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王爷缠不休,夜夜跪求入帷》 第6章 给你秀一招 “阮迎安,你不要太过分了!”阮芝芝捂着脸恼怒地吼道,“蜀宁王是东燚国出了名的美男子,欣赏和爱慕他的女子多了去了,难道对蜀宁王有想法的女子都有罪?” “别人有没有罪我管不着,可是你们不是我的闺中密友吗?觊觎闺蜜的未婚夫,是何品德,还配叫闺中密友吗?”阮迎安冷笑着反问。 “阮迎安,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对我这个堂姐动手不说,还污蔑一心为你着想的华儿,我今日非好好教训你不可!”阮芝芝气炸了,扬起手就朝阮迎安扑去。 但下一刻,她扬起的手被人抓住。 阮芝芝怒不可遏地瞪着张婶,“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我们面前碍事!” 张婶不客气地回道,“这是我家小姐名下的庄子,不是你们的地盘,容不得你们在此放肆!” 看着阮芝芝和姚怡华难堪的神色,阮迎安精致的下巴傲娇地扬起,“忘了告诉你们,这庄子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 “阮迎安!”阮芝芝除了恼怒她的变化外,更是嫉恨她所拥有的财富。都是阮家的女儿,凭什么阮迎安既有商铺宅子又有田地庄子! 与她们废话了这么多,阮迎安早已不耐,何况现在她房里还有一尊大佛,于是她对姚怡华和阮迎安下最后的警告,“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以后谁再在我面前提不相干的男子损我名声,别怪我对他不客气!还有,我和你们志不同道不合,从今以后就别来往了!” “张婶,送客!”说完,她转身进了房。 “阮迎安,你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我可是你堂姐,你敢这样对我,信不信我告到族长那里要你好看!”阮芝芝怒到跳起了脚。 她已经被阮迎安这个贱人打了两次了! 这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 “芝芝。”姚怡华脸色不比她好看多少,不过比她冷静,拉着她的手主动离开,“走吧,有什么回去再商议。” 她们的人都在庄子外面,要真是起了冲突,吃亏的只会是她们。 张婶给不远处的丈夫张奎使了个眼色。 张奎会意,跟在姚怡华和阮芝芝后面,送她们出了庄子。 …… 阮迎安在桌边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 “小姐,您饿了吗?可要奴婢去把吃的拿过来?”张婶在门口询问道。 阮迎安下意识地朝里间的方向看去。 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扭头朝张婶笑了笑,“是有些饿了,那就麻烦张婶了。” 不多时,张婶送来了饭菜,又说道,“小姐,厨房已经烧好了热水,您先吃饭,一会儿奴婢再把热水送来。” 阮迎安体贴地摇了摇头,“张婶,庄子里那么人和事需要你和张叔管理,你们天不亮就要起,以后我这边的事就我和尚竹做吧。” “可是……” “我爹让我来庄子是历练的,要是我只会享受,他怕是不会提早接我回去。” 听到这,张婶才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您若是有何吩咐,可随时让尚竹去唤我们。” 打发走了张婶后,阮迎安将食盘端进里间。 男人依旧坐在床头,背倚着床柱,斜眼睇着她进来,那倨傲和轻蔑的眼神,就差‘厌恶’二字在脸上显现了。 阮迎安抿了抿唇,将食盘递向他,“王爷,还没用吃的吧?您若不嫌弃的话……” “不用。” 极简的二字让阮迎安不得不收声,但她也不尴尬,从容地收回双臂,然后走到床尾坐下,将食盘放在腿上,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吃到好吃的甚至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看着她毫不矜持的吃相,司酉凛眼眸不由地眯紧。 许是觉得她这吃相太过放肆,他忍不住开口,“大学士府的家教就是如此粗鄙?” 阮迎安嚼食的动作瞬间停住,然后僵硬地扭头看着他,面对他满心满眼的嫌恶,她眸底也忍不住闪过一丝冷色。 只是下一刻,她脸上绽放出柔美的笑,“王爷,这是乡下,不是京城,没必要事事拘着。” 司酉凛更加犀利地注视着她。 眼前的女人,脸还是那张脸,如盛开的芙蓉般倾城昳丽,可与前几日相比,明显少了许多恭敬顺从之态。特别是那月牙般的笑眼看似清纯无辜,可丝毫没有畏惧感。 传言这女人单纯无脑,可眼前的她,貌似与无脑二字并不沾边…… 屋中低沉的气息持续着,而他犀利的眼神中,除了压迫感十足外,还有一丝让人窒息的危险。 阮迎安心下了然,遂收起脸上的笑容,直言说道,“王爷假死,却出现在我房中,应该不是来做客的吧?如果我猜得没错,王爷这是专程来送我归西的。” “你竟然知道本王的目的?”司酉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 “不难猜。”阮迎安低着头继续扒饭,一边进食一边像与人闲聊般,说道,“我名声已差到极点,王爷还不愿与我退婚,说明这桩婚事对王爷有利。可王爷又容不下我,趁现在假死杀了我是最好的机会,绝对没人能想到是您做的。而我与王爷的婚约只差一场仪式,回头您只需要在府中为我设置一块牌位,也当娶我过门。如此以来,王爷既与阮家完成了婚约,又不受我污名所累,而且还博得了至死不渝的美名,可谓是一举多得。” 司酉凛倚靠着床头的身躯微僵,注视她的眸光突然多了一丝复杂。 是没想到她竟看得如此清透! 更让他诧异的是,她并非以揣测的语气说这番话,而是从容平静、波澜不惊地点明他的心思! 吃到八分饱,阮迎安将食盘放在床尾,然后走到床头在他面前站定,勾着唇笑看着他,“在王爷心中,杀我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不过,王爷就没想过,万一没杀死我,反而被我杀掉呢?” “就你?”司酉凛仿佛听到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冷硬的唇角都止不住抽动起来。 而就在下一瞬,阮迎安猛地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随着她一声娇喝,原本依靠着床头的男人被迫从她后背翻过去—— “唔!” 第7章 你不是阮迎安! 沉闷的哼声。 四脚朝天的姿势。 谁能想到尊贵无比的蜀宁王能如此狼狈地仰躺在地? 而司酉凛浑身僵硬,双目圆睁,久久都没有反应,仿佛被摔傻了一般。 阮迎安摆开擒拿的姿势,做好准备应战,可迟迟不见他翻身起来,遂定眼看去,这才发现他脸色铁青,比中毒还吓人,那如雕似琢的俊脸也扭曲着,仿佛遭遇了什么不可接受的事。 本来狼狈的形象,此刻在她眼中莫名地带着几分滑稽和喜感。 “咳!”她清着嗓子把笑意憋回去,然后上前,弯下腰扶他,嘴里说道,“王爷,不是我说您,如果您真容不下我,大可以坦白相告。咱们有什么都可以好好商议,有的是办法让我远离您,没必要整得你死我活的,您说是吧?” 司酉凛眸光阴鸷地瞪着她。 还是那张昳丽如花的脸,可打死他都想不到,她柔弱的身板下竟藏有那般凶猛的力气! 阮迎安扶起他后见他杀气未消,也忍不住冷脸,“王爷这是不愿和谈?如果王爷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那我也不介意趁你病要你命!我这庄子里什么都不多,就土地多,到时我随便挖个坑把你埋了,谁会知道?” “你、你敢威胁本王?”司酉凛忍不住咬牙。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不仅仅是失算了,而且还看走了眼! 这女人,所有的柔弱都是装的! 这一刻,阮迎安没有回避他阴鸷发狠的眼神,轻敛的眸子也带着她本该有的无畏和锐利,“王爷,你现在有伤在身,虽然我不知有多严重,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现在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在二十一世纪,她可是拿过武术冠军的人,法医只不过是她的专业,不是她的特长和爱好。虽然现在这具身体很拉垮,但也正好给她创造了扮猪吃老虎的条件。 “你……扶本王上榻!” 听着他牙缝间挤出的命令声,阮迎安嘴角顿然勾起。 