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护神兽传》 第1章 第一章姑娘,我认识你吗? 第一章 姑娘,我认识你吗? 距深海时空封禁后三千万年。 深海主仍在沉眠,而管控着昼神宇宙的宙主,作为封禁神兽,始终恪尽职守,执行着祂的职责。 然而,昼神宇宙的亦不知晓的是, 在其消失于昼神时空后,座下威震寰宇的四大护法神兽,竟也相继失去踪迹,仿佛于此界蒸发。 有传闻说,四护神兽追随宙主,同赴深海时空镇压深海主。 如今昼神时空,只余下四护神兽的缥缈传说,以及守护一族血脉的零星遗存。 更鲜为人知的是,守护族内还秘传着另一则预言:若能融合四大神兽血脉与守护族血脉,便能获得掌控昼神时空的界主之力。 (注:气运之子<界主<宙主。【校】内有详述) 云泽洲,地处人界与修仙界的交汇之处。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这里成为人界最为富庶的洲,这也是修仙界往来人界的重要枢纽。 而首富江家,便坐落于此。 江府内,人来人往,一片忙碌景象,众人正为三日后江老爷的六十大寿紧锣密鼓地筹备。 而就在这时,一个容貌精致秀丽、眼神机灵的丫头,如一阵风般从府外跑进主厅,刚到主厅,她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头低低地俯下,声音带着一丝惶恐,赶忙说道:“老爷,小的知错,小的没看住小姐……小姐她、她出去了!。” 主座上的男人尚未开口,他身边的管事江黎却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忙追问道:“出去?那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出去了?去了何处?你可知道?” 小群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苦:【小姐说不让说出来,可看眼下这情形,说出来怕是死路一条,不说出来,小姐又说一切后果都推到她身上。这可如何是好?】 思索片刻,小群抬起头,两眼泪汪汪,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向主厅方向,那娇美的模样惹人怜惜。只可惜,在场的人皆无动于衷。 “老爷,小姐没有说。我猜小姐是为了老爷三日后的生日,去准备寿礼了。为了保持神秘,不让旁人知晓,小姐,她,连我都没告诉。”小群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小心翼翼地说道。 江黎管事一听,气得七窍生烟。他用余光偷偷瞟了一眼主座上的老爷,只见老爷虽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端着茶杯喝茶,但那周身散发的怒气,却让江黎明显感受到。 江黎心中暗自埋怨小群:【这丫头,平时和小姐亲如姐妹,形影不离,怎么到了这关键时候,连小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真是害苦了我。小姐呀,你到底去了哪里,赶紧回来吧。老爷发火,只有你能救我啦!!!】 江黎急忙转向江凤洲,说道:“老爷,小的已经派人去小姐经常玩耍的地方寻找小姐了。您不用担心,小姐身上肯定带着不少防御法宝。肯定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小的这就出去,再加派人手寻找。保证让小姐毫发无伤的回来。” 主座上的男人依旧一言不发,再次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小群。 江黎眼疾手快,赶忙接过老爷手中的茶杯,放在侧桌,又拿出一杯新的茶杯温着,以备老爷随时需要。 这时,小群的目光被站立起来的男子吸引。 只见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主厅之上,金色的光辉笼罩着这位如同神邸般的男子。 江凤洲,虽即将迎来六十大寿,可容貌却如同三十岁的男子一般俊朗,让人目光难以移开。也是,江家身为首富,又与修仙界如此接近,什么延寿丹、筑容丹得不到呢?自是唾手可得。 小群痴痴地盯着江凤洲,眼中满是花痴,心中却暗自叫苦:【真是的,每次见到老爷的容貌都要犯花痴,老天啊,救救我吧,要不赶紧派个人来收了老爷这个“妖孽”的男人吧。】 江凤洲转身,并未理会小群的花痴模样,只留下一道清冷的命令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边走边说道:“那就跪着吧,等什么时候知道了,再说不迟。江黎,再派点人手到云泽山。那丫头大概去了那里。” 江黎赶忙附和道:“还是老爷英明,一猜就猜到小姐去哪里了。小的糊涂,竟没想到此处!这就去!小的这就派人去云泽山找小姐回来。” 说着,江黎摸摸自己腰间的防御玉佩,心中默默为小姐默哀:【小姐,不是老奴不给你拖延时间呀,是老爷太精明了,一猜就猜到你去哪里了。小群这丫头也真是不中用,就不能胡编个地址忽悠老爷过去吗?】想着,江黎正想恶狠狠地瞪向小群,突然,他忽觉一道若有实质的目光落在自己腰间。 江黎赶紧松开抓住腰间玉佩的手,赔着笑脸说道:“嘿嘿,老爷,小的这就去派人找小姐去。”一边说,一边慌慌张张地向外跑去。 江黎心中也在不停地祈祷:【别被发现,别被发现,这可是小姐偷偷塞给我护身的……。】 江凤洲却不管这个跟随自己几十年的江黎又在发什么疯。毕竟这人平时也是一惊一乍的。 刚才他只是有点奇怪,这人怎么腰间带了玉佩,这是,是哪家的姑娘给他的?这么多年了,这个木头人竟然开窍了吗?自己是不是该准备给他贺礼了?只是江黎这一跑,到嘴的话就咽了回去。算了,等江黎回来,再细问罢。 江凤洲再次看向小群,心中暗自叹息:【自家闺女手下的女仆,真是不中用。都跟了琉璃这么久,还被琉璃排挤在外,连琉璃去了哪里都不告诉。 唉,真是没用的家伙。等江黎回来,再找一个机灵点的。】 小群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老爷心中已被打上了“没用”的标签,即将面临被换掉的风险。 待老爷离开之后,小群一副花痴的模样瞬间消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失态。她懊悔不已,不断地拍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同时嘟囔着:“啊,我真的是太蠢了。为什么每次见到老爷都这样。呜呜,小姐,老爷猜到你去哪里了。你赶紧回来救我呀。”刚想站起,但是想到老爷刚才说的话,又跪下了。 【呜呜,小姐,你赶紧回来救救我呀】 云泽山,壁立千仞,云雾缭绕。 江琉璃深吸一口气,仰望着眼前险峻的山峰,目光坚定。 “倚萝璧崖,这次我一定要拿到你!”她暗暗给自己打气。上次来采药时,她就曾瞥见那株传说中的灵草,就生长在这座最为陡峭的岩峰之上。 她再次掏出那本泛黄的药材图谱,指尖划过关于倚萝璧崖的记载。这是一种修真界的珍稀灵药,竟能在此界生长,想必也是沾了云泽洲作为两界交汇之地的光。 图谱上写着:修士服之,可短暂提升一级修为;凡人食之,能强筋健骨,大幅延寿增元。自己父亲江凤洲年届六十仍如三十岁模样的人,也正是因为三十一岁那年机缘巧合,就是因为曾服食过一株倚萝璧崖。 江琉璃收起图谱,目测着目标位置与山势走向。 【那株倚萝璧崖,就长在岩峰最险峻的中段……】她蹙眉思忖,【从山顶垂绳而下?还是从山脚攀爬而上?嗯,从下面往上,距离似乎更近些。】 打定主意,她将采药工具和攀岩绳索仔细固定在背后的竹篓里,又在双手涂抹了一层防滑的药粉,深吸一口气,开始向上攀爬。 越往上,岩壁越是陡峭险峻,几近垂直。江琉璃的脚尖踩在薄如刀刃的岩石边缘,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山壁。她忍不住向下瞥了一眼——云深雾重,深不见底,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猛地闭上眼,心脏狂跳,低声默念:【别往下看!不能看!稳住……稳住……琉璃你一定可以的!加油!没问题的。】 靠着这股意志,江琉璃强迫自己忽略脚下的深渊,双手交替,一点点向上挪移。汗水浸湿了额发,随着江琉璃的攀爬,距离那株倚萝璧崖那抹独特的湛蓝色,终于越来越清晰了。 眼见目标触手可及,江琉璃心头涌起难以抑制的激动,指尖都因兴奋而微微颤抖。然而,她全神贯注于灵草,丝毫没注意到脚下那块薄岩,早已布满细微裂痕,就是在她刚才激动时又加重了负担。 “咔嚓!” 一声细微却惊心动魄的碎裂声响起!几颗碎石滚落深渊! 江琉璃头皮发麻,求生的本能让她在电光火石间猛地伸手,死死抓住旁边一块凸起的岩石!万幸,这块石头竟然异常坚固! 【呼……好险!差点就……还好自己的听力不错,察觉不对紧急抓到了石壁,要不然自己可要完蛋了。】江琉璃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这时才发觉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刚才那一刻,死亡仿佛擦肩而过。 再次抬眼,倚萝璧崖近在咫尺。 那株灵草形态奇特,若非识货之人,极易将其误认为寻常杂草。它的叶片上布满了细密的黑色纹路,如同碎裂的墨玉散落其上。图谱有载:此纹唯有在满月之夜,吸饱月华之后,才会尽数转为纯白,流光溢彩——那时才是采摘服用的最佳时机,药效惊人。若有一丝黑纹残留,便是剧毒之物,修士服之修为大损,凡人食之立毙当场! 黑及吸收灵力噬于食用者,白及释放灵力受用于食用者。这便是黑纹噬灵,白纹予灵。 【这次必须万无一失!】江琉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放慢动作,每一次探手、每一次落脚都小心翼翼,反复试探确认岩石的稳固,才敢移动重心。 谨慎,成了此刻唯一的护身符。 然而,这份全神贯注的谨慎,却让她忽略了头顶高空之上,一双锐利如钩的鹰眼,早已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唳——!】 就在江琉璃攀入倚萝璧崖下方两米范围时,一声凄厉的鹰唳撕裂长空!那便是守护此灵草十余年、静待其成熟的——守护兽,苍鹰。它势必要将这个胆敢觊觎它宝物的入侵者,锁定为必须驱逐的目标! 刺骨的寒意骤然袭来!江琉璃猛地抬头—— 只见一只体型庞大、翼展惊人的苍鹰,正裹挟着劲风,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她俯冲扑来! “啊!”江琉璃惊叫一声,慌忙从背篓中抽出采药用的短锄和绳索奋力掷去! 然而,在苍鹰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这些抵抗如同螳臂当车。苍鹰的巨翅一扇,短锄绳索瞬间被拍飞,打着旋坠入深谷! 眼见苍鹰的利爪闪烁着寒光,带着死亡的气息急速逼近,江琉璃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惧。她甚至来不及懊悔自己竟忘了“神草必有灵兽守护”的常识。 【完了……要死在这里了吗?】绝望的念头瞬间将她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慌乱的目光扫过下方岩壁,一处不起眼的石缝猛地攫住了她的视线! 【那是……?!】 石缝深处,一株矮小、瘦弱,通体呈现出不正常灰白色的“杂草”正顽强地生长着——那竟也是一株倚萝璧崖!它被上方那株健壮的同类牢牢压制,得不到阳光雨露,更吸不到足够的灵气,已然呈现出枯萎之相。但最关键的——它叶片上那些本该是黑色的纹路,竟已全部转为纯白! 【它……它被压制得太狠,提前成熟了?!而且……纹路全白!无毒!】 生的希望如同闪电劈开黑暗!江琉璃瞬间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拿到它!吃下去!或许……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她不顾一切地向下方的石缝攀去! 但是江琉璃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她的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苍鹰!它本因江琉璃身上某种气息而有所忌惮,只想将其驱逐。 此刻见她竟敢染指自己的宝物(哪怕是一株它看不上的残次品),便是**裸的挑衅! 