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男鬼想要转正[快穿]》 第1章 讨人厌的私生子 本是初春的一天,缪三春走在回家路上,中午太阳正热,他看了眼小区小卖部门口盖着厚厚棉被的冰柜,吞了吞口水,还是没走上前去。刚踩上筒子楼里的台阶,两滴汗就顺着眉角滑落,本就一路顶着太阳回家,他抬头望向窗外愈发尖锐的蝉鸣,抿了抿嘴唇,转头继续上台阶。 家里没人,李珍估摸着还在单位,他把桌上留着的一碗绿豆汤一饮而尽,便走到客厅小书桌上低头写作业。写完最后一门数学时,李珍终于提着两袋菜从门外走了进来。 “妈的,竟然敢少我称,明明天天关顾他家生意,杀老娘熟来了,非不让他得逞!”李珍把两塑料袋菜往餐桌上狠狠一放,看起来气得不轻。缪三春把书本收回书包里,想了想还是开口:“妈,我公交卡没钱了,现在天气太热,我想坐车回家,车上有空调。一天我就坐中午两趟车回家吃饭和去学校,一个月也才180元,有学生卡优惠能更少......” 李珍一听就来了火,叉起腰指着他大声说:“你就是懒!怎么你妹妹不要公交卡,来回两趟路能费你多少时间,我不是给了你零花钱吗,怎么什么东西都要我来付,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我一个人养你们两张要吃饭的嘴巴,你要真想要卡,去给人补课自己赚!” 这要求也不算过分,缪三春的学校不在地铁站附近,上下学依靠公交车居多。同班同学里,多的是有自己电瓶车或是长期购买学生卡上下学的,但谁都不能在李珍脾气不好时开口和她要钱,简直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 缪三春不说话了,走过去把李珍买的两袋菜捡出今日份例,剩下的一股脑塞进冰箱里。他妹妹缪春雪成绩不好,读的是寄宿学校,一个月到头见不到几个人影,只伸出一双要钱的手。缪春雪一回来,要是还带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朋友,李珍就更炸了,家里经常鸡飞狗跳的。缪三春常常在这种时候溜出去,在外面一呆就是一天。有钱的时候,他跑去奶茶店点一杯奶茶,拿出作业本,从早写到晚,只当是付费自习室;想再换个环境,或是手头没那么宽裕的时候,他就跑去地铁站买七号线的票,从头坐到尾。 今天算是不巧,缪春雪居然提前回来了。拿钥匙一拧门,她就往沙发上一躺,头埋在靠垫里不知道做什么。“那垫子很久没洗过,螨虫多。”缪三春在厨房帮李珍择菜,冷不丁撇到她的姿势,顺嘴提醒道。缪春雪没有理他。“又被人甩了吧!”李珍冷哼出一声,弯腰从柜子里的米缸里多舀出半杯米,“真不知道送她去高中做什么,还不如去读技校!” 这两尊大佛碰上了,缪三春将洗好的菜往篮子一放,把手伸进裤兜里摸了摸剩下的钱。不多。 别的不说,缪春雪吃饭倒是不需要喊,有时还会主动来厨房端菜,不过这意味她也许在饭桌上要伸手拿钱了。“哥,我来帮你端。”缪春雪像是恢复了精力,嘻嘻哈哈地窜进厨房,一手一只碟子。缪三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现,并不阻止,李珍是个心思很软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吃她这套。果不其然,在饭桌上,缪春雪提出自己要五百块钱买资料。 “什么资料要这么贵,用你哥的不行吗?”李珍皱起眉头。缪春雪早有对策,笑脸相迎:“哎呀,高考政策每年都在改变,这是机构卖的大全套的独家资料,刘心妍都买了,她说这个比其他资料实用多了。我都愿意认真学了,我妈总得支持我一下吧?” 缪三春夹起一筷子上海青,心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要认真学了?“要钱没有!吃饭!”李珍训斥道,“缪春雪,你要把讨钱的心思放在学习上,也不至于成绩没你哥一半好!” “切,他成绩好有什么用。”缪春雪小声地反驳了一句。这句话被李珍尽数听了去,当即把瓷碗往桌上一搁,拍桌就道:“你怎么说话的!小小年纪心思全是歪的!” 缪春雪不以为意地撇撇嘴,端起碗吃自己的。整个过程,缪三春都是旁观者,他确保自己吃完了要吃的份量便离开了餐桌。 “你又要去哪儿?”李珍看他往门口走,便问。“去同学家还书。”缪三春答道。 “哪个同学?”李珍立刻警惕地问。缪三春望向她,随口报一个:“还能有谁?何嘉树。”这个名字果然有用,李珍的脸“唰”得白了:“你不许出门!喂,给我回来——” 缪三春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将门关上,李珍的声音被隔在门内。完全闭合之前,他从门缝里看到缪春雪起身走向玄关柜上的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装钱用的皮夹,再之后他便看不到了,不过也很好预测,缪春雪只会再次得逞。 缪三春挨过一条街的酷热,轻车熟路地走到地铁站,买了到七号线终点站的票。地铁站完全是另一个画风的世界,凉风习习,甚至因为车厢里冷气过足,缪三春得抱着自己胳膊才能好受些。他靠在铁栏杆上,很快有了睡意。 “小春......小春......”半梦半醒间,有人在推他的胳膊。那是一个极其轻柔的声音,缪三春慢慢睁开眼,努力半天,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何嘉树,好巧,你也来坐地铁啊。哦不对,你家就在这条线的终点站......”见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自己面前,缪三春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 “缪三春,”这个被叫做“何嘉树”的白发少年,手上端着一碗棕色的糊糊,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是给你带的红豆汤,我妈妈熬了很久,你尝尝冰糖放多了没?” 缪三春接过他的碗,此刻并没有什么食欲,只是靠在少年身上,低声悄悄地告诉他:“李珍一听到我要来找你,脸色都变了,你知道她为什么脸色变了吗,哈哈哈哈哈我告诉你,她以为我们两个背着她呀——” “小春。”何嘉树揽过缪三春,用手从对方背后绕过去,摸了摸缪的头发:“你是个好孩子,对吗?” 缪三春眨眨眼,摇了摇头。 【本次列车终点站田城移民局到了,请携带好随身物品,在站台门完全打开后,从左边车门下车......】 “到站了。”缪三春从何嘉树身上坐起来,把碗塞回何嘉树怀里,向车厢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朝对方伸出手:“怎么没动,下车吧?” 何嘉树把碗的盖子封好,再伸手搭上缪三春的那只手,轻轻地答应:“好。” 两人一齐走向车厢外,霎那间一阵白光爆发出来,虚化了周围的一切。何嘉树紧紧牵着缪三春的手,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何嘉树已经不见了,缪三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愣怔半晌,对方掌心的温度还停留在那片皮肤。现实不由得他多想,车已经停了,靠缪三春这一侧的车门被人拉开,太阳还是那样耀眼,缪三春不由得伸手挡了一下眼睛。然而面前的景色并不是地铁站站内,缪三春,已赫然站在一幢带巨大喷泉的别墅面前。 “快快快,小少爷到了!管家,人齐了吗?”似乎是有人在不远处喊着什么。 两列仆从,穿着正式的西服与工服,站在天然巨石的两侧,夹道欢迎。有人起了个头,这男女老少约莫二十来个人便振声喊道—— “恭迎小少爷回家!” “哟,王管家,这是哪门子阵仗啊?不过一个私生子罢了,怎弄得这么大声?”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主宅大门传出来。 “二少爷好。”被叫做王管家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模样,算是高级管家中较为年轻的一批。 “我妈叫你来干活,是老老实实地看着这些人做事,别手脚不干净让宅子丢了贵重的,你怎么尽是把下人调教成虚头八脑的东西?千万得记着前任管家的下场啊。”