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 第九十六章 十万倍 晨曦初露时分,赵翎在邢无刚与马三甲两位悍将的护送下,马蹄轻踏城中主干道,缓缓返回镇北王府。 这些日子她并未闲着,顶着皇室贵胄旗号,将望凤城周遭几座城池逛了个遍。 身为本朝最得宠的三公主,又兼镇北王世子妃的头衔,哪座城池的守将敢有半分怠慢? 能在西北三州官场屹立不倒者,个个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不必旁人提点,单看那两位身形如熊、持刀护道的先锋,便不难揣度赵翎在镇北王府的分量。 虽说表面上是周全公主安危,实则生怕这位主子出了闪失,更兼暗中监视之责。 毕竟三公主已窥见王府诸多秘密,虽说未触及核心,可依照老王爷的性子,总得多加防范。阴沟里翻船的事儿,向来不少。 不过于旁人眼中,镇北王显然对赵翎给足了颜面。 所以这几日她行事出奇顺遂,而望凤城周边几座小城的规模,亦令她暗自心惊。 作为三州最大的城池之一,望凤城的繁华自不必多言。 世人常以“不输京城”四字赞之,虽含褒义,但若论起规模与历史,自蛮怒事变后,望凤城不过短短数十年根基,与百年帝都凤阙相比,终究是昙花一现。 可偏偏这“昙花”令人心惊。 短短十余年便能发展至这般模样,若再给它百年光阴,又当如何? 起初,赵翎只道皇室小题大做。因是暗中潜入望凤城,为避西北眼线,她与李寒舟选了最隐秘的水路与山路,一路风餐露宿,吃尽苦头,心中对望凤城并未抱甚期待。 直至离城百里处,那座高耸入云的烟花楼撞入眼帘,她才惊觉自己错得离谱。 随后随萧无明往北而行,越走越见贫瘠,可当数万铁甲军列阵的气势扑面而来时,赵翎只觉心惊肉跳。 她忽然明白,为何皇室一面想方设法制衡萧擎苍,一面又生怕触怒这位手握三十万狼军的共主。 想起萧擎苍那双鹰隼般洞悉天下的眼眸,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伫立王府门前,抬眼便是“镇北王府”四个鎏金大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凤眸微眯,她垂眸之际,正见一位身着常服的老翁端着一碗白粥悠然走过,所过之处,满园春色摇曳。 赵翎心中又是一颤,暗自庆幸萧擎苍对凤阙忠心耿耿。 这位悍将虽手握重权,却非恃宠而骄之辈,要兵马粮草,向来明明白白开口。 所以皇室忌惮他,南州文人嫉妒他。 那张倾国倾城的面上泛起一丝苦笑,她想起萧无明曾与她打趣,说老王爷如今手段虽依旧雷霆,但若论对待蛮怒,比这还要狠辣十万倍。 十万倍? 赵翎轻笑,随即抬步跨入府门。 恍惚间忆起三年前宫中年会,镇北王携二子赴宴,面对文人挑衅,竟当众抽下腰间鞶带,将那文官抽得皮开肉绽。自那以后,再无人敢当面折辱镇北王。 守门的新卒望着赵翎的背影,朝身旁老卒挤眉弄眼:“这三公主生得可真标致,就是冷冰冰的,不然更招人疼。” 老卒颔首,吧嗒一口旱烟,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牙齿:“这世间怕只有殿下那样的人物,才能降得住这般女子吧?你说呢,先锋兄弟?” 邢无刚跟在身后,闻言低笑出声,而马三甲却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 辰时三刻,阳光终于漫过王府高墙。 萧无明倚在藏书阁二楼的雕花栏杆上,望着演武场逐渐变小的人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寒霜孤影的剑柄。 春涧说要去膳房给钟红薯添碗排骨,临走前特意将暖炉往他身边挪了挪,此刻铁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将他握剑的手烘得暖融融的。 “剑势如风……” 他喃喃自语,闭眼在脑海中挥剑。 昨夜在三楼遭遇的傀儡仍在记忆里翻涌,那只嵌着陈年血垢的腐手,那从地底渗出的恶鬼哭号,还有镇北王刻意未喂的续命丹药。 萧擎苍的算计像团迷雾,裹着藏书阁里层层叠叠的机关,叫人看不真切。 心中顿感烦躁,萧无明下楼决定在拢西湖散散心。 拢西湖依王府西侧所建造,又与城外护城河水相同,据说有收拢西北气运意思,这硕大的人工湖,赫然就是收集气运宝盆。 漫无目的行走在湖泊周围,今日倒也是巧,每日都在垂钓的独目参谋墨守衷今日却不再湖畔。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刀鸣。 萧无明挑眉望去,只见灰袍刀客宁一语还站在原地,胸口中抱着一把锈迹斑斑长刀。 这人自称是一品之下最强刀客,却总在月夜里独坐拢西湖,腰间长刀从未离身。 此刻他抬头,与萧无明目光相撞,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 “世子可是在悟殷雨留下的《御剑》?” 灰袍被掠过湖水的凉风吹起,宁一语持刀走向萧无鸣,靴底踩过湿润润土地,发出并不太悦耳的声响。 前几日雨夜刺杀的事情还在萧无明脑中并未消散,心知那时的宁一语并未起杀心,但将堂堂镇北王世子当作入一品大宗师境界的垫脚石,恐怕整个西北三州,都找不出几个有这等胆子的。 要说全城臭名昭着的萧无明不记仇,那是绝无可能的,可此事是小,来日方长,等日后萧无明有一百种方式将这口气讨回来。 不过既然这灰袍刀客能知道秘籍名字,那定是之前听过,或者见过。 果不其然,待宁一语走至萧无明跟前五步内,他开口道:“当年殷雨有提过一嘴,据说融合殷家剑法以及蜀道和江湖剑招,她想创造一本能御天下万剑的功法。” 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萧无明脚踝的紫黑指印上。 昨夜的傀儡寒毒尚未尽除,指印周围泛着青黑,竟似活物般顺着经脉爬向膝盖。 宁一语瞳孔微缩,从怀中取出个牛皮纸包,里面是晒干的艾草与朱砂:“这是驱毒方,世子不妨一试。” 萧无明挑眉接过。 喜欢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请大家收藏:()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七章 无能 看向那张普通的扔入人海中都瞬间会被吞没的脸,萧无明记得墨守衷说过,宁一语曾在苗疆蛊族待过三年。 闻着纸包里混杂的蛊香,心中忽然一动,萧无明问道:“宁一语,你此前可曾去过三楼,见到那些傀儡?” 灰袍刀客的目光骤然冷下来,望向窗外的拢西湖,语气平淡道:“那都是些不该存在的东西。镇北王以道家秘术镇住他们的三魂七魄,不过是图个心安罢了。” 话音落入湖泊,宁一语突然一笑,看向藏书阁,笑问道:“世子可知,为何三楼机关唯独‘震’卦石板下的傀儡能说话?” 闻言,萧无明想起那声黏腻的“给......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宁一语凑近,声音低得像风吹过湖面:“因为他们原本都是道家弟子。当年下山只为了所谓得为民除害。” 萧无明闻言一笑。 昔年凤阙皇室以道家为国教,重道抑佛之风尚极盛。彼时钦天监中,首座多由龙虎山、武当山道士充任,佛家弟子屈居下僚,多执贱役,难近中枢。 道教弟子既得势,日渐骄纵,竟觑觎权柄,对镇北王萧擎苍生了私心。 殊不知萧擎苍手段铁血,亲率五万铁骑踏破龙虎山、犁庭武当山,直杀的道教天师真人传承断层。他断其法脉,斩其气运,道教一脉自此一蹶不振,元气大伤。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恰值新皇登基,革故鼎新,遂废道教国师之位,改立佛教为护国之教,欲借佛法佑凤阙万年基业。佛教便在此时崛起,香火日盛,直至今日。 然近些年,道教似有转机,坊间渐出几位了得人物,皆以天师自称,在民间威信日增,隐有中兴之象。 “宁一语,你倒是好兴致。” 就在萧无明神游时,冰冷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闻此声,萧无明想都没想转身,只见镇北王萧擎苍负手而立,墨色大氅上还沾着晨露,身后跟着垂首敛目的墨守衷。 老王爷鹰目微眯,扫过宁一语手中的驱毒方,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弧度:“竟教起世子用药了?” 宁一语不慌不忙行礼,腰间长刀却在光下闪过寒芒:“不过是些江湖偏方,王爷见笑了。” 说罢,他退至一旁,目光却始终盯着萧擎苍的右手,那只不知缠绕多少亡魂的手,此刻正轻轻按在萧无明肩头,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带着常年握刀的茧子。 “在藏书阁这几日呆得如何,可是有何收获?” 萧擎苍忽然开口,在萧无明吃惊目光中,笑道:“李寒舟那套‘以柔克刚’的理论,倒与剑修正统有些不同,夹杂太多个人见解,不适用于大多数人,不用在意,专注自己便好。” 他转身望向湖泊,数里之外,钟红薯正追着水晶珠跑成个小旋风,李寒舟的青衫在风中翻飞,不紧不慢跟随在其身后。 这场景倒是滑稽的很,不过此时的萧无明全无欣赏雅兴,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他知道老爷子是在试探他,就像当年试探萧望海是否入圣人道那般,看似漫不经心的问话,实则藏着十重八重的机锋。 “有些事,不必急,事缓则圆。” 萧擎苍忽然转身,从袖中取出卷泛黄的剑谱,道:“这是前朝剑仙留下的《穿云剑诀》,与殷家修炼法门虽是相差甚远,不过胜在门道相同,你且拿去参详。” 话音未落,他忽然按住萧无明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剑若无心,便如废铁。” ...... 时间飞速,镇北王府笼罩在暮色里,萧无明并未入藏书阁,反而在自己院子一呆便是一下午。 望着天边最后一缕霞光被夜色吞噬,手中《穿云剑诀》已翻至第三十二页。 春涧送来的粥还在案头冒着热气,可他满脑子都是老爷子掌心温度,还有宁一语说的道教血案。 “叩叩。” 木门被轻轻推开,春涧端着药碗进来,还是一如既往的青绿长裙,温柔至极,让人看得心安。 她身后跟着抱着剑鞘的钟红薯,小姑娘额角还沾着草屑,却破天荒地没嚷嚷饿,反而攥着块桂花糖糕往萧无明手里塞:“给你留的,李老头今天没抢我的点心!” 萧无明忍俊不禁,捏了捏她脸,笑道:“又被竹条抽了?” 钟红薯吐了吐舌头,露出膝盖上的新伤,那是练“穿花剑”时摔的,此刻已敷了春涧的金疮药,泛着淡淡药香。 