不透风。 司徒斩秋的攻势越来越急,木剑带着破空之声连连劈斩。 每一剑挥出,都有草叶藤蔓随之而动,仿佛整座演武台都成了他的助力。 李当归却始终保持着稳定的呼吸节奏,右手长剑或刺或挑,左手短剑时格时挡,将袭来的攻击一一化解。 三十招过后,司徒斩秋额头已见汗珠,而李当归的双剑依旧稳如磐石,每一招都带着山岳般的沉稳。 他呼吸绵长,脚步扎实,竟是在这场激战中越打越稳。 台下观战席上,宁无咎铁铸般的面容罕见地松动。 这个向来以冷峻着称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台上那个双剑翻飞的年轻身影:"这个人,体力不错。" "哟!老宁啊!"身旁的花生大士顿时眼睛发亮,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笑道,"真是稀奇,没想到竟有人能入你的眼?" 宁无咎目光未移,声音依旧冷硬:"我并非心高气傲之人。现如今的练剑小辈,只在乎花里胡哨的剑招,却总忽略体魄锻炼。"他顿了顿,"台上这个年轻人,在根基上下过苦功,这做不得假。在如今这个心浮气躁的时代,确实难得。" 花生大士捋着雪白的长须,意味深长地笑了:"这说明宁丫头教导有方啊。"他朝台上努了努嘴,"那孩子一招一式里,可都带着宁丫头的影子。" 宁无咎冷峻的面容罕见地松动了几分,嘴角微微上扬:"那是自然。" 他双手抱胸,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台上交战的两人,"我从小就告诫芙儿,练剑要稳扎稳打,最忌好高骛远。"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难得的骄傲:"那小子既然是芙儿亲自培养,自然不一般。" 一旁的白虎城主闻言点头:"难怪我看那年轻人的剑路如此扎实,原来是得了宁丫头的真传。这么看来,城中武者的风气,确实该整顿了。" 他目光扫过台下那些华而不实的年轻武者,"这次演武正是个好机会,或许能选出几个表率。" 花生大士立刻会意,袖中胖手一摆:"好想法!回头老夫就着手此事。" 演武台上—— 司徒斩秋的呼吸越来越重,木剑的轨迹也渐渐迟缓。 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青石地面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对面的李当归却仍保持着稳定的呼吸节奏,只有额角几滴晶莹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烁。 "痛快!"司徒斩秋突然大笑出声,尽管体力几近枯竭,眼中却燃烧着炽热的战意。 这一战,正是他渴求的磨砺。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李当归双剑齐出。 辞故人如银龙出海直取中路,见新雪却诡异地从侧翼袭来。 司徒斩秋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中的木剑便"铮"的一声被挑飞至半空。 "漂亮!"司徒斩秋一声喝彩,身形猛地后仰。 一个干净利落的后空翻,他在空中稳稳接住下落的木剑,落地时已与李当归拉开三丈距离。 "呼——呼——"他单膝跪地,大口喘气,木剑拄地支撑着颤抖的身躯。 先战宁芙,再斗李当归,此刻他已是强弩之末。 但当他抬起头时,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是个厉害的对手。"司徒斩秋竖起大拇指,汗水顺着他的手臂滑落,"佩服!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他缓缓站直身体,抱拳行礼:"我认输了。" 阳光穿过他扬起的尘灰,在演武台上投下一道斑驳的光影。 演武台角落。 峨眉静坐如雪,长发垂落。 这位沉默许久的裁判终于抬首,清冷的声音穿透全场:"草木...败..." 声落,台下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李当归收剑入鞘,也向司徒斩秋郑重抱拳。 紧接着,二人不约而同转向演武台另一端—— 宁芙的身影在场上划出数十道残影,寒螭剑的幽蓝轨迹交织成网。 她时而突现在姜氏面前,剑锋距其咽喉不过三寸; 转瞬又闪至侧面,剑尖直指腰眼要穴。 最惊人的是那柄通灵长剑,时而紧握在手,时而脱手飞旋,竟似有生命般配合着主人的每一个攻势。 姜氏宽大的粗布衣袖已被剑气割裂数处,神农尺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黑色屏障。 这件上古神兵同样灵性十足,总能及时格挡来自死角的突袭。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已完全陷入守势,每次格挡都让脚步后移半寸,青石地面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足印。 姜氏眼中忽然再次泛起绿光。 宁芙却冷哼一声。 刹那间,以她为中心爆发出刺骨寒气,空气中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姜氏猝不及防打了个寒颤,眼中的绿光如同被冻结般骤然熄灭。 "你的神力,对我没用。"宁芙的声音比寒气更冷三分。 话音未落,她已纵身跃起三丈高。 寒螭剑竖立胸前,剑身反射的阳光在演武台上投下一道游动的冰蓝色光痕。 "将军要使用那一招了!"远处的李当归忍不住出声。 只见宁芙凌空挥剑,剑影如瀑——"冰狱锁山河!" "咔嚓"声接连响起,姜氏脚下的青石地面瞬间覆上厚厚的冰层。 霜气顺着她的布鞋急速蔓延,转眼间就冻住了她的足踝。 "这是......"姜氏惊愕低头,发现双腿竟已无法移动。 她试图催动神农尺破冰,却发现尺身上也爬满了蛛网般的冰纹。 台下观战席。 静姝仰着俏脸,桃花眼里映着台上那道凌空而立的身影。 当宁芙挥剑凝冰的刹那,她突然打了个寒颤,雪白的脖颈不自觉地缩了缩。 "静姝,你怎么了?"李朱砂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身旁的好友,"怎么直哆嗦?" "哎呀~你不知道。"静姝揉了揉鼻尖,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彩,"宁姐姐当初和我刚见面时就用过这招,可厉害了!" 她说着又打了个寒颤,仿佛那日的寒气至今未消。 李朱砂挑了挑眉毛:"你跑这么快都躲不开?"她指了指台上被冰封双腿的姜氏,"那台上这位岂不是必败无疑了?" "那是当然!"静姝骄傲地挺起胸膛,发间珠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宁姐姐是谁?"她朝台上努了努嘴,"那妇人虽然厉害,但怎么可能是宁姐姐的对手?"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台上那道英姿飒爽的身影,眼底的狂热崇拜几乎要溢出来。 李朱砂见状无奈摇头,却也跟着望向台上。 台上。 宁芙足尖轻盈点地,寒螭剑锋直指姜氏咽喉:"你,准备接受失败。" 姜氏咬着牙,指节发白地攥着神农尺,尺身上古老的纹路黯淡无光。 她从未遇到过这般境况—— 眼前的宁芙,不论是从实力上还是兵器上,都比她强一个档次。 尤其是手中那把幽蓝长剑。 自己手中位列二十四剑的神兵,此刻竟在那长剑前瑟瑟发抖,仿佛遇见天敌。 "神农尺,不要放弃。"她粗糙的指腹抚过尺身,声音轻得只有咫尺可闻。 仿佛回应她的呼唤,尺身上渐渐泛起萤火般的微光。 姜氏突然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眼底闪过决然。 她开口念道:"大梦...归墟。" 神农尺应声悬在她的身前。 姜氏眼中绿光大盛,伸出手指,轻轻一弹。 “叮”! 指尖与神农尺剑身接触的瞬间,一声脆响,神农尺仿佛被一股巨力击中。 但却以诡异的速度缓缓飞出。 台下众人齐齐怔住——他们发现,整个演武台骤然暗了下来,仿佛黑夜降临。 "怎么回事?"有人惊呼。 只见台上如太阳被遮蔽一般浓墨浸染,而台外仍是朗朗晴空。 这方寸之地,竟似被硬生生拖进了另一个时空。 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白虎劫:十神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8章 都胜 演武台上。 李当归与司徒斩秋只觉眼前一花,白昼瞬间化作黑夜。 两人不约而同揉了揉眼睛,又对视一眼,在彼此脸上看到了相同的错愕。 "这应该是''嫁梦''的力量。"李当归凝视着前方浓稠的黑暗,思考片刻说道,"眼前的黑暗可能只是幻觉。" 司徒斩秋闻言松了口气:"原来如此。我说咱们怎么才打没多久,天就黑了。" 远处,宁芙静立如松。 她向着前方望去,黑暗中只能看到两点幽绿的微光——想来那应该正是姜氏的双眸。 除此之外,万物皆被吞没在这诡异的夜幕里。 "嗯?"宁芙眉梢微挑,先是疑惑了一下。 她指尖轻抚过寒螭剑冰凉的剑脊,低语如叹:"难道...我也入梦了么..." 随即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剑身上的霜纹忽然亮起微光,映照出她脚边三尺范围内凝结的冰晶。 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那点幽蓝竟显得格外明亮。 宁芙双眼死死锁住前方两点飘忽的绿芒。 忽然,一股刺骨寒意顺着脊背窜上后颈,她浑身瞬间绷紧,却辨不清危机来自何方。 "簌——" 一缕微风忽然掠过面颊,扬起她鬓边几缕碎发。 "当!" 寒螭剑几乎是下意识的横挡在宁芙身前,黑暗中火星迸溅。 半截神农尺的虚影在剑锋前一闪而逝,尺锋距离她身体不过三寸。 宁芙心头微震——神农尺刚才竟然悄然来到了她的面前,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 若非多年沙场磨炼出的本能,这一击怕是已然得手。 更令她警觉的是,她的五感似乎正变得迟钝,连带着思绪也泛起困倦的涟漪。 她知道,这定然是妇人的神力正在侵蚀神志。 "将军,千万不要去想你记忆中最美好的事情!" 就在这时,李当归的喊声忽然穿透黑暗,异常清晰地传入耳中。 "千万不要去想...我记忆中最美好的事情?"宁芙剑眉紧蹙,低声重复着这句话。 然而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那片槐花纷飞的场景——李当归就站在纷扬的花海中,清澈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身影,让她心尖微微一颤。 她咬紧牙关想要驱散这个画面,可那场景却越发清晰,连少年衣襟上沾染的花香都仿佛近在鼻尖。 另一边,司徒斩秋饶有兴致地凑近李当归:"小哥,你方才那话是何意?" 李当归紧盯着浓墨般的黑暗,解释道:"那妇人的神力,能将人心中最恐惧的画面具象化。若不加抵抗,很容易被她引导出内心最深处的梦魇。" "哦?"司徒斩秋眼中精光一闪,"那不应该说''一定要想心中美好的事'',或是''千万别想恐惧之事''?" "司徒斩秋,"李当归突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你现在千万不要去想你内心中最恐惧的事情。" 话音刚落,司徒斩秋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幅画面: 他正潇洒地向路过的几位美人打招呼,可那些女子却齐刷刷露出嫌恶的表情,甚至有人掩面而逃。 这个一生痴迷剑术与美人的浪子顿时如遭雷击——这简直比噩梦还可怕! "原来如此..."司徒斩秋猛地回过神来,眼中闪过明悟之色。 