二少爷路风祺不知道从哪里染了个金色头发,加上五官立体邪性,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小外国佬。 “路风祺,注意你的言辞!”训斥的话接着就从主宅传来,众人望过去,路家的大少爷就这么露了脸。比起路风祺的少年体型,路天骐的身量高大了不少,气质沉稳,雕刻般的五官能让人窥见其彻底张开后英俊面容的一二。 缪三春不紧不慢地下了车,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是的,只要他坐到七号线的终点站,就会强迫性地卷入另一个世界。也许那个地方有个不小的能量场,会打破小说世界和现实世界的界限,至于他为什么知道这是小说世界,嗯......这典中典的身份配置、角色姓名与开场剧情。唯一不像个穿越者的事呢。缪三春皱起眉头,就是他一直都没有收到过剧本,也没有任何系统能陪他插科打诨,或者打打辅助之类的。不过已经独自闯过这么多世界了,缪三春对自己抽到的身份还是有个大致的判断。 大概、也许、可能......又是个讨人厌的反派配角吧。 仆人们见到这种场面,恨不得眼观鼻鼻观心。路风祺倒是这群人里面,最自在的一个,他插着兜漫不经心地走到缪三春面前,站定,至上而下俯视着这个私生子,眼神怜悯到一种程度:“你也是真被接进来了,当初说宁愿放弃这个身份的也是你。弟弟,你和那个女人一样,当真是不要脸。” 不,不是他。缪三春低头看了看自己不断跳动的心脏,皱起眉头,穿越能够体验不同人生的感觉固然很好,但是每次他都不能自如地掌控自己的身体和情绪,比如现在,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经历一场着火般的心动,却不明白具体是谁。 路风祺见他这样,朝天翻了个白眼:“心脏病又来。” “不要乱说话!”路天骐已走到缪三春面前,声音放低了些:“父亲与庞阿姨在餐桌等你,跟着我。” 缪三春抬头望去,正好对上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怦怦,怦怦。他确定了,原身对路天骐,一见钟情。 [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没有□□,跪下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讨人厌的私生子 第2章 嚣张的二少爷 “抱歉,我身体不太舒服......”缪三春慌乱地移开视线,从衣服口袋里翻出心脏病专用药物,倒出一些,仰头吞了下去。路天祺沉吟片刻,对路风祺说:“做哥哥要有做哥哥的样子,孟遥身体不好,你别气他。” 路风祺把白眼一翻,就差把老子哪是他哥六个大字写在脸上。孟遥,顾名思义,那就是孟家的人,是孟嫣然那个婊子的种,到底是哪门子能和姓路的扯在一处?路天祺这种虚伪的做派他早就看不惯,但路国强似乎还对自己早逝的发妻有种怀念,把手下很多资源都堆给这位名义上的路家长子去做。行,他生得没路天祺早就算了,孟遥又是个什么东西敢接到老宅来住? 路风祺不爽,便把皮鞋踩得噔噔响。缪三春跟在路天祺的身后,打量着环境。这座宅子看起来雅致幽静,是典型的中式庭院,门口水池里养着一大群鲤鱼,还在两侧建了楼阁与木桥,路灯与假山高低错落、互相融合,可见主人不俗的审美与强大的金钱实力。一张可供8人坐下用餐的木桌就摆在一楼的大厅里,桌椅用的都是名贵的缅甸柚木,可见路家的奢侈做派。 “孟遥来了,坐吧。”路国强坐在主位,精神看起来很好。一位带着长串翡翠的女性坐在其侧,保养的很好,一时间并不清楚她的年龄,想必这就是路国强续弦的妻子,庞梦莹。路家三子依次落座,除了径自走向庞夫人身侧的路风祺,路天祺与缪三春都坐在了夫人的对面。 众人都上座,佣人们便从厨房鱼贯而出,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来。缪三春瞥了一眼身旁的路天祺,心跳得很快,反而生不起什么食欲,拘束地捡了一点蔬菜吃,两三口就默契地同庞夫人一起把筷子搁在一边。他一放下筷子,路国强便抬头道:“是菜不合口味吗?你第一天和我们一起住,想到你妈妈是四川人,我特地让厨房做了香辣的口味。这一桌子菜,怎么只吃几口便放下了,我让他们重做?”