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帝王火葬场了》 第1章 第 1 章 暴雨倾盆如注,室内死寂无声。 只有扼住元慕皓腕的黑色绸缎,宛若鬼魅般轻轻地掠动。 她的身躯半悬在空中,纤细的腰肢被紧紧地攥住。 浅色的水眸雾气氤氲,长睫濡湿地向下垂落。 “我不知道,”元慕的声音细弱,“我真的不知道他也在……” 她带着哭腔,眼泪扑簌簌地掉。 可是男人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的眉眼阴翳,“你姐姐有意将你们撮合在一处的?” 元慕的容色一下子就乱了,她无措地抬起水眸:“不、不是,姐夫……” 她在渴望宽宥,可这样的言辞却让男人的神情更冷。 “这是你该叫的称呼吗,元昭仪?” 被掐住腕骨压下的刹那,元慕瞬间哭出了声。 帷幕倾落后,世界都是黑暗的。 可是黑暗当中,有比黑暗更可怖的存在。 元慕满脸都是泪水,惧得不断颤抖,但男人待她没有分毫怜悯,只是冷声说道:“记住你的身份。” 强烈的恐惧让她的身躯都战栗起来。 连眼眸也要被蒙上时,元慕再也无法承受,她哭着唤道:“求您了,别这样……” 当所有的光亮都被彻底剥夺时,周遭的昏暗却蓦地恢复清明。 元慕大喘着气坐起身,顷刻的功夫,薄薄的里衣被冷汗浸了个通透。 “娘娘!”侍女执着帕子,焦急地抚上她的脸庞,“您又做噩梦了!” 元慕低喘着气,苍白的脸上冷汗涔涔:“把灯点上。” 宫人和内侍匆匆地近前,将殿内的灯全都点亮。 明灯将外间的昏暗都给照彻。 烛火攒动,强光灼眼。 元慕望着燃烧的宫灯,直到眼眸都刺痛起来时,才终于能清楚地意识到,她是真的从梦里醒来,回到了现实中。 外间的天空灰败,乌压压的层云向下倾覆,落雪仍在继续。 明明已是白昼,却仍像是夜里。 临近年关,连日来都在下雪。 惯来寻常的景象,在这种时候却给元慕一种别样的安全感。 已经是冬天了,梦里的雨就只是在梦里而已。 她最近睡得不好,总是梦到以前的事。 可这样艳乱的瑰梦,却还是第一回。 那人离京已经有段时日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梦见这些。 元慕的里衣被冷汗浸湿,脸颊却依旧是热的。 燥热的薄红,被素净的雪衣衬着,更显惊心动魄。 玉骨冰肌,姿容绝艳。 元慕生得无疑是极好的,但这样美丽的面容,却未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侍女用帕子擦净了她的脸庞,犹豫着小心问道:“娘娘,要请太医过来吗?” 元慕摇了摇头,回过神来:“不用。” 心绪平静下来后,身上的黏腻不适逐渐清晰起来,尤其是被浸透的小衣。 今天还有事情要做,不能继续耽搁了。 她咬住唇,轻声说道:“备水吧。” 元慕喜洁,每天都要沐浴。 清宁宫偏僻,却邻着一处热泉,她非常喜欢,也就是因为近来大雪,方才用了内庭的浴池。 池水是温热的,没过胸口,没过肩头,继而将乌黑的长发也濡湿。 元慕靠在池壁,身畔是花瓣的芬芳。 她的长睫垂落,眼眸半阖着。 梦里的形形色色,就像是缠上脚踝的黑蛇般令人心悸。 仅仅是想到男人的神色和语调,元慕就惧得想要躲藏起来。 她实在是怕他。 怕到梦见他,都会哭着从梦中惊醒。 三月前他亲临朔方平叛,元慕消息闭塞,不知道事情发展如何,也不知道他会何时回来。 她只知道等他回来,她就又要履行床笫间的职责了。 对寻常嫔妃而言,能得帝王恩幸,是喜事中的喜事。 但这对元慕来说,却是再酷刑不过的事了。 她忍不住大逆不道地想,他要是能晚些时候回来就好了。 沐浴过后,元慕从浴池中走出,温热的水往下滑落,逶迤生香。 伶仃的肩骨微颤,恍若欲飞的蝴蝶。 可即便是清宁宫中的仆从也知道,元慕是无法振翅的。 她是帝王的禁脔,是深宫的笼鸟。 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内闱。 - 马上就是皇后的生辰。 新帝是节俭之人,但每年的千秋节都会大办。 提前许久就会开始准备,内外命妇入宫觐见,外国的使臣也会前来祝寿。 皇后的生辰在新年前夕,时间非常适宜,很多使臣会一直留在京中,直到元宵后离开,因此京城会热闹许久。 年关将近,事务繁忙。 但由于皇后的贺诞,宫廷内外的氛围都格外欢腾。 宫里早早就挂上了四方灯。 巍巍壮观的华灯,在灰败的雪天,也映衬着琉璃的丽光。 大雪纷纷扬扬。 临近仪凤宫时,轿辇刚巧路过梅园时,那艳色的红秀丽得要跃出天际。 元慕抬眸看去,正瞧见侍女在为皇后折梅。 元皇后最喜欢的就是梅花,这整座梅园都是为她所建。 每一株斜梅都有人专人养护,无论寒暑,精修细理,费资无数。 这远比金银珠翠要昂贵百倍。 然这一切全由皇帝内库所出。 就这样一件事,便足够后宫中的嫔妃咬碎银牙。 帝后之间鹣鲽情深的故事,连乡野间的凡童都能唱出歌谣。 梅园的名气很大,新入宫的内侍女使都总渴望去看一眼,命妇贵女也不能免俗。 但比起仪凤宫,梅园就算不得什么了。 仪凤宫的规格极高,不仅是整座后宫最华美的宫殿,更是皇后独一人的居所,无数的婢女内侍都只为服侍她一人。 巍峨的宫殿,耸立在穹顶下,就像是擎天的巨像。 元慕走下轿辇,站在高台之下就能听到殿内隐约的欢畅笑声。 侍女为她撑起伞,轻声唤道:“昭仪娘娘。” 元慕的位份是昭仪。九嫔中说不上低,也说不上高。 只不过她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偌大的九重深宫里,众人掰指头盘算人时,都常常会将元慕给漏掉。 她居在最僻静的清宁宫,平素又不跟旁的嫔妃来往,久而久之,更没人记得她了。 若不是元慕还挂着皇后亲妹的身份,恐怕连内侍省都不会记得往她的宫中送碳火。 