只是在扶着他往榻上走去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男人好高,颀长健硕,自己只及他肩头。 而他面上虽不显露伤情,但行走间他左右脚落下的力道不同,说明她之前猜测的没错。 他身上有伤,就在腿上! 联系起姚怡华和阮芝芝带给她的消息,说他跳崖了,那他伤势来源也就不难猜了。 司酉凛坐回床头,虽然那股狠气没了,但看她的眸光仍旧冷冽刺骨,“你如何看出本王受伤的?” “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闻到了你身上的血腥气。” 她常年和尸体打交道,不仅仅对血腥气敏感,异于寻常的气味她都敏感。 司酉凛突然收回冷冽的视线,只冷声道,“给本王换伤药!” 阮迎安眨了眨眼,脱口道,“药?哪来药?” 司酉凛反手从身后处拿出一只包袱,然后狠狠砸向她。 阮迎安被迫接住,瞬间一脸黑线。 这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看着他抽解腰带,褪去外袍,她尴尬得忍不住出声,“王爷,你这受伤的地方……我给你换药怕是不便吧?” “你要敢乱看,本王定挖掉你眼珠子!” “……!”听着他充满威胁的话,阮迎安险些吐血,谁稀罕看他啊? 再说了,她解剖过的尸体无数,什么没见过?再敏感的部位她都麻木了! 不过心里对他抵触归抵触,为了缓减他们之间的矛盾,她还是把包袱放在他身侧,拿出里面备好的伤药,开始为他服务。 他一身干净的衣物,稍微动点脑子都知道,他是处理过伤势才来的。 待为他把裤管卷上后,果然如此,他大腿中部已被包扎过,只不过这会儿包扎伤口的布条被血水浸染,很明显伤口被她那么一摔震裂了。 看着她为自己上药、包扎的动作,司酉凛冷冽的眸子又突然眯紧,阴仄仄地盯着她专注且平静的脸颊。 他以为她会胆怯,没想到…… 她就像是个老手般,仿佛这种事做过千百次! 一个养在闺阁中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不畏惧血伤可以说她胆大,可她这娴熟又老成的手法是哪里来的?! “你不是阮迎安!” 就在阮迎安放下他的裤腿准备‘收工’时,突然听到他冷硬且笃定的嗓音。 她不自然地一僵。 但很快她嘴角挂上了笑,“王爷真是说笑了,我不是阮迎安还能是谁?” 司酉凛眸光如针芒般直射她,“阮家小姐身娇体贵,不可能会做这些事!” 阮迎安长卷的眼睫不自然地垂下,然后转身去到衣柜前,从衣柜里抱出一床被褥。 没有再看他,她沉默地把被褥铺在地上,只背对着他说了句,“床就让给王爷睡吧。” 对于自己是谁,她没有想过要解释,也不可能向任何人解释。 别人如何想,她无所谓。 不过有一件事她很确定。 既然他对自己那般不友好,那她也没必要再惯着他敬着他。大不了撕破脸,谁都别想好过。 司酉凛的眸光几乎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在听到她匀称的呼吸声后,他紧绷的俊脸上,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 这女人,居然能睡得着? 是不把他当人还是不把他当男人? …… 庄子外。 姚怡华和阮芝芝上了马车,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忍不住爆发。 “那贱人突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她可是对我们言听计从的,现在不但对我们冷嘲热讽,还敢给我们难堪,究竟是谁给她的胆子?”阮芝芝最先开骂。 “她最近的确反常……”姚怡华冷着脸点了点头,接着分析道,“她如此与我们划清界限,甚至与赵光耀撇清关系,我觉得一定是阮大人逼迫的。整个阮家,也就阮大人难以让人掌控,他反对阮迎安下嫁赵光耀也是情理之中。如果不是他反对,也不会把阮迎安送来庄子上了。” 阮芝芝恼道,“难道那老东西反对,我们就要放弃吗?就算现在蜀宁王死了,翊王还在呢!翊王不是也想拉拢阮平昌吗,说不定他还会趁机收了阮迎安。那阮迎安不管如何都压我们一头,难道你甘心?” 提到蜀宁王的死,姚怡华美目中充满了悲色,“蜀宁王死了……我从小就喜欢他,最想嫁的人就是他……他这一死,我该如何……呜呜……” 说着说着她掩面泣哭起来。 第8章 她要亲自开膛破肚 听着她悲恸的哭声,阮芝芝狠狠皱起眉,嘴角下撇,眼中尽是鄙夷。 不过为了不伤和气,她还是拍了拍姚怡华的肩,佯装心疼地安慰她,“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了。蜀宁王这一死,说明他是个没福气的,你是天之骄女,上天一定会为你安排最后福气的男人,让你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姚怡华拿手绢拭了拭泪水,抬起头恨道,“都怨阮迎安那贱人,她要是及早与蜀宁王退婚,蜀宁王也不会为了与她完婚而回京,不回京的话就不会有这等杀身之祸!蜀宁王就是被那贱人克死的!” 阮芝芝立马附和,“就是!那贱人就是个扫把星,我们绝对不能让她好过!” 二人又开始谋划如何算计阮迎安,话题又回到了阮迎安的反常上。 姚怡华分析道,“从那日到今日,阮迎安如此反常,应该是阮大人从中作梗,也只有他的威胁能让阮迎安与赵光耀、及我们疏离。” 阮芝芝厌恨道,“我这二叔平日里看着好说话,实则是头老不死的倔驴。早知道,我们就该让赵光耀提前下手,让他和阮迎安那贱人生米煮成熟饭,看谁还敢赖着不退婚!” 姚怡华拍了拍她的手,“芝芝,其实现在没必要火大,毕竟蜀宁王已经去了,阮平昌再不想女儿退婚,阮迎安也做不了蜀宁王妃了。我们想在只需要让赵光耀继续同阮迎安好,等她名声彻底毁掉,就算阮平昌再从中作梗,阮迎安也不可能再有机会高嫁。” 阮芝芝点头,“我懂!我现在不担心阮迎安高嫁,只担心我二叔那老东西继续从中作梗,哪怕蜀宁王死了他也不让阮迎安和赵光耀在一起。” 姚怡华嗔了她一眼,“你方才不是说了嘛,后悔没让赵光耀提早下手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现在也不晚啊,只要给他们提供机会,再弄点催情药,还怕赵光耀不能得手?” 闻言,阮芝芝立马掩嘴笑了起来,“也是,现在下手也不晚!正好,过几日就是阮迎安那贱人的生辰,我们就以为她祝贺生辰为由,把赵光耀带去见她,到时就让他们在庄子里把事情办了!” 姚怡华也势在必得地笑了。 …… 天刚亮,阮迎安就被尚竹的敲门声惊醒。 “小姐!小姐,您怎么上了门闩?” 阮迎安睁开眼,心下大喊不妙,赶紧翻起身,然后把地上的被子一卷,往床上一扔—— 某王爷刚睁开眼,突然被巨物蒙头罩眼,气得一把把头上的被褥扯开,露出一张黑沉的俊脸。 但女人已经拉下床幔去外间开门了。 “啊……”她假装打着哈欠,惺忪地问道,“尚竹,不是让你今日休息吗?怎么,才一晚上腿就不酸痛了?” 尚竹一边捏着大腿一边‘嘿嘿’笑,“小姐,还酸着呢,感觉腿都要断了!奴婢昨日一回房倒头就睡着了,今早才听说昨夜阮家小姐和堂小姐来庄子里找过你……小姐,她们没为难您吧?” “没事,她们就待了片刻。”阮迎安笑着打发她,“真有什么事,庄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你呀,还是回房休息吧,我看你这样儿没个七八天是好不利索的。去找张婶拿点药搽搽,争取快点好起来。” 尚竹盯着她上下打量,好奇地问道,“小姐,我们一起爬山的,怎么奴婢腿酸痛得厉害,您一点事都没有啊?” 阮迎安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然后捏着大腿嗔了她一眼,“谁说我腿不酸痛的?我只是没叫唤罢了。行了,你赶紧回房休息去,别跑来跑去把腿折腾废了。” “哦,那奴婢回房了。有什么事,您就让张婶来唤奴婢。”尚竹一拐一拐地退下了。 望着她拐去的背影,阮迎安忍不住失笑。 幸好那几日带尚竹去爬山了,不然她都找不到借口支开她。 关上房门,她回到里间。 男人已醒,正坐在床边怒瞪着她。 看着他那黑沉的脸,她不解地问道,“王爷,大早上的我没惹你吧?” 是,她承认她原身移情别恋对不住他。 可是也不用动不动就摆出一副讨债的样儿,好像她必须被千刀万剐才能让他解气似的。 “你不是阮迎安,到底是谁?” 阮迎安皱起眉,昨晚就因为这个问题他们终止谈话,她没想到一觉醒来他还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张婶的声音。 她懒得理会男人如判官般审问的架势,转身就去了外间开门。 张婶将打好的水放木架上,笑着与她说道,“小姐,您先洗漱,奴婢这就去给你拿早食。” “那个……”阮迎安唤住她,故作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张婶,我这两日胃口极大,昨夜都没怎么吃饱,从今日起,每餐多为我准备一些,行吗?” “好,小姐想吃多少都有!”