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警官想要揍我》 第1章 第 1 章 “你这个混蛋小子,你这样的家伙还配当律师吗?!” 突然在脸上挨了一拳,脸庞还有火辣辣的感觉,被人揪起西装领子时,脑袋略微晕的黑目凉树眼里还闪烁着居酒屋内冷调的蓝色灯光。 “天哪,怎么开始打人了?!前辈您没事吧?” 同样没有反应过来的雀斑青年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想要帮着黑目凉树扯开这位黑色卷发的男人,却被对方一个锋利的眼神瞪了回去,手臂僵硬在空气中。 “哈……是啊,怎么能在公众场合打人呢……” 吞下嘴里的铁锈味,不同于后辈的焦急,黑目凉树慢悠悠地把手搭在面前的青年男人手臂上,即使对方还气冲冲地揪着自己的衣服领子,但他却完全没有半点恐惧,反倒咧出轻讽的笑。 “不怕被媒体报道警察打人,然后开除警籍丢掉铁饭碗吗,嗯?—— 松、田、警、官?” 赫然叫出眼前男人的姓氏,不仅是旁边的后辈实习生瞪大了眼睛,就连黑卷发男人也在一刻之间,不禁松懈了手上的力量,刚好让黑目凉树能从被人“当场勒死”的结局里挣脱出来。 “你……还认识我?”松田阵平压住愤怒的气息,嗓音沙哑,皱起眉头看向身底下的人。 青年约莫二十六七的年龄,跟松田阵平差不多,手腕戴着价格不菲的金色男士手表,衬衫和西装外套也是大牌。 即使此刻被松田阵平狼狈地揍了一拳,还特别不体面地揪住领子,却咧着嘴角,黑漆漆的眸子从底下往上傲慢地睥睨着对方,像是黑洞一般,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种该死的、松田阵平素来最讨厌的——“社会精英”的气质。 同时也很可惜,这位精英似乎要走上“社会败类”的道路。 至少,此刻在松田阵平心里,他的形象几乎等同于无良与黑心的代名词。 “嗯哼,职位和名称算是很清楚,毕竟松田警官可是这次案子的关键证人,不是吗?” 猛地拍开卷发男人的手掌,勉强直起身子,伸手按压在被挫伤的嘴角,还能感受到一阵疼痛。 黑目凉树,东京大学法学部毕业,21岁通过了最为严格的国家司法考试,经过近一年的实习,进入律师界赫赫有名的“黑目事务所”工作,借着前辈和律所的名气,在几年内经手多件轰动社会的重大案子,一时之间成为媒体镜头下的“最具有前途”的新人律师。 当然,说是“最具有前途”还不如说是具有天生的诉讼技巧和敏感,黑目凉树这类人最擅长的就是利用程序漏洞。 灵活,善辩……只要能赢得诉讼胜利和名声,即使背离一般的社会道德,似乎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而其中最能吸引人眼球的、再好不过是无罪辩护——特别还是为看似“罪大恶极”的犯罪嫌疑人辩护,在社会舆论和媒体关注下,为一个几乎被所有人都抛弃的公民提供最需要的法律帮助,成为被告“期待的神明”,以及之后律界口口称赞的高手。 “像是你这种为罪大恶极的炸弹犯做无罪辩护,是想获得什么?名声,金钱,失去的代价就是身为人基本的良心和正义?明明是为公众牺牲的警察,却成为你们口中无聊的谈资?”卷发男人直刺刺的目光实在令人不敢注视,不善的语气压抑着无穷的情绪。 “一群……人渣!” 急促的嗓音掩盖住底下微微的颤抖,松田阵平咬着牙抿紧嘴唇,从鼻腔里溢出怒哼。 “……噗嗤,松田警官你身为警察,却不支持公民的基本人权吗?每个人都能得到法律的援助。” 即使是一个曾经或许炸死过七名警察的家伙。 长时间睁大的眼珠干涩,让黑目凉树忍不住眨了一次眼睛。 脸上的火辣消却了一些,晃了晃脑袋,没有顾及身边后辈复杂的表情,黑目凉树拉过高凳坐下,端起没有喝完的酒杯,仿佛面前的冲突不复存在,轻轻抿了一口酒水。 眼前的这幅情景他不是没有想象过,只是没有预料到会在今天的一个平平无奇的居酒屋内,见到这位引发最近社会媒体轰动的爆炸案背后的关键证人。 三个月前,黑目凉树和同律所的黑目前辈共同接手这个诉讼委托。需要辩护的被告是一位涉嫌爆炸的家伙,虽然在被抓捕时并没有引发危害公共安全的实质后果,但却被侦查科组称是四年前一起重大爆炸案的共犯。 老家伙的辩护策略仍然是最瞩目的一种方式——无罪辩护。 可以称得上是疯狂和大胆的策略,再加上故意的推波助澜自然是引发了媒体爆炸式的关注。虽然在半个月前的公开一审中没有得到支持,但是很明显得到了很大幅度的减刑,检察院那边的态度也有所缓和。 “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八年以下有期徒刑,且争取缓刑机会。”