缪三春露出一个笑容,装着拿起一旁的温水抿了一口,只得再次拿起碗筷:“爸,菜很好吃,我只是渴了。” 路国强点了点头:“那就行,别拘束,这本来也是你家。” “你本人倒长得比照片上好看,”庞夫人用纸巾抹了抹嘴,冷不丁开口,“不,你的眼睛比孟嫣然还要好看。”路国强望向自己的夫人,她却没了下文,似乎只是随口一提。“谢谢夫人夸奖我,容貌倒不是最重要的......”缪三春更显局促,孟嫣然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没少骂这个庞夫人。 “那个贱货到底凭什么嘲讽我?不就是仗着她有个当书记的亲爹,老娘我要讲个先来后到,她才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小三!”孟嫣然喝醉了就会抓着年幼的孟遥到跟前,敦敦教诲,她指着孟遥的鼻子说:“儿子,你记住,你那个混账老爹不仅是个色鬼,还是个......妈的,这两个不得好死的贱畜!” 还是什么?那时孟嫣然喝高了,说话含含糊糊,嘴里重复的东西没一个是听得清楚的,孟遥凑过去听,只听懂了断断续续的脏话。缪三春看着如今路家的当家主母,他想他明白孟嫣然郁郁寡欢的点在哪里,面前这个女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攻击性的傲慢。不同于孟嫣然的是,孟嫣然的傲慢来自于那张风情万种的脸,而庞夫人的傲慢,则来源于她的母家。 “你不必紧张,容貌自古都是一种稀缺资源。”庞夫人说着亲切的话,缪三春却从对方的脸上解读到一丝嘲讽。 “好了,孟嫣然死的不清不楚,我做了决定把孟遥接回来,不仅是要照看他,也是希望一家人团圆。”路国强伸手覆上庞夫人的手,“再说呢,孟遥都上高中了,也该认祖归宗。我打算让他改名,就叫路商祺,如何?” 此言一出,桌上所有人脸色微变,路风祺立刻转头看向庞夫人。“这不妥吧,爸爸?孟遥毕竟是个私生子。”路风祺首先开口,他都不同意的事,他妈能同意? 庞夫人脸上倒没有露出什么难堪的表情,还是那副轻飘飘的口吻:“国强的儿子,接回家里住是理应如此。改名我倒理解国强,毕竟孟遥是被记者报道过的孩子,总不能让我丈夫的骨血流落在外,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不过商祺这个名字比起老大老二,倒是没什么新意,也不够用心。归家改名是件大事,不急于一时。我希望我的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快快乐乐的。” 庞夫人的话滴水不漏。见妻子只是反对这个名字,路国强的脸色好看了些。饭局到此,无论是改名还是住所,没人问过缪三春的意见,这个私生子低着头,一味儿往嘴里灌水。 直到一旁沉默的路天祺开口:“如果孟遥不喜欢商祺这个名字,再取就是。孟遥,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路商祺吗?不喜欢。”缪三春摇了摇头,他是有眼力见的,天祺风祺商祺,路国强摆明了要把他接进来和其他两个哥哥平起平坐,庞夫人虽没说什么,也是明里暗里推了回去,他本意并不想成为路国强的筹码,推了才好。 “我看啊,不如叫路寻亲,反正是寻来的。”路风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口。“闭嘴,没轻没重的,小时候就不该送你去国外留学!好的没学会,没礼貌的毛病学了一身!”庞夫人开口呵斥道。 习惯了二少爷这副样子,路天祺神色平常:“弟弟有什么爱好吗?” “我......我喜欢滑雪、打高尔夫还有骑马......”为了让孟遥长大后被豪门认回去,各种烧钱的兴趣爱好孟嫣然也是咬咬牙闭眼让他学了。他知道这些东西在桌上这些人的眼里并不够看,脸有点红,声音也越来越小。缪三春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观察着路天祺的反应,觉得自己说的这几项爱好并没有引起对方的兴趣,便搜刮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技能,支支吾吾地补充道:“不过我最喜欢的是弹钢琴。” 路天祺思考片刻,开口:“那便叫路询琴吧,你觉得呢?” 