张婶笑着点头。 不多时,她送来了早餐。 阮迎安正要打发她去忙别的,就见张奎急匆匆地来禀报,“小姐,庄子外来了个妇人,说是您未来婆母。小的本想撵她走,结果她撒泼打滚不说,还说什么您收了他们母子的房子,让他们母子无家可归!” 闻言,阮迎安娇美的脸蛋刹那间如冰冻。 没错,她在离开京城前,是委托了阮平昌把她借给赵光耀居住的房子收回来。 可她没想到赵光耀的母亲韩秀莲居然找来庄子上闹…… 瞧瞧她原身干的蠢事,简直就是典型的引狼入室! “这种疯子理她作甚,赶走便是,你还跑来告诉小姐!”张婶没好气地瞪了丈夫一眼,然后就要出门去撵人。 “张婶,等等。”阮迎安开口唤住她。 “小姐?” “她是存了心来闹事的,你们越是撵她越是助长她气焰。她巴不得把事情闹大,好让世俗舆论逼迫我嫁给她儿子。”阮迎安说完,突然看向张奎,“张叔,听说昨天有野猪进了庄子,被你们逮住了?” 张奎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点点头,“是,那头野猪少说也有两百斤,糟蹋了好几亩地,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逮住它!” 阮迎安微眯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黠光,“把那头野猪抬过来,再把韩秀莲请进来,我今日心情好,要亲自给野猪开膛破肚,然后请韩秀莲吃肉!” “啊?!”张奎和张婶同时惊愕地望着她。 小姐要给野猪开膛破肚? 她会拿刀吗? 第9章 挖颗猪心送你! 阮迎安没想过要解释什么,只继续吩咐他们做准备,比如桌子、刀具、盆桶这些。 张奎夫妇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通过眼神达成一致意见。既然小姐要玩,那就随她玩吧,不过就是拿刀剁几下猪肉而已,也不影响他们杀猪吃肉。 待他们离开后,阮迎安进到里间,在床头摆放了两根凳子,把水盆和早食都摆在凳子上。 “王爷,请用。” “你就如此伺候本王?”司酉凛看着床边摆放的东西,深眸中翻涌着莫名的怒火。 阮迎安冲他眨了眨眼,“王爷,你的意思是你在我这里住着,我还得伺候你?” 司酉凛冷声反问,“你敢不伺候本王?” 阮迎安无语得顾不上身份和形象了,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指着水盆和早食,没好气地说道,“洗漱用的水和毛巾都在这里,吃的也端到你面前了,还要我怎么伺候?是不是你上茅房我还得给你擦屁股,你无聊了我还要给你表演一台戏?” “你!”司酉凛脸色唰黑,就跟要吃了她似的恶狠狠地把她瞪着。 昨日他才发现这女人在伪装柔弱,没想到今日他又发现,这女人竟是如此牙尖嘴利! 阮迎安压根就不多看他,端起食盘里的一碗清粥,仰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那粗犷的模样仿佛碗中不是粥,而是一碗酒。 “爱吃不吃!”她放下碗,一边甩着膀子一边往外走,“自己藏好,别影响我杀猪!” 司酉凛咬牙瞪着她离去的背影,说怒是真怒,可除了被她放肆的态度气到外,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震惊感在心中翻涌。 就她…… 还能杀猪? …… 门外宽敞的坝子里。 阮迎安慵懒地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张奎带着人忙活。 临时搭的岸板上,黑黢黢的野猪刚被放了血,虽然奄奄一息,但张奎不敢大意,让好几个人继续压着猪蹄。 旁边有人起锅烧水。 还有人正‘嚯嚯’磨刀。 按照阮迎安的吩咐,准备得差不多了,张婶才把赵光耀的母亲韩秀莲带到她面前。 韩秀莲一见到她,脸上的横气瞬间没了,一脸哭相地跑到她跟前,委屈无比地嚷道,“安安啊,你可得为我们母子做主啊!那宅子是你让我们住的,可是你爹却派人把我们赶了出来,你叫我们母子怎么过活啊?” 阮迎安从椅子上起身,假装不知情地道,“伯母,我爹赶你们了吗?哎呀,我爹怎背着我做这种事呢?你快别哭了,先坐下,有话咱好好说!” 说着话她温柔地搀扶韩秀莲坐到椅子上。 韩秀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偷瞄她,许是见她态度与从前一般无二,忍不住问道,“安安,耀儿说你要与他撇清关系,还把送给他的定情信物拿回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阮迎安微微一笑,“伯母,哪有什么定情信物,你也是误会了吧?那天我已经当着蜀宁王和我爹的面解释清楚了,我和赵公子之间什么事也没有,那支簪子是姚小姐从我头上拔去的,我本以为是她喜欢,没想到她转头就送给了赵公子,害得赵公子以为我对他有情。” 韩秀莲听她说完,激动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瞪着双眼道,“没想到耀儿说的是真的,你真要与他撇清关系?阮迎安,你勾引了我儿,让他一颗心落在你身上,现在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你怎如此始乱终弃、不守妇道?” 阮迎安也不恼,还温柔耐心地与她解释起来,“赵夫人,你可别像姚家小姐和我堂姐那样给我泼脏水,我同你儿子来往,不过是怜悯你们家清贫,故而对你们母子颇多关照。像你这样说的话,那我怜悯苍生、接济世人,岂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和我不清不楚?你儿子好歹也是读书人,我不求你们母子对我感恩戴德,但起码不要恩将仇报诋毁我名声吧!” “你……你……”韩秀莲被她堵得脸色青白交错,只能用手颤抖地指着她。 “赵夫人,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我从出生起就与蜀宁王定了亲,还是太后娘娘在世时亲自为我们定下的婚事。别说我不敢背叛婚约另择佳偶,就算我真对赵公子有意,试问,你们家有那个福气娶我吗?这婚姻大事啊,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还得讲究门当户对。我也不是自视甚高看不起老百姓,可你摸着良心说,像我这样的娇娇女,你家就算娶了我,能养得起吗?田园庄子、差奴使婢,你们哪样给得起?”阮迎安说完,又是微微一笑,“赵夫人,你不会觉得我这样的娇娇女嫁到你们家,还能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地伺候你吧?” 韩秀莲的脸就跟被人强灌了毒药一般,扭曲又难看,但又不甘心地嚷道,“你嫁进我们家,有的是陪嫁丫鬟和婆子,让她们伺候我不就行了?” “噗!”阮迎安忍不住喷笑,是真的被她无耻的话逗乐了,“我说赵夫人,咱做人得脚踏实地,在幻想麻雀变凤凰时,得问问自己配不配。” “你、你怎敢如此羞辱我!信不信我让我儿这辈子都不理睬你!”韩秀莲气得开始跳脚。 正在这时,张奎拿着锋利的刀走过来。 韩秀莲见状,吓得不但气焰顿消,还连连后退,哆嗦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张奎鄙夷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将刀柄那一头递给阮迎安,“小姐,刀已经磨好了,您尽情玩吧。” 阮迎安结果刀,然后朝韩秀莲勾了勾唇。 韩秀莲眼珠子都鼓凸了。 但下一刻阮迎安转身走向岸板上已经死透的野猪。 听说她要宰猪,所有人都觉得她只是好玩,想寻求一种刺激罢了。 然而,当看着她下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屏住了呼吸—— 没有人能想到,她提刀的手是那般的沉稳,一刀落在猪肚上,就像毛笔落在纸上‘一’字划开,快、狠、利落! 可这还不算什么。 随着她掰开猪肚,众人除了惊掉眼珠子外,头皮都麻了! 只见她专注地将猪肚里的腑脏一一剖出,从大小肠子到猪肝猪心,直到把猪肚里掏空…… 整过过程只用了一炷香时间! 关键是从头到尾她不仅下手精准熟练,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好似她不是在杀猪,而是在表演一项艺能! 终于,她抬起头来,抓着血淋淋的猪心走向韩秀莲,面上带着异常温柔的笑,柔声说道,“伯母,这猪心你带回去熬汤吧!