代表律所牌子和口碑、征战刑事辩护二十余年的黑目诚如此对媒体断言。 让一位涉嫌炸死数名公职人员、危害公共安全的家伙得到不足十年的监禁惩罚,在很多普通人心里估计是扯淡,但这就是黑目凉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他和这位据说是破案关键的松田警官并不熟,但在警局和庭前也匆匆擦面见过两三次,没想到今天会碰上霉头,还是以如此狼狈的方式。 “那样的混蛋不配!你们这种混蛋也不配!” 被黑目凉树不轻不重的话语刺激到,松田阵平又回忆起刚才在背后听到的那句“什么为公众牺牲……不过是借口而已。”,两个人模狗样的家伙仅仅凭借自己的偏见就说出这般令人愤怒的话,实在叫人忍不住气血翻涌。 明明,明明…… 他们根本没有亲自经历过那样的痛苦,失去亲朋好友……灰色的讣告和遗照,哭声和哀悼,无数流泪的夜晚—— “你们了解过他们吗?知道是什么人在用生命保护你们?而你们这种完全不懂感恩、失去人性、眼里只有钱的家伙却只会说风凉话,啊?!” 松田阵平一拳揍去,在律所后辈惊恐的目光中,擦过黑目凉树的头发,重重砸在玻璃桌面。 桌面稍稍有些龟裂,光是听声音就能知道有多疼,但当事人只是咬着嘴唇,瞪大的凫青色眼睛像要吃人的怪兽,额头爆出的每一根青筋都在宣泄着主人的愤怒。 强烈的气场在卷发青年身边爆开,半被包围在底下的黑目凉树眯紧眼睛,逆着光线与青色眸子直直对上,嘴里预备的话术却不知为何变得轻飘,语速嗖嗖变快。 “但是最后的结局却还是要被你称作只会说风凉话的家伙运行。” “你现在的行为就是你说的为公众服务?挑衅还威胁无辜市民?” “……” 空气一瞬间凝滞成冰块,要是摔下去估计还能捶出冰碴子一般。 两人的距离近得可怕,额头互相抵住较劲,沉默不语。 “前辈,你们……” 被忽略在身旁的年轻人焦急地张望附近,幸好这里是个半包间,目前还没有服务员过来,既怕同律所的前辈跟人打起来,又怕这件事会被报道出去,现在简直是进退两难。 然而幸运的是没有到最糟糕的结局,过了几秒钟,二人的这种紧张氛围有所松懈。 气势汹汹的黑卷发青年率先抽离开距离,虽然面部的表情仍旧是阴沉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揍人”,却按压住骨子里的冲动,迅速捞起黑色的西装外套转身离开。 “前辈!你没事吧?” 看到卷发男人终于松手,年轻人缓了一口气,想要去拉黑目凉树,却被后者不耐烦地拍开手。 “喂——” 卷发青年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转身朝向黑目凉树,站在逆光之下让人看不清脸色,但在消**影之前留下的一根往下竖立的大拇指,以及称得上诅咒的话却无比清晰。 “等你失去身边重要的人就会明白这种感觉,滚蛋吧,走在路上会被车撞的黑心混蛋。” “……” 黑卷发男人大跨步地离开,感受到异样前来查看的服务人员被打发走,年轻人刚一凑到黑目凉树身边就得到了一句“你也滚蛋吧。” 年轻后辈:“?” “……抱歉,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就走。”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重,黑目凉树蹙着眉头改口。同样身为“人精”的后辈自然是看出了黑目凉树此刻不佳的心情,知趣地说了几句话就飞速溜走。 “真是……无语的家伙。” 尽是嘴皮功夫,都把脑子用在了察言观色上。平时的恭维令人倒胃口却又如鱼得水,然而还必须要和这种家伙一起。 黑目凉树捏紧酒杯,最后一口被闷完,攥紧衣服外套走出酒屋。 现在是初春,天气还带着寒气,一呼吸还能看见空气中白雾,黑目凉树却心里一阵闷火。 那双凫青色的眼睛真是令人厌恶。 明明自己也不了解别人,却也妄下断言,这不就跟他口中“只会说风凉话”的家伙一样吗? 以前也被不少媒体攻击过他们律所的人,正所谓“枪打出头鸟”,不少风言风语也曾指责过他沽名钓誉,但都无所谓。 不过是小报道想要吸引人眼球的夸张而已。 罔顾人性?失去良心? 噗嗤,真是扯淡啊。 “为公众牺牲……哼,口上说得倒是大义凛然呐。” 黑目凉树抖了抖领子,把暗红色的围巾套到脖子,又绕了一圈遮盖耳朵,彻底把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 明天还要继续到律所处理接下来的案子,社会舆论的方向也要持续注意,还要继续申请一次嫌疑人会面,精神病医院的鉴定…… 停留在红绿灯边,黑目凉树搓着手整理脑海里的待处理事项。 