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没有随便这个选项》 第1章 随便 十月份的太阳下山还没那么早，四五点的室外依旧存有未褪去的热浪。 从开着冷气的食堂出来，晒到太阳的那一刻，总给人一种还在盛夏的错觉。 “我准备去买冰棍，你们一起吗？” 一个头发蓬松自然卷的小个子男生拿手扇了扇风，向身边的三个人问道。 “又吃？”个子最高的那个男生转头看向他，蓄起来扎成低马尾的长发随着这个动作微微滑落肩头，神情看上去有些反对，“今天第三根了吧？” 另一个白发男生听完噗嗤笑了，一手搭上边上人的肩头，一手朝自然卷挥了挥手：“他不吃我吃！我想要一个芒果冰的，圆圆，帮我带一下呗？” 被唤作圆圆的苏予安鼓起了脸颊：“你又让我当跑腿——” 白发男生纪云栖满脸笑嘻嘻：“晚上带你上分？” 苏予安鼓起来的脸颊瞬间就泄了气：“一言为定！” 苏予安问完这两个，视线转向被纪云栖搭着的那个人：“小秦！你吃不！” 秦择熙本来还在盯着纪云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猛瞧，闻言抬头，又摇了摇头，声音温和：“刚吃完饭，不了。” 话音刚落，纪云栖的手便从秦择熙的肩头转移到了他的脑袋上，边揉边对着苏予安喊：“你以为小秦跟你一样铁胃啊？让他缓缓，你快去吧你！” 林砚舟则一把把纪云栖的手从秦择熙的脑袋上摘了下来：“他头发都要被你揉成鸡窝了，自己没有？你是染白了不是剃光了。” 纪云栖撅嘴：“可小秦的头发真的很好揉哎……”他的视线瞥向林砚舟垂在后头的马尾辫，手蠢蠢欲动，“不揉小秦的，我可以揉你的吗？” 林砚舟直接回了他一句：“不可以，手拿远点。” 怼完纪云栖，林砚舟又看向秦择熙：“胃最近有好点吗？” 秦择熙扒拉了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好多了，就是还是不能冷热交替吃。” “唉，丧失了一口热炸鸡一口冰可乐的乐趣，也是个小可怜呐——” 秦择熙放下手，啧了一声：“……在急性肠胃炎面前，这种乐趣失去也罢。” “不过话说回来。”纪云栖收了刚才那股子抑扬顿挫的语调，变得正经了不少，“刚才你是对圆圆说了‘不’字哦？大进步！” 林砚舟反应过来，挑了挑眉：“是哎，我还以为你又要拿那三句金句回圆圆呢。” 深知自己在大家眼里是什么形象的秦择熙扯了扯嘴角，表情透露出一股子无奈和苦涩：“身体的大事上不能随便的吧……” 三个人你一嘴我一嘴地聊了一会天，苏予安已经从便利店折返回来。 他先是把芒果冰递给纪云栖，随后自己拆开了自己的冰棍的包装，边嗦边跟其他三位室友讲起刚才的见闻：“刚刚有人直接拿了泡沫箱去买冰棍，我看了一眼，大概拿了二三十根的样子……” 纪云栖咔嚓咬了一口芒果冰：“这么阔气？这得百来块钱了吧？请客？还是代拿？” 苏予安回忆了一下：“看着像请客，每种都拿了一点的那种，就连公认雪糕刺客也拿了。” “雪糕刺客都拿？新生？” “有可能，但我单纯觉得这人有钱。” “你说的就是那边那个？”林砚舟撇嘴努了努一个方向，其他三人唰唰看向那边，瞧见了话题中心的那位阔绰雪糕公子。 雪糕公子长得有点帅，五官端正，头发不长不短很利落，身形匀称高挑，双手端着一个不小的泡沫箱，正跟边上的人说说笑笑。 其笑容灿烂无比，看着就像个会来事的主。 就差在学校论坛买房的纪云栖一眼认出了这雪糕公子是谁：“这不江煜晨？新生，金融系的，这半个月论坛水帖里有一半都在提他。” 苏予安客观评价：“就冲这张脸，颜值帖都能发好几个了吧？” 秦择熙没出声，心里却对这雪糕公子贴了个“帅哥”的标签。 只有林砚舟有些迷茫地转头：“就那样吧？大家不都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你对人脸没有基础审美，禁言。” 四个人在往宿舍走，雪糕公子在往教学楼走，完全反方向，没一会，话题主人公就不见了。 于是四个人又扯了新话题。 “晚上云栖陪我上分的话，你们两个一起来吗？我再叫一个人五排？”苏予安问。 林砚舟点了点头，秦择熙则说：“都行。” 下一秒，他的脸蛋就被纪云栖掐住了：“不可以都行哦小秦，点头yes摇头no是很简单的事情哦。” 秦择熙拽了拽他的手，没能拽下来，手颤颤巍巍高举，摇了摇无形的白旗：“那，那看情况！我待会有社团活动，结束后我再决定……” 纪云栖满意了，松开手，又揉了揉被自己捏红的脸蛋：“那我们就先三排，等你回来再决定要不要五排，就这样说好咯——” 秦择熙疯狂点头，生怕脸蛋再落入魔爪。 “对哦，前几天社团招新刚结束对吧？这一星期各社团的活动应该都是迎新会？”苏予安把嗦完的冰棍棒子丢进垃圾桶，“不过小秦你居然还没退社团吗？” 秦择熙目移了一下：“呃……我们社团活动还没那么水，有时候能从那边听到一些征文消息，就继续留着了。” “哈哈，果然大二了还能留社团的要么真的爱要么有点需求哈，我看能参与学校演出的社团，排练表演能加志愿者时长来着，稳定上台一大半绩效搞定，超爽。” “那人家排练的时间比志愿者时长要多得多了吧……” “也是哈。” …… 文学社本学期的第一次社团活动定在了今晚五点半，考虑到大一新生晚上七点还有晚自习，社长准备搞个差不多一小时的迎新会。 秦择熙回宿舍拿了一些摸鱼用的纸笔和老师布置的阅读书籍就去了活动教室，隔着门都能听见里面相当热闹的声音。 这让秦择熙准备开门的手顿住了。 ……？ 他们社什么时候气氛变这么火热了？ 该不会是他走错教室了吧？ 秦择熙退了两步看了看门牌，又掏出手机看了看群通知的教室名，确认没走错，才把教室后门拉开了一条缝。 探头探脑望了一圈，从围在前门的一群人中看到了眼熟的脸，秦择熙才终于放心，拉开门径直走到了一个角落。 他把手上的东西一一放好，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前头热热闹闹，但跟他没什么关系。 但是有人并不想他跟他们没关系。 “新来的那位——” 很嘹亮的五个字，直接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发话人的目光一同转移。 “这里有雪糕，要吃吗？” 又是被人喊，又是被一群人目光灼灼地看着，秦择熙再怎么不想掺和都不得不抬头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位，刚被全寝室讨论过的雪糕公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哦！是小秦啊！一起来吃雪糕啊！”这回发话的是文学社社长。 “这里还有蛮多款的！快来快来！不然待会其他人来了抢光了就没有咯！”这是另一个眼熟秦择熙的女生喊的。 秦择熙眨了眨眼，低头，下意识摸了摸胃部。 嗯……已经隔了十五分钟以上了，吃个冰应该没大事？ 虽然他的动作被桌子挡了大半，但站着的人却也看得清楚，笑道：“刚吃完晚饭吃不下啦？那要不我给你拿个最小的？” 还没等秦择熙说话，那个男生的手就准备往泡沫箱里伸，被江煜晨挡了一下。 秦择熙隔了大半个教室，听见江煜晨问那个男生：“不用等秦学长自己选吗？” 那个男生是个说话直的，直言：“嗨呀，你刚来不知道，你问小秦他也只会说随便的啦，给什么吃什么的！” 本来嘴唇蠕动着准备说话的秦择熙，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下子就又抿上了嘴。 他的刘海又长长了一些，垂下头的时候能把脸盖掉大半，再加上他那副黑色粗框眼镜，从江煜晨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比之前更耷拉下来的唇线。 江煜晨挑了挑眉，干脆利落地把泡沫箱一搬，走到了秦择熙的跟前，将泡沫箱放在桌角处。 他动作实在是出其不意，以至于没人第一时间跟上来。 秦择熙也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视线不自觉地聚焦在了那张帅脸上。 江煜晨嘴角上扬，语气轻快，带着些催促，以及一点让秦择熙感觉有点怪但说不上来的情绪：“秦学长，你想、吃、什、么、呢？冰袋撑不了多久了，快要化掉咯。” 被这句话引着，秦择熙探头去看泡沫箱。 里面的种类确实很多，但是很可惜，他最喜欢的那款已经被人挑走没有了。 剩下的那些都是被他划在“一般/有的选就不会买”里的，一时之间，他真的犯起了难。 是随便挑一个？还是直白说“谢谢不需要”？人都把箱子直接搬过来了说不要会不会太不给人面子了？ 江煜晨几乎是看着他的神情一点点发生细微的改变，连秦择熙的手开始疯狂抠桌子上的洞这个小动作，他都没放过。 但江煜晨没有再出声催促，就看着秦择熙纠结万分。 直到他听见秦择熙小声地咕哝了一句：“啊啊啊随便吧……” 江煜晨眼睛微眯，嘴角扬起了一个相比之前虚假得多的弧度。 他伸手在泡沫箱里掏了掏，从底下掏出一根随变雪糕，递到了秦择熙面前：“好的，学长，随变，给你。” 秦择熙：…… 秦择熙：？ 此随便非彼随便吧？！ 开文啦！[烟花] 说着五月要存稿其实一点没有【喂】 写完前三章发现大纲基本可以等于不存在，就纯当放松小甜饼放飞来写了【目移】 欢迎来看我们小秦和小江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随便 第2章 可惜长嘴 江煜晨给完雪糕，就搬着泡沫箱走了。 之前那个说要给他拿个最小的男生贴了上去，问江煜晨，秦择熙最后说了什么选了什么？是不是还是说“随便”？ 江煜晨听完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回话，转移视线让刚刚才到的人来挑雪糕。 但秦择熙隔着整个教室，都能透过江煜晨的背影，感觉到他生气了。 确实会生气。 难得有个人没有根据别人的印象对他做出同样的第一印象，还解围自己过来让他挑选，结果他嘴里还是蹦出了个随便…… 是个人都得觉得他不知好歹。 秦择熙垂眼看着手上的“随变”包装，叹了口气，扯着锯齿边撕开。 泡沫箱和冰袋的加持让雪糕的命续长了不少，可惜终究比不上持续制冷的冰柜。 奶油已经有些微融化，放到嘴里，就是满腔甜腻。 果然对奶油雪糕的好感提不起来…… 尤其是快化了的奶油雪糕。 本来就喜欢啃雪糕的秦择熙加快了啃食的速度，在化掉的奶油流到手上之前，把整根全塞进了肚子。 有点胃痛，物理心理上都是。 秦择熙把木棍装进塑料包装，扔到教室后边的垃圾桶里，回来后便低头看起了书。 跟个与世隔绝缩在角落里的蘑菇似的。 虽然有点生气但是忍不住一直悄悄看着秦择熙的江煜晨心里如此评价道。 等人到的差不多，时间也快到五点半，前头聚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的人终于散了。 落座没什么规矩，可当秦择熙察觉到有人拉开了自己边上的椅子，还是觉得十分奇怪。 去年一整年的部活他都是个半透明人，大家知道他，但都不太会主动跟他坐一块——除非没位置了。 现在教室里空得很，不存在这个原因。 秦择熙困惑抬头，看见的就是江煜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秦择熙：…… 这是做什么，刚才不爽，现在要开始线下真人快打了吗。 应该不会吧，这学弟看起来还是风度翩翩那一款的，难不成知人知面不知心？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表情管理挺差的。”秦择熙听见江煜晨这么说，“不想我坐这的心思全写脸上了。” ……有吗？ 秦择熙单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侧脸看向边上的窗户，可惜外头还挺亮堂，玻璃上只有很模糊的倒影，压根看不清面部表情。 于是秦择熙秉持着没看见就是没有的原则，嘴硬：“没有，你看错了。” 江煜晨长“哦”了一声：“那我就坐这咯。” 说着，他的屁股就落在了椅子上，椅子腿跟地面摩擦，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这声音激得秦择熙后背有点起鸡皮疙瘩。 讲台上的社长已经开始讲话，内容无非就是一些社团介绍、常规活动介绍，以及一些新成员欢迎小仪式。 虽说江煜晨坐到了最后一排，但必要的时候格外捧场。 就，秦择熙第一次发现自己边上能这么吵。 秦择熙把拿着笔的手抬起，挡在自己的右耳边，左手继续翻着书页……依旧没看进去几行字。 啊啊啊这人这么爱热闹一开始还不如直接去坐第一排让社长感受到他的热情好了啊！ 然而，秦择熙也没想到，边上这人捧完前面的场，居然开始来骚扰他了。 大概是为了不妨碍台上的人激情介绍，江煜晨的声音压得有些低，隔着秦择熙的手响在耳边，喷在手背上的热气比那低音炮更惹人注意。 “秦学长，部活的时候也要这么沉浸式摸鱼吗？” 秦择熙本不想理他，但这人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报复，嘴碎得很。 “学长你看的是什么书？” “是在做读书笔记？” “还是在写作业？” “这书好看吗？” “哇秦学长你这字真的好漂亮啊，看着特别赏心悦目，高考的时候卷面分肯定没扣。” 一副如果不理他他能一直吧嗒吧嗒下去的架势。 秦择熙忍无可忍放下了手，粗黑的大镜框都遮不住他皱在一起能夹死苍蝇的眉毛：“迎新会你不好好听骚扰我做什么？” 江煜晨露出了“你终于理我了”的释怀表情，先回答了秦择熙的问题：“社长说的我也都在听呀，这一块太实践性了，未来可以好好落地体验，趁这时间跟学长交流交流很不错。” 我看你不是来交流的，是来找茬的。 江煜晨将秦择熙满脸的不爽尽收眼底，眉眼弯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碎嘴问题。 