听人说,吃啥补啥,但挖人心的事我不敢做,只能挖颗猪心送你!” 第10章 要收了她身上的邪祟 “你……你……”韩秀莲早就被她剖解死猪的样子吓到了,面对她递来血淋淋的猪心,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利索了。 “伯母,你不是最喜欢要我的东西了吗?快接着啊!”阮迎安用着更加温柔的嗓音催促她。 “啊!”韩秀莲惊恐大叫,犹如大白天见到鬼一样,连跳了好几下后撒开腿就跑! 张奎夫妇回过神来,交换着彼此眼中的震骇,怎都无法平静。 他们小姐也太…… 太厉害了! 杀猪匠在他们小姐面前恐怕都得自惭形秽! 阮迎安望着韩秀莲逃命似的背影,收起脸上的温柔,冷冷一哼,抬手就将猪心扔到了岸板上,然后到水盆前一边洗手一边吩咐,“张叔、张婶,麻烦你们收拾一下,我回房休息了。” “……是是!”张奎夫妇赶紧立正应道。 谁说他们小姐一无是处的? 就他们小姐这杀猪的手法,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 阮迎安回到屋中。 看着不在离间休息、正负手立于窗边的男人,她反手关上房门,径直朝桌边走去。 “怎么,王爷对杀猪也感兴趣?” 司酉凛走到她对面,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冷声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阮迎安仰起脸,似笑非笑地反问,“你是说杀猪吗?这有何难的?” “你到底是谁?” 听到他问话,阮迎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说王爷,你就不能换个别的话题?我就是我,阮家的二小姐阮迎安,有什么不对的?” “你不是阮迎安!”司酉凛冷硬的嗓音比昨夜还笃定,“阮迎安不会武功!也不可能面对死猪面不改色!更没有胆子对一头猪剖心挖肺!” 这女人,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意外,更多的是无法形容的震撼! “说完了吗?”阮迎安不耐地皱起眉,“说完了就请安静!” “你!” “你什么你?你再说话信不信我把你轰出去!” “……”司酉凛脸黑如墨。 阮迎安伸手倒了两杯水,一杯放他面前,另一杯端起来一口饮尽。 润了嗓子,她神色也逐渐平静下来,认真与他说道,“王爷,我说真的,你不用对我如此敌意。以前的事,我承认是我的污点,我认错我悔改。但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以后,咱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谈谈?” 司酉凛沉着脸撩袍坐下。 只是他一双冷眸不改阴鸷,始终审视般盯着她。 阮迎安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知道王爷想要我爹的助力,所以才不得不维持与我的婚约。其实你不需要太过矛盾,只要你不嫌弃外面有关我的流言蜚语,我们可以成亲。等成亲后,想个由头送我离开京城,或者想个法子让我假死,你不一样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司酉凛眸光紧敛。 他都不知这是第几次对她感到意外了…… 她竟然能如此为他考虑! 但意外之后,他突然冷哼,“你想脱身之后与赵光耀在一起?” 阮迎安美目一瞪,没好气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和姓赵的在一起了?我之前在你面前发的誓,你当我是在骗你吗?我再郑重声明一次,我对姓赵的不感兴趣!那都是姚怡华和阮芝芝两个女人对我心生嫉妒,合谋给我做的局,目的就是毁掉我和你的婚约、毁掉我的人生!” 司酉凛紧抿薄唇。 见状,阮迎安继续说道,“你信不信,她们昨夜回去后又会商量怎么害我?以我的分析,估摸着要不了几日她们就会行动!” “你能算准她们的行动?” “她们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何况就她们的德性,想猜测她们的行动一点都不难。无非就是买凶杀人、诬陷造谣、下药通奸这些卑鄙下作的手段。”阮迎安不以为意地道。 不是她小瞧人,而是她曾经跟着刑侦科的人混,什么杀人动机、杀人手法没见识过?这落后的异世,人心都不够她看的! 司酉凛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但眸中的阴鸷荡然无存。 与其说他在审视她,不如说他在消化她带给他的意外和震惊。 …… 另一边。 韩秀莲回到城郊破庙,找到正在喝闷酒的儿子,抓着儿子的手腕,哆嗦地道,“耀儿……阮迎安她……她疯了!” “娘,你说什么呢?”赵光耀双眼迷蒙地看着她。 “真的!”韩秀莲见他不信,激动地拔高了嗓门,“那贱人疯了!你是没看到她拿刀的样子……就像要把我大卸八块!” 许是她嗓门大,赵光耀清醒了几分,皱着眉问她,“娘,你不是去找她问宅子的事吗?她拿刀做什么?” 韩秀莲随即便把阮迎安杀猪的经过说给了他听,然后又哆嗦地道,“儿啊,那贱人太可怕了!我看着她杀猪的样子,就像中了邪一样,那死猪也不像死猪,就像个人被她掏心剜肺,太、太残忍了!你说她要真中邪了,我们该如何办啊?” 看着她惊恐的样子,赵光耀的酒意一下子全没了,但还是不敢置信地道,“娘,你不会是看花眼了吧?阮迎安胆子小,就算看到一条虫子都能被吓哭,她怎会有那个胆子杀猪?还掏心剜肺,那不得恶心死她?” 不是他不信自己的母亲,而是阮迎安的为人他早已了解透彻。 再说了,她可是京城有名的贵女,在千娇百宠中长大,怎么可能做屠夫才能做的事? “儿啊,娘真的没有骗你!娘敢保证,阮迎安真的中邪了!”韩秀莲急得直拍胸脯。 “中邪?”赵光耀目光黯下。 从那日阮迎安反常的言行来看,还真像是中了邪…… 韩秀莲发狠地说道,“儿啊,阮迎安性子柔弱,以往对我们的要求都是言听计从,这样的人最好拿捏了。而且她母亲给她留了那么多嫁妆,娶了她这辈子都不愁吃穿,我们可千万不能放过她啊!回头我就去找大师,让他去把阮迎安身上的邪祟收了,不管那是个什么玩意儿,绝对不能让它破坏我们娘俩的好事!” 第11章 本王许你同塌而眠 赵光耀没有反对韩秀莲去找大师,就像今日韩秀莲要去庄子找阮迎安讨要说法一样,他继续用沉默表示赞许。 之所以他没亲自去找阮迎安,主要还是那日当着蜀宁王的面,阮迎安那般决绝地与他撇清关系,让他颜面扫地、备受屈辱。 现下又被赶出阮迎安的宅子,别说他舔着脸去找阮迎安,就是出门他都没脸见路人。 虽然他不明白阮迎安为何如此之变化,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姚怡华和阮芝芝这两个女人绝对不会放过阮迎安! 他不需要做什么,那两个女人就会把阮迎安推到他身边。 而且今儿一早母亲刚离开,姚怡华就派人找到他,告诉他别为阮迎安的事着急,过不了几日就会安排他和阮迎安见面,到时有他享之不尽的福气…… 他不用问都能猜到那两个女人的计划! 至于他娘要请人给阮迎安驱邪,那就驱吧,反正也影响不到阮迎安成为他的女人! 见他抓着酒壶又开始灌酒,韩秀莲嗔怨地瞪了一眼,然后自己跑出了荒庙。 …… 傍晚。 看着床边闭目养神的男人,阮迎安比他脸色还臭。 “我说王爷,你非得赖在我这里吗?我们是有婚约不假,可你我两相生厌,你在这里不觉得别扭吗?” “不觉得。”司酉凛闭着双目,轻启薄唇淡淡地回了三个字。 “你不觉得别扭,可我别扭啊!吃饭睡觉也就罢了,你在这里,我连澡都不敢洗!”阮迎安没好气地道。 司酉凛眼皮轻掀,眸光在她身上淡淡扫过,“就你这竹竿般的身段,便是脱光了也勾不起本王的兴趣。” “你!”阮迎安一脸黑。 人身攻击是吧? 好,她记住了! 她转身走去外间,唤了张婶准备热水沐浴。 就因为昨日蜀宁王到来,她已经两天没洗澡了。打发走张婶后,她泡在浴桶里,舒服得忍不住哼起歌来。 “月光它落屋檐,落在远方的山川,群山下的少年,绕着山路十八弯……” 里间床上。 听着她独特的歌声,司酉凛眉心蹙起。 别说东燚国了,他访遍周边数国时,都不曾听过这种旋律的歌喉。 这女人,究竟什么来头? “谁?” 突然外间传来女人的低喝。 他回过神,想也没想地下床,不顾腿伤急步跑到外间。 下一刻,他又猛然刹住脚。 刚从浴桶里跳出来的阮迎安也没想到他会跑出来,扭头与他四目相对,微愣之后,她快速抓过布巾把自己重点部位包裹起来,还不忘压着嗓音提醒他,“有人闯进了庄子,你最好把自己藏严实些,要是暴露了,可别说是我的过失!” 