杀意沸腾! 苍鹰不再留情,发出一声暴怒的尖啸,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直取江琉璃要害! “啊——!”致命的威胁让江琉璃魂飞魄散,攀附的手脚同时一软! 脚下那块本就岌岌可危的薄岩,应声而碎! 失重感瞬间将她吞噬! “救命啊——!”凄厉的呼救声回荡在绝壁之间。 下坠的狂风中,她死死攥紧了刚从石缝中抠出的那株灰白灵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吃下去!现在吃下去!也许……也许就不会摔死……】 就在她即将绝望闭眼、准备吞下灵草的那一刻—— “玄空无极,极剑如速!” 一道清越的喝声破空而至! 下一秒,急速下坠的身体猛地一顿,落入一个坚实而微凉的怀抱。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江琉璃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强烈的求生欲驱使着她,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双臂死死缠住救她之人的脖颈,整个人紧紧贴了上去,身体还在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呜……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死定了!你怎么……怎么不早点来啊!”她语无伦次地哭喊,全然不知自己的眼泪鼻涕已全蹭在了对方衣襟上。 御剑悬停于万丈高空之上的青年修士,身体瞬间僵直。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怀中少女温软的身躯和她那股浓烈的担惊后怕气息扑面而来,让他连呼吸都微微一滞。 脚下那柄原本灵光湛湛的玉剑,仿佛也感应到了主人的窘迫,剑光一颤,竟也跟着僵在了半空。 青年修士耳根微红,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迟疑地开口: “呃……这位姑娘,我们……认识吗? 第2章 碧渊玄海,顾家,顾羽海 第二章 碧渊玄海,顾家,顾羽海 “呃……这位姑娘,我们……认识吗?” 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瞬间浇醒了江琉璃混乱的思绪。 【对哦!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他!】她猛地反应过来,这人只是恰巧路过,自己简直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竟然被他救下来了! 巨大的尴尬瞬间涌上脸颊,她触电般赶紧松开紧紧缠绕对方脖颈的手臂,下意识就想拉开距离。 “抱、抱歉!我……”话音未落,江琉璃感受到脚下虚浮的触感和身下万丈深渊的景象再次冲击她的感官! “啊——!你怎么还停在空中呀?为什么还在半空啊?!”惊叫声中,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一切! 江琉璃如同受惊的树袋熊,猛地又扑了回去,四肢并用,死死“挂”在了顾羽海身上,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快!快下去!我求你了!我恐高!真的恐高啊!” 顾羽海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八爪鱼”式缠绕弄得身形一晃。稳稳身体,之后他低头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紧闭双眼的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不落地是甩不掉了。】 他不再多言,心念微动,脚下玉剑灵光流转,平稳地向下方的山林落去。 当剑身触及坚实土地的瞬间,江琉璃如同被烫到一般,飞快地从顾羽海身上弹开,连退好几步才站稳。 惊魂未定地在地面上跺了跺脚,蹦了蹦,确认自己真的已然是安全了,这时她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死死攥在右手里的东西——那株在生死关头摘下的、灰白枯萎的倚萝璧崖,竟还完好无损地被她捏着! 她赶紧宝贝似的将这株险些用命换来的灵草,小心翼翼地塞进腰间的锦囊里。做完这些,她才掏出丝帕,胡乱擦拭着脸上狼狈的泪痕和尘土。 待整理好仪容,江琉璃终于转过身,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自己的这位救命恩人。 眼前的男子身着一袭玄白相间的修真法衣,气质清冷出尘,面容俊朗,剑眉星目,确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然而,在从小见惯了自家“妖孽”老爹那张脸的江琉璃眼中,这份俊美也只能算“中上”了。 江琉璃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江家大小姐的气派,郑重地抱拳行礼: “小女子江琉璃,云泽洲江家。今日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我江琉璃行事奉行的就是,坚决不欠人情分!”她挺直腰板,眼神明亮而坚定,“你救我一命,此恩必报!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允诺你三个愿望!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有需要,持此信物来找我,江琉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着,她从腰间解下一枚刻有“璃”字的精巧玉牌,递向顾羽海。 顾羽海看着眼前瞬间从惊惶小兽切换成端庄大小姐模样的少女,那双杏眼里闪烁的光芒,明亮得有些灼人。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生出一丝奇异的念头:【江家?但愿这份鲜活灵动,能永远如此。】 不知往后会不会也这样一直这样活泼,耀眼。 他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碧渊玄海,顾家,顾羽海。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姑娘无需记挂,更不必许下重诺。”一抹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悄然掠过唇角。 “碧渊玄海?”江琉璃眼睛一亮,“我知道!那是修真界四大洲之一,千年前海域霸主!”她打量着顾羽海,心中暗忖:【听他这口气,身份地位想必一定是在碧渊玄海里估计跟我在云泽洲差不多吧?】 见对方推辞,她立刻扬起下巴,带着一丝被“轻视”的不服气:“顾大哥此言差矣!我虽身处人界,但是我江家却也非等闲!三个愿望是我江琉璃的承诺,一诺千金!你救了我的命,这份恩情就得这么算!你若现在想不到,日后想起再提便是!”她不由分说地将那枚玉牌往前又递了递,眼神执着。 顾羽海看着眼前少女执拗而认真的眼神,那里面是不容置疑的坚持。他略一沉吟,不再推拒,伸手接过了那枚尚带着少女体温的玉牌:“……好吧,顾某记下了。”玉牌入手温润,上面那个小小的“璃”字,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温度。 【呼……总算收下了。】江琉璃心中得意,面上却不显,立刻换上了明媚的笑容,好奇地问道:“对了顾大哥!我看你比我年长,叫你顾大哥可以吧?”见顾羽海微微点头表示无妨,她立刻打蛇随棍上:“顾大哥,你来云泽山做什么呀?要是你早一点路过,我也不用吓得魂都快飞啦!”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埋怨和撒娇。 顾羽海闻言,转身望向云雾缭绕的云泽山巅,目光悠远: “此地上空,有一处通往人界的修真界通道。”他抬手指向那处倚萝璧崖所在的峭壁上方,“就在那里。只是此通道并非时时畅通,需特定时机方能开启。” 江琉璃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修真界的倚萝璧崖会出现在人界峭壁上!想必是通过这个通道掉下来的种子?】 “至于来此的目的……”顾羽海顿了顿。 “哦哦!明白明白!天机不可泄露嘛!”江琉璃立刻给了他一个“我懂我懂”的眼神,俏皮地眨了眨眼。 【切!装神秘!】她心中暗自腹诽,【这云泽洲可是我江家的地盘!只要你在洲内,还有什么事能瞒过我的眼睛?不说拉倒,本小姐早晚会知道!一个修真界的人跑到人界来……真是让人好奇得抓心挠肝啊!】 念头一转,她脸上又堆起甜笑,凑近一步,带着点讨好的意味:“那个……顾大哥,你看,相逢即是有缘!既然你暂时不走,能不能再帮我个小忙?当然不是白帮的!”她生怕对方拒绝,迅速从自己脖子上解下一枚莹润剔透、灵气内蕴的玉牌,“这个送你!这可是顶好的防御法宝,能挡大能神者全力一击呢!就当作……当作请你帮忙的酬劳”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顾羽海。 顾羽海的目光落在江琉璃递出的玉牌上,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这是……?】他并未多言,指尖微动,一道凝练的灵力光束瞬间射向玉牌! 嗡—— 玉牌表面骤然漾开一圈柔和却坚韧的乳白色光晕,将那道灵力无声无息地消弭于无形,仿佛从未出现过。 【果然!】顾羽海心中微震。他没想到在人界,竟能见到这等品阶的防御法宝!此物在修真界亦是稀世珍宝,那是可遇不可求,有价无市的存在。能抵挡大能神者全力一击的法宝,无异于多了一条性命! 【想不到你竟身怀此等重宝。】顾羽海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方才即便没有我,想必你亦能安然无恙。】 江琉璃闻言,低头看了看手中温润的玉牌。 这是自幼便被父亲严令必须贴身佩戴之物,从未离身。原来竟是如此了不得的宝贝吗?可转念一想:【就算摔不死,那失重坠落的恐怖滋味,谁想再尝一次?那简直是噩梦!再说了,我平日里被阿爹管的那么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用得着这种保命的东西?跟鸡肋差不多。家里库房这种档次的玩意儿好像还有十来块呢,还不如换株倚萝璧崖实在!】 她咬了咬下唇,心思电转,立刻指着峭壁方向,语速飞快:“顾大哥!你看那边!那株倚萝璧崖!你……你能御剑帮我摘一下吗?拜托你了!求求你!”她双手合十,眼神充满恳求。 顾羽海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那株在风中摇曳的湛蓝灵草。 【云泽洲……真是处处透着古怪。】他心中暗忖,【倚萝璧崖这等需在秘境灵脉滋养的奇珍,竟如野草般长在此处人界山崖?更奇的是,这江家大小姐竟随手拿出有价无市的顶级防御法宝相赠……江家,究竟是什么存在?想必……】 见顾羽海盯着灵草沉默不语,江琉璃生怕他拒绝,急忙再次说道:“顾大哥!那真的是我先发现的!刚才就是为了摘它才掉下来的!你帮我摘下来,这枚玉牌就是你的了!说话算话!”她晃了晃手中的防御玉牌,眼神亮得惊人。 顾羽海一眼看穿她的小算盘。这些宝物在常人眼中或许价值连城,但对他这位碧渊玄海顾家的继承人而言,不过是寻常之物,尚不足以令他心动。不过现在,顾羽海淡然颔首: “玄空无极,御剑起!” 玉剑应声悬浮。他踏上飞剑,却发现江琉璃仍站在原地,毫无动作。 “你不一同上去?” “不不不!”江琉璃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后退,“我、我就在这儿等你!我怕……怕自己笨手笨脚,影响你发挥!”她脸上堆着笑,心中却在哀嚎:【救命!再上天一次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完了完了,我该不会真落下恐高的毛病了吧?以后还怎么爬树掏鸟窝、荡秋千看风景,这些会不会都不可以做了呀?!不要啊!!!】 顾羽海虽听不见她的心声,但看她那强装镇定却眼神闪烁的模样,便知她对高空仍是心有余悸。