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家小姐下乡,科研撩夫样样行!》 第7章 顾蔓婚礼 “你,你给我等着!”江津国爬起来不敢再进屋,狠狠瞪她一眼,转身离开。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江映梨心中没有感到舒畅,平静得仿佛是激不起波澜的死水。 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为这种人情绪波动,不值。 转身回屋收拾东西,只等着下乡,却没想到第二天却收到了顾家的请帖。 “结婚请帖?” 翻看着红色烫金邀请函,内页连名字都没写,想来是没时间定制,直接买的成品。 顾家这群人,这么着急把顾蔓嫁过去,生怕金龟婿就跑了? 笑了声,但不得不说,这顾蔓还真是能屈能伸。 这都能捏着鼻子嫁进去,也不知道晚上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会不会做噩梦。 钱靖的癖好,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住。 他太胖了又或者是纵欲过度,导致某处无能,所以只能利用道具让女人床上求饶,以满足他变态心理。 上辈子自己浑身几乎没一块好肉,钱家人都视而不见。 这辈子,祝福她吧,希望她有手段能让钱靖对她怜香惜玉些。 饶有兴趣地搓着请帖,换了身衣服朝绿房子西餐馆去。 她想看顾蔓是怎么跳进自掘的坟墓的,或许还能送上一两句祝福。 在优雅的乐曲中,美女与野兽缓缓上台,顾家夫妻两个意气风发地坐在席上。 这可是京城钱家最受宠的钱二少!以后就是他们的女婿了! 江映梨看着台上戴着整套祖母绿首饰,跟战胜了的大公鸡般高昂着脖颈的女人,端着高脚杯喝了口。 红酒浓醇,带着甜味,不愧是绿房子西餐厅,办席面的酒水都这么好滋味。 在台上,顾蔓一眼就瞧见了江映梨。 看着她悠闲自得地品酒,心中怨毒几乎要冲出皮囊。 凭什么,这一切本来该她承受,自己本来能去香江过琴瑟和鸣的富太生活!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不断安慰自己。 自己嫁的是京城钱家,而她江家要被以通敌罪清算! 江映梨以后只能被她踩在脚下,永远都翻不了身! 但越自我催眠,她就越不甘心。 不顾还在致词的司仪,她夺过话筒,死死盯着江映梨,声线尖锐:“今天,我想谢谢我的好闺蜜,江映梨。” “是她,让我和钱靖结缘,相识相恋。” “只不过,她马上就要被清算下放,希望大家在遇见她的时候,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一帮。” 瞬间,宾客都喧闹起来,和江映梨坐一桌的人都挪了挪凳子远离她,仿佛她得了麻风病似的。 江映梨端起酒杯致意,语气不卑不亢,“蔓蔓,前几天我还叫你嫂子,现在只能叫你一声钱二夫人了!” “听哥哥说,本来是想把我介绍给他的,但没想到你先和钱靖在一起了。” “祝你新婚快乐,和钱二少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我哥还说,不会记恨你昨天把他赶出顾家,更不会记恨你权宜衡量后放弃他,毕竟爱过一场,他祝你幸福!” 钱靖眼神落在江映梨身上,有些挪不开眼。 女人一身极其简单的细棉布连衣裙,但更显得清纯。 双眸闪着的锐利光芒,让其气质由温室里的白花,转变为风暴下摇曳的野草,顽强不折。 江映梨自然感受到了他如如蛆附骨般的眼神,但并没有任何动作,和顾蔓对视,唇边闪着恶意的笑。 顾蔓听着宾客议论纷纷,握着话筒的手颤抖。 但她必须把这条路走下去! “说笑了,我和你哥早就分手了,和我老公也是在分手后认识的,自由恋爱,你哥也知道。” 这话只能骗骗从京都来的人,沪市的人前几天还看见他俩在西餐厅吃饭。 江映梨:“是吗?顾蔓姐,不如我们找餐厅经理来评评理,看谁说的是真的。” 感受着身边男人阴骘的视线,她如芒在背。 钱靖并不知道她和江津国的关系,自己也没和他说过。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匆匆一句: “映梨,如果下放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给我写信,你钱哥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嗯嗯!会的,希望到时候蔓蔓能够不嫌弃我这个穷知青!” 俏皮地冲她眨眼,丝毫不觉得被冒犯。 顾蔓皮笑肉不笑地把话筒还给司仪。 角落里,江津国看着她挽着钱靖的手下台,眼里闪过恨意。 他没有请帖,是乔装后从员工通道进来的,所以只听见了那句早就分手了。 顾蔓这个贱人!见他落败就一脚踹开!转头就搭上钱家的大腿! 她原来就是贪图江家的财产! 自己就不该听她怂恿举报江家、搬空家产去香江! 如果不是她,自己还是江家大少爷、当家人! 宾客祝福和她的笑声刺耳,看着手边连接幕布的线,毫不犹豫抬手拽下。 整个幕布唰地落下,压在来不及反应的宾客身上,瞬间哀嚎遍地。 他趁乱离开。 江映梨看着他仓皇的背影,笑着起身朝外走去。 江津国还真是没让她失望,恐怕这刑期又得多加几年。 第二天一大早,江映梨拎着牛皮行李箱坐上下乡的火车。 知青专列半个月前已经走了,所以她只能自己坐车过去。 但干爹说了,公社那边还是会派人来接她。 家里那些外国的衣服都被她收进了空间,行李箱只装了一些细棉布衣裳和布鞋,连化妆品都没装在里头。 书房里江老爷子的书也被她收进了空间,算是念想。 红卫兵抄家,手底下可没轻重,带不走的都是往死里打砸。 坐上车她才有时间想顾蔓那番话。 通敌罪?爷爷的确有几个外国友人,她在国外留学靠的就是他们照顾。 但江老爷子在她十五岁那年去世,到如今都五年了。 爷爷和国外友人是从建国前就结交的友谊,建国时都没查出通敌,死了五年居然查出来了。 可笑!不就是随便安了个名头好下手吗! 江家可以被清算,但不能背上不明不白的污名! 这事她一定要查! 火车开了三天两夜,从一望无边的平原,再到满山青绿的山丘。 “峻州到了!”列车员在站台喊。 第8章 住牛棚 江映梨拎着皮箱跟着人流下车,一眼就瞧见了台上举着木牌的男人。 男人穿着白色背心,外披着一件干部都有的深蓝色中山装外套,洗得泛白。 高举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两只手牢牢抓着木把,木牌上写着果安县。 干爹提过,她就在果安县插队,原本下乡的地方不是这里,不知道怎么又改了。 拎着皮箱走向他,男人也看见了她,放下牌子上前,“同志,到果安县插队的?” 