偶尔有入宫来的贵女,见到元慕连如何问候都不知晓。 元慕轻轻“嗯”了一声,随着侍女拾阶而上。 外间的雪已经下了厚厚一层,仪凤宫前的石阶却没有分毫的泥泞。 殿门是半掩着的,欢声笑语说个不停。 元慕遥遥地就听到了继母崔夫人的声音。 “阿萦啊,你如今的气色是越发好了,”她笑着说道,“这金玉妆面真是衬你,瞧着比十六七时还漂亮出挑。” 元皇后也笑着说:“母亲谬赞了。” “先前你不是说想见见两个妹妹吗?”崔夫人心情愉悦,“瞧瞧,还认得她们吗?” “女儿怎么会不记得?”元皇后叫人近前,“妹妹们真是出落得越发标志了。” 两人语气亲昵,全无帝妃与命妇的尊卑差异,仍如做母女时亲密。 端的是一家人间的和乐融融。 殿内的欢声笑语停在元慕推门的刹那。 众人的谈话声忽然止住,笑容也微僵,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时过来。 跟在崔夫人身边的两个年轻女孩,更是像被吓了一跳。 元皇后的容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她靠坐在软榻上,满头金钿珠翠,却丝毫不显庸俗,反倒是因为冷艳的气质更为出尘。 元皇后漫不经心地说道:“进来吧。” “别站在那里了,”她随意地说道,“快过来看看你这两个妹妹。” 两个年轻姑娘瞧着年岁不大,应当是及笄未久。 她们生得很像,娇美妍丽,如若花骨朵般散发着灼灼艳光。 元家是前朝帝姓,毋庸置疑的大家族。 崔家亦是名门望族,世代簪缨。 来往的亲故无数,元慕也时常不能全都叫得上名字。 但对上两人蠢蠢欲动又略带躲闪的目光时,她忽然就明白了她们的身份。 元慕入宫已经快要两年整了。 元家当初有从龙功绩,元慕的父亲又是肱股之臣,因此新帝即位伊始,就立了元慕的姐姐元萦为后。 两人虽是一母同胞,但身份可谓是天差地别。 元萦自幼长在元府,端庄娴雅,落落大方,由继室夫人一手崔氏抚养长大。 幼时就有术士暗里言说她身负金凤命格,迟早是要做皇后的。 果不其然,新帝登基后的次日,立后的诏书就直接下达。 元慕则因为命格不吉,降生时就克死生母,不为父兄所喜,自幼养在庄子里,被因事放逐到庄子里的玉姨娘抚养长大。 她内敛少言,谨行怯柔,全无贵女的气度与风韵。 很多人都不知道元家有这么一位小小姐。 就连仆从也没有将她当做元家嫡女对待的。 说是皇后同胞的亲妹,其实元慕跟皇后的陪嫁相比,没有任何区别。 照理来说,她这样的身份地位,是连宫都是进不来的。 元慕之所以能够入宫,忝列帝王嫔妾之位,全因元皇后体弱,无法有孕。 在未即位前,皇帝就与元家有过约定,嫡长子必然是从元家所出。 没成想在大婚的前夕,元萦的病情极具恶化。 因此在新帝践祚不久,便下诏令元慕入宫,代替皇后生子。 这桩事到底晦涩,知晓的人并不多。 因为在入宫前,元慕本是有一位未婚夫的,而且两人当时距离成婚就只差临门一脚。 可谁也没想到,原本以为简单的事,愣是生生拖了两年都未能实现。 如今连元皇后都要坐不住了。 开新文啦!欢迎来吃吃啾咪~ 不好意思久等啦,之前工作变动比较大,然后又一直在做996社畜呜呜,对不起大家55 这本的话比较狗血黑泥阴间,男主是个非常疯批的疯批,强取豪夺有,追妻火葬场有,但是很有男德(高亮) 大概就是一个失忆后,再次对老婆一见钟情的故事,疯狂吃自己的醋,合法抢夺心有所属的人/妻,然后狠狠火葬场这样QvQ 看喜欢的情况吃吃叭!v前随榜,v后日更,然后零点左右更这样~ 也欢迎看看湦湦专栏捏,有很多美味的完结文!《明月惊昼》《越轨沉沦》《被迫嫁给新帝后》《少妻》《被穿书女主夺舍后》~ 最后推推同题材预收~ ——预收《叛臣夫君火葬场了》—— 【狗血双重生 追妻火葬场】 元乐公主,容色姝丽,玉骨冰姿。 下嫁藩镇七年,与三镇节度使卫初弦举案齐眉。 外人眼中,卫初弦尊她爱她。 他会因元乐一场急病,疾驰千里归河朔,会因元乐一句闲语,打下二十三座城池做贺礼。 卫初弦甚至肯为她放弃割据,归附朝廷。 世人盛赞夫妻恩爱,只有元乐知道,她这半生如履薄冰。 - 新婚当晚,元乐便知晓卫初弦心有所属,娶她不过是为做挡箭牌。 他说要将长子抱走时,她愤怒;他说要将次子过继时,她无力。 卫初弦说要娶白月光为平妻时,她只剩凄凉,垂眸说好。 可最后一次,卫初弦功高盖主,要令天下易主时,元乐沉默了。 叛军即将攻入京城那夜,元乐站在城楼上,张开双臂一跃而下。 公主红衣似火,恍若从前年幼时一般骄傲肆意。 临死前元乐心想,若有来世,她不要这样活了。 然而再次睁开眼,她竟真的回到了过去。 - 三镇节度使卫初弦俊美尊贵,冷情狠戾。 经天子赐婚,尚尊贵的元乐公主为妻。 半生举案齐眉,攻破城门时,却得知元乐生出异志,背弃了他这个丈夫。 还胆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随旧情人出奔。 卫初弦恨极了元乐。 恨她放荡不忠,恨她人尽可夫。 但在重生后的宫宴上,见元乐与其旧情人浅笑传情之时。 矜贵傲骨如卫初弦,却主动跪于天子,求娶元乐公主为妻。 食用指南: 1、偏执阴狠节度使×清醒执着公主,1v1,sc 2、日更日更(*/ω\*) 3、男主真·疯批,也是真·深情,枭雄&贵女,双重生追妻火葬场,体型差身份差,谋逆者忠诚,上位者臣服,藩镇割据背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崔家的两个女孩生得人比花娇,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她们很快恢复了平静。 两人望向元慕,福身行礼,恭顺温软地唤道:“臣女见过昭仪娘娘。” 