于是他不再多言,剑诀一引: “疾风如羽,动!” 玉剑化作一道流光,瞬息间便抵达了倚萝璧崖旁。 正梳理羽毛、得意于刚才赶走了“小贼”的苍鹰,猛地发现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怎么又有坏人来了!它尖啸一声,怒不可遏地如离弦之箭般疾冲而来! 然而,它这次面对的不是江琉璃。 顾羽海甚至未曾正眼瞧它,衣袖随意一拂,一道沛然莫御的灵力波纹轰然荡开! “砰!” 气势汹汹的苍鹰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巨墙,哀鸣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狠狠拍在崖壁上,彻底晕厥过去。 顾羽海轻松摘下那株湛蓝的倚萝璧崖,瞥了一眼晕死的苍鹰,心中了然:【灵草伴生守护兽本是常理,只是这人界……连像样的守护灵兽都难寻,倒让这只凡鹰捡了便宜。】显然对他而言,这鹰连麻烦都算不上,顶多是只聒噪的苍蝇。 【给你。】顾羽海回到地面,将灵草递给江琉璃。 “哇!太谢谢你了顾大哥!”江琉璃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过灵草,湛蓝的花朵在阳光下流转着梦幻般的光泽,她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见她捧着灵草无处安放,顾羽海微略沉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寒气内蕴的玉盒,随手将里面一株灵气盎然的九级灵草丢回袋中,将空盒递了过去。 “灵草需以寒玉封存,方可锁住灵气,免于逸散。诺,给你。” “啊!多谢顾大哥提醒!”江琉璃如获至宝,赶紧将倚萝璧崖轻轻放入玉盒,盖上盖子,珍而重之地揣进怀里。做完这一切,她才松了口气,擦擦额角紧张的细汗。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脖子上的龙形防御玉牌,走到顾羽海面前,踮起脚尖就要往他腰间系。 “使不得!”顾羽海心头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 “别动!”江琉璃却异常执着,紧跟着凑近一步,纤细的手指灵活地穿过丝绦,“我江琉璃说话算话,一口唾沫一个钉!我爹说了,做人要言而有信!你帮了我,这玉牌就是你的了!”她语气坚决,带着不容置疑的娇蛮。 淡淡的少女馨香随着她的靠近萦绕鼻尖,顾羽海身体瞬间僵硬,耳根微不可查地泛起一丝薄红,只能略显狼狈地偏过头,目光投向远处的山峦。 “好了!”江琉璃系好玉牌,满意地退后两步,双手抱胸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嗯,温润的玉牌悬在玄白法衣旁,倒给这位清冷的修士添了几分贵气,瞧着更顺眼了!(纯属心理作用)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已将天际染成金红。 【糟了!竟然这么晚了!】江琉璃心中警铃大作,【再不回去,老爹肯定要发飙了!】 “顾大哥!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天快黑了,我得赶紧回家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向山下跑去,跑出几步还不忘回头,用力挥手喊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三个愿望呢!云泽洲江家!一定要来带着玉牌找我兑现啊——!” 声音随着她远去的身影,在山风中飘散。 顾羽海站在原地,目送那抹活泼的身影消失在林间小道。良久,他才缓缓抬起手,轻轻握住了腰间那枚尚带着少女体温的龙形玉牌。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他凝视着玉牌,喉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应: “嗯。” 与此同时,云泽山另一侧: “大小姐——!琉璃小姐——!你在哪儿啊——!快回家吧——!” 江黎管事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带着一群家仆在山林间焦急搜寻。一个不留神,脚下被树根一绊! “哎哟!”他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去,不偏不倚栽进了一个泥水坑里! “管事!”“江管事您没事吧?”仆人们慌忙上前搀扶。 “嘶……脚……脚好像扭了……”江黎疼得龇牙咧嘴,狼狈不堪。就在他试图站起的瞬间,腰间那枚江琉璃偷偷塞给他的防御玉佩,骤然爆发出柔和的光芒,瞬间笼罩了他的脚踝! 光芒散去,脚踝的剧痛和不适感竟奇迹般消失了! 江黎愣住了,他活动了一下脚,完好如初。 【这……这就用掉了?!】巨大的失落和心痛瞬间席卷了他!【这可是能挡大能一击的保命符啊!竟然……竟然浪费在一个小水坑上了?!】 想到这玉牌的珍贵和此刻的“浪费”,江黎只觉得眼前一黑,生无可恋地仰面躺倒在泥泞的地上,恨不得就此长眠不起。 “江管家?您怎么了?!”一个眼尖的仆人看他直挺挺倒下,惊恐大叫。 “什么?江管家栽了(指摔倒)?” “江管家晕了(指昏厥)!” “江管家……诈尸了(指他因心痛而表情扭曲、身体僵直)?!!!”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林中回荡。 江黎躺在地上,听着这群不靠谱家仆的“死亡宣告”,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荡起老爷江凤洲那清冷又带着无奈的评价:【不靠谱的人,带出来的也尽是不靠谱的……】 【呜呜呜……老爷……属下知错了……属下对不起您……更对不起小姐给的宝贝啊……】江黎在心中泪流成河,只觉人生一片灰暗。 第3章 大千元炁界 第三章 大千元炁界·滋源秘境 大地剧烈震颤,尘土如汹涌的浪涛般翻卷弥漫。一头庞然巨大的凶兽在秘境之中躲命般的疯狂逃奔,它那山峦般巨大的身躯每一次沉重地踏下,都仿佛要将大地撕裂,引发地动山摇的恐怖景象。空气中,纯粹而浓烈的恐慌气息肆意弥漫。 就在这时,一道淡蓝身影如鬼魅般闪烁,似流光掠影,瞬间便逼近了巨兽。 刹那间,寒芒如闪电般乍现!一柄古朴法剑裹挟着凛冽至极的剑气,以摧枯拉朽之势,从巨兽后背狠狠贯入,又从后前胸猛然透出! “轰隆——!”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能撕裂天地的一阵儿闷响,那长达数百丈的凶兽如同一座崩塌的巨山,轰然倒地,激起漫天遮天蔽日的烟尘。 淡蓝长衣的修仙男子——杨小邪。他身形如凌空悬停在半空,衣袂在狂风中肆意翻飞,他翩然转身,宛如一位超凡脱俗的剑仙。只见他指尖微微抬起,一道无形却强大的力量瞬间笼罩住巨兽体内那光华流转的兽丹,将其缓缓牵引至身前。 恰在此时,一道白衣倩丽的身影也急速踏剑自远处飞掠而至,顷刻便稳稳地落在杨小邪身旁。少女玉瑶漪眉眼弯弯,恰似月牙般动人,她毫不客气地伸手,直接将那枚犹带余温、灵光四溢的极品兽丹纳入腰间鼓囊囊的储物袋中。 “啪!”她满意地拍了拍袋子,随即扬起明媚如春日暖阳的笑脸看向杨小邪,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师兄,齐了!九十九枚一级兽丹,再加上这枚极品,足足能抵十枚之数呢!考核头名非我们莫属啦!方才我还听到其他师兄弟抱怨,连八十之数都没凑足呢!”她语气雀跃欢快,眼中满是对杨小邪毫不掩饰的崇拜,“我就知道,只要师兄出手,那必定是手到擒来,马到成功!” 杨小邪对她的溢美之词仿若未闻,目光低垂,静静地落在手中长剑之上。指腹轻轻拂过那冰冷的剑脊,一丝微不可察的滞涩感传入他的指尖。方才刺穿这凶兽坚韧无比的皮骨时,那瞬间的阻力……他心中已然明了:【此法剑灵光已损,不堪大用了。看来壁石秘境之行,势在必行,必须尽快寻得新的神兵利器。】 他缓缓抬眼,望向秘境高空那道紧紧封闭的、散发着神秘空间波动的法门入口,声音清冷如寒泉:“任务既毕,走吧。” 玉瑶漪早已习惯了他的淡漠,小嘴微微一撇,却也不恼。她看着师兄那挺拔孤峭、仿佛能撑起一片天的背影,暗自握紧了小拳头,眼中闪过一抹执着而坚定的光:【师兄身边,只有我能并肩同行。总有一天,我要让师兄看到我的光芒,让他知道,真正站在他身旁……只能是我!】 滋源秘境各处,仍在与凶兽殊死搏杀的弟子们,被那贯穿秘境的法门开启之音惊动,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仰望。 又是那身标志性的淡蓝道袍以及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容颜悬于天际…… “又是杨小邪!” “果然是他……除了他还能有谁有这般神通?” “唉,早料到了,每次都是他拔得头筹……” “这位入门仅三年的师弟,但凡有宗门组队任务,他所在的小队何时不是独占鳌头?” 众人那最初的惊愕与不甘早已在岁月的磨砺中褪去,如今众人脸上唯有习以为常的叹服。在他们心中,若哪次榜首不是杨小邪,反倒便是成了奇闻异事。 清静语亦凝望着那缓缓闭合的法门入口,清丽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虽知他定会最快完成任务,却未料竟如此迅速……】担忧的目光随即投向不远处的弟弟——清栾。这位曾经的宗门第一,但自那杨小邪横空出世,便成了那永恒的“第二”,始终被杨小邪的光芒所掩盖。 清栾感受到姐姐的目光,立刻扬起一个灿烂如阳光的笑容,扬声道:“姐!看什么呢?咱们也只差两枚了,加把劲,马上就能去交差啦!”他语气轻松自在,试图驱散姐姐眉间的忧色。 “清栾……”清静语欲言又止,心中满是担忧。 “哎呀,老姐!”清栾故作夸张地摆摆手,“我早看开了!有个这样的对手鞭策着,修行才更有奔头嘛!放心,真没事儿!”他催促道,“快走吧,方才我在东边林子感应到凶兽气息,要是去晚了,怕是连这‘千年老二’的位子都保不住喽!” 清静语仔细端详弟弟的神情,见他眼神清亮,笑容不似作伪,这才稍稍安心,点头应道:“嗯,走!” 她转身引路,却并未察觉身后清栾那瞬间敛去的笑容,以及他悄然紧握、深陷掌心、直至沁出血珠的拳头。 那拳头中,隐藏着他内心深处的不甘与倔强…… 大千元炁界·玄元宗·主峰 “师兄!你等等我呀!”玉瑶漪足踏飞剑,紧追前方那道化作淡蓝流光的背影。杨小邪交完任务便毫不停留,御剑直指宗门深处,速度快得惊人。任凭她如何呼喊,那道身影丝毫没有减速之意。 【哼!什么事这么急?偏不告诉我,我偏要跟定你!】玉瑶漪心中涌起一股赌气之意,美眸圆睁,眼珠灵动一转,猛地调转剑光,一道绚丽的流星般改变方向。【我知道你要去哪儿!我先去堵你,看你往哪儿跑!】 她风风火火地冲进主峰大殿,目光急切地扫视四周,却不见父亲与师兄的踪影。大殿内空阔威严,巨大的梁柱高耸入云,雕梁画栋间透着一股庄严肃穆之气。目光扫过空阔威严的主厅,最终落在巨大的玉屏风后。正欲闪身躲入,殿门外已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情急之下,她矮身一钻,缩进了主座宽大的紫檀案几之下,还手忙脚乱地拖过一把雕花高椅挡在身前,屏息凝神。 玉封楼稳步踏入殿内,身姿挺拔,气质不凡,他脚步脚步微顿,师徒二人强大的神识如无形的触手,无声无息地扫过殿内每一个角落,瞬间便锁定了那只自以为藏得严实的“小老鼠”看清是自家闺女,玉封楼眼中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行,仿佛毫无察觉。 杨小邪见师父默许师妹的胡闹,也不便多言,他心系之事更为要紧:“师父,任务已毕。您所应允的……” 玉封楼早知他心思,径直打断,抛出一枚流转着温和白光的玉牌:“为师岂会食言?七日期限,持此通关玉牌可返人界。切记,七日之内务必归来!”他语气郑重说道。 玉牌入手温润,杨小邪紧握,冷峻的眉眼间罕见地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欣喜:【终于……可以回去为师父贺寿了。自己承诺过师妹一定会回去。真好,马上就好见面了。三年未见,不知他们可好?】思及即将重逢,杨小邪心中暖流涌动。 玉封楼将徒弟这转瞬即逝的动容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他翻掌间,一枚龙眼大小、氤氲着星辉的丹药出现在掌心:“此乃‘齐星丹’,是为师为江兄备下的寿礼。