国话极为标准,没有丝毫口音,江映梨心里浮现些警惕。 一路上遇到的峻州人说国话,偶尔一两句还是会带上口音,这人不简单。 “是。” “行,我叫周墨,是大江公社黄果大队第五生产队的大队长,你以后就在我们大队插队。” 袁砚舟弯下腰将她的行李接过,半护着人朝外走去。 江映梨看见他虎口上的茧,防范心更强。 一路上两人很少搭话,坐了大巴又换拖拉机,最后坐上牛车,才到生产队。 四月,田里光秃秃一片,偶尔能看见有人在田里除草。 袁砚舟跳下车,揽着一个正坐在田坝上抽旱烟的中年男人回来。 “王叔!你来,把新知青带去知青点安置安置,我回去休息一下,这一路可把我坐安逸了。” “这是我们生产队的副队长,他带你去知青点安置,你就听他安排。” 对她介绍完,男人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王副队长跳上车,单手挥鞭赶着牛车朝知青点去。 视线打量她一眼,吐出口烟气,蹩脚的国话, “听说你是沪市来的,沪市那个金窝窝你怎么舍得跳出来?” 这个时候就要扯大旗:“响应国家号召,来建设农村。” “一个娇滴滴的城里女娃做得来什么农活,净来添乱!” 语气里的嫌弃毫不掩饰,江映梨撇开眼装没听见。 王副队长也不乐意跟她说话,五分钟不到,牛车停了下来。 “行了,你去吧,那挂着个小黑板的地方就是。” 他烟斗指向竹林边一座小土房,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人正端着木盆朝外泼水。 见牛车上跳下来个女人,双马尾遥遥喊着,“王队长!这是谁啊!” “新来的知青!” 江映梨拎着皮箱朝土屋走去,还没说话,那女人便拎着木盆进屋,门哐的一声被关上。 一愣,回头却发现王副队长早就赶着牛车走了。 什么意思?联合起来给自己下马威? 江映梨一屁股坐在门口矮凳上,从包里取出一瓶汽水小口小口喝着,表情极为享受。 屋里人看着她手里的汽水,忍不住咽口水。 她们好久都没喝过汽水了。 双马尾收回视线不满地嘟囔着,“果然是资本家的小姐!” 一瓶汽水都要装进行李箱里带过来,真是走资派作风! 旁边短发女人也哼了声,“现在知青办真是不挑,什么人都往乡下塞!这种人就该去住牛棚!凭什么和我们住一起!” “班长,你说!” 两人转头看向正在梳妆台前扎头的女人。 说是梳妆台,其实就是木架上绑了块碎镜子。 她转过头来,走近窗边,肤色比窗边两人更黑更亮,双手因为常年劳作关节有些粗大。 看着矮凳上的女人,眸子闪过嫉妒。 “这种资本家小姐就应该住牛棚被批斗!走,把她带去牛棚!” 男知青并没有在知青点,他们今天约好去河里摸鱼,说来新知青,得庆祝庆祝。 几个女知青咔的一声拉开门,急冲冲朝她走去。 江映梨捧着饮料看向几人,面色如常。 “你是资本家小姐吧!”双马尾问。 “从哪听的?” “你别管我从哪听的,就说是不是吧!” 江映梨缓缓皱眉,起身,比几人高出半个脑袋。 垂眸看向明显是领头的女知青,“我家是有钱,但都捐给了国家。” 她不屑:“嘁,当我不知道啊,你是为了保命才把钱捐了的!” 对几个根本听不进去解释的人,江映梨闭嘴不打算对牛弹琴。 见她不答,几人认为她是默认,继续道: “资本家当然应该过资本家下放的日子,你该去牛棚里住!” 哎呦?打瞌睡还有人送枕头? 江映梨喜出望外,她本来就不想和别人一起住。 她们要不提出来,后边她还是要搬出去的。 利落地拎起皮箱,“行啊,牛棚在哪。” 几个女知青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瞬间狐疑, “你该不会想去大队长那告状吧?我告诉你,大队长不会帮你撑腰的!” 江映梨耸肩,“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有基本的信任,你们告诉我从哪听说的这些话,我自己申请去牛棚住。” 领头的女知青打量她的神色,见她不像撒谎,道: “我们去公社买东西的时候隔壁队女知青告诉我们的,她说是她家里来的信,她家是沪市的。” 江映梨皱起眉,知青下乡的地点除了知青办和本人,其他人不可能知道。 更别提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同乡人。 难不成是江津国?他的手伸不到这么长。 顾蔓?有可能,但她怎么知道自己在哪下乡? “喂,你可以去牛棚了吧!” 收回思绪,大不了到时候直接去找那个知青问问。 江映梨点头,“你们带我去。” 三人带着她朝知青点另一头去,十分钟后停在一个矮棚前,还能听见牛哞哞的叫声。 “就那,你去吧。” 江映梨拎着皮箱走进,牛棚高一米三左右,进来必须佝着腰。 右边隔间里,载她来的黄牛正仰着脑袋瞧她。 左边隔间堆着干草,恐怕是它的粮食。 棚子木墙只码了一半,正呼呼透着风,茅草屋顶爬满了蜘蛛网。 江映梨挺满意这里,这段时间天气算不上冷,收拾收拾晚上就能睡。 放下行李撩起衣袖就开始收拾,把干草搬到两个隔间中的过道里,丝毫不嫌弃飞扬的灰尘和空气里的牛粪气味。 几个知青没想到她直接就开始动手收拾,连争辩都不争辩。 “班长,她真的是资本家小姐吗?” 双马尾问,这干活麻利劲比她们还厉害。 领头的女知青抿嘴,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两个跟班对视一眼,快步跟着离开。 抱起最后一把干草,棚子外突然传来充满怒气的男声: “我就住这?凭什么!” 第9章 江津国也来了 江津国怎么也来了?他现在不是应该被关押在公安局吗? 迈出去的脚慢慢收回,把干草丢在地上,打算听听他在说什么。 “你什么身份你自己心里不知道?能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是带他来的男知青,高声呛了回去。 “我也是知青!” “嘁——” 这声音讽刺意味十足。 江津国也成知青了?沪市还有谁会对他伸出援手? 难不成看江津国是潜力股,想赌一赌? “你今天要么住这,要么就自己想办法找地方住!知青点没位置了!” 听见这话,江映梨踱步出去。 她可不想自己的窝被人抢了。 江津国瞧见她从牛棚出来,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慌乱,随后幸灾乐祸起来。 下乡了又怎样?还不是住牛棚! 得亏她来早一步,不然住牛棚的就是他了! 男知青收起惊艳的眼神,上前两步皱眉看着牛棚。 关切地冲她道:“同志,你是新来的知青吧?怎么住在这?” “我习惯一个人住。这位呢,他也是知青?” 男人回头看向她指的江津国,眼里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前几天的报纸你看了吧,他就是沪市那个资本家的养子!” “无情无义、偷盗财产,快要判刑的时候拿出份证明说捐了,谁知道真的假的。” 