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王子驯服记》 第1章 终于找到你了 “我希望许过的愿望一路生花，护送那时的梦抵挡过风沙。。。”手机闹钟响起，一只手伸出被窝按掉了闹钟又缩了回去。 半个小时后，顶着一头鸡窝的林沐言从床上一下子跳起来，“糟了糟了，今天早上有例会！” 她仓促的刷牙洗脸，同时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点击，发信息给同事小可，“老板到了没？！我又要迟到了！” “我已经看到他的车进了车库，他还会去一楼买杯咖啡，预计，你还有十五分钟！”小可的信息让林沐言更加慌张。 “十五分钟！天哪！”她匆匆套上裙子准备往外跑，想了下又一把扯下裙子换上牛仔裤，把头发利落的在脑后扎了个坨坨冲出门去。 还好她为了能多睡一会儿，在公司大楼对面的老破小租了个小房间，跑过去掐表也就十分钟。 终于，林沐言成功的在最后一刻撞到了拿着文件夹刚要进会议室的总编。孟总编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所幸咖啡没有洒出来。 “老，孟总编早上好！”林沐言赶紧捡起来散落的文件和文件夹放回她手上。 孟总编圆润的脸上已经乌云密布，“林沐言，你又是卡点到！” “Sorry啊主编，我今天有点堵车！”林沐言刚才一眼瞟到文件上她的采访主题那里画了个叉，心中不由得哀叹，看来今天凶多吉少了！ “堵车？你就住对面堵什么车，自行车吗？！行了快进来开会了！”孟总编径直走到会议桌前把文件夹放下，小可已经打开了电脑投影会议议题。 “你们这些人最近报上来的主题一点新意都没有！现在什么年代？流量的时代，我们作为传统主旋律媒体的新窗口，也得跟得上现代的节奏！” 林沐言对着小可挤了挤眼睛，惨了！小可轻轻摇摇头。老孟看来对这周提交的主题都不满意，这下大家都得加班了。 “林沐言，你这期的选题有点老套，你是年轻人，要多思考思考年轻人喜欢什么！从热门的话题入手，找找能吸引他们目光的切入点！” 果不其然，老孟首当其冲的拿她开刀。林沐言手里不耐烦的按着圆珠笔，脸都快笑僵了，频频点头试图用真诚的态度让主编放过自己。 还好没过多久，老孟就转向了其他几个记者开炮。林沐言这才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会议结束，只有三个主题通过了这周公众号的日报，今天看来办公室里都要哀声一片了。 这年头，记者也不好当啊！她无精打采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叹气。 小可贴心的给她送来一杯咖啡，“没事儿，你这还算是好的，老孟这是器重你才跟你说那么多！你看老李，一句话就否了！” 林沐言接过咖啡捧在手上，哀声道，“现在新主题哪那么好找啊！足球，写了评论区就是一片骂！ 篮球，大家都看NBA去了，但最近也不是赛季啊！你赶紧伺候老孟去吧，我自己再想想！” 她打开几个主流门户网站的体育板块，微博、百度的体育热点话题都搜索了一个遍，可报道性很低。 她们这些体育记者，没有比赛的时候就是最艰难的时候，采访话题都少了很多，总不能去写运动员八卦吧。 正当她犯愁的时候，手机响了，“林沐言，我是陈哲。” “陈哲？班长大人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是林沐言大学时候的班长，现在在权威主流媒体，忙得没日没夜的，难得有空给她打电话。 “我手上有一个体育相关的采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我想了想咱们班现在做体育新闻的好像就是你了。” “还有阮思成，庞亭他们吧？” “呃，是这样的啊，我这边的一个国家队的教练找来的，想问问有没有想去做一下主题采访的，我问了他们，都说没空。” “哦，行啊，什么项目啊？” “马术。” “哈？”林沐言瞪大了眼睛，“国家马术队？这可有点太冷门了吧！” “这不是他们都没时间嘛！你想想这不也是一个挺有趣的项目吗？”听语气陈哲有些尴尬。 难怪其他人都说没时间呢，体育记者一般都是赶热门项目热门比赛去跟。这种不算太热门的又不在比赛期间，是算不上好的报道主题。 但是眼下自己手上的几个选题都被毙了，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呗！ “行啊，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联系了确认一下情况，报上去争取看我们总编给不给批。” 林沐言想着，与其在这里畅游网络，还不如先干脆接下这个活，联系看看有没有报道价值吧。 挂掉了班长的电话，林沐言转着笔喃喃的说，“马术啊……”。脑海里浮现了一个骑着马的身影，呆了半晌，她拨通了那个联系电话。 “你好，我是林沐言，新体坛的记者。”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哦哦，林记者你好，我是国家马术队的教练孙河。” “孙教练？您好，”林沐言有些吃惊，一般这种都是助理接电话，没想到这个电话号码是教练本人。 “我这边听说您的项目想做媒体采访，不知道您是想做什么方面的报道呢？” “林记者，是这样的，”对面的人说话很是客气，“我们马术队呢，是想看能不能给我们项目做一个专题报道。 因为我们相对不是那么热门的项目，但是也想扩大一下社会影响，这样对我们招收队员和获得一些支持都有好处。 你也知道，不是热门项目的咱们各方面啊也是挺困难的。” “您叫我小林就行了，”林沐言想了想，“我这边先跟我们主编提一下，如果能批下来我就过去找您一趟，咱们商量一下看这个报道怎么做。” “好的，那谢谢你了小林，我等你的消息啊！”听到林沐言答应去争取采访，孙教练的语气明显高兴了起来，也许这是为数不多愿意跟他们做采访的媒体了。 