秦择熙的声线硬邦邦的：“语法分析，作业，不好看，你看了估计能直接睡着。” 哇。 蘑菇竟然也会扎人刺哎。 秦择熙的嘴毒·初级技能时效已过，进入了漫长的CD时间，嘴巴已经牢牢抿紧，不再说话。 这短暂的暴起把江煜晨看乐了。 “学长这不是很能表达自己的想法嘛。”他这么感慨。 秦择熙想着，我表不表达关你什么事，下一秒，江煜晨的话头一转：“所以之前挑雪糕的时候怎么还是说了‘随便’呢？我想知道原因。” 与其说是“想”知道原因的希望，倒不如说是要秦择熙给个合理理由的命令。 果然生气了。 而且相当介意的感觉，还是那种自己介怀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类型。 难缠。 不过话都说到这了，秦择熙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喜欢的款没有了，其他的确实是吃不吃都可以的类型。” 不好意思拒绝，在那种境地下快速选择又失灵。 江煜晨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看起来像是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原本扯着的嘴角上扬得更自然了些，语气比之前还要欢快：“那秦学长喜欢哪款？下次我就知道了，能给你专门多留一个。” 这雪糕公子居然还打算下一次继续请客。 刚上大学拿到钱是这么个挥霍法吗。 见秦择熙不说话，江煜晨只能自己猜测：“首先排除奶油雪糕……之前确实奶油类的居多，我看你选起来表情挺痛苦的。” “看你的吃法你应该是喜欢啃的类型？那或许是喜欢冰棍？老冰棍？冰工厂？喜欢什么口味的？” “哇，秦学长，这个也是个人机密吗？不说的话那下次我继续给你拿随变咯？” ……好卑鄙的人类。 看着生气结果观察得那么仔细。 刺探情报就算了怎么还威胁上了。 秦择熙缓慢转头看向江煜晨，他正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眼里闪着的，大概可以称得上是狡黠的光。 秦择熙转了一圈笔，反问：“问别人之前你不该先说自己的喜好吗？而且我们现在都没正经互换姓名过吧？对‘陌生人’的喜好占有欲这么强？” 这话让江煜晨卡了一下。 从别人那听来了名字下意识地以为互相已经知道了，失策。 “江煜晨，金融系，大一，喜欢看小说看书所以来了文学社，至于雪糕……喜欢巧乐兹，经典香草款。” 还真是实诚…… 秦择熙心里边嘀咕，边礼尚往来：“秦择熙，中文系，大二。喜欢冰工厂系列……但学校只能买到山楂味的。” 听完这一串，江煜晨整个人看上去都神清气爽起来。他朝秦择熙比了个ok，就转移视线继续看讲台了。 不念叨的时候这人坐边上倒是很安静。 好好的一个帅哥，可惜长了一张嘴。 秦择熙又看了两眼江煜晨相当优秀的侧脸线条，转回来，继续写自己的作业。 迎新会结束，大一新生去各自的教室上晚自习，大二大三的各自离开。 还没到校园跑的时段，秦择熙收拾收拾东西回寝室了。 学校的寝室隔音还不错，至少秦择熙在门外开锁的时候，也没想到里头能吵成这样。 “啊啊啊云栖救我救我！！！”苏予安落入紧急追杀操作就会完全变形，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翻飞，但估计除了移动键按得是准的，其他的全在一通乱按。 “来了来了……你个奶妈怎么跑起来也这么狼狈，边跑边给自己奶一口啊……哎看我操作！”纪云栖的嘴打游戏的时候也不带停歇，手上的动作比苏予安稳多了，来回几下，手机外放就出现了三杀的声音。 林砚舟在两个一高一低一唱一和的人中安静得特别突兀，他靠着墙面对着房门，正好看见秦择熙：“回来了？” 秦择熙点了点头，把东西搁书桌上放好，拿着手机坐了下来。 游戏开启声在等待复活尚未交手的一片寂静中相当明显。 这无疑是个信号。 纪云栖趁着没有敌方来袭，偏过头仔细打量了一下秦择熙的脸：“怎么了？社团活动上遇见奇葩了？不太开心的样子。” 纪云栖这话让秦择熙想起江煜晨那句“表情管理很差”，不自觉的，脸又拉下来了些许，一声“没”，听起来都含着十成十的恼意。 他不说，其他人面面相觑也没问。 苏予安晃着自己的奶妈出了泉水，边晃悠边说：“我们这把快了！小秦你再等等哦，之后我拉个人，我们五排！在峡谷丢掉所有不愉快！” 秦择熙看着手机上的加载界面，推开眼镜抹了一把脸。 但愿吧。 别待会又在峡谷受了新的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可惜长嘴 第3章 夜跑 一语成谶。 在峡谷受气，简直跟喝水一样简单。 苏予安拉来的第五号人是他那传说中打游戏很厉害的发小，就算为了迁就他们的段位换了小号过来，其隐藏分依旧高得离谱，匹配来的对手每一个都能碾着他们打。 这个他们，是指秦择熙、苏予安以及林砚舟三个。 纪云栖是跟高手过招过爽了的，苏予安的吱哇乱叫是更上一个层级的，沉默如林砚舟都是会偶尔爆粗的，更别说本来水平就不上不下，结果还被对面追着干、完全发育不起来的射手秦择熙。 妈妈，这打个头啊。 他就算再怎么苟，五人包抄也没得活啊。 游戏体验极差无比。 秦择熙本来就耷拉的嘴角更下去了。 虽然电子竞技菜是原罪，可都放松发泄了，至于把自己搞这么痛苦吗。 尽管我方有两个高玩硬撑了几分钟，但这点时间完全不够秦择熙出完剩下的装备，毫不意外的，我方水晶爆裂，巨大的失败字样和一声“defeat”，刺痛了秦择熙的眼睛和耳朵。 一看战绩，这一个小时连跪了五六局。 苏予安哀嚎一声，闹着说再也不跟发小打了。 纪云栖砸吧了下嘴，跟那位发小表示下次他们俩约。 林砚舟直接退了游戏，估计也自闭了。 自闭蘑菇同样不乐意继续在峡谷被虐菜，退开椅子站起，径直换了双运动鞋：“我去跑步，有没有人一块？” 苏予安气若游丝：“这个点？操场上全是大一的吧？要去跟他们一块人挤人吗？” 纪云栖则摆了摆手，手机依旧停留在游戏界面，准备自己拉扯一下鲜红的败绩。 林砚舟站了起来：“我跟你一块去吧。”说着，他抓了一根皮筋，三两下把自己的头发梳成高马尾，拿着手机跟秦择熙一块出了门。 如苏予安判断的那样，八点的操场上乌泱泱的全是刚下晚自习的大一新生，校园跑这个任务他们刚知道不久，以至于整个操场上哀声载道的。 虽哀嚎遍野，但是无比老实，个个都在拿着自己的手机，或慢或快地跑着。 秦择熙懒得作弊，他现在只想借着跑步发泄心里的郁结。 林砚舟调出了跑步常用歌单，声音不大，两个人并肩跑刚好都能听见。 十月的夜晚比白天舒服太多，奔跑带起来的风凉凉的，刮过脸颊，刮过手臂，从衣摆钻进刮过腰腹，像是整个人都被凉风拥抱。 为了不在最内道跟其他人玩避障，秦择熙干脆跑的最外围，路灯照着他俩投下的影，都显得跟内圈黑压压的人影格格不入。 当然，也十分显眼。 “秦学长——” 今晚听得够够的声音响在身后，林砚舟比秦择熙更先回头，就看见晚饭后讨论过的江煜晨在朝他们招手。 林砚舟：？ 他转回视线看向没什么反应只顾自己吸气呼气的秦择熙，觉得这两人之间有关系这件事颇为魔幻。 江煜晨的体力明显比秦择熙好上太多，他一把提速，跑到了两人的身侧，说话气息都不带乱的。 见秦择熙依旧没有给他眼神，江煜晨轻啧了一声，控诉：“学长，你又不理我。” 林砚舟：…… 他夹在中间是不是不太合适？ 但小秦看上去对这位新晋风云人物并不想多搭理似的…… 沉默的尴尬在三个人之间流转，林砚舟想了想，开口打破：“小秦跑步不爱说话，容易岔气。” 江煜晨将视线从秦择熙身上转移到了林砚舟身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对了，你是秦学长的……？” “室友，林砚舟，你好。” “江煜晨，秦学长同社团的学弟，你好！” 很显然，江煜晨的社交碎嘴技能并不以对象为转移，他能对着众社团成员热情，能对着秦择熙念念叨叨，也能跟林砚舟聊得有来有往。 林砚舟都不知道这个人怎么能有那么多的话题储备量，明明他们之间可以说是毫无关联。 唯一的关联大概就是都认识秦择熙。 可他的话题也不是围着秦择熙转。 从校园跑这个破事聊到了体测，从体测聊到了有没有期中考，从期中考又聊到了英语四六级，好像就是学弟想从学长这打听打听大一可以怎么过一样。 又一圈下来，秦择熙看了眼手机，本次已经达标2.5公里，今日满额完成，可以停了。 林砚舟见他结束上交了跑步成绩，也掏出手机上交、关闭app。 他没忘江煜晨还在边上：“我们今天跑完了，准备回去了，学弟你……？” 只见江煜晨看完他们的操作，将自己离两公里还差一点的成绩传了上去：“我今天跑这么多也可以了，学长们渴不渴？要不我请学长们喝点饮料，也算是感谢学长刚才告诉我那么多了。” 林砚舟下意识看了眼秦择熙，然后朝江煜晨摆了摆手：“不用，这些东西你上论坛随便一搜都能搜出来，用不着。” 被明确拒绝，江煜晨也不再提，他朝两人笑了笑，挥手准备告别。 只是在看到秦择熙仅仅是朝他点头示意的时候，他的笑又染上了些许恶劣：“秦择熙学长，现在不在跑步中了，是否可以跟我说声再见呢？” 被点名的秦择熙：…… 这人这么说，显得他特别不讲礼貌似的。 秦择熙摘了眼镜，抬起胳膊擦了擦开始疯狂冒出的汗，等做完这些，他才直视江煜晨，一字一句地蹦着：“再、见。” 要不是未来每周都有部活，秦择熙是真的希望能跟这个碎嘴八哥再也不见。 然而碎嘴八哥完全没在意秦择熙没好气的口吻，他看着秦择熙没有被粗框眼镜遮挡的面部，直言：“学长，你不戴眼镜的样子更好看。”如果刘海能剪短些，估计更好看。 这话突兀的让秦择熙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把眼镜戴回，昏暗的灯光下，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疑似在说“你有病吧”。 连林砚舟的神情都变得有些惊恐起来。 可某人离开的背影却挺潇洒，回归自己的宿舍大部队的时候，还被室友勾肩搭背大声起哄，搞得跟他过来是在和未来对象搭话一样。 林砚舟转头看向秦择熙，神魂疑似出窍，说话的语调都平得像人机：“他刚刚说那话是干什么……？”这学弟难不成还是个gay吗。 秦择熙无语回复：“你问我我问谁，我也觉得他莫名其妙。” 在两个人回寝室的路上，林砚舟开始复盘跟江煜晨的所有对话，然而就是仔细复盘，也没察觉出什么怪东西，只知道这学弟确实能聊。 想起秦择熙之前部活结束回来时那副不太开心的样子，林砚舟试探问道：“社团活动时，他惹你不开心了？” “哪个他？” “江煜晨啊。” 秦择熙目视前方，脚步不停，再一次审视今晚自己的情绪变化，客观评价：“我们互相惹对方不开心了。” 林砚舟：？ “就你这软乎乎的别人说什么是什么的性子，能惹人不开心？”不从来都是这人暗自当受气包的份？ 秦择熙同样觉得今晚有点魔幻：“没办法，遇上了一个看不惯‘随便的人’的人。” 从他不受控说出随便的那一刻，江煜晨假笑着递过来随变起，他跟江煜晨大概就结下很微妙的梁子了。 秦择熙继续复盘自己的情绪：“本来我是有点懊恼的，觉得有点对不住他，因为当时其实是别人说我随便都行，他在给我解围。” 林砚舟静静等待那个但是：“但是这家伙嘴太碎了，之后整个迎新会就坐在我边上叭叭个不停，有点……烦。” 之前的那点懊恼和歉意在解释清楚、对方释怀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散，剩下的便是秦择熙个人对江煜晨这类人的喜恶和意见。 碎嘴可以，毕竟寝室里还有一只碎嘴王，但是离他有点距离的碎嘴和贴着他耳朵的碎嘴，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说白了，秦择熙是觉得，江煜晨作为第一天才认识的人，交谈尺度上有些过界，被侵犯了个人领域，秦择熙本能觉得不太舒服。 幸亏刚才江煜晨跟林砚舟聊天没围着他说，不然他肯定要把江煜晨驱逐。 但江煜晨可不这么想。 和室友嘻嘻哈哈回到宿舍的江煜晨，随便从书桌上抽了一张纸，拿笔开始写写画画。 他先是写下了“秦择熙”三个字，然后另起一行一笔一划写下。 xx届，中文系，喜静，边界感防御感强，字很好看，成绩不错，四六级已过，体能一般，不太擅长运动，喜欢……冰工厂系列，爱啃冰棍，不太喜欢奶油雪糕。 ……脸很好看，精致秀气，眼睛又黑又大，看着很可爱。 看完上面的字样，江煜晨觉得，就差个微信号了。 啧，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明明只是个第一次见面的学长而已，还是个“不知好歹”的“随便先生”。 怎么就莫名其妙老想看他关注他呢…… 江煜晨拿笔点了点下巴，把这张纸对折了两下，塞进了边上的某本书页当中。 或许是因为被其他人说“随便都行”的时候，秦择熙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抗拒的本意吧。 想看到更多他好好表达自己想法的样子。 毕竟，没有谁天生就该被别人牵着走。 哇，小江你真的嘴好碎啊【嫌弃】 成分有点过于复杂了小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夜跑 第4章 旧书店 这是秦择熙这个月第三次看见这本书了。 月初国庆假期的时候，他来这家位于学校后头的旧书店就一眼相中了这本满是批注的旧书，上个星期路过的时候又进来瞧了一眼，它的位置有所变动，有人翻过看过，但依然没有被买下。 这次来，它的位置又变了，可仍旧还在。 秦择熙看着那稍有脱线的书脊，盯着那被从门缝钻进来的风打得飘摇的线头，想着，这书简直是在勾引他。 挣扎着揪着衣摆的手指终于松开，诚实地搭上书脊，将其抽下。 这书看上去年纪就不小，书页泛黄，有轻微的卷边，页脚也有不少折痕，里头更是有着密密麻麻的批注，不同颜色的墨水代表着不同思想的人，隔着时空，在同一本载体上进行着跨时代的交流。 