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有声》 1、001 《老公出轨我离婚》/其君折枝 2025.3.22 江与薇准备离婚了。 和她那位相恋八年，结婚两年的丈夫。 江与薇跟宋知贺是高考之后在一起的。 小时候的青梅竹马，长大后又被宋知贺救下，两份情谊叠加到一起。 宋知贺跟江与薇告白的时候，江与薇也就没有拒绝。 后来他们一起去意大利留学。 江与薇去了佛罗伦萨美院学习绘画，宋知贺则在具有“ceo摇篮”美誉的博科尼大学就读商科。 两人虽然不在一个地方，感情却一直都十分要好。 江与薇性格温柔，宋知贺性情温润。 他们俩都是体面成熟的人，也都有在好好经营他们之间的感情。 大学期间，他们都被不少人告白过。 华人和老外，什么样的人都有，各色各样的告白层出不穷地贯穿了他们的大学生活。 可无论他们身边出现多少人，无论他们经历过怎样声势浩大的告白，他们的感情都没有发生丝毫变故。 江与薇读完大学又考了研究生。 宋知贺比她早两年毕业，没回国，为她留在意大利工作，之后等江与薇毕业，他也没有丝毫留恋当时年薪丰厚的工作和团队，直接和她一起回国。 所以他们没有任何异议和丝毫犹豫结婚了。 江与薇一直以为她能跟宋知贺白头偕老，就跟她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一样……直到一个女人拿着产检报告找上了她。 江与薇才知道她这段看似幸福、圆满的婚姻，早已生了裂痕。 …… 三天前。 江与薇在自己的画廊作画。 江与薇毕业回国之后，就在京市经营一间私人画廊。 她在校期间就参加过不少画展，还得过不少奖项，国外国内都很有名。 毕业结婚之后，江与薇也没放弃过画画。 画廊中有她自己的画。 也有这些年，她投资的不少年轻画家所作的画。 江与薇眼光独到。 这些年投资的不少年轻画家如今都已经在画界声名鹊起，当年不过几千的画作，现在也都已经翻了数十倍了。 画廊会帮一些没有门路的艺术家售卖画作，偶尔也会有些特别的展出。 江与薇这间虽说是私人画廊，但这些年展出不少，平时也有不少人来参观。 今天楼下就有一位年轻画家的个人展出。 是江与薇前些年投资的一位画家，如今在画界已有不小的名声，今天江与薇特地借场地为他开办个人展出。 作为画廊的老板兼之他的投资人，江与薇刚才去楼下帮忙招待引荐了一会，看展出开始，他也开始游刃有余之后，便离开一楼上了三楼的办公室，继续那副未完成的画作了。 她的身上还穿着先前见客时合身又精致的七分袖高领旗袍。 现在还是九月。 虽然已经过了立秋，但京市的温度还一直高居不下。 屋内空调打着适宜的温度，江与薇身上套着一件米色罩衣，一手拿着画笔，一手拿着调色板，坐在高脚凳上继续完成眼前这幅画作。 画上是一个年轻的少年。 但凡有认识宋知贺的人，都能认出画作上的少年和他有些相像。 ——这就是少年时代的宋知贺。 宋知贺今年的生日快到了，江与薇打算把这幅画作送给他。 画作已经快成型了。 少年时代的宋知贺也已经跃于画板之上。 看着眼前这双含着笑意的温柔眼眸，江与薇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向上牵起了一些。 正准备继续调色画上的太阳时，门忽然被敲响了。 “进来。” 江与薇头也不回喊道，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来。 三楼只有她的办公室和私人藏品，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她的助理杨荔能上来。 进来的果然是杨荔。 江与薇侧眸往身后看了一眼，刚想问她怎么了，就看见杨荔关上门后难看的脸色。 “怎么了？” 认识这么多年，江与薇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脸色，不由也轻蹙了眉。 “……与薇姐，出事了。” 杨荔脸色难看地和她说道。 江与薇敏锐地看见了她眼中的一抹担忧，以及……对她的心疼。 心脏突然胡乱跳动了起来。 明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江与薇就是觉得这事和她有着密切的关系。 手中原本停留在画布上的画笔，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杨荔眼尖，瞧见了她的动作。 知道这幅画作对她的重要性，她忙惊喊了一声：“与薇姐，画！” 江与薇回神看向身后的画时，已经无法挽救。 一抹突兀的暗红停留在宋知贺少年时的脸上，也让他那张原本光风霁月的脸忽然变得无比奇怪起来。 江与薇看着这幅她精心画了一周有余的画作，一时有些哑然。 手中画笔还停在半空，她看了半晌，才垂眸把画笔和画板放到一旁，一边起身脱罩衣一边哑声问杨荔：“出什么事了？” 可杨荔却没有立刻回答。 她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江与薇脱完罩衣后，看到了她手里紧攥着的一张纸。 看不到那纸上写着什么，但江与薇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 她一言不发。 沉默看了一会后，江与薇把罩衣放到高脚凳上就朝杨荔伸手，想从她手里接过那张纸。 杨荔却受惊似的忽然把手往身后一撤，反应过来，她先白了脸色看着江与薇开口：“与薇姐，我……” 江与薇并没有责怪她。 她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神情温柔，语气也很温和。 “没事，给我吧。” 杨荔神色犹豫，显然还有些纠结。 她不敢想象与薇姐看到那张纸后，会是什么反应……她刚刚都吓了一大跳。 但她也没法纠结太久。 这事情太大，不是她能做主的。 今天楼下来了不少人。 那人也还在休息室里坐着，要是被人发现…… 杨荔想到那个可能，脸色霎时又是一白，手里的那张纸，最终还是被她递了过去。 江与薇才拿到那张纸，就听杨荔又在那纠结地说话了：“与薇姐……” 江与薇没说话，沉默地看着那张一角布满折痕的纸。 和她预料的不差。 ——这竟然真的是一张孕检单。 会有这个猜测。 除了刚才杨荔的表现之外，还有她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事。 当然，不是她自己的经历。 宋知贺要是早就背叛她，江与薇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和他离婚，还在这满怀爱意地为他作画。 他们这个圈子，这种事层出不穷。 宋知贺的父亲，她的公公，在外面就有好几位情人。 当初因为这个，家里还不希望她嫁给宋知贺，觉得现在的宋家实在太乱了。 是宋知贺求了很久，又连连保证会好好对她，他们又实在谈了好多年，家里才没办法，答应他们两个人结婚。 这么多年。 这些事，江与薇也没少看。 上面的和家里交好的那些叔叔伯伯，同辈里认识的人，每年都能闹出来不少这种新闻。 有时候她们吃着下午茶，就有年轻漂亮的女人拿着孕检单闯进来。 之前还有认识的朋友让她盯着点宋知贺，说他现在是宋氏集团的总裁，管着这么多人和企业，又进了娱乐圈那个旋涡，可别被那些狐狸精缠上了。 江与薇从来没有理会过。 如果感情要靠时刻盯着才能长久，那也太累了。 何况她相信宋知贺。 没想到现在就被这张纸狠狠打了脸。 “与薇姐，你先别难受，宋哥和你那么要好，也许这是误会呢？也许……”杨荔绞尽脑汁，想安慰江与薇，可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楼下那位，她也认识。 娱乐圈的明星，这一年还挺火。 之前她和一个朋友私下还讨论过她，说她前几年一直没什么火花，只演过几个不怎么出彩的女配角色，怎么今年突然各种资源加身了？ 朋友就是娱乐圈的，跟她说估计是后面有人了，要不然不会突然资源这么好。 那会她们讨论了很久。 没想到这背后的人，竟然很有可能就是与薇姐的丈夫，她认识的崇拜的宋哥！ 杨荔心里简直操了狗了。 她一直把与薇姐和宋哥当神仙眷侣看待。 每当网络上和身边出现渣男的时候，她也是靠着与薇姐和宋哥，告诉自己人间还有真情在，不是所有人都是渣男！ 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一个拿着孕检单的女人，告诉她，她怀了宋哥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要与薇姐给她做主。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啊？ 要不是今天画廊人多，还有媒体在，她怕影响与薇姐的名声，刚刚就要直接把人赶出去了！ 这样想来，估计那人就是仗着今天画廊人多，宋哥又出国谈事情去了，才敢这样堂而皇之地过来！ 杨荔心里气得不行，又担心与薇姐出事，实在揪心不已。 “给你这张纸的人是谁？” 江与薇没有理会杨荔的安慰，直接切入主题问她。 杨荔担心地看着她。 看不出与薇姐的神色，也不知道与薇姐会怎么办，杨荔只能先小声回道：“……是司茵茵。” 司茵茵？ 江与薇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想了一会，她忽然蹙眉问杨荔：“娱乐圈那个？” 之前一次慈善晚会上，她跟圈子里的好友一起参加拍卖。 当时便有人说娱乐圈现在火了一个叫司茵茵的，侧脸与她有些相似。 只不过很快就被其他好友不高兴地打断了，说把她跟一个戏子相提并论，昏了头了？ 江与薇当时没放在心上，事后也早就忘了这个司茵茵是何方神圣了。 没想到如今竟然再次听到了她的名字。 还跟她的丈夫扯上了关系。 杨荔艰难点头。 江与薇没说话。 她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那张孕检单，忽然感到一阵恶心想吐。 把孕检单交给杨荔。 江与薇强忍着恶心跟她说：“你让她先回去吧。” 说完，江与薇拿起旁边的红茶喝了口，强压下去胃里的恶心感才继续说道：“孩子是谁的，就找谁去，我不替她做这个主。她是要宣扬还是要找媒体记者，都随她，我不管。” 杨荔自然不敢多嘴。 不知道与薇姐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她拿完孕检单，走之前又跟她说了句：“与薇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要是想打小三，算她一个！ 她刚刚就手痒想打人了…… 江与薇朝她虚弱笑了笑。 目送杨荔离开，她脸上的笑意便有些维持不住了，直接放下茶杯跑去卫生间吐了一通。 吐到最后只剩下酸水的时候，江与薇实在吐不出了，也没立刻出去。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坐在瓷砖上。 直到外面的手机铃声响起。 江与薇认出那是她给宋知贺单独设的手机铃声，她也没出去，沉默地听着那个铃声逐渐断掉又再次响起，接连两次，她才撑着头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她没接电话。 就这么看着备注为“老公”的电话继续断掉。 这次电话挂掉后，迟迟未再响起，倒是微信通知出现一条。 【老公：薇薇，你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有什么事吗？】 江与薇拿起手机，目光却锁定在对面那副坏了的画作上。 画作坏了，可以再修。 江与薇在佛罗伦萨美院学习的时候，还特地修了一门修复画作的技术，回来之后又跟着她的老师奚居宁学习了很久的修复。 她现在的修复足以以假乱真。 前几年还有一位她祖父收藏界的朋友，请她过去帮忙修复一副古董画的。 这点瑕疵对她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她现在却没有丝毫的心情要去解决。 先前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时，心中所充斥的爱意，此时也好似寻不见了。 她看着这张明明应该熟悉至极的脸，竟觉得有些陌生。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通知，仍是备注为老公的消息。 江与薇垂眸看了一会，才回他【刚在忙，今天画廊有展览，不方便接电话。】 对面很快就回了过来。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事了，没事就好。】 江与薇没理会他的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老公：【之前和你说了呀，还要三、四天，薇薇是想我了吗？那我快点办完事就回家，我也想你了，老婆。】 手机那端的宋知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像从前那样和江与薇说着话。 可江与薇却找不回从前的感觉了。 她甚至只是看到这些文字，就又想吐了……只是肚子里实在没东西给她吐了。 她就这么看着手机那端传来一句又一句，来自宋知贺的想念和关心。 直到他最后说要去开会了。 江与薇才回了个【好】字。 而后江与薇就握着手机，眼睁睁看着手机一点点熄灭，也没去理会。 半圆窗花外阳光正好。 楼下的声音传不到三楼，杨荔也没再上来打扰她。 江与薇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布满光线的、充满艺术气质的办公室中，望着眼前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年轻爱人…… 不知道看了多久。 江与薇忽然拿起手机，给一个认识的朋友打了电话。 2、002 这位认识的朋友，叫余佳，在做私家侦探，主要帮他们圈子里的富家太太查小三。 江与薇跟她是去年认识的。 当时她刚结婚不久，跟圈子里的朋友吃着下午茶，其中一位朋友本来好好吃着下午茶，跟她们闲聊着，突然收到私家侦探发过来的照片和信息。 当即就把她们拉上捉奸去了。 这种事在他们的圈子层出不穷，江与薇却是头回参与。 知道好友捉奸是为了离婚。 怕她出事，江与薇也没离开。 人证物证确凿。 她的好友不久就协议离婚了，离婚的时候带走不少男方的财产。 后来她的好友做局请她们吃饭，江与薇就是在那个局上，跟余佳认识的。 不过当时她们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真正熟识是一个月后了。 当时跟好友离婚的男的，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是余佳查到他的消息，害得他几乎净身出户。 他自己不好出面，却找来一堆混混，天天吓唬余佳。 公司、家里…… 有次甚至还直接在路上开车撞余佳的车，想故意吓她。 没想到余佳也不是好惹的。 她敢做这个生意，就不是位简单的姑娘。 江与薇当时正好路过那边，眼睁睁看着余佳开着车直接撞向那个想撞她的那个人。 那人吓得直接掉头撞到了墙上。 余佳也没控制住力道，撞翻了路边的垃圾桶和栏杆。 江与薇当时真担心她出事，忙从车上下来跑过去看余佳，后来又亲自开车送她去医院，陪她挂号看病。 她们也就是那个时候相熟认识的。 分开的时候。 她们彼此交换了电话，加了微信。 “江小姐，你以后要是有要我帮忙的，请不要客气，直接找我。”这是当时余佳分开时感谢她，和她说的话。 不过大概也想到她自己的职业了。 余佳后来又补充了一句：“希望你永远没有。” 江与薇当时笑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之后她们没怎么再见过面。 毕竟余佳职业特殊，也不好总是跟她们在一起。 江与薇的确没想到。 她有朝一日，竟然真的会找上她，请她帮忙。 电话没几声就接通了。 显然，电话那头的余佳也很惊讶，倒是没忘记她，接通之后就直接喊她：“江小姐？” “余佳，可以帮我个忙吗？” 电话那头的余佳，因为她的这句话迟迟没有说话，过了会才回她：“好。” 挂完电话。 江与薇一时也不知道做什么。 这会下去，肯定要被人拉着说话。 可她现在实在不想见人。 她当然想相信知贺。 凭借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凭借她对知贺的认识，她当然想毫不犹豫相信他，想说他绝不可能出轨。 可来找她的女人不是傻子。 她也不是被宋知贺藏在家中什么都不懂的娇娇。 她有事业有背景。一个混娱乐圈的人来找她之前，不可能不打听她的情况就贸然找上她这个私人画廊，把孕检单交到她的手中。 所以她怎么可能不怀疑呢？ 可婚姻中，向来最怕这样的怀疑，只要开始怀疑，一点点蛛丝马迹和不对劲，都会成为她风声鹤唳的箭镞。 她开始忍不住想…… 想她跟知贺在一起的时候，他有哪里不对劲的？ 三个月的孕检单，那最起码四个月前，他们就该在一起了。 不。 或许还要更早。 从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女星火到她圈子里的好友都知道，这其中有没有知贺的手笔？ 要是有的话，他们多久之前就在一起了？ …… 江与薇又开始感到恶心想吐了。 撑着额头，她走过去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压着胃里的恶心感，不想再去想这些事情。 手机有杨荔发过来的消息，告诉她那个女人已经先离开了，没人发现她来过。 江与薇回了个好字，就没说什么了。 之后江与薇在办公室休息，就连午饭也是在办公室吃的。 期间。 她除了余佳，没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好友、父母……就连宋知贺那边，她也没探询过一丝一毫，只当做没有这件事。 她想先自己调查。 傍晚时分。 江与薇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才下去。 画廊里果然没多少人了，二楼几位散客慢慢看着画，没发现她，一楼中央更是只有杨荔和今天画展的主人还在。 他们正在收拾东西。 听到脚步声响，两人下意识抬头。 看到她，刚刚还在沉默的杨荔立刻放下东西跑过来了。 “与薇姐。”杨荔跑到她面前喊她。 她脸上满是担心。 江与薇冲她笑了笑。 简山也笑着走过来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平常似的和江与薇说话：“与薇姐，我这差不多好了，待会我请你吃饭吧。我好几个朋友都很崇拜你，你要是有空的话，我带他们认识下你。” 江与薇虽然出身豪门，但跟人相处的时候一直都很好脾气。 她这几年投资的这些年轻画家，大多都是些没什么背景的学生、或是刚刚毕业没几年的年轻人，借这个画廊也是为了资助他们在这个身处名利场才能成名的世道，多点机会。 这要放平时。 江与薇没事的话，肯定会答应，她从前也没少跟他们聚餐吃饭。 但她今天实在没什么心情，只能婉拒了。 “抱歉，我今天还有事，之后我请你们，好吗？” 简山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十分尊敬江与薇，自然是可着她的事情先来。他咧开嘴，露出八颗大白牙跟江与薇说话：“没事，等与薇姐你有空，我们反正每天都有时间。” 江与薇笑着与他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杨荔：“你帮简山收拾下东西，然后你们早点回家。” 杨荔也点了点头。 