答应了孙教授，林沐言开始在网上查找马术相关的信息，她发现马术在国内还真不是热门的体育项目。 马术的比赛内容和比赛项目规范都是出自于国外，在国内鲜有专业的马术俱乐部。 而且马术的基础就不是那么亲民，除了牧民家里，谁家能够那么容易接触到马匹呢！ 相对于一般人来说，马术太高端了。需要有马场、有马、有教练等等，这全套配备下来，就已经是很大的限制。 没有大规模群众基础的体育项目，自然很难火热起来。比起足球篮球，还有近些年火起来的滑雪，马术实在是一个过于“高冷”的项目。 怎么才能找到主题的突破口呢？林沐言转着手上的笔，看着面前花花绿绿的网页。 “有了！”她灵光一现，扔下笔就冲去了主编办公室。 “总编！报告！我有一个新主题！”林沐言兴冲冲的冲进孟总编的办公室。 老孟放下手里的奶茶，无奈的对她说，“好的，但是小林，你能不能下次进来之前先敲门……” “总编，刚才呢我联系了一下国家马术队，这个体竞项目我们还从来没有做过。 我想我们可以从中国古代的骑术作为切入点，然后和现在的马术项目进行对比……” “等等，”主编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你知道为什么马术没什么人做吗？” “因为太冷门了……”林沐言有些沮丧，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主编的脸色，“但是我们可以试试看，毕竟现在人气高的项目每个号都在做。” “最近的选题确实也局限住了。你去做个采访计划给我，先做一期试试，如果数据不好就砍掉。”主编没有直接否定，林沐言心里算是暂时喘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林沐言加上了孙教练的微信，“孙教练，您好！我是小林，刚给您打过电话的。” 过了一会儿孙教练通过了朋友验证，回复道，“小林你好，你可以叫我老孙。” 林沐言看孙教练的头像是个孙悟空，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孙教练好像挺有趣的。 “孙教练，我已经跟主编谈过了，现在可以做采访计划了！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我明天先过去一趟商量一下？” 孙教练很快就答复说没问题，并且发送了地址。林沐言看到，这地址可是不近啊，直接约她去训练的马场。 由于对于马术项目了解有限，接下来时间林沐言开始努力的补充有关于马术项目的背景资料。 这是她每次采访前都会花至少一天的时间来做的事情。所有的新闻，没有全面的背景调查都会造成片面与偏见。 马术项目在国外发展已经许多年，在我国属于刚起步的情况。因为缺少人才，国家队目前也没什么特别优秀的成绩。 上一届的奥运会拿到的历史最佳成绩也不过是三项赛的团体第九名。这时是在为这一届奥运会做准备了吧。 “古代的骑术……”林沐言一边查资料一边嘀咕，“这么发达，也有相当久远的历史，那为什么我们国家的马术人才储备不足呢？这个点可以记一下。” 林沐言很快就写满了两页纸的采访提纲。洗完澡躺在床上，满脑子还都是马，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言言，”有人亲昵的叫着她的名字，头顶强烈的阳光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的绿色，一只手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另一只手里牵着缰绳，顺着缰绳看过去，一匹皮毛光滑水润耀眼的马。 这双大手抓住她的腰，将她举高放在马上。马的身体温热，她的手心摸到毛皮下肌肉的颤动。 她的背后贴着一个火热的胸膛，有力的大手穿过她的身体，拽着缰绳，在她耳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我希望许过的愿望都能一路生花。。。”闹钟将她从睡梦中惊醒，一个清晰又模糊的梦。 那人身上的温度，马背上的颠簸，都是那么的清晰而真实，梦中却看不清他的脸。 林沐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使劲揉了揉脸，将旖旎的梦境赶出脑袋。 今天要去马场采访，紧身牛仔裤加短靴方便又舒服。扎个高马尾，看着镜子里活力满满的自己，林沐言满意的比了个耶。 到了位于郊区的马术基地，走近大门便听到有马嘶鸣的声音。林沐言觉得十分好奇，忍不住自己往里走去。 整片大树树荫下，两排整齐的马厩。从一个个小隔间里探出来一个个不同花色的马头，好奇的睁着清澈的大眼睛到处看。 一个穿着马术服和长靴的男人，正在给一匹马刷着身体，马儿眯着眼睛亲昵的将头靠近他。林沐言不由得举起了手机，拍下这个温馨的场景。 突然手机响了，“小林你在哪呢？我到门口没看到你！”孙教授的大嗓门从手机中传来。 “孙教练，我在马厩这边，不好意思啊！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自己没忍住就先进来了！”林沐言张望着，看到了孙教练她赶紧扬了扬手示意自己在这里。 正在擦着马的男孩子听到声音，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看着她挥手的背影，表情似乎有些惊愕。 孙教练走到跟前，林沐言回头指着那边说，“孙教授，那是你们的运动员吧？我刚给……” 她的表情凝固了，对面的男孩子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她。 男孩子的黑发有些自然卷，狼尾搭在在脖颈处，青色粗壮的血管上。 这是一张被造物主偏爱的脸。眉眼深邃，眼尾挑起三分不屑，鼻梁如凿出的山峰，挺直硬朗，带有一丝异域感。 左耳上有一个耳环，耳环的坠子是一颗很小的红珊瑚。 孙教练乐呵呵的招呼，“岱钦！刚好，这位林小姐是新体坛的记者，来给我们做采访的。