萧无明又是摸了摸她脑袋,语重心长道:“好好跟李寒舟学剑,他的本事放眼整个江湖,都没几个能及。” 钟红薯笑问道:“那跟殷夫人比起来如何?” 萧无明一愣。春涧倒是在此时出声道:“红薯先去把剑擦了。” 春涧开口,声音里带着少见严厉,“明日卯时还要练剑,早些歇息。” 钟红薯又吐了吐舌头,恋恋不舍道:“那我先去擦剑,过会再来找殿下玩!” 萧无明点点头,钟红薯这才不情不愿拖着快跟自己一般高的剑鞘离开院子。 夜风卷着桂花香扑进院子。 已是桂花开的季节了吗。 萧无明转目看向一旁一直不出声的狐媚子,穆容英。 这几日与春涧相处,没了其他烦心事,这姑娘双眸倒是见了些生机。 “殿下在想什么?” 春涧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她已换了身绿色寝衣,正坐在炭炉前给萧无明热粥,白粥香味混着她身上沉水香,竟叫人莫名心安。 萧无明望着她垂首搅粥侧影,突然想起这是春涧在王府呆的第十六个年头。 那位拳道大宗师,他始终没见过,就如同春涧一般,对其丝毫没有印象。 “春涧姐,”他忽然开口,“你说老爷子......为何要在藏书阁养那些傀儡?” 青绿身影闻言一愣,瓷勺碰到瓷碗,发出清脆声响。 春涧抬眸,篝火在她眼中晃出微光,沉默许多,她才道:“王爷做的事,自有他的道理。” 她将碗递给他,又是笑道:“就像李寒舟对红薯的严苛,也是为了她好。有些苦,现在不吃,以后便要吃更大的苦。” 萧无明接过碗,碗中白粥倒影月光,他又抬眸,不见春涧,却见穆容英那张妩媚脸上,缓缓浮现一抹冷笑。 这个笑是何意? 萧无明喝了口白粥,应该是在笑其无能为力吧。 喜欢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请大家收藏:()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八章 决定 有道是流觞曲水易逝,美人芳心难留。 纵是穆容英后知后觉,品出萧无明那丁点难能可贵的善意,面上却依旧冷若冰霜,敷衍寒暄几句,便转身往自己屋内去了。 “我明白。” 萧无明瞥了她离去的背影一眼,那张俊美面容上波澜不惊,将碗中白粥一饮而尽,递给春涧,低声道:“只是心中有些疑惑,我想亲自寻个答案。” ...... 午夜三刻,清辉遍洒。 萧无明合起《穿云剑诀》收入怀中,起身在庭院中舒展筋骨,今夜怕是难以静心参悟剑谱了。 素来过目不忘的他,此刻竟将剑谱反反复复读了数遍,字句却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掠过,半分也未入得心来,这般反常倒是生平少见。 他望向藏书阁方向,白日里与老爷子的对话仍在耳畔萦绕。 腰间佩剑“寒霜孤影”映着月色,泛着幽幽冷光。 萧无明轻推院门,朝着藏书阁侧门走去。 春涧临行前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可心中的疑云如烈火灼心,烧得他胸口发烫。 他蹑手蹑脚避开王府各处暗哨,熟稔穿过演武场,月色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 深夜的王府藏书阁浸没在墨色之中,唯有夜风在月色中吹过拢西湖。 萧无明贴着墙根前行,步伐轻盈如猫,口中默数步数,精准跳过藏书阁前第三块会发出异响的石板。 这机关原是府中老参谋墨守衷的手笔,那独目老人曾笑言此阵是“防小人不防君子”,说的是道貌岸然,行的却也是不入流的招数。 为了得知具体地方,萧无明也是费了三壶陈年美酒,才从老人嘴里套出这秘密。 怀中剑鞘寒芒微闪,他悄然潜入藏书阁,摸出一把古旧铁钥匙。 身为镇北王世子,府中除了祖父的寝院与望海院,又有何处是他不能涉足的? 今夜的藏书阁静得反常,仿佛有什么在暗处蛰伏。 明知前路或有陷阱,萧无明仍是推开侧门,穿过一、二层书架,拾级而上。 行至三楼“震”卦方位,石板缝隙中渗出缕缕腐臭,隐约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他顿住脚步,摸出火折子轻轻一晃,幽蓝火苗跃起瞬间,只见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那些傀儡的手指正微微颤动,指甲缝里的陈年血垢呈暗红色,宛如刚凝结的鲜血。 “我道你这小子吓破了胆,不敢来了。” 低沉的声音如古井深水,从阴影中缓缓溢出。 萧无明握剑的手骤然收紧,只见镇北王萧擎苍负手立在“兑”卦石板旁,指间把玩着一枚半旧玉佩,正是昨夜那傀儡腕间之物。 老王爷身着墨色大氅,衣袂无风自动,鹰隼般目光在黑暗中锐利如刀,俯视着阶下的好孙儿。 “爷爷......” 萧无明见到祖父并不意外,目光却落在他身后整齐排列的傀儡群上,沉声问道:“这些人......究竟是谁?” 萧擎苍抬手轻挥,火折子骤然爆起三尺高的火苗,将三楼照得亮如白昼。 六十四具傀儡分八卦方位排列,每具傀儡胸口都插着一张道家符篆,符纸边缘被鲜血浸透,却仍泛着微光。 萧无明瞳孔骤缩,只见第七具傀儡腰间挂着的腰牌上,赫然刻着“萧”字。 那是母亲在世时,王府亲卫的特有标识。 “你该唤他们叔叔还是伯伯呢?” 萧擎苍指尖抚过一具傀儡肩头的箭伤,语气平静得可怕,“他们既是王府暗卫,亦是三清观的俗家弟子。” 他忽然转身,鹰目直逼萧无明:“十年前,三清观藏着一卷可颠覆西北的秘典,消息走漏后,江湖三十六派连夜围剿。” 火苗在夜风中摇曳,将老王爷影子投射在傀儡群中,恍若群魔乱舞。 萧无明想起当年震惊江湖的“三清观血案”,只觉喉间泛起苦涩。 世人皆道是三清观负了镇北王,为求自保行刺王爷,却不知这桩血案背后,竟藏着如此阴谋。 “他们本可突围,”萧擎苍声音低沉,似有千斤重,“但秘典若落入旁人手中,西北三州将生灵涂炭。于是他们以身为饵,引开追兵。” 话音未落,他凝视着手中玉佩,那温润玉色在火光下竟透着冷冽杀意。 萧擎苍看向为首的傀儡,正是昨夜抓住萧无明脚踝的那具,语气平淡得近乎残忍:“观主以‘三魂锁魄’秘术将他们的精魂困于肉身,只为守住秘典最后一道防线。可惜,那卷经书终究还是被盗了,至今下落不明。” 萧无明望着“震”卦石板下的傀儡,那只曾缠绕他脚踝的腐手此刻无力垂落,指尖还沾着些许青苔。 “那秘典......可是《圣人经》残卷?”他问道,语气中已满是笃定。 “正是你父亲视若珍宝的那部《圣人经》。”萧擎苍斩钉截铁,一手搭上孙儿肩头,突然逼近,周身气势如泰山压顶,逼得萧无明后退半步,“但你须明白,江湖不是儿戏。你今日能凭剑意护体保命,他日若遇上周身是毒的杀手,又当如何?” 老王爷的话如重锤,砸得萧无明心口发闷。 他想起昨夜那股险些令他真气逆行的阴寒,想起春涧替他敷药时掌心的温度,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们的魂灵被困在这腐坏之身,”萧擎苍转身望向窗外陇西湖,湖面波光粼粼,“每逢月圆之夜,方能借符篆清醒片刻。你听见的‘给药’,不是求活,而是求死,求本王毁掉肉身,送他们早入轮回。” 他的指尖划过傀儡眉心符篆,笑道:“可经书未寻得,他们的使命便未尽。” 夜风卷着枯叶扑入窗棂,落在傀儡脚边。 萧无明沉默良久,听后又听到萧擎天苍话语:“明日便是月圆之夜。” 身着寻常家翁服装的萧擎苍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瓶,倒出一枚丹药,那丹丸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芒,似有剧毒暗藏。 “这是最后一次喂药。之后的事情......” 萧擎苍将药瓶递给孙儿,月光在他鬓角白发上镀了层银霜,他淡淡开口:“由你来做决断。” 喜欢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请大家收藏:()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九十九章 桂花粥 镇北王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拐角,渐行渐远。 萧无明望着老爷子离去背影,发现他的腰杆不再如年轻时挺直,大氅下肩膀竟有些许佝偻。 他攥紧药瓶,走到“震”卦石板前,蹲下与那傀儡平视。 “对不起。” 萧无明轻声说,将丹药碾碎撒在石板缝隙,垂眸道:“虽不曾知道你们名字,但请再等等......等我找到《圣人经》剩下的那一残本后,便送你们回家。” 好像是能听到萧无明话语般,为首的傀儡眼珠忽然转动,浑浊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 萧无明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那瞳孔里,又在后看见萧擎苍那双鹰目。 心中叹了一口气。 火苗终于熄灭,藏书阁重回黑暗。 窗外,圆月渐渐落下。 在将最后一枚丹药捏碎,萧无明下楼,却并未走远,而是在拢西湖停下脚步。 拢西湖面波光粼粼,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音。 “咚......咚......” 惊起一湖寒鸦。 “见过世子。” 灰袍刀客宁一语出现在萧无明白衣身后,开口道:“昨夜的驱毒方,可还见效?” 萧无明点头,并未转身,反问道:“知道做了亏心事,今夜对本世子如此客气?” 灰袍刀客闻言垂眸,却是不语。 “宁一语啊,宁一语,你叫一语,不是不语。” 萧无明转过身,四目对视,直入主题,问道:“本世子问你,剩下半卷《圣人经》残页在何处?” 宁一语摇头,如实道:“不知。” 萧无明嗯了声,倒也没将希望真放在这常年不出府的刀客身上。 西北军有套不传消息方式,常用于军中消息传递,萧擎苍也有心布局其中,各州各地皆有西北军暗中活动迹象,要说各州各地发生何事,镇北王府有时还会比京城方向更早知道。 就连如此缜密的情报网都找不到的《圣人经》,宁一语又怎可能知道。 既然得不到满意答复,萧无明转身离去。 “殿下若定执着此事,此后武道之路纵有剑骨,也难登大雅之堂。” 宁一语声音从身后飘来,萧无明却是没停下脚步,不过也是回答道:“宁一语,你还不明白,修为对于本世子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算不得雪中送炭。” 宁一语闻言愕然,望着世子离去背影,忽而摇头苦笑。 身为江湖客,他哪里知道对于生在王府之人而言,世道并不单单只有成圣这么一条路。 ...... 回到院子的萧无明并未回屋休息,而是拿着那本剑谱坐在院子发呆。 一夜未眠的春涧走上跟前,将披风披在他肩头,柔声道:“殿下饿了吧?