证明?那肯定是假的,那些钱正躺在她空间里。 可是江津国一无身份二无钱财,谁敢给他开证明? 被查出来牵连的可是一家人! 要么是自信不会被查出来,要么就是查出来了也不怕。 而且,江津国既然已经被保出来了,为什么不留在城里享福,要来这山卡卡里头受苦。 还这么巧,来她下乡的地方。 这人,恐怕是冲她来的! 江映梨低头一笑,“还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江津国指着她厉声:“江映梨!我看着你从小长大,你就这么诬陷我!” 带人来的男知青眼睛瞪圆了退后两步,终于回想起报纸头版上的黑白照片里,C位里的女人身形和她无差。 一个真千金深明大义,为国家捐钱才发现家里钱少了,一个是假少爷,偷家里钱…… 妈妈耶!这是什么天大的热闹! 江映梨挫着手上的黄泥,“江津国,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跟上来了,你背后的人还真是好手段!” 江家都被清算了,谁还这么不依不饶? 是不是和爷爷被通敌罪有关? 江津国推了把眼镜,“你说什么背后的人,我听不懂。” “江津国,你听不听得懂没关系,小心别露出尾巴被我抓到。” 江映梨撇开眼不想再看他,冲男知青道:“同志,这牛棚是我的地方,你带他去别的地方住吧。” 牛棚还抢着住?江津国笑出声,江映梨就配住牛棚! 男知青看他那副落井下石的嘴脸,心中厌恶,“好。江同志,你要是住不惯就回知青点住。” 江映梨没说是那群女知青们带她来的,点头,目送两人离开。 江津国离开前,回头挑衅地望向她。 他能堂堂正正的住知青点,而她夜夜只能伴着牛粪味入睡! 他失去的名声、地位,他都要她百倍奉还!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男知青捏着鼻子指着公厕旁边的一个小草屋,闷声道。 随后不等江津国反应,小跑着离开,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公厕味道极大,有些黄白混合物冒了出来,差一寸就要爬上草屋。 “呕——” 江津国拎着东西退后, 心中不甘在叫嚣,凭什么!凭什么!他也是知青!凭什么不让他住知青点! 江家!江映梨!都是他们的错! 片刻后,他猩红的双眼又恢复理智。 那人答应过他,只要他完成任务,就让自己去香江改头换面地生活! 这点屈辱不算什么,他能忍! 闭上眼深呼吸,他毅然决然钻进草屋。 “呕——” 闻着空气里的花香,江映梨感叹: “系统奖励的熏香就是不一样。” 江映梨已经把牛棚收拾干净了,棚里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虽然淡,却盖住了强势的牛粪味。 牛棚地板是石板砌的,不用担心下雨地板返潮。 由于没有床,她用干草在地上厚厚铺了一层,细棉布当床单,床边摆着煤油灯, 躺在索索作响的茅草上,镂空透风的墙边投进来一片黄昏,黄牛哞哞直叫。 安静,祥和。 唇边含笑慢慢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 然而还没享受多久,两道声音就传了进来, “大队长,明天怎么安排?” 周墨? 江映梨翻身坐起来。 “就那么安排,让新来的男知青跟着张叔,女知青跟着丁伯。” “跟着丁伯?不妥吧,毕竟她是个新来的——哎?这干草怎么被搬出来了?” 一阵急促脚步声靠近,随后一个脑袋从墙边的镂空处探了进来。 瞧见江映梨,一怔,又猛地收回脑袋,“啊!不好意思!” “怎么了?”袁砚舟走进来,看见江映梨坐在里面,脸色有些黑,语气也有些凶,“你怎么在这?” 江映梨拍了拍屁股起身,“我喜欢一个人住,这里清静。” “不行,你是知青,就该去知青点住,这地方不安全。” 这人究竟是担心她的安全还是觉得她占了黄牛的粮仓? 歪头,“咱们大队有坏人?” “那倒没有,我们民兵晚上都会巡逻的。” 袁砚舟瞪了眼抢答的人,走进去,只闻见一股花香,紧皱的眉头松了两分。 但看见她睡的地方又拧紧眉,指尖搓了搓,对她道: “行,你喜欢住这就住吧,农忙过后我带人帮你修缮一下。” 江映梨怪异地看他,这人左右脑互搏? 一会儿不准住,一会儿又帮她修牛棚。 被她眼神看着有些不自在,袁砚舟沉声道:“行了,既然你在这住,牛就归你管,每天喂草就行。” “明天早上七点在晾晒场集合上工,你跟着来牵黄牛的村民过去就行。” 江映梨唾弃,这人还真是没人性,她刚下乡就让他上工。 袁砚舟带人喂了牛就离开。 江映梨回屋用竹栅栏做了个简易的门,挡在门口免得有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袁团长,你怎么回来了?村里有异常?” 第10章 她,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如果江映梨在这,恐怕一眼就认出了被他们叫团长的人。 就是带她进村的‘周墨’,此时他表情严肃,上位者气息尽显。 虽然还是那件衣服,但气势和在村里时天差地别。 “没有,指导员在吗?” “回宿舍了。” 许指导员和他是一个院子长大的挚友,他嗯了声朝宿舍走去。 宿舍门被推开,许宽才刚躺下,撑着手肘不耐烦支起上半身,“谁……砚舟,你怎么回来了?” 见是袁砚舟,他掀开被子坐起来,一脸好奇,“你怎么不在村里呆着?最近没任务啊。” 没回他,袁砚舟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床上,语气有些迷茫, “江映梨来了,她,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许宽见状,一脸八卦凑近, “怎么,你那个未婚妻丑?庸俗?上不得台面?好歹也是江家养出来的,还在国外留学这么多年,不应该啊。” 袁砚舟就是江映梨没见过面的未婚夫。 她出国后,他每次给她写信都收不到回信,大概是江映梨嫌弃他年纪大吧。 又或者早就忘记她还有未婚夫的事。 所以他并不强求和她完婚,就是袁老爷子那一直催,所以自己才来峻州驻扎,企图求个清静。 江家被清算的消息一传入京城,袁老爷子就让自己保住江映梨,可自己还没动作,就听说她已经报了名下乡。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把她下乡的地点,从北大荒改到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人敢动她。 袁砚舟轻轻瞥他一眼,许宽见状识趣地闭嘴,还做给嘴拉拉链的动作。 “她不像是被娇养的人。” 