你也来配合一下采访啊！” 岱钦将毛刷工具装进旁边的桶里，“知道了，我去叫其他人。” 说完他提着桶从林沐言身边经过，微微对她侧了一下头，他的耳环让林沐言红了一下脸。 孙教练热情的让林沐言往里走，“这边这边，林小姐你也喜欢马吗？” “嗯，马真的都好漂亮。”林沐言一边敷衍跟着孙教练往里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着那个背影。 刚才他在她耳边说，“终于找到你了。” 第2章 迷失草原 今天这个采访林沐言做的如坐针毡，心中慌乱不安。 目前国家马术队专项成立没有很多年，奥运会也只正式参加过两次，队员从一个人扩大到了三个人，其中一名队员还有事没有过来。 而这仅剩的两名队员里就有岱钦，林沐言在这寥寥无几的采访对象里，脚趾都要抠烂了地板。 孙教练介绍完了整体情况，笑呵呵的对林沐言说，“林小姐，一些专业方面的资料，我可以晚点整理一下发给你。 你看你们都是年轻人，要不你和他们聊聊。了解一下我们运动员的生活和训练之类的，也许能让你的采访更丰富。” 说完孙教练就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她和两个队员。林沐言抬头看见岱钦坐在对面看着她就心慌。 突然他站起身，好像要朝她走过来，林沐言的心跳的像抓不住的兔子。 这时，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挡在了她和岱钦的视线中间。林沐言抬头看，是队里的另一位运动员，叫，叫什么来着？ 从坐到会议室里，她整个脑袋就像沸腾的开水在叫嚣，孙教练讲的什么她都没注意。 “小言，”过来找她的人笑眼弯弯，对她友好的伸出手，“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盛文骏。” “盛。。。文骏？”林沐言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见她这样，那个清秀的男孩子无奈的笑了下，尴尬的说，“我是胖虎，你还记得吗？” “啊！胖虎！你瘦了好多我都认不出来了！”林沐言惊喜的叫出了声，“你不是出国了吗？！” 盛文骏点点头，“对啊，一别得有十几年了吧！还好你还记得我的外号，不然我都以为你把我忘了个干净。” 林沐言后退一步，夸张的上下打量他，“你和小时候的差别太大了！也难怪我认不出来，你后来过的怎么样？叔叔阿姨还好吗？” “都挺好的，我在英国也是一直学习马术，后来看到国家队要开始报马术项目，我就回来了。” 盛文骏看起来深得英国文化熏陶，进退得体，腰板挺直，整个人看起来风度翩翩。 与林沐言印象里邻居小胖虎胖墩墩，经常玩的脏兮兮的样子简直天上地下的区别。 “所以之前两次奥运会都是你参加的？我昨天搜索资料的时候有看到过。”遇到儿时的玩伴，林沐言周围的空气瞬间变的可以呼吸了。 她开心的跟盛文骏聊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站在旁边的岱钦脸色难看，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聊了一会儿孙教练就回来了，叫大家各自去做训练。林沐言也跟到了场地那边，准备给他们拍一些照片。 还好有盛文骏在，林沐言不由自主的就会想离他近一点，尽量避免和岱钦眼神交错。 盛文骏最常用的马是一匹枣纯白色青鬃毛的温血马，他给林沐言介绍说这是他花了大价钱从过来带回来的，因为国内的许多马匹达不到马术比赛的水准。 “呵～”林沐言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冷笑。 岱钦牵着他的马在旁边说道，“怎么？中国的马术项目比不过国外是因为我们的马不够好吗？难道不是你技不如人？” 林沐言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步。在她的视线里，两个年轻的骑手，一个温润一个野性，对视时火花四溅。她不由得被这个场景所吸引，将它定格在自己手机里。 就这样磕磕绊绊的做完了第一次采访，林沐言舒了一口气，抱起资料就准备溜回去。 “小言，我们加个微信，回头有空来我家吃饭，我妈跟着我回来了。”盛文骏扬了一下手里的手机，林沐言笑笑跟他加上了微信。 突然旁边又伸过来一个手机，“加微信。”是岱钦，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林沐言看了看他，他却把头有些别扭地偏了过去。 周围几个人看着，林沐言也不好拒绝，只好加上了他的微信。 岱钦微信头像是一匹黑马，林沐言愣了一下，昨夜梦中的情形钻了出来。那匹马，那火热的温度，那双手…… 回到自己家里，林沐言总算可以坐下来，梳理一下自己混乱的心绪。 再次遇到岱钦，是她没有想到过的意外。今天如果不是盛文骏刚好出现，她有些害怕岱钦会来找她说些什么。 洗完澡躺在床上，想到岱钦耳环上的红珊瑚，林沐言又羞红了脸。他带着这个，是为了纪念还是为了记恨？ 思绪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春天。 “鲍医生，我女儿的病……”一对中年夫妇着急的询问医生。 面前的医生拿着一沓检查报告，“你们的女儿是先天性的心脏病，小时候做的那次手术也不是特别成功，她能活到现在你们也真是付出了不少心血啊！” “我们这十几年真的是过的小心翼翼，检查手术愈后效果不太好，就没敢让她大量活动过。孩子也是挺可怜的，鲍医生，您看现在这情况？”爸爸拉着医生问。 “我在美国的时候，做过几例这个方面的手术。她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瓣膜十分狭窄了，再不做手术会有危险。 但是做手术的话，她合并了两种病症，手术的成功率嘛，大概只有百分之五十吧。”鲍医生才从美国回来，是相当权威的心脏病专家。 