司酉凛僵愣地望着她,脑海中全是雪白如脂的画面,本以为她弱柳扶风的身材没什么肉,却不知她平日里看起来干煸的身材也是伪装的…… 阮迎安根本顾不上多理会他,躲到屏风后快速穿上衣裳。 走出屏风,见他还愣着,就跟傻了似的,她赶紧过去,抓住他手腕就往里间扯。 “你给我藏好,知道吗?我出去看看!”阮迎安把他扯到床边,一边叮嘱一边从床板底下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不用出去!” 阮迎安回头看着他,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房门传来异样的扣响声。 两声为一组,一共二次。 司酉凛坐上床头,对她抬了抬眼,“去开门吧。” 阮迎安心下一默,猜到几分。 于是去外间把门打开。 门外笔挺地站着一名年轻男子,见门打开,不但丝毫不慌乱,还轻垂双眼,略带着几分恭敬的语气禀道,“阮小姐,抓到一名道人,据其交代,是受人所托前来降妖除魔的。” 阮迎安嘴角不由地扯了扯,问道,“对方受何人所托?” “韩秀莲。” “呵呵!”阮迎安忍不住失笑,“她是不是说我中邪了,所以专门找了个会法术的人来收服我身上的邪祟?” 秦俊抬眼看了看她,又快速低下头,“……是。” “多谢你们今晚的帮忙,时候不早了,请回吧。” “阮小姐且慢。” “还有事?”阮迎安停下关门的动作。 秦俊从肩上取下一只包袱,双手递给她,“这是我家王爷的细软。” 阮迎安接过包袱,目送他消失在夜色中,这才关上房门。 其实她早该想到的,蜀宁王不可能一个人出现在她这里。 回到里间。 她将包袱递给男人。 “你手下给你带的!” “嗯。”司酉凛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伸手接。 阮迎安抿了抿唇,把包袱放他身侧后,便去抱那床她用来铺地的被褥。 只是她刚把被褥抱上,就听男人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不用如此麻烦,本王许你同塌而眠。” 阮迎安扭头看向他,嘴角轻扬,“你人还怪好滴呢!” 她话是说得好听,可语气加上表情,却让司酉凛不由地沉了脸,怎么都觉得有些阴阳怪气。 “王爷,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想在成亲后看到我,我也给你提了两全其美的意见。既然咱们说通了,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再在这里住下。” “你敢驱逐本王?”司酉凛双眸微眯,眸光又犀利如剑地盯着她。 “不敢不敢……”阮迎安笑着解释,“我只是觉得这地方简陋,太委屈你了。再说了,你身份如此尊贵,理应受到更好的照顾,可我自己都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哪能照顾好你?” “你能为本王解闷。” “呃?!”阮迎安美目微瞪。 “本王记得你说过,你可以为本王表演一出戏。”司酉凛罕见地勾起薄唇,“就唱你沐浴时的曲子吧。” 阮迎安俏脸瞬间拉得老长,咬着牙道,“我谢谢你赏识!” 司酉凛把她怀中的被褥扯到床里,微微抬了抬下巴,“本王恩准你同榻,你不必感动。” 第12章 把她当僵尸了? 阮迎安捏着拳头,都想当着他的面炸裂了! 感动他大爷啊! 真是蚂蚁戴墨镜,自觉脸面大! 不过…… 她回头看了一眼,又忍不住皱眉。 老打地铺也不是办法,早上张婶和尚竹多半会来唤她,在地上睡觉反应慢了会让她们起疑,若是在床上,至少还有被褥掩盖、床帘遮挡。 只要他没意见,她在意个什么劲儿? 于是她也不再说什么,蹬掉绣花鞋爬到了床里,把原本打地铺的被褥往身上一裹,贴着墙壁就开睡。 司酉凛扭头盯着她露出的半个后脑勺,突然又低沉开口,“你还没给本王换伤药。” 阮迎安一脸黑,“……!” …… 庄子外。 韩秀莲躲在一个路口的草丛中,从天黑蹲到天亮,盹都打了好几个,却始终不见道长现身。 她挠着身上被蚊虫叮咬的地方,暗骂道,“难道附身在阮迎安身上的邪祟太厉害,把道长都给害了?” “我可是花了五两银子请的道长啊!阮迎安那贱人,真不是个省心的,等我儿把她娶过门,我非狠狠收拾她不可!” “不行,邪祟不除,她现在嫁给我儿,岂不是要害死我们娘俩?得想个法子,请人帮忙才行!” …… 大学士府。 刘婉本来是被阮平昌罚了禁足的,但蜀宁王出事,帝王派人搜寻了两日都无果,连带着阮平昌都被帝王叫去了宫里议事,连着两日都没回府。 偌大的府邸还得刘婉这个现任夫人主事,那禁足的命令自然也就成了一道响屁,听听就行了,谁敢过问? 晌午,刘婉刚从账房那里支了一笔银子,就见自己院里的桂嬷嬷找来。 “夫人,赵光耀的娘韩氏在大门外,说有紧要的事求见您。” “她能有什么紧要的事?不就是担心她儿子娶不上阮迎安么?”刘婉耻笑道。 “那奴婢去将她打发了?”桂嬷嬷请示道。 “不用,她来得正好。阮迎安那小贱人被送去庄子上,老爷防的就是她再与赵光耀来往。虽说蜀宁王现在人没了,可我还是得帮衬着些,不能真让老爷把他们给搅合散了。”刘婉眼中全是不甘。 阮迎安与蜀宁王的婚事是太后在世时赐下的,仅是这份殊荣就让她替女儿嫉恨了多年。 虽说蜀宁王人没了,她心中无比畅快,可阮迎安到底是阮家原配所出的嫡女,今后再择夫婿,也必定是皇权贵胄之家,不会差到哪去。 那贱人在阮家的身份就压了她女儿一头,要是再嫁高门,岂不是把她女儿的风头全抢完了? 这阮家嫁女的风头只能是她女儿欣儿的,阮迎安那贱人只配嫁穷人! 不多时,桂嬷嬷将韩秀莲带到刘婉面前。 韩秀莲恭敬地行了礼后,便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她去庄子见阮迎安的经过,以及自己请道人偷偷去收服邪祟但却失踪的事。 听完她的讲诉,刘婉原本端庄的面容都变了。 “那日我就觉得安安有些反常,没想到反常得如此厉害,还别说,真像是邪祟作怪!” “可不是嘛!她要是正常,怎可能当众与我儿撇清关系?她要是正常,怎敢拿刀宰杀牲口?”韩秀莲焦急地哀求道,“夫人,外面的人都道,您是最疼爱安安小姐的,您可一定要想办法救安安小姐,可不能让她被邪祟害了啊!” 刘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韩秀莲巴不得阮迎安嫁给她儿子,她没必要无中生事。换言之,她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阮迎安那贱人真遇上邪祟了。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她那日的反常。 …… 昨晚因为蜀宁王的手下动作快,受韩秀莲指使来降妖除魔的人被悄无声息地带走,阮迎安并没有机会见到对方。 可她没想到,韩秀莲没死心,竟然跑去大学士府‘搬救兵’—— 当刘婉带着一帮家奴浩浩荡荡地出现时,她心中暗叫不好。 可就在她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如何把蜀宁王藏好不被刘婉发现时,刘婉抬手朝她一指,端着主母的气势喝道,“来啊,把这妖孽拿下!” 下一刻,两名嬷嬷上前,一人扭住阮迎安一条胳膊。 紧接着,从刘婉身后走出一名女道人,扬着拂尘上前,对着阮迎安不停的比划,嘴里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东西,然后快速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啪’地点在阮迎安额头上。 阮迎安整个人都麻了。 不是被女道人的举动给整麻的,而是盯着垂在鼻子上的黄符,无语得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这些人,是把她当僵尸了? 而女道人贴了黄符还不算,还拿出一只铃铛,开始围着她转,一边摇晃铃铛一边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 只是她一边咒语还没念完,阮迎安边发狠地左一脚、右一脚,让两个嬷嬷捂着膝盖直叫唤。 接着她扯下额头上的黄符,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刘婉,对着她那自持端庄的脸‘啪’就是一巴掌。 “啊!”刘婉做梦都想不到她会对自己动手,捂着脸瞪着她,怒骂道,“阮迎安,你当真被邪祟迷了心智,竟然敢打我?” 说完,她又朝家奴下令,“二小姐被邪祟迷惑,未免她害人,赶紧把她绑了!” 随行来家奴正要上手。 张奎夫妇带着庄子里的人赶了来—— “我看谁敢!” 听到怒吼声,家奴们不得不顿住,同时还有些畏惧地朝刘婉靠近。 在庄子里做活的人其实不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三十余人。 