她跟着江与薇出去，嘴上一堆关心的话，却又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到门口的时候，小声跟她说了一句：“姐，你明天就别来了，在家好好休息吧，这儿有我呢。” 江与薇想了想，也没拒绝。 她的确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下。 “那你有事跟我说。” 杨荔自然连连点头。 江与薇不再说话，让人进去后便径直去了停车场。 杨荔却没立刻进去。 她看着江与薇离开的身影，眼里满是心疼。 身后简山喊她，她也没理会。 自己在外面站着，望着与薇姐离开的方向。 直到看不到了。 她像是终于忍不住似的，忽然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朋友圈，沉着一张脸啪啪打字。 发布的时候，倒是聪明地屏蔽了江与薇和简山这些跟与薇姐认识的人，怕他们把这个消息透到与薇姐那边，让她伤心。 她就是太生气了！ 看宋哥平时对与薇姐这么好，跟神仙眷侣一样，怎么也管不住自己出轨啊！ 气死她了！ 江与薇当然不知道杨荔发了什么。 她平时并不太关注朋友圈这些东西，她自己的微信，每年也就过年的时候会发一张照片，祝大家新年快乐。 平时很少发，也很少看。 上车后。 她没立刻开车。 原本像宋知贺不在家的时候，她都是回家里吃饭。 但今天这种情况，她要是回家，肯定会被爸妈看出不对。 事情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现在还不想让爸妈为她担心。 找了个借口，给她妈先发了条消息，跟她说了今晚有聚会不过去吃饭。 得到她妈的消息，江与薇松了口气，又找了个三甲医院挂了个号打算这几天去检查下身体，以防万一。 她没找平时经常去的私人医院，就是怕认识的人知道。 这才开车回家。 江与薇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并没有因为今天的事就一蹶不振、胡思乱想。 但这天回家之后，每晚和宋知贺的夜间电话，江与薇却没接。 仍是找了个借口推拒了。 她跟宋知贺在一起八年。 她有什么不对，宋知贺肯定能感觉出来。 不过这样想想，宋知贺出轨这么久，她竟然都没发现，怪她太信任宋知贺吗？还是太相信她自己了？觉得不会有人背叛她。 以至于这样被人直接找上门。 不过找上来也好。 她不想一直做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如果宋知贺真的出轨，她会离婚。 她不可能忍受自己的丈夫碰过别人再来碰自己。 那太恶心了。 …… 许意是这天中午刷到杨荔的朋友圈的。 他这几天在意大利参加法恩扎国际陶艺双年展的比赛，作为全球影响力最大的陶艺双年展之一，其含金量自然极高。 许意的邀请卡是主办方直接寄过来的。 他在国内外的名声一直都很高，几乎每次展览都一票难求。 但他这些年其实并不爱参加比赛了。 他一向不喜欢这些比赛。 如果不是这场比赛举办的地方是在意大利，许意并不会过来。 可正因为是意大利举办的，所以许意还是来了。 没有人知道。 前几年他几乎每年都要往返意大利好几回，只为去偶遇一个他不该偶遇的人。 意大利跟中国有七小时的时差。 国内晚上的时候，许意这边正好是中午。 他吃过午饭。 没什么事干，又懒得跟其余参赛的选手一样去跟人打交道，索性就直接待在酒店，坐在阳台上喝咖啡。 手机是随手刷的。 他微信加的人不多。 刷过几个朋友发的朋友圈，他既没点赞也没评论，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刷着。 直到刷到杨荔的朋友圈。 ——渣男给我去死！！！！！！！！！！！！！！ 许意指尖忽然一顿。 杨荔是他在a大的学妹。 但当时许意答应杨荔加他，自然不是因为这层关系。 当时杨荔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早忘了他们在学校碰到过了。 直到听到她接起江与薇的电话，听她亲切地喊“与薇姐”，许意才知道她现在在给她当私人助理。 之后杨荔要走，甚至都忘记他们还没加微信的时候，许意主动喊住了她，扫了她的微信。 私下却没怎么联系过。 顶多每年拜个年，但许意向来不爱回这些消息。 倒是时常通过她的朋友圈，去看某人的近况。 他其实也有江与薇的微信。 但他们之间的联系也很少。 此时冷不丁看到杨荔的微信，许意又鬼使神差点开江与薇的微信。 江与薇的头像是她自绘的一个卡通头像。 很像她。 许意不知何时又恍了神。 指尖不自觉地停在她的头像处。 等他发现的时候，许意发现自己正在用指尖描绘她的脸。 许意连忙把手收回。 重新点回到微信。 他们上次的对话还是过年那会。 他主动联系的江与薇，从不爱回这些消息的人，也不爱过年的人，却主动跟她说了新年快乐。 事后，江与薇也回了他。 对话的最后一句，正是江与薇发给他的。 ——是一条语音。 许意早知那条语音内容，倒背如流，却还是忍不住点开，听了一遍又一遍。 烟火声下，是江与薇温柔而又明媚的声音：“许意，新年快乐呀，要健康开心。” 江与薇的声音伴随他在这个异国他乡。 许意抬头看着外面格外湛蓝的天空和白云，看着鸽子飞过半空，而他在这个她曾经待了五年的国度，忽然轻声说道：“江与薇也要健康开心。” 3、003 江与薇收到余佳的消息，已经是三天后了。 ——正好是宋知贺回来的这天。 这三天她除了第一天去了一趟医院之后，就再没出门过了。 她先收到的是余佳的微信，问她真的想好要看了吗？ 江与薇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裁剪今天花店送过来的新鲜的花束。 私人画廊是她的喜好和工作。 花店则是她用来愉悦生活的东西。 说起来，这个花店还是宋知贺给她开的。 这是他们结婚第一年，她生日的时候，宋知贺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有时候无聊的时候就会去花店逛逛，偶尔还会给顾客挑选花束进行打包。 这几天，她没去画廊也没去花店，没有跟朋友们约下午茶，更没去爸妈家。 就连家里的阿姨，江与薇也没有直接跟她碰面。 每次都是等她走了之后才出去吃饭，怕她看出她的不对劲，也实在不想强颜欢笑。 她还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 即便一次次告诉自己，不要这么做，但江与薇还是没能控制住。 她从前的冷静和沉稳，在这几天消失殆尽。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找什么，又或者潜意识在期望自己什么都不要找到。 可即便最后真的什么都没找到，江与薇也没有开心和放心。 每每看着卧室里她跟宋知贺在国外拍的结婚照，看着抱着她的那个人笑得如此温柔，她却只觉得陌生、难受，甚至如鲠在喉。 连主卧都睡不得。 这几天她不是睡在沙发，就是睡在客厅。 从来不去关注娱乐圈的她，这几天甚至开始打开微博去搜索关于司茵茵的消息。 直到此时—— 真的收到了余佳的消息，看着那一串并不算长的文字，江与薇握着手机，眼睁睁看着屏幕熄灭，手机屏幕倒映出她这几天明显变得有些颓唐的面容…… 她怔怔看了好一会自己，才眨了眨眼，放下手中的剪刀重新打开手机回了余佳的消息。 没多久。 余佳就通过她发的邮箱，把她这几天查到的资料全都给了她。 江与薇这会已经坐到岛台那边了，笔记本上显示着邮箱内的内容。 她甚至分不清她此时的心脏究竟是在狠狠跳动，还是已经停止了，只有放在触摸板上滑动的手指正在微微颤抖。 眼睛死死盯着电脑。 耳旁的声音仿佛都在不住放大。 咚、咚、咚。 震耳欲聋。 其实余佳给她的这些消息，并不算不堪入目，比她以前看到圈内朋友收到的消息好多了。 甚至就连两人在一起的合照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些看似无关，又十分巧合的背影。 酒店。 豪车。 同样出现在棕榈泉豪宅的背影。 还有这一年多，多次宴会上同时出现的两个人…… 手机又连续发出几个通知的声音。 江与薇把长时间黏在电脑屏幕上的视线收了回来，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后，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机。 余佳：【我查到她去年八月参加了一个业内的酒局，那个酒局上，宋先生也在。这是我查到跟两人有关的最早的时间，不确定之前有没有。】 去年八月的酒局…… 江与薇记得那个酒局。 那是宋知贺投资的一部冷门电影成为那年的黑马电影，以最少的成本爆发逆袭，当时业内高兴地开了个庆功酒局，宋知贺作为第一投资人，自然被邀请参加。 她也在受邀之中。 只是那天她在画廊被别的事耽误了，她又不是很爱参加这些酒局宴会就没去。 那天也是宋知贺少有没回家的晚上。 当时他的助理方清给她发消息，说宋先生喝醉了，今晚睡在酒店。 她当时问方清严不严重，还想去酒店照顾宋知贺。 听方清说他会留下照顾，才放下心睡觉。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手机上有宋知贺半夜发过来的微信，说好爱她。 她当时还笑着问他大半夜怎么突然发这样的消息？ 宋知贺当时说了什么？ 他抱着她说：“我就是半夜醒来没看到你在我身边，有点难过，与薇，要一直留在我身边，好吗？” ……所以是那个时候就出轨了吗？ 去年八月到现在，一年多的时间，三个月的身孕……他们结婚也才两年不到的时间，他跟别人竟然出轨了一年。 而她竟然一直都被瞒在鼓里…… 像个傻子一样，竟然还觉得他们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质。 之后余佳发过来的消息，江与薇已经看不清了。 视线变得模糊，她的胃里又再次涌起了一股酸水，江与薇连忙起身跑去了洗漱间。 可她这几天实在没什么胃口，每天只能吃得下一点东西，此时干呕了几声也只是吐出一点酸水来。 外面手机铃声响了很久。 江与薇漱完嘴，又看了会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才走出去。 来电人是余佳。 江与薇知道她是看她一直不回消息，担心她出事，才会特地打电话过来问。 “喂。”江与薇也是出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哑。 显然。 对面的余佳也感受到了。 她安静了一会，才轻声问道：“还好吗？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可以过来陪你。” 江与薇跟余佳几次见面，都能感觉出她有些游离于众人之外，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 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江与薇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关心和担心。 这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姑娘，江与薇心里如此想道。 只是她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见人。 早上才婉拒了杨荔的陪伴。 现在，她也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之后该怎么办？ “我没事，还要感谢你，为我找到这些。”江与薇温声婉拒了她，又和她说，“如果之后真的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余佳也没坚持。 她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做她这个工作，多管闲事只会让她没命，但江与薇对她而言有救命之恩。 虽然她从没说过。 但余佳知道，后来那些人没再来找她麻烦，也是因为有江与薇的出面，有江家的背景在。 要不然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解决。 沉默片刻，余佳最后还是多嘴说了一句：“如果有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24小时都在线，任何事都可以。” 江与薇自然也能感觉出她的关心，接连几天的坏心情在这一会，终于有些缓和的迹象。 “谢谢你，余佳。”她跟余佳道谢。 直到挂了电话，江与薇脸上好不容易才拾起的笑容，又渐渐消失了。 她重新打开手机看起余佳刚才发给她的消息。 微信对话中，余佳说她是通过方清的小舅子才查到他们之间的关联。 宋知贺做事小心，不可能放着把柄让人去抓。 他给司茵茵的房子、车子，全都是方清交给自己的小舅子去置办的。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如果不是司茵茵把这事闹到她的面前，江与薇这辈子都不会去查这些事情。 余佳还说。 这几个月，没查到司茵茵和宋知贺还有什么联系。 通过司茵茵之前辞退的保姆，倒是可以知道她三个月前突然把家里砸了一通，好像是跟之前的男人断了。 至于司茵茵怀得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情况，她暂时还没查到。 如果她有需要，她会继续深入调查。 江与薇从头看完，才给余佳又发了条谢谢的话。 她知道余佳特地点出孩子这件事，是在告诉她这孩子来得不对劲，或许宋知贺不知道也不一定。 但知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宋知贺还是背叛了他们的爱情和婚姻。 之后江与薇打开她跟宋知贺的微信。 可以看出宋知贺的确还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这几天跟她的对话一切如常，没有丝毫异样。 想想也是。 司茵茵敢背着宋知贺来找她，就是想直接从她这边切入。最好在宋知贺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让她彻底厌恶上这个男人、这段婚姻，最后离婚。 这步棋走得孤注一掷，也铤而走险。 但不得不说，她还是走对了。 毕竟谁都清楚江家的大小姐，绝不可能忍受这种背叛的屈辱。 宋知贺也知道。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江与薇不知道宋知贺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最开始是误会，是差错，可后来呢？ 男人的劣根性？ 觉得只要藏得好，她就一定不会知道？ 他居然敢在背叛她之后，还跟她情真意切，满嘴爱意，甚至还想要她孕育他们的孩子，美名其曰，爱的结晶。 江与薇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内，此时都被恶心充斥着。 喉间扯出一声轻笑。 不知道是哭，还是嘲。 尾音颤颤。 江与薇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又再次变得模糊起来。 她轻轻抽了抽鼻子，继续盯着她跟宋知贺的微信，就跟自虐似的，一遍遍地看着，也一遍遍地认清这个跟她相爱八年的男人，究竟是怎样一个谎话连篇的骗子。 之前跟她的对话里。 宋知贺还说着好想她好爱她，最后一条则是七小时前，他发的登机消息。 法国飞京市的飞机，需要十一个小时。 那么最迟还有五个小时，宋知贺就要回来了。 位于东三环的顶层大平层足以俯瞰外面的景致。 江与薇往全景落地窗外看去。 今天是阴天。 虽然才只是中午，但外面已经是乌云蔽顶，似要下雨，像是傍晚了。 江与薇盯着外面的乌云看了一会，直到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她看向自己的手机。 ——是她的私人医生。 江与薇忽然想起明天原本的约会。 宋知贺这一年一直缠着她想要一个他们的孩子，江与薇也不介意生个可爱的孩子，这半年就一直在调理自己的身体。 本来是约明天再去做个全身体检，看看身体近况如何，适不适合怀孕。 如果适合的话，最近就可以备孕了。 但现在看来—— 江与薇接起电话。 她语气平常，和电话那头的私人医生说道：“喂，徐医生。” 医生是女的。 和他们江家渊源很长，也是江与薇的长辈。 她没听出江与薇有什么不对的，只是听她嗓音有些哑，关切地先问了句：“怎么声音这么哑？感冒了？” 江与薇自然找了借口。 两人寒暄几句。 电话那头的徐医生切入主题，跟她说明天体检的事，特地打电话过来，也是嘱咐她一些事情。 江与薇等人说完后才回道： “抱歉，徐医生，我明天来不了了。” “怎么了？有事？”徐医生声音惊讶，显然不可能猜到真实的原因。 江与薇也没现在说那些事，只跟她先说了声抱歉，找了借口先推拒了这件事。 电话那头自然不会说什么。 嘱咐她注意身体，又寒暄几句后，就先挂了。 挂完电话。 江与薇看了眼时间，让阿姨今晚先不用过来做饭了。 之后她重新进浴室洗漱起来。 这几天过得颓唐。 江与薇自然顾不上打理自己。 但她心中已有决定，便不想把自己弄得那么难看。 宋知贺对不起她，是他的事。 跟她没关系。 她没必要为他要死要活。 八年的感情很可贵，也很可惜。 但脏了的东西，既然已经如鲠在喉，就没必要再继续了。 江家大小姐性情温柔，极好说话，在整个圈子都很有名。 但这只是她的好教养罢了。 她不可能忍受背叛，也不喜欢自己在感情中变得面目全非。 这几天疑神疑鬼的样子，她已经受够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也不喜欢这样一脚踩在泥沼之中，还越陷越深，最后闹得全是丑闻，被人看笑话。 司茵茵破釜沉舟，要她看清这桩早就脏了的婚姻，想成为宋知贺的新妻子。 那她成全她，成全他们。 打完电话。 江与薇摘下左手无名指的钻戒，然后有条不紊给自己护肤上妆。 事情很糟糕，但她还能解决。 身体没出事，也没怀孕，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之后她给自己的堂哥先发了消息，问他今晚有没有空，请他到时候来接她。 东西太多，不可能一天搬完，江与薇就先收拾了自己平时要用的东西装好行李箱。 又提前想好措辞。 想着到时候该怎么和爸妈说她要离婚。 倒不是担心家里不同意。 江与薇作为家中长女，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只是父母和祖父年纪都大了，难免要担心他们的身体受不了。 4、004 江与薇本来以为这几个小时会很难熬。 毕竟决心也不是那么容易下的。 何况这间屋子处处都布满了她跟宋知贺相处时的记忆。 当年这间屋子，是宋知贺和她一起购买、设计、定制。家里的东西，大到家具、小到花瓶杯碟……也都是她亲自挑选安排的。 现在准备离开，要说没有一点不舍，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再不舍，也该离开了。 回忆有了裂痕，想起来始终难受。 这间屋子，她以后应该不会再踏足了。 一下午的时间。 江与薇自己在家里收拾东西，没找人帮忙，外加还要回堂哥的消息。 堂哥起初还以为她跟宋知贺吵架了，在微信上问她怎么回事。 直到她把她调查到的消息发给堂哥看。 堂哥立马打来了电话。 江与薇刚接起来，就听一向文质彬彬的堂哥在电话那头骂艹，接连骂了好几句宋知贺畜生之后，还问她宋知贺在哪里，要去揍他。 听她说完后，他又表示现在就来接她回家。 最后还是被江与薇先婉拒了。 