他拍着李当归的肩膀大笑:"妙啊!越是刻意不去想的事,反而越会在脑海里扎根。你小子可真聪明!" 李当归微微摇头:"这是一位智者曾告诉我的道理。" 他目光不自觉地望向远处,仿佛穿过黑暗看到了台下捧着竹简的白泽。 黑暗中,宁芙脑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楚,她索性直接放弃抵抗,任由脑海中那片槐花纷飞的景象肆意蔓延。 她暗自咬牙:"这小子到底什么意思?人的念头岂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可就在她放任思绪的刹那,五感竟奇迹般地清晰起来,那股萦绕不散的困意也如潮水般退去。宁芙手腕一振,寒螭剑发出清越龙吟,剑锋上的冰纹次第亮起。 重新抖擞了精神后,宁芙立刻敏锐的捕捉到前方一丝剑气波动,唇角勾起冷笑。 反手一剑斩出,凛冽剑气如新月破空,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冰蓝轨迹。 "轰!" 气浪炸开的瞬间,远处传来姜氏惊愕的闷哼。 神农尺被这一剑劈得歪斜摇晃,尺身上青光剧烈闪烁。 笼罩演武台的黑暗顿时稀薄了几分,宁芙已能清晰看见十步外姜氏踉跄的身影,以及那柄悬浮在半空的神农尺。 确保了二人之间没有阻碍,没有半分迟疑,宁芙足尖点地,身形如离弦之箭直取姜氏。 "寒螭点水!" 宁芙冷冽的喝声划破黑暗,手中剑光骤然炸开万千寒星。 姜氏眼前顿时被无数剑影笼罩,慌忙喊道:"神农尺!" 古朴的铁尺应声飞来。 但宁芙剑势如风,快如闪电。 神农尺在触及剑网的瞬间被震得倒飞出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锵"的一声脆响,重重砸在青石地面上。 "妹妹手下留情!"姜氏急退数步,鬓发散乱,"妾身认输!" 寒螭剑的锋芒在距离姜氏咽喉三寸处戛然而止。 剑身震颤的嗡鸣声中,笼罩全场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当阳光重新洒落演武台时,观众们看见的是—— 宁芙收剑入鞘的飒爽英姿,长袍上未沾半点尘埃。 而对面的姜氏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发髻间的珠钗歪斜,神农尺静静躺在她脚边三尺处,尺身上还凝结着未化的冰霜。 "''嫁梦...败...''" 峨眉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微风拂过演武台,卷起几片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槐花瓣,轻轻落在宁芙肩头。 宁芙对姜氏抱拳一礼,声音清冷:“承让。” 姜氏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气息,再次行了个端庄而古怪的女子礼,柔声道:“妹妹剑道通天,妾身甘拜下风。” 宁芙不再多言,转身望向李当归的方向。 司徒斩秋见状,忽然冲李当归咧嘴一笑,迈着大步走向姜氏身旁,最后两人并肩而立。 此刻,场上尚未认输的,只剩下宁芙与李当归二人。 台下观众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聚焦在两人身上,期待着这场对决的最终决战。 然而—— “我认输。” 两道声音竟同时响起,宁芙与李当归不约而同地开口认输! 全场瞬间哗然,就连始终静坐的峨眉也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宁芙眉头微蹙,显然没料到李当归会和自己同时认输,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而李当归则眨了眨眼,随即也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他快步上前,站在宁芙面前,无奈笑道:"将军,你认什么输?我肯定打不过你啊。" 宁芙轻哼一声,别过脸去:"你管我,我愿意。" 李当归笑而不语,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峨眉,朗声问道:"裁判大人,这……怎么算?" 峨眉呆坐在椅子上,眼神依旧空洞,但眉头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思考。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她的裁决。 过了半晌,峨眉忽然眨了眨眼,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语气竟带上一丝罕见的轻快: "胜负已定…''剑术''…''解厄''…呃…都胜……" ...... 全场寂静了一瞬。 李当归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台下观众在短暂的错愕后,骤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白虎劫:十神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9章 你,跟我走么 紧接着议论声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那妇人的神尺当真玄妙,而且......咳,她身材也着实傲人。"一名中年修士红着脸对同伴低语。 "我倒觉得那木剑男子更厉害,"同伴摸着下巴,"草木化剑,生生不息,这才是上乘境界。" 不远处几名少女叽叽喳喳地争论着:"那位木剑公子可真潇洒!” “那小哥也不错啊,方才双剑齐出的身姿才叫飘逸!那招''燕回旋''简直......" 但场下讨论最多的,还是宁芙。 整场比赛,她的表现无疑是最佳的。 "要我说还是宁将军最耀眼!" "没错没错,寒螭剑一出,整个演武台都结霜了!这才是真正的武者风范!" “我最爱宁将军!” ...... 议论声中,一个瘦削老者突然皱眉:"嘶,精彩是精彩,不过你们没发现么?那少年......似乎整场比赛都没动用神力?" 这话引得周围人一怔,纷纷回忆起来。 确实,李当归从始至终都只以剑招应对,那传闻中的一级神力——"解厄",竟丝毫未显。 ...... 某处观战席上,静姝托着香腮,桃花眼里闪着不可思议的光:"竟然还能这样?两人一起赢?"她撇撇嘴,露出几分遗憾,"我还等着继续看宁姐姐教训他呢。" 雀翎闻言,灰白美眸笑成了月牙:"咱们‘宁姐姐’平时教训的还少么?有什么可看的。"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肩的弥沙之印,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 静姝歪头想了想,忽然噗嗤一笑:"也是。" 台上。 李当归望着宁芙冷峻的侧颜,嘴唇动了动却又抿住,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宁芙指尖轻叩剑鞘,寒螭剑发出细微的铮鸣,"老支支吾吾的干什么。" 李当归被戳破心思,耳根一热,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阳光穿过他凌乱的发梢,在青石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你,跟我回去么?"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问得未免太过直白。 宁芙身形微僵。 寒螭剑穗上突然停止晃动,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故作冷淡地挑眉:"回哪里去?" "回百草堂啊!"李当归急急向前半步,靴底蹭过演武台地面的霜痕。 他忽然转身指向台下,"你看——" 观战席上,白泽正用竹简轻敲掌心,含笑望着他们; 静姝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座椅上,紫金劲装勾勒出玲珑曲线,正拼命挥手; 雀翎倚在栏杆边,灰白瞳孔映着天光; 更远处,风二娘带着玉罗城的伙伴们齐齐仰头,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笑意。 "大家都来了。"李当归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大姐二姐天天念叨你,青鸢姑娘新酿的木樨酒都埋了三坛......" 他越说越快,"还有静姝那丫头,嘴上总说''宁姐姐凶死了'',其实她最离不开你......" 李当归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静姝的事,却没注意到宁芙的眼神已经悄然软化。 她眉间的寒意渐渐消融,眼底泛起一丝罕见的柔光。 "你呢?" 宁芙突然打断他的话,声音很轻,却让李当归猛地刹住了话头。 "什么?"他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少女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寒螭剑柄,剑穗微微颤动。 她别过脸去,声音又低了几分:"我说...那你呢?" "我?"李当归更困惑了。 宁芙气得牙痒,不知道他是真听不懂还是在装傻。 剑鞘"啪"地敲在他小腿上:"你聋了?"她咬着下唇,耳尖泛红,"你一直说他们多想让我回去,你呢?" 李当归这才恍然大悟。 他望着宁芙微微泛红的脸颊,忽然收起所有玩笑的神色,认真道:"我当然也想让你回去。"阳光落在他真诚的眉眼间,"你不知道,一天听不到你的声音,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说着说着,他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动作让宁芙想起百草堂院子里那只总来偷药的笨猫。 她终于忍不住勾起嘴角,寒螭剑上的霜纹彻底化开,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李当归继续开口道:“而且,没有你在,我总感觉练不好剑...那天你离开时其实我就——” "行了。"宁芙突然打断他。 她垂眸看着地板,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了什么:"......我回去就是。" 李当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的笑意像春日的溪水般漫开。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 "不过——"宁芙突然又抬起眼帘,"我要先去告知我父亲一声。" "我跟你一起。"李当归不假思索地接道。 "不——"宁芙几乎是本能地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停住了。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的少年,片刻后才轻声道:"你...真的要一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李当归认真地点头,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我要是一个人回去,总感觉静姝不会满意..." 他眼前浮现出上场前静姝揪着他衣领威胁的模样,那丫头桃花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说什么"带不回宁姐姐你就别回来了"。 