此次宗门大阵轮值,为师无法亲往,你代我转交江兄吧。”。 “是,师父!弟子定亲手交予义父。”杨小邪郑重接过,收入储物袋。在他心中,收养他、授他武艺、引他入道的江凤洲,不仅是师父,更是如同生父的义父,地位跟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而玉封楼,也是他的师父,是带自己修真,引领他踏入更高境界的仙门恩师。 玉封楼看着杨小邪眼中的孺慕与郑重,心中微叹。他自然知晓自己在杨小邪心中的分量难及江凤洲,却也并无芥蒂。回忆起那时第一次见到杨小邪的场景。玉封楼又陷入了回忆。再次回首故人已不再,往事重重倏忽浮现眼前…… “师父?”杨小邪略带催促的声音将他从追忆中拉回。 玉封楼回过神,看着徒弟按捺不住的身形,忽然起了逗弄之心。他目光似无意地扫过案几方向,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弹。 “师父?”杨小邪略带催促的声音将他从追忆中拉回。 玉封楼回过神,看着徒弟按捺不住的身形,忽然起了逗弄之心。他目光似无意地扫过案几方向,里面的人头马上要碰到桌腿了。于是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弹,一道灵气如灵动的丝线般朝着玉瑶漪射去。 “哎哟!”一道轻柔却精准的灵气击在玉瑶漪肩头,虽不疼,却惊得她低呼一声,狼狈地从案底钻了出来。 她揉着肩膀,气鼓鼓地瞪着父亲,俏脸涨得通红:“爹!您太坏了!”她本打算等师兄走了再出来,这下全暴露了!面对杨小邪投来的视线,她脸颊微热,强自镇定道:“师、师兄!我叫你等等我你不理,我只好来找爹评理了!”至于为何藏身案底,她打定主意糊弄过去,心中暗自嘀咕:【反正我不说,才不会告诉你,我就想看你为什么不等我。你要干什么去。】 “我与师父入殿前便知你在。”杨小邪直言道破,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所以她完全是不用躲藏的。她不藏起来也可以的。 玉瑶漪一愣,随即更恼,跺脚向玉封楼抱怨:“爹!您早知道了?那还让我在里面憋屈那么久!” 玉封楼哈哈一笑,笑声爽朗,在殿内回荡。“好了好了,这不是怕你闷着,让你出来了么?”说着,他抛给女儿一个精巧的玉盒。那玉盒雕工精美,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喏,这是你此次考核的奖励,为父替你领了。” 玉瑶漪眼睛一亮,伸手接住,迫不及待就想打开。 “为父建议,”玉封楼慢悠悠地补充,“你回房再看更妥。” 玉瑶漪狐疑地眯眼打量父亲——这“玉面虎”老爹露出这种表情,多半有诈!可她瞧不出丝毫端倪。她下意识求助地望向杨小邪。 杨小邪眼中亦是茫然。他的任务奖励早已与师父谈妥,换作了七日假期,具体是何物,他并不知晓。 见师兄也指望不上,玉瑶漪心中气闷:【臭师兄,笨师兄!就不能多想想我么……】 她悻悻然收起玉盒,终究还是听了父亲的话:“那……我先回去了。师兄,你千万等我回来啊!”临行前,她仍不死心地叮嘱杨小邪。 杨小邪只微微颔首,目光已再次投向殿外,归心似箭。 玉瑶漪咬紧下唇,转身快步离去。殿门在她身后合拢,强撑的镇定瞬间瓦解,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明知他就是块捂不热的冰,为什么还要巴巴地往上贴?为什么要这么下贱】她一边疾走回房,一边狠狠擦去眼角湿意,【下次……下次再也不理你了!】 玉瑶漪给自己打气,让自己不要被恋爱脑占领。 然而,当她回到房中,赌气般打开那玉盒,看清里面光华流转之物时,所有决心瞬间崩塌,不争气地低呼一声,立刻将那奖励捧在了手心。 主殿内,玉封楼看着女儿黯然离去的背影,又瞥了眼心早已飞回人界的徒弟,心中无奈轻叹。女儿自小要风得风,唯独在这小子身上屡屡碰壁。不过……他目光深邃地落在杨小邪身上。这小子心性坚韧,天资卓绝,又是故人托付,他自是看好。若女儿真能得他真心,倒也是桩良缘。更何况,杨小邪身上还牵扯着那层身份,正是这层身份,才是他真正看重之处。 玉封楼步入内室,目光扫过一张看似空无一物的紫檀方桌。两人来到桌前,只见玉封楼他五指微张,掌心向下虚按桌面,一道繁复玄奥的灵纹瞬间自掌心扩散开来,如同水波般在桌面上流淌、交织。 灵光散去,桌心处赫然多了一个通体漆黑、隐有暗金符纹流转的宝盒。 玉封楼神色肃穆,掀开盒盖,从中取出一封以特殊禁制封缄的信函,郑重地递向杨小邪: “此信,亦需你亲手交予江兄。此乃我宗在碧渊玄海截获的密讯,关系重大。内附一枚传声玉牌,江兄阅信后自会明白如何处置。”他语气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杨小邪双手接过信函,触手冰凉,其上禁制流转着微弱却坚韧的能量。他未发一言,将其仔细贴身收好,置于胸前最稳妥之处。 玉封楼凝视着徒弟一丝不苟的动作,抬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感慨: “我们这些老家伙……终究是力有不逮了。未来风云,当属你们这一辈。”他喟然长叹,目光仿佛穿透殿宇,望向渺远时空,“想当年,四护神兽降世之预言,我等只道是无稽之谈。岂料……仅其一,便搅得我修仙界至今不得安宁!” 他脚下微顿,足尖轻轻点地,点着这里封禁的“人”。一股无形的沉重压力仿佛顺着地面蔓延开来。他的视线落在那坚实的地面上,声音陡然变得冷硬如铁,蕴含着刻骨的恨意与决绝: “此处,不仅是大阵根基,更封禁着一个……‘神“兽”’!一个一旦脱困,足以令天地翻覆、生灵涂炭的祸源!无数同门血染于此,岂容前功尽弃?杀不得你,便永生永世压着你,教你受尽炼狱之苦,永世不得超生!”字字句句,如金石交击,回荡在寂静的内室,昭示着他以生命守护封印的誓言。 杨小邪感受到师父身上瞬间爆发的凛冽杀意与沉重如山岳的责任感,心头震动,默默颔首。 【神兽……封印……】一个模糊的片段毫无征兆地闪过脑海——似乎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带着暖意对他低语着什么……但记忆如同蒙尘的碎片,无论如何努力,也拼凑不起清晰的画面。 只余下一个单薄的字,在识海中沉浮:【薛】?困惑如轻烟般掠过他冷峻的眉眼。 【时候不早了……越来越晚,不知道会不会耽搁时间回去呀?】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向窗外渐沉的天色,归家的急切再次悄然占据心神。 玉封楼捕捉到他细微的焦灼,敛去一身肃杀之气,挥了挥手,语气恢复平和:“去吧。许久未见你这般心绪浮动了,莫让江兄久等。” 看着那道淡蓝身影如离弦之箭般消失在天际,玉封楼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自语:“幼时分明是个活泼跳脱的性子,怎地到了老夫门下,反倒冻成了块石头?”他若有所思,【难道是跟谁随谁?自己也没有那么冷冰冰呀?肯定是在老江那边没有学到啥好东西。】 大千元炁修仙界·元炁结界 庞大的结界光幕如同倒扣的琉璃巨碗,隔绝两界,其上符文流转不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能量。 “咦?玄元宗的?”一名身着制式甲胄的结界守卫,正在那百无聊赖中摆弄着自己的剑穗,余光一瞥见来人那身标志性的淡蓝道袍,眼睛顿时一亮,立马扔下剑穗,站起身来。同时话匣子便打开了,“玄元宗弟子可是出了名的苦修士,好些年月没见人出来走动了。这位师弟,此行是要去往何处呀?” 他显然没指望这块“玄元宗特产”的冰块能有什么热络回应,纯粹是守关枯燥,逮着个活人就想唠几句。 守卫于是就自顾自地继续念叨,声音在空旷的结界入口处显得格外清晰: “唉,也难怪。自打那‘东西’封在此地,咱这大千元炁界就跟个大笼子似的。上头有严令,非必要不得进出,严防死守啊!这规矩,整个修仙界都晓得,都是为了镇住下面那位……”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带着敬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毕竟这里有一个封印的【神“兽”】,可万分都不敢有半点闪失!” 杨小邪面无表情,只将通关玉牌递出,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寒气。 帝吾接过玉牌,将其按在结界光幕上一处特定的凹槽内。玉牌微光流转,与结界符文瞬间共鸣,一道道细密的灵纹如同活物般在庞大的结界壁上蔓延、验证。片刻后,灵纹稳定,确认无误。 “玉牌有效。”帝吾示意杨小邪站到传送法阵中央的灵纹圈内,正准备启动法阵,一道清亮急促的女声由远及近: “师兄!等等我!” 帝吾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玄元宗青色衣裙的少女御剑而来,那人正是玉瑶漪。她在房中打开玉盒,发现自己的任务奖励竟也是一枚出境玉牌,立刻明白这定是宗门因两人同组而给予的同等奖励。 【七天!那可是整整七天那!】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之前的委屈,她擦干眼泪,以最快的速度追到了结界入口。 “还好赶上了!”玉瑶漪轻盈落地,将一枚同样的玉牌塞到帝吾手中,气息微喘,脸颊因疾驰而泛红,“守卫大哥,这是我的玉牌,劳烦验证一下,我也要出去去人界。” 帝吾看着手中又一块玄元宗玉牌,有些惊讶地挠挠头:“嚯!玄元宗这次真是大手笔,一次放出两枚?这通行玉牌每年名额可是金贵得很哪!”他目光在眼前这对相貌出众的师兄妹身上打了个转,带上几分了然和促狭的笑意,“二位同门同出,莫非是……”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两根食指在身前轻轻碰了碰,意思不言而喻。 玉瑶漪闻言,脸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羞赧地低下头,下意识地往杨小邪身边挪了半步,纤手悄悄攥住了他淡蓝道袍的袖口一角。 帝吾见状,心中更是笃定,刚想再继续调侃两句“果然如此”,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骤然射来,让他生生打了个寒颤。那眼神锐利如实质,仿佛带着冰碴子,瞬间将他嘴边的话冻了回去。【嘶……好重的杀气!这小子,开不得玩笑?还是……护食?】 “我与她并非同行。”杨小邪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请师兄立刻开启传送法阵,我赶时间。” 帝吾一噎,这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再看玉瑶漪,方才的羞涩已被黯然取代,眼眶微红,泫然欲泣,更显得楚楚可怜。【啧,如此佳人,在我们帝皇宗哪个不是被捧在手心?这小子简直不识好歹!】帝吾心中替玉瑶漪抱不平,眼珠一转,却并未启动法阵。 他拿起玉瑶漪的玉牌,也煞有介事地按在结界凹槽上走了一遍验证流程。 顶着杨小邪愈发冰冷的注视,他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咳咳,杨道友莫急。开启这跨界传送阵耗费的灵石可是天文数字。传送一人与传送两人,所需灵力相差无几。既然二位目的地相同(他故意加重语气),何不一同传送?既省宗门资源,也免我多耗一次法阵灵力,岂不两全其美?”他边说边向玉瑶漪使眼色。 玉瑶漪立刻心领神会,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一起走!省灵石!师兄你不能丢下我!”心中暗道【如果师兄先传送走了,那么自己再在人界找他就不好找了,才7天。时间会过的很快的。还是这样好,师兄去哪,她去哪。】 杨小邪却不为所动,目光转向玉瑶漪,直接问道:“你欲前往何处?” 玉瑶漪被问得措手不及,一时语塞。杨小邪立即抓住漏洞,冷冷看向帝吾:“她连去处都不明,你何以见得与我同路?按规矩,当分两次传送。” 帝吾被噎得翻了个白眼,急得朝玉瑶漪疯狂使眼色:【姑奶奶,快编啊!想去哪?!】 玉瑶漪急得直揪自己的衣袖,大脑一片空白:【去哪?说去哪师兄才不会拒绝?】情急之下,委屈和慌乱再次涌上心头,她索性把心一横,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呜……我、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抽噎着,泪水涟涟,望向杨小邪的目光充满了无助和恳求,“师兄,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我从未踏足过人界,心里实在好奇得紧。