她跟宋知贺从小就认识了，又相爱了八年，何况宋知贺当年还救过她。 就算不论这些，江、宋两家也有多年的情谊在。 不管于情还是于理，江与薇都得跟宋知贺好好聊聊，然后和平分开。 当然——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 把堂哥喊来，也是担心出现她不想看到的状况。 堂哥最后还是听了她的话，决定在她要求的时间内出现。 挂掉电话前。 江与薇让他先别跟她爸妈说。 到时候回去路上，她会亲自与他们说的。 虽然注定都会知道。 但能少伤心几个小时也好。 之后江与薇继续收拾东西，一直收拾到吃饭的时间，江与薇联系了经常点的餐厅，请他们送来晚餐。 四菜一汤，也有宋知贺的份。 六点。 已经到宋知贺下飞机的时间了，但江与薇的手机迟迟未有动静。 江与薇便知道，京市发生的这些事，他都已经知道了。 江与薇看着她跟宋知贺的微信。 能看到本来备注名字的地方，一直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但直到江与薇盯得眼睛都酸了，也没收到宋知贺的消息。 江与薇扯了扯唇，却笑不出来。 夫妻做到这种地步，也实在没什么意思了。 没再给宋知贺犹豫的时间。 江与薇直接发了一句让他回家的消息过去。 这次对面倒是很快就回来。 但也是纠结百转下的一个【好】字。 江与薇没再理会，自己先开始吃饭。 还亲自开了一瓶珍藏的赤霞珠，就着晚餐慢慢吃着。 她不爱喝酒。 今夜却格外贪杯。 宋知贺匆忙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了。 跟江与薇预计的时间差不多。 他最终还是听了江与薇的话，立即赶回家了。 下午时分的乌云终于还是化作了倾盆大雨，即便身处高层，江与薇也能听到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雨。 海藻般的及腰卷发披散在白色的蕾丝长裙上，裸露的肩上则披着一块披肩。 屋内灯光昏暗。 只有吃饭的岛台处点着灯，还有一盏窗前的夜灯。 宋知贺回来的时候，正是雨下得最大的时候。 密集的雨声掩盖了指纹锁的声音。 江与薇正在出神。 直到听到屋内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江与薇才回过神，转头往身后看去。 被淋湿的宋知贺满身是水地跑了进来，看到江与薇还在家里，他才松了口气。 大步想过来的时候，余光先扫到屋内几个行李箱正安静却又极其有分量地杵在那。 宋知贺忽然停下脚步，脸色也煞白了起来。 江与薇倒是在看到他的时候，就先蹙了眉。 相爱多年。 看到他这副模样，江与薇不可能不皱眉。 但她也没像从前那样直接去卫生间给他拿毛巾，帮他擦，而是站在原地和他说道：“先去换衣服吧，我等你。” 宋知贺却顾不上身上的雨水，他只怕这一进去，与薇就要离他而去，一路上的恐慌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他一路惶惶而来。 向来聪明的头脑，今夜却没了丝毫的办法。 他想求她宽恕，求她原谅他一时糊涂。 “与薇，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大步走向江与薇，宋知贺哀声向她恳求。 他想和从前一样，把她抱入怀里。 恳求、撒娇，甚至下跪……只要她肯原谅他。 “我不是故意的，我更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我早跟她断了，是她……” 他想说是司茵茵骗他，换了避孕药才有了这个孩子。 他并不知情，他早后悔了。 他要是知道，绝不可能纵容她怀孕，更不会允许她跑到她面前。 可手上的动作和未说完的话，在看到与薇冰冷的眼眸时，忽然顿住了。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甚至不敢伸手抱她。 “与薇……”他只能哀求地喊她，想让她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昏暗灯光下。 江与薇看着眼前的男人。 明明是对她而言记忆深刻的相貌，但在这一刻，江与薇竟有了三日前看到那副画时的感受。 陌生。 她没有立刻说话。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才终于和宋知贺说道：“知贺，有些话，我虽然从未和你说过，但我以为你会懂，我不可能容忍婚姻中的背叛。” “你在碰那个女人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不！” 宋知贺脸色骤变。 他听明白了江与薇的意思。 湿淋淋的双手再也控制不住抓住了江与薇的胳膊，犹如溺水的人紧抓着浮木一般。 他早已失去理智。 未瞧见江与薇因疼痛和湿漉而蹙起的眉，只知道双眼通红恳求道：“与薇，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不能因为我错了一次，就把我抛下！”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这番话有多不可理喻。 可他没办法了。 只要能留下她，什么都可以。 “与薇，我从未想过背叛你……是那个女人，是我那天喝多了酒，把她当成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这一刻响起。 宋知贺被打偏了脸，那还未说完的话也在这一刻消声了。 “宋知贺，你真是让我恶心！”江与薇今晚第一次发火。 也清楚知道，她跟宋知贺之间不可能善了了。 宋知贺背叛她。 她生气、伤心，也短暂地自怨自艾过。但她始终信奉，不合适的感情就断掉，不必找借口和理由。 因为再多的借口也无济于事。 但她没想到，宋知贺今晚回来满嘴哀求和理由。 现在竟然还想为自己找一个“把别人认成她”的理由，为自己进行辩护。 江与薇本来想好聚好散。 没了爱情，也没必要闹得不可开交，都在这个圈子，日后总还要相见。 但宋知贺的话，令她再生恶心，也让她第一次以审视的目光打量起了眼前这个她相爱了多年的男人。 这个与她相爱多年的男人，怎么变成了如今这样？ 雨声更大了。 甚至还出现了雷电。 轰隆隆的雷鸣声中，江与薇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她才哑声开口：“我本来想跟你好聚好散，现在……宋知贺，我通知你，我们的这桩婚姻结束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们都已经结束了。” “你要是还记着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别再来纠缠我，让我恶心。” 江与薇没有丝毫逗留的心情，说完就准备离开了。 但宋知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走？ 他很清楚，要是今晚与薇真的离开了他们的家，那他们就真的完了。 宋知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知道绝对不能让她走！ 他再次拽住了江与薇的胳膊。 “与薇，你别走，你原谅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松手！” 那手劲根本不是江与薇能比的。 江与薇的手机铃声在此时响起。 可宋知贺拽着她，用力抱着她，她根本没办法去接。 江与薇不堪其扰，又挣脱不得，脸彻底冷了下来。 “宋知贺，别让我恨你。” 她能感觉到宋知贺那一刹那身体的僵滞。 但他始终没有松手。 门在这时被人用密码打开，江留安带着人走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江留安直接气红了眼，他沉着脸，随手抄起玄关处的换鞋凳大步走来：“宋知贺你个畜生放开我妹妹！” 宋知贺回头，看到江留安带着人进来的时候，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正想回头，江与薇已经趁他失神先挣脱了他的桎梏。 还未等他变脸去抓。 江留安就拿起换鞋凳狠狠砸向了他。 宋知贺被砸得一个趔趄。 还未等他站稳，又被江留安拽住，紧接着，拳头挟着风直接击向了宋知贺的太阳穴。 宋知贺只觉得头疼欲裂，耳旁也响起了连串的嗡声。 他摔倒在地。 这还不算完。 江留安这口气从下午憋到现在。 事后，他也去查了宋知贺跟那个女人的事情。 这种事情，没人查的时候，不会有人往那块想。 但真要查—— 这世上哪有密不透风的墙？ 江留安管着一大个集团，手上的人脉不知几数，比余佳只会查的更多更细。 这一下午的时间，他就把这对狗男女的事查了个底朝天，甚至还直接找上了那个女人。 江留安平时看起来总是挂着笑的模样，看起来很好脾气，但那是没被人碰到逆鳞。 而家人，就是江留安的逆鳞。 他一边揍宋知贺，一边说： “宋知贺，你敢欺负我妹妹，活得不耐烦了？” “当初你娶薇薇的时候，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要你好好对薇薇，要是敢对不起她，我就要了你的命？” “还敢在外面养女人，你当我们江家人是死人啊？” 宋知贺完全没法反抗。 他已经被打到吐血，一双眼睛却还执拗地看着江与薇。 江与薇已经从江留安带来的人手中接过毛巾，擦拭完身上的雨水了。 看着宋知贺被堂哥揍，江与薇没有立刻插手。 如果没有刚才那些话那些事，她愿意和他好聚好散。 可宋知贺的话实在恶心到了她…… 她是听过那个司茵茵的侧脸和她有些像，但那也只是一晃眼时的感受罢了。 先不说宋知贺跟那个女人纠缠这么久。 就说宋知贺当初真是因为看错跟那个女人在一起，那也足够让她恶心了。 连相爱多年的枕边人都能看错。 她该怎么评判他呢？ 屋内只有江留安的拳头声和宋知贺压抑的闷哼声。 原本直勾勾看着她的男人，此时也受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哥，好了。” 江与薇终于出声喊停。 “我们该回家了。” 江留安还是听她的话，也不可能真的把宋知贺打死。 “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他狠狠呸了宋知贺一口，才沉着脸站了起来。 从江与薇手中接过毛巾，江留安随便擦了下，就跟江与薇说道：“走，我们回家。” 江与薇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她看了宋知贺一眼，准备离开。 身后却再次传来宋知贺嘶哑的声音：“与薇，别走，别离开我——” 还有他挣扎着想朝她爬过来的身体和挽留的手。 江与薇脚步一顿。 到底这么多年，她轻叹了口气：“哥，给他留个人，打个医院的电话吧。” “放心，有人在。”江留安和她说。 江与薇不知道他说的人是谁，直到江留安让人把人带进来—— 江与薇看着不远处那张她这几天每天都在搜索的脸，才知道她哥说的人究竟是谁。 司茵茵。 只不过微博上精致又百变的女人，此时却十分地落魄。 紧身的黑色裙子，藏不住那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脸上的妆容早已被雨水冲刷掉，就和宋知贺一样落魄。 她的双手被人反剪在身后。 嘴巴被人用胶带用力绑着，使得她说不出话。 像是受了极度的惊吓，她被人带进来的时候，一直惊恐地睁大着眼睛。 直到看到屋内的情况，看到宋知贺，她忽然再次挣扎起来。 她想喊宋知贺救她。 但宋知贺此时双眼只有江与薇，吐出来的话也都是恳求她别走。 倒是江留安看着这个女人进来，又没忍住，狠狠踹了宋知贺一脚。 “狗男女！”他骂道。 要不是担心堂妹，江留安真想好好收拾他们。 但到底担心再逗留下去，堂妹伤心，只能拉着人先往外走。 走出去前，不忘跟人吩咐：“东西带上，把这个女的留着，再拍几张照片。” 从始至终，江与薇都没有说话。 即便路过司茵茵的时候—— 面对这个她从未在现实中见过，破坏了她婚姻的女人，江与薇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与薇！” 宋知贺看她头也不回地离开，殷红着眼睛，挣扎着又喊了一声。 但直到门被关上。 江与薇也没有回头，更没有留步。 宋知贺只能看到她绝情离开的身影。 …… 而此时的意大利，还是中午时分。 许意再次获奖，当天参赛的作品更是被人直接用高价拍卖走。 这会他正在接受拿到奖项后的提问。 助理肖楠忽然急匆匆从人群中跑了过来，手里拿着许意的手机，又犹豫着不敢直接过去。 许意看到他的脸色。 用熟练的意大利语举止从容地和采访他的记者、媒体说了声抱歉，走过去问肖楠：“怎么了？” 他知道肖楠没事不会这样来找他。 但许意也没想到，肖楠说的竟然会是这样一桩事。 “哥，许川哥打来电话，说与薇姐要跟宋知贺离婚了。”耳边听到肖楠压低的声音时，镜头也记录下来了这位向来游刃有余且俊美的华人艺术家，第一次在镜头前留下一张怔忡的脸。 5、005 即便许意很快就回过神来。 但镜头还是记录下来了他这短暂却难得的模样。 不少记者向许意询问发生了什么？ 许意自然不可能回答。 他婉拒了众人的提问，游刃有余地让他们多去提问别人，然后风度翩翩在镜头前跟他们告辞。 直到转身远离镜头之后，许意才冷下脸，和跟在他身后的肖楠说话：“把手机给我。” 他没管现在国内是什么时间。 直接拨通了通讯记录里第一个，他堂哥的电话。 许川接得倒是也快。 几乎刚接通，他调侃的声音就在电话那头响起来了：“刚肖楠说你在忙，我就猜你肯定得回过来。” 许意没理会他的揶揄，直接发问：“怎么回事？” 旁边乱糟糟的，许意边说话，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听许川说话。 “能怎么回事？就男人那点破事呗。”说着男人那点破事，但许川的语气却满是嘲讽，“宋知贺平时看着衣冠楚楚，还总操着爱妻人设，没想到竟然出轨一年多，情人都怀孕三个月了。” 许意沉下了脸。 电话那头，许川的声音倒是一直都没停。 说着他是通过江留安请他帮忙找人调查才知道这些事的，不过江留安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估计江与薇应该是准备跟宋知贺离婚了。 “宋知贺也是脑子被驴踢了，他不会以为这种事曝光，他跟江与薇还能长久吧？他把与薇当什么了？” 许川没理会许意有没有说话，自顾自说着，话语之间也满是义愤填膺。 江与薇在他们这个圈子，可跟女神一样。 他们同辈交好的几个世家里，大多都是男孩，江与薇是他们这辈唯一的女孩，性格好，长得又漂亮，谁看了不喜欢？ 当初宋知贺折下这朵蔷薇花，他们明面上没说什么，私下却把宋知贺骂了很久，又艳羡他真是好福气，竟然能娶江与薇回家。 他要不是知道堂弟喜欢江与薇多年，估计也得去凑这个热闹。 没想到宋知贺娶了他们的女神还不珍惜，搞起家里一个外面一个的把戏，也活该江留安把他揍成那个猪样。 许川想到刚才微信收到的消息。 几个圈子，私人的小群，还有那做生意、讲人情往来的大群，几百号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里面，几个群里都有江留安发送过来的照片。 照片中，一片狼藉的家里，是被打得都快爹妈不认的宋知贺，还有他那位已经怀孕三月、跪坐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情人，有见过她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 随着照片一并附赠的，还有江留安的话。 【这个人，以后跟我妹妹，跟我们江家都没关系。】 这话说得不算客气，其中意思更是分明。 江、宋两家的交情到此结束，以后要跟宋知贺合作，就是跟他们江家为敌。 江家在京市的地位比宋家可高多了，孰轻孰重，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估计今天之后，宋知贺以后再想跟人合作做生意，就难咯。 “她呢？” 一直没说话的许意，忽然问道。 许川在电话那头看着宋知贺被揍的照片，笑得不行，突然听到这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他？谁？” 不过也就糊涂了一下。 没等许意解释，许川就先反应过来了：“与薇啊，被江留安接回家了啊。” “放心，我帮你打听过了，与薇没事，今天就是与薇给留安打的电话，我刚还跟她通过话，与薇的语气听起来挺正常的，还跟我说下次再聚呢。” 许川在那头挺激动的。 他是最清楚他这个堂弟对江与薇的感情的。 本来他这堂弟都计划高考之后跟江与薇上一个大学，到时候再跟她徐徐图之表白的。 没想到会出现礼堂失火的事。 当时礼堂失火的时候，他们不在那，等他们知道江与薇在那，急匆匆赶过去的时候，江与薇已经被宋知贺先救出来了。 江与薇没事。 宋知贺却因为被东西砸伤，昏迷了好几天。 醒来之后，宋知贺跟江与薇告白。 他们去医院探望的时候，正好看到江与薇点头答应了宋知贺，被宋知贺高兴地抱入怀中。 想起当初那些事，许川还有些唏嘘。 当时他这堂弟去外面取花，想送给江与薇，不在那。 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更没想到宋知贺会出现。 有了这层救命的情谊在，又从小一起长大，宋知贺表白，江与薇自然不好拒绝。 之后江与薇挑选了意大利的学校，和宋知贺在一个国度留学。 他这堂弟却没跟着出去，而是在国内就读。 平时形影不离的两个人，自此也彻底断了联系。 但现在有机会了啊！ 江与薇要离婚了！ 许川很清楚他这堂弟还没放下江与薇，也不可能随便娶人过日子，他可不希望他真的当一辈子的苦行僧。 便在那头撺掇起来。 就跟当初读书的时候，他撺掇他告白一样。 “你现在机会来了，快点回国吧，与薇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呢。” “现在什么时候，你说这些？”许意有些不高兴。 他当然会早点回国，却不是为了乘人之危。 “你还怪上我了？” 许川在那头啐他：“我当初让你早点跟与薇表白，你总说再等等再等等，结果好了吧？白白错过那么多年！”知道这事是他这堂弟的伤心事，也是他这些年最后悔的事。 许川沉默一瞬，不想再戳人伤口，闷着声音丢下一句：“行了，随你，你自己别后悔就行。” 之后他就先挂了电话。 许意等电话挂完，就去看手机通知。 刚才手机一直被肖楠拿着，他也没点开过。 许川说的大群，他不在。 但他们那个世家同辈的小群，许意也在，只是平时不怎么说话罢了。 他点开看了眼，江留安的消息就在上面。 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许意甚至顾不上去仔细看那个女人就狠狠皱了眉。 忍着恶心和愤怒，许意看外面消息的图标已经99+，他退出小群看了眼别的消息。 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又建了个小群。 他是被许川拉进去的。 这里没有江留安也没有宋知贺。 消息比那多多了。 许意随便刷了下，都翻不到头。 但满屏的卧槽，也能看出他们对这件事有多震惊。 许意顾不上多看，他重新刷回到聊天界面，下意识点开置顶的那个人，但指尖停在对话框，许意又迟迟打不出字。 “肖楠。”他突然开口。 一直在外面站着的肖楠立马吱声：“哥，有什么吩咐？” 许意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头也不回说道：“帮我订一张今天回国的机票。” 肖楠“啊”了一声。 