到底是书香门第出身的世家贵女,就算再匆忙,也不会在礼节上出任何的错处。 倒是元慕愣神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 她抿了抿唇,轻轻唤道:“妹妹……” 元慕是不善于和人交谈的,尤其是面对生人的时候。 她抬袖给两人奉茶,将杯盏向两人递去的刹那,腕骨一抖,滚热的茶水全都洒在了手背上。 那冰雪般的肌肤顿时泛起红痕。 元慕低哼一声,侍女瞬时也慌了,匆忙向她递去湿帕:“昭仪娘娘!” 热水倾洒的瞬间,并没有酿起痛意。 反倒是在湿帕敷上来后,开始泛起绵密尖锐的刺痛。 但元慕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元皇后弯起的笑眼,就冷淡下来。 “都多大的人了,”元皇后眉眼凌厉,“还没有两个妹妹懂规矩!” 她身份尊崇,又是眼高于顶的人,惯来看不上眼元慕的怯弱和小家子气。 从前未入宫时,元皇后就对元慕多有不喜,在人前也常训斥元慕。 家里的女孩并不少。 随便哪个庶妹,都比元慕要讨人喜欢。 可当初挑人入宫时,父亲偏偏要将元慕给送进来。 元慕低着眼眸,没有说话,静默地受着元皇后的训斥。 元慕一直是有些逆来顺受的。 但此刻见她这幅样子,元皇后更加愠怒。 元慕的沉默也被她当成了无声的反抗。 当初将元慕送进宫时,她怯弱无助,每每被刁难受欺负了,都哭着过来求元皇后这个姐姐,恳请她让她出宫。 元皇后揽着元慕安抚她,并应了下来,说只要诞下子嗣,就立刻送元慕走。 这两年来元皇后说什么,元慕都是应的。 但不知何时起,元慕再也没有找过她。 曾经那个低贱卑微的妹妹,如今在帝王恩幸的滋养下,无声地养出了说不出的清冷贵气。 元慕垂眸的模样,在元皇后的眼里,也变得分外刺眼。 是翅膀硬了吗? 受了这么多回临幸,她真以为自己是皇帝独宠的宠妃了不成? 元皇后蓦地有些恼羞成怒。 但她还未来得及发作,候在外间的侍女就匆匆走近:“娘娘,德妃娘娘她们要过来了。” 元皇后按捺住心底的那口气,冷厉的眉渐渐舒展,低咳两声:“先去偏殿候着。” 到底是皇家密辛。 元皇后此刻就是再气,也不能在人前展露分毫。 她打娘胎就带着病,即便是盛妆也难掩病气。 近处侍候的人极是小心,就连皇帝那边也是处处都顺着她来。 被热水烫伤的是元慕,受了斥责的是元慕,但所有人此刻挂心的都是元皇后。 崔夫人满脸急色,低声唤道:“阿萦!” 元慕出生时母亲就亡故了。 崔夫人虽是继室,但一直没有子嗣,对打小养大的元皇后比亲女儿还要更亲。 崔家的两个女孩也急切地看向元皇后。 整个宫殿中,就只有元慕是格格不入的。 好在大宫女匆匆带着她离开。 外间的雪没有停,红墙白雪,宫灯明丽,像是工笔画卷。 元慕却无暇去赏景。 她低垂着眼眸,纤细的玉指微微拢在袖中。 元皇后身边的侍女无数,她们在仪凤宫做事,常常以肃穆傲慢的姿态示人。 只有近处侍候的一位大宫女平和沉稳。 她引着元慕穿过长廊,向着偏殿走去:“娘娘最近身体微恙,没有别的意思,您多担待。” 元皇后的脾气不好,时常会迁怒于人。 元慕一直被养在庄子里。 她只有每年的新年,才会回到元家,拜会过祖宗后,就会被再度送走。 虽然相处时间极短,但元皇后从那时起就一直不喜元慕。 她仰起眼眸,长睫闪动:“没关系,我知道的。” 偏殿中没什么人,将元慕送过来后,大宫女就离开了。 仪凤宫的偏殿跟主殿紫微殿的偏殿布局分外相像。 相像到元慕甫一走进来,就想起不久前的那次荒唐。 那人每次离京前都要将她狠折腾一回,喂过药后就安置在偏殿里。 元慕的腕骨被束缚着,脸庞烧得通红,她羞惧得欲死,但听到不远处辅臣们谈话声时,她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后来大约是过了足足一个时辰。 朝务上的事情彻底谈完,他才漫不经心地走进偏殿,来处理她。 那时元慕实在说不上是清醒。 她记得的就只有疼,和完全被掌控的压抑。 元慕唯一清楚记得的,就是在最后,他抚上她的脸庞,声调轻慢:“我不在的时候,安生些。” 那语调看似平和,实则充斥威胁。 同后宫里经过验身的众多嫔妃不一样,跟凤冠霞帔的皇后更不一样。 元慕是被仓皇送进宫的。 她是极好拿捏的性子,但将她送进来的人怕出差错,还是专门给她下了药。 元慕对那个夜晚的记忆非常模糊。 她那天发了高热,被强烈的药性再一烧,连理智都要彻底丧失,茫然地环住男人的脖颈,敞开身躯。 直到皇帝发觉她并非完璧的那一刻。 元慕进宫前已经将要大婚。 但那人远在边关,三年都未曾回京,而且两人并不相熟,碰都近乎没有碰到过。 因之连元皇后都没有想得到,刚及笄半年的元慕,竟已并非完璧。 帝王的盛怒,让当时如日中天的元家都不敢再妄为。 元慕成了第一个被献进宫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如今距离那慌乱的一夜已经快要两年,但那个率先给元慕破身的人,无疑仍是皇帝心里的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那时刚即位不久,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应当怎样都想不到,新婚后触碰的第一个女人,竟早已被人夺了贞洁。 所以这些年来,整个皇宫守卫最森严的就是清宁宫。 没有皇帝的准许,元慕连宫门都踏不出去半步。 她水性杨花,不自珍自爱,这就是她应得的惩诫。 然而元慕入宫快要两年,至今仍然无所出。 不久前元皇后主动向皇帝提出,等到明年春天进行选秀。 但选秀是选秀。太子是太子。 新人入宫后,还要不要元慕继续代替皇后生子? 这已经是三个月前皇帝离京前夕的事。 明年要不要选秀,元慕不知道。 他们围绕她的存在达成了怎样的共识,元慕更加不知晓。 