我发誓!我绝不会打扰你办正事!我就跟在你后面,看看人间的风景,看看凡俗的烟火……长这么大,我连玄元宗山门都没出过几回,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机会……呜呜呜……” 她哭得梨花带雨,情真意切,一半是急的,一半是真觉得委屈。帝吾在一旁看得手忙脚乱,在身上摸索半天也没找到块帕子,最后只得笨拙地扯起自己的袖口递过去,一脸“豁出去了”的表情。 “你看看,杨道友!”帝吾帮腔道,语气带着几分责备,“玉姑娘这般单纯,初入人界,万一遇上居心叵测之徒如何是好?她唤你一声师兄,你岂能忍心让她孤身犯险?这要是出了任何差池,你宗门那里……”他故意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玉瑶漪一边用帝吾的衣袖(象征性地)抹着眼泪,一边偷瞄杨小邪的脸色。杨小邪听着帝吾的话,眉头微蹙。帝吾所言并非全无道理。玉瑶漪是师父玉封楼的独女,修为在人界虽不算弱,但若真被算计或卷入麻烦……自己确实难辞其咎。放在眼皮底下看着,确是最稳妥的办法。 权衡利弊,杨小邪终是松了口,叹了口气,语气依旧冷淡:“罢了。你且跟紧我。此行是去为我师父贺寿,你可千万莫要惹是生非。如果发现,我会立即将你送回。” 玉瑶漪的哭声戛然而止,破涕为笑,连忙举起三根手指保证:“师兄你放心!我保证乖乖的!寸步不离!绝不给你惹麻烦!”旋即又好奇地问,“师父?师兄你……还有别的师父?” “嗯,亦父亦师。”杨小邪不欲多言。 【义父?人界的师父……】玉瑶漪心中暗忖,【想必修为有限,远不及爹爹。不过看来在师兄心中地位颇重……也罢,正好见识见识这位能让师兄如此挂念的人物。】 帝吾见两人达成共识,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这就对了嘛!怜香惜玉方显男儿本色!二位站好,传送即刻开启!” 他将两枚玉牌同时嵌入传送法阵核心的凹槽。法阵光芒骤然大盛,繁复的阵纹层层亮起,磅礴的灵力从堆砌在阵眼的上品灵石中汹涌而出,瞬间将阵中二人包裹。空间之力开始扭曲、震荡。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过后,强光一闪,杨小邪与玉瑶漪的身影消失无踪。 大千元炁界的封禁结界坚不可摧,唯有几处空间节点相对薄弱,可借由特制玉牌和庞大灵力强行撕开微小通道进行定点传送。这些节点,均由各宗顶尖高手轮值镇守,以防不测。 确认传送完成,帝吾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消耗了大半灵光的灵石取下。光芒褪去,那玄奥的传送法阵顿时又恢复成地面上平平无奇的刻痕,如同废弃的古迹。 【若有异物趁机混入或逃出,那可是泼天大祸!】帝吾仔细检查了法阵和结界节点,确认一切如常,并无异状,这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 “唉……还有半年才轮值期满,这日子可怎么熬啊……罢了罢了,练剑去!”他嘟囔着转身走向哨岗,全然未注意到,在他转身的刹那,那“废弃”法阵的某处刻痕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异样灵光,如同错觉般闪烁了千分之一瞬,随即彻底隐没,再无痕迹。 第4章 回家 云泽洲·江府 因江凤洲的寿辰,此刻的江府早已是门庭若市,人头攒动,宾客如潮水般络绎不绝地涌入府中,喧闹非凡。 “云泽城主,特献上万世桃浆一壶,恭祝江凤洲江老爷鹤寿延年,福满乾坤!” “青罗王朝,恭贺江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特备贺礼‘寿比天齐’常青松一株。” “霸王楼,祝江老爷福寿康宁,长生不老。特奉上‘不老丹’一枚。” “星罗仙洲兽人族敬赠‘星级防护衣’一件。祝江老爷万寿无疆,福寿绵绵,老当益壮!” …… 玉瑶漪望着这沸反盈天的场面,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她竖起耳朵,听着那些令人咋舌的祝寿礼单,心中啧啧称奇:虽比不上修真界的仙丹妙药,但在这人界,这些贺礼可都是千载难逢的极品! 她暗自思忖:【这江老爷身处人界,人脉竟如此通天!人界君王、修仙界的霸王楼,竟然连远在星罗仙洲的兽人族都来祝寿……想必他绝非等闲之辈。】想到此处,她再次转头看向身旁神色淡然的杨小邪,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钦佩。【真没想到呀,师兄的背景竟也如此深厚。从前只当他是人界来的寻常子弟,如今看来,师兄也绝非等闲之后呢。】 杨小邪则深深吁了口气,暗自庆幸总算没有迟到。他瞥了眼玉瑶漪,心中顿时无奈:【这丫头,真不该于她同路,净是添乱。】 玉瑶漪敏锐地捕捉到师兄那丝不满,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发间那枚新簪子。 “对不起嘛,师兄,”她小声嘟囔,“我这也是第一次来人界,看什么都稀奇嘛。我哪知道这里买卖要用银子?我只是觉得这簪子格外精巧好看。那小贩也太不识货,我给他灵石他竟当石头不要,非认死理要银子。”【哼,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幸好他揪着师兄不放,虽然是一番周折换了银钱,但是是师兄买下的。师兄出的银子。嘿嘿,这可是算师兄第一次送我的东西呢!】 原来,两人初抵人界,玉瑶漪便被街市上琳琅满目的新奇玩意儿迷了眼,脚步拖沓。之后更是在后来她看中一枚发簪,便天真地想用修真界的灵石交易。不料那小贩根本不识此物,认定此物是顽石,执意要银子。玉瑶漪又爱不释手,坚决不要退回给小贩。杨小邪无奈,只得带着她和那小贩寻到识货的当铺,将灵石兑换成银子,这才付钱买下簪子,也因此耽搁些行程。 杨小邪走到江府门前负责登记贺礼的管事面前,目光微动:【咦,竟是他?】 “江叔,贺礼就随意记一笔吧。”他声音不高,随手将一个灰扑扑、毫不起眼的旧衣袋抛在堆满珍奇贺礼的案几上。 正埋头奋笔疾书的管事江黎,只觉眼前一暗,一个破旧袋子飞来砸在账册旁,顿时火冒三丈,猛地跳了起来!【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老爷寿辰竟敢用破烂来砸场?!】 “江叔?江你个头啊!拿这玩意儿是存心来搅局的吗?”他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就要发作。然而,当他看清来人的面容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江黎身后那些仆役见到自家的管事要动手,也是同时“呼啦”的一下围了上来,七手八脚抄起手边的“家伙”——有举着木棍的,有扛起椅子的,甚至有人情急之下抓了块抹布…… 玉瑶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得一愣,但是却丝毫不惧,手腕一翻,“锵”地一声清越剑鸣,佩剑已然出鞘半寸,护在杨小邪身前:“怎么?想动手?我奉陪!” 杨小邪却依旧气定神闲,非但没恼,反而嘴角噙起一丝笑意。他伸手在呆若木鸡的江黎眼前晃了晃,故作不悦:“怎么?不认识我了?还是说,我不能叫你江叔?” “少……少爷!!”江黎如梦初醒,声音都带上了哽咽,眼眶瞬间红了。这可是他从小看着、操心着长大的孩子啊! 他猛地一步抢到杨小邪身边,想碰又不敢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仿佛要把他每一寸都刻进眼里。 “呜呜,都长这么高了……走的时候还跟老奴我一般高呢,现在都高出老大一截了!”江黎确认杨小邪外表健硕,人高马大,想来在外没吃什么大亏。可转念一想,这孩子独自在外闯荡,去的还是那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修仙界,内里不知受了多少苦楚…… 这时他才惊觉周围已围得水泄不通,连忙挥手驱赶:“去去去!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你,江文,你过来顶替登记!”他一把拉住杨小邪的胳膊,一边絮叨着一边急急往主屋方向带,“我跟你说啊,这些下人都是你走后新招的,自然不认得你。不像我,你就是蒙着脸,化成灰,我也能一眼把你认出来……” 杨小邪静静地听着他絮叨,没有反驳,只是含笑注视着他,心中一片暖流淌过:【是了,到家了。】 一旁,从未见过师兄展露如此温和笑容的玉瑶漪,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直到两人走出几步才猛地回神。“诶!师兄等等我呀!”她连忙收剑入鞘,快步追赶了上去。 门口看热闹的仆役们待几人走远,立刻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我就说嘛!那位公子气度不凡,哪像是来砸场的?” “刚才我就觉得眼熟!我说我见过吧?你看连江管事一开始都没认出来,就我认出来了!那是咱们家少爷!” “得了吧你!刚才抄棍子就属你最快!” “胡说!我那是……那是要给少爷指路的‘指示棍’!懂不懂?” 这时,被点名的江文满心疑惑地拿起杨小邪随手丢下的那个破旧衣袋。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袋口的束绳—— 呼! 一股浓郁到化不开、奇异到无法形容的药香猛地喷薄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门庭!这香气仿佛有生命般钻入每个人的鼻腔,带着磅礴的生机和精纯的灵气。 周围的几个略通药理的宾客和管事,目光瞬间被牢牢吸住,死死盯向袋口。紧接着,一声因极度震惊而变调的尖锐惊呼刺破了现场的嘈杂: “天……天哪!这……这些都是星级的灵药啊!你们快看这株——‘延星草’!修真界都罕有的上等一级灵草!这色泽!这流转的灵韵!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还有这株——‘龙涎芝’!也是同等级的稀世珍宝!还有这些……这些……恕我眼拙,一时叫不全名号,可光凭这逸散的独特药气和奇绝形态,哪一样不是咱们人界踏破铁鞋也寻不到的仙家奇珍啊!” 云泽洲·江府·琉璃小筑 江府坐落于云泽洲腹地,占地千亩,气象恢弘。倘若自高空俯瞰,便可见府邸深处竟藏着一片烟波浩渺的湖泊,湖心竟然有一座玲珑小岛,其上精舍雅致,门楣悬匾,赫然书着“琉璃小筑”四字。 正值盛夏,湖中睡莲盛放,或粉白,或鹅黄,或淡紫,姿态万千,铺陈于碧波之上。一道九曲回廊贴着湖岸蜿蜒,直通小岛,显是专为赏莲而设。 丫鬟小群倚着回廊栏杆,百无聊赖地将手中鱼食有一搭没一搭地撒向湖中。导致湖中的众多锦鲤聚散不定,湖中的锦鲤尽在鱼食将尽,又在她漫不经心的抛撒下蜂拥而至,争相啄食。 湖心亭内,四角熏香袅袅。江琉璃端坐其中,对周遭置若罔闻,纤纤素手正专注地引线穿针。等待她将手中一件玄色长衫绣上最后一瓣睡莲。只见那绣纹,针脚细密。其神情专注,仿佛隔绝尘世。 等待江琉璃将最后一针封口,她才方轻舒一口气。拿起衣衫轻轻一抖,满意地端详着。玄色深沉,衬得她指尖愈发莹白。 【师兄身量挺拔,穿上也定是丰神俊朗……】她唇角微弯,旋即又掠过一丝恍惚。这玄色,恰如那日那人所着……顾羽海的清俊的眉眼,倏忽浮现于江琉璃的脑海之中。 江琉璃摩挲着衣服。【顾大哥的身形与师兄相仿……想来这衣衫,师兄穿着也应正好合身。】她将衣衫仔细抚平叠好,走向一旁紫檀柜,打开一个更为小巧紫檀木盒。盒中,已叠放着七八件样式相近的崭新衣袍。 “小姐,”小群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看着盒中衣物,忍不住嘟囔道,“少爷者一走就是三年,连个音信都稀罕。您却季季不落地给他做新衣……今日老爷寿宴,眼瞅着都已经过午了,少爷他……”她话未说尽,但语气里满是为小姐不值。 “休得妄言!”江琉璃蹙眉轻斥,重重的合上木盒,大力一拍,“爹爹说了,大千元炁界是封禁的状态,进入不易,师兄他肯定也是出入不易。但他答应过我的,爹爹今日的寿辰必会会归来的!”她语气笃定,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这丫头真是被惯得没大没小了。