缪三春飞快地瞥了一眼路氏夫妇的脸色,从善如流,忙不迭点头:“我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很好呢。” “也罢,你喜欢就好。”路国强没有反对,换了个话题,“对了,我听管家说你之前的成绩不是很理想,虽然我们这边可以安排你出国读艺术,基本的分数还是得考出来。我让人给你找了几个A大B大的教授,你过几天适应新学校差不多了,就叫他们来家里给你补习。你哥哥天祺的成绩一向很优秀,有什么不会的也可以去问他。天祺,多带着点你弟弟。” “好的,父亲。”路天祺答应下来。缪三春琢磨着两兄弟对路国强的称呼,觉得十分有意思,大的这个正正经经,挑不出什么错误,小的这个叫的随意,却亲昵多了。至于路询琴么,他当然是取个中间值比较好。 这顿午饭桌上各人吃的各有滋味,并未持续多久。路风祺说了声要去工作室看看,第一个离开了。路天祺站起来,说下午有课,便回房午睡了。见路天祺也走,缪三春也跟着站起来,说自己先去房间里整理一下明天报道要用的东西。路国强摆摆手,让他们去做自己的事,庞夫人没有离开,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和路国强单独讲。缪三春见势不妙,三步并做两步,时速一度超过走在他前面、手长腿长的路天祺。 仆人领着他们两个往外走。走到分叉口时,路天祺叫住缪三春。 “等一下。”他在书包里翻找着,找出来一袋酸奶递给缪三春,“上午同学送了我两袋,喝不完,你拿一袋走。”缪三春美滋滋地接过来:“谢谢哥哥。” “嗯。”路天祺微微点了一下头,没说更多的,转身上楼了。 缪三春看了看酸奶的包装,是草莓口味。坏了,没来得及问是哪个同学送他的。没高兴几秒钟,这个私生子又陷入纠结和焦虑,真嫉妒哥哥身边那群人啊...... 努力压下原身这些负面情绪,缪三春看着那颗草莓图标,露出一个笑容。草莓多甜呐,很多人都喜欢喝。不得不说,虽然没有剧本,身处这些小说世界其实很好分辨谁是主角,谁是配角,路天祺的建模比路风祺要耐看上不少。主角攻已经遇见了,不知道这袋酸奶是不是主角受的礼物,算了,都和他无关,毕竟他想要的东西并不在此。 缪三春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得不说路国强并没有亏待他,不仅是名字想要他和另外两个孩子对齐,吃穿用度上也没有克扣什么。两兄弟在这栋房子每人都分到一层,路询琴来了以后,原本空荡荡的第三层被精心地打理干净,装修风格也是提前和这个孩子确认好的。路家确实在把他接进来之前,把所有东西都打点好了,房间如此,明日要去的学校也是如此。 缪三春坐在偌大的房间里放空自己,在现实中他并不能享受到这么好的生活条件,但是托列车的福,他可以在某些时刻体验世界上其他人的生活,目前并不知道他需要支付什么代价,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唯一不好的是,在这里的一切感受都和真实地活着毫无分别。他泡在浴缸里时,总是恍惚,认为好像这样的生活才是他真正的自己,而李珍和李珍带来的一切,都在朝他身后远去,随着水流消失在浴缸底部。 并不是这样的,小说终有完结的一天,配角总有杀青的一天,这些恶毒配角死亡的痛苦,缪三春将感同身受。缪三春擦干自己的身体,他知道自己并不能长久地在这样的世界存活下去,而再一次醒来,他又会回到那辆停在终点站的列车上,需要换乘才能回到另一个家,不,他真正的家。在那个地方,他要准备自己第二天的功课,没有辅导老师,没有舒适的大床,没有国外留学的机会,没有暗示着高容错生活的一切条件。 嗯。缪三春闭上眼睛,即使明日还没到来,他也已经开始期待了。豪门么,当然比他之前抽到过什么乞丐的身份要好得多。当有钱人的日子啊,过一天,少一天。 第3章 还算顺眼的大少爷 早饭桌上只有路天祺和缪三春,两个人相安无事地用过早饭,一同乘车出门。一路上缪三春的心都在狂跳,他不敢直接抬头看,只敢低着头偷看路天祺板正坐着的长腿和骨节分明的手指。要和路天祺分别的时候,缪三春几乎到了一种不情不愿的地步。车厢里路天祺身上传来的气味令他很安心,这股味道一直萦绕在他的鼻尖,直到走上讲台自我介绍也没回过神来。 “大家好,我叫路天祺......