今日的天气越发冻人,明明都到了春天,却怎么又下起了雪…… 雪花,是吗? 黑目凉树抬起头,阴沉的天空飘起了小小的雪花,雾沉沉的空气把周围的一切笼罩,一时间让人晕眩起来。 “嘎——” 一只纯黑色乌鸦叫唤着难听的声调,略过城市上空。 “真是倒霉,出门还能碰上乌鸦。”黑目凉树望着天空咧嘴,他们律所里面有个秃头前辈说办案前碰见乌鸦是霉运象征,必须要在家里洗澡净体才能驱邪,虽然黑目凉树没有这种“惯例心理”,但此刻见到了乌鸦,心情也好不起来。 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吗?脑袋好昏沉,意识逐渐混乱。 怎么还有救护车的声音? 红色? 围巾掉了下来? 眼睛看不清了。 身体也好沉,手臂动不了。 “我……” 黑目凉树张开嘴巴,却听不见声音。周围只有嘈杂和断续的白噪音。 “120到了!快抬上去!患者大出血,重复一遍……” 黑目凉树缓缓闭上眼睛。 该死的,我这是出车祸了吗? 那个可恶的卷毛警官的诅咒居然应验了? 我的身体飞出去了多远,脑袋有受到重创吗,救护车能及时到达医院吗? 黑目凉树一想到自己的脑袋可能开瓢或者爆浆的惨样就恶心得不行,使劲睁开眼皮,眼前的景色却不受控制地暗沉下去。 直到一个声音叫醒昏睡状态的人,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呼吸不畅,快要窒息。 也是在同一时刻,黑目凉树出于本能地抓紧手边的热源,咻地睁开眸子。 “哇塞,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还好吗?” 睁开眼睛的瞬间,最先对上的是一双让人晕眩的烟紫色眸子。 拜托支持预收《松田警官每天都在不同片场》啦!本篇是xp放送! 二编:修改了部分用词,我对这个脑洞很感兴趣,之后多存点稿再发[可怜]考研背书鼠鼠俺啊都背死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黑目凉树在平时里的爱好很单调,除了有时候会太无聊在网上开小号跟人进行“键盘侠”之间的决战,偶尔也会看点无脑的爽文小说。 比如穿越或者重生什么的,不过对于这种通俗东西,黑目凉树觉得更大程度只是作者和读者之间的精神安慰,回到过去买彩票然后成为千万富翁告别悲惨牛马生活…… 想一想无所谓,黑目凉树自然还没有天真到祈祷有天被车撞去异世界走上人生巅峰,但是现在却有个不得不解决的问题摆在他面前—— 眼前这个弯着紫色眸子的狐狸系池面青年到底是谁? 因为醒来的第一眼就是对方的眼睛,那张脸凑的太近,黑目凉树下意识往后一仰,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只是使劲摁在枕头上的后脑勺钻心似的作痛,疼得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脑袋还是很疼吗?意识还清楚吗?” “看看这是几?能分辨吗?” 视线逐渐清晰,留着黑色半长发的青年在黑目凉树面前使劲挥着他的三根拇指,生怕病床上的同期因为脑袋重击变成了生活不可自理的傻子。 “……” 黑目凉树呼出一口气,后脑勺的疼痛有所缓和。 “当然是三啊,你当我是傻子吗?” 或许是因为出车祸的疼痛和陌生的场景让黑目凉树心烦,说话都带着怒冲冲的劲道。 “哎,幸好还能识别出来啊,你真是让我们担心,差点就以为要酿成大事了……要喝水吗?我给你倒一杯。” 青年人完全没有在意黑目凉树不算礼貌的回复,露出“幸好”的笑容,嘴里一边念着话,一边给他端水。 “……嗯,谢谢。” 最先的疼痛消失得差不多,眼前的视线也彻底变得明朗,黑目凉树暂时暴露的性格迅速被压制下来,接过青年端来的水杯轻轻一抿,抬头朝对方露出抹略带歉意的淡笑。 “是你送我来医院,额,不是,这里不是医院吧?” 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黑目凉树就观察到周围的场景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地方。白色的帘子隔开床位,鼻子里能闻见一点消毒水的味道,但没有一般医院里那般强烈。 不远处貌似有有关医疗的执业招牌,另一侧墙壁还嵌着玻璃柜,一排排列着罐罐瓶瓶,进门那里似乎还有一个红色锦旗? 虽然像是诊所之类的地方,却让黑目凉树产生了精神游离的错觉。 “对啊,这里是校医院,你难道不记得了吗?