竟然还敢编排起师兄了。 小群看到小姐对她不满意的眼神。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慌忙跪下:“奴婢知错!奴婢……奴婢只是替小姐着急,眼见寿宴时辰将近,少爷还未曾到,奴婢是为小姐不值才抱怨的……” 江琉璃看着这个自幼相伴的丫头,无奈轻叹:“起来吧。才刚过午时,师兄想必定是在赶路。晚间家宴前能到便好。”她目光投向湖岸之外,仿佛能穿透烟波,【师兄从不会欺骗自己的,他从不失信,他说会回来,就一定会……】 小群偷眼瞧着自家小姐强作镇定的侧脸,心中暗叹:【可怜的小姐呀,听听你说的话,都没有那么底气。那么说,大概就是在安慰你自己吧。……】 恰在此时,江琉璃收回目光,小群慌忙移开视线,灵机一动:“小姐!府外今日可热闹了,听说还有异域来的兽人表演!您听,鼓乐喧天的!咱们……偷偷溜出去瞧瞧热闹可好?”她眼中闪着期盼的光。 江琉璃闻言,神情更显的无奈。她走回椅边坐下,足尖微抬,轻轻晃了晃。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铃音在寂静的湖心格外清晰。只见在她纤细的脚踝上,赫然系着一个精巧的银色铃环。一道若有若无的银线自铃环延伸而出,没入亭中地面,又与整个小岛的地脉相连——这便是困住她的“锁银铃”。此乃江府秘传的幽禁之术,一旦系上,活动范围便被严格限制,稍有逾越,铃音即响,银线也一同收紧,让所戴之人寸步难行。 【你看,有这玩意,我还能去哪里?爹爹说,让我在湖心小筑面壁3日,3日未到,这玩意没有专属钥匙不能解开的】她苦笑。她现在被锁银铃拴住了。 想起自己回来,并且带回来了倚萝璧崖,江凤洲仅仅通过倚萝璧崖这株花就猜的此中风险。 而江凤洲是坚决不允许江琉璃有任何风险的。所以一直被养在府中。这次偷溜出去,并且还办了这么大的事情。江凤洲的怒火是多么大,可想而知。 江琉璃想到江黎看到自己的样子的时候也是吓得都要抽过气了。就好笑。【真是的,家里的任何人都是将自己当小孩子养。人家都那么大了。谁家姑娘那么大了,还不许出门的。哎,不过这次爹爹这么生气,自己先好好认错吧】 小群也忆起那日雷霆之怒,下意识揉了揉膝盖——若非小容姐姐及时求情,她怕是要在大厅跪到地老天荒了。 主仆二人正各自心有余悸,忽见一叶扁舟破开莲叶,向小岛驶来。船头立着一位紫衣女子,身姿窈窕,气质雍容沉静,正是江凤洲身边的大丫鬟小容。 “小容姐!这边!”小群顿时雀跃起来,连连招手。 小容示意船夫加快速度。船刚靠岸,小群便急不可耐地迎上去搀扶:“小容姐!您怎么来了?可是老爷开恩,放小姐出去了?”她连珠炮似地问着。 小容还未占稳就听见小群的各种的问题砸向自己。微微一下,点着小群的鼻子“你这丫头,鬼机灵。我还没有站好呢,就那么多问题。你要我回答你哪个?” 小群深知小容的本性。马上站好,侍了一个礼。露出大白牙讨好的问道“蓉姐姐好。老爷怎么让你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呀?”【这现在已然就不是吃饭的时候。小容姐,也没有带任何食盒。想必是老爷想开了。放小姐出去了,这,自己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肯定是跟着小姐的。嘿嘿】 小容看着已经痴笑的小群。点点头,笑道“就知道你伶俐。是好事。小姐呢?” 小群听到果然跟自己猜想般一样。赶紧领着小容往岛内的主屋走去。 听见小群的叫喊,江琉璃赶紧放下手中的睡莲花。她正在要再制作点香囊。想一同放进木盒里一同送给师兄。 江琉璃跑到一听小群欢快的声音。在加上是爹爹贴身大丫鬟小容来临。也依稀猜到答案。 江琉璃扶着门框,一双明眸亮晶晶地看向小容,带着无声的询问。 小容不再卖关子,从袖中取出一枚样式古朴的钥匙,朝江琉璃晃了晃,笑容温婉:“小姐,老爷允您出岛了。”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真切的欣喜,“还有一桩大喜事——少爷,回来了!” 第5章 重逢 云泽洲·江府重逢 云泽洲江府内,江凤洲正于客厅之中招待着远道而来的宾客。江凤洲端坐主位,眉宇间笑意融融,金樽玉盏交错,席间暖意融融,一派主客尽欢的融融景象。 忽地,一名小厮步履匆匆,趋近江凤洲身侧,压低了声音急禀:“老爷,杨小邪少爷回府了!” 话音入耳,江凤洲眼中骤然迸射出难以抑制的惊喜,方才的沉稳从容瞬间消散。他甚至来不及放下手中杯盏,霍然起身,向着满座宾客深深一揖,语带急切与歉意:“诸位贵客,实在失礼!我那久别的义子杨小邪归家了,江某此刻心如火燎,恨不能立时相见。今日多有怠慢,万望海涵!” 满堂宾客皆是一怔,随即明了江凤洲此刻的拳拳之心。一位年高德劭的老者率先起身,拱手还礼道:“江兄言重了!骨肉团聚,天伦之喜,我等岂有不解之理?今日叨扰已深,实难再扰江兄父子情深。” 其余宾客纷纷附和:“正是正是,江兄速去,莫因我等误了天伦叙话。” 江凤洲满面感激,再次郑重揖礼:“今日招待不周,江某铭记于心。改日定当重设盛宴,再邀诸位一聚,以补今日之憾,还望赏光!” 宾客们笑着应下,随后陆续起身告辞。江凤洲安排下人护送宾客离开后,这才迫不及待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屋外走去。 然而,还未等他踏出屋门,杨小邪与江黎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主屋门口。 杨小邪一眼望见江凤洲,眼眶瞬间发热,毫不犹豫便要屈膝下拜。“师父!”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使不得!”江凤洲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牢牢托住杨小邪的双臂,将他稳稳扶起。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只余下深切的关怀与失而复得的狂喜在无声的目光中汹涌流淌。时间仿佛凝固,只为了确认眼前之人是否安好如初。 杨小邪望着江凤洲,喉头滚动,强压下翻涌的泪意,终于低低唤出那沉淀了无数思念的称呼:“师父……” 一旁的江黎早已是老泪纵横,攥着手帕不停擦拭眼角,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这份历经岁月磨洗、跨越两界阻隔的亲情,厚重得令人心头发烫。 江凤洲却微微蹙起英挺的剑眉,沉声道:“你既已拜入玉封楼门下,那便该依着师门规矩称呼。我走时是如何交代你的?” 杨小邪微垂眼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孺慕,轻声唤道:“义父。” 这一声仿佛春水化冰,江凤洲紧锁的眉头骤然舒展,开怀大笑起来,连声道:“好,好!正是如此!”。 他用力拍了拍杨小邪的肩膀,拉着他在一旁紫檀木椅上坐下。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杨小邪身后还俏生生立着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正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江凤洲温和一笑,于是问道:“这位姑娘是?” 玉瑶漪此刻正处于极度震惊之中——她从未想过,这位人界的江老爷竟生得如此丰神俊朗,眉眼间的气度风华甚至比自家师兄还要耀眼几分!还那么年轻!被江凤洲一问,她顿时慌了神,脱口而出:“帅……帅哥!哦不不不……江、江老爷!”话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脸颊瞬间烧得通红。 杨小邪实在看不下去她这副丢脸的模样,冷冷开口帮忙解围:“她是师父的独女,玉瑶漪。” 江凤洲显然早已习惯旁人对自己容貌的失态,他包容地笑了笑,目光温和如看待自家子侄:“既是你师妹,唤我一声伯父便好。我虚长封楼兄几岁,你叫我江伯父即可。” 玉瑶漪臊得耳根都红了,慌忙深深一福:“江、江伯父您好。” “好孩子,快坐。”江凤洲示意她落座,“你幼时我还抱过你呢,想必你是不记得了。这次来人界,万事有江伯父为你安排,不必拘束。”他随即转向杨小邪,眼中关切更浓,“此趟出来不易吧?大千元炁封禁森严,想必是你也是费尽周折才得了这机会?我,给你备的东西……可还够用?每每想起这事,总悔恨当初该多塞些法宝给你才是……” 杨小邪脑海中瞬间闪过初入大千元炁时的种种艰辛。身为半路弟子,功法也是格格不入,初时受尽白眼与磋磨。若非打开义父所赠那沉甸甸的储物袋,发现里面竟然是堆积如山的极品灵丹与天材地宝……若非也有义父在自己幼时所授的独门法诀暗中支撑,说来也是好奇,为何义父知道修仙的功法,莫不是他也曾是修真者?……不过也多亏了义父的法决及那些天材地宝,否则他绝无可能在短短半年内脱胎换骨,迎头赶上。宗门上下皆赞他天纵奇才,又有谁知那背后竟是义父倾尽全力的托举? 但这些,他绝不会在义父面前吐露半分,只轻轻摇头道:“无碍,未曾受多少苦。” 一旁的玉瑶漪却听得柳眉倒竖!她可是亲眼看着师兄如何一步步在玄元宗挣扎求存!初时因他半路空降夺了“师兄”之名,她心中不服,处处刁难。可仅仅半年,他便在比剑台上堂堂正正击败了她! 此后三年,她由好奇到关注,再到一颗芳心暗许,没人比她更清楚杨小邪咽下了多少血汗,承受了多少明枪暗箭!见他轻描淡写带过,她顿时忿忿不平,张口欲言: “什么叫没受多少苦!师兄你忘了在殷墟秘境,被人暗算断了腿,爬都爬不起来的时候吗?还有那次在寒冰涧……” “瑶漪!慎言!”杨小邪眸色一沉,厉声喝止,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玉瑶漪被他瞪得心头一颤,悻悻然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气鼓鼓地坐回椅子,手指用力绞着衣角。 江凤洲心头剧震!他虽知修真界弱肉强食,却未料到即便顶着玉封楼弟子的身份,这孩子竟也需经历如此残酷的生死磨砺!他猛地攥紧杨小邪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滚烫,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沉甸甸的三个字,带着无尽的心疼:“…辛苦了。” 江黎更是听得心如刀绞,泪如泉涌,心中悲鸣:【这都是替琉璃小姐挡的灾劫啊……可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早当成了亲儿一般……】 “咚咚咚——!” 一阵急促欢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屋内的沉重气氛。一个娇小的身影扶着门框大口喘气,待看清屋内之人,那双杏眼瞬间亮如星辰! “师兄——!”清脆的呼唤带着哭腔,江琉璃像一只归巢的乳燕,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杨小邪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她把小脸深深埋进他胸口,贪婪地呼吸着那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气息,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杨小邪的衣襟。“师兄!琉璃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呀!” 杨小邪连忙站起身,稳稳接住这枚“小炮弹”,大手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嗯,师兄回来了。” “咳咳!哼!琉璃!江琉璃!”江凤洲起初只当女儿是喜极忘形,可眼看她抱着杨小邪死活不撒手,那点喜悦顿时被“成何体统”的担忧盖过,这还有外人在呢!于是忍不住沉声呵斥。 江琉璃听到父亲隐含薄怒的声音,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小嘴撅得老高。但她立刻搬过一个圆凳,紧紧挨着杨小邪坐下,小手更是霸道地攥住他一片衣袖,仿佛在无声宣告:【我抓住你了,休想再跑!】 一旁的玉瑶漪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股酸溜溜的妒火“腾”地窜上心头:【这、这丫头!