而这也不是她所能够插手的。 元慕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旁人对她的命运进行处置。 一如她此刻只能候在偏殿里一样。 茶水滚烫,但除却初时的疼痛过后,渐渐地麻木起来。 元慕靠坐在软榻上,望着窗外的落雪,就那样无声息地等了许久。 但直到正午时分,也没有人传唤她过去。 悠扬的丝竹声响起时,侍女叩响了偏殿的门,元慕才知道元皇后忘记她的事了。 “您……要不先回宫吧?”侍女犹豫地说道,“娘娘那边已经开了宴,恐怕要些时候才会结束。” 白白苦等多时,元慕脸上却一丝怨色也没有。 她垂着眸,雪颜皎白:“有劳了。” 备好轿辇后,那侍女就送元慕离开。 就连偏殿外间值守的内侍,都不禁感叹:“昭仪娘娘脾气真是好。” 侍女倒是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 元慕回到宫中时,已经是正午。 她常年待在宫里,苍白的手背上,那抹红痕格外得灼人眼目。 “娘娘!您的手……”侍女骇然一惊,还以为她是受人刁难,急忙就要请太医过来。 但元慕摆了摆手,只是轻声说道:“水洒了而已。” 语罢,她便走进内殿,更衣睡去。 侍女急急地追进去,见元慕阖眸闭目也没敢再说什么,只是叫人拿来了药膏,轻轻地涂抹在她烫红的手背上。 将要傍晚的时候,元慕才醒过来。 这也不是因为睡足了,而是因为皇后那边又遣人过来,叫她晚间记得过去。 元慕揉了揉眉心,听着侍女轻声细语,缓了会儿神,方才想起晚上还有事情。 元皇后执掌六宫,事务繁多。 尤其是千秋节将近,这是她的生辰,也是整个国家的大节。 如今皇帝不在京中,所有的事情都要她亲手操办。 照理来说,元慕连妃位都不是,是没有资格过去的。 但她的身份毕竟特殊,是元皇后嫡亲的妹妹。 所以哪怕元皇后再不喜欢她,也不会让旁人看出她们之间有嫌隙。 元慕看了眼漏钟,就让人开始梳发更衣。 她刚睡醒,没什么胃口,让人将晚膳撤掉。 侍女担心地端上了糕点:“娘娘,您早膳和午膳都没用,晚上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先稍微用些吧。” 元慕摇了摇头,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不会太久的。” 昨晚一整宿都是在乱梦中度过的。 睡了一下午,但元慕的精力还是很弱。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她坐上轿辇时,仍觉得有几分晕眩。 好在轿辇很快就到了梅园。 皇后还未至,众人捧着手炉,锦衣鲜亮,坐在亭台附近的火炉边笑着谈话。 “你知道一举打到柔然王庭是什么意思吗?”为首的人眉眼明亮,“上回做过这种事的人,是古诗里的李将军!想当年我祖父跟着高祖皇帝……” 这是德妃。 她父亲是两朝名将,极是骁勇善战。 “快别说了,”德妃身畔的人掩唇低笑,“我们都听了八百回了。” 这是淑妃。 她祖父是开国元勋,致仕后仍然声名响亮,在朝野都极有名望。 元慕是个缄默的人,她在宫中没什么存在感,也没有谁会记得她。 她轻轻地落座,在人群的角落听着众人闲语。 听了许久,元慕才迟钝地意识到,皇帝或许真的快要回来了。 她一直以为他是要去防秋,没想到竟是亲征。 或许真是有国运在身。 前朝费尽心思没能打败的敌人,他即位后的第二年,就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了。 元慕听得认真,一时差些忘记她们今日过来,是因为元皇后的召见。 元皇后事务繁忙,她身份又尊崇,每回集会都是姗姗来迟。 从来没有人敢说什么。 天色逐渐转向深黑时,众人终是觉察到不对。 都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皇后就是事情再多,也该过来了。 德妃皱眉,向侍候的宫女呵斥:“现在是几时了?皇后娘娘迟迟未至,你们也不知道去问询一二吗?” 夜色昏沉,梅园点了灯。 宫女唯唯诺诺,并不敢向盛气凌人的德妃多言语,只怯声说这就遣人去问。 众人候在梅园里半晌,却连皇后的影子都没见到。 满肚子都是气,就是脾气最好的宫妃,面上也有些微微挂不住。 已经遣人去问,但这一来一回又是一刻钟过去。 众人快要彻底坐不住时,皇后宫里才姗姗来迟地遣人。 宫女的长发束成髻,神色肃穆,语调轻慢:“皇后娘娘午后犯了旧疾,宫中急乱。” “劳各位娘娘久等,”她低着眉目,“皇后娘娘已经令人备了轿,这就送各位娘娘回宫。” 这样的口吻仿佛谦逊恭谨,但那言辞透着的却没有一缕歉意。 只有难以言说的高贵和傲慢。 一如元皇后本人。 德妃压着怒意,扬起声调:“娘娘好些了吗?” “娘娘劳苦,都是因为操劳宫事方才如此,”她缓声说道,“我们这些做嫔妾的,哪好这样一走了之?不如你去通传声,我们一道去为娘娘侍疾。” 德妃锋芒很盛。 但那宫女只是回过头,轻轻地说道:“劳您费心,不过……” “陛下还在仪凤宫,”她平静地说道,“他特意吩咐了,不希望有人去打扰皇后娘娘。” 此话一出,连淑妃的脸色亦有些难看。 宫女没有多停,就这样直接离开。 后宫就是这样的地方,得到皇帝宠爱的人,就会得到一切。 且不说皇后贵为一国之母,即便她是个身份低贱的婢女,只要有盛宠在身,她身边的宫女也能轻易地将四妃踩在脚下。 但这些和元慕就无关了。 元慕的身躯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但夜色沉下来后,气温变低,被冷风一吹,就有些寒意起来了。 她低低地咳了两声。 周遭太静,这样细微的声响也变得突兀起来。 