宁芙的指尖在剑鞘上轻轻敲了两下,终于微微颔首:"既然你执意要求,那跟我来吧。" 李当归闻言,转身对着司徒斩秋和姜氏郑重抱拳。 两人也对他相视一笑,同时回礼。 待他再转身时,宁芙已经迈开步子,衣摆在身后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李当归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演武台,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重叠在了一起。 "哎?他们怎么往那边走了?" 台下,静姝突然踮起脚尖,桃花眼里银光流转。 她身形一晃就要冲出去,却被雀翎稳稳扣住手腕。 "别急。"雀翎灰白的瞳孔泛起笑意,指尖的力道恰到好处,"他们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静姝撇撇嘴,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紫金劲装上的银线在阳光下闪动,像只被按住尾巴的猫。 另一边观战席上,云想容看到台上缓缓走来的两人,素袖轻扬,玉手突然攥住紫嫣的衣袖:"紫嫣,待会看姐姐眼色。" "啊?姐姐说什么?"紫嫣颈间璎珞一晃,凤眼里满是困惑。 云想容没有解释,只是将妹妹的衣袖又攥紧几分,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金铃在沉默中轻轻相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宁无咎铁铸般的面容微微一动。 他看着女儿身后亦步亦趋的李当归,剑眉渐渐皱起。 "有意思。"花生大士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和白虎城主交换了个眼神。 两位长者嘴角同时扬起相似的弧度,仿佛看见了什么期待已久的好戏。 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白虎劫:十神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0章 药材与花 演武台的边缘,峨眉独自伫立。 她雪白的衣袂垂落在地,与散乱的碎石形成鲜明对比。 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满目疮痍的场地——青石地板支离破碎,像一张被撕碎的棋盘。 寒螭剑留下的霜痕还未完全消融,与泥土、杂草混在一起,在阳光下泛着狼藉的光。 峨眉的嘴唇被咬出一道浅浅的齿痕。 那双总是空洞的眼睛此刻竟流露出罕见的无措,仿佛一个弄坏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不知该如何收拾残局。 "峨眉姐姐,怎么啦?" 银铃般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峨眉猛地转身,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当她看清来人时,呆滞的眸子骤然亮了起来——静姝正歪着头看她,桃花眼里盛满关切,紫金劲装在风中轻扬。 峨眉看到静姝,呆滞的眼神微微波动。 她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像羽毛飘落:"我..."纤细的手指指向四周狼藉的场地,"这...坏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说不出的失落:"我答应过的...不能坏的..." 静姝的桃花眼滴溜溜一转,扫过满地碎石。 忽然,她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 香甜的气息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峨眉姐姐,别担心。"她将点心递到峨眉面前,纸包发出诱人的沙沙声,"我来帮你,你先把这几块点心吃完。" 峨眉的鼻尖轻轻抽动,眼神不自觉地被点心吸引。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油纸包,指尖碰到酥皮时,碎屑簌簌落下。 就在她取出第一块点心的瞬间,静姝的双眸骤然泛起银光。 细碎的流光在她瞳孔中流转,宛如星河倾泻。 周围的空气开始微微震颤,仿佛连时间都在为即将发生的事屏息凝神。 静姝深深吸了一口气,极速神力开始在体内流淌。 刹那间,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变得缓慢而清晰——连飘落的尘埃都凝固在半空。 峨眉正呆立在原地,忽然一阵风吹过,吹动了她的长发。 紧接着,她开始困惑地眨着眼睛—— 就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原本被剑气轰出的土坑竟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整的青石板,仿佛从未被破坏过。 "呃?"峨眉歪了歪头,嘴角还沾着点心碎屑。 忽然,她眼角捕捉到一抹银色残影。 那不是实实在在的物体,而是一道模糊的、带着银色流光的痕迹,从前方一闪而过。 风再次拂过时,峨眉发现整个演武台正以惊人的速度自行修复。 碎石自动归位,裂痕无声弥合,连散落的杂草都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她呆呆地将点心送到嘴边,刚咬下第二口—— "好吃吗?" 静姝的声音突然在面前响起。 峨眉抬眼望去,银发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原位,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峨眉环顾四周——青石板平整如新,几乎连一丝裂痕都看不见。 那些散落的泥土和杂草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狼藉从未存在过。 峨眉嘴角沾着点心屑,顿时露出了笑容。 她望着眼前笑颜如花的静姝,开口道:"好吃...很好吃..." 就在这时,台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提瑞昂扛着扫把一马当先冲上演武台,雷霆提着水桶紧随其后,贾三通和好言也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快!趁着下一场比试开始前..."提瑞昂的话戛然而止。 他瞪大眼睛看着光洁如新的场地,扫把"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四人面面相觑,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站在一旁的静姝和峨眉。 静姝正若无其事地帮峨眉擦掉嘴角的点心渣,察觉到他们的视线,还调皮地眨了眨那双泛着银光的桃花眼。 雷霆手中的水桶晃了晃,溅出几滴水花:"这...厉害..." ...... 台下观战席前,宁芙刚站定脚步,一抹紫影便翩然而至。 "宁芙姑娘,"紫嫣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颈间璎珞随着动作轻晃,"刚才表现的真好,我在下面都看呆了。" 宁芙手臂微僵,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么亲昵的动作,却终究没有抽回。 她抿了抿唇,开口道:"还行吧。" "宁丫头不必谦虚!"花生大士抚掌大笑,圆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的风采当之无愧为最佳。" 宁无咎负手而立,冷峻的面容不见波澜:"仅仅是打败了几个弱者而已,不必如此夸赞她。" 花生大士的白胡子顿时无语得翘了起来——方才宁芙不在时,也不知道是谁对着玉罗城主连说三遍"不愧是我的女儿",这会儿倒装起严父来了。 宁芙对父亲的冷漠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平静地开口道:"这次是来告诉你一声,我要走了。"说罢便要转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宁无咎冷峻的面容骤然凝固。 花生大士手中的茶盏差点跌落,白须抖了抖:"丫头,你这..." 紫嫣眼疾手快地挽住宁芙的手臂:"哎,宁芙姑娘,先别急着离开呀。" 她目光越过宁芙肩头,直直瞪向后面的李当归,一边眨眼暗示一边嗔怪道:"你,怎么回事?是你急着要带我们宁芙走么?" “啊?不是——” 李当归连忙上前,先依次向众人行礼。 他先是对两位城主抱拳深揖,又向花生大士恭敬作揖。 接着转向云想容,他注意到这位才女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 最后,他站定在宁无咎面前。 阳光照在他挺直的背脊上,投下一道笔直的影子。 他郑重地行了一礼,抬起头时,目光不卑不亢地迎上他锐利的眼神。 宁无咎沉默不语,鹰隼般的目光牢牢锁住眼前的少年。 李当归被他盯得渐渐开始脊背发凉,心里不知怎的,有些心虚。 "您就是宁将军的父亲吧,"李当归忍不住干笑两声,声音不自觉地发紧,"果然气度非凡。" "我向来不喜欢溜须拍马之辈。"宁无咎直接冷声道,每个字都像冰锥般刺来。 李当归喉结滚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他本就不善言辞,此时面对宁芙的父亲更是紧张到了极点。 他之前还想着一定要给宁芙的父亲留下个好印象,不能让宁芙难堪,但此时,他大脑一片空白。 宁无咎依旧直勾勾的看着他,给他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让他越发的不知所措。 "李当归,走吧。"宁芙的声音如救命稻草般响起。 李当归如蒙大赦,正要转身—— "等一下。"云想容忽然开口。 她素手轻抬,玉镯与案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这位才女吸引过去。 云想容轻点身旁的檀木座椅,玉镯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李当归,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她声音轻柔似春风拂柳,"不如你先在此坐一会?" 她目光流转间又看向宁芙:"宁芙,你也别急着离开,我还想多了解了解你。" 李当归顿时开始犹豫起来。 他目光看向眼前的这些人——白虎城主、玉罗城主、风雨楼主、城主之手... 哪个不是跺跺脚就能震动四方的大人物? 他一个百草堂的普通少年,坐在这里只怕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可云想容提到的"母亲"二字,又让他心头一颤。 他下意识地望向宁芙,眼中露出询问之色。 宁芙被这目光看得一怔,寒螭剑穗微微颤动。 她朱唇轻启,竟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听你的..."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周围的几个人一瞬间神色各异。 紫嫣的凤眼瞬间睁大,挽着宁芙的胳膊差点脱手; 花生大士的白胡子翘得老高; 连始终冷面的宁无咎都瞳孔微缩。 