躲在走廊的林沐言听到了这些话，看着父母担心纠结的神情，她心里难受极了。 要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人面对生死的时候能够那么从容，尤其她还是一个大学没毕业的学生。 做手术风险很大，不做手术她的身体也撑不了几年了。这几年时不时发病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离开水的鱼，大口呼吸却没有氧气进入身体，绝望的在干涸的河床上挣扎。 “做，我们同意做手术，麻烦医生您安排吧！”她听到了父母的回答，他们还是希望为她争取，哪怕手术成功的机会只有一半。 手术安排在一个月后，看着每天担心失眠的妈妈，每天在网上查找资料的爸爸，林沐言感觉胸口闷得慌。 她想要逃离这里，她想不清楚自己要不要做这个手术，也看不到自己的将来。 在手机上刷着，突然一个旅游的帖子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内蒙古的大草原，看着照片上的蓝天白云，大片的绿色，心里好像突然就松弛了。 她订了去那里的机票。 第二天父母回家，林沐言不见了，等他们再次收到她的信息，已经是她到达了内蒙的机场。 她发来了一张自拍照和一段话，“爸妈，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做不做手术是我自己需要想清楚的问题，是冒险一搏还是顺其自然走完我这小心翼翼的一生。等我决定好了，我会回来的！” “别担心了，孩子心理负担也重，让她放松一下也好！”爸爸安慰着眼中有泪的妈妈。 “我们是不是不应该不同她商量就决定了手术？”妈妈有些手足无措，紧紧的抓着爸爸的衣服。 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出过远门的林沐言，就这样懵懂的冲到了内蒙古。翻开帖子看了一下地点，她就兴冲冲的冲上了机场外面的出租车，“师傅，我想去呼伦贝尔大草原！” 司机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姑娘，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了，你这黑漆漆的也没办法去大草原啊！” “啊……我没有做计划，也不知道怎么去啊……”林沐言瞬间萎靡了下来。天真的冲动在现实面前败下阵来。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好心的司机大哥想了想对她说，“小姑娘你别急！这样啊，我呢先给你拉到市区，你找个酒店住一晚上。 然后我给你我一哥们儿的电话，明天起来你联系他，让他顺道给你捎到草原去。” “真的吗！司机大哥你人太好了！你们内蒙人都这么热情吗？！”林沐言本来沮丧的心一下子又活泛了起来。 出租车司机憨厚的笑笑，“小姑娘你自己出来玩一定要注意安全！俺们这也不都是好人呢。” 司机给她送到了市区一个正规的大酒店，临走了还嘱咐明天记得去商场买件厚的防风衣再去草原。 “现在这五月份的天不好说，白天还十几二十度晚上有可能就几度，草原上那风可大呢！” 告别了好心的司机先生，林沐言到内蒙的第一个夜晚安然无恙的度过了。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兴奋的小羊在她脑海里的大草原跳来跳去。 终于熬到了第二天一早，顶着黑眼圈的她就联系了那位司机大哥的朋友。 “哦哦，我知道，你是我朋友说的那个小姑娘。我今天中午出发要去草场那边送货，你找好地址我给你捎过去！” 内蒙的好人真多，林沐言心里美滋滋的。收拾了一下背包就出发了，完全忘了司机大哥提醒要她去买件厚衣服。 大哥问她具体在草原的哪里，林沐言随便找了个算拍照的景点。大哥有些不放心，“小姑娘，你这联系好住处了吗？我跟你说这里一会儿天黑了就降温，你别自己呆着啊！” “没事儿，大哥，我能找到住的地方，你赶紧去送货吧！”林沐言语气肯定，大哥也只能将信将疑的离开。 五月的草原没有照片上那么绿，草原的草还是嫩黄色，也没有长满。远远看过去，不像大草原像是大荒原。 但是来都来了，看看这里天高云阔，心情也开朗许多。 林沐言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草原上，一簇簇的小野花顶着春天从土里钻出来，给草地铺上星点装饰。 突然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从地面探出头，她悄声的蹲下来，那个小东西像一只胖胖的小豚鼠。 看到有人看着它，它也没有特别害怕，好奇的用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远方的来客。 林沐言有了一点恶作剧的心思，她突然的跳起来，小东西一下子缩回洞里，她乐的哈哈大笑。 草原充满生机的模样让她流连忘返，很快的她就忘记了时间，放任自己在草地上打滚。 五月的草原真的是娃娃脸，下午还有着二十多度的阳光。结果太阳刚开始落山，一阵阵寒风就打着旋的吹进她的衣服里。 林沐言开始手忙脚乱的从背包里找衣服，穿上了最厚的一件绒衣，却还是挡不住刺骨的风。 更麻烦的是，太阳落山的很快，不出一会儿就有些黑了。草原不像城市里，完全没有路灯。 林沐言只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找路，即便打开手机导航，也看不到面前有任何的路线，只有茫茫的草场。 第3章 捡到兔子的鹰 随着温度的不断下降，黑暗里看不到边际的草原像深海一样，风吹着草像波浪一样似乎要将她卷进去。 更让她绝望的是，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湿了的衣服加上风，林沐言预感不妙。 