桂花这几日开了,我便收集了些干净的,炖了些桂花粥给殿下散散寒。” 萧无明望着她发间玉簪,伸手替她扶正,笑道:“等从京城回来,带你去看真正桂花开。” 春涧怔住,望着他眼中坚定,点头笑盈盈道:“好,春涧等殿下。” 萧无明也是笑道:“一定。” 春涧嗯一声:“一定。” 说罢,春涧便转身朝院子旁小厨房走去,作为世子院落的槐树院,自在建院时便是应有尽有,只是萧擎苍立下规矩,除了驻扎塞外的统领之外,其余皆在大厅用膳,这出小厨房就被搁置下来。 不过近几年老王爷常年不在府中,萧无明又常常醉卧烟花楼,每每这时,春涧总会热上一碗醒酒汤,久而久之,小厨房就成了春涧为其开小灶地方。 一碗热气腾腾的桂花粥喝下肚,萧无明心满意足呼出一口热气,看向热气腾腾的粥食,他突然觉得江湖倒没想的那般神秘莫测。 因为有些东西,比阴谋更坚韧,比刀剑更锋利,那是人心底的光,就像这碗桂花粥般,总能温暖一些人的心。 晨雾又起时,演武场传来熟悉的惨叫。 远处,钟红薯的惨叫与咒骂声再次响起,混着李寒舟嫌弃的调侃。 萧无明站在院子窗前,望着路过的钟红薯在水晶珠间腾挪跳跃,李寒舟的竹条始终离她三寸远,像极了当年自己初次握剑被娘笑讽的窘态。 春涧又端着热粥进来,见他眼底血丝,轻轻叹了口气。 “殿下,还是回屋休息一下吧。” 她替他披上披风,指尖划过他攥紧剑谱,柔声道:“不管发生什么,春涧都在。” 萧无明望着她美眸,露出一抹笑,摇了摇头,只是接过瓷碗。 不知为何,他觉得往日里平平无奇的一碗桂花粥,今日别有一番滋味。 具体什么味道,他形容不出来。 只是让萧无明有些流年忘返。 春涧站在院子前,清晨阳光将她影子拉得老长,像株倔强的竹子。 她伸手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又回眸一笑,道:“春涧知道殿下是天下第一厉害的殿下,春涧愿意等,等殿下长成一棵苍天大树,庇护王府众人。” 萧无明闻言,怔住,握住瓷碗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他望向天边渐亮的晨光,明白墨守衷为何总在陇西湖垂钓。 这江湖太大,人心太险,可总有些东西值得人去守护。 比如春涧的笑,红薯的剑,以及对镇北王府忠心耿耿之人等等...... 理由,数不胜数。 远处,李寒舟的剑气划破晨雾,惊起一湖鸥鹭。 钟红薯的咒骂声不止,混着剑气破空声传来,惊飞了枝头飞禽。 “走吧,” 萧无明深吸一口气,对春涧说道:“去看看那丫头练剑。” 春涧望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光,嫣然一笑:“好,春涧陪殿下一同去。” 她知道,有些东西正在这少年体内生长,如破土的新竹,虽未参天,却已亭亭玉立,自有一番风骨。 晨雾渐散,阳光铺满演武场。 钟红薯揉着眼睛走来,腰间挂着李寒舟新给的水晶珠囊。 “李老头!” 小姑娘打着哈欠,大声喊道:“今天能不能少跑十里?我梦见你变成红薯干了!” 青衫剑客的竹条“啪”地抽在石桌上,平静道:“做梦也得先扎好马步!” 钟红薯强忍怒气,双腿不争气地扎好马步,心中却隐隐发誓,等日后武道大成,第一个找这李老头算账! 喜欢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请大家收藏:()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章 谢汉林 自小生长在望凤城的萧无明,因身份特殊,身边玩伴寥寥,谢汉林算是一个。 说起这谢汉林,便不得不提谢家。 望凤城乃西北三州中两州的城中心,达官显贵云集。 若论家世,整座城中除了稳居天字号首位的萧无明,便数谢家小公子最是显赫。 他父亲是城中二品武将,外公在南州任从一品官职,仗着这般家世,这谢汉林打小就在城中横行无忌,在萧无明弃剑之前,他可是城中公子哥里的纨绔之首,纵马踏碎临街摊铺、偷摘百姓檐下腊肉这类事,做得是驾轻就熟。 要说萧无明与谢汉林的相识,那可真是趣事一桩。 两人年纪相仿,初次见面时正值孩童时期。年幼的谢汉林彼时已显露花花肠子,竟误把容貌昳丽的萧无明当作小娘子,乳燕似的扑上来想调戏一番。 话还没说上两句,手刚要碰到萧大世子的后腰,便被察觉。 萧无明一脚将他踹飞,又摁在地上狠狠踹了几脚。 自那以后,谢汉林便将这如谪仙般的萧无明视作大哥,对他鞍前马后。 虽说其中有谢父授意与萧家打好关系的缘故,但天不怕地不怕的谢汉林,真正折服的还是萧无明本人。 用他的话来讲:“萧大哥生得那叫一个标志,能让满城女子都折腰!” 不过听说前段时间,谢汉林不知怎的起了兴致,偷偷勾搭城西的寡妇。 两人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怎料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寡妇的亡夫竟是战死沙场的边塞营长,周围住的又多是从营中退下的将士。 听闻此事,他们连夜踹开寡妇房门。 顿感不妙的谢大公子,连裤腰带都没系好,光着屁股在城中狂奔。月光如练,照得那逃窜的身影好不狼狈,当真是“月下遛鸟”,好不荒唐! 萧无明得知此事,连着笑了好几日。据说谢汉林也因此被谢父关了半年禁闭,错过了不少“纨绔乐事”。 ...... 今日的镇北王府,艳阳高照,风和日丽。 谢汉林翻墙而入院时,萧无明正躺在槐树院里,闭目养神,而春涧则在不远处泡起茶来。 耳畔传来一整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萧无明都不用睁开眸就知道来者是何人。 这货左脚绣着花红牡丹的靴子还挂着半片墙皮,腰间玉带歪成麻花,一开口便带着草料味:“萧大哥,他奶奶的!谢崇山那老匹夫竟在禁闭室窗棂上抹了辣椒粉,害得小爷我咳了半夜!萧大哥,你是不知道啊,小弟我得知你马上要入京城,小弟拼死都要出来见你一面呐!” 萧无明淡笑道:“怎么,看你不是生龙活虎的。” 谢宝林一屁股坐在旁边,哭丧着个脸低头看着自己裤裆道:“那是生龙活虎,这不是被逼无奈养精蓄锐,怎么样无明大哥,今夜烟花楼快活快活,我可是憋了足足半个月的泻火,真愁没地方释放呢!” “嘘......” 萧无明不耐烦睁眼,扫了一眼这光了半年禁闭,衣着容貌还是光鲜亮丽的谢家小少爷。 客观而言,谢宝林长相也不是不俗,生得肩宽体健,肤色因常年纵马游猎而微呈麦色,眉骨高耸,一双吊梢眼尾略挑,笑起来时眼缝微眯,总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痞气。 鼻梁挺直,却在左侧鼻翼旁有颗浅褐色的小痣,据说是幼时被萧无明踹飞时磕在青石板上留下的印记,反倒成了他“英雄事迹”的佐证。 与萧无明简单内敛的装扮不同,他惯爱穿鲜亮华美衣袍,尤其喜用金线绣着猛兽纹样的蜀锦,腰间常挂着镶玉的酒葫芦与镶金马鞭,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时常在街上引人注目,生怕别人不知他家里有钱似的。 若细看,还能发现他左耳垂上有个细小的耳洞。 据说是偷戴侍女的耳环时被谢父发现,一怒之下扯裂的,如今虽愈合,却留了道淡红的疤,反倒成了他“风流史”的注脚。 萧无明转目看向廊下煮茶的春涧,后者耳尖微红,垂眸将青瓷盏摆得极齐。 能与萧无明玩得如此之久的人,哪里会这么没眼力劲,只需一眼,谢汉林便是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块油乎乎的酥饼掰成两半,气愤道:“瞧见没,无明大哥,这是我用仅剩不多的银两买通马厩小厮换的,那家伙竟拿喂马的麸子饼糊弄我!” 萧无明捏着酥饼,挑眉饶有兴趣道:“你不是被关在北州将军府禁足,怎么,谢崇山这家伙舍得放你出来了?” “禁足?” 谢汉林拍着大腿笑出泪来,腰间镶宝石佩刀差点磕到石桌,颇为得意道:“我让书童顶着我睡在阁楼,自己扮成马夫混出府,一路换了三匹马才到京城!对了......” 他忽然凑近,身上混着马汗与胭脂的气味扑面而来,“听说烟花楼新来了个姑苏姑娘,弹琵琶时指尖会泛红,像沾了朱砂,无明大哥要不一同去看看?我可听说大哥的英勇事迹,当街掳走花魁,啧啧,好不风流!” 还没等萧无明张口说话,春涧适时端来煮好的茶水,瓷勺轻叩碗沿,平淡道:“谢公子若是想去,春涧可代劳公子吩咐下人准备好马车。” “还是春涧姐姐贴心,姐姐多日不见,倒越发显得出尘,要不然还说是无明大哥怎么从不在烟花楼动情,原来世上最好看的花就在身边!” 谢汉林厚着脸皮接过茶水,袖口露出腕间金镶玉镯,正是半月前从城南李寡妇妆奁里顺的。 春涧对此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太买他谢大公子的账。 谢汉林还是不死心,喝了口茶水,朝萧无明挤眉弄眼道:“我今晚要好好犒劳自己,无明大哥可愿陪我去烟花楼听曲,我来买单!” 萧无明并不着急回答,扫了眼他腕间镯子,想起前些日子。 北州副将谢崇山为平息民愤,险些将这逆子绑去李寡妇门前跪三天。 萧大世子刚要回答,却见谢汉林神秘兮兮笑道:“无明大哥,今晚可不简简单单是去买醉的,烟花楼里,可是藏了大秘密。” 哦? 萧无明想都没想,起身拂袖道:“只许胡闹到子时,否则春涧又要替我收拾烂摊子。" 喜欢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请大家收藏:()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一章 坑货 王府眼线众多,如今又是与三公主名义上订婚,此行去烟花楼自要下小心为好,不然被南州文人眼线发现,保不齐又要给老爷子参上一本,就说眼下这种局面也不差这一本,但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让王从命好好排查一下府里府外上下眼线,萧无明进屋更衣,让谢汉林在府门外等候。 对于萧无明吩咐,谢汉林向来是照做的。 他乖乖的又翻墙出院,又轻车熟路绕过王府诸多眼线,心中顿感镇北王府的布防不也过如此,殊不知,打从他还未踏入王府,就被府中警卫察觉,只是念及与萧无明交情,这才懒得搭理他。 “这傻子真是谢家小公子?”依旧守在拢西湖的墨守衷忍不住骂道。 一身黑甲的邢无刚环抱双手,笑道:“千真万确。” 独目老人啧啧几声,忍不住又骂了两句傻子。 对此毫无察觉的谢大公子就算是府中守卫放了海水,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出了王府,在府侧门转角处,传来一阵欢快笑声。 对姑娘声音比自己亲爹还熟悉的谢大少爷,顿时伸着脖子朝外探去。 