他们已经买好明天回去的机票了…… 而且今晚还有主办方举办的宴会呢。 但想到许意哥对与薇姐的感情，便也没多说什么：“我马上去订。” 临时买机票自然没什么好班次和位置，肖楠找了各种关系，最后也只能买到一个红眼班次的经济舱……拿着这个结果去找许意。 许意倒是没说什么。 对他而言，只要能马上回国就好。 之后，许意先找上主办方，婉拒了他们的邀约和今晚的宴会，约定之后有机会一定会和他们合作，然后许意就匆匆回酒店去拿护照去了。 机票只有一张。 他让肖楠留着，等到时间再回来，自己则匆匆打车去了机场。 …… 而此时的京市。 跟意大利这会的蔚蓝天空不同，京市现在已是晚上。 雨还未停。 江与薇已经坐上了江留安的车。 她堂嫂陈欣也在。 陈欣怀了孕，已经五个月了。 刚才楼上喊打喊杀，江留安便没让她上去，其实原本也不想让她来，但陈欣和江与薇的感情很好，自然不可能明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还在家里坐着不管。 这会司机开着车，江留安坐在副驾驶。 姑嫂俩则在后座坐着。 陈欣握着江与薇的手，眼睛望着她，满眼都是心疼。 倒是江与薇笑着安慰她道：“没事，现在知道是好事。” 这话倒是也不错。 早点知道，总比一直被瞒在鼓里当傻子的好。 江留安在前边说：“你说的对，这种渣男，早点认清是好的，你放心，哥不会放过他的。” 今天只是小打小闹，宋知贺敢欺负他妹妹，就不可能简单了事。 这么多年。 他们江家看在与薇的面子上，可没少给宋知贺开绿灯。 还有跟他们江家交好的那些朋友，可都是看在与薇和他们江家的面子上。 他会让宋知贺知道，敢背叛他妹妹，会是什么下场！ “哥，我不想因为我的事影响家里的生意。何况他毕竟救过我……”江与薇说到后话，忽然变得有些沉默。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变成这样？难道这世上真没有什么永恒的事情吗？ 当初不顾自己的性命，拼命救她的是他。 如今背叛她、伤害她的，也是他…… 江留安蹙着眉还想说话，陈欣先跟他摇了摇头，让他先别说话了。之后陈欣握着江与薇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放心，你哥有分寸。” 江与薇勉强露出一个笑，点了点头。 车子继续往丽景花园开。 丽景花园离得有些远，但适合养生，别墅还配有高尔夫球场和马术俱乐部，私密性也很强。 许家老爷子现在也还住在那。 偶尔江与薇回家的时候，还会去探望他老人家。 原本江与薇还纠结该怎么跟她爸妈开口。 但江留安刚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先跟二老知会过了，他爸妈和妹妹这会也都已经先过去了。 对此—— 江与薇松了口气，却也心生担忧。 不用去绞尽脑汁想如何跟爸妈说这件事，这自然是好事。她酝酿了一下午的措辞，最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为好，才能让爸妈不伤心。 但同时也心存担忧，爸妈的电话和消息一直没来过，江与薇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 半个小时后。 车子抵达丽景花园。 经过向两侧化开的铁锻门，车子直接进入别墅区。 门前一直有人站着打探情况。 看到雨夜车子驶入，就立刻往里头传报消息去了。 等江与薇一行人的车才压上主宅前的停车区，四周的感应灯也随之亮起。 司机先下车取伞。 江与薇一路还算沉稳的心情，也在此时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陈欣一直握着她的手，自然能感觉到她这一刹那紧绷的身体。 知道她是因为什么，陈欣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和她说：“与薇，大伯、大伯母来接你了。” 江与薇立刻扭头往窗外看去。 被雨水模糊的窗子，在灯光的照映下，还是能看到不远处的情况。 不止她的爸妈。 不远处，二叔、二婶，弟弟和堂妹都在那。 甚至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她尚且年少的弟弟就已经先举着伞跑来接她了。 江与薇的眼泪在这一刻没绷住，直接淌过脸颊滑落落下来。 车门被打开。 江与薇先下了车。 “姐！”弟弟江睿立刻喊她。 他手里的伞也随之落在她的身上，为她遮住了今夜的雨，没让雨丝落在她的身上。 江与薇眼睛还红着，声音也有些哽咽。 但看到弟弟的举动，还是下意识先出声关心道：“给自己撑着点。” “我没事。” 江睿的眼睛也有些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哭过了。 但面对江与薇时，他还是一副乖巧模样，完全不见在学校时的刺头样子。 他走到江与薇身边替她遮风挡雨，自己随便把卫衣帽子掀到头顶，就冲江与薇笑道：“你看，淋不到。” “安哥，嫂嫂，我带我姐先过去。”他又跟江留安夫妇打了声招呼，便先带着江与薇往前走了。 江与薇看着不远处的家人，眼睛也越来越红。 走到家人面前，看着母亲通红的双眼，江与薇还是没忍住，哽咽出声：“妈。” 江母被她这一声喊得，心都碎了。 她立刻走上前把人抱住，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以后就在家里住，妈妈照顾你。” 江父看着宠爱长大的女儿第一次哭红眼，心里也跟刀割似的。 他也轻轻按了按江与薇的肩膀，哑声道：“先进去休息，放心，爸会给你做主的。” 6、006 除了还在疗养院休养的江老爷子，不知道这件事还没回家。 其余江家人，今天都到场了。 对于宋知贺出轨这件事，大家自然都十分义愤填膺。 江与薇的二婶阮书是骂得最狠的，江与薇的堂妹江临月坐在江与薇身边，也没少骂道。 江睿虽然没说话，但他拳头紧握、沉着一张脸，显然已经做好准备到时候去好好揍宋知贺一顿为他姐报仇解气了。 他绞尽脑汁，开始在脑子里设想怎么揍宋知贺报仇，忽然听到江与薇喊他： “小睿。” 江睿忙回神看去，还以为她是有什么吩咐，他殷勤问道：“姐，怎么了？” 江与薇却只是看着他说：“别想法子去对付宋知贺。” 在别人家是知子莫若母，可在江家，说句知弟莫若姐可能更为合适。 姐弟俩相差八岁，可以说江睿是江与薇看着长大的。 江与薇向来了解这个弟弟，岂会没察觉他想做什么？ 江睿被她看穿，果然有些惊讶。 但他第一次没直接答应，而是看着江与薇皱眉道：“姐，他这么对你，我不揍他一顿，没法消气！” “你揍他一顿，气就能消了？”江与薇问他。 江睿被她问住了。 他心里明白，当然不可能解气，别说一顿，就算十顿、百顿，也无法抵消他姐受到的伤害。 “难道就这样算了？”他脸色难看，实在不肯作罢。 一向跟江睿不对付、见面就吵的江临月，这会也帮他说起了话：“姐，就算不能解气，揍他几顿也是好的，咱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让他逍遥快活吧？” 江睿听完也连连点头。 姐弟俩看着江与薇。 其余江家的长辈这会没参与其中，却也没开口训斥他们，显然也都在默认要狠狠教训宋知贺一顿。 但江与薇只是疲惫道：“我不想跟他牵扯太多，不想被人提起一次又一次我和他的事，我只想快点解决这件事，跟他了断。” 江母一听这话，更为心碎。 她眼睛又红了起来，鼻腔也涌出一声抽泣。江母抬起胳膊揽着江与薇的肩膀，把人抱进怀中发了话：“就听薇薇的。” 其余人也没再说什么。 江父作为如今江家的大家长，自然要沉稳冷静许多。他也没有否决江与薇的话，而是就着江母的话说道：“就按薇薇说的。” 他说完又问江与薇：“你想怎么解决？” 江与薇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我的东西拿回来，他的东西我不要，我跟他的共同财产对半分。” 江父点头： “行，我会跟胡律师说的。” 胡律师是江家的家族律师，江与薇自然不会说什么。 她原本也是想找胡律师的。 她知道，现在这些事不需要她再处理了，爸妈自然会为她解决好之后的事。 江与薇又松了口气。 还好。 她还有家人。 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不用去看，都能知道是宋知贺。 刚才来的路上，宋知贺就给她打了不少电话，江与薇不胜其烦，陈欣更是生气，直接接起骂了宋知贺一通后，那边终于消停了会。 没想到现在又开始了。 手机早就被江与薇设了静音，今晚显然是个不会消停的夜。 不管是宋知贺、宋家人，还是圈子里的朋友，江与薇今天都不想跟他们对话。 她直接收回了目光。 正准备把手机翻面，眼不见为净的时候，一向雍容华贵好脾气的江母忽然拿起了江与薇的手机。 没等电话那头的宋知贺开口，她就先沉着脸骂道：“你还有脸来骚扰薇薇？” 宋知贺一口气提到嗓子眼，本以为与薇终于肯接电话了，没想到……他忙把对江与薇的称呼换成了：“妈……” 他哑着嗓子想道歉。 但江母没有给他任何机会，直接冲他骂道：“别叫我妈，我受不起，我们全家人都受不起！别再给薇薇打电话，也别来骚扰她！你要是还想好聚好散，就到此结束，不然我们江家不会再顾念情分放过你！” 江母一口气说完，胸口起伏着挂了电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 谁都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江母，会发这样的雷霆之怒。 江与薇却红了双眼。 “妈……”她轻声喊她，知道母亲是为她的事上了火，伤了心。 江母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倒是立刻放缓了表情。 她抱住女儿轻声安慰。 “累不累？要不要上去休息？” 江与薇点了点头。 折腾这么多天，江与薇实在累了。 她的确想好好睡一觉。 躺在她的床上，什么都不想的，好好睡上一觉。 “那我先上去休息。”江与薇说。 旁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他们都能看到她疲倦的面容，也都心疼她。 “我陪你上去。”江母跟江与薇说，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 江与薇撑着一抹笑跟她摇了摇头。 “妈，我没事。” “姐，那我陪你吧，我好久没跟你一起睡了。”江临月趁机挽着江与薇的胳膊撒娇道。 就跟从前每一次要跟江与薇一起睡时一个模样。 好像是她有求于江与薇，非要跟她一张床一起睡。 江与薇心里一软，她这次没有拒绝。 她知道家里人最近是肯定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待着的，也没必要让他们担心她。 她点了点头。 “好。” 其余人见她答应，明显都松了口气。 “二叔、二婶，让你们这么晚辛苦跑一趟，我今天先上去休息，过几天再去拜访你们。”上去之前，江与薇又跟家里的长辈们说了一句。 长辈心疼她照顾她。 她却不能真的什么都不记。 阮书握着她的手，半是嗔怪半是心疼：“一家人不讲两家话，你好好休息，别讲这些，有什么就跟我们说，别自己一个人憋着。” 江家两兄弟的感情很好。 连带两家人的感情也都很好。 江与薇知道二婶他们是真的关心她，心里感动，也没再说那些见外的话。 之后她又跟江留安和陈欣点了点头，让堂嫂也早些休息，这才被江临月陪着走上楼去。 江睿也忙跟着她们上去了，忙前忙后，拿水拿水果。 他也不放心他姐，想着不管做什么，安静还是陪着他姐说话，只要她开心就好。 楼下一群人看着他们上楼去。 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后，一伙人才收回目光。 “大哥、大嫂，真就这样放过那个畜生和那个贱人？”阮书最先没忍住说话。 她性子直，脾气也有些爆。 倒是顾忌着怕江与薇听到，特地压着声音。 江母抹着眼泪没说话。 江父沉声说道：“就听薇薇的吧，早点解决这件事，真要闹下去，只会让薇薇难堪。” 不过江父也补充了一句：“趁早断了这门亲，以后宋家跟我们再没关系。” 这句话，在场的人自然都明白。 江宋两家以后没了关系，自然也就不会再合作了。 宋家这些年早大不如从前，是靠着江家和其他跟他们关系交好的家族，才慢慢好起来了一些。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 江家早放话出去了，不会再跟宋家有任何合作，其余人请便。 但这一声“请便”，谁又敢真的自便？ 江留安率先表示道：“大伯，你放心，我明天就把我们跟宋家这些年的合作都找出来，找个时间都断了。” 江父点了点头。 “今天辛苦你了。”他跟江留安说。 江留安自然不会居功。 “薇薇是我妹妹，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江兆成也跟着说道：“大哥，我们不讲这些，薇薇没事才是最要紧的。” 江父疲惫又欣慰地点了点头。 家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没过多久，佣人李妈走过来跟他们说话：“老爷、夫人，又是宋老爷的电话。” 江父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李妈知道他的意思，忙又下去了。 这一晚上。 不管是江父的手机还是江母的手机，又或者是家里的电话，都没少被宋家人打。 宋知贺做出这样的事，宋家人岂会不着急？ 尤其是宋引章—— 不过他们都没接。 娇养宝贝长大的女儿被宋知贺这么欺负了，不管是平日儒雅的江岱青还是向来好脾气的汪停云，都不可能真的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去对付宋家，是两家百年来的关系，还有老一辈的恩情在，也是不想把这事情拖延下去，让别家笑话与薇笑话他们江家。 但要让他们再跟从前一样对他们，怎么可能？ 没接起来直接骂宋引章，都是他们顾着多年的情分了。 “好了，你们也先回去吧，这么晚了。” 江父发了话，又特地叮嘱了江留安一声：“留安，你媳妇还有身孕，路上小心点。” 他是江家的大家长。 江老爷子不在，他就是江家的话事人，一家人自然都听他的话。 没有异议。 一群人起身告辞。 江父江母起身送他们。 阮书走前，又握着江母的手说了好一会话，都是让她别太难过，与薇早点离开那是好事，好福气在后头呢。 等他们离开，江母就再也绷不住哭了起来，被江父揽在怀里安慰。 两人疲惫的脸上，都出现了明显的沧桑。 而此时楼上，江与薇的房间内。 江睿已经回自己房间了，江与薇沐浴洗漱好，出来的时候发现江临月正拿着她的手机在骂：“狗男人，当初就不应该让我姐嫁给你！” 看到江与薇出来，江临月立刻起身喊她：“姐！” 她放下手机朝江与薇过来。 挽着她的胳膊跟她解释：“那个狗男人又给你发消息骚扰你，我直接给你关机了，姐，你这几天别开机了，有什么事就吩咐我跟江睿，我们给你鞍前马后伺候你。” 江与薇被她逗笑，一晚上的坏心情也终于见了些光：“你们不上学了？明天可不是周末。” “哎呀，上什么学呀？我都大二了。” “再说有什么学比你还重要啊？姐，你想在家还是出去，都把我叫上，我陪你，驾照我也有了，你想出去散心，我还能给你开车呢！”江临月抱着江与薇，半是撒娇道。 江与薇轻点她的额头，却没答应：“心意领了，学还是得上，你想当着你大伯父这个校长直接逃课？你让他怎么想？到时候我可不帮你。” “姐——” 江临月抱着江与薇垮了小脸。 但也知道她姐看着温柔好说话，但在有些事上是很倔的。 她决定的事，是无法更改的。 江临月没办法，只能靠在江与薇的肩膀上，眨巴着大眼睛说道：“那周末让我陪你，好吧？” 这次江与薇自然没有拒绝，她笑着说好。 夜深了。 江与薇折腾了几天，的确累了。 她让江临月去洗漱，自己则先上了床。 江与薇本来以为自己今晚一定难眠。 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累了，又或者回到了舒服的，令她安心的环境，她竟然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睡着之前。 江与薇忍不住想。 她从前每晚都要在宋知贺的声音陪伴下才能睡着，也习惯了和他睡前说话或是通话。 好像这一辈子都更改不了了。 可如今这几天都没跟他睡前通话，不也一样睡着了？ 可见这世上，没有一个习惯是不能被真的打破的。 就算难过，也始终会过去。 都会过去的。 江与薇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然后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江临月轻手轻脚出来的时候，她早就睡着了。 …… 等她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半中午的时候了。 房间里厚实的窗帘把屋子里弄得乌漆嘛黑，根本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模样。 江与薇一觉好眠，还有些迷糊。 她缓了一会，拿过床头柜上的闹钟看了一眼，发现竟然已经快十一点了。 旁边已经没人了。 江与薇放下闹钟先起床。 她没开灯，赤脚踩在地毯上，先走过去拉开了窗帘。 江与薇房间的位置很好，能看到的窗外的风景很美。 今天天气也很好。 昨天一场大雨，今天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晴天艳阳，很是明媚，只有草地上还有些氤氲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模样。 或许是睡了一场好觉，又或许是今天这个好天气。 江与薇觉得自己的心情竟然也不错。 她没去拿手机开机。 直接穿上拖鞋洗漱过就下楼去了。 刚下楼就见父亲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这边打电话。 而母亲正冷着脸坐在一边，也在看手机。 夫妻俩都还没注意到江与薇下来了。 江与薇听了一会，也就知道是她那位公公在给她爸打电话。 佣人李妈拿着果盘出来，倒是正好看到了江与薇。 她下意识看着江与薇喊出声：“大小姐。” 江父江母这才注意到江与薇下楼了。 江母立刻放下手机起来向江与薇走去，江父虽然没立刻过来，但冲电话那头没什么语气的说了一句后，也先挂了电话。 “睡好了？” 江父过来跟江与薇说话。 江母挽着江与薇的胳膊，吩咐李妈去准备江与薇的早饭。 不管他们刚才是什么表情模样，此时面对江与薇，夫妻俩都跟平时一样，没让她看出一点不高兴。 江与薇也就笑着先跟他们问好。 她没避开话题，坐下的时候直接问身边的父亲：“宋伯父和您说什么？” 虽然还没离婚。 但江与薇心中已经跟宋知贺断了关系，自然不会再喊宋父喊爸。 江父江母也没对此说什么。 江父跟江与薇说：“来给宋知贺求情的，被我骂了一顿，我已经跟他表明了我们一家人的态度，宋引章也知道这事缓和不了了，跟我保证会让宋知贺尽快同意跟你去登记离婚。” “胡律师那，我也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会草拟协议的，你有什么要补充的直接跟他说。” 江与薇还真有一项要加的。 她那家花店开得挺好，装修布置也都是她一手设计的，要还给宋知贺，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不过宋知贺公司里也有她的股份，她打算让胡律师去谈判，把花店划到她那，股份可以低价售卖给宋知贺。 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对自己最有利。 