这种感觉实在奇妙，要不然也不会让秦择熙如此着迷。 “哟，小秦又来啦？”书店大爷从外头回来，一进来就看见这个熟客，“这次准不准备把这本带回去？” 听了这话，秦择熙耳朵不自觉一红。 论内容，其实秦择熙前两次来就站在这看了大半。 三次都被一眼吸引，说不喜欢不心动不想拥有绝对是假的。 可要说买下…… 囊中羞涩。 家里给到的生活费并不多，每月就一千，十月已经走到了中下旬，不用看记账本，秦择熙都知道这个月没剩多少钱了。 买完这本，不仅赊账欠款，他还要靠室友救济，或者干脆辟谷修仙喝露水过日子。 早知道，之前的征文稿费和奖学金就再省着点花了——当时太激动，买了一堆心愿单上的书回去，哪能想到下半年还能遇到此等梦中情书。 要不下个月再省吃俭用一点？消费降级亿丢丢丢的事情。 或者再去找个兼职好了，多赚一点应该也能拿下它。 ……总之跟家里要钱，不可能的。 大爷虽然年纪上去了，可情绪感知力一绝，就算秦择熙没开口回话，他也察觉到了这小孩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窘迫感。 爱书是真的爱书，没钱是真的没钱。 大爷的胡子抖了抖，撑着收银桌坐在了后头的摇椅上，超不经意地说：“上个礼拜何教授过来也瞧上了这本孤本，边看边感慨啊，但我看你之前来喜欢的紧……” 后头的话大爷没说，但秦择熙听懂了。 何教授是他们系里蛮有名的一位，学识渊博为人风趣，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的办公桌上全是各种有意思的旧书，有时候没课的学生大着胆子去他办公室蹭蹭看看长长见识，他也不会拒绝，反倒会跟学生交流得有来有往。 就是因为秦择熙在大一的时候这样跟何教授打过交道，连这个旧书店都是何教授推荐给他的，所以他完全不怀疑大爷说的话的真实性，还觉得这本能被何教授看上，说明他的眼光是真的好。 ……不对，现在不是感慨自己品味好的时候了。 大爷在等他给出一个确切的回复。 如果真的要，他就给他继续留，如果割爱不要了，那么下次何教授或是别人来就可以把它带走了。 秦择熙脑子里天人交战了一会，舍不得捏书，只能嘴巴抿得死紧。 就在他忍痛准备说出放弃的话时，有个声音打断了他。 “秦学长？” 秦择熙一愣，转头，发现喊他的是江煜晨。 这人手上拿着一本诗集，手指夹在书页当中，应该是之前在某个角落里看，听到声音过来了。 江煜晨也注意到了秦择熙手上拿着的书，歪了歪头：“秦学长喜欢这类的？” 如果他听全了书店大爷的话，那么江煜晨此刻就是在明知故问。 虽然奇怪，秦择熙还是点了点头。 江煜晨长哎了一声，从秦择熙手里轻轻拿过书本，打开翻了翻。 他的眼珠顺着字符上下左右转动，没一会，秦择熙就见他的眼睛里闪起了兴味的亮光。 还没看几页，江煜晨就合上了书，转头问大爷：“老板，请问这本的价格是？” 大爷说了个数，秦择熙明显感觉江煜晨也卡了一下。 ……是真的很贵。 不怪秦择熙犹豫那么久。 眼见江煜晨盯着封面陷入沉思，秦择熙想着，准备把之前没说出口的话讲出来。 然后，他嘴唇刚蠕动了一下，就被江煜晨拉到了一个书架后。 大爷看了看消失的两人，慢悠悠闭上眼睛，又晃着摇椅发出了声声吱呀。 江煜晨这次凑在他耳边讲的声音，比迎新会那次讲小话的声音还低。 “学长是不是很想买这本？” 江煜晨问得直白，秦择熙本来想摇头，但在江煜晨的注视下，变成了点头。 “讲实话，我一眼也看上这本了。” ……这也太讲实话了。 秦择熙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一言难尽起来，一副“你在贫穷的情敌面前挑衅什么”的模样，嘴上开始忍不住冒刺：“所以你在跟我炫耀？你能拿下这本但我拿不下？” “学长这是什么话。”江煜晨嗐了一声，“我手头上的钱也不允许我一口气吃下，我是想问，要不要aa共享一下？” 秦择熙：……？ 见秦择熙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否定，江煜晨叽里咕噜地具体阐述了一下这个策略：“就我们一块买，书放你那，你看完或者我想看的时候我跟你再要过来……跟你要我估计比跟教授借方便一些？” 那确实。 虽然秦择熙觉得，以江煜晨的社牛程度，跟教授借他也完全开得了口就是了。 有一个人帮忙分担确实好上不少，可是…… 秦择熙本来就蔫的眼睛更蔫了，声音小到江煜晨以为自己得了幻听：“但我的钱……还是不太够。” 除去接下来十天的生存费，他能拿出来的钱只能算得上跟江煜晨四六分甚至三七分。 没钱带来的局促感让秦择熙的态度软和了不少，他拧着手指，看着还在江煜晨手里的书，更小声地报了个数：“我现在只能拿出那么多，你看看你还能不能买下……？实在不行我已经想放弃了，反正已经看完大半了……” 然而江煜晨的反问更尖锐：“真的舍得？你确定？” 七个字，让秦择熙立马闭嘴。 江煜晨抚了抚虽然陈旧但被保存得十分得当的封面，一点点剖开秦择熙的内心：“就算看完大半也只是囫囵看了一遍吧？少说四个人的思维碰撞，怎么说也得重温个十来遍细品吧？每次过来都会看到它被它吸引，真被其他人买走了你能忍住不遗憾？” “没必要才大二就给自己留个这么大的遗憾吧秦学长？” 秦择熙觉得自己的嘴巴快被自己咬烂了：“遗憾不遗憾也得看经济允不允许吧。” 江煜晨盯着秦择熙的嘴唇看了几秒，确认它只是充血而不是出血，才继续说：“学长是不是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没钱买所以就忍下**？想要又得不到，一直在遗憾中长大？” 刚认识的第一天，秦择熙尚且觉得江煜晨情商还算高，现在秦择熙只觉得他情商低得令人发指，直戳人痛处。 但江煜晨也没要秦择熙承认或是否认，自顾自地说：“真成熟懂事啊……我不行，我是小孩我任性，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说着，他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微信置顶call去一个语音。 对面隔了十几秒才接，透过听筒传来的声音风风火火的：“臭小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老子现在正在接待客户没空听你啰嗦——” “我要投资，给我打个一千块先。” 简明扼要的要钱，让对方愣了一下，秦择熙以为对方会拒绝，结果对面万分困惑地重问了一句：“多少？一千？真不是一千万？你投资啥啊就一千？这点钱扔股票基金里都赚不了几个子吧？你小子分明就是生活费不够用了吧！” “我赶着投资大脑呢，赶紧啊，你不还接待客户，挂了。” 碎嘴儿子遇上更碎嘴的爹，话都显得简洁起来。 江煜晨挂得利落，对面转钱也特别利落，等江煜晨收完款，他便径直起身，把书放在了收银台上：“老板，结账！” 大爷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他先是看了看江煜晨，又看了看后头要跟不跟的秦择熙，胡子又抖了抖：“商量好了？” 江煜晨点了点头，在准备扫码付款前，被大爷拦了一下。 大爷朝秦择熙招了招手，苍老的手指碰上书封，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所爱的孩子：“小秦，我这还有一个方案，你听不听？” 秦择熙瞥了眼江煜晨，视线又迅速转回：“您说？” 大爷从老花镜上方探出眼睛，浑浊的目光扫过秦择熙因为紧张而发红的耳尖，伸出了一根手指：“我老眼昏花看不清小字，你年轻人眼睛好使一点，你帮我把这本书理出个电子版，我给你这个折数。做不做？” 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 秦择熙生怕自己在做梦，还动手掐了自己一下。 疼的。 不是梦。 秦择熙连连应声，“全款”拿下这本勾得自己欲罢不能的书籍。 虽然把这本连带着批注整理成电子版不是一件简单的活计，但被施与善意满足愿望的快乐在当下大过一切。 江煜晨看着秦择熙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又低头戳了戳自己刚领的转账，挠了挠头。 得，投资款一分都没用上。 想起自己看的那几页，江煜晨还是不死心地戳了戳浑身冒花花的秦择熙：“学长，之前那个方案还考虑吗？” “不考虑了。”秦择熙这回拒绝得很快，毕竟独自占有永远比共享来得让人愉快。但是…… “但是你可以随时跟我借，我会借给你看的。” 虽说江煜晨说的有些话很扎心，但最开始他是想帮忙的，这让正处于快乐之中的秦择熙看他都顺眼了不少。 江煜晨听完挑了挑眉，在手机上点了点，调出一个二维码：“那么学长，加一个好友？不然我以后怎么找你？” 说得在理。 秦择熙自认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掏出手机扫了，点下了那个“添加到通讯录”。 江煜晨秒速通过。 秦择熙看了看那句“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转手点向了江煜晨的个人界面。 江煜晨的声音响得不早不晚：“秦学长，不可以偷偷把我删掉哦？” 秦择熙：…… 他啧了一声，没好气道：“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我就是看看你朋友圈。” 本来想着跟这家伙除了部活都保持距离，没成想，现在都成了微信好友了。 好怪。 虽然但是小秦的生活现状其实才是大部分人的生活，小江这种说给就给的家庭也是有点实力了【】 友情提醒不要超前消费冲动消费除了房贷车贷最好不要碰贷款，购物时三思而后行，增强个人经济实力才是消费自由的根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旧书店 第5章 下雨天 虽然秦择熙本来就觉得，按照江煜晨的性子，朋友圈肯定会经营得风生水起。 但这种感觉，只有在真正翻看后，才能有落地的实感。 ……太多了。 压根望不到尽头。 别人恨不得开成一天可见，这人什么都不带藏，刷了没几下秦择熙就放弃继续往后翻了。 老天，大一开学才一个月吧，这人怎么能把朋友圈发得跟已经上了四年似的。 离谱。 好死不死，正主还在边上看着他翻，看他没两分钟就退出来，表情颇为遗憾的样子。 不出所料，秦择熙听见了江煜晨的大声蛐蛐：“是我发得不够有趣吗，怎么没看几条就不看了……” 秦择熙：…… 某人“有趣”的灵魂确实万里挑一。 可惜碰上了他这个不爱刷朋友圈的家伙。 秦择熙不打算理会他的怨念，拎着放着书的纸袋子，准备回学校去。 江煜晨立马跟了上来：“学长不再在这看了吗？准备回去？还是去哪？” 秦择熙本想说我去哪不需要跟你报备，话出口前，他突然想起了江煜晨之前看到一半的那本诗集。 那本诗集后来不知道被他放到哪去了，总之他没看见了。 不自觉的，秦择熙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改口：“回学校了，还有作业得写……你不继续看诗集？” 江煜晨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手上少了什么似的，看了看空空的两手，难得露出了一个有点呆的表情。 可他调整得很快，没一会就跟失踪的诗集和解了：“我没拿走总不会丢了，下次要是还在再来看一样的，我跟学长一块回去吧。” 秦择熙无所谓他什么行程，听完点了点头，径自转身先走一步。 上次跑步能跟林砚舟叭叭好几圈的人，此时反倒安静下来，落后了秦择熙两步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踩着秦择熙的影子。 渐渐的，影子的轮廓变弱变淡，本来临近正午大亮的天也暗淡下来。 江煜晨抬头，迎面就是几滴雨滴。 下意识地，他伸出手牵住前头人的手臂，用力一扯，把人一块拉到了边上带着一点点屋檐的店铺前。 没几秒，雨势变大，稀稀拉拉的雨点变成了密集的雨丝。 噼里啪啦的，溅起的水花、扑腾的水汽，都在裹着最后一点热气消散而去。 虽然躲得挺快，可秦择熙的眼镜上不免沾到了几滴雨，他缓缓眨了眨眼，摘了眼镜，掀起一点衣角，将那几滴擦拭干净。 水滴被布料拖拽，在镜片上又留下了新的痕迹，秦择熙眯了眯眼，手指用力，擦得更仔细了些。 他的脑袋低垂，刘海离开额头，正随着用力的幅度轻轻晃动。 从江煜晨的视角看去，他能在晃动的刘海间，隐约看见秦择熙那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然后，江煜晨就见秦择熙嘴巴蠕动了两下，吐出两个字：“谢谢。” 江煜晨定睛看了那嘴唇几秒，视线有些艰难地转到宛如被倾倒下来的雨上，嘴巴张合了一下，先是说了一句不客气，随后试探地问道：“那现在的话，秦学长怎么回去？” 他们现在是在学校后头的一条小巷里，路很窄，车一般不进来，如果要打车，也得走出巷口，更别说，走到巷口就离学校后门不远了。 说话间，秦择熙已经将眼镜重新戴回。他没回话，只是摘下了一直背着的双肩包，将纸袋子折好塞了进去，又从底部，掏了一把雨伞出来。 秦择熙和沉默了的江煜晨对视上，脑袋歪了歪，对江煜晨笑了一下：“学弟出门不看天气预报的吗？” 江煜晨：…… 还真没看，早上那么好的太阳看起来哪有要下大雨的样子。 江煜晨一边仔细瞅着秦择熙还没落回去的嘴角，一边想着自己出糗原来能让秦学长开心一下，一边暗戳戳地拽了拽秦择熙的背包带子：“秦学长……你能不能载我一程？也快到午饭时间了，我请你吃饭。” 秦择熙扬了扬脑袋，朝右前方努了努嘴：“那边就有便利店，我可以把你送到那，自己买把伞去吧。” 