不过他们身份卑微,平日里不敢来打扰阮迎安。 这会儿所有人全来了不说,各个手中都拿着家伙,木棍、铁锹、扫帚、柴刀……连小孩子手里都捏着弹弓。 张婶用着蛮力挤到阮迎安身前,一边将她挡在身后,一边怒视着刘婉,“这庄子是我家小姐名下的私产,你们胆敢在此放肆,信不信我进城状告你们私闯民宅?” 她这凶恶的气势,摆明了是没把刘婉这位现任当家夫人看在眼中。 刘婉又气又难堪,指着张婶怒斥,“我教训女儿,你个贱婢逞什么能?还敢带人冲撞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婶完全没怯场,甚至骂得更恨,“谁是你女儿?我家小姐是你生的吗?是你奶大的吗?你一个继母,也敢对原配所生的嫡女下手,谁给你的脸?” 第13章 看她火上浇油 不怪张婶看不起她,阮迎安的母亲乃忠义侯府嫡长女,忠义侯府是太后的娘家。不说阮家在京城地位如何,单说阮迎安母族的地位,刘婉这个小官吏家族出生的继母,还真是不够看的。 而这庄子里的老人,特别是张奎和张婶夫妇,都曾是阮迎安母亲身边做事的人。试问,谁能忍受阮迎安被刘婉这个继母欺负? 刘婉被阮迎安打了一巴掌,脸还疼着呢,这下听到张婶辱骂的话,气得心肝都疼了起来。 桂嬷嬷扶住她,指着阮迎安转移话题,“你们都看看,二小姐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就算夫人是二小姐继母,可她也不能动手打继母啊!这哪里还是我们大学士府温柔的二小姐,根本就是邪祟附身的妖怪!夫人今日来此,就是听说二小姐近来反常得厉害,怀疑有邪物作祟,还特意去请了得道高人前来为二小姐驱邪净身,你们不但不知感激,还辱骂夫人,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说什么鬼话?谁被邪祟附身了?谁是妖怪?”张奎攥紧手中砍柴的刀,横眉怒眼地对刘婉和桂嬷嬷吼道,“我看你们才是妖魔鬼怪!你们是见不得二小姐好,所以才编排出这些妖言惑众的东西对付二小姐!这是我家夫人的地盘,不想我打死你们就赶紧滚!” 不得不说,他这凶狠得随时要砍人的模样真是吓坏了府里来的下人,一个个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喘。 桂嬷嬷看着她手中的柴刀,同样是发怵的,于是偷偷地给刘婉睇眼色。 刘婉呢? 被气得嘴巴都快歪了。 主要是她没想到庄子里的人对阮迎安竟是这样的袒护,甚至宁可得罪她这位现任主母,也不许任何人说阮迎安一句不好。 可眼下的形势简单明了地摆在面前,她若再硬来,今日能不能走出这庄子都还是个问题。 快速的衡量过后,她脸上又恢复了温婉端庄,满眼心疼地望着阮迎安,柔声问道,“安安,你还好吗?这几日你不在府中,二娘真是寝食难安,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你,怕你在庄子里吃不惯、住不惯。要知道,从小到大你在二娘身边,二娘都没让你受过半分苦累。” 阮迎安好笑地看着她表演,虽然没直接拆穿她,但回得也毫不留情面,“是啊,二娘对我关怀备至,生怕我把这一生福气想尽了,所以绞尽脑汁劝说我下嫁穷酸书生,以体验为人在世的艰辛。” “我……”刘婉脸色又险些绷不住。 但阮迎安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二娘就是太疼我了,疼到外人说点什么就草木皆兵。这不,定是有人说我中邪了,所以二娘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人来为我驱邪降魔。幸好我识大体理解二娘的良苦用心,不然的话,我还以为二娘是要趁机把我变成妖怪,然后顺理成章把我除了呢!” 桂嬷嬷最先听不下去,不满地道,“二小姐,夫人是真心实意为你好,你怎可如此阴阳怪气?” 阮迎安嘟起嘴,反手指向一旁的女道人,“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这人一来就对我又是贴符又是念咒的,难道不是她在施法要把我变成妖怪?” “你!”桂嬷嬷都被她气堵塞了。 正在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老爷来了!” 刘婉带来的下人以及庄子里的下人纷纷朝进门处望去。 刘婉更是脸色比猪肝还难看。 就在她酝酿着该如何向阮平昌说明情况时,只见阮迎安‘哇’的一声挤出人群,一头奔向阮平昌,抱着他就放声大哭。 “爹,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女儿不是妖怪!女儿不想死——” 看着满院数十人,阮平昌本就已经火大,再听女儿这一撕心裂肺的哭嚎,更是怒不可遏地吼道,“谁说二小姐是妖怪?是谁要二小姐的命?” “老爷……”刘婉哆嗦地上前。 可不等她解释,阮迎安猛地回头指着她,满眼害怕又不失委屈地哭说道,“爹,就是二娘!女人原本在庄子里住得好端端的,二娘突然带人闯进庄子里,还请了什么得道大师一块前来,对着女儿念咒不说,还拿符纸镇压女儿……”说着她将符纸拿给阮平昌看,“就是这个!” 阮平昌听得双眼都瞪突了。 接过符纸的他将女儿拉开,然后夺步走向刘婉,狠狠向符纸扇到刘婉脸上! “刘氏,你想对安安做什么?谁允许你来庄子里的?又是谁让你来装神弄鬼的?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老爷,妾身冤枉!”刘婉扑通跪下,也哭了起来,“是有人说安安近来反常,还说她凭一人之力宰杀野猪,妾身教养了安安十多年,从不知她会如此胆大,便猜测是有邪祟作怪,于是请了大师来此驱邪。老爷,妾身最是疼爱安安了,哪怕是无稽之谈的事妾身也不敢大意……” “是谁告诉你我中邪了?”阮迎安恼怒地打断她。 “是……是赵光耀的母亲韩氏。”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刘婉脸上。 刘婉不抵重力,瞬间倒在地上。 阮平昌怒指着她,双眼都冒火星子了,“安安都像我保证了,再也不同赵光耀来往,你身为她的继母,口口声声说疼爱她,却还暗中与韩氏勾联,你是当我死了,说话不顶用了吗?” “我……我……”刘婉流着泪,却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爹。”阮迎安上前挽住阮平昌的手,说道,“其实女儿也没有外人所见的那般柔弱……大哥从小习武,他在家时时常偷偷指点我,只不过二娘总说女子要柔弱才能勾住男人的心,所以我即便学会了一些拳脚功夫也不敢在人前显露。来了庄子里,我是想着没有外人,才吵着张叔和张婶杀野猪的。那天韩秀莲跑来找我闹,说我收回了他们住的宅子,正好遇上我在宰野猪。没想到就那么一件事,竟让她造谣我,说我被邪祟上了身。” 听着她的话,刘婉就差喷出一口恶血了。 这贱人分明就是在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阮平昌听后,人都气得抖了起来,“刘氏,我把安安交给你抚养,你竟敢教导她以色侍人、勾搭男人?亏得我这些年如此信任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第14章 还想把她当丫鬟使唤,做美梦呢! 他长子从小习武,如今更是军营中赫赫有名的先锋将军。 兄长教导妹妹武艺有何过错?他还巴不得女儿多多向兄长学习,有朝一日巾帼不让须眉呢! 可这刘氏都教了他女儿什么? 他堂堂大学士的嫡女,需要靠下作姿态勾搭男人吗?要不是太后在世时早早为他女儿定下婚约,他大学士府的门槛都不知道被上门求亲的人踏破多少块了! “老爷……我……我没有……”刘婉被他贬得不堪入耳,激动地抬手指向阮迎安,愤懑又委屈地道,“安安,你怎可如此构陷我?这些年我可是把你当眼珠子一样疼啊!” 阮迎安也委屈地抹起眼泪来,“二娘,你说疼我,可我的喜好你一概不知,你说疼我,外人中伤我的话你深信不疑,你说疼我,却想方设法让我下嫁寒门。” 接着她又扯阮平昌的衣袖,哭着道,“爹,以前女儿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敬她顺她,自从蜀宁王来我们府上后,我才幡然醒悟,我不能再由着别人在我耳边肆意教唆了。我的婚嫁事关您和阮家的颜面,决不能被人诱导,抱憾终身是小,毁了您和阮家的颜面才是女儿最大的不孝!” 阮平昌拍着她的手背,沉痛道,“安安,你从小心思单纯,爹不怪你。说起来,都是爹的错,是爹信错了人,险些让你被毁于他人之手。” “老爷……”刘婉听着他的话,含泪的双眼布满了不安。 “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还有脸叫屈?”