江与薇发现自己现在居然可以这么冷静地去评判这个人，这件事了。 她一时有些失神。 但也不过片刻，江与薇便又回神说道：“好，我会跟胡律师说的。” 江与薇说完，李妈也拿来了早饭。 江父江母已经吃过了，就看着她吃。 本来以为女儿经历这样的事，肯定会一蹶不振，最少也得颓废一阵子。 没想到她的状态竟然很不错。 但夫妻俩还是担心她，女儿一向报喜不报忧，他们是怕她憋在心里，自己难过。 江母正想和她说话，江与薇想到什么，先开了口：“对了，爸、妈，我下午要去画廊做事，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要是太晚，你们就别等我吃饭了。” “今天就去？” 江母蹙眉，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 “有幅画要修补，跟客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今天得去画廊。”之前没心情耽误了这么几天，这阵子得加赶了。 待着没事干更容易胡思乱想。 还不如去做点事。 把时间用来忙碌，也就没心思再去想东想西了。 江母不放心还想说话，江父先开口了：“去吧，不用担心宋知贺会去骚扰你，我已经跟宋引章交待过了，他会派人在医院看着宋知贺，不会来骚扰你的。” 江与薇点头说好，心里也的确松了口气。 她实在不想和他再纠缠。 早点解决这件事，对他们都好。 等吃完饭。 江与薇就去楼上换衣服化妆。 她依旧没带手机。 工作的事情有杨荔在，亲朋好友也能通过她爸妈来联系她，拿着手机，接到最多的估计还是宋家人的电话。 可不管是道歉，还是恳求…… 江与薇现在实在不想跟他们联系太多。 或许过阵子她会放下，但不是现在。 “爸、妈，我没带手机，你们有事直接联系杨荔。”江与薇走之前跟江父江母说了这事。 江父江母自然也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都点头说好，又嘱咐她好好吃饭，忙完早点回来。 江与薇一一说好，才去车库挑了一辆她以前开的车出发去画廊。 没带手机，的确少了许多骚扰。 江与薇这一下午都待在画廊沉浸于工作之中，速度倒是也比平时快了不少。 办公室的那副油画，早被杨荔贴心地放进储藏室去了。 她跟宋知贺的那点事，在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 也有不少认识她的人向杨荔打听她的情况……不过这些事，杨荔都没跟江与薇讲，自己解决了。 江与薇也没问。 画廊五点关门，现在整个画廊除了楼下的安保，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杨荔本来想留下陪她，被江与薇拒绝了。 她不是克扣人的老板，何况杨荔这阵子刚恋爱，对方小男生正是上头的时候，刚刚一会功夫就打来了好几个电话，问她到哪了，要不要来接她？ 江与薇虽然自己婚姻破碎，倒是从未觉得这世上就没什么好的婚姻了。 婚姻本身是美好的。 不美好的，从来都是那个人。 不过要是现在有人问江与薇，以后还会不会步入婚姻？ 她想，她应该会给一个否定的答案。 人心难测。 有些痛，一次就够。 等江与薇修完一面看时间，已经是七点了。 她倒是还能再工作。 但再不回去，爸妈肯定得担心。 虽然刚才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 江与薇想了想，还是准备先回家去。 她解下头绳脱掉罩衣。 去楼下跟安保说了声就先回家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江与薇突然拐弯去了一趟花店。 她想打包一束花束回家。 花店的人都还不知道她的事。 看到她来都很高兴，嘴里高兴喊着“与薇姐”，还问她怎么这么久没来了，都想她了。 以前江与薇隔两天就会来一次，这次已经有四、五天没来了。 “最近忙，不用管我，你们忙你们的，我自己挑一束花带回家，不影响你们。”江与薇笑着和他们说话，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对比现在圈子里的议论纷纷，在这个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方，江与薇得到了短暂的喘息和开心。 不用去回馈他们的关心或者担心。 就跟平时一样。 江与薇这家店因为装修好看，今年上半年突然爆火，现在都已经变成知名的网红打卡点了。 江与薇不靠这个赚钱。 但见有人喜欢，也挺高兴的。 最近还在店内开设了咖啡和书吧，可以让远来打卡的人好好坐着休息会。 这会虽然已经是晚上，但店里客人依旧还有不少。 江与薇自然不想打扰他们工作。 和他们说了几句，就自己去挑花束了。 许意抵达花店的时候。 江与薇已经给自己包完花束，正在帮其他客人挑选花束。 她偶尔空的时候，也会帮忙。 那些客人都很喜欢她挑的花束。 门前的风铃因为开门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与薇下意识抬头说了句“欢迎光临”，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直接愣住。 半晌。 江与薇才看着外面那个穿着白衬衫，拉着行李箱的男人，惊讶喊道：“许意？” 7、007 江与薇起初都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许意了。 平时就连在许爷爷那边都看不到的人，江与薇根本没想过他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虽然俊美未掩，但实在风尘仆仆。 可熟悉相貌的青年就在不远处一直站着，目光沉静地望着她，身形一动未动。 就算江与薇眨了眼，那个身形也未曾动过。 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 真实到，他好像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身边还有几个来打卡的小女孩一边拍照，一边压着声音跟身旁的小伙伴激动说道：“我去，哪来的大帅哥？好帅啊！今天什么运气啊？竟然碰到这么多好看的美人，呜呜呜，这也太幸运了吧！” “这帅哥不会是漂亮姐姐的男朋友吧？这也太般配了吧！” 那几个小女孩抱着对美的欣赏，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录起了视频，把身边的江与薇也偷偷给录进去了。 对此。 江与薇并不知情。 她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确定许意是真的来了。 虽然惊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但多年老友，江与薇很快就热情地迎接过去了。 去之前，倒是不忘和身边的客人说声失陪，然后喊来店员帮忙继续包扎她刚刚为她们挑选的花束。 “你怎么来了？” 走到许意面前时，江与薇满是惊喜地跟许意说话。 她没问许意知不知道这是她的花店？ 他当然知道。 当初花店开张的时候，许意虽然人没到，但礼却是到了的。 扫了眼他身边的行李箱。 江与薇问他：“你这是刚下飞机？”想到上次回家跟许爷爷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过许意最近去意大利参加那个法恩扎国际陶艺双年展了。 她也是这个圈子的人，虽然跟许意从事的工作不同，但对这些比赛也有些了解。 之前她还打算到时候看下直播，看看许意比赛如何。 只是最近被宋知贺那事闹得，早不记得这事了，直到许意走到她面前，她才记起这事。 “你比赛结束了？” “你知道我比赛？”许意也有些惊讶。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偷偷关注着江与薇，见她神态虽然有些疲倦，但精神还算不错。 心里不由先松了口气。 他这一路匆匆过来。 下飞机的时候，特地通过杨荔了解了下江与薇现在在什么地方，打车去往画廊的路上，在路边先看到了江与薇的车，想起她的花店就在这，他便过来碰运气了。 没想到真让他碰上了她。 许意心中又有些庆幸。 “许爷爷跟我说的，本来还想看你直播来着。”没说后来没看的事，江与薇笑着问许意：“比赛怎么样？拿奖了吗？” 许意看着她点了点头。 见她双眼惊喜地亮了起来，他心情也变得有些好。 对这些奖项并不在意的他，此时跟江与薇说了自己的名次。 江与薇果然高兴。 虽然早已猜到，但她还是不忘捧场地恭喜了许意。 “恭喜你许意，我猜你就会拿奖！” 她看过许意的作品，也知道他在陶艺界的天赋和地位。 这话是捧场，却不是恭维。 在门口说话自然不方便，进进出出的客人这么多。 何况许意看着也挺累的。 从意大利过来最起码要十一个小时，江与薇在心里略微估计了下时间，便算出来许意这是半夜飞回来的。 红眼航班最累。 就算头等舱能躺能睡，也不舒服。 不知道许意为什么要赶这样班次的飞机回来，又为什么一下飞机就来了她的花店。 她也没问。 只跟许意老友重逢般说了句：“不着急回家吧？我让人给你倒杯茶，你先坐会？” 许意当然不会拒绝。 他特地过来，就是来找江与薇的，即便他也不清楚找到她后要做什么。 他只是想来找她，想看看她如何。 跟着江与薇进去。 许意眼尖，瞧见几台手机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等江与薇过去的时候，他就突然拐弯走到了那几个女孩那边。 那几个女孩原本正在悄悄说着话，录着视频。 打算回头发到网上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神仙颜值！没想到那俊美的男人突然走向她们……手机来不及收起，几个女红赫然红了脸。 没等许意说什么，她们就率先开口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偷拍的，就是看你和漂亮老板太般配了，才忍不住偷拍的，我们现在就删掉。” 许意没说什么。 低眸看着她们删视频删照片，眼睛在看到他跟江与薇的合照时，忍住了问她们要的冲动。 直到看着她们删干净，没有留下一点江与薇的消息，许意才开口说话：“我朋友不喜欢被人拍上网，如果你们还有别的照片，也请不要把她放到网上去，谢了。” 他说完就先走了。 江与薇还在柜台后面给他准备饮料和蛋糕，并未注意到他刚才在做什么，看到他过来，就笑着抬起头和他说道：“你先找个地方坐，我很快就过来。” 许意看了她一眼。 才提着行李箱找了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坐下。 他其实不是第一次来这家花店。 有时候没事干的时候，他就会来这坐会，只是江与薇在的时候，他都是在外面隔着窗子看她罢了。 就跟从前他去意大利时所抱的心情一样。 既期盼着跟她见面。 又害怕跟她见面。 他原本以为他会这样不靠近不打扰地关注江与薇一辈子，没想到她跟宋知贺会婚变。 想到宋知贺做的那些事—— 许意心里便又开始泛起恶心。 当初故意提醒他“与薇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的感情很好，毕业就要结婚”的男人…… 他原本以为他真能好好照顾她一辈子，没想到他却成了伤她最深的人！ 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就不应该放手！ 就算当初说了后跟江与薇再做不了朋友，他也应该竭力一试…… 许川说的没错。 他这些年，没有一次不后悔。 如今更甚。 “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 江与薇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许意的耳旁。 许意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江与薇端着托盘，正笑容明媚地看着他。 江与薇这个花店会成为网红打卡点，实在不无理由。 整个花店的布置都十分具有自然风，且看起来很有童话风格。 原木色的家具。 洞穴般的装修。 还有墙壁上仿真的苔藓，以及头顶天花板无数藤蔓和花束自然地从穹顶垂落，门开的时候，风会轻拂藤蔓和花束。 没有一处不梦幻。 而江与薇身处其中，在暖色灯光的照映下。 更是美得惊心动魄。 许意的瞳仁有短暂地骤缩。 但也不过转眼的光景，他便又神色如常起来从江与薇的手中接过东西了。 放下的时候，他才回江与薇：“飞机坐久了，有点累。” 江与薇坐在许意对面：“累了怎么不回家休息？你从机场过来，得一个小时吧？” 她实在好奇许意会来她这。 难道是听说她跟宋知贺的事，特地过来找她的？但他怎么知道她在花店? 江与薇实在纳罕。 许意不知道该怎么跟江与薇解释。 他也想过许多他们见面时，他该怎么说才好的话。 可在江与薇澄澈目光的注视下，许意还是选择了说实话，他看着江与薇的眼睛说：“从杨荔口中知道你在画廊，我路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你的车，猜想你应该在花店，就过来看看。” 他没说他已经知道她跟宋知贺的事了。 但江与薇那么聪明，岂会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这很正常。 昨天她哥在几个圈子都发了宋知贺跟司茵茵的照片，许意也是他们圈子的人，就算他不关注这些事也能看到，何况还有许川哥在。 她不为许意知晓这些事而感到惊讶，她惊讶的是他竟然会在知道这件事后，一下飞机就来找她。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更别说这样坐下一起喝茶说话了。 江与薇甚至记不起他们上次这样见面是什么时候了？每年的联系，也仅限于过年过节时的一句慰问。 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群发。 此时看着许意脸上没有丝毫掩饰的担心和关切，江与薇的心里忽然一阵酸软。 她形容不出这种感觉，但肯定不是不开心。 在这样被曾经的爱人背叛的时刻，她过去的好友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重新到她的面前，关心她好不好，担心她会出事。 这种关心也令她心里那空出的一大个口子，慢慢掩合了一些。 虽然还没有全部愈合，但也在慢慢好转。 江与薇眼如秋水望着对面熟悉的青年，笑容真切而明媚，她看着许意，真心实意地和他说道：“许意，我真高兴你能来见我。” 许意因为她的这句话，双目怔怔。 但很快，他望着她柔软的表情，心里也猛地跟着一软。平日总是没什么表情的人，此时在这样一个角落，在江与薇的面前，神情骤然柔和了许多，只是还未等他说话，便又听到江与薇与他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8、008 有那么一瞬间。 许意的心脏在江与薇的注视下，忽然停止了。 但也不过呼吸的光景，那原本停止的心跳，忽然又如飓风般快速跳动了起来。 咚。 咚。 咚。 震耳欲聋。 但许意并未在这样的情景中，震惊太长时间。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江与薇说的喜欢和他想的喜欢，应该不是同一回事。 江与薇的确不是他想的意思。 她甚至不知道这短暂的瞬间，许意的心中掀起了怎样的一场巨浪风暴。 她仍笑着跟许意说道，有些无奈，也有些嗔怪：“这几年，你就跟躲着我似的。不管是圈子里谁的场合，还是许爷爷那边，每次我过去都看不到你。” 话说到最后，江与薇还是难掩失落。 她跟许意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从十一岁开始，他们就形影不离。 许意当时因为父母飞机失事，又第一次回国，跟家人根本还没开始熟悉。 当时许家又只有许爷爷和许川哥。许家姑姑那会结婚去了南方，并不太回来。许家大伯又因为工作上的事，被调到苏市，也不太回来。 她家跟许家的关系倒是一直都很密切。 祖父还没生病，没去疗养院的时候，每天都要去找许爷爷下棋喝茶钓鱼。 她爸妈也很心疼许意小小年纪就没了爸妈，就经常让她去找许意玩。 她当然乐意。 她跟许意的关系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从初中到高中，整整六年的时间。 她跟许意一直是同校、同班、同桌……想到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始终陪在她身边的少年，江与薇看着眼前依旧沉默俊美的青年，实在难压怀念。 她不知道她跟许意的关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开始变得疏远的。 从最开始的出国，两人开始异国？ 还是六、七个小时的时差，让他们渐渐不再开始同频，每天习惯的聊天也因为彼此的时差开始渐渐没了。 还是他们身边都开始有了别的朋友，于是对方不再是他们身边最重要，最先联系的那一个人…… 江与薇只知道。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许意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他们从每天的对话，到后来变成一周、一个月，甚至后来打开微信的时候，永远是最上面的那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成了翻到底才能看到的存在了。 打开微信，发现他们上次对话的记录都已经是大半年前了，还只是节日和生日的寒暄。 想联系，看着许久不联系的聊天记录，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前无话不谈的两个人，现在就连联系都得提前想说些什么才好。 字都打出去了，最后还是删了。 或许年轻的时候。 可能就直接敞开话题问了，问他为什么突然不联系她了，问他为什么总是躲着她？ 可人长大后，就连这样的询问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于是一次次不敢询问，导致他们始终处于明明彼此关心却又不再相见的关系。 如果今天许意没来找她。 江与薇绝对不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他们又不是小朋友了。 说这样的话，不体面，也容易让对方没面子。 江与薇从来不会轻易下别人的面子。 可因为许意来了。 所以江与薇又变回成了以前那个和许意无话不谈的人。 因为他是她最好的朋友。 所以她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她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许意，眼中隐隐都开始已经有了水光。 许意看着她，放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收紧。 他把托盘上放着的精致纸巾递给她，又轻声跟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想解释。 又实在解释不出。 不管有没有宋知贺的“提醒”，始终都是他先远离江与薇的。 