本就不是太好的身体，在今天这个活动量下，电量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都好像要倒下一样。 突然，手电筒自动熄灭了，手机没有电了！ 林沐言呆立在原地，四周的黑暗向潮水般她袭来。她用最后的力气大声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喊了几声，只听得到旁边呼啸的风声，砸在草上树上的雨滴声。她放弃了，虚弱无助的蹲了下来，捂住脸，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这样一望无际的草原，她弱小的声音根本传播不了多远，难道这里就是她为自己找来的墓地？ 曾经林沐言无数次觉得，自己这样活着一点意思也没有。不能奔跑，不能大笑，每次赌气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想，还不如死了算了。 现在真觉得自己要死了的关头，却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她把包里所有能用的衣服都裹到身上。 用围巾把头包了起来，湿透的头发贴到脖子上，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现在只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想办法保持身体的热量，让自己的大脑还有点能力可以指挥自己已经完全冻僵了的身体。 她的眼睛已经开始有些模糊，胸口像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喘不上来气，脚下却仍执拗的一步步往前迈步。 突然远远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在黑色的波浪中间她看到了一点黄色的灯光。 那个灯光看起来小小的，但一定很温暖。按照现在的状态，林沐言知道自己离失温已经不远了，支撑不了多久。 她一边努力朝灯光那里走，一边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喊着救命。 在最后她倒下的一瞬间，身体被人托住了，黑暗中看不清来者轮廓。 冻到接近昏迷的人感觉到了热源，忍不住张开手臂更紧的搂住。抱着她走路的身影微微一顿，又接着大迈步的往前走。 林沐言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已经在一个温暖的小帐篷里了，但是身上头上的衣服都还缠的紧紧的，她挣扎了半天才能坐得起来。 快要被自己憋死的林沐言开始手忙脚乱的扯下头上身上缠着的衣服，好不容易能够呼出一口气。 正在这时，帐篷的门被掀开了，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头黑色的卷发和一件藏青色的袍子。 她满心的感激，如果不是这个人救了她，铁定已经冻死在了草原上。于是她轻轻举了举手，“嗯，你好！谢谢你！” 没想到那人被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水壶都差点掉到了地上。他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林沐言，原来是个年轻的男孩子。 不像林沐言印象里中看到过蒙族人的粗犷，这个男孩子个子很高却很纤细，脸很清秀，下巴尖尖的。 他的眉骨高衬得眼窝很深，长长的眼尾拉出上挑的线条。左耳耳垂上有一个简单的银环耳饰，总之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子。 “你好，你醒了。我给你烧点热水。”男孩子讲话有些羞涩，普通话倒是很标准。 好看的人总是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再加上带着火塘温度的帐篷，林沐言瞬间就觉得人生又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好的，谢谢啊！”她从床铺上跳下来，踢踢踏踏的走到帐篷中间的火盆旁，看着男孩子熟练的挂上水壶开始烧水。 男孩子有些害羞不太敢看他，小麦色的脸上火光在跳动。林沐言清清嗓子想找点话题，“对了，你怎么没有把我的衣服拿下来啊？” 男孩子转过头，“嗯？我不能随便脱女孩子的衣服啊！” 看他有些尴尬的模样，林沐言笑弯了腰，“我说我头上的衣服！你也不怕我憋死了！” 男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想帮你解下来，但是我又不知道你是什么样子，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只有这里，” 他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眼睛露在外面，而且缠的好紧，我不会解。” 林沐言忍不住又笑了，这个男孩子很质朴，甚至比她学校大一的学弟都要害羞。“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子刚给她倒上一杯热水，眨巴眨巴眼睛说，“岱钦通拉嘎。” “岱钦通拉嘎？你是蒙族人吗？”林沐言好奇的说。 “嗯，蒙语的意思是明净澄澈的将领。”他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把水杯递给林沐言，“你叫我岱钦就好。喝点水吧，暖和一下。” 林沐言烤了一会儿火，又喝了几口热水，浑身的细胞都缓了过来，她脱下身上潮乎乎的外套在火边烤着。 岱钦话不多，只是安静的给火盆里加火。林沐言感叹道，“还好碰上你了，不然我肯定没命了！我真没想到草原这个天气会这么冷。” 岱钦笑笑，也坐到了火堆旁边，“五月份的草原就是这样的，白天可能很热，但是晚上会特别冷。