他以为她会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没想到她主动去牛棚住,丝毫不嫌弃环境不好,收拾得比知青点都干净。 “一个小姑娘在国外一个人生活这么多年,要是娇滴滴的不早就被人吃了?你一天就乱想!” 许宽对他大直男的想法也是无奈。 “对了,你爷爷来信了。” 许宽从抽屉里取出信递给他,袁砚舟拆开一目十行,眉头紧锁。 以江老爷子是通敌的名义清算? 江老爷子怎么可能是间谍,他一生都在为国奋斗! 连他爷爷都说他这一辈子的奉献比不上江老爷子。 视线落在信封最后一句,‘你得护住江老爷子最后的血脉!’ “喂,信看完了可以回去了吧?没事就少来,等会被村里人发现了!” 袁砚舟收起信,转移话题,“研究成果怎么样?” 许宽躺下撑着脑袋看他,“听说还是没什么成果,你说我们都来了快两年了,结果什么都没整出来,这群人还真是吃干饭的。” 他们驻扎在峻州山区深处,一是为了训练野外作战能力,二是为了保护科研人员的安全,也能让他们专心致志地研究。 就是这群研究员脾气大,身体又不好,他们只有当祖宗似的供着,催都不敢催,生怕撂担子不干。 军区和第五生产队仅有一山之隔,军区附近的几个队都有他们的人在做干部,以便掌控避免出意外。 像他们这种军区还有两个。 “自主研究本来就难,尤其是国外专家都不来,更难。” 袁砚舟把信拿回自己宿舍锁好,趁着月色回村,脚步却不由自主转向牛棚。 站在牛棚外听着一片寂静,在巡逻民兵过来之前,转身离开。 牛棚里,江映梨听见脚步声远离,松开枕头下抓着匕首的手翻身睡去。 在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就醒了,这声音她认得,周大队长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来牵牛的丁伯看见江映梨从另一间牛棚走出,吓了一大跳, “小姑娘,你怎么睡这啊?” 江映梨站在门边打起拳来,拳拳生风。 “我喜欢一个人住。” 丁伯什么都没说,怪异看他一眼,牵着牛离开。 打完拳江映梨才回房吃早饭,一份怪物肉咸粥。 怪物肉格外有嚼劲,跟橡皮似的,但吃下去能增强体魄。 一碗粥她一滴不剩全喝了下去,浑身顿时发热,打拳后的肌肉酸痛一扫而空。 换了身衣服就朝晒谷场去,丁伯给她指了路。 江津国一大早就在晒谷场等着了,昨天他被臭气熏得根本没睡着。 尤其是时不时就有人来上厕所,噼里啪啦的。 脸色发黄,整个人被腌入味,连站在他身边的村民都忍不住挪开两步。 他装没看见,经过这么多事,他的脸皮的厚度已经上升了一个度。 江映梨一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江津国看她脸色极好,嫉妒地眼底冒火。 “贱人!” 他低声骂道,身后路过的袁砚舟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淡淡看他一眼。 “同志们,早稻种明天公社就要送来,育苗的这段时间我们需要把地整出来!” 副大队长站在高台上鼓舞人心,下边的村民态度也热情饱满, “干干干!” 江映梨看着人群兴奋回应,为了不突兀也仰起脖子附和。 “现在由会计来安排任务!” 任务分派下去,大家就去领农具。 领了农具,拎着锄头和镰刀跟早上的大伯朝山上去。 见越走越远,江映梨有些奇怪,“大伯,田不是在下面吗?” “山上还有梯田,下边种早稻,梯田里种玉米。”他解释, “我们中午十二点收工,农忙的时候吃大锅饭,一点半继续上工,六点下工。你粮票交给村里没?” “没有,我回去自己煮。” 江映梨尽管不挑,但也不能忍受吃不饱的日子。 大伯带着黄牛和人停在半山的梯田里,赤脚走了进去。 他在前面带牛犁地,她在后头捡草根、石块丢出去。 一个小时后,大伯坐在田埂抽旱烟,江映梨跟在黄牛屁股后头按着犁耕地。 这东西真不像看着那么简单,要不是她有两把力气,这犁早就飞出去了。 “小姑娘,你这运气实在是好,分到这么轻松的活路。” 江映梨也觉得自己这个活比起用锄头人工松土,实在是轻松的没边。 大伯是因为他当过兵,在战场上受伤后才复员,所以在村里就只负责养牛。 耸肩,“大概是大队长看我是新来的,照顾一下。” 丁伯砸吧着烟嘴没开腔。 六点下工,江映梨还了农具领了工分回牛棚,迎面撞上知青点的几个女知青。 她们看她的眼神,仿佛是她抢了她们的钱一般愤恨。 第11章 你喜欢他? 几个女知青浑身是泥点子,满头大汗。 而江映梨除了腿上手上有泥,连头发都没乱。 “言而无信的小人!” 双马尾咬着后槽牙。 昨天江映梨自己亲口说去申请住牛棚,不会告状。 但今天她们几个就都被分去最脏最累的活! 而她干最轻松的! 左右瞧了下,附近没有别人,江映梨指自己:“你们在说我?” “呵,不然?你是怎么分到最轻松的活自己心里有数!” 双马尾不屑。 江映梨语气无辜:“不是大队长看我新来的,什么都不会所以才分到去梯田吗?” 几个知青冷笑,她们当时来了的第三天就跟着村民下地学插秧。 这资本家小姐凭什么!还装出这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江映梨,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大队长被你这张脸迷惑,我们可不会!” 那班长压低声音威胁她。 江映梨可不吃这套,“你喜欢大队长?” 正在林子后溪边洗脚的袁砚舟:…… 班长黝黑的脸庞瞬间爬上红晕,死不承认:“你胡说什么!” “那为什么大队长照顾我,你反应这么大,真把他当自己的人了?” 双马尾:“总有一天他会和我们班长处对象!而你,只能窝在牛棚哭!” 呵? 谁哭?她哭? “嗯嗯嗯,你说的都对!” 袁砚舟听不下去,穿好鞋爬上小坡。 “你们在说什么?” 江映梨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直愣愣和他对视。 知青点班长动作瞬间小女人起来,捏着衣摆含羞带怯望向他, “周大队长,我们在讨论为什么这个资本家小姐能分到最轻松的活。” 袁砚舟皱眉,脸色阴沉,投向她的眼神凌厉,语气严肃至极, “孔娟,你们现在都是大队里的知青,江知青的身份是由知青办审核过的!应该和谐相处!” “如果我再从你们嘴里听见什么资本家不资本家的,都去打扫公厕!” 公厕的坑里已经满了,要把干的捞出来腐化好做肥料。 孔娟脸色唰地惨白下来,指节小幅度发颤。 “听清楚没有!” “清,楚。” 声若蚊蝇。 袁砚舟:“大点声!” “清楚了!” 这是拿出当班长时训手底下兵的气势了。 视线又扫过其他两个女知青,她们一颤,“知道了!” 随后齐齐拽着僵在原地的邓娟跑着离开。 江映梨看向袁砚舟,对方也看向她。 