阮平昌再次怒指她,咬着牙恨道,“看在你为我生下欣儿的份上,我不休你,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阮家的当家主母,府里的一切事务你休想再插手半分!” 闻言,刘婉身子一抖,翻着白眼就晕了过去! “夫人!”桂嬷嬷赶紧扑到她身上呼唤。 “来人,送夫人回府!今日前来的人全部罚月银三月!”阮平昌怒吼。 一众家奴彻底慌了神。 桂嬷嬷给另外两名嬷嬷递眼色,合力扶起刘婉,逃也似地离开了庄子。 阮平昌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重新看向女儿。 “安安,你在这里住得可习惯?” “爹,这里远离纷扰,我这几日心境开阔了不少。”阮迎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而且张叔和张婶把我照顾得很好,您就放心吧。” “安安,蜀宁王出世了,你知道吗?”阮平昌皱着眉问道。 “女儿听说了。”阮迎安点了点头。 “不过皇上派去的人没找到蜀宁王的尸首,一时间也不敢宣扬此事。俗说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什么都没发现,我也希望蜀宁王能奇迹生还。”阮平昌接着话锋一转,“你是蜀宁王未过门的妻子,他出事,你也免不了被推到风头浪尖上。爹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让你先别急着回城,免得又惹人非议。” 阮迎安借抹泪的动作,嘴角不由地抽了抽。 蜀宁王现在躲在这里,就算她想回府,他也不会同意! “爹,蜀宁王好端端,为何会遭遇那般不测?”她佯装一无所知的样子关心地问道。 “唉!说来话长……”阮平昌一边摇头一边叹息,许是看在她与蜀宁王有婚约的份上,他犹豫了片刻后说道,“太子从小身子孱弱,前两月旧疾加重,这储君之位……为此朝堂风起云涌,偏偏蜀宁王这时候回京……唉!” 他说得又小声又隐晦,但阮迎安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阮平昌压着嗓音继续交代,“安安,现在朝中局势不平,多的是人不怀好意亲近你,你可千万不能再授予他人把柄,知道吗?” 阮迎安正色道,“爹,女儿真的已经彻底清醒了!就是因为女儿清醒了,不再做那娇滴滴的闺中小姐任人摆布,所以某些人才着急上火。爹,人在大彻大悟之后自然会有一番脱胎换骨,倘若他日女儿不再藏锋敛挫,亦或者别的天赋惊艳世人,到时少不得招人嫉恨,爹你可一定要站在女儿这边,别让人挑拨了去啊!” 阮平昌仔细地端详着她。 还别说,几日不见,女儿的神韵还真的变了。 曾经乖顺腼腆,一言一行无不是娇气,而此刻的女儿从容大方,眼神灵动,说话有力,这显而易见的变化真是犹如脱胎换骨。 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对女儿如此生动活泼的变化,心中很是欣慰。 “安安,你且安心在这里住着,需要什么便差人回府取。爹还有事,不便在此久留。”阮平昌说完又把张奎夫妇和尚竹叫到跟前,严肃地叮嘱道,“务必保护好二小姐,知道吗?谁敢再来此招惹二小姐,通通都给打出去,一切后果我担着!” “是,老爷。”三人躬身应道。 阮迎安亲自把他送出庄子。 回到小院里后,她又跟张奎夫妇说道,“张叔、张婶,今日让大家受惊了,一会儿让尚竹去房里拿银子,不论年纪大小,每人赏银一两。” 闻言,张奎夫妇喜笑颜开,齐声道,“谢小姐!” 对阮迎安来说这几十两银子如同几粒水滴,可对庄子里为奴的人来说,一年都攒不了一两银子,这就好比天降巨款,怎能不让人兴奋? 尚竹拿了银袋子一拐一拐地跟着张奎夫妇去了。 阮迎安关上房门进了里间。 “阮小姐不去唱戏真是屈才了。” 听着男人别有深意地夸赞,她非但没生气,反而挑起了柳眉,“那是,我若搭台子唱戏,这京城戏班子都得倒闭!” 司酉凛薄唇狠狠一抽。 不过玩笑归玩笑,阮迎安随即便认真问他,“王爷,你打算何时‘生还’?” 司酉凛俊脸微沉,“静待时机。” 见他不愿明说,阮迎安也不恼,转身就去墙边搬弄箱子。 这里面是她让人搜集的乐器,专门为了在这庄子里打发时间准备的,今早才送来,她还没来得及清点呢。 就在她刚要打开箱子,就听男人命令的语气传来,“本王今日滴水未进,还不赶紧去煮壶热茶!” 阮迎安脸黑地回头,“没空!” 吃她的住她的,还想把她当丫鬟使唤,做美梦呢! “一千两。” “……” 第15章 他是来收你的 阮迎安静默了片刻,放下箱子,起身就往外走。 她原身是不缺银子,可钱这玩意儿,谁会嫌多? 在厨房里忙活了两刻钟,她端着茶盘回到男人面前。 看着茶壶里倒出的褐黄液体,司酉凛双眸一冷,如箭般射着她,“你竟敢让本王饮泔水?” 阮迎安没说话,倒了两杯后,端起一杯,仰头咕噜咕噜喝下。 喝完才说道,“这是果汁!前两日我带着尚竹去山里摘的野果,只不过那些野果生吃有些涩口,我便捣成汁液,再加些蜂蜜和白糖,这样喝起来既有野果的鲜香,又有酸甜的口感。” 司酉凛眸光如针芒地盯着她,确定她并没有戏耍他的痕迹。 再扫了一眼她手中空掉的杯子,他这才伸手端起另一杯。 只是在垂眸看着杯中汁液的颜色时,他放到唇边的动作还是有些迟疑,就差把嫌弃二字挂脸上了。 “你尝尝看嘛,要是我骗你,我今晚倒立睡觉行不?”阮迎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司酉凛抬眸瞪了她一下。 许是她打赌的话起了作用,他总算浅浅地抿了一小口。 下一刻,他眉梢微挑。 虽然反应不明显,但眸中的嫌弃消失殆尽。 入口鲜香,酸涩中带着清甜,尽管这色泽让人倒胃口,但口感独特,比佳酿还喜人。 于是他也不在迟疑,将这所谓的果汁一饮而尽。 “是吧是吧,我就说好喝嘛!”阮迎安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接着将手心摊向他,“王爷,别忘了你说的,一千两。” “先记账!”司酉凛淡漠地瞥了一眼她白净的手心。 “你……”阮迎安脸黑地咬起牙,“王爷,吃霸王餐是要挨打的!” “只要你伺候好本王,每日一千两,不会少你一个铜板。” 阮迎安深呼吸,然后威胁地瞪着他,“你要敢赖账,我绝对让你走不出这庄子!” 其实吧,他什么都不给,她也得把这尊大佛供着。但有银子不赚是王八蛋,他愿意支付报酬她肯定要收。 司酉凛突然抬手指向那口她先前想打开的箱子,低沉问道,“那里面装的是何物?” 阮迎安把茶杯放下,走向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把二胡。 “你会玩这种乐器?”她给司酉凛的意外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但看她如获珍宝的神色,他还是难掩意外。 “这些是我让人找来解闷的,既然王爷感兴趣,那我就勉为其难为你拉一曲吧。”阮迎安说着话坐到床边。 检查完毕二胡后,她稍稍调整坐姿,然后闭上眼拉了起来。 司酉凛先是盯着她神色,但很快眸光便投向她推拉的动作上。 也不知她所拉的是何曲子,他从未听过,但她拉的曲调激昂刚健,一种无形的磅礴之气瞬间将人笼罩。而在这种磅礴激昂的旋律中,还带着一丝让人伤感的情愫。 一曲毕。 阮迎安抬起头朝床头边的男人看去,本想问问他感觉如何,结果就见他眸光僵直地盯着她,仿佛她拉个曲把他魂儿拉没了似的。 “王爷?”她皱眉唤道。 “你所奏的是何曲?” “铁血丹心。” “你自己做所的曲子?” “不是。”阮迎安简短的否认过后,起身走向箱子,将二胡放了回去,接着又拿起一把唢呐。 看着她拿出的东西,司酉凛忍不住瞪直了眼。 这女人,不学古筝琵琶那些端庄优雅的器乐,学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作甚? 是嫌他碍眼,想马上把他‘送走’吗? 阮迎安本想试试的,可突然朝外间看了看,犹豫了片刻后将唢呐放回了箱子里。 这声音太响亮也不成,不然搞得庄子里像要办什么事似的,太遭人非议了。 “小姐!”尚竹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阮迎安关上箱子,去外间打开房门。 “何事慌张?不知道自己腿脚酸痛啊!” “小姐,翊王殿下来了!”尚竹急声禀道,“他点名要见您,张婶不便带他来这里,便引接他去了西面大院!” 阮迎安现在住的地方是一处独立的篱笆小院,张婶如此安排就是不想她被做工的下人打扰。 现下有男人来找她,张婶自然不会把人往她房里带。 阮迎安绷着脸,美目中带着丝丝凉意。 翊王司墨言是萧贵妃的儿子,在皇子公主中排行老三。老大是太子司晨瑞,老二司灵悦,封号朝阳公主,老四司灵彤,封号善宁公主。 