是乌云先发现你的，是他来叫我的。” “乌云？是你的朋友吗？他人呢？”林沐言放下杯子到处张望。 “哈哈，乌云是我的马！”岱钦笑了起来，脸上出现一个好看的酒窝，“马的耳朵很灵敏的，他发现了你跑来叫我的。” “哇塞这么神奇的吗？”林沐言连连称奇，“我好想看看它啊！” “明天早上再去看吧，你刚吹风淋雨，最好不要再出去受冻，就在里面休息。”岱钦心思细腻。 他早发现林沐言虽然从醒了就跟他有说有笑，但是看的出来她的嘴唇发紫，脸色也不太好看。 林沐言打了个呵欠，刚才突然缓过来的兴奋劲儿过去了，之前长途跋涉又风吹雨淋的疲累一下子涌了上来。 “你赶紧去睡吧，不然明天如果生病就麻烦了！”岱钦看到她的呵欠，劝她赶紧去休息。 “我睡了你的床你怎么办？”林沐言看了看四周，这个简易的小蒙古包里只有一张看起来像床的东西。 可人家救了自己，真是不好意思再霸占他的床。 “没事，我把那堆皮草摊一下就可以睡了，我们牧民没有这么讲究。”岱钦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看起来真诚又可爱。 浑身酸痛的林沐言也顾不得再去客气，连滚带爬的爬上了那个窄窄的单人床。 床上还残留着皮草和木头烟草的味道，混合着身体的热度散发出来，让她很快就睡着了。 岱钦将火又烧得旺了一些，他侧头看着昏黄的灯光下林沐言窝在被子里的巴掌小脸，心头有些柔软。 他是草原上长大的牧民的孩子，父母早就去世了，只剩下一个爷爷。五月赶着羊群出来吃头一波的鲜草，却没想到捡到了一个人。 汉人的女孩子就是香香软软的味道，和自己以前上学的本地女同学都不一样。 岱钦不敢冒犯，连说话声音都不敢大了，害怕冲撞了这个小巧可爱的女孩子。 她仰着脸对他说话的样子，黑亮的眼珠让他想起草原上的鼠兔。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床铺上温暖的气味，一向睡眠质量不太好的林沐言竟然没有半夜醒来。 最近半年她的睡眠质量愈发的差了，有几次都因为半夜胸闷憋醒过来，医生说是因为她心脏的问题，导致吸入的氧气量不够。 有时候她会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睡着了就不会再醒过来。 第二天一早，外面大自然的声音让林沐言自然的醒过来。她坐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胸口有些不舒服，却不能阻止她起床探索的心。 她快速的穿好已经烤干的外套，突然看到外套旁边放了一个羊羔皮草背心，是岱钦留给她的。 摸摸背心上柔软卷曲的羊毛，蓬松温暖的手感让她心情好极了。 穿戴完毕，她掀开门帘走出帐篷，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整个草原也跟着苏醒过来。 看起来一望无际的草原，不再是晚上黑黝黝可怕的模样。面向太阳她打开双臂，“啊！早上好！” 昨晚的生死一线已经被她抛到了脑后，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提醒自己已经好多个小时没有吃饭了。 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林沐言使劲远眺，寻找岱钦的身影。没过一会儿，就看到远远的有一个小黑点朝她这个方向快速靠近。 越来越近了，在草地和天空的的交割线上，一匹黑色的马慢慢浮现出来。 马背上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太阳在他的身后给他背上光环。 “真好看啊！”林沐言喃喃的说道，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眼前的美景，还是美景中间镶嵌的人。 岱钦纵马一口气跑到她的跟前，翻身跳下马，快步走过来，“你起来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现在是百分之一百的电量了！”林沐言扬了扬拳头，活力满满的笑了起来。 岱钦也笑了，他嘴唇很薄，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冷得像草原远处的雪山顶峰，笑起来却又像融化的溪水，让人心生向往。 “那就快来吃饭吧！”岱钦带她进了帐篷。 不知道从哪里端出来一锅特别香的汤，还有一盘饼。这个汤咸咸香香的，像是奶茶的味道却有油在面上，里面还有不少东西。 林沐言第一口有些不适应，皱起眉头咂咂嘴。但是再多吃了几口，竟然越吃越香，“太好吃了！这是什么啊？” “咸奶茶，我们这里特有的，里面有炒米，我还放了点奶皮子。本来怕你吃不惯，但是我也是带羊过来短住，没有别的食物。” 岱钦看着她大口吃，心里也有些高兴，“你再尝尝这个！” 他递过来一块馅饼，本来林沐言饭量并不大，有料的奶茶她都几乎吃饱了，但是看着岱钦期盼的亮亮的眼神，她还是接了过来。 “甜的！”林沐言眼神一亮，她从小就喜欢甜食，吃不得一点酸的。 “这是甜奶酪馅饼，我听说女孩子都爱吃甜的，还好带了点。”岱钦眼睛里也像盛了蜜一样。 吃过了早饭，林沐言撑得都快站不起来。“我能再去看看乌云吗？刚才我太饿了，都没顾得上好好跟它说话！” 第4章 你喜欢我吗 “行，你跟我来。”岱钦麻利的收拾了锅碗，带她来到帐篷后面，原来这里还搭了个小桌子，箱子里装着一些食物。 乌云就在旁边的树桩上拴着，看到岱钦带着林沐言过来，乌云轻轻的歪头看着她。 阳光下它身上的毛闪闪发光，黑油油的一点杂色都没有。只有头顶和四蹄是白色的。 看到林沐言看着它，它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长睫毛像扇子一样忽闪。 林沐言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马。