咂了下嘴,有点干,“周大队长,所以我为什么能去跟丁伯牵牛犁地?” “你住牛棚,最能和小花培养感情,丁伯年纪大了。” 男人的声音恢复正经,但又带着点他都没察觉的柔软。 江映梨哦了声,转身就走。 她现在知道了,这人想她接丁伯的班。 以后别人再问,她就这么回答。 毕竟是他们的周大队长亲自发的话,就算再不满也闹不到她头上。 如果想闹,就来牛棚住,好和小花培养感情。 回头看了眼还在原地的人,她承认是听见了有人在溪边溅起的水声,所以才故意给孔娟挖坑的。 但没想到是周墨本人。 不过和她没关系,尴尬的又不是她。 回到牛棚,小花正在吃晚饭。 今天吃的是新鲜的野草,青草香老远就闻见了。 江映梨趴在栏杆上和她对视,小花水灵灵的黑眼珠看着她,嘴里嚼得咯吱作响。 “你怎么叫小花,谁给你取这名。” “哞——” 小花张大嘴仿佛在回应她,气味直冲大脑。 “得,你吃吧。” 捂着脸转身进屋,关上栅栏取出她的晚餐——怪物肉小馄饨。 白嫩嫩的面皮里是各种颜色的怪物肉馅,清亮的面汤上飘着淡红色的小虾米,香气扑鼻。 一碗热乎乎的馄饨下肚,江映梨休息了一小时,做了一套金刚功,这才熄灯钻进空间。 让火系异变小兽给自己烧了一大桶热水,她钻进去,舒服地喟叹一声。 一天的劳作后舒服的热水澡最能抚慰疲惫。 手腕一疼,动了动脑袋,小兽正用脑袋上的角拱她的手,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怪叫声。 江映梨没理它,把手收回浴桶。 空间里要吃的有吃的,要玩的有玩的,它就是没事找事。 见人不理它,异变兽将尖角对准木桶,退后一个蓄力,尖角直直插入桶里。 冒着水汽的水哗啦啦浇了它一身,黄色皮毛紧紧贴在它身上,整个兽瘦得跟竹杆似的。 江映梨跳出木桶穿好衣服,单手拎着它的角把兽吊在空中, “你干什么!” “咕咕——” 异变兽四只爪子不停扑腾,尖角从她手里滑落,哒的一声落地,一溜烟跑到后边的尸山去了。 “闯了祸就跑!” 看它跑没影,江映梨只能自己把东西收拾了,出空间睡觉。 决心下次见它再狠狠收拾! 三只眼的异变兽叼着一只鸽子冲过来,却发现原地空空荡荡的,连地上的水渍都不见了。 “吱?” 失落地放下鸽子,咕噜一声,趴在原地蜷成一团。 屋外稀稀拉拉雨声响起,江映梨几乎是在闪电亮起的前一秒睁开眼。 眼睛被白光猛地闪了下,不由自主闭上眼,眼前一一大片光晕。 轰隆—— 雷仿佛落在牛棚旁,江映梨屁股底下的草垫都颤抖了下。 眯着眼睁开,豆大的雨被刺骨的北风裹挟,钻进她的房间,将床头浸湿,连墙角也钻进来些泥水。 四月的天梅雨多,雷阵雨少见。 一滴雨水哒地落在脸颊,寒意丝丝朝骨头缝里钻。 仰头,更多雨水扑面而来,江映梨认命地起床出门,打算找些东西来挡一挡。 小花窝在角落睡得正酣,而它棚子迎风处被高大的树干遮挡得严严实实。 搞半天就她一个人淋雨。 没好气地拎起一把它的粮草堵在漏雨的地方,棚子镂空的地方干草堵不上。 江映梨一身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仿佛裹了一层不合身的皮。 忽略不舒服,抬手摩挲着冰冷的下巴。 要不,用兽皮挡挡?明天早上再取下来? 一束灯光透过雨幕钻进棚里,连声音也模糊了,“江同志,我带了塑料膜,你先把镂空的地方挡挡!” 江映梨出门,高大的男人披着棕色蓑衣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她而来。 空中闪电划过,将他的影子拉长,笼罩在她身上。 第12章 乱弹琴 轰隆—— “没被吓着吧?” 他站在棚外,脸上滑落一滴水,但他并未理会,将薄膜展开递给她一角,五指修长。 江映梨接过,他拉着另一头朝一边走去。 薄膜长约十米,宽约一米五。 正好压二十厘米在棚顶,剩下的将整个牛棚都笼住。 男人手脚利落,很快就盖好。 看她一身狼狈,袁砚舟皱眉,“今天晚上你先去村民家住一晚?” “不用,这样就好。” 江映梨拿出一帕方巾递给他,示意他脸上有水珠,“擦擦。” 袁砚舟接过,擦干脸上的水珠,在冰冷的雨夜,耳朵竟然有些发烫。 “你怎么来了?” 江映梨的语气如常,但眼底深处的危险被袁砚舟清楚地捕捉。 垂下眸叠手帕,动作轻柔, “下暴雨,这牛棚本来就没封严实,你是我们村的知青,我总不能坐视不理。” 江映梨见他微表情并没有任何异常,收回视线, “谢谢周大队长,你回去吧,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好。” 毫不留情地赶人,说完径直进屋关上竹栅栏门。 这周墨给她的感觉是不怀好意,太过刻意。 一个女知青刚下乡,他就算送塑料薄膜,这大半夜的,难道就不能再叫一个村里人或者请婶子帮他送? 要么他也是江津国背后之人派来的!对她有所图谋! 脚步声在雨声中消失,江映梨闪身进了空间。 这么湿哒哒地去睡觉,明天只有感冒。 脚下软软的,还有点凸起。 “什么东……” “吱——” 小兽猛地从她脚下钻出来,江映梨差点被摔个屁墩。 瞧它还围着自己打转,江映梨骂它:“你一天没事往我脚底下钻什么!” 小兽没听懂她的话,但听语气就知道她不高兴,于是夹着尾巴朝小山后走去。 颇有垂头丧气的感觉。 江映梨莫名觉得有些理亏,但下一秒又反应过来。 这空间传进来的位置是固定的,这小兽就是故意的! “喂!你在这等我?” “吱吱!” 小兽听她语气明显好转,又颠颠跑过来,叼起那只嘁鸽子放在她脚边,讨好似地用脑袋拱了拱她的小腿。 蹲下身翻看着死鸽子,上面都是口水,死于脖颈骨折窒息。 她记得这些鸽子是她从顾蔓婚礼上收的,她说婚礼结束要放两百只鸽子助兴。 但这些鸽子都是野生的,而江映梨也喜欢吃鸽子汤。 “什么意思?鸽子呢?” 小兽尾巴甩地飞起,带着她朝一边去。 跟上去,江映梨看着空荡荡的鸽子笼和一地鸽毛动作僵硬。 这才几天? 而且,这异变兽不应该吃异变兽的肉吗?不然她也不可能屯这么多五花八门的异变兽尸体在这。 “你想吃?” 江映梨怕它听不懂,把鸽子举在脸边假咬一口,腮帮子一鼓一鼓作咀嚼样。 “吱吱!” 小兽瞬间跳了起来,把她手里的鸽子抢回去,两只爪子一顿挠,一只光秃秃的鸽子就出现在它爪子下。 猛地打了个喷嚏把鸽子毛都吹开,它用鼻子将鸽子朝她拱了拱,三只眼齐齐盯着她。 “……我吃?” “吱!” 看似乎是这个意思,江映梨挠了挠它的下巴,奖励似的把鸽子塞进它嘴里。 不愧是她一手孵化养大的兽,就是有良心! 但她忽略了,这小兽两百只鸽子只给她留了一只。 小兽四脚朝天,露出白嫩的肚皮,在她手底下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江映梨心头一软。 以后要去山上给它打点野物吃,瞧这饭量,不知道要吃多少才能长大。 等它吃完,江映梨让它烧了桶水舒舒服服地泡完澡才出去睡觉。 第二天清晨,空气中还带着残存的雨意。 