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直接扑到师兄怀里?!不知廉耻!臭不要脸!还有师兄……师兄居然这么纵容她?!啊啊啊——!】她气得差点把指甲啃秃。 江琉璃才不管旁人眼光,她痴痴望着自家师兄俊朗的侧脸,语带希冀:“师兄,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我跟你说哦,我偷偷发现了好多好玩的地方,可有趣了!我带你去呀!”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说漏了嘴,慌忙捂住小嘴,眼神心虚地瞟向父亲。 江凤洲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呵,看来这丫头在府外的小动作不少。】他目光似不经意地扫向江黎。江黎顿感压力山大,连忙擦擦额角的冷汗,用眼神拼命保证:【老爷放心!属下这就去查!保证把小姐的“秘密基地”翻个底朝天,绝不留半点隐患!】 “哼!”玉瑶漪得意地扬起下巴,故意掰着手指,一字一顿地对着江琉璃说,“师兄跟我的假期,只有——七——天!细细算来,今日已过,只剩六天了!喏,六天!”她特意伸出六根纤纤玉指朝着江琉璃方向晃了晃,同时心中冷哼:【区区凡人,寿数不过百年。六天之后,山高水长,后会无期!这六天,本姑娘忍了!六天后,师兄还是我的!】 “什么?!只剩六天?!”江琉璃如遭雷击,猛地转头看向玉瑶漪,随即又焦急地望向江凤洲,“爹爹!我也要修真!这次我要跟师兄一起去大千元炁!” 江黎一看老爷脸色又沉了下来,赶紧打圆场:“哎哟我的大小姐!修真界那是龙潭虎穴,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您金枝玉叶的,去那儿受罪做什么?再说那地方邪门得很,连蚂蚁都带毒!去不得!万万去不得!少爷这次回去又不是不回来了,等过些时日……” 江琉璃看着父亲不容商量的神色,小嘴撅得能挂油瓶,委屈巴巴地嘟囔:“那…那又要等好久好久呢…” 她这才将目光正式投向玉瑶漪,带着审视与疑惑,小手一指:“师兄,她是谁呀?” 江黎见成功转移了话题,暗自松了口气,连忙接话:“回小姐,这位是少爷的师妹,玉掌门的千金,玉瑶漪姑娘。” “师——妹?!”江琉璃杏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看向杨小邪。得到他肯定的点头后,她立刻将目光牢牢锁在玉瑶漪身上。 刹那间,两道视线在空中激烈碰撞!仿佛有无形的电光火花“噼啪”作响! 两人心中同时炸响惊雷,燃起熊熊战火: 【师妹?!她也配?!】 恰在此时,丫鬟小群端着一杯刚沏好的滚茶,小心翼翼地放在玉瑶漪身侧的茶几上。玉瑶漪正全神贯注与江琉璃“眼神厮杀”,全然未觉。她心不在焉地伸手去端茶杯—— “啊——!”滚烫的杯壁触手生疼,玉瑶漪惊呼一声,猛地缩手跳了起来,茶水泼溅而出,险些烫伤自己! “对不住!对不住尊客!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的!”小群慌忙上前,手忙脚乱地用帕子擦拭,连声道歉,眼底深处却飞快掠过一丝解气的快意。【哼,活该!敢跟小姐抢少爷?烫的就是你!小姐的敌人,自然也是我们的敌人。】 另一名大丫鬟小容见状,不动声色地端上一杯温度适中的茶替换过去。她将小群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并未制止。毕竟自家小姐还是最重要的。 江琉璃见小群为自己“出气”,心里虽有一丝得意,却也觉得当着父亲和师兄的面有些过分了,对玉瑶漪生出些许歉意。她立刻扭头,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两只小手紧紧揪住杨小邪的衣袖,大眼睛扑闪扑闪,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师兄~那你下次……要多久才能回来呀?” 杨小邪对此确实无法给出确切答案,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江琉璃柔软的发顶,郑重承诺:“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回来看你。我保证。” 【师兄也不知道归期……】江琉璃的心沉了沉,小嘴撅得更高,满腹委屈无处诉说:【为什么非要去那劳什子修真界?为什么要学那些法术?我在这府里安安稳稳的,一点危险都没有,不好吗?】她闷闷地妥协:“那……好吧。反正还有六天呢!好吧!”说着,她便用力拉起杨小邪的手,要将他往外拽,“走!师兄,我有礼物给你!准备了好久呢!” 她用力拉了几下,却发现杨小邪纹丝不动。原来杨小邪正带着歉意看向江凤洲:“义父,这……” 江凤洲看着两个孩子,眼中满是纵容的笑意,大手一挥:“去吧。正事,晚上再叙不迟。” 得了义父首肯,杨小邪这才放松下来,任由江琉璃兴高采烈地拉着自己,雀跃着跑出了主屋。 玉瑶漪眼见师兄被拉走,心急如焚,立刻就要起身跟上。小群心中鄙夷:【没眼力见的东西!还想打扰小姐和少爷独处?】她一个箭步,看似恭敬实则强硬地挡在了玉瑶漪面前。 玉瑶漪眼见师兄不见踪迹,正要拨开小群。小容微笑着站了出来,站在玉瑶漪身前。 “玉小姐,您是尊客。奴已经安排好了您的房间,您可以随奴一起看一下,看看有哪些布置不周的地方,您可以随时跟我说。请~” “不用,就正常就可以的。我没有啥要求。”玉瑶漪说道。 玉瑶漪蹙眉,正欲拨开她。一旁的小容已带着无可挑剔的微笑,优雅地平移一步,恰到好处地彻底阻断了玉瑶漪望向门口的视线。杨小邪和江琉璃的身影,瞬间消失无踪。 “……”玉瑶漪看着眼前两张训练有素、恭敬却疏离的笑脸,一口气堵在胸口。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不甘。【罢了,人在屋檐下……区区六天而已,忍了!】她双手负在身后,努力维持着修真者的气度,语气尽量平淡:“既如此,那便有劳带路吧。” 第6章 入修仙界缘由 江家·湖心小筑 江琉璃拉着杨小邪,脚步轻快,一路小跑至湖心小筑。湖边微风轻拂,波光粼粼,她却无心欣赏,目光急切地扫过空荡荡的岸边,秀眉微蹙。 【咦?平日里,哑奴总是会早早地在岸边候着自己,怎么今日却不见人影了?这该如何是好,没了哑奴,咱们怎么过去呀?】 杨小邪低头瞧见她焦急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他自然明白此中缘由,想必是哑奴见琉璃走了,误以为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便去忙别的事情了。 江琉璃左右张望,湖边竟连一个仆从的影子也无。她轻叹一声,【哎,想必今日是爹爹的寿辰,大家都跑去主屋那边忙活了。再加上平日里,我这湖心小筑本就禁止他人随意来往,此时自然是一个下人的踪迹都寻不到。】她暗自嘀咕:【难道真要我自己划船?可我这哪会呀?罢了罢了,只能用它了。】想着,她便作势蹲下,伸手就要探向湖水。 可是还未等她指尖触水,杨小邪便已洞悉其意,手臂一揽,将她稳稳带入怀中。 “我记得,某人在我修行前,可是兴致勃勃嚷着要御剑飞行呢。”杨小邪轻笑,手腕微动,法剑应召而出,迎风见长,化作一柄可供立足的巨剑。他作势要拉她上去。【虽说这法剑灵气有所损耗,但御剑飞行还是不成问题的。】 江琉璃却如受惊的猫儿,猛地后退三步,双手急摆:“不要!我……我现在恐高!”提及“御剑”二字,那日坠崖的惊悸瞬间攫住心神,让她身体微颤,她短时间内是不想再体会任何有关御剑的事情。 杨小邪眉头微皱:【什么时候琉璃竟然恐高了?看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错过了她不少事情。不过也无妨。】他不再多言,双臂稳稳抱起江琉璃,身形拔地而起,如仙人般凌空,直向湖心小筑掠去。 “我抱着你,便不怕了。你放心吧,绝不会让你摔下去。”他沉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江琉璃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脸颊倏然飞红,声如蚊蚋,用着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回复道:“嗯…不怕。” 见她窘迫模样,杨小邪心念微动,还是解释道:“今日是义父寿辰。此地虽禁外人,难保有宾客或修仙者误闯。谨慎些,莫要轻易使用你的能力。放心吧,既然你不想御剑,我御空术,学的也略有小成,带你去小筑还是够用的。”心中却是为分分为琉璃着想【今日是义父的寿辰。还是谨慎些为好,不要贸然让外人见到琉璃的能力】 话音落,两人已轻盈落在湖心小筑江琉璃的房前。 她偷觑他一眼,见他神色坦荡,【难道真是自己多想了?真是个臭师兄,还是一如既往地爱逗弄我。】 脚一沾地,江琉璃便灵巧地跳开,推门而入,径直走向紫檀木柜。她打开柜门,取出一个木盒。盒盖甫一掀开,一股与杨小邪身上如出一辙的淡雅香气弥漫开来。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叠亲手缝制的新衣,挑出最上面那件最满意的,指尖眷恋地抚过柔软衣料,递给杨小邪,又翻出一个精巧香囊一并递上。 “喏,我说过,等我学好女工,你的衣服,我都承包了。只可惜你走的时候,我连一个香囊都绣不好,让你带着那个残次品,肯定被人耻笑了吧。这三年,只要一有时间,我就按照印象里你的样子,做了好几套衣服。你快试试吧。” 说着,她伸手便要去解杨小邪腰间那个旧香囊。杨小邪却仗着身高,手臂一扬,将那香囊牢牢护在手中。 “不必,这个用惯了,很好。”【这三年来,这个香囊一直贴身陪伴着他,对他而言,意义非凡。换新的,他反而觉得不太习惯。毕竟,这是琉璃做的第一个手工,纪念价值远远大于使用价值。】 江琉璃蹦跳几下,奈何够不到,见他态度坚决,只得作罢。【好吧,反正都是自己做的。既然师兄喜欢用那个,就用那个吧。】她轻轻推了推抱着新衣的杨小邪:“师兄快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杨小邪被她推进里屋,无奈一笑:【也罢,那就试试吧。】 “师兄换好了,就快出来好让我瞧瞧!”江琉璃在门外扬声催促。 不多时,里屋门扉轻启。杨小邪身着玄白长衫步出,身姿挺拔,气质出尘。那衣料剪裁仿佛为他量身,更衬得他如谪仙临凡,卓尔不群。 江琉璃眼眸一亮,快步上前,围着杨小邪细细打量。她伸出手,丈量着衣袖长度,比划几下,小嘴不满地嘟起:“哎呀,似乎短了些。师兄你竟然比我想的还要高。” 杨小邪伸展手臂,只觉周身妥帖,温言道:“无妨,我觉得甚好。” “不行!脱下来,我再改改。”江琉璃对自己的“作品”要求是及其严苛,更何况这是给师兄的制作的衣物,说着便伸手要去解他衣襟。 “真无碍,这样便很好。”杨小邪顺势一揽,将她圈入怀中,双臂如铁箍般将她禁锢。他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声音低沉而清晰: “真的,这件衣服,极好。我很满意。” 原本还在挣动的江琉璃,闻此言瞬间安静下来。那拂过耳畔颈侧的热息,熏得她脸颊如霞,心跳如鼓。她在他怀中轻轻点头,心底却已打定主意:【趁这几天,师兄走之前,我一定要制作一件最合身的衣服给师兄。】 江琉璃安静地窝在杨小邪温暖的怀抱里,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过了许久,她才试探性地轻声问道:“师兄,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修仙界呀?”那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我想跟你一起去,不想跟你分开。】她心里藏着这句话,但杨小邪即便不用她明说,也深知其意。 杨小邪缓缓摇头,随即想到她看不见,便轻轻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目光顺势落在她右臂上,若有所思道: “你是知道的,那肯定是不行的。你的身份绝不能暴露,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要是再发生像上次那样,可能就不会只是简单的划伤胳膊了,甚至会危及性命。”江琉璃闻言,手下意识抚上右臂,那里曾经的剧痛,几乎让她失去整条手臂。 回忆如汹涌而来。三年前,一名修仙者将江凤洲引离府邸,之后衬着江凤洲不在府邸的间隙,直扑湖心小筑,意图掳走江琉璃。幸而杨小邪也在。