云想容则轻轻"哦?"了一声,素袖掩唇,眼底闪过意味深长的笑意。 ...... 宁芙的耳尖瞬间染上一抹绯红,她急忙握紧寒螭剑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我是说,既然涉及到你母亲的事,应当由你来决定。" 李当归深吸一口气,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片刻,终于再次郑重行礼:"如果城主不介意,我便在此叨扰了。" "当然不介意。"白虎城主笑着捋须,玄色衣袖在案几上轻拂,"赶紧坐吧。" 紫嫣早已眼疾手快地拉着宁芙落座,还不忘朝李当归眨了眨眼。 云想容纤纤玉指轻点身旁的空位,素袖垂落如流云:"你坐这里。" 她声音虽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当归闻言,赶紧规规矩矩地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老老实实放在膝上,活像个初入学堂的孩童。 檀木座椅上雕刻的云纹硌得他有些不适,却不敢稍动分毫。 席位上的气氛微妙地分成两半—— 一边是正襟危坐的两位城主、花生大士和面色冷峻的宁无咎; 另一边则坐着从右至左的李当归、云想容、紫嫣和宁芙。 阳光透过帷幔,在众人之间划出一道朦胧的光带。 云想容素手轻抚茶盏,率先打破沉默:"嗯...当归,真是个好名字。" 她眼波流转,"我没记错的话,是一味药草吧?" "哦,是的。"提到熟悉的药材,李当归眼中的拘谨顿时消散。 他双手比划着,声音不自觉地轻快起来:"当归又名干归、秦归,能补血润燥。大姐就经常给我们做当归鸡汤、当归红枣茶..."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失态,急忙轻咳一声,又补充道:"父亲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寓意''应当归家''的意思。" 云想容凝视着少年瞬间焕发的神采。 他说话时眼角微微弯起,整个人像被春风拂过的嫩柳般生机盎然。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由得轻抚玉镯,在心中暗叹——这样纯粹的笑容,果然只有未经世事的少年人才会有。 年轻真好。 她余光又瞥见宁芙不自觉地盯着李当归的侧脸,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云想容轻轻颔首:"嗯,真好。" 她忽然话锋一转,玉指抚过茶盏边缘,开口问道:"说起来,你觉得''紫嫣''这个名字怎么样?"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李当归一怔。 正凑在宁芙耳边说话的紫嫣忽然抬头,璎珞串珠撞出清脆声响,凤眼里满是困惑——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李当归挠了挠头,感到不解,但还是思考了起来:"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他目光渐渐放远,仿佛穿过时光看到某个山崖,"''紫嫣''应该是一种花。小时候在山上采药时,我在悬崖边曾见过一次。"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那种花的花瓣根部是深紫色,到尖端就淡得像烟霞..." 指尖在空中勾勒出花的轮廓,"当时我还不知道那种花的名字叫‘紫嫣’,只是觉得很漂亮。作为名字的话..."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以说相当好听了。" 紫嫣的耳尖悄悄红了。 她下意识攥紧衣袖,那上面绣着的正是紫嫣花的暗纹。 宁芙瞥了她一眼,寒螭剑穗上那朵枯菊不知何时再次出现,正随风轻晃。 云想容眼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开口道:"没想到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李当归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指:"这不算什么,小时候上山多了,自然见得也多了。而且家里关于这些的书籍很多,耳濡目染就记住了一些。" "嗯..."云想容玉指轻点下巴,素袖垂落如流云,"说起来...当归是一味药,紫嫣是一种花..."她忽然抬眸,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这两个名字,倒有些般配呢。" 李当归瞬间僵住,表情也定格住,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 他嘴角微动,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姐姐~"紫嫣一把拽住云想容的衣袖,璎珞串珠哗啦作响。 她凤眼微微睁大,脸颊飞红,活像只炸毛的猫。 云想容不着痕迹地拍了拍妹妹的手背,递去一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紫嫣哪里看不懂姐姐的眼神,但怎么可能任由她在这里乱说。 她刚要开口阻止,忽然感到袖口一紧。 她疑惑地转头,正对上宁芙那双泛着寒意的眸子。 女将军的脸色不知何时已沉了下来,指尖扣在紫嫣腕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玉镯。 "紫嫣,"宁芙一字一顿道,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你方才不是说要给我讲你姐姐年轻时的故事么?" 在说到"你姐姐"三个字时,宁芙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云想容。 似乎也想看一看,这个女人到底准备做什么。 紫嫣张了张嘴,却见宁芙眼底闪过一丝警告的光芒。 她无奈地咬了咬唇,璎珞串珠随着低头的动作垂落——宁芙这是铁了心不让她插手。 "现在就说。"宁芙松开手,指节在剑鞘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我听着。" 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白虎劫:十神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1章 当归与紫嫣 云想容对身旁紫嫣和宁芙的骚动恍若未觉,素手轻抚茶盏边缘,目光悠远道:"我年轻时认识不少自称文人的读书人..."她唇角泛起一丝讥诮,"他们最喜吟诗作赋,但做出来的诗我大多都不喜欢。" 茶烟袅袅中,她忽然轻轻"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有一句,我倒是印象很深刻,记了许多年,应该是这么说的——" 她玉指在案几上虚划,仿佛在描摹诗句的轮廓,"嗯...''当归熟地耕春雨,紫嫣红芍染秋窗''..." 她抬眸看向李当归,眼底映着天光:"这句讲的是春雨农耕,耕耘生命。每次念起,心里总会涌出股希望之情。" 素袖轻拂,带起一阵幽香,"你...觉得如何?" 李当归听到云想容的问题,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真有这句诗吗? 他对此感到很是怀疑,却不敢表露分毫。 "云前辈,"他忽然灵光一闪,急中生智,挠着头露出微笑,"我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不好评价,您跟我说这个简直是对牛弹琴。"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膝盖,"您刚才不是说要告诉我母亲的事吗?不如...我们还是..." 云想容忽然掩唇轻笑,玉镯碰在茶盏上发出清脆声响:"呀,不好意思。" 她眼尾微微下垂,露出歉意的神色,"是我跑题了。" "没什么没什么,"李当归连忙摆手,额角渗出细汗,"是我学识浅薄..." 云想容指尖轻抚茶盏,继续道:"嗯...说到汀兰,那便不得不提一下..."她眼波流转,竟是又一次提起,"刚才那句诗了..." 李当归刚松了半口气又猛地噎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才女——她似乎完全没察觉自己的尴尬。 但这怎么可能?她明显是故意的吧? "你知道...我是如何遇见汀兰的么?"云想容忽然话锋一转。 见少年茫然摇头,她素袖轻扬,带起一阵幽香:"是在那年中秋晚宴。"玉指在案几上画着圆月轮廓,"当时有群文人,非要请汀兰出个题目,让他们写诗..." 李当归忍不住倾身向前:"然后呢?" 云想容忽然展颜一笑。 李当归看的一呆,那一瞬间,岁月仿佛在她脸上倒流——明眸皓齿间透出的灵动,让李当归恍惚看到了当年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女。 "汀兰想都没想,"她指尖轻点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直接让他们以''当归''为题作诗。"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说若写得让她满意,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话音刚落,席间城主几人都不禁莞尔。 花生大士的白胡子抖了抖,显然想起了当年的热闹场景。 云想容忽然将手搭在李当归肩上。 少年只觉得一股淡雅的香气袭来,耳边响起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可你知道汀兰出完题后,干了一件什么事么?" 李当归喉结滚动,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干...干什么了?" 云想容忽然以袖掩唇,肩头轻颤,显然是在极力克制笑意。 玉镯随着她的动作泠泠作响,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当时呀——"她好不容易平复呼吸,眼尾还带着笑出的泪光,"汀兰理都没理那些文人..." 素手在空中划了个夸张的弧度,"她竟然直接从怀里掏出个布口袋,在众目睽睽下..."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笑出声,"开始把宴席上的点心往袋子里塞!" 李当归先是一愣,随即也会意地笑起来。 眼前浮现出母亲豪爽的模样—— 自己的母亲来自北境,北境女子向来不拘小节,这点他再熟悉不过。 他忽然就想起了雀翎在冰原上拖着猎物大步流星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你可知道,"云想容拭了拭眼角,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当时我坐在她旁边有多惊讶么?"她轻轻摇头,"我从未见过如此...嗯..."玉指绕着茶盏转了一圈,终于找到合适的词,"如此不合礼数的女子。" 李当归眼中泛起温暖的笑意:"我觉得母亲这样倒是很好,很自由。" 云想容轻轻颔首,玉镯碰在茶盏上发出清响:"是啊,她当时真是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边缘,"从小学习礼仪的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景。" 