是他害怕被她发现自己的心思，怕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想着她有了恋人，身边朋友又那么多，少他一个总是无所谓的。 却没想过，她会难过。 他总以为，在这段感情里，难过、失落的只是他。 不会是她。 也不可能是她。 可她此时坐在他对面，是那么的难过和失落，眼睛水盈盈的，都快哭了。 许意突然很后悔。 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就该跟着她一起去意大利。即便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她的身边，也好过两人这么多年的疏远、不联系。 “以后不会了。” 他看着江与薇的眼睛，低声跟她保证。 “这是你说的。” 江与薇正拿着纸巾在擦眼睛，听到这话，她立刻看向许意，不忘跟他说：“你以后再突然不联系我，我肯定再也不理你了。” 向来成熟的江大小姐，这会倒是突然幼稚起来，对着她最好的朋友，还搞上了威胁的一套。 但许意并没有觉得什么。 他跟江与薇点头承诺：“不会的。” 心里又默默补充了一句，你别不理我就行。 江与薇看他这副模样，又忍不住想笑。 许意的神情太严肃也太认真了。 这也让她的心情忽然变好了许多。 “饿了没？还没吃饭吧？” 她知道许意一向有些挑食，不爱吃飞机上的那些东西，想着附近有家饭店还算不错，她有时候在花店就会点那家请店里的员工吃饭。 “这附近有家饭馆还可以，正好我也还没吃，你要想吃，我们可以走过去，或者外卖点过来吃。” “外卖吧。” 他看江与薇眼睛红彤彤的样子，也不想让她去见太多人。 江与薇也觉得外卖好。 她正想拿出手机点外卖，忽然想起手机没带。 想过去吧台让店里的小朋友帮她点下，许意已经看到了她的动作。 “拿我的点吧。”许意说着就把手机递给了江与薇。 江与薇也没跟他客气。 他们都和好了，自然不需要见外。 “密码。”拿过手机，江与薇问许意。 许意回她，没有一点犹豫：“0711。” 江与薇有些好奇这个密码有什么含义。 但也没问许意。 朋友之间，也还是有隐私的。 “我多点些，店里的小朋友也还没吃，下次我请你吃饭。”江与薇边挑选许意能吃喜欢吃的东西，边跟他说。 “随你。” 许意早就习惯她照顾人的一面了。 从小到大都是。 每次一群人出去玩，如果没有人主持，江与薇就会主动担任起照顾人的一方。 大家都喜欢她，也都听她的话。 想到小时候他刚回国。 爸妈飞机失事，连尸骨都找不到，他被姑姑接回家，但一个个都是他认识却又觉得陌生的亲人。 他开始变得孤僻、不爱与人往来。 那时候，只有江与薇不厌其烦地跟他说话，跟他玩。 想到后来他还嫉妒她对别人也那么好，跟她生过气，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还照常跟他说话，跟他在一起，最后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气又消了。 想起这些—— 许意又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他的目光满是柔软。 江与薇抬头看到的时候，都忍不住呆了一下。 但还未等许意撇开眼。 江与薇就率先笑道：“想什么呢？笑得这么高兴。” 许意自然不可能跟她说。 他说“没什么”，江与薇也没追问。 她跟许意说：“用下你电话，我给我爸妈打个电话，免得他们担心我。” 许意点头。 江与薇便直接输入了她妈的电话。 没想到电话拨通后，屏幕上直接出现了“汪姨”两个字。 电话没响几声，那边就接通了。 江母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小意，怎么了？” 她态度熟稔，显然跟许意经常联系。 江与薇也没想太多。 两家关系离得近，许意有她妈的电话很正常。 有时候她初一跟宋知贺回家过年，家里总有不少礼物，都是许意带过来的，只是他们从未一起吃过饭罢了。 “妈，是我。”江与薇和她说话。 江母果然吃惊：“薇薇，你怎么拿着小意的手机？你跟小意在一起？” “对，我跟许意碰到了，打算一起吃饭，吃完再回家，你们别等我了，早点休息。” 江母刚才还在担心她迟迟不回家，是不是出事了，都想着喊人出去找她了，这会接到这个电话才松了口气。 她笑着和江与薇说：“好好好，你跟小意好好吃饭。”又让江与薇把手机给许意。 江与薇照做。 许意接起电话和江母寒暄。 但江与薇无法从许意的话中分辨出两人在说什么。直到他挂完电话，她才问：“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许意也没隐瞒，照实和她说道：“让我跟你一起回丽景花园，明天去你家吃饭。” 江与薇点点头，没意外：“我妈一直念叨你，你要是有空就去家里吃饭吧，把许爷爷也带上，他老人家也挺想你的。” 许意没拒绝。 从前以防她跟宋知贺突然回来，他不知道怎么跟他们相处，他才从来没留下吃饭。 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了。 现在他要担心的，反而是宋知贺突然过来，缠着她不放。 不过现在宋知贺要是真敢出现，他不介意用拳头教训他一顿。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两人在店里吃过晚饭，也差不多到关门的时间了。 客人稀稀拉拉的没剩下几个，许意没让江与薇动手，自己收拾桌上的残局。 江与薇便过去让人打包了几块老年人能吃的、糖分少些的蛋糕，刷了自己的卡。 “薇姐，那是你朋友吗？”打包的时候，店员跟江与薇小声说话。 江与薇笑着点了点头。 “好帅啊，果然美人的朋友都是美人！”他们知道江与薇结婚了有老公，自然不会多想。 江与薇笑了下，这次没再说话。 等许意收拾完东西提着行李箱过来的时候。 有个老店员眼尖，忽然看着许意诶了一声：“先生，是你啊！我就说刚才看着有些眼熟呢。” 江与薇正拿好蛋糕，闻言有些惊讶，看了两人一眼：“你们认识？” 许意没说话。 店员倒是立刻回了：“这位先生之前咱们店没火的时候就经常来，次数可多了，所以我记得。”毕竟许意的长相，见过的人也很难忘记。 江与薇惊讶地朝许意看了过去。 她还以为他从没来过呢。 毕竟连她新店开张，给了邀请帖，他都没过来。 许意被他看得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偏开脸轻咳一声，又朝江与薇伸手。 “东西给我，走吧。” 江与薇笑了笑，也没说他什么。 把东西递给他。 “那我们先走了，你们早点回家。”江与薇跟他们打了招呼，又拿起早就包好的那扎花束，跟着许意出去。 店员们看着他们出去。 有新来的店员小声问：“这就是与薇姐的老公吗？好帅，好般配啊。” “不是。” 老店员回。 “这不是与薇姐的丈夫。” 那新店员见自己误会了，轻轻啊了一声：“我还以为是呢。” 毕竟真的很般配。 她有些好奇：“那与薇姐的丈夫长什么样啊？比这位先生还要跟与薇姐般配吗？” 这次老店员没立刻回答，而是在脑海里比较起来。 以前她一直觉得宋先生和与薇姐最般配，可今天与薇姐和那位先生站在一起的样子…… “哎呦，我想什么呢，与薇姐都结婚了。” 她嘀咕一声，也没再想，摇了摇头就去收拾东西了。 “我来开吧。” 出去后，许意跟江与薇说。 江与薇抱着她刚才打包的那束多巴胺小清新花，笑着偏头看了眼许意一眼：“还是我来吧，你这一天奔波的，上车后先好好休息会吧。” 许意也没坚持。 他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然后打开副驾驶上车，才坐下系好安全带，忽然眼前一亮，看了眼才发现江与薇把那捧花束递给了他。 冷不丁的，许意忽然想到当时他们高考后的晚会上，江与薇也是这样递给他一束花。 祝他前途似锦，永远开心。 “帮我拿下吧，许意。”耳旁传来江与薇的话。 许意清醒过来，一边说好，一边从江与薇的手中接过花束小心地握着，放在自己的腿上。 车内灯光昏暗。 江与薇看着他修长好看的手指捧着那束花，就像是捧着什么极其珍贵的东西一样。 她的眼中闪过明媚柔软的笑意。 她没说什么收回目光，启动发车的时候，才笑着说了句：“走了，回家。” 许意听到“回家”两字，情不自禁朝身旁的江与薇看去。 昏暗光线下，许意只能看到江与薇温柔而又美好的侧脸，那一头乌黑发亮的海藻般的卷发用一根丝带随意系着披在肩上，而此时她正双目直视前方专注开着车。 车内放着轻缓的音乐，正好能掩饰他再次跳动起来的心脏。 怕被江与薇发现，许意没敢多看。 心情却明显变得很好，一路赶回京市的疲惫和担心也在此刻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个念头—— 真好啊。 以后，他再也不用躲着她了。 9、009 江与薇让许意睡会，怕他一路奔波身体撑不住，回头要难受。 但许意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开车？何况他这会早过了困劲了。 再说—— 跟江与薇和好的激动，正汹涌地在他心中充斥涌动着，许意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但他们这一路其实也没怎么聊天。 虽然这么多年没这样相处过了，也很久没和对方详谈，但他们都没有着急地去询问对方这些年的情况，就好像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着，从未生疏过。 江与薇也只是问了下他比赛的情况，想知道他参加比赛的作品是怎么样的。 许意和她说：“东西已经被拍卖了，我让人拍了照片，发你微信。” 他说完就直接拿出手机，把照片打包发给了置顶的那个对话框。 微信上也有好几个未读消息。 他刚才顾不上看，现在也没打算去回，只扫了一眼是哪几个人发的，就又把手机给按灭了。 “发你了，你要是喜欢，我回头再给你做一套。” 江与薇现在自然顾不上看。 开着车，何况手机也不在，闻言，她也只是好笑道：“你的作品不是一次只做一套吗？” 江与薇这些年和许意的交谈虽然不多。 但就像许意一直关注着江与薇的境况，江与薇也一样。 就连她那个没怎么关注人的微博账号，也从多年前许意的工作室开通微博账号，就开始关注起他了。 许意通过杨荔知晓江与薇的情况。 江与薇则通过他的工作室账号，去了解许意现在的情况。 两人这么多年都在偷偷关注着对方，希望对方能越来越好。 她知道许意的习惯。 每一件自己喜欢、售卖的艺术品，都只做一套。 他在圈子里的名声大。 本来走得就是高端路线，收藏大于使用，一般都是以展览欣赏为主。 他不需要下神台走进大众，自然有的是人喜欢他。 许意惊讶地看向江与薇，似乎没想到她会知道他的习惯。 转念一想也没说什么。 不管她是从谁那儿了解他的情况，都是在关注着他的消息。 只是这个念头，就足以让许意高兴了。 可没有人知道。 江与薇也不知道。 任何一件他满意、曝光于大众面前的艺术品，其实都有两套。 甚至于他自己收藏的那一套，还要更好一些。 两套艺术品唯一的差别，只在于杯底下的釉色底款。 参赛的那套，下面是他的许字。 用抽象符号拟出的一个许字，又像是一条龙。 而他收藏的那套，底下却是除了他之外再无人知晓的一朵蔷薇花。 他没有直接跟江与薇说，把他收藏的那套给她。 不是舍不得，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曾经错过一回。 现在自然舍不得再错过。 但现在的情况远比从前还要严峻，得到的拒绝可能也比从前还要多。 他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不在乎继续等下去。 他们好不容易才恢复成从前的关系。 他不希望江与薇知道后，开始真正地疏远他。 “售卖是只要一套。”他跟江与薇说。 江与薇很快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她忍不住翘起唇角，倒是也没拒绝：“那等我回去看看，要是喜欢，我绝不跟你客气。” 许意说好。 之后两人没怎么说话。 车内轻缓的音乐倒是一直没停，静静地流淌在车内，两人的心情都挺愉快的。 回去路上也没拥堵。 开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丽景花园了。 江与薇一路没怎么停，正准备开往小区大门，忽然—— “小心！” 许意坐在副驾驶，先看到有人冲向他们。 他忙提醒江与薇，手也下意识朝江与薇伸过去，怕她突然急刹往前撞。 江与薇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就下意识先踩下了刹车。 车子停下。 江与薇也终于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个人站在他们车前。 她还有些心有余悸。 “没事吧？”耳旁传来许意关心的声音，江与薇一边摇头，一边朝挡风玻璃往外看去。 大灯照着外面的身影。 江与薇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出那人是谁了。 许意也看到了。 刚才车子停下的时候，他下意识先关心起身边的江与薇。 此时见她没事，他才同样往挡风玻璃外面看去。 几乎是认出那人是谁的时候，许意的脸就立刻沉了下来。 宋知贺没注意到许意，已经踉踉跄跄地朝主驾驶过来了。 江与薇沉默看着他，一路回来的好心情也在此时彻底告罄。 她没说话，也没动作。 “我下去把他赶走。”许意在这时说道。 他动作极快，说完就直接把安全带解开，准备下车赶人了。 江与薇这才反应过来，忙先阻止起许意：“你先别下车，我……和他去说下。”她是怕两人起冲突，还抱着希望能跟宋知贺好聚好散。 许意沉默看着她，最后还是把放在车把上的手收了回来。 江与薇松了口气，又跟许意说了句：“我马上就回来。”说完，她扭头下车。 许意看着她下车。 握着花束的手下意识攥紧，又怕把花弄坏忙松开了。 他看着车门被江与薇关上。 江与薇这辆车的隔音效果很好。 隔着车门，更加听不清外面的声音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又没什么光亮，也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许意心中着急。 他先定下心。 犹豫了一会，他还是没惊扰江父江母，直接给孙叔打了电话。 孙叔是跟着他爷爷的人，从部队退役后就在这照顾他爷爷。他让孙叔现在过来，免得宋知贺待会在这发疯。 之后他就沉默地扭着头望着江与薇所在的方向。 即便看不清，他也没收回视线。 目光倒是朝仪表盘那边的时间看了眼，估计着时间。 他只给江与薇三分钟。 时间一到，不管她有没有解决，他都会立刻下车。 宋知贺没看见车里的另一个人，自然不知道许意在车里。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有江与薇。 从医院出来后，他本想直接去江家，但从前认识他的门卫今天已经被江家提醒过了，自然不可能放他进去。 碍着他的身份，倒是也没直接跟江家说，只是让他先回去，不要让他难做。 宋知贺知道这条路走不通，就一直待在外面给江与薇打电话发消息。 九月的天。 白天是热，好像暑气未消，但到底是入秋了，晚上还是有点冷的。 宋知贺身上穿着医院的病号服，穿着拖鞋，连袜子都没穿一双。看着心心念念的妻子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眼睛立刻泛起了红。 从昨天和她分开之后，他就没睡过觉。 江留安下手重，他昨天还是晕了过去，后来他被他爸妈带到熟悉的医院。 可等他醒来想去找与薇的时候，他爸却发了狠，不准他离开，今天更是直接喊保镖在门口看着他，不准他离开半步。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从医院跑出来。 此时看着江与薇。 宋知贺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道歉、恳求……但看着相爱多年的妻子，话说出口时，却换成了委屈至极的一句：“薇薇，我冷。” 江与薇也看到了他的装扮。 病号服、拖鞋、赤裸的脚……怎么可能不冷？ 她心里叹了口气，却也不想跟他再多纠缠。 “我给你叫车，送你回去。”话说完，才想起手机不在身边。 正准备开门问许意拿手机。 但她身形才一动，宋知贺却以为她这是要走，他立刻就急了。 一天一夜没看到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宋知贺怎么可能让她就这样离开？ 他想也没想，直接伸手从后面环抱住江与薇，哭着跟她恳求着：“薇薇，别离开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不能因为我错了一次，就判我死刑……” “我会改的，我早就想改了，我跟她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那个孩子——” 江与薇也不知道她跟宋知贺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除去那个女人的存在。 她也是现在才发现，宋知贺原来根本不懂她。 她跟他离婚，从来不是因为那个孩子，有没有那个孩子，都一样。 她不可能容忍一个背叛她的男人，睡在她的身边，拥抱她亲吻她，再跟他一起养育孩子。 就像现在。 她又开始恶心想吐了。 “宋知贺，放开。”她忍着恶心跟宋知贺说话，边说边挣扎着。 可宋知贺岂会听她的话？ 他只知道，他要是放开，他就又见不到她了。 他跟魔怔了似的。 从前的修养、温和全都不见，只知道不能让她离开。 江与薇不胜其烦。 她闭上眼睛，正当她打算用力扇宋知贺一巴掌，让他好好清醒下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紧接着原本桎梏她的那双胳膊也跟着松开了。 江与薇下意识回头。 却只看见许意挡在她的面前。 他比她要高一个头，这样站着，足以挡住她的视线，让她除了看见他之外，再看不见别的东西和人了。 江与薇的心，忽然又平静了下来。 她没再阻止他帮她，安静站在他身后。 “许意？” 宋知贺此时也看清了许意的脸。 他震惊无比，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想到刚才看到副驾驶好像是有个身影，只是刚才他没顾上去看，现在……宋知贺下意识扫了一眼副驾驶的方向，看那边车门果然开着，他想到什么立刻变了脸，满脸愤恨地指着许意怒骂道：“你居然敢趁人之危！” 他怎么也没想到，许意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薇薇的身边！ 明明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男人最了解男人。 宋知贺当然知道许意喜欢与薇。 凭借当时与薇和许意的关系，要不是那个时候他抢占了先机，先跟与薇告白，恐怕与薇早就跟许意在一起了。 他也知道与薇关心许意，觉得他父母都没了，总想着多照顾他些。 她是好心，却不知道许意对她的心思。 所以当时去了意大利。 他就总是有意无意地打断她跟许意的联系，故意在许意打给与薇的时候接起电话，让许意知道他们在一起，让他们渐渐不再同频。 甚至后来回国后还故意提醒了许意一番，让他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免得他们因为他吵架。 这么多年，他跟与薇一直都好好的。 她越来越少的提到许意，就算偶尔失落的时候，也有他陪在她的身边。 他渐渐取代了许意，成为与薇身边最重要的人。 没想到他跟与薇刚出现问题，许意就立刻急吼吼地出现了，还坐上了与薇的副驾驶！ 还挡在她面前，朝他动拳头！ 