才下课的时候我和另一位同学整理上课器械,然后你从下边路过不小心就被砸到了,但是幸好没有流血,我们就先把你带到这里……” 青年人叽叽喳喳地介绍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但黑目凉树却完全不能把注意力放到对方后面的话上。 一切都是感觉如此奇怪。 面前这个家伙穿着的好像是类似警校生的制服,为什么自己也穿着这样的衣服,脑袋的疼痛感还有喝水的感觉也是如此清晰。 难道是他在麻醉当中,其实这只是一场梦? 但就算是梦的话,未免也太逼真了吧? “怎么了,现在脑袋还很疼吗?要我喊校医再来检查一次?”半长发的青年皱着他微微下垂的眉毛,担心地询问。 “你是谁?” “不过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吃饭,我等会就——哈?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谁,我到底在哪里。” 黑目凉树蹙紧眉头,插断对方的话头。 【太真实了,这不是梦。】 被突如其来一句“你是谁”问懵,池面青年张开的嘴巴没有合上,眨眨眼睛看向黑目凉树,仿佛他才是比黑目凉树更懵圈的人。 黑目凉树抿紧嘴唇,连口腔内的唾液都没有功夫吞下,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等待答复,过于专注的精神扯动脑后勺神经,一阵一阵发疼,胸腔内不禁也跟着开始发闷。 他有点紧张。 不知道怎么地,他有种预感,对方即将说出的答案将成为一个绝对爆炸的设想。 “遭了啊,这是真变成傻子了……得马上通知小阵平和老师……” 在黑目凉树几近热烈的目光中,青年人猛地睁大眼睛,一拍脑门赶紧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因为床上病人呆滞的表情,池面青年似乎已经给对方诊断出了“变傻”的结论,嘴里念念叨叨着起身就要往外跑,但在即将跨出门的一刻,却与一道迎面而来的黑影撞上。 “嘶……hagi你突然窜出来干什么?!啧,下巴疼死了!” 被撞到的卷毛青年用手抚摸着自己可怜的下巴,拎着面色苍白的幼驯染转向医务室内,把手上带来的饭盒塑料袋递过去。 “食堂现在已经关门了,给你打包过来吃,现在他怎么样,醒过来了吗?”松田阵平问。 “不是,现在情况有点糟糕……”萩原研二摆出难看的笑容。 “哎呦,人都醒过来了啊,你还一脸紧张干什么啊?”松田阵平抬胳膊挺了一下萩原研二的肩膀,示意他去看床上的人。 医务室内,黑发青年正呆呆地坐在白色单人床上,脑袋一圈围着白色纱布,听到声响后朝两人投来视线,面色仍然保持着呆滞,直到看见眼前的卷发青年,黑黢黢的眼睛射出一道不知名的异色。 “怎么样,现在醒过来感觉还好吧?” 松田阵平向黑目凉树走去,却被身后的萩原研二拉住手臂,回头就看见对方难以言喻宛如大便不通畅的表情。 “现在黑目同学他好像有点记不得我们是谁——” “松、田、阵、平。” 几乎是在萩原研二出声的同时,脑袋裹着纱布的黑发青年一字一顿喊出名字。 萩原:“……哎不是,合着难道只是不记得我?明明人缘比小阵平要好呢,真桑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砰——” 一道响亮的拳头接触面部肌肉声响起,随之是倒地的声音。 仅仅几秒钟时间,医务室内的三人心情宛如同频般地齐齐转变。 萩原研二从“黑目同学居然只单独记不得我~”的遗憾心酸,变成“这是在干什么?黑目同学难道真疯了?”的大惊失色,嘴巴逐渐成为一个喔形。 而被无缘无故且突如其来一拳揍懵的松田阵平则是呆呆地坐在地面,凫青色的眸光透出“我为什么要被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震惊和没缓过神的愤怒。 感受到拳头处一路传来的疼痛触感,黑目凉树略显疑惑地眨眨眼睛,把手掌摊在面前一张一握。 青年身体修长的手指伸张,掌心纹路清晰可见,虎口与食指边缘还算光滑,不再存在因为常年用笔而磨出的茧子。而揍人的骨节还在隐隐泛疼,真实到爆炸的感觉彻底让黑目凉树反应过来。 这不是梦境。 面前的场景都是真的,他的身体是真的,包括人也是真的。 看到黑发青年揍人之后如梦初醒的神态,完全没有解释和道歉的趋势,脸部刚遭重创的松田阵平夹紧眉毛,噌地一下从地面上腾跃而起—— 主要是这变故来得太快,松田阵平没跟上对方出手的速度,再加之这拳头力度的确不小,松田阵平一个趔趄没站稳变摔倒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我……嘶……” 松田阵平忍着无名的怒气张口问,这要是放在平常,一个家伙无缘无故揍他一拳,松田阵平势必要在第一时刻回击,然而今天的情况有点特殊,面前被砸到脑袋的同学仿佛是……真的精神开始不正常了?! “原来这不是梦啊。” 