小时候在公园见到过马，很瘦很干枯。 小小的她走过去想摸，爸爸一把抱开她，“乖乖小心它会踢到你。”而当时的林沐言觉得它的眼睛里写着疲劳，她只想去摸摸它。 “我可以摸摸他吗？”她转过身激动的问岱钦，岱钦点点头，“你摸它的头，脸中间，动作缓慢一点。” 林沐言慢慢把手伸过去，乌云认真的看看她，然后微微低头，让她把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林沐言顺着乌云的脸摸到了鼻子，有些痒痒的，乌云轻轻甩了甩头。林沐言觉得自己手下的触感很奇妙，热烘烘的皮毛下肌肉在微微抽动。 “它喜欢你。”岱钦在旁边笑着说。 “真的吗？”林沐言觉得很惊喜。 岱钦也走过来，拍拍乌云的脖子，乌云头侧过来亲昵的在他身上蹭蹭，“其实马和狗很像，它们认识人，机敏，有智商，有自己的喜好和性格。” “那乌云几岁了？”林沐言忍不住轻轻抓起一把鬃毛，给它编成了一个小辫子。 岱钦看着鬃毛上出现的一个一个小辫子觉得有些好笑，“乌云已经五岁了，去年才开始上人，它是我的弟弟。” 第一次听说马是自己的弟弟，林沐言觉得很好奇，这里面一定有故事。岱钦带着她坐到帐篷前的草地上，给她讲了一个乌云的妈妈的故事。 “你看，这是白云。”岱钦掏出一个钱包，里面有一张白马的照片，照片上绿色的草地上，有一只仰着头的白马，身型优美健壮。 岱钦出生的时候，白云就已经在他家里了，她是一只特别通人性的小马。 父母是牧民，在外忙碌的时候，就会把小岱钦放在白云的旁边，白云会替他们守着孩子，如果有危险她会嘶鸣通知。 等小岱钦能走路了，他就会吭哧吭哧的试图爬上马背，白云总会宠溺的任由他用力扯住自己的鬃毛往自己背上爬。 很快岱钦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能骑着白云到处跑了，草原上的孩子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白云驮着他的时候总会特别稳当。 在岱钦十岁的时候，骑着白云出去玩，没想到一时兴起跑远了，冬天的草原天黑得很早，回来的路上小岱钦又饿又累，没力气的趴在马背上。 结果在离他不远处的山坡上，出现了几个闪闪发光的绿色眼睛，是狼群。 岱钦看到了狼，虽然只有两三只，但是冬天的狼群都是饿狼，而自己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白云的鬃毛都竖起来了，警惕的打着喷嚏，马蹄前后跺着步子，看得出来她也很紧张。 小小年纪的他忍不住害怕的哭了起来，而白云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突然的侧头拽了拽岱钦手里的缰绳，示意他抓紧，而后开始放蹄狂奔。 狼很快的跟了上来，白云在几只狼之间灵活的绕过，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奔跑，岱钦的耳边只有风声，他俯下身子和白云贴在一起。 白云硬是跑了两个小时没有降低速度，才终于回到了牧民聚集的地方，在看到岱钦父母的时候，白云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连续不断的奔跑，换回了岱钦的性命。所以对于岱钦来说，白云和妈妈一样，给了他生命。 “那现在白云还在吗？”林沐言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匹英姿飒爽的白马，她一路穿过薄雪的草原，甩开追踪的狼群。 岱钦摇摇头，“不在了，她怀上乌云的时候年纪不算小了，也是意外走失了一晚回来就怀孕了，我们估计也许是碰上了野马。 然后生了乌云，乌云体格大，白云生他的时候难产，就还没来得及舔完乌云，就……” 看着岱钦难过的神色，林沐言忍不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这辈子一定很骄傲！她救了你，还生了一个这么健美的儿子，她真是很厉害的一匹马！” 阳光下岱钦看向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林沐言的心脏停顿了一拍，有些悻悻的收回手，尴尬的笑了笑。 岱钦没在意她的动作，问她，“你是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我们草原来玩啊？昨天那个情况还是挺危险的。” 也许是草原的开阔，也许是面前这个人不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林沐言反而有一种冲动把所有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每次在父母面前她也会小心翼翼的掩盖自己的害怕与不安，演出一个开朗阳光积极的样子。 总想让他们不要为自己那么担心，也不要责怪自己没有给女儿一个健康的身体。 “所以你是不想做手术所以跑出来散心吗？”两个人并肩在草原上走着。 “也不是，我没有想好要不要做手术，不做手术我大概还能苟延残喘几年，做手术也有很大几率直接就下不来手术台了。” 林沐言感受着草原上的微风和阳光，“我就想出来散散心，想清楚。” “你等等。”岱钦四下张望了一会，突然跑远摘了一个什么拿回来递给林沐言，“四叶草。你们不是说摘到四叶草就可以得到幸运吗？给你。” 林沐言把手里的草举高看了半天，有些好笑的说“岱钦，不是四片花瓣的就是四叶草。。。” “是吗？我在家里电视上看到的，我以为就是四片叶子的草呢！”岱钦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有些痒痒的。 林沐言忍不住大笑起来，“也行，这也算是了，承你吉言！” “你想骑马吗？”岱钦突然认真的问她。 林沐言呆了一下，“可以吗？从小我父母都不让我做任何运动，我，我没骑过。” “很简单的，来，我带你！”