啊啊啊啊不是不是,我叫路询琴,询问的询,钢琴的琴,很高兴认识大家。”缪三春一个走神,闹了出笑话。好在路询琴皮相长得好,说起话来温温和和的,善于伪装本性,很难让泛泛之交讨厌他。台下发出善意的笑声。 “好的路同学,那个空着的座位就是你的位置,去吧。”老师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缪三春朝她点了点头,朝那个位置走了过去。他在座椅上安顿好自己,用余光观察着自己的新同桌。新同桌正趴在桌上休息,后颈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擦得红红的,手臂上还有一些淤青没消。 缪三春把目光死死地摁在那些伤口上,以一种他自己都吓到的语气质问对方:“这些伤怎么来的?” 听到这话,对方也只是懒懒地把头转过来,看起来困得不行,只能从一条眯着的眼缝里打量了一眼缪三春。“没什么,路同学。”他的回答像是嘴唇贴着手臂,听起来很闷。 缪三春从包里掏出那袋草莓酸奶,放在对方桌面上,一只手径直去抓这位新同桌的手臂,把对方的手拉到跟前细细检查,语气很冷淡:“谁打了你?” “嗯?”对方的注意很明显被那袋草莓酸奶吸引了,他用手指捏起那袋酸奶,疑惑地说,“给我的吗......谢谢你,这是我喜欢的口味。我只是不小心擦到手臂,不用担心。” 缪三春看着对方把那袋酸奶就地拆了,用吸管插在里面,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这一小袋奶。“这样的你,我几乎没有见过。”缪三春把对方的手放下,撑着头欣赏着对方的动作。“听你的意思,难道我们之前见过吗,路同学?”新同桌看起来更加疑惑了。 “不,其实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缪三春摇摇头。话音刚落,一只手伸到缪三春的跟前—— “这并不是问题。你好路同学,我叫何嘉树。” 最常见的何,后皇嘉树的嘉树。 “最常见的何,后皇嘉树的嘉树。” 缪三春笑了一下,伸出自己的手放上去轻轻握了一下:“路讯琴,请多多关照。” 何嘉树的目光没在这两双交握的手上停留太久,不一会儿他转头看向窗外:“要下雨了呢。”缪三春顺着他的目光像窗外看去,明明还是上午,天色暗沉,扑面而来的风带着湿润的温度,于是他说:“芒种天就会一直下雨,说起来,你讨厌下雨吗?” 这个新同桌却很敏锐,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怎么用的是讨厌而不是喜欢来问我,难道路同学不喜欢雨天吗?” “我只是担心别人不像我喜欢下雨一样喜欢这种天气,如果每次都在这种天气约别人出来,透气的鞋子很容易湿透,头发也会变得黏黏的。”缪三春摇摇头。 “哎呀......雨天很适合哭鼻子呢。”何嘉树把下巴隔在手臂上,语气轻松。缪三春看向他,目光带了几分探究:“怎么说?” “就是很适合呀,如果不是两个人一起撑伞,应该没人会去看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吧。毕竟雨正下着,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呢。如果是没有伞的场合,那就更适合了。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眼睛可以是被飞溅的雨水弄红的,这样做就会让哭变得很隐蔽,对吧?”说完这些,何嘉树话锋一转,“还有啊......让我猜猜路同学是不是故意在这种时候找人约会,路同学恋爱了吗,为什么每次都要在下雨天约人呢?” “才不是。”缪三春把水杯从抽屉里翻出来,肢体动作看起来有点生硬,“我去装水。” “好。”何嘉树撑着头,看着自己的新同桌走向饮水机时差点同手同脚的背影,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原来真是有喜欢的人了,不知道是谁呢......” 教室里的白炽灯管在头顶发出轻微的嗡鸣,突然,“滋啦”一声短促的电流声响起,紧接着,整个教室乃至整栋教学楼,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哇哦——!”