在松田阵平快要吃人的灼热注视下,黑目凉树慢悠悠地摇头叹息,伸手盖住额头。 “你说什么?这当然不是梦!醒来就——” “唉唉小阵平!你等等!” 赶在松田阵平即将揪起黑发青年的衣领前,萩原研二连忙把自己卡进两人之间的空隙,拦下了松田阵平的动作。 “黑目同学,你快解释一下啊,为什么要打小阵平……” 萩原研二背对松田阵平,对着黑目凉树挤眉弄眼,企图在自家幼驯染怒气值爆满之前解决这件事情。 “我以为这是梦里。” 黑目凉树放开挡眼睛的手掌,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 “你以为在梦里就打我?刚才明明就认出我了,嘶……可恶,真疼。” 前不久才被可恶的金毛混蛋揍掉大牙,今天松田阵平又遭重拳出击,被蹭到的面庞下巴磕到了牙齿神经,火辣辣地直冲天灵盖。 “黑目同学你这也太……”被黑目凉树的回答哽住,一向情商max的萩原研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赶忙转移话题:“你刚才不是认不出我吗?现在又认出了小阵平虽然不知道怎么就产生冲突,现在还需要让医务室老师来看看吗?” “啧,看他那样子应该就是好了,揍人都这么有力气咧!”还是忍不下这口气的松田阵平站在一旁,故意“阴阳怪气”道。 明明这只是一个意外,要是归根到底追究责任,怎么看都是因为对方不看脑袋上方的动静硬要走到器材底下才会砸到。 “其实我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可能是反射性的动作,因为身体的愤怒吧。”黑目凉树坐回单人病床,又喝了口水。 “我应该算是好了,但我有一个问题——” 黑目凉树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看向面前这个一直打圆场的半长发青年。 “你说。” 天生敏感的萩原研二从年轻人稍变的脸色上感受到不妙,压着淡淡的担忧点头。 “你的名字是什么?还有……今年是哪一年?” 黑目凉树如此开口。 上周才被金毛混蛋打掉大牙的马自达:“……该死。” 艰难拉磨中,话说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的感觉,但好像其实也没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黑目凉树在以前听过有种说法是“现世报”,大多都是普通人看到恶人终遭制裁的愤慨和拍手叫好,所谓“恶人有恶报”大抵是这样。 而黑目凉树自我评价算不上什么善人,也不至于是大恶之人,虽然也有些捕风捉影的不良媒体经常抨击干他们这行的都缺乏同情和道德,但总体来说黑目凉树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斜。 然而穿着黑西装的卷毛警官临走前的那句“诅咒”却让黑目凉树忘却不了。 不管是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亦或者醒来看见了与他相似的家伙,黑目凉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像是被埋下了团阴霾。 那双凫青色眸子里映射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即使假装刻薄,黑目凉树还是无法完全忽视这种异样的目光。 黑目凉树不是没有见过充满各种情绪的眼睛。 嫌疑人因为冲动犯罪后的愧疚绝望,或者自始至终自死不悔改的欺骗闪烁,被害者家属的愤恨宣泄、悲痛欲绝,旁观者的冷漠和高高在上、沾沾自喜…… 所以,这更加这让他疑惑—— 当时那双眼睛到底想要诉说什么情绪? 黑目凉树原本以为这个答案或许没有机会得到解答,直到看见面前那个年轻的家伙。 同样的标志性黑色卷毛,还有比印象中更加稚嫩和青涩的面庞——虽然气质差别到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同一个人,凫青色的眸子再次出现在眼前。 