注意到众人的目光落过来时,元慕掩住唇的手刚刚放下。 她无疑是生得极为出众的,孤身站在霜月下,清冷出尘,窈窕绰约,恍若是与尘世间的烟火相隔。 只可惜这样的霜雪姿,也跟她们一样,无恩无宠。 德妃抿着的唇角蓦地弯了一下。 “古时有娥皇女英,飞燕合德,”她挑了挑眉,“怎么到了今朝,亲姊妹间也能差这么大呢?” 这是没遮掩的讽刺,更没遮掩的是众人的低笑声。 元皇后身体不好,所以即便知悉帝后一往情深,还是有许多人愿意将女儿送进宫。 因此如今的内朝,多的是世家贵女。 哪成想帝后之间竟真是鹣鲽情深到了如此地步? 她们不敢明着忤逆皇后,对元慕就没那样客气了。 那笑声不是多刺耳。 元慕幼时就已经习惯流言蜚语,宫廷里众人多少是恪守礼仪的。 她没有过错,她们就是再如何,也没办法怎样她。 元慕没有言语,轻轻地抚了抚手炉,又低低地咳了两声。 今天在外面的时间有些太久了,她的面颊泛红,有些病殃殃的烧意,就仿佛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德妃憋着气,这一拳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元慕性子内敛少言,跟那个病弱强势的姐姐比起来,简直像是两家人。 都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元慕却像是个傻子,到如今也没从皇后手里夺得半分宠爱。 两年过去,她跟个透明人似的,整日就待在清宁宫里足不出户,叫一众等着她们相争的嫔妃都焦躁起来。 真是不成器的蠢东西。 德妃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元慕,带着人乘轿辇离开。 元慕仰头看了看深黑的暗空,安静地坐上最后一座轿辇,就这样回了清宁宫。 她好久没有出来过,吐息时都觉得身躯放松。 但吹了太久冷风,似乎是真的受凉了,脸颊是热的,身体却越来越冷。 元慕阖上眼眸,拾级而上,她有些晕,甚至没意识到,为什么没有侍从来迎她。 推开殿门的刹那,她的思绪都是迷乱的。 但目光和殿中央那本该出现在仪凤宫的男人对上时,所有的理智顿时回笼。 谢谢55051963宝贝的地雷!谢谢diy、陶陶、打分:-2宝贝的营养液啾咪~ 这本比较狗血,失忆死遁追妻火葬场,男主是个很坏的疯批,他会有报应的,也会狠狠火葬场的QvQ 不过他真的很有男德,反复一见钟情,身心都很干净(就是没有道德) 更新的话v前随榜,v后日更,其实v前也基本是日更,偶尔会隔日更这样,一般都是零点前后更新(不加班就是前,加班就是后(小声) 早上睡醒康就好啦!欢迎追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正值十二月的隆冬。 寒风凛冽,雪意深重。 前朝的都城在洛阳,还算是暖软之地。 今朝自建国后就迁都京兆,每至冬日,便常有大雪。 元慕的手抚在殿门上,指尖冰冷,但更冷的是她的胸腔。 男人站在宫殿的正中央,他背着光,长身玉立,眉眼都仿若是浸入了黑暗里。 平心而论,他生得无疑是极为俊美。 工笔勾勒的丹凤眼,悬胆似的挺直鼻梁,蕴着说不尽的高贵和尊崇。 龙章凤姿,轩然霞举。 就是三五岁的稚童也能瞧得出来,这是一位身份显赫的贵人。 但他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了,仅仅是那样站着,就会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高大空旷的宫室都变得逼仄起来。 元慕的掌心沁着冷汗,垂首低眉,近乎是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皇帝离京已经三月有余。 方才听侍女说起他在仪凤宫时,元慕深深地松了口气,以为他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到她这里。 但看皇帝的姿仪,分明是等在这里有段时候了。 元慕的手按在殿门上,寒风穿堂,刺在她的脊背上,殿内暖如深春,热意融融。 然而就是这样,她也没有抬起腿往前一步的勇气。 可她不往前走,那站在殿中央的男人总会朝她走过来。 皇帝的心情似乎不坏,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殿门掩上,轻声问道:“晚膳用了吗?” 冷风瞬时就止住了。 但元慕的指尖却更冷了,冷汗黏腻,指骨都僵硬起来。 宫人被尽数屏退下去了。 他爱在榻上作践她,诸种手段让她惧得腿软。 其实他更喜欢将她按在外殿的铜镜前折磨,再看着她红脸垂泪,连声地讨饶,最终哭着什么都答应他。 元慕脸皮薄,她是在庄子里长大的。 不像那些真正的世家贵女,习惯被人处处服侍,更不习惯被人看着受摧折。 此时宫室中寂寥无人,元慕的心弦反倒绷得更紧了。 “还没有。”她低声说道。 皇帝是这样问的,但桌案上餐点却是已经布好的。 元慕的腰身被皇帝的手拢着,她垂首低眉,费尽全力才按捺住将他推开的冲动。 好在贵族礼仪端的是食不言,寝不语。 一顿晚膳用的无声无息。 元慕胃口不好,执着汤匙,慢慢地搅,到最后也没有喝几口。 “吃好了吗?”皇帝声音轻柔。 他放缓语调时,言辞蕴着少许的纵容,仿佛是疼宠孩子的长辈。 元慕低着头,错开皇帝的视线:“嗯。” “就吃这么点?”他带着淡笑,“跟猫儿似的。” 这样的话音平和,但男人修长的指节,从容撩开她的裙摆,抚上柔软小腹时,带来的触感冲击却太强。 元慕仰起脖颈,咬住唇瓣,强压下了吟声。 可用完晚膳后,就只余下沐浴安置了。 连着旷了多日,她根本经不得挑弄,腿根不住发软,近乎是被皇帝半抱到池边。 