常年身居烟花柳巷的他,与萧无明精通的不同,对于姑娘,后者只观其背就能目测容貌七八分,可前者学艺不精,只能闻其声辩其人。 听这声音,是个美人。 果不其然,就在笑声落地,三公主赵翎正拽着钟红薯的袖子出现在他眼前。 她今日未戴面纱,也并未穿戴如何华丽服饰,不知是为了迎合世人对萧无明的印象还是何,乌发用珊瑚珠簪松松挽起,额前碎发被春风吹得轻颤,倒比烟花楼的姑苏姑娘更多了几分鲜活。 世上竟还有如此美的女子? 谢汉林瞳孔骤缩,喉结滚动,差点激动的落泪。 天杀的,真他娘是老天开眼呐! 半年禁闭扰的谢大公子那一颗爱慕美人的心还在隐隐作痛,又瞧见赵翎虽是气质不错,但衣着实在简单,又是生人,只当许是出生不错的来王府当丫鬟的哪家小姐,妄想爬上萧无明的床,来个乌鸦变凤凰戏码。 无明大哥的床她是不要想了,不过自己的床嘛,倒是敞开着呢! 谢汉林越看越觉得这“丫鬟”出落得愈发水灵,尤其是眼角那颗朱砂痣,在阳光下竟似会流转光华。 赵翎显然也是发现这傻子,一直在直勾勾在朝自己与钟红薯方向打量,心中不禁泛起冷笑。 与谢汉林这只用裤裆思考的玩意不同,仅仅只用一眼赵翎便是将他身份猜了个七八分。 能在镇北王府来去自如,还与萧无明年纪相仿的,除了与萧无明齐名的第二纨绔谢汉林,还能是谁? 殊不知,就是赵翎简单一眼,便让谢汉林起了这姑娘定是喜欢小爷的错觉。 “这位妹妹......” 他走上前,端的是衣着华丽的贵公子做派,故意将声音压得黏腻:“可是新来的?小爷瞧着面生......” 赵翎脚步顿住,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十二岁的钟红薯刚要开口,解释赵翎身份,却见谢汉林伸手欲捏赵翎下巴,指尖距离她肌肤不过三寸。 “找死!” 赵翎旋身抬腿,擦着谢汉林鼻尖掠过,直取他丹田。 这招“玉女穿莲”是皇家禁卫的杀招,若被踢中轻则断子绝孙,重则内脏碎裂。 虽说谢汉林是个纨绔不假,但身在将军府的他,常年耳濡目染,自是学了些三脚猫功夫,近乎是本能向后仰倒,腰间玉带钩刮断了墙角蔷薇枝,花瓣纷飞中听见萧无明冷喝:“你们两个要打去别处打,王府门前不是你们能撒野的。” “无......无明大哥!” 一个踉跄,谢汉林一屁股摔在地上,望着赵翎微蹙眉峰,又看了看其身上并不输萧无明多少的气质,身子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终于想起为何这双凤眼如此眼熟。 多年前在皇宫宴会上,他偷藏糕点时曾撞见这位公主殿下用金镶玉箸敲碎权臣之子的脑袋,那眼神与此刻如出一辙。 这......莫不是三公主赵翎,那个当今最受宠的公主,也是镇北王的孙媳,镇北王世子妃。 “萧无明,好好管管你的狐朋狗友!”赵翎凤眸瞥了一眼萧无明,冷笑道:“若不是看在你面子上,本宫早废了他下半身。” “看不出来,本世子的面子在公主这这么大呢。” 萧无明没心没肺笑道,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他料到赵翎猜到谢汉林身份,也明白其身后势力在凤阙可谓是举足落轻地位。 一个二品武将尚且不足入她的凤眸,可若再加上一个从青柳书院出来的从一品文臣呢? 她赵翎自认有没有能耐去招惹。 钟红薯眨了眨眸子,这般年纪已是能看出些什么,嚷声道:“萧哥哥,你跟这个傻子哥哥是不是要出门啊?” “你说谁是傻子!” 刚爬起身的谢汉林听闻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三公主他奈何不了,你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大能耐? 论起袖子就要上前与她好好理论的谢汉林,被萧无明一句话给僵住了。 “这丫头上头是个三代西北军,他爹战死沙场,他母亲亦是。” 简单一句话,就让谢大公子回忆起半年前那不堪的回忆,以及那月下被人追杀的场景,若不是他跑得快,那般军痞真可能趁着夜色不识人要了自己性命。 谢汉林哭丧个脸,真他娘的欺负人! 赵翎也是看向萧无明,意味深长问道:“是不是去烟花楼?” “烟花楼?就是那个一掷千金的烟花楼?” 还没等萧无明出声,钟红薯跃跃欲试,朝这座王府世子殿下道:“萧哥哥,红薯也要去,你也带翎姐姐也去,听说烟花楼里头可是漂亮,淌金流银!” 萧无命闻言抽了抽好看的嘴角,心中有了掐死谢汉林这坑货冲动。 而身为其未婚妻的赵翎,红唇微勾,轻声道:“好啊,那本公主倒想看看,这烟花楼的名气,是不是真如传闻那般大。” 喜欢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请大家收藏:()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二章 姑苏姑娘 对于谢汉林这坑货,萧无明也是暗自提是谢家捏一把汗,虽说继承之事多半落不到他谢小少爷头上,不过凡事都会有个意外之说。 谢崇山,西北三州的二品武将,与同为朝中无论文臣或武将都走到头的萧擎苍比起来,输的不是一点半点,不过要说起底下子嗣,那谢家的嫡长子可是要比萧望海比之厉害不少。 至少在外人而言是这样的。 说来也巧,萧无明与谢汉林年纪相仿,而其大哥年纪却是跟萧望海相似。 年不过三十的谢北恒,如今与其父一般,入朝为官,又有南北两州关系,如今在南州掌管一支强悍水师,明面上还是个三品武将,可其所在州府,均与他为首,是个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都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真做到如此地位,还能行也思君,坐也思君的,又能有几人? 望凤城主干道的朱雀大街,萧无明今日并未与赵翎同骑一匹马,因为有钟红薯缘故。 不过俊男靓女的组合,自是吸睛,加上赵翎今日也是衣着朴素,全身上下仅用一根玉簪挽发,衣着倒也是与萧无明那白衣对称的淡青绿色,简单而不失高雅。 两人并肩骑行,气势天成。 无数百姓驻足,心中也是暗叹,好一对天生璧人。 烟花楼的鎏金匾额在暮色里晃着金灿灿光芒,作为西北三州第一楼的烟花楼林老鸨,早就受到消息,意料之中的在门口等候。 今日的林老鸨可没有往日萧无明来得那般浓妆艳抹,反倒也是只用了素衣做衬。 开玩笑,要是只有萧无明和谢汉林两人来,那她恨不得连衣服都不穿,也定要跟这两位滚到一张床去。 在红尘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老鸨,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哪能不知赵翎今夜此行目的啊。 城中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萧无明平日最爱的就是烟花楼的姑娘,正宫娘娘今日来此,还不是给自己个下马威啊! 深知自己身份卑微的林老鸨,就算背后势力在如此骄横,却也惹不起皇室子弟,更惹不起当朝皇帝作为宠爱的三公主。 就在她心中思绪万千时,目光所及的街道处,四人三马映入眼帘,为首的自是萧无明和赵翎,而谢汉林则是马步略微放缓,他同样也是对赵翎敬而远之。 “哟,那阵风今日把世子和公主吹来了,哟,这还有林家小少爷,三人今夜来烟花楼,真让寒楼蓬荜生辉!” 见到四人,佯装惊讶的林老鸨扭着水蛇腰迎上来,满头珠翠比往日少了三分,却在瞥见赵翎眼角朱砂痣时,暗自吃惊其容貌惊人。 早就听闻当朝三公主生的是倾国倾城,今日见到本人,纵然是对自己容颜颇为自信的林老鸨,也是逊色不知多少条街。 她身后立着的妙龄女子忽地散开如云墨发,鬓间一朵并蒂莲步摇随动作轻颤,正是江南送来的新头牌花魁“姑苏姑娘”,传闻能同时弹两阙《玉树后庭花》,让不少城中贵家公子,散了千金。 青楼尚且如此,其他的行道也是如此。 别看少了个稍有名气的花魁穆容英,马上又能补上一个来自江南的姑苏美人。 萧无明娴熟下马,谢汉林已先行一步,搂过林老鸨的柳腰,要说赵翎他得罪不起,一个青楼老鸨还不能给自己找回场子? 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林老鸨风情一笑,不经意瞥了一眼赵翎,见其眼神并不在自己身上,这才压低声音娇羞道:“哎呀,谢小少爷,这里人多,不如先进楼,关上门子我们好好聊聊?” 谢汉林显然并不吃这一套,哈哈大笑道:“林大娘啊,林大娘,本公子可是馋你很久了,要不你开个价,本公子可是半个月没开荤了,今夜你可得好好喂饱本公子呐!” 话未说罢,他的手又不老实在其那波涛起伏的双峰上游走一番,惹得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心中暗自骂一句好一浪荡纨绔,竟敢当街做出如此轻薄动作,不过也有甚者,裤裆一热。 虽说赵翎好看是好看,但气势太过缥缈,就如天上仙人般,可望而不可即,但林老鸨不同呐,她本就俗物,而且还是个大俗物,不少百姓一边骂着此女子浪荡,一边还幻想能跟她春宵一刻,倒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对此并不在意的赵翎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那传闻中的姑苏姑娘,这姑娘长得很是温婉,眉宇间透着的并未是风尘女子那般风情,反而有些大家闺秀的拘谨,定是被抄家,流落做瘦马的。 心中暗自起了一丝垂怜,不过也很快被赵翎抹去。 凤阙如今立法完善,一般祸不及家人,除非当时大奸大恶之辈,才会沦落至此,她转目看向萧无明,冷笑道:“此楼可是气派,就算放到京城也丝毫不逊色。” 萧无明也是回以一笑道:“这倒是,不过此楼不会出现什么太子缩阳中风之事。” “你......” 赵翎凤眸渐冷,萧无明则揉了揉钟红薯脑袋,十二岁的年纪,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 钟红薯倒也是如此,打从一下马背,就被这座金灿灿的楼阁吸引,虽不知里头是何风景,就单说从外面看,已是她不能想象的富贵华丽。 “林大娘,还是老规矩,不过今夜走侧道,就不从正门进楼了。” 眼见谢汉林和林老鸨越聊越风月,萧无明不禁轻咳一番提醒道,并非他顾忌赵翎身份,或是假装正经,反倒是后者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浪荡纨绔,都不用解释,有些事情,说多错多。 林老鸨闻声欸了一声,吩咐身后那江南姑娘带着四位贵客从侧门进入。 萧无明牵着钟红薯先行一步,他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这小姑娘。 烟花楼的风尘气太重,影响到还未长成的小姑娘可是不好。 “啧啧,萧大世子何时这么体贴了?那小姑娘看来身世不凡呐!” “就是就是,保不齐就是他跟三公主的私生女的!” ...... 百姓们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越说越离谱,走在众人后头的赵翎听到这一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喜欢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请大家收藏:()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三章 百姓 来青楼的嫖客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倾心风月,你要真说来这念圣贤书,那都不用萧大公子开口,就会被其他嫖客踢出楼去。 都是嫖客,你装什么大蒜? 不过青楼也有青楼规矩,自打曾出过正宫闹上青楼这件事后,烟花楼的管事就将原先只有一个正大门,改成后头另辟侧门。 对比原先金碧辉煌的正门,侧门就显得尤为内敛冷清了。 不过这也是萧无明要的效果,正门一上楼虽是好看,但大多衣不蔽体,干些什么事的都有,这些大多不好给十二岁的小姑娘看去。 给众人带头的老鸨不知不觉额头渗出汗来,余光瞥见萧无明和其手牵的小姑娘,心中也是暗自思索,这小姑娘来者到底是何,能被萧无明这么重视。 能在烟花楼做老鸨这么多年还未出事的林大娘,不是个普通角色,寻常人只需一眼,就能知晓他是否是鼻子里插大葱装蒜的角色,不过对于萧无明这类出生顶级豪门的公子哥而言,有时候耍小聪明反而会适得其反。 甚至不用萧大世子开口,她使个眼色,暗中拍了个小厮率先入楼通报一声,让楼内众人收敛一些,今夜可是有贵客而来。 就这样,在不起眼的侧门入楼,林老鸨和新晋花魁姑苏姑娘带路。 烟花楼分为三层,从侧门而入,头进是穿堂,八根雕着绣花柱子撑起敞厅,柱身缠绕的葡萄藤是真藤烘干后髹漆而成,叶脉间嵌着米粒大珍珠,烛火掠过便泛出银光,彰显富贵。 二进中庭掘着半亩方池,池底铺着雪白鹅卵石,养着从南海运来的红尾金鳞鲤,池上架着九曲桥,桥栏是整块岫玉凿成,每道栏板都刻着浮雕,连崔莺莺的睫毛都清晰可辨。 三进是主楼面,三层檐角悬着十二串风铃,每串由二十四片蝉翼金箔穿成,风起时碎金乱响,能盖过楼下的琴弦声。 楼内各层格局迥异,一层是敞厅,摆着十二张紫檀圆桌,桌面嵌着大理石,纹理如山水画卷。 二层环着回廊,每隔三步设一座雕花窗,窗下是美人靠,栏杆雕着并蒂莲,花心嵌着夜明珠。 三层与其余两层都不同,只有一间雅间,全是用紫檀木装修,门环为纯金打造的鸳鸯交颈式样,推开时便有淡淡甜香扑面而来。 不用多言,三层打从一开始就是为萧无明准备的,其余二楼客人是敢怒不敢言。 走在最后的赵翎,那貌美如花的脸色虽是如初,心中已是起了波澜。 谁曾想,外有已是奢华之极的烟花楼,楼内乾坤竟是不输外头一点,甚至远比外头还更华贵一些。 萧无明自是看出其心中疑惑,轻声道:“烟花楼身后的主子是西北三州各大藩王以及还有西北首富,他们联合起搭建这个平台,明面上看似青楼,暗中也在做些传递情报的勾当。” 赵翎闻言冷笑,仅仅只言片语,她心中已是有数。 众人身前,萧无明将钟红薯交给头牌花魁姑苏姑娘,那后者先是一愣,随后又双眸带着感激看向萧无明,欠身道了句感谢殿下,随后牵着钟红薯往三楼走去。 这姑娘身穿一袭月白纱裙,裙上用金线绣着二十四节气花卉,走动时花瓣似有开合,倒也是与楼内格格不入。 赵翎冷笑道:“看够了吗,不够今晚你留在此楼间。” “怎么,吃醋了?”萧无明反问道,随后摆了摆手,示意林大娘退下,他指向二楼间,笑道:“你是不知,寻常勾栏姑娘多穿桃红或柳绿色襦裙,腰间系着合欢铃,笑起来时会伸手掩口,发出清脆铃铛声,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赵翎嗯了一声,对此楼并不感兴趣,可又见一个年纪与钟红薯相仿的小姑娘在人群中穿梭。 萧无明笑道:“这个小姑娘叫小桃,生的圆脸蛋,总踮着脚替客人添茶,她围裙上绣着不起眼的小葫芦纹样,熟客都知道,这是楼内提供“醒酒汤”的暗号。” 赵翎蹙着柳眉,鼻尖满是扰人心神的胭脂粉黛味,她冷声道:“到底是何种人,会把好端端的姑娘卖到这种楼来。” 萧无明闻言摇头道:“这你就大错特错了。” 赵翎疑惑嗯了一声。 要了一壶酒水的萧无明依靠在价值不菲的楼梯口,向下眺望,轻声道:“你身为公主殿下,出自就是在顶点,不用管衣食住行,可他们不同,打从出生起,她们就得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掰开了算,与其进一些不把人当人的府邸做差,倒不如来者挥金如土的烟花楼里当个小丫鬟。” 赵翎不解问道:“何意?” “至少这边拿人当人。” 萧无明淡淡一笑,随后就手中酒水一饮而尽。 赵翎身子一愣,是萧无明继续笑道:“我并不是给她们说情,若天下真是太平,何来青楼一说?别看凤阙与蛮怒如今停战,西北三州不少地方还时常回传出闹饥荒,人吃人事情。” 话音落地,萧无明又是一笑,指了指一楼,扯开话题道:“给你介绍一下,纨绔子弟们最爱聚在一层掷骰子,你看谢汉林这坑货,每次都要在那里输掉上百两银子才肯罢手。” 他又指了指二楼,道:“城中富贵人家或者身居官职的,多躲在二层雅间,不少从南州来文官之流总爱摇着折扇装风雅,实则袖口藏着春药,借评画之名往姑娘杯中下药,每年都会闹出几条人命。” 赵翎寻着萧无明声,看向一二楼风情。 一楼敞厅里骰子声、琴弦声、调笑声混作一团。 谢汉林正跟几个公子哥打赌,看谁能让身旁的姑娘笑出声,他撸起袖子露出金镶玉镯,周围的桌子上也是摆满了黄金翡翠。 萧无明淡声道:“这里随便一件器件,都给寻常五口之家衣食无忧。本世子并非说其珍贵,反而是公主殿下该扪心自问,为何如今太平,百姓却一年过得比一年苦。“ 赵翎深深吸一口气,不语,转身上楼。 自愧难当,还是不解风情。 萧无明摇头一笑,招了招手,又朝一旁小厮要了杯美酒,一饮而尽。 喜欢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请大家收藏:()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四章 龙涎草 被萧无明呛得哑口无言的赵翎,一把揪住钟红薯的后衣领就要打道回府。小姑娘想起明日卯时三刻还要在演武场舞剑,顿时发出惊天动地哀嚎,勾栏里持团扇的姑娘们纷纷交换眼色,掩唇低笑,心中道一句好个野蛮公主。 满座嫖客皆作瞠目状,唯有谢汉林端坐在椅上嗑淡定瓜子,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 他可是早早领教过赵翎厉害。 这个当朝三公主呐,跟其他公主不一样,很不一样。 他又看向顶楼雅间,萧无明所在方向。 “也该派人来传话了。” 谢汉林喃喃一句。 如他所料,三公主前脚刚走,后脚萧无明便派人让其赶紧滚上来接话。 不过这正合他的意。 “不玩了不玩了。” 谢汉林将手中烂牌拍在紫檀桌上,做出为难神色,道:“各位见谅啊,无明大哥召唤,哈哈,诸位多多见谅,改日再玩!” 牌桌上的纨绔们敢怒不敢言。 这混球分明借萧世子之名逃单! 只见他眼疾手快抽回桌上银票,揣进袖口,哼着烟花楼有名的春曲往三楼晃去,路过二楼时还顺走了熟人酒壶里的梨花白。 三楼顶楼包房的紫檀木门“吱呀”合上时,谢汉林立刻扑到窗前扒开半片竹帘,看向今晚月光,他道:“无明哥,瞧见西街第三家灯笼没?那家老当家卖的桂花糕是全凤阙最好吃的。” 萧无明嗯了一声,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听着谢汉林滔滔不绝讲着城内话,他轻咳一声,屏风后等候已久,抱琵琶的姑苏姑娘忽然拨响《将军令》前奏,琴弦震颤声里混着三记短音,这是标准的南州调子。 曲子温婉,恰逢今夜月光正好。 谢汉林难得正经道:“无明哥,过几日我就要离开西北三州,老头子说最近风声不好,让我去南州避避风头。“ 喝了口茶,萧无明嘲笑道:“是避风头还是换个地方潇洒,既然你叫了本世子这么多年大哥,那大哥今夜就不点破你。” “还是什么都不瞒不过无明大哥。” 谢汉林哈哈大笑,顺势坐在萧无明身旁,又故作惋惜道:“就是苦了我们这一对风华绝毛的西北双雄,这么一来,你走马上京城,我坐镇南州,从此隔着十万八千里,实在让人我痛心疾首呐。” 闻言,萧无明抬眸扫过谢汉林腰间晃动的腰带,不由轻嗤道:“你先管好自己裤腰带,再操心其他的。” 被驳了面子的谢汉林也不恼反笑道:“唉,无明大哥,就别提兄弟的风流事了,你是不知道,那寡妇出落得可是水灵......” 谢家小少爷滔滔不绝讲着自己与寡妇得风流事,萧无明倒是注意到屏风后的姑娘那弹琴的手,顿了一顿。 终是南方来的姑娘忸怩,萧无明微微一笑,出声道:“你今日神秘兮兮说今夜有什么重要事跟我说?” 谢汉林疑惑停顿下来,在萧无明警告的双眸钟,他笑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无明大哥要不还是......” 说罢,他看向屏风后还在弹琴的姑苏姑娘。 萧无明摇头道:“无妨。” 思索再三,谢汉林还是压低声音,附在他耳畔,淡淡突出三个字:“龙涎草。” 茶盏突然碎裂。 萧无明垂眼盯着掌心的碎片,剑骨封印处传来细微刺痛。 龙涎草可谓是自己苦寻多年的破解封印的稀有材料之一。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无助,想起这么多年派王从命等人苦寻无果,指尖骤然收紧:“消息可靠?” “千真万确!” 谢汉林从怀里掏出团油乎乎的纸,展开竟是张皱巴巴密报,“今早我买通马厩小厮时,偶然间听到此消息,你看这朱砂批注,出自黑水拍卖会。” 接过密报,萧无明反复观看确认是出自黑水商会。 黑水商会隐匿于西北三州的益州角落,表面以城西当铺为遮掩,实则在其下构筑起庞大地下商会。其正门的吞舟之鱼浮雕暗藏机关,鱼头朝左时,门缝里流淌着烟土与银钱腐臭,鱼头朝右时,涌出的便是带血阴风,裹挟着“死水”血契腥甜。 商会核心区域布满渗着黑绿色苔藓甬道,牛脂烛火将往来人影劈成青灰色薄脆,每一步都踏在活人血与死人骨铺就路上。 里头做的勾当同样也见不得光,无论是凤阙还是蛮怒又或者是其他国家势力,只要肯付银两,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暗地运输器械,刺杀当朝命官,黑市拍卖等等。 其手段之狠辣堪称人间炼狱。血契交易以活人血书写契约,违约者会被制成人皮灯笼,用背叛者皮蒙在骨架上,眼珠嵌在灯芯中,雨夜能听见灯笼里哀嚎。 