如果是一场梦的话,他想把对方揍一道,反正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出出气然后从医院醒来继续从事接下来的工作,二审要继续,舆论还在发酵,证据和资料需要补充,或许下次开庭之后还能见面,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像居酒屋这样失去控制—— 想一想竟然还挺搞笑。 所以,他任凭自己的心情朝梦里的家伙挥拳了。 肌肉相撞的感觉真实得不行,这让黑目凉树差点笑了出来,怎么人的脑子模拟得这么真实,还能触动到神经,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我吗?我是同班上的萩原研二,黑目同学居然不记得了吗?是故意这样逗我的,还是脑袋真出问题啦?” 醒来以后这个池面青年一直都在讲话,然而直到说出名字的瞬间,黑目凉树才算是彻底从“是梦是真”的梦幻感中脱离出来,盯着对方的眼睛,却再次短暂失神。 萩原研二。 这个名字不算熟悉,但黑目凉树也认识。 在律所处理的一大叠资料里面曾经短暂地出现过这个名字。 萩原研二,20××年因公殉职的年轻排爆警官之一,也是他们当事人涉嫌的另一起罪行中,早已在四年前死去的人。 四年半前的爆炸案具体是怎么回事,黑目凉树并不清楚,当时他正好在国外跟随老师出差,这次辩护任务也重点放在杯户区的“犯罪未遂”上,没有过多了解之前的具体警方信息,只知道其中是有个很年轻的警察。 所以这真的是在预示什么吗? 与自己产生冲突的刑事科警察,存在于公众报道的殉职警察,以及因为车祸而来到这里的黑目凉树。 回溯时间和空间,大家都只是没有正式成为警察的学生,甚至连自己也变成了其中一员? 不知道是因为后脑勺被砸到,一贯思维灵光的黑目凉树在听完萩原研二的解释后,整理起思绪仍然是乱糟糟一片。 “真的不需要再去大医院看看吗?这好像很严重。” 原本以为黑目凉树还能喊出松田阵平的名字就表面对方没问题了,结果现在黑目凉树却不记得同班同学名字,也不知道今年的日期,甚至对于自己是警校生的身份还迷茫着,这让本就有责任的萩原研二更加担忧,不过对方却一口回绝。 “只是脑袋有点晕,没有大事,能告诉我寝室在哪里吗?等会想在宿舍休息。”黑目凉树问道。 如果这真的是四年前,那么从自己的东西那里能获取更多信息。虽然有种更快捷的方法就是使用手机,但萩原研二已经说了警校生周内是封闭式训练,只有周末才能使用手机和出校。 退而求其次,黑目凉树决定先去寝室找找自己现在的个人物件。 “那我带你去吧,下午就帮你向鬼冢教官请假啊,先休息一下……真的没事吗?感觉这已经到失忆地步了啊……”萩原研二仍然想劝黑目凉树去医院,但被后者态度坚硬地拒绝了。 “明天或许就能全部记起来了,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把握。” 【就算是去医院拍脑部CT ,估计医生也只能得出一个离谱的“失忆症”了。】 “那好吧,哎,我就先把黑目同学带回宿舍,小阵平直接回教室就行。”萩原研二摇着脑袋叹息,连午饭也没劲吃,走在前方给黑目凉树带路,擦过松田阵平的肩膀边,黑目凉树却停下脚步。 “关于刚才揍你这件事,我表示抱歉。” 脑袋上缠着一圈白色纱布,黑发青年埋下头,朝松田阵平微微点头,下垂的嘴角显示出“歉意”的痕迹。 “你这家伙最好只是意识不清楚才乱打人,看在是病人的份上,暂时不找你毛病了。” 没想到黑目凉树这会儿又直接道歉,本来因为牙齿疼怒气未散的松田阵平顿时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泄气得太快,只好糟心地挥手打发人走,觉得今日霉运透顶。 走出医务室的门,初夏的阳光照射进来,黑目凉树眯着眼睛往前望去,伸手整理了一下制服的领子,迈步前又转头朝门后的卷毛青年咧开嘴巴,露出一抹戏谑又认真的笑。 “不过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这样做的。” 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错而眼睁睁看着对方走远的松田阵平愣在原地,数十秒后仍然没有回味过来。 “啊?” 马自达:“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啊!”[爆哭] 这篇估计不长,已经定好结尾了,是一个“好”结局。因为近段时间法考考研背书疯了,就特别想写这篇(来源于梦境我变成黑心律师被马自达揍了……几个月前的梦笑死了) 尽量更新欢迎大家讨论,我对日本刑法没怎么学习,会平移部分本土诉讼程序混合式写作(不用考据) 看到有猫猫说霓虹的乌鸦——作为吉祥之鸟所供奉,国鸟。