她忽然抬眼,目光穿过时光般悠远:"当时我实在不解——她这样不怕被人笑话么?"素袖轻拂,指向虚空,"于是我便看向席间的公子哥们...你猜怎么着?" 李当归摇了摇头。 "哈哈哈!"花生大士突然抚掌大笑,雪白的长须随着笑声抖动,"当时汀兰可把我们迷得神魂颠倒的!"圆脸上泛起罕见的红晕,"我们哪见过这样的女子?我也是在那时——" 话到一半突然卡住,老脸一红,急忙端起茶盏猛灌一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茶水顺着胡须滴落,在锦袍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白虎城主与玉罗城主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云想容的指尖轻轻描摹着茶盏边缘,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柔软:"是啊,当时我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的女子,反倒更惹人喜爱。" 她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苦学多年的琴棋书画、礼仪规矩,究竟有何意义?" 素手抬起,在空中停顿片刻,仿佛要触碰当年的记忆:"于是我主动问她——"声音不自觉地模仿起少女时期的青涩,"''你好,请问你为什么要把这些食物都装进袋子里?''" "刚塞满袋子的汀兰转过头,对我粲然一笑。"云想容的语调忽然轻快起来,像是重演当年的场景,"她说:''我要带回去给一个小姑娘,她从来没吃过这些,我一定要让她尝尝。''" 玉镯随着她倾身的动作滑落腕间,发出清越的声响:"这就是我们的第一次对话。"云想容的目光落在李当归脸上,仿佛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那样举世无双的容貌,独一无二的性子...让我禁不住羡慕起来。" 李当归注视着云想容,轻声道:"云前辈,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母亲性格豪爽,这很好,您温婉如水,这也很好;她爱仗剑天涯,您善抚琴作画——这不正是各自的珍贵之处么?" 云想容怔了怔,玉指无意识地抚过案几上的木纹。 阳光透过素袖,在她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说得对..."她忽然轻叹一声,嗓音里带着几分恍惚,"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到现在才懂。" "您能想通便好。"李当归温和地笑了笑。 云想容摇摇头,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从容的神态:"很快,那些文人便开始争相赋诗。"她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弧度,"他们的诗句浮夸至极...我一点都不喜欢..."玉镯随着她抬手掩唇的动作泠泠作响,"可我啊,还是习惯性地挂着笑容。" "可汀兰却不一样。"她眼中泛起怀念的光彩,"每当听到浮夸的诗句,她就会毫不掩饰地露出嫌弃的表情——"玉手在面前嫌弃地摆了摆,"那些被嫌弃的文人啊,立刻就像霜打的花儿似的蔫了。" 她忽然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钦佩:"换作是我,断然做不出这等不给面子的事。" 阳光透过她垂落的发丝,在案几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些人作了不下百首诗,"云想容摇摇头,"汀兰却始终不满意。最后他们只好放弃,却还赔着笑脸说——"她模仿着文人酸溜溜的腔调,"''不愧是您,果然不是常人能取悦的。''" 素袖拂过案几,带起一阵幽香:"我当时只觉得不可思议,仿佛不论汀兰怎么做都是对的,怎么做都会得到夸赞。" 她忽然倾身向前,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于是我便偷偷问她:''刚才那么多诗,你真的一句都不喜欢么?''" 云想容忽然掩唇轻笑,玉镯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腕间:"汀兰听到我的问题,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就把脸凑到我的耳朵边,像这样——" 她模仿着当时的情景,将身子倾向李当归耳边,压低声音道:"''其实我...根本没怎么听,也听不懂这些南方的夸张诗句。''" 素袖拂过案几,带起一阵香风:"她当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当场就被逗笑了。"她眼中闪着顽皮的光,"谁能想到,这位让文人们绞尽脑汁的评判者,压根就没认真听呢?" 茶盏中的倒影微微晃动,映出她追忆的神情:"不过汀兰似乎也觉得过意不去,便问我——"云想容忽然坐直身子,模仿着北境女子特有的爽朗语调,"''你刚才一定都听懂了吧?你觉得哪句好?''" "我当时确实仔细听了,甚至每一句都记下了。"她目光流转,落在李当归的脸上,"想来说去,还是那句''当归熟地耕春雨,紫嫣红芍染秋窗''最得我心。"素手在空中勾勒诗句的轮廓,"因为它没有那么华丽,而且自有一番质朴的意趣。" "我把想法告诉汀兰后,她竟认真思索起来。她露出北境女子特有的爽朗笑容,冲我一笑,说:''这句确实很好。真羡慕你能记得这么清楚。''" "我当时只是笑笑。"云想容声音忽然轻了几分,"这种记忆力,是自幼记琴谱练就的。若可以选..."素袖下的手指微微收紧,"我宁可不要这般本事。" 阳光透过帷幔,在她素衣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汀兰后来一直与我闲聊,多是她在说,我在听。" 云想容眼中泛起温柔的神色,"她当时说,这句诗里,不光有‘当归’,还有''熟地''、''紫嫣''..." "说到''红芍''时,她眼睛一亮,告诉我,她方才说的小姑娘就叫红绡,和诗里的这花是谐音呢。" 茶烟袅袅中,云想容不自觉地抚上心口:"我忽然就对那个叫红绡的小姑娘生出好奇。" 她的目光穿过时光,仿佛又看见当年那个抱着点心袋、眼中有光的女子。 案几对面,李当归怔怔地望着她,少年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一段他从未知晓的往事。 云想容的眼中泛起温柔的光晕:"渐渐地,我也喜欢上了这个红衣飒爽的女子。" 她忽然轻笑一声,"于是我也打开话匣,告诉她——''我倒是格外喜欢诗里的''紫嫣''二字。''" 玉镯随着云想容倾身的动作泠泠作响:"汀兰听后笑得更灿烂了,她说——" "''紫嫣确实好听啊!说不定你以后有了孩子,就能取这个名字呢!''" 云想容模仿着记忆中那个爽朗的声调。 说完直接素袖掩唇,眼中闪过一丝赧然:"当时我真的很害羞...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不过,她说的对,‘紫嫣’确实很好听...” 云想容话音未落,忽然察觉到右手传来的温度——不知何时,紫嫣已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指。少女仍在与宁芙低语,掌心却传来坚定的暖意。 云想容深吸一口气,忽然直视李当归的眼睛:"当归啊..." 她指尖轻点案几上凝结的霜花,眼底闪过一丝决然,开口道:"你说,你和紫嫣是不是很有缘分呢?" 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白虎劫:十神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1章 东行偶遇 正午的日头晒得土路发烫,马蹄扬起细碎的尘埃。 李当归的白马忽然竖起耳朵——前方拐弯处传来车轮轧过石子的声响,夹杂着商旅特有的铜铃叮当。 "有人来了。"雀翎的骨笛微微震颤,灰白眸子眯起。 一支十余人的商队转过山坳。 领头的是个蓄着短须的中年汉子,枣红马鞍上挂着白虎城商户特有的铜牌。 他身后跟着五辆货车,蒙着防尘的粗布,几个年轻伙计正擦着汗说笑。 "这位公子!"商人老远就拱手,目光在李当归腰间的药囊上停留,"可是从白虎城来?" 李当归勒马停在路旁。 他注意到商人靴底沾着百草堂特制的防蛇药粉——那是大姐每年立夏都会分发给往来商队的。 "正是。"他回礼道,"敢问诸位这是往哪儿去?" "玉罗城!"商人眼睛一亮,"做点药材丝绸的买卖。"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突然压低声音,"多亏北边战事平息,不然这趟生意还不知要耽搁到什么时候..." 雀翎的唇角微微上扬。 她看见商人说话时,李当归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衣襟——那里藏着俱卢族大祭司赠予的骨牌。 "听说是北方一个不怕死的小子,"商人继续道,从怀里掏出水囊灌了一口,"单枪匹马去找城主谈和...没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说起来真得感谢他,要不是他——"他忽然注意到雀翎灰白的长发和腰间的骨笛,声音戛然而止。 李当归适时岔开话题:"玉罗城近来可好?" "好得很!"商人松了口气,又开始滔滔不绝,"自从一个女将军肃清了沿途的山匪..."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改口,"啊,我是说自从城主派兵..." 几个年轻伙计好奇地打量着雀翎。 其中一个小声嘀咕:"这姑娘的眼睛怎么是灰的...那小伙的眼睛也是......" "闭嘴!"商人呵斥,"走南闯北的,什么奇人没见过?" 商人突然爽朗大笑,眼角堆起皱纹,"去年在南海还见过能驭鱼的鲛人呢!" 他又堆着笑对李当归解释,"孩子们没见过世面。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结伴同行?前面二十里有家客栈,咱们可以一起在那里歇脚..." 雀翎看向李当归。 她的眉眼之间都是这个“不怕死的小子”。 阳光穿过路旁的槐树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忽然想起极北之地那个濒死的少年,如今竟成了商人口中传颂的"英雄",而这当事人自己却浑然不觉。 "那就叨扰了。"李当归回礼道。 马蹄声与车轮声重新响起。 李当归与商人并辔而行,听他滔滔不绝讲起玉罗城的见闻。 "虽比不上白虎城气派,但胜在安宁。"商人抹了把汗,"没有什么‘五鬼四怪’那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儿,老百姓夜里都敢走暗巷。" 路旁的野葵花开得正盛,几只蓝翅蝴蝶在花间穿梭。 商人顺手摘了朵蒲公英,任绒毛随风飘散。 "战事一起,玉罗城的丝绸断了货。"他叹了口气,"我认识个绣娘,为了给孩儿治病,连嫁衣都当了..." 雀翎注意到李当归握缰绳的手紧了紧。 商人却突然话锋一转,眼中泛起光彩: "不过现在好了!听说城里最热闹的花街重新开张,醉仙楼的杏花酿、天香阁的琵琶曲..."他压低声音,"还有从西域来的幻术班子,能让人梦见前世今生!" 一个年轻伙计忍不住插嘴:"王掌柜上次在赌坊..." "去去去!"商人笑骂着甩出半块干粮砸他,"说正经的,玉罗城的茶戏才叫一绝。"他转向李当归,"《牡丹亭》演到''游园惊梦''那段,满场手帕都是湿的!" 