江煜晨不乐意了：“我宿舍里也有伞，用不着再多一把……反正便宜的伞和一顿饭差不多价钱，我更愿意花在秦学长身上。” 老戳人痛处的江煜晨像是特定情境限定版，现在的他又恢复了日常八面玲珑嘴甜会来事的模样，撒娇都撒得有理有据，有些人没听几句，大概就应了。 但秦择熙不愧是江煜晨自己都觉得“高防御”的人，即使江煜晨这么说，秦择熙也表示，只能送到便利店。 江煜晨的脸隐隐垮了下来：“学长——就后门边上新开的那家石锅拌饭你吃过没？很好吃的！那个拌饭酱料一绝，我请你吃嘛——” 秦择熙油盐不进：“等你买了伞，一起去吃也行。” 江煜晨本还想再软磨硬泡几句，秦择熙被他叨叨烦了，直接把伞按了开来。 屋檐不宽，弹出的自动伞有一大半淋在了雨里，秦择熙转了转手腕，将雨伞杆子架在肩膀上，偏头看向江煜晨，下了最后通牒：“去不去？不去我先走了。” 江煜晨没辙，乖巧闭嘴，钻到秦择熙的伞下，用行动给出答案。 虽然秦择熙没有提起拒绝的原因，但是一进到雨幕，江煜晨就明白他直言拒绝的理由了。 这把伞本身不小，可也没大到能好好护住两个成年男性的程度。 更何况雨势很大，一个人撑尚且只能护住大半个身子的干爽，两个人挤在里面，真从这走回宿舍，两个人都得成落汤鸡。 到时候就看谁身体素质更强能不倒下了。 江煜晨想了想秦择熙的小身板，觉得他生病的概率比自己大不少，真要出事了自己铁定会愧疚。 果然有些时候还是听学长话比较好。 秦择熙不知道江煜晨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在江煜晨靠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这小子比他高上不少，整个人缩着肩膀弯着脖子卡在伞下的模样，莫名有些好笑。 帮人帮到底，秦择熙抬了抬胳膊，将伞下的余量扩大了一些，好让这个大麻烦能走得顺心一些。 大麻烦对此有所察觉，心怀感恩，并且得寸进尺。 秦择熙拿肩膀顶了顶挨过来的胳膊：“……没必要贴这么近吧？” 江煜晨我行我素，不仅紧紧贴了上来，还伸手环住秦择熙的肩，另一只手抓上伞杆，将雨伞往秦择熙那倾斜了些：“有的学长，有的，这样我们可以更快前进。哎那块别踩，八成是地雷砖。” 秦择熙还没倔到这种提醒都不理会的地步，落下的脚往边上偏了不少，嘴上问着：“什么是地雷砖？” 江煜晨头正低着头观察因为地砖高低不平而产生的大大小小的水坑，确定了下一个落脚点：“哦，就是那种踩了会晃动反翘溅我一鞋子污水的，我就会叫地雷砖。” 秦择熙长嗯了一声，看着江煜晨的落脚点位，快速跟上，随口夸道：“很生动形象。” 江煜晨的眉眼一下子就弯了，揣着秦学长的第一次夸赞，美滋滋地开了新话匣：“学长也有类似经历？” 秦择熙被这句问话带进了回忆，脚上的动作都慢了许多，生怕噩梦重演：“嗯，之前去穗城，碰上了暴雨天，本来就已经浑身湿透了，结果踩到了‘地雷砖’，而且是个巨雷级别，溅了我一身的泥水……更离谱的是我还看见有几只蟑螂飞了出来。” 江煜晨：…… 好了学长可以不用说了。 但秦择熙嘴巴没停：“那个个头可是穗城特产啊……画面可以算得上是人生阴影了。” 江煜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学长，这画面也要成为我的人生阴影了。” 秦择熙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闷笑了声：“那你想象力还挺好。” “那是，我看小说脑子里都能同步放电影的。” “所以你能想象蟑螂飞出来差点趴在你脸上对你摇头须吗？” “……学长你饶了我吧我们别聊这个了好吗……” 去往便利店的路本身就不远，就算是有再多的雷，来来回回几句话间也该蹚完了。 秦择熙被江煜晨护得紧，除了裤脚不可避免地被打湿，上半身干干净净。 江煜晨自己就没那么好运了，靠伞外围的肩头被淋湿了大半，头发上都缀着少许水珠，看起来挺狼狈的。 刚到店门口，江煜晨便从伞下钻出冲到了店里，秦择熙没有其他要买的，干脆站在店外等他。 秦择熙边没什么规律地转着伞，边看着一时半会晴不了的天，想着回去要不先睡个午觉再起来写作业，又想着宿舍里其他人是不是组了游戏局下午准备血战峡谷。 有的没的想了一圈，秦择熙听见身后传来了撕包装的动静。 原本只打算买个便宜伞凑合的江煜晨最后拿了一把看着就不能算便宜的大伞，至于有多大……秦择熙判断，塞下他们俩应该差不多。 秦择熙把伞重新举回头顶，看着江煜晨把伞撑开：“不是说不缺伞？” 江煜晨笑嘻嘻地回：“经此一役，在下深刻意识到，在下缺一把大大大伞。”说着，他把伞檐搭在了秦择熙的伞面上，“下次要是秦学长没带伞，这把伞保证能把我们稳稳当当送回去。” 秦择熙将他碍事的伞顶开，啧了一声。 “不可能。” 所以，还是跟你未来对象一起用这把伞吧。 之前微博说过，这里也再说一下更新的事！三万字前隔日更三万字后随榜更哈~ 其他也可关注微博~@护春眠_可以唠嗑版，会发点同人图、碎碎念、无料进度（有可能）什么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下雨天 第6章 打脸 事实证明，人不能太自信。 否则打脸就会来得很快。 从图书馆还完书准备回宿舍的秦择熙，看着外头的倾盆大雨，陷入了失语状态。 他把手机掏出，点进天气，早上还显示全天多云的天气预报，不知什么时候变了脸，从一个小时前开始，就是一片的**。 可恶，被天气预报骗了。 早知道出门前就不把伞拿出去了。 秦择熙懊恼地捶了捶额头，点开微信，往宿舍群里发了条消息试探一下。 秦择熙：【有没有人在宿舍？大雨救急，人被困在图书馆了TT】 半分钟。 一分钟。 两分钟。 无人回信。 五分钟后才有人冒泡。 林砚舟：【不巧，在主教学楼，同被困TT】 苏予安：【在实践楼，但有隔壁班的人能把我捎回去，你们等我！】 又隔了两分钟，最后一个人冒泡了。 纪云栖：【哎哎圆圆，能不能再拉一位大善人路过一下食堂，我在门口蹲很久了逮不到脸熟的人。】 秦择熙看完，哀叹了一声。 同是天涯沦落人。 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雨突然停个十来分钟，好让他冲回去。 现在也不是很饿……要不再回去找本书看得了。 但是这雨看上去是就算图书馆闭馆了都不会停的……总不能睡在这。 啊，好烦。 秦择熙往图书馆大门那又退了几步，省得被风雨噼里啪啦再一顿打脸。 说着能被捎回去的苏予安大概正荡在雨里没法回信，群里只有他们几个没人捎的人在吐槽这多变的天气。 林砚舟：【感觉这几天都得随身带伞。】 纪云栖：【姑娘们估计最不怕这种天气，天天带伞，晴了遮阳雨了挡雨——】 秦择熙：【你也可以，你不打难不成是怕晴天打伞被嘲吗ovo？】 纪云栖：【？小秦，我发现你最近嘴毒了不少哎？】 秦择熙：【有吗？还好吧0.0不过说实话，咱们学校男生打遮阳伞的也不少，大不了你就说你有白化病，反正也染了白头发。】 纪云栖：【……舟啊，我觉得我们寝室需要请个高人。】 林砚舟：【我觉得小秦说得有理0.0人在外面身份是自己给的。】 纪云栖：…… 纪云栖：[无力] 秦择熙看着这个蓝色气泡表情包，扯了扯嘴角，哼笑着叹出了一口郁气。 就在这时，他看见有个人撑着一把大伞往这走来，那个伞一看就特别能装人。 而且还，特别眼熟。 秦择熙反应过来自己在哪见过这把伞的时候，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对方微微将伞檐抬起，江煜晨那张正挂着格外欠揍的笑容的帅脸便露了出来。 很显然，他还没把秦择熙前几天的信誓旦旦那么快遗忘。 他吐出的每个字，音都拉得很长，听起来就特别刺耳朵：“不——可——能——？” 秦择熙：…… 不是哥们，这仇你也记？ 记仇小江伞也不收，学着秦择熙惯用的拿伞方式，把伞架在自己的肩上，弯腰靠近秦择熙：“秦学长~今天没看天气预报吗~没带伞吗~请问今天需要帮助吗~” 秦择熙：………… 好欠揍的口吻。 拳头硬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秦择熙前不久才吐出去的郁气一下子又回来了，说话都变得咬牙切齿起来：“信不信我直接给你一拳？” “哎呀，暴力可不兴用啊秦学长。”江煜晨的表情完美诠释何为嬉皮笑脸，看样子，他甚至都没把秦择熙的这句话真放心上，“咱们秦学长的手还得用来写漂亮字，打伤了可不好。” ……好恶。 这人怎么能毫无负担地说出这种话的。 秦择熙后背感到一阵恶寒，默默往边上挪了两步。 然后就被江煜晨勾着衣领拉了回来。 “好啦，学长在这是不是等了挺久的？有人来接吗？暂时没人的话我送学长回去吧？” 秦择熙把自己的衣领从江煜晨手中救了出来，嘴硬着：“有人接，已经在路上了！” 江煜晨长长地“哎”了一声：“真的假的？可我刚才看见那个自然卷学长和那个白发学长一块拿了一学长的伞回去，林学长没看到，是他在来接的路上吗？” 秦择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先震惊江煜晨把他们寝室的人都认了个遍，还是先回答后面的这个问题。 听他这番话，苏予安完全不能说是“在路上”。 但是要说林砚舟来接…… 这个谎也撒不动一点。 秦择熙有一种直觉，他要是敢撒这个谎，江煜晨就能蹲在这等着人来，看他到底有没有说真话。 记仇的人还格外较真，真要命。 左想右想，秦择熙最终放弃扯谎敷衍，实话实说：“……本来是苏予安来接，就是那个自然卷。林砚舟被困在教学楼了。” 江煜晨挑了挑眉，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那学长要继续等苏学长来接吗？” 秦择熙本来想回答“等”，结果手机一亮，锁屏界面弹出来了一条消息提醒，是失联已久的苏予安发的。 苏予安：【悲报，我跟云栖还没到宿舍浑身上下就全湿透了:(】 苏予安：【回去可能还得换个衣服……】 秦择熙：…… 秦择熙大致算了一下苏予安回去的时间以及整理洗澡更衣拿伞过来的时间，那个“等”字彻底说不出口了。 秦择熙面无表情但是眼睛里暗含哀戚，机械地打下几个字符。 秦择熙：【qvq】 林砚舟很快跟上：【qvq】 没一会，他又说：【哎，班长路过了！我去问问能不能蹭一下她的伞。】 又是半分钟，林砚舟发来喜讯：【太好了！班长说能把我送回去！大善人。】 秦择熙：…… 得，就他一个了呗。 秦择熙的手机消息并没有避着江煜晨，江煜晨无意瞥了两眼，大概知道了眼下的情况。 有时候江煜晨觉得自己挺变态的，当他知道秦择熙现在正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而他可以做他最大的帮助的时候，心里竟忍不住一阵暗爽。 他忍了很久才没让自己的嘴角上扬得太过分，遮遮掩掩，不让自己表现出幸灾乐祸的模样：“学长~怎么说？” 秦择熙随手发了一句【我也有人帮送了】，便按灭手机，将手机塞进裤兜，拽了拽自己的背包肩带，微微欠身钻进江煜晨的伞下。 有求于人的时候，秦择熙的表情格外柔软，他抬着头从下往上看，眼镜下的双眼睁得圆溜溜的，时不时眨一眨扑闪一下：“……麻烦你了，谢谢。” 萌死了。 江煜晨没忍住，还是咧嘴笑了起来，一边说着不麻烦，一边勾着秦择熙把他往雨里带，不再给他后悔的机会。 这把伞确实很大。 两个人的站位没有上次那么紧密，却也牢牢挡住了飘摇风雨。 如果某人的手能不搭在他的肩上的话，秦择熙觉得体感会更加舒适。 秦择熙暗暗地抖了抖被搭着的肩膀，但是手没抖下去，对方还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搂得更紧了些。 江煜晨还振振有词：“手放在这我能第一时间知道学长有没有被淋到，既然要送你回去，当然要对你全方位负责。” 秦择熙无语：“我没那么脆……肩头打湿而已。” 江煜晨no了三声：“话不能这么说，上次秦学长也这么自信，这次还不是被我——” 秦择熙抬手朝他嘴巴隔空挥了一下：“打住，再说真打你了。” 江煜晨乖巧闭嘴，眼睁睁看着那只手垂下，一边回忆着刚刚随着巴掌挥动扇来的风，一边想着这只手摸起来又该是什么触感。 看上去骨肉匀亭，白皙纤长，掌心或许是嫩的，食指和中指应该有常年书写留下的茧…… 秦择熙一直目视前方，所以没注意到江煜晨的视线落点。 他想着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干脆把自己的困惑问个清楚：“你是怎么知道自然卷和白毛也是我的室友的？” 话题转得有些快，江煜晨愣了一下下才反应过来：“你们经常一块吃饭一块回寝啊，我在食堂碰见好几次了。” 秦择熙噎了一下，然后抓住了其中的盲点：“真这么经常碰见，那我怎么都没看见过你？” 江煜晨闻言忧怨地感慨道：“因为秦学长心里没我呀——” 秦择熙自己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彻底不说话了。 他就多余问这一句。 江煜晨看他蔫了回去的模样，觉得又可爱又好笑。 其实在学校里，江煜晨总会听见讨论他脸的声音。 但奈何，秦择熙寝室也特别惹眼，高的美的帅的可爱的全都有，光江煜晨听见的窸窣讨论就不知何几。 有人讨论林砚舟那头长发，有人讨论纪云栖那扎眼的白毛，有人捧着脸说苏予安小小一只头发还卷卷的蓬蓬的像只小泰迪超可爱，可江煜晨总是会第一时间看向被围在最中间的那朵蘑菇。 看着冷淡，像个边缘人一样好拿捏，其实是踩一脚就会爆毒的毒蘑菇。 就是这毒蘑菇跟室友相处的时候看起来格外软乎，纪云栖的手在他脸上又捏又揉，这人也不像对他一样毒性拉满，等人揉够了或者被其他两个人救下，才自己揉揉脸又缩回到他们中间。 看着让人心里闷闷的。 而这种情绪，江煜晨也明白。 不是被区别对待后的单纯的不爽。 是嫉妒。 江煜晨你真的很欠【嚼嚼】自己把路走窄了怪谁【嚼嚼】 才发现段评没开，现在开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打脸 第7章 食堂 秦择熙不想讲话的时候，那真的是一句都不带冒的。 