比如足球协会跟一些陆上自卫队也使用了这只三只脚的神鸟「八咫乌」的LOGO,有一个成功的喻意。 这里使用乌鸦寓意实际是因为律所秃头前辈很怪(里面全是神奇老登) 而这只乌鸦,又该是怎样的寓意,说是幸运也对。 ps第一章说缓刑(实际不对,在本土缓刑只适用拘役和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与死缓更不能混为一谈。只能尽量争取减刑或者以后有机会假释)怎么又把刑法背了一遍哎呦喂我这个[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在萩原研二的指引下,黑目凉树来到了学校的宿舍,因为正要赶上下午上课的时间,整个宿舍楼内都很冷清。 萩原研二忙着上课只能先走,黑目凉树打了一声招呼让他别在意自己,推开门,是很标准的四人间。 床上的被子叠成整整齐齐的豆腐方块,卫生也保持一尘不染,十分符合警校的自律要求。 自从才上大学那时有短暂的与室友合宿的经历,黑目凉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学校的宿舍,平时住惯了大面积的房子,看到这样的环境一时间竟升起些许感慨。 每个床铺边缘都有带名字的铭牌,黑目凉树顺着名字找到自己——可以算是平行世界的“黑目凉树”——的位置。 宿舍的物件一眼可见,拉开下床的桌椅和衣柜,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黑目凉树翻翻找找只找到了一些零碎的线索。 柜子里有几套供换洗的深蓝色短袖制服,肩臂处应有绣字的警徽标志,两顶配套的帽子,除此之外还有两三件黑色衬衫和裤子,底下是贴身衣物,姑且算是周末的衣服。 扯出里面的小行李箱,是一些私人证件。代表身份的驾照、个人番号卡、健康保险证,东京大学毕业学位证书、警校学生证,钱夹子里有两张银行卡和一点零钱钞票。 桌面上有很多法律类书籍,里面夹着几本法律评论的杂志,其他的是笔记本和零零散散的书籍,黑目凉树飞速地翻看了一遍,上面的字迹确实是“自己”的没错,然而对于陌生的资料——诸如《警察伦理法》《警备物业法》以及涉及犯罪心理学、审讯概要、紧急案情处理集训等等—— 黑目凉树再次对目前的状态感到疑惑。 不管是个人身份证件还是笔记上的字迹都是自己的,完完全全真实,甚至一度让黑目凉树怀疑自己真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警校生,所谓的律师生涯只是脑袋被砸后的“后遗症”引发的漫长梦境。 把宿舍的物件都搜罗过目完毕,黑目凉树长长吐出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把身体往后仰倒,将双手搭在眼睛之上挡住视线,开始冥想梳理脑海里的线索。 虽然还没有使用到网络,但在来宿舍的路上,那位叫作“萩原研二”的同班同学已经七七八八说清了黑目凉树的状况,虽然全程是以担心的语气。 “所以说,我真的回到了四年前。” 而且遇见了还没有正式成为警察的两位重要人物——黑目凉树有预感,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或许是他经历这次堪称梦幻穿越之旅的关键导火线人物。 闭紧眼睛努力回忆之前的记忆,他跟松田起了冲突以后从居酒屋出门,然后出了车祸,同一时间醒来,来到了跟以前基本没有差别的平行世界,唯一的转折点是毕业以后没有直接加入律所实习,而是进入了他从未设想过的警校。 “唯一的变化,最大的关联因素就是他们两个。” 现在到底还能回去吗?又该如何回去? 他应该做些什么?是顺其变化默默观察,亦或者改变未来的走向,引发蝴蝶变化…… “难道是想让我改变吗?” 电光火石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黑目凉树猛地睁开眼睛,将手重重拍在桌面。 【本月■号东京市内发生了一起十分恶劣的歹徒爆炸勒索案件。当日上午……警视厅接到勒索信息,■■附近和■■两处现场均派出大量警力部署…… 第二现场于当日上午……爆炸,据透露是……爆炸源在别墅公寓。】 “……” 凭借极限的记忆努力回忆起之前略看过的新闻报道,黑目凉树似乎意识到了某种东西,虽然现在并不确定,但他在冥冥之中却有这般预感。 不知道是否因为脑袋受到重击,报道的具体信息已经记不太清,不说是过目不忘的程度,但黑目凉树向来记忆力很好,上学时候对于众多学习资料的一轮背诵也能达到近90%的几率——当然暂时别提准备司法考试的那段日子,直到成功律师登陆之前,黑目凉树并不想做过多回忆。 