腐骨池里养满蚂蟥与毒鱼,叛徒被剥光衣物丢入后,片刻便只剩白骨,骨殖磨成粉可作“焚心散”毒药原料。入会者需断一指以表衷心,高阶成员则要参与活人祭祀,将政敌或叛徒心脏剜出供奉给黑无常。 据说黑无常本人永远戴着鬼头面具,从不以真面目识人。 萧无明将纸条焚烧殆尽,双眼微眯,收敛刚才高兴。 在黑水商会做买卖可不是件容易事情,至少对于萧无明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望凤城纨绔十年,其他先不论,单单说刺杀,至少一半多出自黑水商会头上,所以对于萧无明而言,此行不单单是去讨要龙涎草,反而要将其一锅端。 谢汉林不是不明白萧无明与黑水商会之间渊源,又见其不表态,急得跺脚:“无明哥,你可别从动,黑水商会来头不小,不是单凭几个人就能端掉的,据说后面还有几位藩王撑腰,此事得三思而后行。” 萧无明嗯了一声,表示心里有数,随后看向屏风后那早已停下弹奏的姑苏姑娘,笑问道:“姑娘觉得如何?” 话音落地瞬间,屏风后便传来一阵酥麻声:“殿下说笑,奴家才刚到望凤城,对于什么黑水商会自是不了解。” 萧无明拿起新茶杯,语气不改道:“本世子要问的是,姑娘对龙涎草有何看法?” 喜欢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请大家收藏:()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五章 生路 “那草十年开一次花,花香能让人起死回生,当年药王谷用它吊过蛮怒皇室的命!如今出现在邻州的黑水商会,看来蛮怒那边也不像表面团结。” 屏风后又传来甜美的声音,萧无明轻笑道:“姑苏姑娘果然不是寻常人。” “殿下说笑了,奴家不过从前听些江湖客闲聊时知晓一二,既然殿下想听,奴家便说与您听。” 姑苏姑娘起身,抱着长琴走出屏风,朝着两位天字号的公子哥轻轻欠身说道。 月光倾洒在她那面若桃花的脸庞上,更添几分动人风韵。 萧无明含笑饮了口茶,给谢汉林递去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深知此事对萧无明意义重大,虽不知其中缘由,却也依言照做。 “姑苏姑娘,咱们换个地方消遣消遣?若是把小爷伺候得舒坦了,今晚的赏钱随你开口。” 谢汉林涎着脸起身,又换上平日里那副招牌纨绔笑容,随后伸手去拦姑苏姑娘那诱人的柳腰,朝门外走去。 这姑娘倒也有趣,表面上附和着,实则早已将谢汉林看透,心中清楚今夜怕是无缘与萧大世子有更多交集。 在跨过门栏的瞬间,她回眸望了一眼。 这一眼,是欲言又止,还是芳心暗许? 无人知晓。 窗外,那悠扬的琴声再度响起。 萧无明负手而立于窗边,望着今夜那一轮圆润的明月,面色凝重。 看来近日便要起程离开望凤城,怕是呆不到下个月了。萧大世子暗自下定决定,随后抓起桌上的酒壶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滴答落地。 “王从命。” “属下在。” “给马三甲和邢无刚通个信,三日后拔地离城。” “是。” ...... 半夜三刻,镇北王府内。 暮春风卷着柳絮掠过望江院的瓦台,萧望海正对着铜镜簪发。 那十年未剪的长发已及腰际,乌黑发丝间夹杂着几根银丝,他用玉簪别起右鬓,镜中映出他清瘦苍白面容,唯有眼底藏着十年光阴磨砺出锐利光芒。 锈迹斑斑铁环叩门声惊飞了檐下栖鸟,他拂了拂月白长衫上书尘。 这是殷雨生前最爱的颜色,衣摆处还留着当年被剑划破细缝。 跨出门槛时,月光突然刺眼,让他不禁眯起了眼。 “公子爷?” 恰好路过的巡院侍卫握刀的手忍不住发抖,双眼瞪大,好似见了鬼一般,惊道,“您怎么......” “在屋里呆久了,出来透透气。今夜之事,别跟旁人提起。” 萧望海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力量,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巡院侍卫还沉浸在大公子的笑容中,他却已转身离去。 绕过熟悉的回廊,途经演武场时,拢西湖畔传来一声轻咳。 萧望海缓步循着声音走去,含笑道:“墨老,十年不见了。” 墨守衷见到这十年间容貌未改的萧望海,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老头声音沙哑道:“公子想清楚便好。” 萧望海摇头道:“孩子长大了,总不能一直困在屋里。不然,真要让他们以为,没了殷雨的萧家爷俩是软柿子,谁都能来欺负。” 墨守衷哈哈一笑,道:“那日世子及冠礼上,那阵风是殿下刮的吧?” 萧望海并未否认,却也没有点头。 墨守衷心中已然明了,望向倒映着月光的湖面,叹道:“殿下吃了不少苦。” 萧望海似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张清秀得看不出实际年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肯定:“他是个好孩子,是我这做父亲的亏欠他。” 手中那无勾的鱼竿在湖面上轻轻敲击,惊起阵阵涟漪。 独目老人终究还是开口,问出了积压在心中已久的问题:“公子如今,是否踏入了圣人境?”说罢,墨守衷回眸看向萧望海。 当年殷雨一剑入圣时,陪伴在身旁的正是萧望海。 能目睹武者入圣,本就是百年难遇之事。寻常人若能见到两个一品高手对决,已是天大的福分,更何况是在不到百步距离的萧望海。 萧望海从小天资卓越,十年苦修,如今就算未入圣,也该只差临门一脚。 可在这清秀读书人眼中不起一丝波澜之际,他却平淡道:“十年里,我的修为不进反退。” 墨守衷心头猛地一震,满目不可置信。 四目对视,不过一瞬,萧望海却已转身离去。 衣摆飘荡在王府的石道上,墨守衷望着那一抹单薄的背影,喃喃自语:“难不成上天真要折了王府文圣这一脉?” ...... 萧望海所去之处,正是镇北王的院子。 镇北王府主书房外,狻猊香炉中飘着沉水香。 萧望海停在门前,望着门上“止戈为武”的匾额,指尖轻轻抚过“武”字右下角的缺口。 那是他十二岁时用毛笔戳出来的,父亲为此打断了他三根竹筷。 此刻,匾额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像极了父亲看他时的那双鹰目。 “进来。”萧擎苍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边塞风雪磨砺出的粗粝之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萧望海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铁锈味。 墙角立着的玄铁重剑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案头摆着的兵书翻开在“杀俘”那页,朱砂批注刺痛了他的眼。 父亲穿着家常布袍,却仍在腰间系着战时用的牛皮护腰,银发用麻绳随便一束,比十年前更显苍老。 “十年了,肯出来了?” 萧擎苍甚至没抬眼,指尖摩挲着笔杆,冷笑道,“以为你要在书堆里烂成蛆。” 扑通一声,萧望海跪在砖上,膝盖硌得生疼。 萧擎苍见状挑眉,语气平淡中带着一抹嘲讽:“这是何意?赶紧起来,本王可受不起你这一跪。” 萧望海面色依旧,那秀气眉宇间,不知为何,竟又有几分像殷雨的模样。 在书房烛火的跳动中,他连着磕了三个响头:“今日夜访父亲,只想求一条路。” 从一开始便明白萧望海出院目的的老王爷只是瞥了他一眼,那双仿佛能摄人心神的鹰目中闪过一丝不屑,耻笑道:“你倒是威风,躲在院子里十年,一出关就来威胁本王?萧望海,你凭什么?” 话音落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在萧擎苍身上迸发而出。 面对老王爷的威压,有剑骨在身的萧无明尚且冷汗直冒,萧望海却淡定起身,笑道:“此夜之后,恐怕无明就只有您这爷爷了,您得代我跟殷雨好好照顾他。” 萧擎苍深吸一口气,鹰目闪过一抹异样。 对此,萧望海又是一笑,跪在地上朗声道:“长子萧望海,愿一命抵一命,给我儿无明,求一条生路。” 喜欢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请大家收藏:()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六章 妙手 深夜,冷风刺骨。 书院里,萧擎苍俯视这又跪在地上的大儿子,双手不知不觉攥紧,指甲刺破掌心。 于他而言,萧望海曾几何时也被他视为骄傲,将整座王府将来重任都寄托在他其身上。 萧擎苍为何能做镇北王? 可不是上阵杀敌那么简单。 能做到文武皆是到头的老异姓王爷哪里是这么简单人物。 明眼人心中都清楚,这片大陆两大国之间不会真正太平,虽说近十年来摩擦减少,但这往往也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如今的凤阙最为尴尬的是,老将身后无人可用,虽然有诸多统领领兵坐镇于边塞各个地方,但打从一开始便跟随自己身后的又有几人?几人之中又有多少人还真能冲锋陷阵? 其他年轻一辈,又因太平盛世无战可打,只会纸上谈兵。 萧擎苍鹰目收缩一下,悄然叹了口气。 萧望海从小就在军营长大,在军队中威望尚存,比之萧牧云和萧横江而言,心思更加稳重的,饱读诗书,又有实战经验,着实是更为合适的接班人。 原本萧擎苍真打算再走一趟京城,为大儿子要一个世袭罔替的名分,自己退居幕后,在有生之年好好将三位儿子再调教调教,各尽职守,兄弟齐心,方是萧字军生存的根本之道。 至于什么效忠皇权,都是狗屁话。 就是这么精心的布局,被一场毫无预兆的蛮怒突袭给搅得天翻地覆,满盘错乱。 “起来吧。“ 沉默良久,萧擎苍最终心中不忍。 低垂在地上的萧望海嘴角露出一抹常人不易察觉的笑。 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起身时,看见父亲案头的兵书被风吹到新的一页,上面用朱砂写着:“将者,至亲亦可杀。” 萧望海才终是如释重负道,作揖道:“谢父亲。” 月色透过门窗,打在许久未见的父子俩身上,现在的萧望海也做了父亲,虽说不怎么尽职,心中或多或少懂得了些之前萧擎苍的良苦用心。 风,轻轻吹起两人衣袖。 萧擎苍背对着他,良久才挥了挥手。 又是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萧望海退出书房时,暮色已淡。 主院的灯笼次第亮起,照亮演武场上萧望江的身影。 陇西湖前,独目老人未走,又多了个灰袍抱刀的刀客。 