江煜晨思绪飘远又飘回来了一圈，秦择熙都没吱声哪怕一个音节。 整个伞下安安静静的，一时之间，只能听见大雨的哗啦声、雨打在伞面上的噼啪声、以及两个人踩水花的脚步声。 其实这种感觉也相当不错，没有你来我往的带刺的呛声，只有一块在雨中漫步的安宁感。 如果凑得再近一些，或许还能听见对方的呼吸。 不过有些对话，总归会因为场景而触发。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一食堂门口，江煜晨注意到了秦择熙转头的动作，下意识地问：“学长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秦择熙咕噜噜叫起来的肚子很好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江煜晨闷闷笑了一声，勾着秦择熙转了个方向，往食堂里走去。 食堂里还有不少因为没有伞而坐着聊天玩手机等人的人，不过这个时间点已经不是一食堂的用餐高峰期，找个两个人能坐一块的位置绰绰有余。 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先去占位，而是直奔取餐口。 一食堂的味道说实在的也就那样，好就好在足够便宜，外头一碗xxxx面的价钱，能在这整上好几个菜。 要是拿的都是素食，价格能更低。 不过今天颇为郁闷的秦择熙并不想委屈自己啃草，快速端了两盘自己爱吃的肉菜，再捎了一碗蒸蛋，拿上饭就去结账了。 路过汤桶的时候，秦择熙探头看了一眼。 很好，菠菜肉丸汤，弥补了这餐没有丁点膳食纤维的不平衡。 等江煜晨端着餐盘坐到秦择熙对面时，秦择熙已经打好了两碗食料满满当当的汤。 这汤把江煜晨看傻眼了。 这个眼神让秦择熙颇为有些不自在，他捏筷子的手紧了紧，小声解释：“我也没打太多吧，每碗就两三个丸子……而且没一会一食堂就关门了，不吃也是浪费。” 江煜晨下一句话让秦择熙反过来无语住了：“呃，别误会，我是在震惊，原来学校的菠菜汤里是有肉的啊？” 秦择熙：…… “你来这一个多月了没在这汤里吃上一块肉？” 江煜晨摇头：“没啊，肉沫都没看见，我还跟室友说这汤挺鲜的，不白水，原来是真的肉汤啊？” 好惨。 他都要怜爱了。 紧接着，江煜晨补充道：“有时候甚至只有一两片菜叶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汤……果然还是我们来得太晚了？” ……更惨了。 秦择熙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没忍住吐槽：“建议严查你们寝室打汤的那位兄弟，学校的汤桶加得挺勤的，应该不至于寒碜到那个地步。” 江煜晨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附和：“学长说得对，回去就严刑拷打。” 秦择熙在心里为那位兄弟点了根蜡，埋头吃起了自己的晚饭。 人倒霉的时候或许总是会连着倒霉，秦择熙刚往嘴里塞了一口肉，就被恶心得呕了出来。 天气预报中途变脸。 厨师菜谱突然变异。 谁懂连环遇上这些破事的无力感。 这他爹的什么玩意啊，面粉装成肉就算了这面粉怎么还能又黏糊软叽叽又掺着粉硬邦邦的，酸不酸甜不甜也咸不咸的，总之是一种难以言表的难吃。 秦择熙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心疼自己的钱还是该心疼吃到这等黑暗料理的嘴。 ……不过从取餐口的余量来看，踩雷中招的不止他一个。 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受苦，秦择熙内心稍微好受了一些。 江煜晨是第一次在秦择熙脸上看见这么五彩缤纷的微表情，真要描述的话，大概就是五分痛苦三分怀疑一分心疼以及一分诡异的欣慰。 这让他对那道看起来卖相不错的菜产生了好奇：“怎么了？很难吃？” 江煜晨也没见过秦择熙那么坚定地说过话：“很、难、吃。” 秦择熙看出了江煜晨溢出来的好奇，秉持着自己最后的良心提醒：“我劝你别好奇了，好奇心害死猫懂不懂？” 听劝又没那么听劝的江煜晨咬了咬筷子：“那学长懂不懂实践出真知？” 秦择熙冷笑一声，将自己那盘菜推给了江煜晨，一副请君自便的模样，已经决定不管他的死活。 然后江煜晨尝试了一筷子后整个人都僵直了。 他原本就发达的面部肌肉做出来的表情比秦择熙还精彩，如果被人拍下来，铁定能冲上论坛热门。 然而他对面只有一个默默翻白眼满脸写着“说了不信”的秦择熙。 江煜晨找回自己的魂都用了好几秒，他震惊地看向面前这盘卖相刺客，喃喃自语：“怎么能有东西长得这么好看吃起来这么地狱……” 鬼知道。 他也好想投诉。 可惜投诉无门。 秦择熙愤愤地舀了一勺蛋羹，万幸的是，除了蒸得有点老孔有点多，配上酱油味道是正常的。 那盘菜理所当然地被秦择熙无情地倒进了泔水桶。 人生不多见的浪费食物还没有任何愧疚心的时刻 1。 此时外头的雨比来时小了不少，有些等得不耐烦的人已经莽进雨里直冲回去了。 至于秦择熙，江煜晨当然不打算让他有样学样，在秦择熙蠢蠢欲动自己乱跑前，江煜晨一把撑开伞，拽着他的背包提手拉到了伞下。 秦择熙的那句“我可以”直接被镇压。 这次承情给秦择熙带来了一点点心理压力，不做点什么他心里隐隐不安，于是在江煜晨准备拐着他往宿舍走之前，他扯了扯江煜晨的衣摆。 他抬头跟江煜晨对视上，抿了抿嘴，别扭提议：“去趟便利店吧，我请你吃点东西或者喝点什么。” 江煜晨嘴唇一撅，吹了个口哨：“这不好吧秦学长，之前你送我那么一趟，我都没能请客成功，这次怎么能让你请我啊。” 这小子是不是但凡没顺他心的都要记一笔。 秦择熙心里啧了一声，学着江煜晨摆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架势：“之前我送你才多少路？你送我这趟多少路？” “所以学长是想着还人情？”江煜晨一举戳破他的意图，“那简单啊，都用不着去便利店，刚吃完饭也吃不下东西。” 秦择熙心里的警报猛地被拉响，第六感告诉他，江煜晨口中的还人情方式绝对不简单。 但他还是问了：“那你有什么需求？” 本来两个人在伞下的距离就不算远，听到他的问话，江煜晨凑得更近了些，说起话来像是在讲见不得人的悄悄话：“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捏一捏秦学长的脸。” 秦择熙：？ 秦择熙：？？？ 江煜晨挑了挑眉：“干什么用这种‘你是变态吗’的眼神看我？” 秦择熙不可置信：“你说出这要求难道不是吗？” 江煜晨喊冤：“不是啊，我就是看见好几次那个白发学长……啊，纪学长对吧，又是揉你头发又是捏你脸的，看起来不亦乐乎，我就想着学长的脸蛋一定很软很好揉……我好奇心重，你知道的。” 那确实挺重，不然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对他的反应一问到底，也不会非得吃一口黑暗料理才死心，更不会提出这般离谱的要求。 秦择熙感觉自己的瞳孔都在地震，要不然怎么视线天旋地转晕乎乎的。 挣扎了几秒，秦择熙严声拒绝：“不行，不可能！” 江煜晨撇了撇嘴，耸了耸肩：“那秦学长就只能先欠着这个人情咯，等哪天我有其他需求了再还。” 啊啊啊那岂不是还要跟这人纠缠好些时日！ 早知道不提这件事了！ 江煜晨也不是真的死心，在他耳边循循善诱：“哎呀，都是男生捏个脸怎么啦，我保证不捏痛你，就是想感受一下，真的，捏痛了你打回来，我绝对不还手。而且我就捏一下下，不用学长花钱，超划算的。” 住嘴啊啊啊不要诱惑他啊！！ 伞下的空间还是太小，完全限制了秦择熙推开江某人的力度，就这样，某人还时不时看一下他有没有被暴露在伞外淋雨，左右耳来回大声密谋，搞得秦择熙躲都没处躲。 秦择熙的耳朵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不可避免地越来越红。 至于是被气的还是羞的，只有秦择熙自己知道。 最后，不想跟某人因为“人情”纠缠过多的念头压过了要被学弟捏脸的羞耻和离谱，在江煜晨的骚扰中，秦择熙缴械投降：“……捏吧。” 声音太小，几乎被环境音吞噬干净，江煜晨压根没听清，多问了一遍：“什么？” 毒蘑菇炸了，声音提高了不少，语速很快：“要捏快捏！你晚上没晚自习吗！！” 下一秒，大伞的手柄就被塞进了秦择熙的掌心，上面还残留着江煜晨的体温，热热的，烫得秦择熙手抖了一下。 而解放双手了的江煜晨，双手捧上秦择熙的脸颊，手掌和大拇指微微收紧，感受着脸颊的软肉在掌心一弹一弹的手感。他没舍得扯，如他所说，只是很轻很轻地捏了又捏揉了又揉，通常在纪云栖手底下会发红的脸蛋，在他的手里，只被揉搓出一层粉意。 得偿所愿的江煜晨眼睛亮晶晶的，揉着揉着，还凑近了很多。 秦择熙被捧着脑袋无法远离，脑袋里奇怪的雷达哔哔直响。 好糟糕的姿势。 好糟糕的距离。 怎么看起来…… 像是要接吻一样。 我们小秦是一款回弹超快还会红温的捏捏。 哎呀哎呀自己写到最后都觉得不愧是小甜品进度就是快【bushi】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食堂 第8章 寝室 “小秦？小秦！” 秦择熙被炸在耳朵边的叫声唤回神，转头一看，是贴得很近的纪云栖。 纪云栖看他一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的迷茫表情，揉了揉他的头发：“今晚怎么了？回来就坐在位子上发呆，喊你你不应戳你也没反应。” 秦择熙缓慢地眨了眨眼，脑子里又浮现了该死的糟糕画面，耳朵瞬间红温，摇着脑袋甩开纪云栖的手，撇开了头：“……没什么。” 纪云栖明显不信，他双手撑在秦择熙的椅背上，把他的椅子一把翘起，转了个方向：“看见林砚舟那模样了没？” 秦择熙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得双手抓着桌子边缘，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被扭转，慌神的眼睛隔了几秒才看清隔壁林砚舟的模样。 ……这哥们怎么在嘿嘿傻笑，跟他的脸完全不匹配。 纪云栖悠悠地解释：“舟被班长送回来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模样了，你知道我和圆管他这样叫什么吗？” 秦择熙直觉他嘴里要蹦出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果不其然，纪云栖的语气又是调侃又是忧怨：“这叫思——春——” 秦择熙：…… 果然不是好词。 然后这个回旋镖就扎在了秦择熙身上。 纪云栖说完林砚舟，弯下身来凑近秦择熙，笑得又坏又贱：“你以为你的表情有好到哪里去？他是思春回忆跟班长的近距离相处，你的表情就跟被人表白强吻了一样，一副不可置信手足无措还害羞至极的模样。” 秦择熙炸了：“你在说什么鬼话！怪不得你描写类题目老师总批你写得抽象，我的表情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样子！” 纪云栖也不反驳，只是朝看热闹的苏予安耸了耸肩：“看，小秦恼羞成怒了，八成是真的。” “纪、云、栖！” 那边打得火热，苏予安在一旁围观，只想知道自己最在意的事：“所以小秦，你说有人把你送回来，是谁啊是谁啊？” 从秦择熙发消息的时间开始，到他正式到寝室，中间的时间可不短，肯定是跟那个好心人一块去吃了个饭才回来。 而且苏予安跟纪云栖一块回来的时候湿得透透的，林砚舟也湿了半边身子，就秦择熙一个上上下下看着就跟没出过门一样，绝对有猫腻。 秦择熙吐槽：“你们两今晚怎么这么八卦？” 纪云栖摊了摊手：“要不是你们两都不对劲，我们也不至于这么好奇啊。所以快从实招来，谁送你回来的？” 秦择熙一掌推开他越凑越近的脑袋：“路过图书馆的社团学弟。” 纪云栖跟秦择熙的掌心做着对抗，嘴巴喋喋不休：“哦学弟，学弟好啊，我记得小秦你之前说过可能喜欢男生？学弟年轻气盛直白单纯，超棒。不过是真路过还是假路过？我看你身上一点没湿，学弟的伞要么很大要么全都打在你头上了吧~真的是路过吗？怕不是看下雨了特意出去转悠刷新我们秦学长好英雄救美吧——啊。” 纪云栖的碎碎念被秦择熙一拳强制结束。 不过秦择熙打人一向轻飘飘的，捶在纪云栖身上还没苏予安拿按摩锤打他重，纪云栖见好就收，笑嘻嘻地离开，跟苏予安开始窸窸窣窣嘀嘀咕咕，目测hp值-0。 ……嘴碎的都烦人。 秦择熙啧了一声，扭头戴上耳机，写东西去了。 然而纪云栖的猜测像是在秦择熙脑子里扎了根，他忍不住顺着纪云栖的思路去复盘今日跟江煜晨的相遇。 江煜晨上次不想买新伞的态度不像假的，说明他原本的那把伞用着应该挺顺手。 图书馆外秦择熙也只看见了江煜晨一个人，身边没有室友同学之类的角色。 他身上除了伞没带书包课本纸笔之类的，所以那会并非下课。 ……而且金融系大一的课基本在主教学楼和商学院大楼，无论哪边下课，去食堂也好回寝也好都不路过图书馆来着。 综上所述，江煜晨干什么下雨天拿着一把双人大伞在外晃悠。 而且最近除了两三次部活，偶遇江煜晨的几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其他人离了部活他想遇都遇不着来着。 再加上江煜晨说的在食堂看见过他们寝好多次…… 秦择熙想着想着头皮开始发麻。 是他自作多情吧。 一定是的吧。 ——我想捏一捏秦学长的脸。 ……可纯种直男真的说得出这种话吗？！ 哦也不一定，纯种直男但手欠的纪云栖比江煜晨还直接，当年一见面这家伙就上手一顿乱揉，边揉还边感慨真好揉啊肯定很好啃亲一亲是否会肿这种gay里gay气的话。 