江映梨光明正大地拎着白面馒头在大会上吃,村民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开完会领了农具,跟着丁伯上山,她递给他一个馒头,“丁伯,你吃吧,我早上做多了。” 丁伯摆手,白面馒头是好,但他又不是吃不饱饭,用不着人施舍。 “小江,你那屋里还能安灶?烧柴火可别把棚烧塌了,不然小花没地方住。” 江映梨装馒头的手一顿,她还以为他关心自己,没想到是关心小花。 不过丁伯也给她提了醒,牛棚没有灶,自己反而天天都能吃新鲜出炉的饭菜,太显眼。 “行,我把灶搭在外头。” 中午趁丁伯下山吃饭,江映梨把小花拴在树下,朝林子里去。 给小兽找粮食。 一柄泛着光的木质弯弓在她手中熠熠生辉,但是细看就能发现,弓发出的柔质光泽不属于木质弓柄能发出的。 这是用小兽同类的火系异变兽骨头做的弓,爆发力极强,并且触手生温。 江映梨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齐腰的野草丛中,视线锁定一只正在地上啄食的褐色野鸡。 抬手搭弓,拉弦,瞄点偏右上五公分。 咻! 箭头狠狠贯穿野鸡胸腔钉在地上,箭尾高频率颤动。 脸上不由自主扬起一个笑,上前把野鸡拎起来,沉甸甸的,有五斤的样子! 把箭取下来将野鸡塞进空间,薅了把野草把血擦干净,她继续在林子里搜寻目标。 手感还在,如果自己力气恢复了,一箭就能射穿野猪的头!到时候小兽就不缺吃的! 两个小时,江映梨打了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手臂略微酸胀,把弓箭收回空间她顺着来时路快步离开。 刚出密林,她就和丁伯碰了个照面。 丁伯替小花抓虱子,见她回来什么都没说,指了下田埂边的藤条水壶。 “水。” 旁边有两个破了口的瓷碗,江映梨替自己倒了杯,一口温水下去舒爽无比。 在林子里打猎都忘了喝水。 “走,小花,今天把这亩地开出来就差不多了!” 山上的地总的算起来也没有五亩,昨天因为她第一次下地效率低了点,今天已经赶了上来,七八点应该就能开垦完。 “你昨天拿了多少工分?”丁伯牵着牛问她。 “好像是,六公分。” 江映梨放下碗将地里的犁给小花套上,丁伯在前边牵牛,她在后边扶犁。 丁伯喃喃:“你应该拿满工分啊,这周墨一天乱弹琴。” 第13章 帮她讨公道 江映梨对拿多少工分不怎么在乎,她不靠工分吃饭,也不会在村里呆一辈子。 下午下工,丁伯没让她再干会儿,六点准时下山。 只不过往日径直去牛棚栓牛的人和她一起朝晒谷场去。 领农具、上下工登记都在这。 “丁伯,你怎么来这了?” 会计远远就瞧见了那头黄牛,等人走近上前问道。 丁伯扫了一眼在里面登记的人,呵呵一笑, “我来看看乱弹琴的人是谁,没想到不是周大队长,是你这么个四眼。” 会计上过高中,脸上戴着副厚厚的眼镜,不明白好脾气的丁伯怎么突然阴阳怪气起来。 “丁伯,你这啥意思啊?” “跟我一起上工的女娃,人家该拿八工分,怎么才给人家六工分?” “昨天不是我登记的。” 四眼会计也很懵逼,刚上工的知青都有保护,前一周不管干得怎么样都给满工分,以免工分不够分不着粮食。 江映梨已经还了农具领了工分,钻出人群准备回牛棚搭土灶。 丁伯朝她招手,“小江,你过来。” 江映梨走近:“?” “昨天给你登记工分的是不是那个女娃?” 丁伯指着正在登记工具的老村长的女儿问她。 “是啊。” 丁伯一把将栓绳塞进她手里,大步朝那女人走去。 “翠英,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扯怪?” 土话,她勉强能听懂一些。 丁翠英看着丁伯发难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是老村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他教训自己,自己只有听着的份。 “丁伯,你说啥呢?” “人家女知青才下地,你给人家六工分啥子意思?干部开会你切打标枪了?” “人家跟到你屁股后头捡石头,给她六工分逗够了涩!” 她觉得自己又没有做错,做多少得多少,要是个个满工分还得了? “人家学的快得很,一个小时就自己上手扶犁了,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哈卵?” “快给人家改回切,等哈人家告切公社就莫得这么简单了!” 丁伯看似是维护江映梨,但实则是帮她解围。 这知青刚下地满公分的规矩是公社定下的,如果江映梨告到公社去,他们大队今年的评优就别想要了! 她丁翠英也只有挨批斗!在大队只有被人骂的份。 但丁翠英好像听不懂里面的深意,三角眼愤恨地扫了人群外的江映梨一眼,低头在工分本上划了一笔。 江映梨问四眼会计,“这,窝利、哈卵是什么意思?” 听着就不像好话,丁伯貌似是帮她讨公道? “不是什么好话……昨天你领六工分?怎么不跟我说?” 他是负责记工分的,昨天有事才请丁翠英帮忙,没想到她给自己出这么个岔子。 “我也不知道工分怎么算,给多少算多少吧。” 丁伯见丁翠英改了工分,回来牵牛,嘱咐四眼会计, “四眼娃儿,你以后莫乱弹琴,等哈周大队长晓得了你只有挨坨子。” 四眼会计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浑身一颤,“知道了。” 江映梨让丁伯回家,自己牵牛回去。 丁伯干脆地应下,转头就去了老村长家。 他这个不成器的老闺女,不好好收拾一顿以后只有闹翻天! 把牛栓进牛棚,江映梨抱了捆干草丢进它槽里,转身去离这最近的村民家。 大锅饭春耕秋收的时候才组织,而且只包中午一顿饭,下工村民都在自己家做饭。 “江知青,有啥子事?” 婶子正端搪瓷盆进屋准备吃饭,见她来停下脚问。 江映梨指着他们放在墙角的锄头,“婶子,我想在牛棚那搭个土灶,想借你家锄头用用。” “搭灶?你等等。” 婶子端着盆子进屋,随后一个汉子走了出来。 他是婶子的男人,满脸凶相,一开口却徒增几分亲近。 “你吃饭没,没吃在我家吃点,吃了饭我陪你一起去,一个城里女娃娃搭得来啥子灶。” 江映梨没想到来借个工具反而还请到了个外援,笑着点头,“吃过了,那等会你们吃完饭我再过来。” 家里粮食不多,所以他们也没硬留客。 吃完饭男人和婶子就背着背篓和锄头来牛棚找她。 几人去之前她碰见大队长的溪边挖黄泥,这种泥黏性比红土好。 “妹子,你怎么想不开去住牛棚啊?那天我看那几个女知青对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是不是受欺负了?” 丁二婶问她。 江映梨将装满黄泥的竹背篓拎上去,跳下去洗脚,溪水划过脚背丝丝凉。 “没有,是我自己想住牛棚,我不习惯跟别人睡一架床。” 丁二婶啧啧两声,现在城里和乡里没什么差,孩子几个几个的生。 