短暂的沉寂后,是学生们压抑不住的、带着点兴奋的低呼。窗外的天本就阴沉,此刻更是如同傍晚提前降临,只有走廊尽头安全出口的绿色幽光,在黑暗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安静!都坐好!”学习委员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显得有些无奈,“应该是片区临时故障,大家稍安勿躁。” 黑暗放大了感官。路讯琴——或者说,缪三春——回来以后,在呼呼作响的风声中,他侧耳倾听,能清晰地听到旁边何嘉树清浅的呼吸声。他下意识地朝何嘉树的方向侧了侧脸,在昏昧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趴在桌上的轮廓。随风飞舞的窗帘被灌得鼓鼓的,在下一个瞬间,把坐在窗户旁的何嘉树整个包了进去。 “何——”缪三春刚想伸手把窗帘拨开,却被一双手抓住,接着,那片飞扬的窗帘掠过他的头顶,裹住了他。狭小的空间里,他和何嘉树四目相接,“轰隆——”何嘉树背后就是电闪雷鸣。 “路同学,嘘。”何嘉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一簇温暖柔和的光在他手心亮了起来。 何嘉树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盏,里面插着一截短短的白色蜡烛。他用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金属打火机点燃了它。橘黄色的火苗跳跃着,瞬间驱散了两人座位周围一小片浓稠的黑暗,也照亮了何嘉树平静的侧脸。蜡油在玻璃盏里积成小洼。 “你随身带这个?”路询琴有些惊讶,声音压得很低。 “习惯了。”何嘉树的声音在烛光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总有用得着的时候。”他微微偏头看向路询琴,烛光在他清澈的眼底跳跃,“比如现在。” 那跳跃的光点,似他心头一跳,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再次涌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该......该出去了,他们会觉得奇怪的。”缪三春丢下这句话,便扯开窗帘,逃似地离开这狭小的一隅。何嘉树看了他一眼,将手上的小蜡烛放在缪三春的桌上,从地上捡起窗帘束带,熟练地将它们捆在一起。 后排的窗帘安静了,教室里的骚动却并未停止。黑暗总是容易滋生无聊和躁动。有人掏出手机试图照亮,发现信号格一闪一闪,今日似乎是特大暴雨。不知是谁起的头,一个提议像火星落入干草堆,迅速蔓延开来: “玩狼人杀吧!反正也干等着!” “好啊好啊!这么黑,气氛正好!” “谁当上帝?要能看清牌的!” “班长!班长手机有电吧?用手机屏幕光当灯!” 提议很快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响应,学习委员见形势无法抵挡,只好默许了这种消磨时间的方式。班长无奈地拿出手机,屏幕的光像一小片冷白的聚光灯,照亮了他面前的一小块区域。 “行吧,玩一局简单的。”班长清了清嗓子,“有谁要来?” “我我我!” “我也来,班长算我一个!” 这真是一个绝佳的融入集体的机会,路讯琴自然不会放过,他也举起自己的手,露出一个矜贵的笑容:“我要玩。” 何嘉树转过头看了一眼聚在一起的同学,又看了看举着手的缪三春,把自己的凳子搬到班长那桌去:“我也来打一把好了。” “好了好了,现在人满了,其他同学要玩可以等下一把,如果还没上课的话。”班长把手中临时制作的身份牌发下去。 说是身份牌,其实只是一张写了身份的草稿纸,缪三春打开折纸,他运气不错抽到了神职,这局的身份是女巫,待会儿要救谁好呢? 看完自己的身份,他抬起头,打量了一眼何嘉树的表情,觉得看不出对面抽到了什么。 “咳咳,天黑请闭眼。”班长清了清嗓子,声音带有一种仪式感,“狼人请睁眼。” 片刻寂静。 “狼人请杀人。” ...... “预言家请闭眼。