即使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知道了秦择熙的性取向后，他也毫不避嫌，主打一个“我知道你不搞直男你不会误会我我也不是那种喜欢你”的超绝美丽精神状态，一年下来跟秦择熙处成了直男和gay的纯友谊。 但江煜晨感觉不像这种。 啊啊啊好烦啊！ 江煜晨！从我的脑子里赶紧出去！！！ * 不过，世间总有许许多多奇怪的定理。 比如，人越想着不去在意，就越会不由自主地在意。 秦择熙无数次想把江煜晨从大脑磁盘中清理出去，可奈何江煜晨就像比病毒还难杀、时不时弹个奇怪广告屏保的360全家桶一样，老是在秦择熙面前刷新存在感。 有时候是主动刷新。 有时候是…… 秦择熙眼睛自主捕捉。 他深刻体会到了江煜晨所说的食堂偶遇。 他们寝跟江煜晨的寝室吃饭时间重合率相当高，除了早上大一要上早自习比他们早吃饭以外，剩下的一周十餐至少有五餐能碰上面。 加上周末那更多。 江煜晨的个子就是放在全校里也是高的，站在打饭队伍中显得鹤立鸡群，想不注意到其实很难。 也不知道秦择熙之前是怎么完全看不见他的。 可能真的心里没他吧，现在江煜晨往他心里种了病毒，怎么不算一种心里有他。 今天正好有两桌人一前一后离位，两个寝室好巧不巧坐在了一块。 这次依旧是江煜晨先打得招呼：“秦学长~好久不见。” 秦择熙忍了两秒，没忍住：“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昨天部活我们才见过这个事实吗？” 江煜晨嗐了一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他这没脸没皮的话引来了其他六人的视线关注。 纪云栖快速将其身份对号入座，怼了怼苏予安的胳膊，讲起了小话：“我赌一包辣条，江煜晨肯定就是那个送小秦回来的学弟。” 苏予安嘴快，嘴里已经塞了东西，边嚼边含糊回应：“不用赌了，我猜也是。” 林砚舟的脸上再次浮现了夜跑那次灵魂出窍人机一般的呆愣表情，凑到秦择熙耳朵边上，超小声地说：“这人真的是gay吧。” 秦择熙：…… 好了舟，不要当着人家的面蛐蛐人家。 江煜晨那边的人也在观察着这边，其中一个看上去就是阳光大男孩的黑皮男生像是想起什么，指着秦择熙喊：“你就是那个那个，让江煜晨严查我打汤的学长？” 秦择熙还没回话，江煜晨先用没动的筷子敲了下他的手腕：“别拿筷子指人，有没有礼貌啊你。”说完，他还不忘补一句，“学长叫我严查你怎么了？你就说你是不是犯懒只打最上面的纯汤吧。” 黑皮男生嘿嘿笑了声，连说几句抱歉。 他比江煜晨还自来熟，隔着江煜晨朝一桌子学长打招呼：“学长们好，我是许铭轩，刚刚多有冒犯不好意思哈。” 这句话为众人的自我介绍起了个头。 江煜晨的另外两个室友一个叫陈绍临，比起江煜晨和许铭轩，他看起来斯文许多，秦择熙总感觉，要不是现在大家正坐在餐桌上，他可能会推推镜框文质彬彬地鞠个小躬。 另一个叫彭宛，清秀款，脸白白净净看上去单单纯纯的，至少秦择熙想象不出来他未来一身精英范的模样。 也是挺动静结合的一个寝室。 秦择熙这么想着，视线落在了他们那桌的汤碗上。 很好，料挺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原本挺难说不同专业不同年级到底有多少共同话题，但事实证明，秦择熙还是低估了江煜晨和纪云栖的嘴碎程度。 尤其是这两个碎嘴子代表各自寝室当发言人互相交涉的时候，情商相当在线，抛梗接话有来有往，饭吃完了秦择熙都没见话头掉在地上过。 好恐怖的社交达人。 后来不知怎么的话题聊到了游戏，一开始插不进去话的苏予安来了兴致，询问得知大家都玩同一款游戏，并且各个段位都不低，他立刻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让学弟们扫了个遍。 秦择熙看着他生猛地加了所有人，表情还是真正的喜上眉梢：“太好了！以后开黑就不怕摇不到人了！” 秦择熙：…… 是再也不怕找不到人带你飞了吧。 饭后，两拨人的目标方向一致，没聊够的两个人索性拉着学弟们继续聊。 秦择熙缀在最后头跟着，不知什么时候，江煜晨从前面退了下来。 他碰了碰秦择熙的胳膊，问：“学长也玩？我怎么没看见过学长的号？” 秦择熙随口回复：“这段时间没上线。” 江煜晨接着问：“那学长打什么位置？” 秦择熙：“射手多点。” 江煜晨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又龇牙咧嘴笑了起来：“射手好啊，那学长下次打游戏可以喊我。” “我可以给你打辅助，保证让你游戏体验一绝。” 经历过上次那窒息的围剿后，尽管秦择熙对江煜晨的保证存疑，他依然可耻地心动了。 ……打住。 不要再往江煜晨布好的诱惑陷阱里跳了啊秦择熙！ 一想到之后两个人请吃恋爱饭的时候还是这两波人就有点想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寝室 第9章 辅助 可惜陷阱之所以是陷阱，就是因为其具有极强的诱惑性。 鸟食捕鸟，鱼饵钓鱼，猫薄荷诱猫，【超绝体验感体验卡】拿捏蘑菇。 也甭管保不保真，至少总不会比上次还要糟糕了。 哎，人就是这样，染上游戏这辈子就有了。 左思右想一番，秦择熙很快将自己说服，纵身一跃名为江煜晨的坑中。 为了给秦择熙最大的体验感，江煜晨拒绝了室友的开黑邀请，满心欢喜地将亲爱的秦学长拉入房间，准备开启甜蜜双排。 开玩笑，就寝室里那个平日里看着斯斯文文彬彬有礼其实峡谷里丝毫不留情面顺风逆风都大开杀戒的，能把射手位让给秦学长才有鬼了。 其他人看他给学长打辅助肯定得边打边唏嘘他，不仅吵得慌，而且让他在学长面前尊严何在。 总之，江煜晨带着一堆自己的考量，全身心投入这场哄学长的游戏当中。 “喂喂喂？学长？听得见吗？” 秦择熙本还在对着江煜晨的游戏名出神，耳边突然响起耳熟的声音。 线下近的远的听了那么多次，隔着网线听倒是第一次。 江煜晨原本比较清脆利落的声线，透过秦择熙平价普通的耳机的过滤处理，被迫增添了些许朦胧感，有点闷，显得嗓音更低了些。 有点新奇。 秦择熙边想着，边摸索着打开队内麦克风，将耳机线绕了一下别在耳朵上，对着麦克风说道：“嗯，能听见。” 秦择熙拉扯耳机线、麦克风擦着下巴皮肤发出的窸窸窣窣响声引起了江煜晨的注意：“学长戴耳机了？有线的？” 秦择熙嗯了声：“蓝牙的戴久了耳朵痛。” 秦择熙主动的解释莫名让江煜晨心情大好，好到嘴不自觉地开始欠了起来：“学长耳朵明明挺大的，耳道居然小小的吗。不过学长这意思，是准备跟我久战峡谷了？” 前面这话让秦择熙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次捏脸。 江煜晨的手很大，捧着他的脸的时候，手指会极其自然地摸上耳朵。 一开始是四指都与耳廓触碰，慢慢的，手指会滑向耳根，箍着他不让他逃开。 应该就是那时候，眼尖的江某人顺道观察了他的耳朵。 ……打住，不要再回忆了。 至于后半句…… 谁要跟你久战峡谷，一开始就避开疼痛之根本不是很常见的事情。 后知后觉自己给他留了歧义解读的空子而涌上来的羞耻不爽感让秦择熙撇了撇嘴，原来平淡的口吻染上了懊恼：“打不打啊？” “打，当然打。”江煜晨品了品这四个字，脑补了一下蘑菇跳他身上炸他一下的魔幻场景，嘴角不自觉上扬，手上忙不迭点了开始游戏。 说实话，秦择熙觉得江煜晨打游戏的时候正经多了。 骚话不多，为了不惹他烦还温声细语的，该让经济绝不多补一刀，帮打敌方及时收手绝不抢一个人头，打架挡在他前面，逃跑挡在他后面，甚至秦择熙意识不够的地方他还会引导，可能就差手把着手带他打游戏了。 别说，你真别说，这种体验绝了。 被这样的辅助严丝合缝地守护喂养，秦择熙每一把发育得都很不错，战力数据强到一定地步，在他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里面，可以掩盖不少技术问题。 秦择熙难得在这个段位感受了n把炸鱼塘的快乐。 好爽啊。 江煜晨不去开发陪玩副业可惜了。 秦择熙看着自己的金牌射手和MVP标志，如此想到。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江大少爷应该不缺那点钱——真要搞不如做游戏主播。 秦择熙脑袋里的想法一茬冒一茬，而江煜晨则在这局结束后，去查看了一下战绩。 这种翻看要不了多久，没过一会，江煜晨就哼哼笑了两声，颇为臭屁地问秦择熙：“怎么样秦学长！五连胜的感觉爽不爽？” 秦择熙没法昧着良心说不爽，索性痛快承认：“爽，爽爆了。” 如果江煜晨现在在秦择熙身边，肯定能发现秦择熙的眼睛亮了很多，同时整个人变得兴奋起来，肢体也舒展了不少。 此时，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多点，离两个人睡觉的时间还早得很。 江煜晨琢磨着秦择熙的情绪，乐了：“还继续打吗？” 秦择熙的声音很干脆：“打。” 江煜晨好心提醒：“你确定？连胜太多总会被机制逼着跪几局的，现在停下快乐还是很完整的哦？” 这话一出，秦择熙明显犹豫了。 队内语音陷入了一阵沉默，可秦择熙依旧没取消准备退出房间。 于是江煜晨身体后靠，靠着椅背，等着秦择熙思考完给个确切的回复。 他是不介意跟秦择熙再多打几局。 虽说秦择熙的操作上有不少在他看来显而易见的不足，但他能感觉到，秦择熙每一把都在很认真地打，更重要的是，他说的话秦择熙都会听。 这种护着他养着他教他带他、呵护又带着些引导甚至掌控的感觉，让江煜晨感觉爽爆了。 可他确实怕之后输一局，学长又不开心。 那种认真对待却无力翻盘甚至会被嘲讽围剿打压的经历，对秦择熙这种游戏不只是娱乐的人来说，是可以称得上痛苦的。 江煜晨翘起椅子一边，晃了晃，隔着耳机能听到许铭轩滋哇乱叫喊打喊杀、陈绍临无语地让他闭嘴、彭宛笑着打圆场等等混杂的声音。 紧接着，手机那头传来了动静。 江煜晨本已经做好被秦择熙拒绝、结束今日陪玩的准备，可他定睛一看，对方仍旧是准备状态。 他听见秦择熙咳了两声，说：“接着打吧。” 后面的话他像是羞于表达，听起来含含糊糊的。 “我相信你。” “你很强，会……保护好我的吧？” 江煜晨：…… 不是。 等一下。 学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是学长会说出来的话吗？！！ 这犯规了吧！！！ 江煜晨第一次体会到脑子轰的一下被炸开一瞬间陷入空白的感觉。 还有无法忽视的，是快速上升的体温。 不用去照镜子，他都知道现在的脸该是红透了的。 这时候，下意识的动作言语就会快过大脑思考。 他嘴唇一开一合，就吐出了坚定的保证：“会！！” 秦择熙被他这句吓了一跳，没拿着手机的手又是捏紧又是张开，最后落点在了并没有下滑的眼镜上，推了又推，直到鼻托硌得发痛，他才双手拿起手机，把那句“其实输了也没关系”吞回肚子，“催促”道：“……那开始吧。” 其实后面这把是有些难打的。 对面很明显比之前的对手难缠许多，可对方再难打，也耐不住江煜晨跟打了鸡血一样，比之前还要全方位操作，把对面烦得不行。 【射手敢不敢从辅助身后出来？】 【怂货。菜比。巨婴。】 【你是皇帝啊这辅助这么伺候你？】 【不会玩选什么啊。】 【早点回家喝奶去吧你。】 秦择熙：？ 谁惹的你啊你瞪大你的狗眼看看行不行啊突然骂我干什么？ 本来还在队内语音嘲讽对面真菜的江煜晨一下子噤声了。 他那句话其实没说完，一下子卡掉的好笑程度比对面破防哥的还要高。 秦择熙躲在江煜晨的身后吃完线上的兵，时不时走位卡着射击最大射程刮对面的血，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好像没说完。” 江煜晨怔怔回复：“呃……我说对面那个打野切人能力真的不行……等一下，学长你不生气吗？” “我气啊。”秦择熙回复，声音平得完全听不出来有丝毫怒意，“可他不就是想激将我吗，我不上当。” 江煜晨有些哭笑不得：“好，学长聪明。哎过来我给你补个状态，走，我们去逛一逛他们野区。” 在敌方野区收走对方打野的人头后，秦择熙又被对面骂了。 为了避开屏蔽词，秦择熙脑子转了好一会才明白他都骂了些啥。 啧，没文化满嘴生殖器家人的家伙。 在江煜晨开麦之前，秦择熙自己先开了全部对话。 他是语音输入的，从江煜晨那听过来，声音简直是四平八稳，就像在念很无聊的文本。 【射手不莽前排是常识望你知啦。】 【看我有这么好的辅助你破防啦？】 【怎么的你今天想在哥姐弟妹面前当野王？】 【野王没当成颜面扫地啦。】 【好可怜哦。】 【不像我，有金牌辅助成就我金牌射手还能拿下你人头。】 【还有，对面辅助，他在指桑骂槐哎，骂你没保护好他。】 【ovo】 最后这个ovo，江煜晨愣是看出了一种祸水东引幸灾乐祸的茶味。 你就说，惹毒蘑菇干嘛。 被毒了又不高兴。 自家的队友看了纷纷敲出一个【666】，在秦择熙再一次拿下对面打野人头后，又齐刷刷地给他点【干得漂亮】。 这局理所当然是秦择熙他们赢了。 结算界面，秦择熙反手将对面嘴臭的一一举报，回到房间，狠狠吐出了一口气。 江煜晨在那边笑得不行：“学长……你骂他好没有感情哦，感觉像ai朗读。” 秦择熙哼了声：“对听不见我声音的人要什么情绪。” 江煜晨嘴贱来了句：“那我能听见你对我的夸奖哎，不能对我有点情绪吗？” 秦择熙听懂了。 这人就是想听他再夸他。 最好是声情并茂的。 在游戏局里能够很顺地说出来的话，此时变得有些难以启齿。 但感谢的情绪最终胜过了那点微妙的羞耻感。 秦择熙长呼了一口气，没忍住笑了一下。 “今晚我能有这么好的辅助……” “我很开心。” 每一个字都在欢呼雀跃。 今天的蘑菇是吞了真话剂的蘑菇【不是】 男孩子的友谊【真的吗】果然大多从游戏开始呢【嚼嚼】 这章我愿称之为小江快乐章。 