浴池里的水热意腾腾,浮动着馥郁的花香。 元慕的眸光沉着,仿佛是微漾的水,压抑着排斥与反感。 外衫一层层地往下脱,等褪到最后一件小衣时,皇帝的手轻轻抚上她颤抖的肩头。 他的掌根抵在她雪白的蝴蝶骨上。 皇帝声音很轻,疏和清淡:“你怕什么?” 他带着少许兴味,神情平静,全然看不出平素的偏执与病态。 元慕背对着他,她的眼眸阖着,长睫如蝶翅般,扑闪扑闪地颤。 “别怕,今晚不罚你,”皇帝语调轻慢,“你姐姐让你过去的,那就应当过去,朕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他的话音平和,但元慕的身躯却始终都是紧绷的。 “不过,你是不是也该说说,”皇帝转了话锋,“朕离开的这三个月,都做了些什么?” 他掰过元慕想要退避的脸庞,冰冷的指节掐住她的下颌。 “我是不是说过,再去见那个男人一眼,就将你绑在床上……。” 水间雾色弥漫,元慕看不清皇帝的面容。 但恐惧和应激的情绪,霎时就生了出来。 “我没有主动去见他!”元慕颤声说道,“是那日兄长觐见姐姐的时候,刚巧碰到了他……” 她的长睫抖动,眸底都是晃然的惧意。 “是吗?”皇帝的声音冰冷,“可卫从呈上来的文书,可不是这样说的。”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在深宫里过路的卫从,都会是皇帝的耳目。 他稳稳地掌控天下局,也不会对身边的琐事轻轻放过。 这时候辩解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发觉她并非完璧的那日,他对她的信任就告竭了。 在入宫之前,元慕曾有过一任未婚夫,那是她父亲为了笼络同党挑选的。 她连那人的面都没见过。 只听人说过他残暴嗜血,脸庞上也横着一道长疤,在家中排行老二,是个极不好相处的纨绔二世祖。 连他那长袖善舞的高官父亲,都常拿他没办法。 大婚前夕,元慕的婚服都已备好。 若不是皇帝下诏强令她入宫,她早就嫁做人妇多时。 元慕没怎么见过那人,反倒是入宫后,阴差阳错见了好几回。 与传闻里的魔王相比,他似乎没那般桀骜。 有日宴席,她临轩而立,差些被人冲撞落水,也是被他抬手所救。 事后元慕想要谢他,他只淡声说不必言谢。 连元皇后也曾抚着她的手,说过:“等你出宫以后,若是还愿意的话,换个身份再嫁予他也未尝不可。” 可是元皇后不知道,皇帝容不下他。 元慕因为多看了他一眼,都遭过几次皇帝的狠罚。 她是真的不敢跟外男有接触。 那天在祈年殿恰巧撞见他的时候,元慕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匆匆离开,还特意和随行的内侍交待过。 却不想,到底没有躲过卫从的耳目。 皇帝的眸光暗沉,先前的柔和消匿得无影无踪:“跪下。” 元慕的指节攥着,素白的雪颈垂下,颦着的眉都染上绝望。 柔膝触地的那个瞬间,她隔着透明的琉璃屏风,和慌张失措的侍女对上了视线。 常在清宁宫做事的人都知道,皇帝在的时候,若非事尽是不必要出现的。 但这个侍女是半月前才刚调进来的,只当是如平时那般侍候娘娘沐浴。 她不知道这条潜形的规则,不知道元慕清冷模样背后的不堪。 她甚至不知道元慕不过是帝王帐中的禁脔。 侍女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摆满沐浴用的物什。 玫瑰露,象牙梳,牡丹花油。 零零散散的精巧器件,全都洒落在地上。 但最昭然的是一只盛着药膏的瓷瓶。 元慕没让人处理她手背上的烫伤。 可她也知道,在她睡着的时候,有人小心地为她涂过药。 元慕的长睫抖了抖,这些年来受尽磋磨,她总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不可接受的事。 但在这个时候,她久违地感受到强烈的痛苦。 皇帝薄情淡漠,对待生身的父亲,情感都少得可怖。 他认定的事情,是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 元慕比谁都清楚,辩驳在皇帝这里多么没有效用,可是一种发自本能的冲动,还是让她把话说了出来。 “我没有去见他,”她的声音微颤,“我确定我没有去见他……” 皇帝的神情冰冷。 “是吗?”他掐住了元慕的下颌,“那今晚我们就来探讨一下,你的说辞和卫从的文书,到底有哪些出入吧?” 深黑色的檀木戒尺,抵在腿根,冷得刺骨。 但更冷的是皇帝指间玉质的环扣。 青玉质地的扳指,盈着深雪,像是浸过冰潭,透着骇然的寒意。 药珠喂进来时,元慕的腕骨不住地颤。 她疼得止不住眼泪,可到了最后也没肯改口。 压抑的泣音不成调子,痛苦滞涩,声声低唤都透着压抑。 哪怕偶尔藏甘,被激起了甜意,也很快再度倾碎。 皇帝曾经在刑部待过,做储君的时候也执掌过刑罚。 他是最清楚怎样撬开一个人的嘴的。 但意识濒临模糊的时候,元慕仍然不愿承认,她甚至连个软都不愿服。 三月不见,这就是她给他的见面礼。 真是他的好昭仪。 皇帝眼里的戾气,愈来愈深,他强将元慕从昏沉中再度唤醒。 她满脸都是泪,不住地想要往后退,终于在眼眸被蒙上后彻底陷入绝望,想起服软:“我错了,姐夫,求您了……” 元慕的声音弱得骇人,游丝般的虚细。 嗓音也哭得沙哑。 但元慕太天真了,她的思绪也太乱了。 这样的低泣哀求是不可能激起皇帝怜悯的,换来的只有更残酷阴狠的掠夺。 而且这哪里是换得安全的词汇? 这分明是皇帝的忌讳。 他的声音冷得可怕:“谁是你的姐夫?” 元慕雪颜苍白,指骨颤抖,然而被逼迫到极点后,她陷入了自暴自弃。 她的嗓音尖锐:“当然是你,李从旒——” 帝王的名讳是宫廷,乃至天下的禁忌。 