岱钦拉过她的手就往乌云那边走，林沐言心里突突跳着，期待又慌张。 站在乌云旁边，林沐言感觉到原来马是这么高大，她看了半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上去。岱钦手放在她腿旁边，“脚踩上来，我托你上去。” 林沐言踩到他手上，突然感觉身体一轻，反应过来时已经自然的跨到了马上。 离地好高，林沐言一把抱住了乌云的脖子。乌云使劲扭了扭脖子，如果不是它温柔体贴，怕是已经将林沐言甩了下去。 岱钦安抚的拍了拍乌云的脖子，只见他手在马鞍上一撑便翻身上了马，坐在林沐言的后面。 林沐言后背贴在岱钦怀里，背后传来他胸膛的温度，她有些不自然的往前挪动了一下。 “别乱动。”岱钦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不由得红了脸，还好岱钦也看不到。 岱钦假装没有看到她红透的耳朵，轻轻夹一夹马肚子，乌云就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哇，骑马真好玩！”随着乌云平稳的移动，林沐言的身体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僵直了，岱钦便让乌云小跑起来。 天色又暗了下来，“明天我能试试自己骑吗？”回到帐篷的林沐言兴奋的问他。 “新手来说，还不是特别安全，乌云是因为我压着速度所以才没跑起来，它特别爱狂奔。” 岱钦言之凿凿的撒着谎，“明天我带你先适应一下它跑起来的速度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岱钦总会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陪着林沐言骑乘。 林沐言意识到岱钦的小心翼翼，“他也怕我出事了他不好交代吧，我这种情况，还是识趣点好。” 这么想着，接下来林沐言也就没有再提让她自己骑马的事了。 看了看日期，距离手术的日期也不是太远了。岱钦看出来这几天林沐言心情不是很高涨，便带着她到处去玩。 他们在草原上抓兔子，放羊，骑马，烤肉，这些都是林沐言没有尝试过的。 从小父母就当她像一个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不能跑不能跳，不能劳累奔波。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 这天回到帐篷，岱钦坐到她旁边，拿过来一个皮囊，倒在小锅里，“我想了几天，有些话还是要和你说。 在我们草原上，没有什么事比活下去更重要。如果你有能够活下去的机会，就不要放弃！” 看着岱钦真挚的眼神，林沐言点点头，“谢谢你，我会好好想想的。” “来吧，这是马奶酒，尝尝看。” 微黄奶色的马奶酒端到她的面前时，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香气，林沐言小心的轻轻抿了一口，瞬间浓郁的味道在口里散开，有些像酸奶又有些酒的醇香。 那一刻，林沐言感觉自己仿佛与这片草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好喝！”她又喝了一大口，端着小碗笑眯眯的看着岱钦。 “你喝太快了，这个酒度数可不低，慢点喝！”岱钦看到她的眼神有些直愣愣的，感觉有些不妙，伸手去拿林沐言手上的碗，“你是不是没有喝过酒？” 没想到林沐言马上把手缩了回去，嘴里还念叨着，“不许拿走！这个好好喝，我还要喝！”说完一口气把小碗里的马奶酒喝了个干净。 岱钦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这个汉族女孩子一点酒量也没有。看她脸蛋红扑扑的冲他傻笑，他只能哄着她。 “我给你倒点茶喝，你待着别动啊！”结果林沐言站起来晃晃悠悠就要往帐篷外面走。 岱钦赶紧去拉住她，“你喝了酒不能吹风的，不然明天一定头疼！快……” 他手上一使劲，原本就已经跌跌撞撞的林沐言整个人转身倒进了他的怀里。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岱钦像木头一样呆住不敢动弹。 林沐言突然抬起头，笑眼弯弯的看着他不说话。岱钦心里的小鹿在狂奔，伴随着剧烈的鼓点，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胸口了。 这时林沐言踮起脚亲了他一口，岱钦整个人石化了。他感觉刚才狂奔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手也没处放了，不知道该抱她还是推开她。 “岱钦，你的名字真好听！你长的也好好看！”林沐言显然是喝多了，借着酒劲把这几天想说的话都一股脑的往外倒。 “我觉得特别开心，能在做手术之前认识你！就算，就算我死在手术台上，这几天都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我很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岱钦看着怀里几乎爬到她身上的女孩，她平时总是苍白的脸颊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染上了红晕，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漾着一滩清水，像山脚下最美丽的湖泊。 他的眼神顺着女孩小巧的鼻子往下滑，停驻在她花瓣一样的嘴唇上，刚才那一下的柔软感觉像小猫的爪子在他心头抓挠。 “喜欢，我喜欢你。”岱钦看着林沐言近似虔诚的说道。 林沐言歪头看着他，然后吻上了他的唇。岱钦的脑袋里瞬间空白一片，然后黑色的夜空中炸开了灿烂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