这女知青说她不习惯和别人睡一架床,怕是家里就她一个独生女。 这么乖巧的孩子,疼还来不及,怎么被家里人送来下乡了? 丁二叔想起自己组里也有个姓江的,问她:“那江津国是你什么人?” 江津国在他组里上工,碰掉了点油皮都叫唤着要休息,拖累他们的进度,跟个祖宗似的! 江映梨跳上坡将装满土的背篓背上,“他是我在沪市的养哥。” 丁二婶忙上前扶着,生怕把她这一把小骨头压垮。 “你哥一个下乡就够了,怎么你也来了?” 按道理来说城里一户出一个来乡里就够了,这江家怎么两个孩子都来了? “我和他关系不好,我爷爷和爸妈都去世了,他仗着家里没长辈想把我嫁人换彩礼。” 丁二婶和丁二叔对视一眼,丁二叔心里对江津国的嫌弃更深。 这小姑娘背着五十来斤的黄泥都不喊累,那么个大男人一天娇弱得很! 而且还是白眼狼!人家好心收养他,他还想把人家的亲生孩子卖出去! 丁二婶对这个长相精致得跟洋娃娃似的孩子从欣赏又多了两分怜爱。 无父无母还有这么一个混账白眼狼养哥,她爹妈恐怕在地下心疼得都不得安生! 背着背篓回到牛棚,丁二叔格外起劲。 剁碎麦秆掺进黄泥里加水和匀,在她屋旁边一米迎光的地方摞灶。 第14章 隔壁村有臭老九 江映梨想上去帮忙被丁二婶拉住,丁二婶看着边哞哞直叫边一泻千里的小花。 转头又瞧一眼用透明塑料膜罩着的棚子,眼里的心疼和怜悯都快溢出来了。 江映梨就算再怎么解释她住得还算不错她都不相信。 “孩子,去婶子家住,婶子家孩子都不在家,房间多。”她紧紧握着江映梨的手。 “真不用,婶子,大队长说了,等春耕结束就帮我修缮这屋子。” “春耕都还要十天半个月的,这段时间春雨不少,你就睡地上不行的啊!” 丁二叔手脚麻利,已经在开烟囱了,闻言附和, “就是,江知青,我们家就男娃多,又不听话。你有文化又好看,他们肯定听你的!你就当帮叔婶带带孩子。” 江映梨额角溢出一滴冷汗,她也带不来孩子啊。 正想着怎么拒绝,袁砚舟从山上下来,肩上扛着一节黄花木,响动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江映梨不动声色舒了口气。 “周大队长,你就让这新来的知青住这?你知不知道她家的情况……” 根本来不及拦,丁二婶便什么都说了。 袁砚舟听见江津国要把她嫁人,愧疚心疼的情绪交织,将他的心脏死死缠绕,几乎要窒息。 在江老爷子去世的时候,他跟着袁老爷子去过一趟江家,遥遥看了一眼正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孩。 他因为要出任务,没有上前和她相认。 在她父母因意外去世的时候,他因为出任务并没有接到老爷子打来的电话。 等他结束任务,她已经处理完丧事回了德意志,从此就再没联系过。 也不怪她不愿意回自己的信,在她需要的时候,自己总是不见人影。 “周大队长,你听见没有!把她安排到别的地方住去!” “我知道了。” 袁砚舟应了一声,扛着木头朝村里走去。 “这大队长,跟木头似的!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丁二婶对他的态度上火。 江映梨看他扛着木头下肢依旧稳健,健步如飞,心中怀疑更甚。 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虎口的老茧和一身健硕肌肉不像是普通农夫,那天晚上半夜来牛棚又不吵醒她有什么目的? “婶子,周大队长是咱们村的人吗?” “不是啊,我们村几乎都是姓丁的,大队长是两年前公社下派来的,听说以前是在部队当兵的。” 丁二叔用水给土灶抹面,“对啊,那四眼会计你知道吧,最开始不服他,两个人打了一架,被周大队长按在地上揍,从此就服了。” “不过周大队长也厉害,水渠挖了,井也打了,也找了门路让村里小伙农闲去镇上帮工。” 不是第五生产队的人,两年前空降下来的,又是真真切切为生产队服务。 不是冲她来的,难道他认识自己? 丁二婶没注意她在思考,站在门口隐约闻见了点花香,有些好奇, “小江,我怎么闻见了花香啊?” 往日来牛棚只能闻见牛粪味,夏天更臭,搞得他们平日都很少往这来。 江映梨点头,进屋把栅栏上那白色方块取出来递给她。 这是系统奖励的,越臭的地方越香。 “你们拿回去用吧,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 “外国的东西?” 丁二婶瞬间把东西丢在草垛上,仿佛那东西是一块烙铁。 “小江,你怎么有国外的东西?这东西可留不得,红卫兵来搜着了可是要挨批斗的!快收好!” “这是我在华侨商店买的香薰,就算他们查过来我也有正规手续。” 江映梨捡起香薰,语气毫不畏惧。 她对那些红卫兵没什么好印象。 丁二婶哎呀一声,抓起熏香塞进她手里,低声道: “我们村有周大队长,所以那些下放的臭老九、资本家都没来我们这。” “但是红卫兵会去隔壁几个村子进行批斗大会,偶尔会来我们这,你偷偷用,别被瞧见了!” 丁二叔也把灶垒好了,高约一米,口能放下一个大铁锅,表面光滑。 嘱咐她晾两天再用,洗完手两人带着工具就准备回家。 江映梨叫住他们,回屋从空间取出一袋挂面,撕开包装装进油纸里拿出去。 “叔,婶,没什么好谢你们的,这是我在沪市买的散面,你们拿回去吃。” 大白米饭他们都很少吃,更别提这精细粮挂面。 几人拉扯几番,最后她们取了一半带走,剩下的让她自己留着吃。 江映梨把剩下的面塞回空间,看向门上挂着的白色小块。 隔壁村有臭老九? 她想去看看。 虽然不知道几个叔叔阿姨被下放到了哪,如果就在峻州而自己不知道,那才是她做小辈的失职。 看着天边霞彩,江映梨竟然有些庆幸。 庆幸父母和爷爷去世得早,不用受这么一份屈辱。 照例去空间洗澡,却没有瞧见小兽。 “小兽!在哪呢?” “吱——” 不用她吩咐,小兽冲过来就烧了一桶热水,随即又跑走。 江映梨没管他,泡了澡就出去睡觉。 今天没有下雨,丁伯告诉她今天不用跟他去山上,那么点地他一个人半天就整完了。 江映梨应了声,临走时他看见她的灶,夸了一句。 但她从他眼里看到的更多是小花房子保住的庆幸。 收拾好,江映梨就去开大会,开完会她找王副队长领任务。 副队长瞧了眼,指着丁翠英道:“你去问她看还有啥事。” 说完径直离开,江映梨走向丁翠英,“翠英同志,还有什么活需要人吗?” 丁翠英没理她,又登记了两个人,这才掀起眼皮看她。 “好像是还有个地方缺人,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干。” “我能干。” 听到她的答复,丁翠英的笑真切了两分。 “行,等会带你过去,你歇歇。” 江映梨坐在一边等着她登记,四眼会计来看见她奇怪,“江知青,你怎么在这坐着?” “丁伯那边快结束了,我来问问还有其他地方需要人不,她让我等等,等会带我过去。” 