老五就是蜀宁王司酉凛。 太子司晨瑞打从出世起就体弱多病,但他作为中宫嫡长子,东燚国有立长立嫡的祖制,哪怕他身子弱还是被立为了储君。 如她爹所言,近来太子旧疾加重,某些人觊觎储君之位已久,这种关键时刻,谁还会‘闲来坐听风吹雨’? “尚竹,你去大院回话,就说我刚在地里溅了一身泥,待更洗过后再去面见翊王。” “是。” 目送尚竹转身走远,阮迎安关上门回到里间,直接朝床上的男人问道,“翊王来了,不知王爷有何看法?” 司酉凛抿着薄唇,似没听到她的问话。 但眉眼透着冷冽的气息。 阮迎安上前,站在床边,严肃地道,“王爷,请正视我的问话!翊王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我,你若坦诚,我还能提前做些预防。如若不然,后果自负,毕竟我对你们的事一无所知。” 司酉凛看着面前的她,恍惚中有一种自己是罪人、她是判官的错觉。 “父皇放出消息,太子命不久矣。翊王为上位,凡是有能力威胁到他的皇子,他都安排了刺杀。本王不想扫他的兴,便跳下悬崖。” 阮迎安听完,揶揄地勾起唇角,“王爷对兄长可真好!” 司酉凛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他不可能知道本王在你这里,即便你告诉他,他也不会信。他来找你,只会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觉得本王死了,他不愿浪费阮家的势力,想把你收进他的翊王府。” “呵呵!”阮迎安掩嘴笑起来。 “你笑什么?”见她不怒反笑,司酉凛俊脸瞬间有些黑沉。 “我笑翊王癞蛤蟆睡青蛙,长得丑玩得花!”阮迎安一边笑一边对他摆手,“行了,你休息吧,我去会会他。” 听着她嘲讽翊王的话,司酉凛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冷硬的唇角不知何时扬得老高。 …… 西面大院,联排的屋子一共有二三十间,其中最大的一间屋子作为议事堂,张婶便是将翊王接引到了此处。 阮迎安姗姗来迟。 但座上锦绣风华的男人满含笑意,并没有一丁点不耐。 “小女见过翊王殿下,不知翊王殿下屈尊降贵莅临贱地所谓何事?”阮迎安行完礼便直言问道。 “阮小姐免礼。”司墨言抬了抬手,并指向侧位,“坐下说话吧。” “谢翊王殿下。”阮迎安面上恭敬应之,但行动上却并没有客气,大大方方地在主位另一侧落座。 司墨言眸光微敛,打量完她后似调侃般笑道,“听闻阮小姐前阵子为嫁赵姓书生要与蜀宁王退婚,今日一见,阮小姐似乎变化了不少,不知是否是受‘情’所累?” 第16章 大不了举办冥婚 阮迎安微笑着回道,“让翊王见笑了。前阵子也不知哪里传出流言蜚语,非说小女与赵家公子情投意合,实不相瞒,小女的确被此事困扰。” 就在司墨言即将接话时,她突然一拍桌面,娇声怒骂,“也不知道是哪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在背后坏我名声,要是落在我手里,我非把那人千刀万剐剁了喂狗!” 司墨言的脸唰地黑了。 阮迎安见状,忙解释道,“翊王殿下,您别误会,小女这是太过激愤,咒骂那些坑害小女的卑劣小人而已,可不是有意在您面前放肆的。” 司墨言僵硬地勾起唇角,“如此说来,阮小姐与那赵姓书生并无私情?” 阮迎安愤懑道,“一介寒门书生,我不过是看他们孤儿寡母可怜做了些施舍,没想到竟被他们赖上了!想我堂堂大学士府嫡女,嫁一介寒门过三餐不继的日子,那不得被天下人笑话死?翊王殿下,您说是吧?” 司墨言没应她的话,而是端起茶盏吃起茶来。 阮迎安也恢复了温柔,复问,“翊王殿下,不知您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司墨言放下茶盏,沉着脸道,“蜀宁王落入山崖,尸骨无存,阮小姐可听闻噩耗?” 闻言,阮迎安低下头,抹起眼泪来,“我已听闻噩耗……没想到蜀宁王会去得那般突然……他这一去叫我如何是好啊……” “不知阮小姐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阮迎安抬起头,满含悲伤之泪,但目光却坚定地望着虚空,“我与蜀宁王从小就定下婚约,他出事,我痛心不已。待寻到他尸身,我自会为他披麻戴孝,而后常伴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司墨言双眸微睁,许是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毕竟,她和赵光耀的事,他是再清楚不过…… 但转瞬一想,多半是这女人故意唬人的。 她要真看重与蜀宁王的婚约,又岂会移情他人? “阮小姐悲痛之心本王能理解。”他也带上了一丝哀色,低沉道,“不过话说回来,蜀宁王走得突然,是他福薄命浅,阮小姐没必要为此搭上自己的终身幸福。余生很长,何况阮小姐还有高堂要尽孝,你若了却尘缘,那将至阮大人于何地?” 阮迎安扭头看向他,泪眼婆娑,充满了迷茫。 “本王倒是有个法子,既能让阮小姐余生圆满,又能光耀阮家门楣……”司墨言说到这便停顿了,只用温柔的眸光注视着她。 “翊王殿下有何法子?”阮迎安好奇地追问。 “嫁给本王,做本王的侧妃。” “这……” “本王已有正妃俞氏,所以不能给你正妃之位。但本王可以向你保证,你入本王府邸之后,享有与俞氏同样的待遇,本王绝不亏待你半分。如果你对本王无男女之情,本王也可答应你,不勉强你与本王同房。” 阮迎安扬起红唇,“没想到翊王殿下您人怪好滴呢!” 她能感谢他祖宗十八代吗? 司墨言眸光凝在她笑颜上,“如此说,阮小姐是答应了?” 阮迎安起身,向他蹲膝福了福,然后说道,“小女从小便被指婚给了蜀宁王,如今蜀宁王遭遇不测,说明小女也是福薄命浅守寡的命。翊王殿下乃是君临天下的人物,娶我这样的克夫命,实在晦气。” “如果说本王非要娶呢?”司墨言沉下了脸,转冷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威胁。 早前他暗中布局,让赵光耀勾引阮迎安,一来是想让阮家难堪,二来自己的身份不便夺人妻。 如今他亲自出面,一是赵光耀让他极其失望,他想把这颗棋子废了。 二是蜀宁王死了。 早前阮平昌碍于蜀宁王的面与他保持距离,如今没了蜀宁王,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娶了阮迎安,阮平昌不但不会有意见,说不定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阮迎安眉眼弯弯,简明又坚定地回了他四个字,“我不愿意。” “你说什么?!”司墨言做梦都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顿觉颜面扫地,从座怒起,怒如利剑地瞪着她,“阮迎安,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后果你担得起吗?” 人家都这样了,阮迎安自然也演不下去了,坐到客椅上,翘起二郎腿,笑看着他,“我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竟让翊王殿下如此用心惦记,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惜我福薄,消受不起,所以翊王殿下还是请回吧。” 她承认这些王爷不好惹,可不好惹跟惹不起是两回事。 说句难听的,这些王爷还没成气候。 要真成了气候,早都去威胁她爹了,又岂会跑她这里来刷存在感? 再说了,蜀宁王还没死呢。 退一万步,就算蜀宁王真是短命鬼,她也不可能嫁给翊王。 做蜀宁王妃好歹她是原配,做翊王侧妃是什么鬼? 司墨言铁青着脸瞪着她。 前一刻她还温柔典雅,此刻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毫无坐相,言语中甚至毫无恭敬之意。 听姚怡华禀报说这女人反常时,他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阮迎安,如今蜀宁王已死,你爹再有能耐,也不过是我东燚国的臣子。如此不把本王放在眼中,你可想过阮家的后果?” 说白了,他对储君之位势在必得! 可阮迎安却掩嘴笑了起来,“翊王殿下不用替我阮家忧虑,蜀宁王虽然没了,但我与他的婚约依然有效。改天我就告诉我爹,让他请奏皇上,为我和蜀宁王举办冥婚。我这蜀宁王妃之位是太后娘娘定的,除非太后娘娘给皇上托梦,废黜我和蜀宁王的婚约,不然这蜀宁王妃我是做定了。” 威胁她,看她恶心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