见到萧望海,宁一语明显一愣,随即又释怀的笑道:“我早该料到是如此,萧望海啊,萧望海,你从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哪里会那么三言两语就躲在书院里十年。” 站在凉亭前,面朝湖泊,萧海望文人衣袖飘飘,摇头道:“这次你倒是错了,真在书院里看了十年书。” 宁一语错愕,看向眼前这个读书人,他感觉不到其身上气势,忍不住问道:“入圣了?” 萧望海苦笑道:“哪里有那么容易。” 宁一语松了一口气,就在一口气未全松完,萧望海接下来的话差点就将这半步入一品的高手差点噎死过去。 只听这个书生一句话未落地,又开口道:“这条路前人已是走通,我另辟蹊径,能换上几息圣人境时间,至于圣人之下,尚且不足挂齿。” 话音落地,一旁湖畔上垂钓的独目老头手中的竿子差点惊掉,惊起湖面上阵阵涟漪。 亭外的宁一语也没好到哪里去,那张普通不能再普通的脸上惊愕足足停了一分钟。 极其清秀以至于看不出年纪的萧海望淡淡一笑,气势温润,举手投足皆是读书至大成的温文尔雅,淡笑道:“怎么如此惊讶,我并未跨入圣人境,跟小雨还差了不少。” 宁一语闻言苦笑,武道虽说最后是殊途同归,但入圣的方式可不大相同,剑修刀客等主流,入圣的道路太过拥挤,也因人多,剑修的道路基本都有前人痕迹,后来者只需要照着走就好。 可例如萧望海这种以浩然气入武道,最后又能成圣的,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少之又少,无人可借鉴。 如今萧望海甚至没走本就少得可怜的圣人路,转头自己踏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子,这就不单单能用天赋卓越来形容了。 前有殷雨一剑入圣,又出了个身怀剑骨的萧无明,最后这萧望海一出书院就天下无敌。 这一家人都是怪物! 宁一语以及不远处的墨守衷心中皆是起了不小波澜。 对此,萧望海倒是没觉得有何,于他而言,读书目的并非圣人路,入了这条道只能说明自己的心还未在天下。 “心中还有恨呐。” 萧望海苦笑摇头,将目光转向荒山的凤鸣寺方向。 那个地方,是他与自己夫人最后一眼的地方。 墨守衷闻言脸色大惊,起身失声道:“大公子,莫要做冲动事。” 萧望海还是脸挂微笑,可语气却是杀气腾腾:“墨老,并未是望海冲动,而是京城那位,不,是他们逼得太紧,如若可再缓上几年,望海都不会如此生气,可他们迫不及待,就好似真把我们当软柿子了。怎么,雨儿是走得早,但无明并非无父无母,自己儿子受了欺负,我这当父亲得去找他们理论理论,总是情理之中吧。” 墨守衷听罢,也是无言可说,一来萧望海说得不错,他并未站在镇北王大公子的身份,而是萧无明父亲身份入京,前者毛病多得数不过来,但后者却是无懈可击。二来便是,这几年他们收的委屈够多了,真的够多了。 许多西北将士,都等着这一口气。 如果此气是由萧望海来出,对于萧无明日后掌权,百利而无一害。 此步,甚妙。 墨守衷由衷称赞道:“公子,如若可选,老头子更像跟在你身后,好好看看凤阙天下。” 萧望海闻言不语,只是如来时般淡笑。 早风卷起满地柳絮,亭内的萧望海望着漫天飞絮,忽然觉得这十年光阴,不过是书页间的一个顿号。 远方,钟红薯的惨叫声照常升起,比王府里守着时辰敲钟的士卒都要准时。 站在演武场,一身青衫的李寒舟顿感不对,刚要回头看向凉亭,却是发现此地空无一人。 喜欢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请大家收藏:()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七章 离开 “他......是不是来过。” 李寒舟走至宁一语身旁,目光复杂问道。 宁一语没有隐瞒点头。 萧望海既然能见他,就说明他并非想刻意隐瞒此事。 李寒舟刚要开口,宁一语就抢先道:“你是不是还想玩,萧望海是否入圣?” 青衫剑客不语,可那双眸子,却写满了肯定答案。 宁一语笑道:“入了,又好像没入。” 剑眉微皱,李寒舟不知其中是何意。 宁一语倒也不继续点破,罕见买了个关子,转身离去。 “今日怎么不观湖悟刀了?”李寒舟问道。 宁一语头也没转,背对着他开口道:“今天心情好。” 李寒舟不解。 墨守衷却是笑出了声,感慨叹了一口气,他也是起身,将无钩的鱼竿收好,朝着另一个方向转身离去。 李寒舟更加不解。 钟红薯却是幸灾乐祸道:“李老头,怎么还有你不知道的时候?” 李寒舟瞥了一眼这扎着马尾辫才刚刚到自己腰处的小姑娘,冷声道:“再加五圈!” 钟红薯气愤道:“你耍赖!我不干,你就只会欺负你我!“ 李寒舟语重心长道:“为师这是为你好,以后你就会懂了。” 钟红薯欲哭无泪。 小姑娘今天的惨叫声似乎比平日里久了一点,又回到院子里的萧海望听闻,也是露出一丝无奈笑容。 看向院子的那简单牌坊,他轻声道:“雨儿你放心,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 得知龙涎草的萧无明,心情可是激动,不过激动归激动,还是先让王从命先去一趟临城打探清楚。 并未是不信谢汉林的消息,而是江湖假消息太多,真真假假,得留个心眼才是。 再与赵翎只会了一声,前者态度他能预料到的大好。 作为京城皇室的三公主,她肯定是希望萧无明越早走越好,至于墨守衷所言的黄道吉日,不过只是拖延的说辞罢了。 萧无明心中了然,只是他前脚刚出赵翎院子,后脚何慎之就悄然出现,塞给萧无明一封密报。 密报内容,自是出自萧擎苍手笔,而老王爷依旧是那股雷厉风行的劲,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 你看着办就好。 萧无明心中一暖。 本想回到院子里好好收拾一番行李,此行可是要出远门,得好好思考下该带些什么,可当萧大世子回院时,便发现行礼大多都被春涧和穆容英整理妥当。 检查了一圈,萧无明想到的没想到的都被春涧整理好,自己完全没有插手空间。 百无聊赖的萧大世子只好又回到烟花楼,将酒气还未醒的谢汉林扯出。 今日春风正好,两大公子哥在城中着名的东临湖骑行。 天字号的贵公子哥出行,自是包场。 偌大的湖泊畔,只剩下马蹄落地声。 脸色还有些惨白的谢汉林不满道:“无明大哥,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要骑行好歹带几位姑娘出来呐,就咱大老爷们骑行,太无聊了些吧。” 骑在雪白通透的“雪中踏云”上,萧无明冷笑道:“有了姑娘,你还有心跟本世子游行?” 谢汉林嘿嘿一笑,倒也是没城府道:“那自是没有。” 看向眼前湖泊,这座东临湖是天然形成,与王府人工拓宽的拢西湖不同,但规模也算大,还有本地商家在旁开发东临酒楼,是除了烟花楼之外,公认的第二大奢侈地,同样也是萧无明,谢汉林这等城中富家纨绔平日寻欢作乐之地。 风,吹拂在萧无明那张精致脸蛋上,他平静道:“过三日,我便要离城。” 谢汉林好似知道一番,但脸色还是露出苦笑与不舍道:“我有数,无明哥,这次带上我可好?我保证不给你添乱,哪怕是端茶送水,做些马夫我都是乐意。” 萧无明摇头道:“你傻啊,就算是我同意,你老子能同意?现在凤阙可谓是风雨欲来,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还是南州那般文人墨客,都沉静太久,若是平时出点水花也好,也近几年是一点风声没有,这倒是出奇了的怪。” 出生顶点的谢汉林平日里花天酒地,可心思倒也是通透,萧无明只言片语,他便能明白过来。 萧无明就是那块能惊起那平静湖泊的石头。 至于这个水花能多高,那还得看萧无明之后该如何做了。 谢汉林哭丧着脸,道:“无明大哥,真不能带我去?我不怕死。” 萧无明还是摇头,笑骂道:“谢汉林,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老子能把你丢到南州去,你不会真以为只是让你避些风头那么简单吧?” 谢汉林闻言一愣,叹了口气。 他老子的举动或多或少他自己也能猜出一些。 就像萧无明说的,国内三方势力加上境外的蛮怒国算是四股势力,都平静太久太久。 眼下时局谁都说不准,作为凤阙最后一块净土的南州,如若他两位兄长和老子都不幸死在乱世中,好歹给谢家留给后。 萧无明正色道:“你得明白你老子的良苦用心,你老子想尽办法让你不入朝堂这盘棋,你又屁颠屁颠跟在我身边扯上朝野朝外的祸事,就算我不死在途中,也保不准你爹真能率大军砍了我的脑袋。” 要换做平日,谢汉林定是会没心没肺大笑,顺带调侃自己老子哪里有这等度量和胆识。 可今日不同呐。 萧无明马上走马上任京城,自己也马上离开北州,去南州做支笼中鸟。 双目不知不觉通红,谢汉林喃喃道:“时间真快呐,还没跟无明哥玩够,咱俩就长大了。” 萧无明重重嗯了一声。 是啊。 十年光景匆匆,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要独自面对世事时候了。 不过于萧无明而言,他打从刚开始就是如此。 拍了拍谢汉林的肩膀,萧无明笑道:“今夜最后请你包次场,酒水美女,管够!” 谁知,谢汉林今日听闻却是没露出以往那般笑容,反而是看向湖泊,轻声问道:“无明哥,你会来南州看我的对吧?” 萧无明嗯了一声。 语气坚定。 就如在殷雨墓前发誓,要为她讨个公道那般。 喜欢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请大家收藏:()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八章 越是草包越要争气 原以为谢汉林真是长大了,萧无明还没欣慰几秒,这王八蛋就本性暴露,刚与萧无明牵马至湖泊中央,便是迫不及待朝对岸挥了挥衣袖,事先准备好的美酒美人从东临酒楼里鱼贯而出,还未等萧无明反应过来,原本宁静的东临湖顿时莺歌燕舞,美酒佳肴一应俱全。 今日破天荒做起萧大世子外出护卫的宁一语抱着刀脸上也是露出一抹无语,对此司空见惯的马三甲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且放宽心,后面就不会有如此荒唐。” 宁一语闻言略微点头,嗯了一声,似懂非懂。 他转眼将视线从萧无明身上挪到谢无明身上。 谢家小少爷的恶名虽然在名声上不及萧无明,但后者更多是污了殷夫人的美名,至于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倒是少之又少。可前者就不同了,什么缺德事都干得不出来,莫说在街上看到貌美姑娘就想掳进院子里做小妾诸如此类事情,就说曾有个临城地方豪绅只是出言辱骂了谢小少爷一句,这混世魔王竟是带着百余抄家去,妻女统统沦为军中瘦马,供将士享乐,那豪绅更是惨,被活生生五马分尸,五具尸首分别挂在各个城门口以及他家门口,渗人非常。 