夕阳西沉时,悦来客栈的旗幡终于出现在官道尽头。 商人忽然压低声音:"说起来,公子若要在玉罗城久住..."他从怀中摸出块褪色的木牌,"百花巷的孙婆婆最会找清净院子。" 木牌上刻着朵半开的芍药,背面用朱砂写着"叁拾贰"。 李当归却没有注意到,商人的眼里忽然闪过一道金光。 他正要推辞,客栈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抓贼啊!"店小二追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冲出门来。 那孩子怀里抱着个馒头,赤脚在碎石路上跑得鲜血淋漓。 商人摇摇头:"世道艰难..."话音未落,却见李当归已策马上前。 雀翎的骨笛无声滑入掌心。 那赤脚女孩像只受惊的兔子,怀里的馒头沾满了指缝间的泥垢。 "拦住她!"店小二挥舞着擀面杖冲出大门,油腻的发髻散开几缕,活像只炸毛的公鸡。 李当归双腿一夹马腹,白马如风般掠过。 他俯身一捞,那孩子便腾空而起,轻得仿佛没有重量。 女孩在他怀中剧烈颤抖,脚底的血在鞍鞯上留下几枚刺目的红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个馒头而已,我付。"李当归摸出铜钱时,发现女孩后颈有块蝶形胎记,在脏污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店小二沾满面粉的脸突然堆出十二分殷勤,皱纹里都挤出笑意来:"哎哟喂!这位公子爷真是菩萨转世!"他甩着汗巾朝白马上的李当归作揖,眼珠子却往雀翎的黑马鞍袋上瞟,"瞧这通身的气派,准是白虎城来的贵人!" 他看到雀翎更是夸张地"哎哟"一声,手里的汗巾往肩头一甩,眼睛瞪得溜圆:"这位姑娘可真是天仙下凡!瞧瞧这眉眼,比那东边的玉罗城最金贵的白玉观音还精致三分!这身段儿,这气度,怕是月宫里的嫦娥见了都要自愧不如!姑娘这灰眸子,啧啧,跟浸了晨露的宝石似的。要我说啊,白虎城的宁将军号称''冰美人'',那是不曾见过姑娘您..." "少聒噪。"话没说完,雀翎一个眼刀扫来,吓得他赶紧后退两步,却还不忘补上一句:"连生气都这般好看!" 他转头对李当归挤眉弄眼:"公子好福气啊,带着这么位天仙似的姑娘同行。要我说,您二位往那儿一站,活脱脱就是画本里的神仙眷侣!"说完还做了个夸张的拱手动作,活像戏台上的丑角。 店小二突然变脸似的堆起笑容:"贵人仁义!这丫头片子偷惯了的..."他伸手要拽女孩脚踝,却被雀翎的骨笛抵住腕骨。 "手不想要了?"雀翎灰眸冷得像淬了冰。 小女孩突然往李当归怀里钻得更深,细瘦的手臂死死箍住他的腰。 商人老陈则是疑惑的眯起眼睛:"去年跑堂的还是麻子张,老鱼头舍得把祖传客栈盘出去?" "战乱时带着小姨子跑啦!"店小二眼珠滴溜溜转,"如今是王当家做主,厨子还是原来的刘胖子..."他边说边引众人进门,门槛上新鲜的斧凿痕迹里还嵌着木屑。 众人踏入客栈大堂,迎面便见一个圆脸胖子快步迎上来,腰间玉带随着步子叮当作响。 "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啊!"王掌柜搓着肥厚的手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在下王富贵,是这小店的新当家。"他边说边用袖子擦了擦本就锃亮的柜台,动作夸张得活像在演皮影戏。 店小二早已殷勤地引着众人入座,用汗巾将长凳擦了又擦:"几位贵人请上座!这桌子今早才用香柏水擦过,保证一尘不染!" 李当归环顾四周,只见大堂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两个醉汉伏在桌上打鼾。 其他桌上也摆着不少酒杯,有些酒水还未干透。 "随便来些馒头小菜就......"李当归刚要开口,商人老陈就豪迈地一挥手:"王掌柜,把你们店的招牌菜都上一份!今日我做东!" 李当归连忙推辞:"这如何使得......" "小兄弟莫要客气!"老陈不由分说地按住他的肩膀,"咱们都是老乡,今日遇见全是缘分,这顿饭,我必须请!"他转头对掌柜喊道:"再来两壶你们特酿的''醉仙春''!" 王掌柜笑得更加灿烂,脸上的肥肉都挤出了褶子:"好嘞!贵客稍候,马上就来!"他转身对后厨吆喝:"刘胖子!把看家本事都使出来!" 不一会儿,只见商队的几个伙计和那店小二端着托盘鱼贯而出。 店小二一边上菜一边殷勤介绍:"这是本店招牌的''富贵鸡'',用十八味香料腌制......这是''金玉满堂'',取最新鲜的河虾......"他每放下一道菜都要夸张地夸赞一番,活像个卖艺的伶人。 当最后一道"鲤鱼跃龙门"上桌时,整张桌子已经摆得满满当当。 几个上完菜的商队伙计竟也围坐下来,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吃相活像饿了三天的乞丐。 "来来来,别客气!"老陈热情地给李当归夹菜,又给雀翎斟了杯酒,"尝尝这''醉仙春'',据说掺了雪山灵芝呢!" 李当归怀里的小女孩仍然瑟瑟发抖,像只受惊的小兽。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想吃什么都行。" 可女孩只是缩得更紧,连头都不敢抬。 雀翎看在眼里,心头突然一紧。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在俱卢部落,也是这样战战兢兢地偷食物充饥。 那些寒冷的夜晚,她常常蜷缩在草堆里,连咀嚼都不敢发出声音。 "让我来。"雀翎轻声对李当归说。 她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馒头,蘸了些肉汤,递到女孩嘴边:"别怕,这些都是给你的。" 女孩怯生生地抬头,正对上雀翎温柔的灰眸。 那目光中没有怜悯,只有理解。 终于,女孩慢慢张开嘴,接过了雀翎手中的食物。 李当归看着这一幕,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女孩的恐惧太过异常,完全不像是单纯因为偷馒头被抓而害怕。 他注意到女孩每次有伙计经过时,都会不自觉地往雀翎怀里躲,仿佛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王掌柜,"李当归突然开口,"这附近可有走失孩童的人家?" 王掌柜正忙着给老陈倒酒,闻言手上一顿,酒水洒出几滴:"这个嘛......"他干笑两声,"战乱刚过,流离失所的人多了去了。这丫头八成是哪家逃难走散的。" 店小二端着描金酒壶过来时,壶嘴还冒着袅袅热气。"几位贵人尝尝我们秘制的''醉仙春''!"他殷勤地斟满酒杯,"用了雪山灵芝和三十六味药材,专程从白虎城老字号进的配方!"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商人老陈深深吸了口气,满脸陶醉:"好酒!光闻着就上头!"说罢仰脖一饮而尽。 几个伙计也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咕咚咕咚灌下肚去。 雀翎却微微蹙眉。 作为雨女,她对气味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在这醉人的酒香之下,她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那是迷药特有的气息。 李当归正要举杯,忽然感觉雀翎的脚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自己。 他余光瞥见雀翎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灰眸中闪过一丝警觉。 "原来是家黑店,在这里干谋财害命的勾当。"李当归心中暗忖,立刻会意。 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白虎劫:十神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章 雨师祭坛 祭坛的石阶被雨水冲刷得发亮,李当归踏上那些凹凸不平的古老符文时,凉意顺着脚底直窜上来。 湿透的单衣让他控制不住地发抖。 这座圆形祭坛中央立着九根石柱,每根上面都刻着雨云图案,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 "披上吧。" 一件干燥的蓑衣从身后递来。 李当归转身,看见云苓站在雨幕中。 她眉眼间有种历经风霜的沉静。 “你和阿朵是什么关系?” 李当归终于把自己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阿朵?” 云苓顿时愣住了。 “难道......你是说朵丽雅?” 李当归呼吸一滞。 朵丽雅——原来这才是阿朵真正的名字。 在白虎城百草堂,她从不提起自己的过去,只让大家都叫她"阿朵"。 "你知道她?"云苓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反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挂着的一个小皮囊,"她在白虎城...还活着?" 雨水顺着祭坛的沟壑流淌,在他们脚边汇成小小的漩涡。 远处部落的火把在雨中晕开成橘红色的光团,隐约能听见大祭司——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妇人——正在主持某种仪式。 "她在百草堂当学徒。"李当归轻声说,"医术很好,救了不少人。" 云苓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她真的在用那些...医术?"见李当归点头,她松开手,仰头让雨水打在脸上,"师父说得没错,她终究选择了那条路..." 李当归这才知道,朵丽雅奉命潜入白虎城探查情报,为俱卢族的进攻做准备。 雨师一脉精通隐匿,本该是最合适的探子。 "三个月期限到了,她没有回来。"云苓靠着一根石柱坐下,示意李当归也坐,"后来有商人说在白虎城见过她,穿着南方人的衣裳,在药铺里抓药。" 她扯下一片苔藓在指间碾碎,"族里认定她叛变了。" 李当归想起阿朵在百草堂熬药的样子——穿着大姐给她缝制的素衣,手指上全是采药留下的伤痕。 "她救过我的家人。"李当归说,"还帮助救治了白虎城的百姓。" "你认识朵丽雅对不对?她在你们那里...过得好吗?" 雨声忽然变大。 李当归看见云苓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石阶上的苔藓,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右肩胛骨下方,有个铜钱大小的胎记。"李当归轻声道,"形状像朵兰花。" 云苓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猛地抓住李当归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皱眉:"大祭司下令,任何见到朵丽雅的族人,都要...都要当场处决她。" 祭坛下的火把晃动起来,映照出云苓眼中的泪光。 远处传来部落集会的声音。 大祭司苍老而威严的嗓音穿透雨幕:"...背弃族群者,永世不得回归..." "她不是叛徒!"云苓突然压低声音反驳,仿佛在回应远处的宣告,"她只是..."手指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只是找到了更想守护的东西。" 李当归想起阿朵在百草堂的日常:跟着大姐学习炮制药材,帮二姐研磨朱砂。 每个月圆夜,她都会独自在后院晾晒那些发光的夜荧草,说是"家乡的习惯"。 "她现在是百草堂最好的药师。"李当归从怀中掏出个小布包,里面包着几片晒干的药草,"这是她改良的安神茶..." "她不想回来...