宋知贺恨得眼睛都通红起来！ 他不知道他跟与薇说了什么，不知道他们刚才去做什么了才会这么晚还在一起，但他很清楚许意对与薇的心思，现在他跟与薇不好了，许意肯定不会错失这个好机会，估计还会撺掇着与薇跟他离婚跟他分开，好占据与薇身边的位置。 愤恨、担忧、害怕…… 各种复杂的情绪充斥在宋知贺的心里。 他看不到被许意挡在身后的与薇，这也令他更加不安了。 他忍不住冲许意大声喊道：“这是我跟与薇的事，跟你没关系！” “许意，你以为与薇跟我分开就会跟你在一起吗？你做梦！与薇是我的！你别以为现在献献殷勤，与薇就会和你……” 宋知贺没说完的话被一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 这个巴掌声让许意和宋知贺都呆住了。 两人怔怔看向中间的人。 江与薇背对着许意挡在他的面前，冷着脸看着宋知贺，第一次用厌恨反感的目光看着他，质问他：“宋知贺，你疯够了没？” 10、010 一巴掌打醒了宋知贺，也让许意重新走到了江与薇的身边。 “你先回去，我来解决。” 许意低声跟江与薇说话，怕宋知贺继续发疯纠缠她。 可他的话也让才平息怒火的宋知贺，再次恼怒了起来。 “这是我跟与薇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宋知贺还想斥骂许意的小人行径，但江与薇已经对宋知贺这副迥别于过去的陌生模样烦不胜烦。 她不明白宋知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出轨。 撒谎。 跟疯子一样的纠缠。 现在还开始指责许意，觉得他们有染。 江与薇觉得恶心，还头疼。 没等宋知贺说完，她先脸色难看打断了他的话：“宋知贺，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非要让事情弄得那么难看吗？” 宋知贺原本愤恨的神情，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又迅速变得苍白了起来： “与薇——” 他重新面向江与薇，想跟她解释。 但江与薇显然已经没这个耐心和心情，再和他纠缠那些翻来覆去的话了。 “我已经让胡律师草拟离婚协议了，我的要求和条件都在上面，到时候我会让他直接发给你，或者发给你的律师。你们可以商议好后再给我回答。” 江与薇神情疲倦，但语气冷静：“但我建议你还是尽快做出选择，跟我去登记离婚。现在知道的人很多，事情曝光出去只会有损你们宋家的颜面和你们宋氏的股价。” “你也不想宋伯父生气吧？” “你真要跟我算这么清楚？”宋知贺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也是这个时候，宋知贺终于看清，江与薇是真的想跟他离婚。 不是他以为的闹脾气，她是真的想跟他分开了。 宋知贺脸色惨白，在黑夜更加明显。 他双目发怔看着江与薇，不明白，也不理解。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能这么绝情、这么果断，说要跟他分开就分开。 从司茵茵出现在她面前，过去只有五天的时间。 就这么几天，她就想清楚了？想明白了？ 宋知贺不由怀疑起，她真的爱过他吗？这么多年，她是真的爱他的吗？还是，在他跟司茵茵出轨之前，她跟许意…… 他不想去这样想他的与薇。 但他控制不住。 这种猜忌怀疑让他芒刺在背，他的眼睛也忍不住在两人身上梭巡起来，他想试图去找一个答案。 一个与薇非要与他离婚的答案。 他这样的目光，江与薇和许意岂会没有察觉？ 江与薇脸色煞白，心中除了恶心之外，还涌起了一阵荒谬感？ 这就是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 许意更是直接沉下脸，想也没想就直接冲到宋知贺的面前，再次狠狠揍了他一拳头。 宋知贺现在本来就虚弱，又未察，直接被许意这一拳头砸得摔倒在地。 许意的拳头却没有间断，跟昨天的江留安一样，他带着恨意和厌恶，一拳拳的直往宋知贺的要害处砸。 不知道砸了多久。 许意的肩膀才被江与薇轻轻按住。 知道她的意思。 许意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听她的话先停了下来。 他最后冷冷地瞪了宋知贺一眼，重新站了起来。 他想带江与薇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江与薇却在这时蹲在了宋知贺的身前。 许意伸出去的手一空，心里也紧跟着一空，但他什么都没说，仍站在原地，垂眸朝江与薇看去。 江与薇没看他，但她也没看宋知贺。 她直接去拿宋知贺病号服口袋里的手机，然后直接输入密码打开了他的手机。 宋知贺的密码是她的生日，从他们谈恋爱到现在，从来就没变过。 他总说随她查他手机，但江与薇从未这样做过。 如今打开手机也不是为了去查那些恶心的线索，她直接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熟悉备注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没一会就接通了。 那边不知道是江与薇打的电话，很快就出声了：“怎么样？” 对于这番话，江与薇并未有什么表示和反应。 她很清楚，如果没有他的授意，宋知贺怎么可能一个人在这待这么久还没被他们带回去？ 恐怕现在宋家的人就在附近也不一定。 江与薇垂眸扯唇，自然清楚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不过是还想赌一赌。 看看她能不能原谅宋知贺，让这件事过去，然后江、宋两家继续做着密不可分的亲家。 可惜。 宋知贺看错了她。 宋家人也看轻了她。 “宋伯父。” 江与薇的声音在那头准备再次询问的时候，终于开口了。 “与薇？” 宋引章果然吃惊，下意识以为是他们和好了，所以她才打的电话，但反应过来江与薇喊的称呼，宋引章才提起的心又再次沉了下去。 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却明白这事已经无可挽回了。 江与薇也没跟他多说什么，只是交待了一句：“宋知贺在小区门口，麻烦宋伯父喊人把他带回去吧，小区住的都是些熟人，闹大了就不好看了。” “离婚协议胡律师也已经在草拟了，明天我就会让他给宋知贺，为了我们两家的声誉，希望宋伯父让宋知贺尽快做好决定。” “不！” “我不离婚！” “我不跟你离婚！” 刚才被许意打得说不出话的宋知贺，在听到离婚的时候，又开始挣扎了起来。 他挣扎着伸手，试图去抓江与薇的胳膊。 江与薇垂眸看了他一眼，没让他碰到自己，就打着电话站了起来，又往后退了两步。 离他更远了。 “好，我会做知贺的工作。” 宋引章也听到了宋知贺的话，但见都到这种地步了，打电话的那个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他也知道这件事已成定局。 他在电话那头脸色难看，又不好说江与薇什么。 这事说到底，总是他们家的错。 他心里对宋知贺恼得不行。 偷腥也不知道藏好尾巴，如今闹成这副模样，怪谁？ “与薇，这事我真不知情，我若知情绝对早把他腿打断，绝不可能让他这样欺负你。” “他做错了事，你要离婚要如何，都是应该的，宋伯父也绝对站在你这边。但咱们两家这么多年的感情可千万别因为这个就散了。”宋引章说这些话，是弃车保帅，希望江家不要迁怒到宋家身上。 江与薇明白。 她却没做什么表示，只当听不懂一般，客气地跟人先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 江与薇又弯腰把手机重新放回到宋知贺的口袋里，胳膊在准备收回的时候，再次被宋知贺紧紧攥住。 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与薇，别这样对我，求你了，别离开我。”宋知贺脸色惨白，嘴角还有血，眼睛也湿润地带着祈求看着江与薇。 许意沉着脸又想把宋知贺踹开了。 但没有江与薇的发话，他只能强行忍耐着。 孙叔和江家父子倒是在这个时候坐着小区的接驳车出来了。 两边人是在路上碰到的。 事情闹成这样，小区保安自然不敢当做看不见，刚刚就给江家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 江父一听就怒火攻心，跟江睿一起出来了。 本来江母也要来的，但她这两日本来就因为这件事身体不好，江父怕她看到宋知贺急火攻心反而害了自己，便没让她来。 江家父子坐着接驳车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孙逸山。 知道是许意打电话联系的他，他们就一起过来了。 刚出来就看到这副情景。 江睿最先没忍住，他大骂一声“畜生，放开我姐！”就直接从接驳车上跳下来，一路冲到他们这边，没等江与薇劝阻，他已经先一脚踹到了宋知贺的身上。 江父也沉着脸和孙逸山一起过来了。 宋知贺这副模样，江父也看得恶心。 江睿这一脚没控制力度，宋知贺直接被踹得吐了血。 江睿却还觉得不够。 他今天在家里特地练了两小时的拳击，就是想好好教训宋知贺一顿。 虽然他姐让他算了，但他怎么可能算得了？ 现在看到宋知贺，自然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恨不得把他揍得爹娘都不认识才好！他还想动作，被站起来的江与薇先握住了胳膊。 “——姐。” 知道他姐的意思，江睿很是不情愿。 江与薇却没跟他废话。 她知道弟弟的恨意，但教训一顿就够了，真要闹出什么，这事就又是别的说法了。 到最后她这个受害人反而变成加害人了。 再说了，小睿前途正好。 她可不希望弟弟为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害了自己。 “爸。” 江与薇拉着江睿跟过来的江父打招呼。 余光看到他身边的男人，倒是先惊讶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许意，才跟孙逸山打招呼：“孙叔。” 后面的话是跟许意说的，声音压得有些轻：“你怎么把孙叔也给惊动了？” “知道你不想惊扰伯父伯母。”许意同样低头和江与薇回道。 就是没想到还是惊动了江伯父他们。 江与薇能感受到许意的贴心，她没再说什么，主动先开口道：“爸、孙叔，我们先回去吧。” “我已经给宋家人打过电话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江父没说话。 目光沉沉地往那边跟烂泥一样的宋知贺看了一眼，便在江与薇又一声“爸”中收回目光。 “走吧，先回家。” “坐我的车吧。” 江与薇说着，又准备去主驾驶，被许意拦了：“我来吧。” 江与薇看着许意，这次她没拒绝。 她点头说好，转去副驾驶，刚走了一步，身后又传来了宋知贺不舍的挽留声，但江与薇并未留步，一步也没有，她径直朝副驾驶走去。 许意也没理会宋知贺，转头跟江家父子说：“江伯父，小睿，你们也先上车吧。” 江父对许意倒是一副很温和的模样，他跟许意点了点头：“小意，今天辛苦你了。” 许意回：“没有的事。” 江父也没跟他客气，拍了拍许意的肩膀，就去了后排。 江睿也跟着上了车。 只是上车之前，他又不解气地狠狠踹了宋知贺一脚。 然后怕被江与薇说似的，立刻关上了门，挡住了宋知贺的呻-吟声。 许意只当做没看到这一切。 他在上车之前，也回头看了眼宋知贺。 从前意气风发的男人，此时躺在地上的水坑里，又是流血又是泥泞的，实在狼狈。 但许意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便在他愤恨的注视下收回了目光。 他没立刻上车，而是朝孙逸山看去。 孙逸山知道他的意思，忙跟他表示道：“少爷先回去吧，我带着人等这位宋先生走后再回去。” 许意对此没说什么。 他开门上车，发车走了。 宋知贺看着车子离开，脸色又再次变了。 他挣扎着又往前够手，想爬起来追过去，却被孙逸山用巧劲按住了肩膀。 孙逸山蹲在宋知贺的面前，看似好脾气地说道：“宋先生身体不好，还是等家人来接吧。” “滚开！” 从前以儒雅温柔经常出席于财经报道中的男人，如今却只剩下了无力和愤怒。 可不管他如何挣扎，却始终无法从孙逸山的手上挣脱出来。他咬牙切齿，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与薇的车子离她越来越远。 看着他这副痛苦后悔的模样，孙逸山的目光也渐渐冷了下来。 ——真是犯贱。【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1、011 江与薇猜得没错。 宋家人的车就在附近不远处停着。 宋引章口上答应江父，说会让宋知贺离婚。 但他心里清楚江家对他们的重要性，如果宋家跟江家不再是姻亲关系，就算江家看在老一辈的情分上不报复他们，但没了这个姻亲关系，他们宋家在商界和京市的地位也将倒退好几步。 所以宋知贺离开医院，他虽然一早就知道了，却没有派人阻拦。 反而带着张秀娥直接跟车过来了。 想着要是知贺真能挽回与薇的心意，他们夫妻俩就直接一起出现，到时候给江家好好赔礼道歉下。 他再出面好好教训知贺一顿，这件事也就好直接过去了。 没想到宋知贺这么没用！ 宋引章没办法，甚至想一走了之。 他丢不起这个人。 但让宋知贺一直躺在那边，只会有损他们宋家的脸面，这丽景花园住得都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人，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宋家的股市和地位只会更加岌岌可危。 宋引章最后还是让司机驱车过去了，想着在没更多人知道的情况下，先把宋知贺带离这个地方。 他本来不打算下车。 但宋引章没想到过去的时候，孙逸山竟然也在那。 孙逸山是许家老爷子身边的人。 许家老爷子虽然现在已经退位了，但手中的势力依旧不容小觑，好些地方都有他曾经的手下和学生。 虽然他老人家现在人不在这，但即便面对孙逸山，宋引章也不敢居大。 不知道今晚怎么还惊动了许家？ 宋引章心里烦不胜烦，在张秀娥哭哭啼啼跑下去查看宋知贺的时候，他也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跟着下车了。 “逸山兄，你怎么在这？”他下车后就直接跟孙逸山寒暄起来，没去理会那个逆子如何。 孙逸山早在车子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站起来了，看到宋引章过来，他不卑不亢先跟人打了声招呼。 “刚我家小少爷给我发消息，跟我说出事了，让我出来接他们下。” 宋引章听得心里一个咯噔。 还不等他说话，孙逸山就又开口说话了：“宋先生也知道，我们许家跟江家的关系一直是很不错的，小少爷又是江小姐的朋友，她出事，我们少爷肯定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这不，两人刚刚就动了些拳脚，小孩子打打架也正常，但老爷子得知此事还是很生气，让我们小少爷回去听训去了，又特地让我在这等着，给您赔礼道歉呢。” 他这话直接把江家摘除出去了。 也让宋知贺单方面的挨揍，变成了两家的小辈彼此动拳脚。 宋引章刚才又没看到，自然不知道真相。 何况就算知道，他也不会为了宋知贺跟许家不对付。 别说替他说话了，宋引章根本没看宋知贺，他看着孙逸山就直接说道：“是我这逆子不懂事，欺负了与薇，挨揍是轻的，我都得好好揍他一顿。” “今晚我这逆子扰老爷子清净了，我今天就不进去打扰了，过几天我亲自登门跟老爷子赔礼道歉。” 两人都是体面人。 彼此又寒暄了几句，孙逸山就先告辞了，没留下看他教训儿子。 宋引章挂着一张笑脸。 直到看到孙逸山领着人走远，他那张笑脸立刻唰得一下就沉了下来。 倒不是针对孙逸山他们，而是气宋知贺。 他脸色难看扭头看向自己的妻儿。 宋知贺还跟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 从前让他十分满意的次子，如今就跟丢了魂失了智一样，只知道给他惹事！ 而他那位他一向就不怎么满意的二婚妻子，这会竟然还抱着宋知贺边哭边骂，骂得当然是江家和江与薇。 宋引章更加生气了。 到现在还不知道问题在哪！在别人的地盘说别人的坏话！ 他当初怎么会娶了这个蠢妇？ 宋引章脸上难看地盯着他们，后槽牙几乎咬得咯咯作响。 不想在外面丢人现眼，宋引章没在外面教训宋知贺，只沉声丢下一句“还不走，你还想让多少人看我们宋家的笑话！” 他说完就直接沉着脸先弯腰上车了。 张秀娥知道丈夫今天已经盛怒至极了。 本来也是抱着知贺能挽回江与薇的心意跟着过来的，没想到那江与薇的心竟然这么冷这么狠！ 现在弄成这样，丈夫肯定要生气。 张秀娥心里也对江与薇痛恨了起来。 她以前是很满意她这个儿媳妇的。 儿媳妇漂亮、高贵、身份背景更是没得说，每次出去，她都能因为江与薇享受别人羡慕的目光。 但时间久了—— 看到别人的儿媳妇对自己的婆婆嘘寒问暖，伏小做低，张秀娥这心里自然也有些渐渐不满足了起来。 倒不是江与薇不孝顺，江与薇当然是孝顺的。 拍卖场上几十万、几百万的珠宝，说给她买就给她买，平时跟她合作的高定服装、首饰，也都是看她喜欢就直接送给她。 但人心总是很难被满足的。 她既希望她这个儿媳妇给她撑场面、买东西，也希望她能在她面前伏小做低，端茶递水。 知道知贺出轨，她也不高兴。 但这种不高兴，并不是为了江与薇，而是气他怎么跟他老子一样，都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给江与薇打电话发短信赔礼道歉，也不是真觉得宋知贺做错了什么，而是不想没了这个给她撑场面的儿媳妇，不想儿子失去这个对他有助力的岳丈家。 她今天可是听宋知砚给丈夫打了电话。 那个远在国外、多年未曾回来的继子，一听说知贺出事了，就立刻巴巴地过来献殷勤了。 她可听说她这个继子这几年在国外发展的很不错…… 要是知贺再这样下去，老爷迟早得把他这个大儿子喊回国！ 想到那个可能。 张秀娥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丈夫作对。 等人一上车，她也不敢再哭再闹，直接没好气地跟宋知贺说道：“你再惹你爸不高兴，宋知砚就要来取代你的位置了！你真想我们娘俩这么多年的谋划都功亏一篑啊！” 这句话总算让宋知贺有些反应了。 他这次没再挣扎坚持，沉默地任由他妈喊人把他扶了起来，只是在上车之前，他又往丽景花园的大门看了一眼。 可那边空无一人。 他想见到的人，根本从未出现过。 宋知贺最后失望离开。 …… 此时。 丽景花园内。 许意已经把车开到江家的别墅里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江母正满脸担心地披着披肩在外面等他们，看到他们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 “当初就不该让你嫁给他。” “本来还以为他跟他爸不一样，没想到还是一样的货色。”他们下车后，江母就抱着江与薇哭得不行。 江与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母亲，她同样也没想到宋知贺会是这样的人…… 只能轻拍母亲的后背先安抚她的心情：“没事，妈，都快过去了。” “以后咱们离他们家远些就是。” 江父也在一旁帮腔。 “薇薇说的对，都快过去了，我待会就给宋引章下最后的通知，明天要是不离婚，我就直接让胡律师起诉离婚了。” “他知道轻重，不会让宋知贺继续这样胡作非为下去的。” 江母被他们父女俩安慰总算好了一些。 女儿经受这样的苦难，她这个当妈的怎么可能不伤心？她都恨不得冲到宋知贺的面前，让人好好揍他一顿。 