此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京城那头却是罕见的没多大动静,甚至是南州那帮平日唯恐天下不乱的书生,也是集体闭上了嘴。 开什么玩笑,从青柳书院出来的此一品文臣许翰书之孙,南州文人哪个敢赌上自己乌纱帽来弹劾? 什么为万世开太平,不过是官官相护罢了。 宁一语收回目光,头顶那棵已是长成气候的杨柳飘飘,他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双臂宽厚如山般的马三甲也是露出淡淡笑,看向被花团锦簇的两人,不,因为是他那双与其年龄并不相符的沉稳眸子,始终都在自己殿下身上打转。 对于他而言,殿下不过是贪玩了些,如若真如谢汉林这帮草包鼠辈一般无二,他定然持刀抹了萧无明脖子,再自刎于殷夫人墓前。 他的命,是殷夫人救的,夫人生前生后名节,他都会保下,哪怕身死,万死不辞。 东临湖岸,左拥右抱的谢汉林笑得那叫一个猥琐,时不时还往身旁两个姑娘胸上蹭上一蹭,反观姑娘倒也不嫌弃,反而笑得花枝招展,不因其他,这谢小少爷每次出手阔绰,够寻常人半辈子生活的百两银票,他跟不要命一样洒下。 这么舍得给她们花钱的主子,蹭下胸脯又如何,又不会少块肉。 不过...... 这帮姑娘又将目光放在眼前那白衣少年郎身上。 白衣少年郎长相俊美无双,虽只是简简单单一身白衣,可却胜在气质无比上乘,举手投足风流又不放荡,这种美公子,就算倒贴她们也愿意与其共度春宵。不过可惜,这终归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主子,不用其镇北王世子身份,见过太多太多美人,就说萧无明身后的那三公主殿下,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就说京城那边消息就五花八门,更不用说烟花楼东临楼这类烟花柳巷而言。 赵翎那日在烟花楼的彪悍可是无数眼睛都盯着呢,见过者都称赞其美貌倾城,说上天上仙都不为过,可脾气却可比土生土长的西北姑娘都丝毫不承让。 她们这帮身份卑微的自是惹不起公主殿下,脾性狠辣的三公主殿下更是她们不能随意招惹的存在,只是苦了世子殿下,要夜夜相伴这么个毒蝎美人。 对此毫不知情的萧无明只是坐在草堆上喝着闲酒,谢汉林笑着出声道:“无明哥这么怎么了,有美酒美人,却是这番表情,是不是美人不够美,还是美酒不够烈?” 萧无明摇头,笑骂道:“今日是看你马上要去南州,才让你如此放荡,不过也要克制些,传出去不好听。” 对待萧无明,谢汉林有时会有脾气,但从不会顶嘴,只是笑道:“无明哥,要是别人说这话我会信,可于你我而言,名声算个屁啊,我看西北三州有何人敢对我们造次!” 身旁两个美人闻言俏脸并未露出什么不妥,反而嫣然陪笑。 好像事情真如谢汉林所言这般。 亲手呈了一杯酒的萧无明淡笑道:“过了今日,还是稳重些好,不然日后真接管你爹的衣钵,总要有几件事服众。大家都言你我是草包二人组,越是草包越要争口气,不为别人,就为自己。至于你到南州去闲着无聊,那边好好谈个媳妇。” 谢汉林注意到萧无明郑重语气,丝毫没有开玩笑意思,也是懂事摆手,将众人遣散,还不忘塞了几张百两银票在姑娘胸脯间。 望凤城两大公子哥一人一手握着一坛酒,行走在湖畔的栈道上。 面朝湖泊,波光粼粼,谢汉林开坛喝酒,道:“无明哥,你说得对,不过这辈子我是不敢要女儿了,糟蹋太多姑娘,我怕天道好轮回,让别人把我姑娘给糟践了。” 萧无明闻言拍了拍他肩膀:“原来你谢小少爷也怕遭报应呐。” 谢汉林饶了饶头,脸上虽然还是带着笑,语气却是无比郑重道:“殷夫人那般圣人尚且信佛,我个肚子毫无墨水的混账混色,哪里有不怕举头三尺的神明,不过怕也没用,我这辈子肯定是下油锅的命。” 萧无明叹了口气,也是陪喝一口:“还有救,去南州行善积德。” “是啊,行善积德。”谢汉林喃喃重复萧无明话音,又是喝了一大口酒,酒水从他嘴角渗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又是笑道:“南州富饶,家家户户皆是如此,何苦用我们行善积德,不过无明哥,我倒是真想在南州好好读上几本书,日后你我兄弟二人,一文一武,凤阙,不,就连蛮怒也是如此,谁敢看轻我们!” 是啊。 萧无明感慨一叹。 握住酒坛的手不自觉紧握起来。 凤阙谁能看轻我们,谁敢看轻我们? 喜欢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请大家收藏:()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一百零九章 白衣出行 两个公子哥在栈道上喝了足足一坛烈酒才相伴走下。 东临湖不远处,一行披着凤阙官军甲胄的部队在不远处往他们这边奔驶。 马蹄声如雷震,又密集如雨。 为首的先锋官手持“谢”字战旗,看来是谢老将军发现谢汉林偷跑出来,来抓他回去挨板子的。 萧无明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神色,谢汉林脸上却没了往日那如死灰般神色,反而露出一丝坦然笑容。 萧无明疑惑嗯了一声,谢汉林看向那越来越近的军队,浑身散发酒气,他笑道:“无明哥,我得走了,去南州。” 萧无明略带意外道:“这么快?” 谢汉林打了个酒嗝,释怀地笑道:“老爷子怕我又改主意,早早离开,免得日长梦多。本来我是没想通,不过今日有无明哥这么一顿开导,倒是想清楚了些。” 萧无明颔首道:“如此也好,到了南州可得收敛些。” 衣着华丽的谢小少爷哈哈道:“是了是了,等我掳一个江南第一美人来给无明大哥瞧瞧!” 萧无明伸出大拇指,道:“好大志向!” 再分别前,谢汉林凑到萧无明跟前,幽幽道:“可惜没跟无明哥好好走一趟江湖路,都说江湖豪情多,女子柔情更多,不过无明哥,你说江湖一流高手都长啥样?我可听说了,你府上赵翎带了个一流剑客来府上。” 萧无明嗯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那抱着锈刀的灰袍刀客,道:“看,那就是一流刀客。” 顺着所指方向,谢汉林这才注意到这长相普通,气质普通,环抱一柄生锈破刀的刀客,嫌弃道:“无明哥,马上就要走了,你可别打趣我了。” 嘴角微微勾起,萧无明哭笑不得:“真没骗你。” 谢汉林哭丧着脸道:“那我还是不练刀了。” 萧无明罕见开怀大笑,他心里清楚,对于旁人而言,他们离灰袍刀客距离可是远,对于半脚踏入江湖一品境界的宁一语而言,这点距离不足挂齿。他们的对话,宁一语听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不出所料,他的脸色不是很好。 谢汉林终于还是离城了,萧无明骑着“雪中踏云”送他出城。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尽风头。 城门外,谢汉林哭成泪人,不知道的以为这个混世魔王被第一大纨绔给狠狠修理一顿。 离别之际,萧无明还在感慨时间太快,谢汉林却是带着哭腔道:“不能无明大哥比我先走,还是做小弟的先行大哥一步,图个吉利。” 被这套说辞弄得同样哭笑不得萧无明,不知为何心头一暖,又是独自一人送行百里才停下。 官道北风,白衣送锦衣。 萧无明遥望谢汉林离去背影,朝身旁随性的马三甲淡淡道:“走吧,回府。” ...... 镇北王府,萧无明刚踏进院子,就见到穆容英坐在院子里读着书,一肚子坏水的萧无明蹑手蹑脚走近,趁着穆容英没有反应过来时,一把夺过书籍,见到书本赫然是《春秋甲子剑法》,他笑道:“狐媚子啊,狐媚子,难不成你真以为读书能读出个圣人来?” 穆容英皱着眉头,愤愤起身,伸出手道:“拿来!” 萧无明故意不给,挑眉道:“怎么,本殿下不给你又能如何?” 一张不用胭脂装饰就能迷惑众生的脸上闪过不悦,穆容英冷哼一声,转头离去。 萧无明见此赶紧小跑至跟前,将书本塞入她怀中,啧啧笑道:“给你给你,这么不经逗,不过小爷倒是想看看,是不是真能靠读书读出个剑道高手来。” 穆容英斜眼瞪了萧无明一眼,丝毫不掩饰道:“练成第一件事就是杀你!” 萧无明哈哈大笑道:“好,小爷等你来取性命。” 穆容英又哼了一声,朝自己屋子走去,看得出,她并不是很想搭理萧无明。 萧无明淡淡一笑,在院子与还在忙前忙后的春涧闲聊一番后,眼见天色不早,他也是起身离府。 在离城之前,他还想去凤鸣寺再看一看娘。 不过在踏出院内,萧无明故意选了条绕远的路,只是为了看一看藏书阁那盏亮起的灯。 早在几天前赵翎也学着自己那番一头扎进书房,对于三公主而言,藏书阁自是没有阻拦她不看的道理,不过墨守衷倒是留了个心眼,将暗中保护世子殿下随性的傀儡们都先一步藏好,又将三楼屋门上锁,再加上机关掩盖,足以瞒天过海。 白衣轻飘在演武场,宁一语平淡道:“三公主已入武道,不过感受不到内功气息,估计也是以旁门入道。” 萧无明嗯一声,早在荒山他便察觉出来,荒山山路崎岖,莫说马三甲这类训练有序的将士尚且不能一口气爬山上,如若没有踏入武道的赵翎,更是如此,只不过相比之前,一步三停歇相比,赵翎此番是天差地别,仅仅只是休息了两次。 看了一阵,萧无明朝着王府走去,趁着夜色,白衣白马白剑出城,朝荒山疾驰。 一夜未寝赶路,萧无明也是赶早到了凤鸣寺。 胖主持还是一如既往早起早饭,好似料到萧无明今日会来一般,多准备了一个碗。 面对萧无明疑问,他只是打马虎道:“凑巧凑巧,贫僧自己都不知道多拿了一副碗。” 萧无明肯定是不信的,不过也懒得去再追问什么,喝了碗白粥,就朝后方娘亲的墓碑走去。 站在墓前,萧无明这次并没有多少话,只是安安静静擦拭墓碑一次又一次。 山下城里太过繁华,太过浮躁,好似只有在这里,萧无明的心才能慢慢平静。 坐在墓前的阶梯上,萧无明闭目养神,思绪万千。 王从命飞鸽一封密报,确认了谢汉林消息真实性,不过也带了江湖最近有大动作迹象。 南方集团更是虎视眈眈,从世子及冠礼带上的礼物就能可见一斑。 皇室呢,就更不用提了,正磨刀霍霍等着萧无明乖乖入瓮呢。 天道苍苍,既然如此,那就杀出一条朗朗乾坤来。 萧无明缓缓睁开眸,朝墓前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下山。 山下,一行人早已整顿好静候萧无明到来。 一行三百余人浩浩荡荡从荒山出发。 这一天,春暖花开日,白衣出城。 殊不知,远在百里的望凤城头,有一清秀中年人立于之上,以浩然气送行万里。 喜欢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请大家收藏:()我,逍遥世子,剑道宗师怎么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