我理解的。"云苓松开手,声音轻得像叹息,"在你们那里,她只需要做个治病救人的药师,不用当沾满同族鲜血的战争工具。" 祭坛下突然传来脚步声。云苓迅速擦干眼泪,将李当归推向石柱后的阴影。 她转身要走,又突然折返,从发间取下一枚青金石珠子塞给李当归:"如果你能再见到她,把这个给她看,她就知道...师姐从未当她是叛徒。" 当云苓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李当归握紧那枚还带着体温的珠子。 雨声里夹杂着某种悠远的曲调,像是有人在远处吹奏骨笛。 黎明前的雾气裹着血腥味飘进帐篷,李当归被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惊醒。 他掀开粗麻帐帘,看到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俱卢族人蜷缩在营火旁——是昨夜刚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兵。 他们身后,更多的老弱妇孺正排队领取稀薄的菜粥,铁锅底部已经刮出了刺耳的声响。 "大人..."一个满脸烟灰的少年突然扑到李当归脚边,"求您看看我阿娘!" 少年叫岩雀,左手缠着的脏布条渗着脓血。 李当归跟着他钻进军营边缘的破帐篷,里面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多个重病患者。 角落里,岩雀的母亲正发着高热,腹部包扎的麻布已经变成了黑红色。 "箭伤溃烂,加上饿症。"李当归掀开腐臭的敷料,从腰间取出青瓷药瓶——里面是二姐李朱砂特制的"雪里丹"。 药粉洒在伤口上时,昏迷的妇人竟微微睁开了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帐外突然传来呵斥声。 两个披着狼皮的战士闯进来,腰间骨刀叮当作响:"按军规,三日不退热的就该扔进瘴气谷!" 岩雀像小兽般挡在母亲身前:"药师大人说能治!" 战士的刀柄已经扬起,李当归突然横跨一步,露出腕间云苓给的青石手串。 战士脸色微变,悻悻退了出去。 这是大祭司特许的行医标记,意味着他救治的人暂免于"清营"。 "他们急着减轻负重。"云苓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她抱着一捆刚采的苦艾草,发间还沾着夜露,"五天之内,大军必须轻装赶到泣血崖。" 李当归这才知道,俱卢族在紫金关惨败后,正带着全族老幼向北撤退。 按照传统,月圆之夜在祖地举行的血祭能唤醒战士的狂暴之力——而拖累行军速度的病患,历来都会被抛弃。 正午时分,李当归的药帐前排起了长队。 拄着断矛的老兵、怀抱婴孩的妇人、饿得浮肿的孩童... 他们沉默地等待着,眼中既有着将死之人的麻木,又藏着一丝微弱的希冀。 "排队!排队!"岩雀不知何时当起了助手,用缺了口的陶碗分发药汤。 他第三次给同一个瘦弱女孩多舀半勺粥。 日落时分,李当归正在给一个胸骨凹陷的战士正骨,帐外突然爆发欢呼。 几个年轻猎人扛着刚猎到的山猪回来,为首的兴奋大喊:"按药师说的陷阱位置,真的逮着了!" 肉香飘满营地时,李当归的帐前堆满了谢礼:一块蜂巢、几枚野果、甚至还有半张鞣制好的兔皮。 最珍贵的是一把骨雕小刀——来自那个被救活的战士,刀柄上刻着俱卢族传说中能驱散病魔的"药神"图案。 "他们叫你''南方药神''。"云苓递来一碗混着碎肉的糊粥。 李当归注意到她腕间新添的鞭痕。 这些天云苓每天冒险去瘴气林采药,没少挨巡逻队的责罚。 他刚要说话,营地西侧突然传来凄厉的号角声——是大祭司召集各营长老的信号。 岩雀慌慌张张冲进来:"药师大人!长老们说要拿病帐的人祭旗!" 中军大帐外,一百零八盏人皮灯笼在夜风中摇晃。 帐内传出的声音让李当归浑身发冷: "桑吉家的两个崽子也带上,斩草除根..." "那个南方药师救活的十九个伤兵最合适,血肉里带着药性..." 掀开帐帘的刹那,浓烈的血酒气扑面而来。 三十六名精壮男子与七十二名彩纹女子围坐在兽骨拼成的圆阵旁,每人面前摊着张人皮卷轴。大祭司的青铜面具高悬在主座,空洞的眼眶正对着中央的祭旗架——上面已经绑着三个昏迷的伤兵。 "是你?"离门最近的疤脸男子拍案而起,"谁让你擅闯神选会!" 李当归的目光扫过那些卷轴。 墨迹未干的名字密密麻麻,有些后面还标注着"父女同祭兄弟双牲"之类的字样。 "这些人。"李当归的声音在帐内炸开,"我能让他们三天内恢复劳作。" 圆阵中央突然立起一道窈窕身影,孔雀羽衣在篝火中折射出妖异的蓝绿色光芒。 那女子身材玲珑高挑,腰间悬着的骨笛随着动作轻晃,与耳垂上七枚指骨串碰撞出细碎的脆响。 她长发及腰,有着一双灰雾般的眼眸——像是终年不散的雪山寒雾。 "按祖制,月圆前必须用三百活牲祭旗!"女子突然抬脚碾碎地上药罐,碎瓷片擦过老者衣角。 她雪白的赤足踩着某种诡秘的舞步:"你救活这些废物,是想让我们的战士得不到祖灵庇佑?" "够了,雀翎。"唯一没穿战纹的白发老者抬手,火光将他枯瘦的影子投在女子孔雀羽衣上,像是只欲振翅的苍鹰。 "药师有所不知,"老者叹息着按住女子腕间蠢动的银铃,"这些病患的血肉能..." "能喂饱你们的恐惧。"李当归突然抓起案上一卷名单。 羊皮卷轴上,岩雀母亲的名字被朱砂圈了三次,"她织的藤甲能挡流矢,她丈夫死在紫金关,现在你们要拿她祭旗?" 帐内突然剑鸣铮铮。 三十六子中站起十二个佩刀者,刀刃上淬着蓝光。 大祭司的骨杖突然重重顿地。 青铜面具转向李当归时,他看清面具内侧刻满的古老符文——那是预言"金纹之子"的片段。 "当归。"大祭司的声音像两块锈铁摩擦,"你每救一人,就要有十个战士因得不到祖灵之力而死。" 角落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李当归瞥见云苓跪在最末席,正将一枚青石棋子按在棋盘上——那是"劫争"局,意味着以退为进。 "给我五天。"李当归突然解下药囊砸在骨阵中央,几十种药材散落成奇异图案,"不只能让他们痊愈,还能让全军吃上肉。" 穿孔雀羽衣的雀翎尖笑起来:"听见了吗?这人要给我们变出粮草!" 白发老者却突然俯身捡起一株药材:"这是...北麓才有的雪参?" 帐内骚动起来。 李当归趁机展开那张被药汁染紫的地图:"往北三十里的鹰涧有鹿群,西南瘴气林边缘长着可食用的地茯苓..."他故意踩碎脚边一个药包,让解瘴气的香气弥漫开来,"病患不是累赘,他们记得每处水源和捷径。" 大祭司的骨杖突然凌空画了个血色符文。 李当归腕间的青石串突然发烫,浮现出与青铜面具上一模一样的预言纹路。 "五天。"青铜面具后的声音终于松动,"但每死一个病患,你就要补上一个健康人。" 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白虎劫:十神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章 赌坊暗探 傍晚的玉罗城华灯初上,西城"金钩赌坊"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映出门口打手狰狞的剪影。 "真要进去?"雀翎瞥了眼赌坊二楼窗口——那里隐约传来骰子声和醉汉的狂笑。 李当归整了整粗布衣领,低声道:"匪徒若想销赃或探听风声,赌坊是最佳选择。" 昏黄的灯笼在赌坊内摇晃,浑浊的空气里混杂着汗臭、酒气和劣质脂粉的味道。 李当归和雀翎刚踏入赌坊,嘈杂的喧闹声便扑面而来。 然而,就在雀翎迈入赌坊的瞬间,周围几桌赌徒的交谈声忽然一滞,数道赤裸裸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了过来。 "哟,哪来的小娘子?这脸蛋儿......" "啧啧,这身段,比醉仙楼的花魁还带劲......" 雀翎眼神一冷,指尖微动,一缕水雾悄然凝聚。 然而,还未等她出手,手腕突然被李当归轻轻握住。 他已经不动声色地侧身一步,挡在了她面前,隔绝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的身形并不魁梧,但站姿挺拔如松,右手轻轻按在剑柄上,眼神冷峻地扫过那几个口出秽语的赌徒。 那些人被他这一眼看得心头一凛,悻悻地闭上了嘴。 雀翎收回术法微微一笑,跟着李当归往赌坊深处走去。 赌坊中央,一群人正围成一圈,时不时爆发出惊呼声。 "哎,这可真是邪门了!" 李当归和雀翎对视一眼,也凑了过去。 赌桌上,众人紧张的观看着赌局。 只见一个侠客打扮的人,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刀,此刻正懒洋洋地坐在赌桌旁,指尖轻叩桌面,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买小。"他随手推出一摞银子。 庄家额头渗汗,手指微颤地揭开骰盅——一二三,小! 周围爆发出一阵惊叹。 "又赢了!" "这都连赢九把了!" 庄家脸色铁青,显然已经输得慌了神。 他咬了咬牙,再次摇动骰盅,这一次,他的手法明显比之前更用力,骰子在盅内急速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侠客闭目凝神,耳朵微微一动,随即睁眼笑道:"还是小。" 骰盅揭开——一一二,小! 赌坊内一片哗然。 庄家终于绷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你出千!" 侠客不慌不忙,反而哈哈大笑:"我出千?"他忽然站起身,一脚踩在赌桌上,居高临下地环视众人,"诸位可知道,这赌坊的骰子里灌了水银?庄家摇骰时,靠听声辨位,专坑不懂行的赌客!"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几个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徒顿时红了眼,拍桌怒骂:"狗娘养的!怪不得老子从来没赢过!" 侠客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啪"地劈开桌上的骰子——果然,里面流出几滴银白色的水银! "退钱!" "黑心赌坊!" ...... 赌坊内瞬间乱作一团,愤怒的赌徒们围住庄家,逼他退还银两。 老板见势不妙,连忙从后堂跑出来,满脸堆笑地拱手作揖:"诸位!诸位!误会,都是误会!" 他一边吩咐手下退还银两,一边赔笑道:"是小人管教不严,让这混账东西坏了规矩!今日所有输钱的客人,一律双倍奉还!" 众人见老板态度诚恳,又得了赔偿,怒气渐消。 很快,赌坊内又恢复了喧嚣,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过。 侠客收起赢来的银子,转身欲走,却在经过李当归和雀翎身旁时,脚步微微一顿。 他斜睨了李当归一眼,似笑非笑:"这位兄台,看了这么久热闹,不赌一把?" 李当归摇头:"我们不是来赌钱的。" 侠客挑眉:"哦?那来赌坊做什么?" 雀翎冷冷接话:"找人。" 侠客闻言,忽然低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巧了,我也是来找人的。"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赌坊门外。 李当归望着他的背影,眉头微皱——这人,究竟什么来路? 夜色渐深,赌坊内的喧嚣依旧不减。 李当归和雀翎在人群中穿行,试图从嘈杂的交谈中捕捉有用的线索。 然而,赌徒们的话题无非是输赢、女人和酒,丝毫没有关于匪帮或失踪女子的消息。 雀翎指尖的水珠悄然游走于赌坊各处,将细微的声响传递回来,却依然一无所获。 她眉头微蹙,低声道:"看来白跑一趟。" 李当归点点头,正准备招呼她离开,忽然,一阵极轻的交谈声从角落传来: "听说了吗?''一阵风''被抓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那厮会穿墙的妖术,官府拿他没办法吗?" "千真万确!