但那三个字,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元慕唤了出来。 一个不得宠的、无名无姓的嫔妾。 仅仅那么一个刹那,本就死寂的宫殿更加阴冷了起来。 在殿门被从内“轰”的一声阖上时,无声候在殿外的侍从身躯都抖了抖。 嬷嬷低声说了句“快传太医”后,小内侍立刻就爬起来往外冲去。 外间的雪下了整夜,处处都是肃杀的白。 唯有夜色是深暗的黑,浓郁到化不开的黑。 漏钟走到这个时刻,本该是迎来破晓,但由于经久未止的深雪,黎明并未到来。 谢谢你好不好宝贝的手榴弹!谢谢春日野穹宝贝的营养液啾咪~ 没错,湦湦最喜欢的前未婚夫,又双叒叕出现了Qv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整夜都过得荒唐。 元慕哭得太狠了。 到最后的时候,她痉挛地攀上皇帝的脖颈,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了。 一身雪白的皮肉,尽是青紫的痕印。 那双皓月般的细腕,更是被银质的镣铐磨出了血。 元慕瞧着随波逐流,实则性子很倔。 皇帝一直知道她不情愿做他的嫔妃,也知道她私底下的小动作。 跟那男人勾结已经不算什么了。 最浮躁的时候,元慕连他近旁侍卫都试着引诱过。 她是个水性杨花的人。 但在再三警告过后,元慕仍敢和那人在私底下接触,还是让皇帝动了暗怒。 尤其是在证据确凿,她依旧那样狡辩的时候。 元慕的身躯在不断地抖。 她的意识模糊,又想要向皇帝服软,垂泪乞怜,又想要彻底激怒皇帝,以解恨意。 脑中紊乱一片,丝缕的思绪都理不清楚。 可被男人的手□□根时,元慕到底是惧怕了。 他指间执着的,是一方烫金的银印。 很久之前,元慕第一次和外男接触时,皇帝就翻着书册给她讲过。 “宫廷里的刑罚与外间不同,”他莞尔淡笑,“轻易不会伤及筋骨,但若是轻轻放过,也未免太践踏皇家脸面。” 书册上绘着的是一副用刑的像。 烫金的银印,碾过肌肤,留下如兽类般的烙印。 那是永恒所有物的象征,被打下这样的印记以后,就彻底变为帝王的禁脔了。 元慕望向皇帝的笑眼,难免生出心惊肉跳之感。 那时候她没做什么,皇帝也没说什么。 他轻飘飘地原谅了她,可恐惧就是自此在她心底扎根。 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但强烈的惧怕,还是让元慕在瞧见那烫金印章的瞬间,就彻底地清醒过来。 就是被送进宫的第一晚,她都没有这样怕过。 印章是滚烫的,碰到雪肤的刹那,就会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跟你说了那么多次,一回也不听,”皇帝淡漠地说道,“你说朕要怎么办?” 他的眉眼阴翳,因是背着光,眸底黑得宛若寒渊,冰冷骇然,仿佛是自深黑地府中走出的魍魉。 这是极度荒唐的一夜。 但皇帝的神情始终那样平静。 就是这时候,他依然是从容不迫的。 可元慕顿时就崩溃了。 她满脸都是泪水,顾不得丝毫礼仪,竭尽全力地想要挣开桎梏。 “我错了,陛下!”元慕哭喊道,“我再也不私会外男了!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恐惧实在是太深了。 那烫金的印记,堪堪挨着腿根时,就蕴着滚烫的热意。 这远比白昼时手背上捱的那一下要重上百倍。 相对元慕的崩溃慌乱,皇帝的神情平淡到可怖。 他轻轻地撩起她的发丝,抬起她颤抖的下颌:“再说一遍,你有没有故意私会外男?” 元慕的眼眶里盈满泪水。 那么久的坚持全都化作云烟。 她哭着说道:“我有……” “但是我真的知道错了,陛下!”元慕哭得嗓音发哑,“我以后都不会去见他了!” 她崩溃得太厉害了,眼泪掉个不停,身为贵族的体面,也全都飘至天边。 听到这些话,皇帝阴沉的容色才稍霁少许。 元慕的雪肤很娇嫩,那烫金印记稍碰到一角,就落上了深红色的痕印。 像是雪地里横插的梅花,透着病态的瑰丽。 血迹隐约,浮动着铁锈气。 但这与元慕身上迸发出来的暗香,就太过微不足道了些。 典籍中有这样的记载,处子绰约,身负暗香。 元慕并非完璧,可她每每哭得狠时,那盈盈雪肤之下,总会流露说不清道不明的暗香。 皇帝将那印记放在侧旁的桌案上,轻轻揽过元慕的腰身。 “听话就是好孩子,”他低声说道,“先前就告诉过你,朕最不喜欢说谎的人。” 皇帝俯身,捧住元慕苍白的雪颜。 他的语调轻慢:“早些承认,朕还能宽宥你一二。” 那样的言辞,充斥上位者的强势与傲慢。 但元慕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 她的腿根还在淌血,钻心似的锐疼,让她掌心都是冷汗。 可近乎是求生的本能,在控制着元慕的身躯,向着皇帝的怀抱而去。 她跪坐起来,紧紧地环住皇帝的脖颈,呜咽地说道:“我会改的,我不会再说谎了……” 元慕的身躯摇摇欲坠,细腰如果没有皇帝攥住,跪都跪不住。 被抱起的时候,她以为这一切终于快结束了。 但后腰抵住那面等身的高大铜镜时,元慕才恍然发觉,这是另一个开始。 “知错能改,这很好,”皇帝嗓音冷淡,“但既然犯了错,就应当接受惩罚。” 他的掌心贴在那流血的伤处,修长的指骨也沾染血迹。 那是一种很病态的颜色。 元慕竭力隐忍,眼泪却止不住地掉,她死死地咬住唇瓣,破碎的吟声也不敢再发出。 - 皇帝事务繁忙,日理万机。 他其实并不常来清宁宫,只偶尔会过来这边。 那天的事后,元慕发了整整两天的高热。 她烧得厉害,高热不退。 再加上又一直梦魇,夜里难眠,胡话说个不停,神志倒丝毫不见清晰。 太医就没有离开过。 侍女捧住元慕的手,用浸湿的帕子擦拭她的脸庞,颤声问道:“大人,我们娘娘不会有事吧?” 元慕的脸上是病态的潮红。 