【以及游戏相关内容我瞎写的为剧情服务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辅助 第10章 疑问 自那晚双排后，两个寝室的人明显感觉到，秦择熙和江煜晨的关系近了不少。 按纪云栖的话就是越来越黏糊了。 因为这几个字，纪云栖再次喜提秦择熙一拳。 秦择熙自觉没别的意思，有个能抱的大腿，不抱才是傻子。 更何况这大腿还会陪他、夸他、教他，并且，不收钱。 趁着江煜晨还没特别讨厌他，先占占便宜。 什么时候特别讨厌他了不乐意带他了再说。 江煜晨则完全不知道秦择熙居然还想着自己哪天会远离他，最近沉迷学习各种辅助游戏技巧，争取适配任何阵容，给秦择熙最大的助力。 许铭轩在边上看得啧啧称奇：“我说江哥，你好歹是我们303野王哎，这就转去打辅助了？” 江煜晨手指随意动了两下，把刚看的技巧付诸实践：“放心，跟你们玩的时候，爹还是carry全场的野王。” 彭宛看他操作得风生水起，乐道：“不给我们绍临打辅助吗？” 江煜晨啧了一声，语气里的嫌弃让陈绍临直翻白眼：“给他打辅助？那我真的得好好感谢一下这个游戏不能杀队友，不然我怕上一秒刚出泉水下一秒就被陈绍临毙了送回家。” 陈绍临无语：“我没那么无理好吧。” 江煜晨嗯嗯应着：“不过是个嘴含砒霜的杀神罢了。” 念叨完，江煜晨仍嫌不够：“给杀神打辅助哪有给我那可爱蘑菇打辅助来得爽啊。” 许铭轩：？ 彭宛：？ 陈绍临：……？ 彭宛迟疑重复：“可爱……蘑菇？你指秦学长啊？” 江煜晨眼也不眨地承认：“对啊，不像吗？”反问完，他自顾自举证，“发型垂下来像，性格平时闷闷的也像，人一多就特别喜欢待在角落，这不完全就是个蘑菇。” 彭宛斟酌道：“这话你跟秦学长讲过吗？” 江煜晨语塞了一下：“……没吧，应该没有。说了他肯定得生气。” 许铭轩一针见血：“你这意思是不是说明你没少惹他生气。” 江煜晨：…… 陈绍临看破说破：“看来是经常惹人生气，不然也不至于在游戏里那么小心翼翼地哄。” 江煜晨龇牙咧嘴：“你再废话一句下次红爸爸一个都不让给你。” 无论旁人如何调侃，两位当事人该一块打游戏还是会凑一块打游戏，偶尔还能约着一块跑步。 文学社的人也发现了一个规律。 那就是秦择熙坐哪江煜晨就坐哪，如影随形。 虽然活动中间，有时候江煜晨可劲叭叭，也不见秦择熙回几句就是了。 这组合看着真是奇怪。 不过，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就有了革命友谊吧。 转眼到了期中。 除了个别专业个别课程会有期中考试，其他的倒是期中大作业多些，所有人都不同程度地忙着，社团活动也变得敷衍了许多。 秦择熙对此倒无所谓，活动不水的话听听参与参与，水的话发发呆写写东西并不耽误。 恰好前段时间扒拉到了一个征文消息，秦择熙觉得自己可以试试，最近无时无刻不在琢磨怎么下笔比较好。 一小时的活动结束得很快，秦择熙的思路才写了没几行。 时间到了，秦择熙开始收拾东西，台上的人却在讲完今日水货后提了另件事情：“大家下周日晚上有空吗？” 没等人捧场，台上的人继续说：“下周期中周结束，我们社团这学期开始到现在还没有团建一次，要不要周日晚上一块去聚个餐？” 周日晚上大部分人都在学校了，出去吃个饭没什么不方便。 真有事或者不想去跟社长直说就可以。 江煜晨扭头看向已经收拾干净的秦择熙，凑近，小声问道：“学长去吗？” 秦择熙眨了眨眼睛，掏出手机点开账本看了看：“可以去，钱还有。” 江煜晨忍不住哼笑了声，没对秦择熙的务实派发言发表意见：“咱们社团去年也有这类聚餐吗？” 秦择熙回忆了一下：“有的，开学、期中、期末，比较随机，看大家的时间心情和钱包。” “一般吃什么？” “火锅、烤肉、地方菜、大排档……反正人均a下来几十块钱，不算太奢侈。” 他们两个讲小话的过程中，其他人已经开始讨论这次吃什么了。 社长前听听后听听，最后到了秦择熙跟前。 他问：“小秦！这次你想吃什么？” 秦择熙：……？ 秦择熙呆滞了一下，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要是他没记错，这种问题一直问不到他来着。 他从来都是少数服从多数——不对，他都不算少数，他压根不算数。 可真被问到，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吃什么。 秦择熙张了张嘴，“随便”两个字已达嘴边。 但是他的余光瞥见了江煜晨的表情。 ……符号化的话，大概长这样。 江煜晨：盯——0-0 最近没什么可随便的事件发生，秦择熙差点忘了江某人疑似听不得那两个字。 出于并不想被某人揪着唠叨的心，秦择熙把快脱口而出的两字吞了回去，转而问道：“现在都有什么了？” 社长伸出手一个个数：“无非就那几个……火锅、烤肉、东北菜……对了，你吃不吃辣？” 秦择熙这个秒答：“不吃辣。” 他思考了一下，投出自己的一票：“我选火锅，烤肉味有点大，现在衣服穿得多，我不想被烤肉味一路熏回来。” 社长乐了，说了句行，转头问江煜晨：“小江呢？想吃什么？” 江煜晨快速站队：“我也投火锅。” 社长点了点头：“成，那我估计是火锅了，选的人比较多哈哈。”说着，他准备转身离开，又想起什么，转头回来对着秦择熙说，“小秦，你这不是也可以不‘随便’的嘛，下次保持啊。” 他这话，跟在江煜晨面前揭了秦择熙老底没什么区别。 江煜晨哎了一声，趴在桌子上，换个角度陈述了一遍社长的话：“学长，以前聚餐你也都‘随便’的啊？” 秦择熙：…… 兄弟，不是跟你有关的账你翻什么翻。 秦择熙无语解释：“除了辣的我确实吃什么都行啊……” 江煜晨立刻抓住话茬：“那万一他们下次越过你直接选了辣的呢？” 秦择熙：…… 秦择熙挣扎：“我还可以请假。” “我的学长啊。”江煜晨从桌上撑起来，揪了一把秦择熙的脸，“‘我不能吃辣’这五个字并不烫嘴，就算是‘随便’也要告诉大家前提条件好吗？这次就做得很好。” 他松开捏着秦择熙脸的手，揉了揉那泛红的面皮：“正常提出的合理意见大家会听的，否则那跟无视你有什么区别？” 秦择熙推开他的手，自己捂着还留有些许痛感的脸，嘴巴抿成了一条线：“……知道了。” 江煜晨直觉秦择熙的情绪有些不对，他本还想拐弯抹角问点什么，秦择熙已经站了起来，把椅子推回桌肚底下：“我先回去了，你差不多该去上晚自习了。” 因为社长说最后结果直接在群里通知，有不少人已经离开，秦择熙离场并不显得突兀。 江煜晨挠了挠头，反刍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思索究竟是哪个字眼惹到秦择熙了。 无视？ 江煜晨脑子一转，才想起，秦择熙这不正处于被大部分人无视的状态吗。 可以不用问过他就替他做出选择，或者问了也不等待，自作主张帮他做决定。 毕竟他可是“随便先生”。 江煜晨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想着，自己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说错话了。 ……大概是因为，他看见的秦择熙根本不是那个样子。 不想挤一把伞就坚决不挤，觉得捏脸离谱就直接拒绝，游戏里挨骂也不会忍气吞声。 他最多就是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懒得选，哪里是毫无主见。 回想起初次见面时秦择熙被人当众复述名言时下压的嘴角，江煜晨尝试去描述那样的秦择熙。 沉默。 隐形。 顺从。 但是绝对有自己的心思。 真的没人察觉吗？ 江煜晨不信。 他一个新来的人都可以感觉到秦择熙的不悦，更何况其他跟他相处过一年的人。 就像社长，这次不就来问了吗？ 所以之前为什么不问？ 秦择熙又为什么不说？为什么顺从？ 江煜晨想起自己刷视频刷到的一个概念。 ……反讽式顺从？ 既然你给我贴了标签，那我就干脆顺着你的标签走。 秦择熙一手促成了自己在大众面前的形象模板。 其下是一种被察觉了也会被忽略的无力的反抗。 但江煜晨总感觉不止这些。 如果真的只是秦择熙自己设立了人设，他不会对江煜晨的“客观评价”产生那么大的反应。 肯定还发生过别的什么事。 难道是因为曾经表达过，但是被忽视、被嘲笑、或者经历了更糟糕的伤害？ 所以他宁愿顺水推舟当个彻头彻尾的边缘人，只要不做选择就不会被指责，只要没有期待就不会被伤害？ 无论是好奇还是猜疑亦或是掩藏在最深处的明明还不清楚真相就泛起来的心疼，都扰得江煜晨心神不宁。 他想知道确切的答案。 但江煜晨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秦择熙看似一切如常，可对于话题格外机敏，江煜晨一想往那个方向带，他就会转移话题或者直接找借口遁走。 根本不给江煜晨问的余地。 甚至江煜晨觉得，他如果真把秦择熙逼急了，他会直接对他呲牙哈气说“所以关你什么事”这种话。 ……慢慢来吧。 别把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扯远了。 拉扯一下半死不死的主线。 我们小江也是个脑补天才。 复读，我们是小甜品专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疑问 第11章 聚餐 “学长——” 正在跟群里发的定位再一次确认店面的秦择熙闻声扭头，果不其然，是江煜晨。 他快步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秦择熙，拽了拽他的浅棕色毛衣背心下摆，随口一问：“学长怎么穿这么浅的衣服？不怕被汤溅到吗？” 秦择熙随着他的动作抬了抬手，视线则落在了江煜晨的一身黑上：“这就是你今天穿全黑的理由？” 江煜晨笑嘻嘻地松开手，炫耀似地左右转了转：“是啊，就算溅上去了也看不出来，省得糟心。” 秦择熙扯了扯嘴角，锐评：“自欺欺人。”他拽了拽自己的背包带，边往店里走边说，“这家店会给围裙的，还好。” 江煜晨听出了另外的意思，三两步凑到秦择熙边上：“学长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吃？” 秦择熙嗯了一声：“跟室友一起去过其他的连锁店。你没吃过？” “火锅的话我倒是更喜欢另一家来着……”江煜晨没觉得这有什么，顺口一回，沿着之前的话题继续，“那这家有哪些是必点？” 秦择熙浅浅回忆了一下：“店铺推荐都挺好吃，我个人还挺喜欢他家炒饭。” 江煜晨乐了：“学长来火锅店吃炒饭？” “不行？”秦择熙啧了一声，“番茄锅拌炒饭这种美味欣赏不来拉倒。” 晚上的火锅店十分热闹，他们只是走过一段小桌区，就已经闻遍了各式各样的汤料味道。 番茄汤浓郁，菌汤清鲜，牛油锅鲜香又辣得有些呛人，但无一例外，都馋得人食指大动。 社团的桌订在比较靠里的大桌上，共有四桌，没有固定划分规则，纯自己找空坐。 来得人还没有很多，所以四桌都挺空。 江煜晨看了看那四张桌子，扭头问秦择熙：“学长，坐哪？” 秦择熙表情奇怪地看着他，好像在问这问题为什么要问他似的。 江煜晨不依不饶：“想跟学长坐一块嘛，学长坐哪？嗯？不准说随便都行。” 嘴巴半张的秦择熙：…… 他老实地把嘴闭上，直接在最靠近出口的最外围位置上坐了下来。 社长是这个时候到的，他看着两个人的位置哭笑不得：“咋坐这么外边？一般来说不都是先来的往里坐的？” 江煜晨没有说话，将回话权交给选座位的秦择熙：“……这样吃饱了想走的话方便迅速撤离。” “你小子，还没开吃就想着走了？”社长笑骂，从没坐人的另一边走进去，落座在他们边上，“以前你可不这样的小秦，看来有些话憋心里挺久了？老随便随便的，我还以为你真随便什么都行呢。” 秦择熙：目移。 “你心虚了。”社长见他看都不看自己，一针见血，“哎呀这些有什么不好说的，怕被我骂啊？” 秦择熙慢慢将眼睛挪回来，看着社长的脸试探地问：“不觉得我扫兴？” 然后，秦择熙就看见社长一副黯然神伤地捂着心口：“原来小秦就是这么想我的……” 秦择熙：………… 完蛋了。 这桌子上有两个戏精。 他现在换位置行不行，来得及的吧。 江煜晨则在一边琢磨着秦择熙的反问，直觉自己抓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扫兴？ 谁那么欠啊，又无视学长又觉得学长扫兴。 那头，社长已经结束了自己的西子捧心，擦了擦压根不存在的眼泪：“这有什么扫兴的啊，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爱好啊，有人就是喜欢在饭桌上跟人聊个三天三夜不停歇，有些人就只是来吃个饭吃饱了就走啊，谁说你扫兴，那是他坏！” 这话一出，江煜晨很明显地察觉到，秦择熙顿住了。 他大概消化了好一会，才笑着回复社长说：“你说得对。” 人陆陆续续到齐，每桌各自点菜。 秦择熙这桌，点菜板交在了社长手上，他先是选上四宫格，然后开始问：“我们这桌吃四宫格！我先来个牛油辣锅，再来个清水……你们要什么？” 桌上其他人笑了：“你怎么不直接点个辣锅得了？” 社长下巴朝秦择熙那抬了抬：“咱小秦不能吃辣，人过来是a钱的不是来送钱的。小秦吃哪个口味？” “番茄，谢谢。” 秦择熙明显感觉到这四个字一出，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更多了。 “第一次听秦择熙说‘随便’以外的选项哎……” “你就没听他讲过几句话吧。” “最开始几次问他什么都是‘随便’嘛……” “难怪之前有次去吃川渝菜秦择熙请假了。” …… 吃什么，随便。 玩什么，随便。 去哪里，随便。 所以后来就没什么人会问秦择熙了。 就算有那么一两次“异常”，也没人会多想。 看上去挺符合正常社交逻辑。 可江煜晨忍不住去想，万一他第一次没有阻止那个学长给秦择熙随便拿一根雪糕，他现在能跟秦择熙处成这个关系吗？ 他觉得不能。 