天亮了,大家请睁眼。”班长的声音响起。手机发出的白色光芒重新成为焦点,班长环视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在了缪三春身上:“路同学,你被首刀了。有什么遗言吗?” 议论声嗡嗡响起。 “我是平民,好人加油吧。”缪三春放下身份牌,简短地总结了一下有用的信息。 “好的,现在开始竞选警长。”班长继续流程。 竞选发言开始,每个人都试图分析首刀路讯琴的原因,推测可能的狼人。轮到何嘉树发言时,他依旧懒懒地撑着头,烛光映着他半边脸,显得轮廓柔和又带着点神秘。 “咔嚓!!!” 就在这时,一道惨白的、巨大的闪电撕裂了窗外的天空,瞬间将整个昏暗的教室映照得如同白昼!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仿佛就在教学楼顶上炸开! “啊——!”几个胆小的女生吓得尖叫出声。 缪三春下意识地看向何嘉树,即使在黑暗中,对方优越的五官也是那么清晰,一副气血充足的模样。“何同学,你怀疑谁刀了我?”四周风声猎猎,缪三春的声音不大,这细如蚊呐的疑问不知是否传入何嘉树的耳朵。对方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身体还想要前倾些,以便把缪三春的话听得更清楚些。 他盯着何嘉树看,而在这白光亮起的瞬间,教室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青年的视线扫过混乱的教室,最终落在了路询琴身上。 是路天祺。 他肩头似乎沾了点外面飘进来的雨丝,气息微喘,显然是从高楼层赶来的。路天祺的目光在教室里快速搜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直到锁定路询琴的身影,那紧绷才微不可察地松了松。 “路询琴,”路天祺的声音在寂静下来的教室里响起,沉稳而清晰,“我有东西要给你。”他的视线飞快地扫过路询琴旁边的何嘉树,以及缪三春桌上那盏跳跃的烛火,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哥?”路询琴下意识地站起来,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路天祺是专门来找他的,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停电和暴雨? 何嘉树把他的一切反应尽收眼底,闪电再次划过天空,他双手抱胸,看起来很冷漠。 “嗯。”路天祺应了一声,语气不容置疑,“出来吧。” 在全班同学,尤其是何嘉树那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注视下,缪三春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书本。他拿起书包,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何嘉树低声说了句:“我出去一下。” “嗯。”何嘉树点了点头,转回游戏桌的方向,看起来不是很在意。 路询琴快步走向门口的路天祺。就在他即将跨出教室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何嘉树温和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路同学,下次……别在雨天约人了。哪怕是你亲哥哥。” 路询琴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耳根红了大半,何嘉树这句不冷不热的嘲讽正中他心事,让他羞愤难当。可是,当他跟着路天祺走入黑暗的走廊,一道闪电驱散了前方的黑暗,却驱不散他心头翻涌的疑云和……一丝隐秘的悸动。 心跳得好快,好烦躁。 缪三春皱起眉头,压抑着心中的不快,何嘉树那句冷嘲热讽的话萦绕在耳畔,他闭上了眼睛。 哪怕这是必由之路,他也不想为了男主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