四年前11月,涉及七名公职人员的爆炸案,四死三伤,萩原研二是其中殉职的警察之一,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有比他更小的警察,但这样算下去的话…… “就是今年的十一月!” 意识到这件事情居然离得这么近,黑目凉树不禁握紧拳头,心脏频率飞速加快。 从小到大听过的灵异故事中,不乏有吸收寿命或者其他手段而完成祈祷者愿望的恶灵、鬼使、神明。 如果说有邪神会替人类完成愿望,那之前的一句诅咒算是开启事件的祈祷吧。 无神论者的黑目凉树今天,第一次,对自己的世界观重洗。 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但从二人之间亲昵的态度,黑目凉树判断出原先世界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绝对是好朋友,或者说是“重要的人物”。 “如此说来,要是我能阻止他的死亡,诅咒就会消失然后回到原本世界吗?” 黑目凉树思索着站起踱步,心里的构划逐步清楚起来,来到衣柜边恰好看见柜门里侧镶嵌的镜子。 不大的镜子反映出黑发青年的倒影,这还是黑目凉树从醒来以后第一次仔细打量自己。 不像平时工作接待当事人和出庭时西装革履,也没再发丝打蜡,穿着松垮垮的深蓝色警校制服,黑目凉树差点认不出这位青年人的模样。 不算整齐的黑色短发被白色纱布缠绕,多看几眼,其实面容跟黑目凉树印象中的自己相差不多,只是与在社会上打磨碰撞了好几年的“大人”相比较,确实是年轻了一些。 完全没想到有一天也会穿上警校生的制服,臂间衣袖印有警徽,明晃晃的标志穿戴在本该与之格格不入的黑目凉树身上,让他下意识蹙紧眉毛。 黑目凉树不喜欢警察体制——更客观地来说,是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就失去了这种耐心。而事实证明,进入律师行业接触到更多内幕后,这种想法没有得到改观,反倒更加刻板,没有到极端的地步,却也不再存在权威。 他深深感到一种滑稽,平日里经常听同事吐槽的“帽子警官”的雏形制服有朝一天会来到自己身上。 宛如动物园里朝游客伸手索要香蕉的大狒狒披上一件豪华的人类西装,仿佛下一秒就能去参加世界五百强公司的发表会。 当然,这不是说黑目凉树是只灵慧未开的狒狒猩猩,只是这类堪称诡异的程度似乎与之不相上下。 但是刚才那两个青年人居然把这件烫手的服装穿得如此自然,仿佛只是一件普通的衬衫,还带着朝气、青春、端正! 黑目凉树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心里面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到底源于何处。 “但他们确实比我合适。” 自然又贴切,比黑目凉树松垮垮不修身的模样好多了。 黑目凉树坐回椅子,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又有点发疼,伸出手指按摩太阳穴,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刚才在医务室的场景。 卷毛青年被人揍了后的愤怒与惊讶,像是炸毛的大型狼犬,被人轻轻一摸又会失去方向,跟居酒屋里那位已然是警官的人差别很大,虽然长得差不多,怎么气质却有如此大的差距? 想到这里,黑目凉树不由得笑出声。 “如此算来,今年十一月的话应该只有……22岁吗?” 盘算着时间进度,意识到自己把年龄估算出来,黑目凉树不由得噤声,按摩太阳穴的手指停顿。 “咯吱——” “那个……黑目同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情况严重吗?” 听到宿舍门被推开的响声,黑目凉树随之睁开眼睛,将目光投向进口处。 一位穿着同样制服的青年还保持推门的姿势,深蓝色的猫猫眼半含惊诧,与黑目凉树对上视线。 瞧瞧这是哪个好同期来啦? ps明天请一下假(要考试了) 感觉来了很多热心新猫猫,每个都摸摸脑袋~欢迎大家多多评论或者给我提供灵感也可以嘿嘿!期末周顺利! ps二编!明天是高考,有没有马上高考的小猫猫呀![撒花]大家顺利呀!保持心态~虽然我高考那会也在追连载哈哈哈考完了就好好玩呀!不过注意暑假安全[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