可惜,即便两人从小就习得江凤洲的圣龙诀,但是在那修仙者眼中也不过蝼蚁,轻易便被制服。 为躲避抓捕,江琉璃毫不犹豫释放了自己的能力。催动了水之灵力。刹那间,周遭数十米的水灵力被她疯狂调动。连那修仙者体内水分几近被抽干!然而,江琉璃终究无法完全掌控这磅礴的力量,差点也误伤到杨小邪,在那一个恍惚间,被对方捉住机会,一剑狠狠劈中江琉璃的手臂。剧痛袭来,让她一时无法维持控水能力。 那人趁此挣脱束缚欲逃。多亏千钧一发之际,江凤洲及时赶回,爆发灵力,将其当场斩杀。尸骨无存,只得化作水汽消散于空中。 当晚,杨小邪便找到江凤洲,恳求他帮忙,将引荐他进入修仙界。他一直以为自己已是人界翘楚,足以守护琉璃,可是这场经历,他见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他却连那修仙者一招都接不住。【原来最弱的,竟是自己。】 江凤洲未置一词,只捏碎一枚传声玉牌。次日,便有接引弟子前来,带他前往大千无炁。【现在想来,义父是不是早就有此打算?不然为何次日便有接引?且我一入玄元宗便是大弟子。原来我的路,幼时便已铺就。】杨小邪细想之下,原来一切皆有迹可循。 江琉璃摸着右臂,想宽慰师兄,挤出一丝笑容:“你忘了?爹爹当晚就用复生机治好了。你看,现在好好的,还能挑水呢!”她举起右臂,夸张地做着举重姿势,俏皮可爱。 “嗯嗯,我知道的。”【我只是自责没有保护好你。】杨小邪看着她搞怪的样子,会心一笑。 江琉璃忽然想到什么,闷闷不乐地走到椅子旁坐下,晃荡着小腿,噘起嘴,索性挑明自己担心指处:“你是不是不想我跟着你?你……你又有了新的师妹,你不想管我了。我在人界,你在修仙界。谁不知道修仙者比人族长寿许多。也许下次……你就见不到我了。” 见她这般模样,杨小邪便知她多想了。他急忙走到她身边,半蹲下来,目光温柔而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眼: “别瞎想。你定会比寻常人族,甚至许多修仙者都长寿。义父教的圣龙诀绝非凡品,我在修仙界所学法术,未见得比它高明。以你的资质,潜心修炼,他日将来的成就未必在我之下。至于瑶漪,”他语气平稳,“她只是我在玄天宗同宗同派的小师妹,仅此而已。”【其实她人还是不错的,你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这话他咽了回去,此刻不宜火上浇油,更不想提玉瑶漪那点心思徒增烦恼。他心中唯一要守护的,唯有江琉璃一人。 玉瑶漪对他的示好,他心知肚明,但是却无法回应,只能以冷淡筑墙,盼她早日能自行领悟。 说完,杨小邪嘴角微扬,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你,吃醋了?” 被戳中心思的江琉璃立刻弹了起来,跳着去捂他的嘴:“我没有!没有!你胡说!” 杨小邪左闪右避,躲着她伸来的手。一时间,两人笑闹追逐,欢快的嬉笑声在房中回荡。 杨小邪再次将闹腾的江琉璃圈入怀中,深深汲取着她的气息,感受着怀中的温热与真实。【真好,这次不是梦了。】满足感充盈心间。 低头时,他的目光落在江琉璃颈间,察觉少了什么。他拉着她转向自己,仔细端详,确认防护玉牌真的不在,立刻问道:“你的防护玉牌呢?不是叮嘱过不要摘下吗?是忘了?放在屋里了?”说着就要拉她往里屋走。 江琉璃却站着不动,缓缓道:“那个……师兄,我送人了。那人……救了我的命,所以送他了。” 【救命?琉璃遇险了?】杨小邪心头一紧,立刻抓住她的手仔细打量,见她安然无恙,才稍松口气。江琉璃见他如此紧张,后悔不已,眼圈泛红,泪光闪烁,带着哭腔问道:“师兄你是不是生气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你打我吧……” 杨小邪连忙哄道:“没事,没事。没生气。倘若真是救命之恩,送便送了。那东西并非必不可少的东西,他日再寻其他替代的就行了。”他拉着江琉璃坐下,温声问:“怎么回事?细细跟我说说。” 江琉璃抬眼看他,自知自己是瞒不过的,【想来,自己不说出实情,等师兄见到父亲也肯定会知道原因的。还不如我老实交代出来,这样也能算是提前认错了。】 之后,江琉璃跟杨小邪说起了缘由,紧接着又说道 “师兄你别生气了。爹爹已经罚过我了,你看我银环玲都带上了。”她赶紧搬出惩罚,希望师兄别再追究。 杨小邪听完缘由,那人确实救了琉璃一命,又助她摘得倚萝璧崖,赠玉牌也算情有可原。只是想到自己带回的那一袋自己收集的修仙界极品药草,哪一株不比倚萝璧崖珍贵,便为此觉得深深不值。 【既然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杨小邪无奈地点点她的鼻尖:“你呀,下次切不可再如此冒险。这些事,往后无需你操心。倚萝璧崖尚可,但我这次带回了更多更好的极品灵草。你要是想要,晚上你去找江黎叔拿几株便是。” 说罢,他褪下自己腕上那枚从小佩戴的龙形玉镯,轻轻戴在江琉璃纤细的手腕上。乳白的玉镯衬得她肌肤越发莹白,宛如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师兄!这不是你从小带到大的防护玉镯吗?我不要!你戴着最好。我找爹爹再要一块防御玉牌就行!”江琉璃说着就要摘下。 杨小邪按住她的手:“无妨。这玉镯戴在你手上最合适。我如今已是玄阶大圆满,玉牌的防御对我而言,已无甚用处。” 听到“玄阶”二字,江琉璃激动地站了起来:“苍朱黄白玄!你竟然到玄阶了!那岂不是要突破帝界了?哇,师兄你好厉害!爹爹说当年那个修士才黄阶,黄阶都那么强了,你玄阶还比他高了两级!哼,我现在可不怕那些坏修士了,我有师兄你保护我!”她一脸得意,仿佛这成就是她的。 看着她为自己骄傲的模样,杨小邪觉得这些年吃过的苦、熬过的夜都值了。“也别太得意。晋入帝界并非易事,需看机缘。师父说过,修仙界帝阶的青年才俊如过江之鲫,你仍需谨慎小心为上。” 江琉璃点头应着,却仍难掩兴奋,将师兄的成就全然当作了自己的骄傲。 课堂小知识:此界修仙界修为(苍<朱<黄<白<玄,之后大圆满晋级为帝,帝界又分苍帝阶阶<赤帝阶<黄帝阶<白帝阶<黑帝阶,大圆满晋级为宫,宫界分为太微宫、紫微宫、天市宫,之后晋级为圣,目前此界最高修仙者修为-圣。圣白。 晚风轻拂,似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撩动了湖心小筑檐角悬挂的来访铃铛。“叮铃”一声脆响,在静谧的湖岛中格外清晰。 屋内的江琉璃与杨小邪本欲将这铃声连同外界的喧嚣一并隔绝,奈何来人的打闹声愈发响亮,如同沸水中的雀群,扰得人心绪难宁。 江琉璃只得无奈起身,莲步轻移,循声向外探看。 只见小群正紧紧攥着管家江黎的衣袖,小脸憋得通红,急声道:“江叔,您就别过去打扰小姐和少爷啦!”那情状,活像一只护崽的小兽,唯恐旁人惊扰了自家小姐的好事。 管家江黎则是一脸焦灼,脚下不停地向里屋挪蹭,口中念叨:“不行,不行!老爷已在主屋等候多时了。再耽搁下去,怕是要等到月上中天才能开席!”他边说边试图挣开小群的拉扯。 这一老一少,一个少女,一个老仆,就在门口这般较起劲来。起初还压着声,如蚊蚋低鸣,可越争越急,声调渐高,两张脸也涨得如同熟透的柿子。 其实二人早已到此,只是迟迟未敢入内相唤。可是这眼见天色如墨晕染,越发深沉,江黎见状实在拖不下去,猛地一甩衣袖,就要强行闯入。 小群见状,哪里肯依?她双手叉腰,小身板一挺,硬是挡在江黎面前,寸步不让。 江琉璃出来就是见到此情景,顿时秀眉微蹙,俏脸一沉,露出色厉内荏的神气看向二人。 二人一见小姐露面,立刻噤若寒蝉,如同做错事一般被逮个正着,只好乖顺地垂首侍立一旁。 这时小群率先抢先开口,带着点邀宠的意味:“小姐,都是江叔不好!他非要闯进来打扰,我拦都拦不住!”说着,还不忘偷瞄江琉璃的脸色。 江黎一听小群倒打一耙,先告了状,顿时急了,慌忙辩解:“小姐,老奴绝非不识趣!实在是天色已晚,老爷在主屋翘首以盼多时,等着小姐和少爷回去开家宴呢!这……这总不好让老爷久候不是?”他边说边抹了抹额角急出的薄汗。 此时,杨小邪已稳步走出,立在江琉璃身后,温言道:“无妨,江叔,我们正要动身。”他的声音平和而笃定,如同和煦微风,悄然拂散了江琉璃眉间的不悦。 江琉璃见师兄发话,也只得轻轻颔首。 于是,一行四人登上哑奴驾驭的木船。哑奴长篙一点,木船便无声地滑向湖心,朝着主屋方向悠悠行去,湖水在平静的湖面犁开道道细长的涟漪。 船上,江琉璃的目光如芒在背,始终牢牢“钉”在江黎身上,【这江叔催什么催呀!本来没有他催,没准自己还是被师兄抱回岸上的。哼,难怪一直是单身。】那眼神,恨不得在江黎身上戳出几个透明窟窿。 管家江黎在小姐这般“灼热”的注视下,也颇感窘迫,老脸微红,眼神左躲右闪,仿佛被无形的刺扎得坐立不安。 小群心领神会,立刻蹦跳到江黎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对着自己眼睛比划一下,又直直指向江黎,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江叔,我替小姐盯着你呢!】 看着这三人无声的“交锋”,杨小邪不禁莞尔。他悄悄伸出手,覆上江琉璃搁在膝头的手背,指尖微微用力,眼神温煦地示意:【莫闹。江叔是看着咱们长大的长辈,要敬重。】 江琉璃这才悻悻然嘟了嘟嘴,暂且偃旗息鼓。 待哑奴稳稳地将四人送达岸边,四人便加快脚步,朝着灯火通明的江家主屋疾行而去。 尚未踏入主屋大门,众人便瞧见玉瑶漪早已在门廊下悄然伫立。 她身姿轻盈,眼神殷切,待捕捉到杨小邪身影的刹那,眸中瞬间迸发出星辰般璀璨的喜悦。她立刻雀跃着蹦到杨小邪身边,纤手伸出,下意识便想去抓他的衣袖——在这陌生的江府,师兄是她唯一熟稔的依靠。 然而杨小邪早已洞悉她的意图,还未等她近身,便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了。对此,玉瑶漪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而失落的浅笑,随即略带委屈地抱怨道:“师兄,你们去哪儿了呀?这么晚才回,让我好等!” 江琉璃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句“不愿等大可自便”的讥讽几乎要脱口而出。一旁静立的小容却似有读心术般,早已预见了自家小姐的“引战”台词。 小容立刻上前一步,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圆融笑意,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玉小姐说的是,只是江府广阔,传话往来费了些周章。少爷与小姐得知您在此久候,已是紧赶慢赶地回来了。” 江琉璃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得狠狠瞪了小容一眼。小容却浑若不觉,回以淡然一笑,姿态娴雅。 小容旋即转身吩咐其他仆役:“传菜吧。”又笑容可掬地对江琉璃和杨小邪道:“小姐,少爷,老爷已等候多时,请快入席。” 一听爹爹久候,江琉璃立刻飞快奔进屋,紧挨着江凤洲坐下,双手挽住父亲胳膊撒娇道:“爹爹对不起,让您等了好久,您不会怪琉璃吧?”声音甜得能沁出蜜来。 江凤洲摆摆手,无奈笑道:“无碍。横竖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被父亲当众点破“前科”,江琉璃脸颊飞红,窘迫地转移话题:“哎呀,爹,您净说什么大实话……” “义父。”杨小邪随后入内,向江凤洲致歉,声音低沉诚恳。 江凤洲点点头,继续逗弄女儿:“你还能记得过来,为父已是欣慰。” 江琉璃只得哼哼两声表示抗议,却也无可辩驳,毕竟父亲所言不虚。她一把拉过杨小邪,让他坐在自己身侧的位置。 待玉瑶漪再欲落座时,却发现那张宽大的八角长桌旁,仅余一个空位,偏偏还在杨小邪的正对面。她无奈轻叹,只得悻悻然坐下。 食不言,寝不语,在江家亦是铁律。一时间,席间只闻杯箸轻碰的细微声响。 只是苦了杨小邪。每当江琉璃笑吟吟地为他夹上一箸菜肴,对面的玉瑶漪便紧随其后,仿佛一场无声的较量。如此往复,不一会儿杨小邪的碗中菜肴已然是迅速堆积如山,摇摇欲坠。 最终是江凤洲看不过眼,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目光略带责备地扫过江琉璃,【莫再胡闹。】那眼神如是说。 于是,两个女孩的“战场”从明处的言语交锋,悄然转移至暗流涌动的眼神较量。目光在空中短兵相接,似有看不见的电光噼啪作响。 对于已然辟谷修仙的杨小邪而言,这一餐饭,竟吃得前所未有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