四眼会计哦了声,分派任务那天他没在,所以有什么地方需要人还真只有丁翠英知道。 等登记完,已经快七点了。 丁翠英又磨蹭了下,这才带着她出门。 只不过去的方向像是要出队。 带着她爬了一个小山,眼前出现一个水坝,昨天见过的丁二叔正在指挥人通渠。 “二叔,我给你们带了个人来,你们教教她。” 江映梨抬手冲他挥了挥,丁二叔看向丁翠英,有些不满。 通渠是个力气活,知青不知道她还不知道? 让一个小姑娘来,不是专门为难别人吗? 第15章 舅舅也在这! “你把她带来做啥子!这事只有男的来做的!” “妇女能顶半边天!叔,你这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女同胞?” “这不是看不看得起的问题,是……” “叔,我能干。” 江映梨在河道对面通渠的人群中,隐约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她要留下来。 丁二叔没想到她上赶着要来,“你……” 丁翠英把工具丢在地上赶紧开溜,这事可是她自己答应的,就算周大队长来找她也跟她没关系。 江映梨捡起锄头,指着对面忙碌的人群,问:“叔,对面是哪个队的?” “对面是第一生产队的,只有他们大队和我们大队有渠,你啊!非要来这干这苦活路!” 丁二叔从她手里接过锄头,让她拎别人挖出来的淤泥倒到一边。 这比通渠轻松多了。 江津国在人群末尾磨洋工,看见江映梨来还有些幸灾乐祸,但看她就在岸上拎篮子,瞬间不满起来。 丢下锄头就跳了上去。 丁二叔看他又罢工,没好气,“你干啥!” “凭什么她能在上头拎篮子,我就只能在下面挖渠?不公平!” “你还好意思?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姑娘争活干!丢人现眼!” “连领导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们给她特殊照顾是不是对领导的话不认同!” 这么个大帽子扣下来,帮着说话的几人都有些生气。 但憋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心里对他的不满和嫌弃又翻了一倍。 第一生产队的人被他们的争吵吸引,其中一个男人看着两个并肩的人瞳孔猛地一缩。 江映梨主动递出台阶,愿意和江津国换着干活。 江津国巴不得,拎着竹篮跑得飞起,生怕丁二叔让他继续回去铲淤泥。 “你这养哥真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爷爷还在的时候他也是江家的门面,但是爷爷和爸妈去世以后,他越来越不着调。 跳进水渠低头铲泥,她没接话。 中午午休,有专人来送饭。 因为这边工作量大,所以送来的饭菜油水相较于村里大锅饭多得多。 但分下来的时候,他们才发觉少了一份。 “怎么回事?”丁二叔问送饭的人。 “多了个人?怎么没人跟我们说啊?”送饭的也很奇怪。 “今天早上丁翠英带来的,她没去跟你们说?” “连她的影子都没见着!” 丁二叔眉头皱得更深,这个侄女性格他知道,平时看着还行,大事上边上不得台面,嫉妒心强。 恐怕是觉得这个新来的女知青比她漂亮,又犯病了! 江映梨余光瞥见那熟悉的人影朝山上去,开口: “叔,我去山上瞧瞧有没有啥野菜啥的,等会你们帮我生火煮一煮,凑活凑活。” 丁二叔不赞同,“这活费力的很,不吃油水干不动,这样,我们一人分点给你。” 江津国搂着饭盒走远了些。 看人影消失,江映梨摆手转身就走,“不用,我先去了!” 穿过羊肠小道,江映梨走进上游的水库站,屋里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熟悉的人影站在那,正满含笑意望着她。 “舅舅!”语气哽咽。 江映梨小跑着扑进他怀里,眼泪止不住滑下来,又借着他的衣服擦干,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情绪。 再抬起头,发现往日他意气风发的脸颊上爬上一两条细纹,鼻梁、额头布满点点褐色晒斑。 “小梨,你怎么在这?” 廖执伦揉着她的脑袋,眼底满是怀念。 两年没见她,仿佛又长高了。 “江家上清算名单,江津国想把我嫁出去换去香江的资格。” 怒声:“他怎么敢!” 话落,他神色瞬间落寞下来。 江映梨知道,他是自责,自责自己被下放不能护着她。 江映梨笑道:“干爹护着我呢,这次下乡也是他帮我沟通的。舅舅,舅妈他们呢?” “不知道,当初下放的时候都分开了,不仅她,你外公外婆也不知道被送去了哪。” 廖家被清算已经两年,处理完江父江母的丧事刚回京就被下放,根本来不及周旋。 他们成分比走资派好点,是臭老九。 江映梨摸着他的小臂,感觉手下只有骨头,摸不着一点肉。 心猛地刺痛,吸了口气缓过来,“你等等,我带了点东西过来。” 出门取出空间里的皮蛋瘦肉粥,还冒着热气,用破口的瓷碗装着端进去。 “舅舅,快来吃饭。” “这东西,你从哪来的?” 廖执伦看着她从水坝那边过来,手上根本没拿东西,这些东西是从哪变出来的? 江映梨没答,把碗放在桌上,“舅舅,吃吧,我晚上再去找你。” 第一生产队既然和他们共用一个水坝,应该离得不远,她要想办法送点营养品过去。 不然这么熬,连入冬都撑不到。 被下放的人过的日子不是她能想象的,很多人刚去没两个月就撑不住没了。 他们不仅是身体上受折磨,精神上更是被摧残。 “不用,我在第一生产队过得还好,你不要让别人看见和我在一起,对你不好。” 江映梨叉着腰看他,虽然没明说,但肢体语言很明显,她不信。 看她这样,廖执伦胸腔气息一滞,姐姐的影子和她重叠。 叹了口气,语气无奈,“我住村尾的牛棚里,你晚上来小心点,别被巡逻队看见了。” 吃完饭两舅甥又说了会儿话才回去,只不过廖执伦让她先走,免得被人发现不对劲。 回了第五生产队的队伍半个小时后才看见他一瘸一拐下来。 江映梨瞬间跳了起来,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江津国在一边的石头上午睡,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动静。 然而看了两分钟她又放下心,廖执伦在角落给她比划了,是假的,以免在山上呆这么久,第一生产队的人起疑。 下午下工,丁二叔强硬要求江映梨上十工分,江津国上八工分。 丁翠英还没跳起来反驳,江津国就坐不住了,“凭啥!今天我可没偷懒!” “凭啥?就凭你今天在渠外拎泥,她在渠里挖泥!” “是她提出来和我换的,又不是我主动的。”江津国觉得自己十分占理。 村民也不急着还农具,站在一边看起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