听说是两个外乡人接的悬赏令..." "呵,你们不会真以为被抓的是''一阵风''吧?" 这对话声细若蚊呐,却清晰地传入李当归和雀翎耳中。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抓到的那个贼人,难道只是个替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等细想,李当归一把拉住雀翎的手腕,快步朝赌坊外走去。 穿过拥挤的人群时,雀翎敏锐地注意到,刚才交谈的几个赌客已经不见了踪影。 推开赌坊沉重的木门,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几分凉意。 李当归刚要开口,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倚在巷口的墙边——正是方才那个揭穿赌局骗局的黑衣侠客。 月光下,那人抱臂而立,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见二人出来,他直起身子,腰间长刀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阁下不是在等人吗?"李当归微微皱眉,手已不动声色地按在了剑柄上。 那人见他们出来,嘴角微扬,抱拳一礼:"在下展寻飞,江湖散人。" 他目光灼灼,直直落在李当归身上,"二位,可是昨夜擒住‘一阵风’的人?" 李当归心头一凛,手已悄然按上剑柄:"阁下何人?为何打听此事?" 展寻飞轻笑一声:"别紧张,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实不相瞒,我追查‘一阵风’已有半月,却始终抓不到她的尾巴。听闻昨夜有人接悬赏令拿了她,特来请教。" 雀翎冷冷盯着他:"请教什么?" 展寻飞不以为忤,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她:"请教二位是如何抓到她的?那厮狡诈如狐,官府追捕多次都无功而返,你们却能一举擒获,实在令人好奇。" 李当归沉吟片刻,道:"不过是运气好,撞见他在行窃。" 展寻飞挑眉:"运气?"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在指尖灵活翻转,"可我听说,真正的‘一阵风’至今逍遥法外。二位抓的那个,恐怕只是个替死鬼。" 夜风微凉,巷子里只有一盏残破的灯笼摇曳着昏黄的光。 展寻飞的话让李当归和雀翎同时一怔。 "抓错了?"李当归眉头紧锁,"可那贼人明明承认自己就是‘一阵风’......" 展寻飞嗤笑一声:"江湖上替人顶罪的勾当还少吗?真正的‘一阵风’狡猾得很,从不会轻易落网。" 雀翎冷冷道:"我们抓贼只为悬赏,既然钱已到手,真凶是谁与我们何干?" 展寻飞不慌不忙,忽然话锋一转:"二位可是在找一个叫阿萝的姑娘?" 李当归瞳孔一缩,手已按上剑柄:"你怎么知道?" "孙婆婆告诉我的。"展寻飞微微一笑,"她说,若想请你们帮忙,总得拿出点诚意。" 雀翎眯起眼睛:"你认识孙婆婆?" "算是旧识。"展寻飞收起铜钱,神色认真起来,"我手上有一些线索,知道的确有一些人劫掠过一批西边来的女子。如果阿萝在其中,我或许能帮上忙——但前提是,你们得助我抓住真正的‘一阵风’。" 夜风吹过巷子,卷起几片落叶。 李当归沉思片刻,看向雀翎。 雀翎冷哼一声:"你倒是会做生意。" 展寻飞摊手:"各取所需罢了。" 李当归最终点头:"好,我们合作。" 夜风微凉,巷子里只有一盏残破的灯笼摇曳着昏黄的光。 展寻飞的目光在李当归和雀翎之间游移,忽然开口:"二位可曾听说过......神力?" 李当归神色微变,雀翎的指尖也悄然凝出一缕水雾。 展寻飞见状,嘴角微扬:"看来是听说过了。" 他压低声音,"那真正的‘一阵风’,就拥有一种名为‘支离’的神力——她的身体可以化作无数微小的颗粒,穿墙遁地,如入无人之境。" "什么?"李当归眉头紧锁,"所以传言是真的?他真的能穿墙?" 雀翎冷声道:"若他真有这种本事,为何还要让一个替身用障眼法掩人耳目?" 展寻飞耸了耸肩:"神力虽强,但总有弱点。‘支离’之术每次施展,都会消耗大量精力,所以她平日还是以寻常手段行窃,只在危急关头才会动用神力脱身。" 李当归盯着展寻飞,忽然问道:"你为何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展寻飞笑而不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轻轻一弹。 铜钱在空中翻转,月光下隐约泛着奇异的光泽。 "明日午时,醉仙楼。"他收起铜钱,转身走向巷子深处,"到时候咱们详谈。"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隐入黑暗,只余夜风卷起几片落叶。 雀翎眯起眼睛:"这人......不简单。" 李当归点头:"但他确实知道些什么。" 夜色沉沉,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客栈方向走去。 明日,或许就能揭开"一阵风"的真面目——甚至,找到阿萝的线索。 正午时分,醉仙楼内人声鼎沸。 李当归和雀翎踏入二楼雅间,展寻飞早已倚窗而坐,面前摆着一壶清茶。 "来了?"他抬眼一笑,抬手给二人斟茶,"坐。" "接下来几天,每晚子时,我们都要藏在绸缎庄外。"展寻飞开门见山,"那''一阵风''必定会再次现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李当归皱眉:"你怎么能确定?" 展寻飞端起茶盏,轻啜一口:"信我便是。" 雀翎冷冷盯着他:"若你知道他的行踪,为何自己抓不住他?" 展寻飞放下茶盏,目光在二人之间扫过:"因为要想抓到神力者,则必须依靠神力者。" 李当归和雀翎同时一怔。 没想到这人竟然已经知道他们神力者的身份。 "别误会,是孙婆婆告诉我的。"展寻飞坦然道,"找你们帮忙,也是孙婆婆给我的建议。" 雀翎指尖微动,一缕水雾悄然凝结:"孙婆婆还说了什么?" "只让我来找你们合作。"展寻飞站起身,留下一锭银子,"今晚子时,绸缎庄后巷碰头。" 他转身欲走,又回头补充一句:"对了,那贼人耳力极佳——潜伏时,连呼吸都要放轻。" 待展寻飞的青衫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李当归沉声道:"他隐瞒了关键信息。" 雀翎指尖的水雾化作冰晶消散:"但眼下,我们只能按他说的做。" 窗外,一只信鸽掠过屋檐,飞向百花巷的方向。 谁也没注意到,鸽子的脚环上,刻着一个细小的"叁拾贰"字样。 五天后。 子时已过,夜色如墨。 李当归、雀翎和展寻飞三人伏在绸缎庄对面的屋顶上,冷风卷着湿气扑面而来。 连续好几天的蹲守,却连个鬼影都没见到,连一向沉稳的李当归都不免有些焦躁。 "今晚看来又要白等。"雀翎低声说道,灰眸中闪过一丝不耐。 展寻飞却依旧盯着绸缎庄的方向,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再等等。" 就在这时—— "轰隆!" 天际骤然划过一道闪电,闷雷炸响,震得屋檐微微颤动。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落下来,顷刻间便织成密不透风的雨幕。 "雨夜......"李当归眼神一凝。 展寻飞嘴角微扬:"来了。" 话音未落,远处的屋顶上,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几个起落间便逼近绸缎庄。 那身影瘦削矫健,动作轻得仿佛没有重量,落地时连水花都没溅起半分。 雀翎指尖微动,水雾已悄然凝聚,却被展寻飞一把按住手腕:"别急,等她得手再抓。" 三人屏息凝神,看着那黑影翻入绸缎庄内。 不过片刻,黑影便再次翻墙而出,怀中似乎多了个包袱。 盗贼得手的瞬间,雀翎已如鬼魅般出手。 "凝!" 她指尖一划,漫天雨丝骤然汇聚,化作数道锋利的水刃,破空袭向那黑影! 盗贼身形一顿,显然没料到会有人伏击。 他仓促间侧身闪避,但左肩仍被一道水刃擦过——诡异的是,水刃竟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仿佛击中了一团虚影! "果然是‘支离’!"李当归眼神一凝。 盗贼见行踪暴露,毫不犹豫地发动神力,身体开始分解成无数细小的黑点,朝着不远处的高墙飘散而去——只要穿过那堵墙,他就能彻底逃脱! "想跑?"雀翎冷笑一声,灰眸在雨夜中泛起寒光。 她双手一合,周围的雨滴瞬间停滞,紧接着在盗贼面前急速凝结,竟形成了一道透明的水墙! 那水墙看似柔弱,却在雀翎的控制下坚硬如铁。 盗贼的黑点刚触到墙面,便如同撞上实物般被弹了回来。 "收!"雀翎五指一握,水墙猛然向内收缩,如同巨浪般狠狠拍向盗贼! "砰!" 盗贼被重重砸落在地,黑点重新凝聚成人形,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显然,强行中断"支离"之术让他受了内伤。 李当归和雀翎瞬息间已掠至他面前。 雀翎眼中杀意凛然,骨笛化作一道寒光,直刺盗贼咽喉—— "铛!" 一柄长刀突然横挡在盗贼颈前,火花四溅。 展寻飞不知何时已拦在中间,沉声道:"留活口!" 雨幕中,李当归正要从怀中取出绳索,展寻飞却再次抬手阻拦。 "且慢。" 李当归眉头紧皱:"展兄这是何意?" 地上的盗贼突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在雨夜中格外清脆。 她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一张俏丽的脸庞——正是之前在城中偶遇的红衣少女铃儿! "傻小子,"铃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你真以为这位展大侠是要抓我吗?" 李当归和雀翎同时转头看向展寻飞,后者却只是平静地收刀入鞘。 铃儿继续说道:"他不过是想借你们之手把我困住罢了。这绸缎庄的掌柜不是好东西,我偷他东西,只是报复他!"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四人在巷子里对峙着。 展寻飞叹了口气,终于道出实情—— 那绸缎庄的老板,表面上是玉罗城里有头有脸的富商,背地里却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他勾结官府,强占民田,暗中贩卖禁药,害得不少百姓家破人亡。 铃儿偶然得知此事后,便时常潜入绸缎庄偷窃,将得来的钱财分给受害的百姓。 久而久之,江湖上就传出了“一阵风”的称号。 但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今日偷十两,明日那老板就能从百姓身上榨取百两。 "我劝过她,"展寻飞看向铃儿,眼中带着无奈,"单靠偷窃改变不了什么。想要彻底解决祸患,必须合作收集罪证,将那人连根拔起。" 铃儿撇了撇嘴:"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谁要跟你合作?" 展寻飞当时便警告她:"那老板阴险狡诈,若发现是你捣乱,必会报复。" 铃儿却满不在乎,得意道:"他一个凡人,能奈我何?" "我告诉过你,"展寻飞沉声道,"玉罗城藏着一个拿钱办事的奇人,同样身负神力。若那老板找到他......" "骗鬼呢!除了我,哪还有别的神力者?" 铃儿当时根本不信。 直到今夜,雀翎以雨女之术将她拦下,铃儿才第一次意识到——展寻飞说的是真的。 喜欢白虎劫:十神录请大家收藏:()白虎劫:十神录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