她睡不安稳,半梦半醒间会忽然惊叫着坐起。 “昭仪娘娘不会有事的,”张院判边写药方,边回答道,“只是被魇住了,过两日就能好。” 他话语疏和,言辞却很沉静。 元慕入宫两年,太医院这边对她的情况,再熟悉不过了。 这位昭仪娘娘可不像皇后那般体弱。 她就是受再深的惊吓,也能在几日后好转起来。 都说贵女端庄,宜室宜家。 但真要诞育子嗣,还是出身稍差些的女孩更合适。 只可惜这都转眼快要两年,元慕还是没能诞育下皇嗣。 或许跟早些年,暗里吃过的寒药有关。 元慕初入宫的时候,有位太医受她蛊惑,曾为她暗里提供过避子汤。 事发时元慕跪在紫微殿里,一身雪衣,乌发披散。 她平静坦然,承认了所有的事宜。 她受诏进宫的意义,就在于代替皇后生子。 谁也没有想到,元慕背里敢做出这样的事。 但当所有人都以为元慕要彻底失宠的时候,皇帝却没有发落她,只是处死了给她提供避子汤的太医。 那可不是寻常的医官,而是太皇太后还在世时就信重的人。 皇帝做储君时,曾有一段时日危机,都是这位太医给他暗中看的诊。 这个太医的人头落地后,有些人为他悼念。 但更多的人无比清楚地认识到,新的机遇来了。 张院判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短短两年,他便因善诊治内疾和妇人疾病,扶云直上,如今已坐上院判之位。 元慕每次不适,全都是他全权负责。 清宁宫里的安神香和药膳,也全由他经手。 皇帝偶尔手段狠了些,但大多数时候对元慕是疼爱的。 千金难求的雪涎香,举世罕见的牡丹玉,还有清宁宫后方的天然热泉。 使臣每每进献上贡品,次次都是先送到这边。 皇后宫里都没有的罕见物什,只有这位会昭仪娘娘弃之如履。 美中不足的是,元慕就是没有子嗣。 当初她其实没喝过太多次避子汤,但那种东西到底伤身。 不过这种事情急不得。 比起子嗣,帝王的恩宠或许要更重要些。 掌管清宁宫事务的有四人,两个嬷嬷和两个内侍。 这才两日的功夫,皇后那边都派人来了四五回,变着法地要让元慕过去。 管事的四人轮流去回绝。 张院判想都不用想,就能拟出元皇后西子捧心,又气急败坏的神态。 当初将幼妹强诏入宫时,元皇后应当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张院判讥笑地想,这或许就是引蛇入洞。 不过这就跟他没关系了,他的身家荣华是放在元慕身上的。 早些给她调理好身子,生个皇子,才是最要紧的事。 连着饮了两天苦药,又扎过几回针,元慕真的在第三天好转起来。 她的烧也退了下来。 但大病初愈,她的神情还是恹恹的。 不过安生倒是安生了段日子。 元慕连着几日都没出宫,醒了就捧着书卷看,或是在窗边安静赏雪。 皇帝来看了她一回。 回京之后事情繁多,他一晚上就睡两三个时辰。 就这样也忙了数日。 等到再至清宁宫时,元慕已经完全好起来了。 她刚刚睡醒,小衣的细带顺着雪白浑圆的肩头滑落,揉着眼眸坐起身,瞧着极是乖顺。 皇帝躁郁的心情蓦地好了许多。 他少时就是寡欲之人,物欲淡漠,对男女事也没什么兴致。 倒是养了元慕两年后,方才渐渐体味到蓄个私宠的情调。 若不是她总想着忤逆他、背离他,跟着外间的男人走,或许会更好一些。 元慕午间常要休息,她没想到皇帝会这时候过来,不由愣怔了片刻。 但很快被教养出的本能,就让她做出了反应。 她性子其实没那么好,尤其是皇帝不在这边的时候。 但他一回来,元慕就会敛着许多。 她不是多识时务的人,也不是多聪明的人。 只不过疼了,自然就会乖顺起来。 元慕伸开手臂,柔弱无骨地攀上皇帝的脖颈,任由他将她抱起来。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声音轻和:“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元慕的烧早先就退了。 她乖柔地摇了摇头:“没有,陛下。” 元慕模样清冷,有种出尘超世的美丽,总让人想起天间皎月。 因此她露出这种娇柔姿态时,也格外的动人。 “那就好。”皇帝碰了碰她的额头。 他的姿态状似温和,但指节已经顺着元慕的小腿向上,撩开了她的裙摆。 瞧见那鎏金银印留下的痕迹时,皇帝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他揉着那抹红,声音稍低:“怎么不上药?” 当时只碰到了很轻的一下,如果上药,很快就能好。 元慕的脖颈后仰,脸庞蕴着薄红,略显局促:“您没应允……” 她眸里水光晃动,有些楚楚可怜,隐约还有些委屈。 “朕不应允,你就不知道自己上药吗?”皇帝低笑一声,“平时没见你这样胆小。” 元慕没说话,只是低下了眼眸。 长睫扑闪,像是蝶翅般振动。 皇帝抚了抚她的乌发,从暗格中取了药,掰开她的膝,俯身亲自给她上药。 元慕靠坐在拨步床上,她怕疼,上药也不情愿。 宁愿忍着,也常常不想处理伤处。 她的足心抵在皇帝的肩头,柔膝被迫分开。 元慕并非是不谙世事的少女。 这样的姿态,让她身上很快就热起来。 皇帝正在为元慕上药,只会比她更快意识到这一点。 他的眉眼放松,揽住她的细腰,声音喑哑:“这三个月怎么过的,嗯?” 元慕不肯回答,摇着头想要躲。 但她越躲,皇帝就逼得越紧:“说话。” 元慕脸庞通红,眼尾也热得发烫。 然而就在两人的唇都近到快碰到一处时,内侍匆匆来报:“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来探望娘娘了!” 谢谢你好不好宝贝的手榴弹啾咪~ 湦湦会努力日更哒,v后一定是日更,v前是随榜更,最少也会两天一更哒Qv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