江煜晨只会成为听不见秦择熙说几句话的一员。 他们不会去深究“随便”之下是否还有其他心思。 所以秦择熙也没有必要向这些非深交人士解释太多。 江煜晨虽然从不觉得自己刨根问底的倔是什么坏事，不过他现在觉得这个个性真是不错。 不然错过了学长这么可爱的人他可是会后悔莫及的。 自秦择熙自选口味事件之后，本桌的人像是开启了新的探索地图，点东西时不时就会问上一嘴。 “秦择熙！毛肚吃不吃？” “虾滑吃不？要不要多来一份？” “小秦——” 秦择熙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也能成为那个被围着转的对象。 有点新奇。 也有点……手足无措。 他的脑袋在一声声问询中悄然冒烟，只剩下直觉在替他点头摇头。 大家接收到了准确信息也很开心，点完菜后继续调侃他。 “你是不知道我第一次去问你饮料想喝什么的时候，我听你说随便，心里是怎么评价你的——完了，是个难伺候的。”社里负责活动后勤的姑娘翻起了初印象，“连个口味都没有，指不定给你挑了一瓶你又会挑刺。结果给你除了谢谢什么话没说表情也没一个，我就觉得你是真随便呢……所以你当时到底怎么想的？” 秦择熙转了转手上的橙汁，艰难地翻出记忆：“……那会我还没仔细逛过学校的便利店，我喜欢的那个牌子有时候找不着。而且是社里出经费买东西，我觉得我没提议的资格。” 社长听完龇牙咧嘴：“太客气了小秦……” 江煜晨趁机打听：“那学长喜欢的到底是什么牌子的哪个饮料？听起来还有点难买？” 秦择熙看了他一眼，嘴唇蠕动了一下：“……xx牌的橙汁。” “懂了懂了——”后勤姑娘连连比了几个OK，“下次给你买这个！线下买不到线上给你网购！” 秦择熙：……倒也不用那么拼。 被秦择熙回过“随便”的人还有几个，纷纷采访起当事人的心境。 “那那次出去采风呢？” 秦择熙：“我不太爱出去玩，我除了给你现翻app搜攻略然后随便指一个，我说不出其他答案。” “那次期末聚餐呢？就你请假那次！” “……期末大作业写得我食欲全无，确实什么都可以，但是没想到你们最后定了辣菜，我不太能吃只能临时请假……” “那开学那次，江煜晨请雪糕那次呢？” 当事人江煜晨自己举起了手：“我问过学长了，他不怎么爱吃奶油的，但当时箱子里只剩奶油的了。” “哇，你还问了，你好勇啊。” “但是真的得问，不问哪知道小秦心里那么多说‘随便’的理由。” “‘随便先生’根本不随便嘛！” “就是，小秦，下次有话直说呀，如果你之后还继续呆社里的话，什么都不说就太见外啦。” 社长最后出了个馊主意：“以后小秦不说真话，就给他上真心话大冒险！” 秦择熙：…… 谢谢，没惹。 这桌的聚餐后来莫名其妙变成了坦白局，大二大三处久了的人之间多少会有一些摩擦，趁这次聚餐全都敞开来说，才发现其中有大半都是误会。 所有人都哭笑不得，直感慨，还是不能脑补太多，沟通才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这些话题并不围绕着秦择熙，他就坐在自己位置上一边吃，一边默默地听。 番茄锅离他很近，是一伸筷子就能夹到东西的距离。 食材按口味喜好人数分配，他不愁想吃的东西全被下在不想吃的锅里。 ……也没人逼着他，一定要吃一口呛人的辣。 这种感觉很不错。 秦择熙刚往嘴里塞了一块熟嫩的肥牛，面前就被放了一碗炒饭。 秦择熙看向手还没离开碗边的江煜晨，他拿着勺子，挥了挥：“我想试试学长说的吃法，捞几勺，可以不？” 秦择熙腮帮子动了动，闭着嘴巴鼻子哼了两声。 江煜晨调笑道：“学长说的是随你？还是可以？” 秦择熙悄悄翻了个白眼，将肥牛吞下去，一字一句重复道：“可、以！” 最后这碗饭被桌上想吃的人平分，以江煜晨为首一群人，对着番茄汤拌饭赞不绝口。 火锅热气缠绕着人与人的真心，秦择熙明显觉得，自己跟这帮人，关系似乎更近了一点。 回学校的时候，江煜晨依旧黏在他身边，念叨这围裙防身不防袖子，社长夹捞面的时候，汤还是往他身上飞了，衣服全黑他一下子又找不到，心疼得吱哇乱叫，完全没有吃之前自欺欺人的架势。 有点吵。 但能接受。 在宿舍楼下分别前，江煜晨拽住了秦择熙的衣服。 秦择熙困惑回头，听见江煜晨声音很轻地问他：“学长，把心里话讲出来的感觉怎么样？” 秦择熙明白他是指聚餐时被扒拉出来的过往心思，想了想措辞，他回复道：“很舒服，也很开心。” “开心？”江煜晨歪头。 此时，一阵晚风吹过，秦择熙的额发被轻轻吹起，眼镜下的眼睛，在路灯的照射下看起来亮晶晶的。 “对啊。” “有人能好好听我说话，我很开心。” 本周有榜！有1w5！具体哪天有更新说不好反正有这么多字能吃！【遁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聚餐 第12章 套话 “学长生日？” 作为秦择熙寝室里唯二加了江煜晨微信的情报员，苏予安这会正站在阳台上给江煜晨打微信语音：“对！11月22日！我想小秦他应该没跟你说过？” 江煜晨将app切到日历，对着格子数了一下。 今天距离22号还有六天，一个想网购东西刚好还来得及的时间。 江煜晨的声音明显变得怨念了起来，连戳着22号格子的手指都分外用力：“……完全没提起过。” 苏予安表示早已料到：“哎呀他不是针对你，他就是典型的不问不说，感觉主动说了在跟别人讨礼物似的，社交账号信息不写生日，也不发生日朋友圈，去年要不是林砚舟收寝室资料看到了他的身份证号，我们也差点错过。” “所以苏学长的意思是？” 苏予安嘿嘿一笑：“这不是看你们最近玩得挺好？怕你错过了，闹心，所以来给你通风报信。不过你可以这几天一起玩的时候拐弯抹角套个话嘛，保不准小秦就跟你说了呢？” 江煜晨靠上椅背，对着天花板哀叹了一口气：“知道啦……学长这个人啊……” 说是要拐弯抹角，可江煜晨天生就不是绕弯的性子。 最多最多，胡编乱造个前期提要。 苏予安打完小报告的第二天晚上，江煜晨便约了秦择熙一块打游戏。 这会还在加载界面，秦择熙正小小地放着空，想着待会碰上对面可以先怎么来回放风筝，接着再怎么跟江煜晨配合拿下对方。 想着想着，他听见江煜晨叹了口气。 秦择熙：？ 这家伙又准备演什么了。 这不能怪秦择熙刻板印象，毕竟按江煜晨的各方面条件，他在学校里混得可谓是风生水起，开学至今大概只在秦择熙这碰过几次壁，就算如此，每次哀叹也都是装模做样的。 总之有八成可能不是什么真的烦心事。 可自诩善良的小秦还是选择开口关怀：“怎么了？” “唉——”有人捧场，江煜晨演得更带劲了，边叹气边把手机敲得咚咚响，“对面辅助这个皮肤真好看啊，想穿这个皮肤陪学长打游戏很久了，但这个月一直没能实现……” 这是江煜晨第二次跟秦择熙“哭穷”，第一次是在旧书店跟他协商是否a书……不对，那次都不算跟他哭穷，明明是在跟他360°无死角彰显他的殷实家底。 秦择熙有些一言难尽，表情微微扭曲，不可置信地咬牙切齿着：“你终于把生活费败光并且把你爸惹怒了不肯给你钱了？” 江煜晨：…… 江煜晨吱哇乱叫：“学长你怎么这么想我！” 秦择熙冷漠回应：“那不然你跟你爸要钱肯定能要得到的。” “……就算是我我也不敢跟我爸说给我打点钱我要拿去充游戏啊！老头只会给我一个滚字……”江煜晨哽了一下，高声为自己辩驳，“我是这个月有太多人情往来了，钱得紧着花了——” 此时游戏已经开局，秦择熙操作着人物跑出泉水，嘴上颇为敷衍地应和着：“都有哪些人情往来让你这么破费？” 这话题给江煜晨整来劲了：“学长你是不知道，这个月我的社交圈里超多人过生日！我奶我堂哥我高中好兄弟，一个接一个的，来往比较多所以祝福啊礼物啊少不了，唰唰唰地，钱就流水一般出去了……” 江煜晨叨叨这么段话的功夫，秦择熙已经跟对面交上了手，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打架上，只有很小一部分的注意力接收到了江煜晨的抱怨，并自作主张给处理成为了——你们有钱人的社交怎么这么复杂这么麻烦。 完全没能顺着之前的思路，往“如果是这样的人情往来江煜晨他爹怎么会不给资金支持”这个方面想。 至于脑子，这几秒也抽不出空，秦择熙只能顺着感慨了一句：“那确实大花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完全的，意料之中。 秦择熙跟那帮会叫嚣着“哎呀那很抱歉了我生日也是这个月可能又要给你添一笔债务”的损友真的不一样。 江煜晨哽了一下 ，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套话的好机会，他操作着人物往秦择熙跟前一挡，让他能够更加安心地打架，并卡着他出招的时间点问他：“说起来，我还没问过学长的生日呢？几月几号？” 果不其然，专注于游戏的秦择熙对于这种个人信息常识性问题直接用了单线处理：“11月22。” 等他毙了对面，他才反应过来刚才脱口而出了什么东西。 对面射手被杀，辅助残血回家，打野暂没来抓，秦择熙终于有时间好好跟江煜晨掰扯他今天这堆不对劲的话了。 “为什么突然问我生日？”秦择熙总感觉这个问话不是特别顺畅，说不上来，就是有一种被做局套话了的感觉。 江煜晨得逞了也没让这个局就这么散掉，义正言辞：“这不正好聊到了，我就想知道学长生日嘛。不问不知道，居然就是几天后！”说着，他的声音明显变得气鼓鼓起来，“学长都不告诉我！是不是不想要我的生日祝福！” 秦择熙：…… 等一下，这个逻辑听起来更奇怪了。 但是又很符合江煜晨一贯胡搅蛮缠的个性。 秦择熙硬着头皮边操作边反驳：“你要我怎么说……你难道要我跟你说，‘那天我生日，你可以跟我说句生日快乐送我礼物吗’？到时候别说我们寝，你们寝都得叫人来给我作法。” “可要是真错过了，我会难过死的！” 江煜晨的声音突然带了点鼻音，清脆的嗓音都变得模糊起来，“知道日期和送不送礼物是两码事嘛……” ……这什么任性小孩躺地上撒泼打滚的既视感。 秦择熙被某人撒娇撒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单手搓了搓手臂，直呼投降：“好了好了，现在你知道了。”接着，秦择熙想起了江煜晨刚才叨逼叨的话，直接嘱咐，“不过你也没什么钱了，礼物别送了，祝福一下就够了。” 被咔得一下定住的江煜晨：…… 可恶，哭太狠了，直接把自己的送礼路子哭断了。 但这会要让江煜晨自己承认自己在扯谎，他感觉秦择熙能直接把麦关了打完这局直接下线。 ……这张该死的嘴。 秦择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叮嘱把江煜晨想给他过生日的热情浇灭了，后面几局他完全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嗒嗒的，技术依旧在线，可兴致不高的样子。 把秦择熙搞得有点坐立不安。 于是，在结束游戏下线之前，秦择熙改了口：“那个……礼物的事……” 江煜晨猛地竖起耳朵。 秦择熙磕磕巴巴地说：“……就，便宜点的礼物就可以了……别太破费。”不然对未来要还人情的他来说也是种深刻的负担。 这一句话把江茄子身上的霜消了一半，江煜晨瞬间回了半管血，连忙称是。 本来江煜晨以为就到这为止了，没成想，他又听见秦择熙问他：“那你的生日是在……？” “6月22号！”江煜晨秒答，“说来很巧！我跟学长都是22号生！特别好记！” 这个日期让秦择熙也愣了一下，喃喃：“确实挺好记的……我知道了。” 如此这般，两人顺利交换了生日。 江煜晨下线后，摩拳擦掌到处搜罗一星期能准备出什么样的平价礼物。 秦择熙则是直接点进了江煜晨的微信个人页面，将他的生日加在了备注上。 ——【江煜晨6.22】 这是秦择熙的一个小习惯，如果知道了某人的生日，他会稍作备注。 ……不一定会有私聊上的祝福和礼物，但他可以被这个数字提醒去人朋友圈点个赞。 告密的苏予安今晚很是关注两个人的交流，虽然他听不见江煜晨那边的问话，但他把秦择熙的回答听得清清楚楚。 他暗自感慨江煜晨套话技术牛逼，明知故问：“小秦，你把生日跟小江说啦？” 秦择熙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顺带纠正：“是跟他互换了生日。” 苏予安嘶了一声，把之前的感慨推翻，心里直呼这是高手。 秦择熙则慢慢反应过来苏予安的不对劲，结合江煜晨那有点硬凹的话题，他知道了所有奇怪的源头：“你好像很关注这件事？你跟江煜晨讲的？” 苏予安：…… 他目移：“你在说什么啊小秦——” “你的脚趾在抠地，你在尴尬。”秦择熙无情戳穿。 苏予安：…… 苏予安：qvq 同样刚打完一局的纪云栖凑过来打圆场：“哎呀圆圆是出于好意嘛，你看江煜晨那小子那副德行，他要是知道你生日过了但没告诉他，肯定要过来跟你闹。” 虽然秦择熙不太清楚纪云栖是怎么做到劝架时还能踩江煜晨一脚的，但不得不说，他的判断是对的。 就是提前几天才知道都撒泼打滚，消息过期了他肯定得记仇到不知猴年马月。 ……等一下，没必要把两个人的未来想那么远。 这时，寝室里唯一真正的和事佬林砚舟发话了：“所以小秦，这次生日打算怎么过？” 这有点把秦择熙问住了。 他们寝室的人的生日分布相当极端，另外三个人的生日全在暑假——林砚舟比纪云栖和苏予安大一岁的那种，那个时候他们都是各回各家，就没在某人生日当天聚起来过过。 所以秦择熙一直倾向于，他的生日随便过过就行了。 不过其他人很显然不这么想。 他们全把这个唯一一个学期间的生日当做寝室固定团建日。 纪云栖见秦择熙又陷入了无目标的纠结，提议：“要不要叫江煜晨他们寝室一块吃个饭？” 苏予安举手：“我吃什么都行！那天我记得是周四？” 林砚舟一眼看破：“你直说想吃疯狂星期四得了。” 苏予安哈哈大笑，秦择熙思考了一圈，认同了这个方案。 “行。” 他又想了想，补充：“去二食堂，或者来寝室，都可以。” 小江：下次还是得把握尺度。 小秦：我的寝室里出了叛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