可就算如此，女儿受到的一切也无法抵消。 忍着难过，刚想说话的时候，江母忽然听到丈夫和许意道谢起来。 她刚刚满心满眼都是女儿，自然没注意到别人，这会也顺着丈夫的话看向许意。 “小意，今天多亏你了，要是你不在，还不知道薇薇会被那混蛋怎么欺负。”江母也跟着向许意道起谢来。 比起江与薇。 江家人对许意倒是十分熟悉的，这几年每年都在见面。 许意自然说没事。 江父江母还想请他进去喝茶休息。 许意却不是不懂规矩的人。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谁都没这个心情叙旧闲聊，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冒昧进去叨扰。 “爷爷还在等我回家，我明天再来打扰。” 他这样说。 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许意正准备去后备箱拿行李，然后跟他们告辞。 江与薇就先跟家人说道：“爸妈，你们先进去吧，我跟许意说几句话。” 江家人没说什么。 江家人跟许意说了一声，就先进屋去了，把地方留给他们。 许意看向江与薇。 其实他心里也在担心，怕她因为宋知贺刚才的话，看出他的心思。 他不怕被她看出心思，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们好不容易才和好…… 就在许意心里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 江与薇先跟他说话了：“刚才宋知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 江与薇并不是个爱说别人不好的人。 即便宋知贺背叛了她。 若非事情牵扯到许意，江与薇都不想开这个口。 但也正因为牵扯到了许意，她才不得不开这个口。 许意是她的好朋友。 他们好不容易才能变得像从前一样，她不希望因为宋知贺的话又断送了他们这一份友情。 “许意，你别理他，也别管他。” 许意知道她的意思。 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人真是复杂。 害怕她知道，却又盼着她知道。 但他最后还是顺着江与薇的话回道：“我知道，我没打算理他的话。” 江与薇听他这样说，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先前是真的担心。 脸上重新扬起柔和的笑意，江与薇正想跟许意说送他到门口，忽然听许意喊她：“江与薇。” 很少有人这样直呼她的全名。 家人向来喜欢喊她薇薇，认识的则总是亲切地喊她与薇，不认识的自然喊她江小姐。 ——只有许意。 从小到大，只有许意会在明明熟悉之后，却还是直呼她的全名。 明明是有些冒昧、生疏的喊法，但江与薇却并不觉得疏远，好像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小习惯。 就像她也早已习惯了喊他许意一样。 “嗯？” 她轻轻应声，问他：“怎么了？” 许意看着她认真道：“宋知贺对不起你，是他有问题，和你没关系。不要因为一个渣男觉得自己不好，你很好。” 这是他一早就想跟江与薇说的话。 看着江与薇双目怔怔看着她，但也不过片刻功夫，她就在他的注视下重新展开笑颜。 “我知道。” “我不会因为他觉得我不好。”江与薇笑着跟许意说话。 她不可能因为宋知贺的背叛就觉得自己不好。 但不得不承认—— 许意的这番话还是让她的心情变好了很多。 万籁俱寂的夜里。 这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 除此之外，只有风声和旁边喷泉的流水声，在他们耳旁响起。 他们彼此对望，江与薇双眸含笑，却看不见许意藏于眼底之处的深意。 “走了。” 许意率先收回视线，转身去后备箱取行李箱。 江与薇没跟过去，反而去了副驾驶。 等许意拿好行李箱关上后备箱，想跟江与薇告辞的时候，忽然看见江与薇拿着那捧花还有几个小蛋糕走向他。 许意并未多想。 正想让她回去，不必送他。 就见江与薇突然把手中那捧花束递给他。 许意怔神看她，不解她是何意。 “祝贺你拿第一，为国争光。” 江与薇头发上原本系着的丝带不知何时掉了，这会及腰的卷发披在她身后，风吹乱她的头发，她依旧扬着笑看向许意：“礼物暂时没有，饭下次请你，先送你一束花祝贺你。” 许意依旧怔怔。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江与薇，又在她的注视下，一点点垂下眼帘看向她手中的花。 喉间忽然有些干痒。 许意没想到，这束花最后竟然还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本能伸手。 指尖相触的时候，许意温热的指尖触及了江与薇微凉的手指。 下意识地停顿。 他以为江与薇会把手收回。 但她没有。 她依旧笑盈盈地望着他，月光下的容颜清绝。 倒让许意觉得这月光同时照清了他丑陋的内心。 他从来不是非要让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只是想要月亮永远皎洁骄傲地高悬于天上。 如果最后江与薇不选择他也没事，想要他们朋友相处也可以，只要她好，永远不再受伤。 那就够了。 这样想着，许意竟然觉得自己没有一丝遗憾、不舍、难过…… 只有充斥于心中的高兴和满足。 “谢了。”他从江与薇的手中拿过花束，仔细地珍藏于怀中。 “回去吧。”许意抱紧花束后和江与薇说。 江与薇摇头：“我送你出去。” “不用。” 许意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江与薇无奈，只能说：“那我看着你走。” 可许意还是那副坚持的模样。 江与薇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从他们相熟后开始，每回都是许意送她回家，最后看着她离开。 江与薇没想到自己到现在竟然还是拿他没办法，最后只能还是按着他说的开口了：“那到家跟我说一声。” 许意这次点头了。 江与薇也就不再跟他争了，她把手里那几个小蛋糕递给了许意，嘱咐他：“给许爷爷的，他喜欢我店里的小蛋糕，没多少糖分，你替我给他吧。” “还有一块蓝莓蛋糕是给你的，知道你喜欢吃，这块糖分多，你别让许爷爷吃了。” 许意接过后，点头说好。 之后江与薇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江与薇突然回头。 发现许意还在原地，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抱着花看着她。 不知道为何，江与薇的心情忽然很好。 被宋知贺打扰的压抑、难受也彻底消失殆尽，她跟许意挥手。 见许意与她颔首，便在他的注视下先进屋去了。 许意看着她进屋，又在原地等了一会，这才转身离开。【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2、012 “小意走了？” 江父江母和江睿还在一楼大厅，看到江与薇进来，江母先出声问她。 江与薇点了点头，她换了双舒服的拖鞋。 李妈又给她倒了一杯蜂蜜水过来。 “谢谢李妈。”她跟李妈道过谢，就坐到了在招呼她过去坐的江睿身边。 “我刚在外面的时候跟宋伯伯通过电话。” 江与薇坐下后就直接跟家人说道：“我把我的意思已经跟宋伯伯说过了，他今晚应该会跟宋知贺说清楚。” 江父接过话。 “他刚也给我打过电话了。” 江与薇目光朝自己的父亲看去，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完后话。 江父也没让她等很久。 “他跟我们先道了歉，尤其表示了对你的歉意，说自己没教好儿子，让你受委屈了。” 江与薇对此不知可否。 爸妈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刚刚宋家人就在不远处等着。 不过散都要散了，也没必要再说这些，徒增烦恼。 “然后呢？”她问。 江父接着说：“我跟他说清楚了，道不道歉的，没必要，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才是他们觉得对不起我们该有的态度。他答应我明天一定会让宋知贺出现在民政局签字，除此之外，他还愿意额外给你宋氏3%的股份，用来给你赔罪。” “不用，不需要。”江与薇直接拒绝了。 她都跟宋知贺没关系了，还拿着宋氏的股份做什么？她还不至于缺这点钱，也不想再去跟他们多做纠缠。 “就按照我跟胡律师说的那些，别的没必要，如果宋伯伯真的觉得对不住我的话，那就请他们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就好。” 她不是不知道她那个婆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初她爸妈不同意她嫁给宋知贺，一方面是因为宋伯伯在外面乱搞，还有一方面，就是她这位婆婆了。 她这婆婆看着好说话，其实精明算计还十分小心眼。 只是从前跟宋知贺在一起，她愿意为他体恤照顾他的家里。 不过以后，他们两家还是离远些好。 江父江母也是这个意思，他们江家还不缺他们这点贴补。 江睿更是直接翻白眼道：“谁要他们的臭钱脏钱。” 江与薇这次没说江睿，直接表示：“那晚上我让胡律师跟他们联系好，明天我去民政局签字。” 江父江母立刻表示道：“明天爸妈陪你一起去。” 江睿也紧接着说道：“我也要去！”他可不能再让那个死渣男单独跟他姐姐在一起！ 谁知道那傻叉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明天不上学了？”江与薇先跟江睿说话。 未等江睿回话，她又跟着一句：“别又想请假，乖乖上你的学去，姐姐一个人能搞定。” 江与薇说完还轻轻拍了拍江睿的头。 江睿没法。 只能蔫了下来。 江与薇又跟江父江母说道：“爸妈，你们也不用去，我自己能搞定，再说还有胡律师呢，他肯定会替我安排好。” “宋知贺上过财经报纸，难保有认识他的，我不想把阵仗弄得那么大，你们就在家里等我回来。” 江母不放心。 她蹙着眉，还想说话的时候，江父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你放心去，我会交待好胡律师，让他带好人，不会让宋知贺靠近你的。” 江与薇笑着点头，没拒绝。 之后一家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就各自先回房间去休息了。 今天江临月没过来。 江与薇昨天跟她说的，让她周五放学了再过来。 这里离a大太远，她每天上下学实在不方便，江与薇也不想让她太辛苦。 回到楼上。 江与薇先去沐浴洗漱换了身睡衣。 敷面膜的时候，她才终于打开了梳妆台上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关着机的手机。 手机才开机。 各种消息一股脑地都轰炸了出来。 短信、未接电话、微信通知……江与薇几乎还没来得及看清上一条消息，就又被别的消息所覆盖了。 她索性等着手机自己安静下来。 大约过了一分钟才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江与薇坐在梳妆镜前，拿起手机翻看消息，先看了眼短信和电话……差不多都是宋家人打的电话、发的短信。 江与薇没点进去看，就直接把短信全删了。 微信消息却是不少。 各种朋友、同学、合作伙伴……但凡是知道消息的，都来关心她问她还好吗？ 江与薇一条条往下刷，先回了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跟她们表示了感谢的话。 几个私交不错的群里，她也都回了消息。 免得他们担心。 几个群现在看着都很平静，但等她发了消息，就跟石头溅起水花似的，立刻炸出来了一大片人。 出现的都是关心她的，兼之骂宋知贺不是东西的朋友。 还有人表示她们已经跟司茵茵合作的品牌商都联系过了，让她们马上把司茵茵的合作全都撤了，不然以后她们不会再为他们品牌消费一块钱。 要不是还不知道江与薇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她们早就要把这件事搞到所有人都知道，让宋知贺跟司茵茵这对渣男贱女直接全网黑红社死了！ 她们在群里问她打算怎么办？ 江与薇也没瞒她们，表达了正在准备离婚。 但胡律师还没给她准确的消息，江与薇也就没说具体情况，跟她们闲聊几句后，江与薇就先去跟胡律师打电话了。 电话打完。 面膜也敷好了。 江与薇重新护肤完，想到还没回许意才重新拿起手机。 刚才消息一大堆，她看得眼睛都花了。 又被一群人关心慰问，自然忘了要回许意，这会才刷到中间几个还没回消息的人身上。 江与薇直接打开了跟许意的对话框。 他的微信名就是自己的名字，头像也是一片黑。 单调得不行。 江与薇忍不住想到他工作室的微博。 大概是女孩子在管，完全不符合许意的性子，时不时就会发一些许意工作的侧脸或者背影的照片发到微博，给那些嗷嗷待哺的粉丝进行投喂。 头像则是一张他站在烧窑前的背影。 江与薇看过。 这张照片虽然没有露脸，之前却上过热搜，还被评为最有氛围感的照片前十。 江与薇当初也觉得很好看，下意识保存了下来。 想发给许意的时候，又觉得他们许久未曾联系，这样发消息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算不算冒昧。 想起这些。 江与薇还有些忍不住想笑。 指尖却再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开了对话框。 大半年没联系的对话框，这次倒是都有些看不到上一次他们联系的消息了。 许意发了好些消息。 有七点多他问她在哪，江与薇估测了下，猜想他那会应该是刚下飞机。 有他参赛的作品。 ——一只陶瓶。 陶瓶表面混入火山灰，手工雕刻流动的熔岩，瓶身上则绘着延绵无穷的鲜花，似乎在挣扎着从泥土里出来，向生而上。 给人一种生命和毁灭的浓烈的冲击感，也给人一种浓厚的希望。 即便看过许意这么多作品，但江与薇还是觉得他每次的作品都会让她眼前一亮。 最后是许意半小时前发给她的消息。 说他已经回家了。 江与薇笑着给他打字：【刚看到。】 又引用了那张图片，继续回他：【东西很美，欣赏就足够，下次教我陶艺吧。】 当然不是真的想麻烦许意，而是不想让他费功夫。 这陶瓶一看就很费功夫。 许意又是那种承诺了就一定会实现的人，江与薇自然不想这样麻烦他。 看到许意回的那个【好】字，江与薇笑了下，跟他说了句准备去睡了，也就不再回他了。 正准备放下手机，看到微信又有宋知贺发过来的消息了。 原本的置顶已经被江与薇取消了。 他之前发的消息，江与薇也没看，眼不见为净地点了删除。 这次—— 江与薇仍旧没点进去。 只看到外面显示宋知贺刚刚发过来的话。 【薇薇，你真想好要跟我离婚了吗？】 江与薇原本脸上的笑意已经没了。 她沉默地看了一会，终于回了这两天他们之间的第一条消息。 【明天民政局见，之后有事直接联系胡律师。】 然后没等宋知贺回答。 江与薇就直接删了他的微信。 如果没有这两天的闹剧，江与薇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但现在—— 她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胡律师刚刚已经跟她说过，明天傍晚的时候会来接她去民政局签字。 民政局五点关门。 他已经提前联系好了，会为他们处理离婚的事情。 其余协议，他会在去民政局前提前弄好。 江与薇相信他的办事能力，自然放心。 夜深了。 她收拾完就先去睡了。 …… 许意倒是还没睡着。 大概是时差还没倒回来的缘故，也可能是和江与薇的和好令他高兴。明明一天一夜没休息了，他这会竟然也不觉得困，反而还有些精神。 别墅的保姆都已经去休息了。 孙逸山也去睡了。 许川在出差，还没回来。 许意洗完澡睡不着，索性就摸黑下了楼，他习惯了这个亮度，也没开灯，平常不怎么拿手机的人，这会手里倒是一直握着手机，不肯放下。 虽然某人已经说去睡觉了。 许意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眼，随便找了瓶可乐喝了起来，打算再把江与薇给他的蛋糕吃了。 才喝一口。 还没把蓝莓蛋糕拿出来，身后就传来一道年迈的声音：“大晚上不睡觉，你还喝冰可乐？” “咳——” 就算沉稳如许意，这冷不丁的也被惊得咳了起来。压着咳了一阵，许意才回过头，果然看到老爷子站在不远处拄着拐杖拧着眉看着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 许意一边开灯一边跟人说：“您怎么还没睡？” “出来也不开灯，您不怕摔倒？”许意说着放下手中的可乐，扶着他老人家想去客厅坐。 “去外面，大晚上的，别把人都吵醒了。”许老爷子压低声音跟许意说。 他现在年纪大了，住在一楼。 保姆们跟孙逸山也住在一楼，方便照顾他。 许意没反对。 扶着他老人家去庭院里坐。 怕他着凉，许意又去里面拿了一条毛毯，他的可乐跟老爷子的茶杯他也都带出来了。 “还喝凉的！” 许老爷子瞪他。 许意看着他目光无奈：“您还当我是小孩呢？我都多大了。” 许老爷子说他：“多大了也是我孙子。” 许意被他说得，到底喝不下去了。 “行了，我不喝了，您就别吹胡子瞪眼了。”许意说着把可乐放到一旁。 他本来就不是非喝不可。 就是闲着没事，又不知道做什么罢了。 许老爷子看他这样，总算满意下来。 他开始喝茶，还说教许意要他也多喝茶，少喝那些不好的东西。 许意点头，也没反对。 他仰头看着头顶的星空和月亮。 “我听逸山说你刚是捧着花进来的，是与薇那孩子给你的？” 耳旁传来祖父的声音。 即便他掩盖得很好，但许意跟他祖孙多年，当然能听出他话中的打量。 他就说这老爷子怎么大晚上不睡觉呢？许意没说话，安静地看着身边的老人。 许老爷子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他轻咳一声，问许意：“干嘛？” 许意没跟他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她是要准备离婚了，但还轮不到您孙子，您别总想那些有得没得的。” 许老爷子一听这话就有些不高兴起来，也不跟他装了，直接瞪着他没好气道：“怎么就轮不到你了？” “你差啥了？” “不是我差什么，是我清楚她现在肯定没心思想这些。” “您要直接去给我说亲，您看着，她以后别说给我花了，她都得直接躲着我。” 许意把最差的结局告诉祖父，也是怕他真的为了他的终身大事，去跟她说什么。 他不想让她烦心这些事，她现在已经够烦了。 至少在他身边，他希望她能跟从前一样，可以彻底放下心来。 果然。 他这样说。 许老爷子本来还不高兴的脸和气焰，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我这不是着急吗？”他小声嘀咕。 小儿子死了。 就留下了这个小孙子。 他头上没爹妈，他这个当爷爷的，当然着急他的终身大事。 他就怕自己有一天合眼了，他这小孙子身边都还没个人照顾。 前几年给他相看被拒。 有小儿子的前景在，他也不敢逼着他去相亲。 当初小儿子就是被他逼着娶他战友的孩子，他才带着喜欢的人离家出走去了国外生活。 那时候他脾气倔，又大家长主义。 见小儿子这样忤逆他，他就直接发话让他别回来了…… 妻子因为这个跟他生气争吵。 后来更是忧郁成病。 没想到等小儿子知道这事带着妻子回国探望的时候，竟然飞机失事。 而多年前他们父子争吵的那一面，竟成了他们的最后一面。 后来妻子也因为这事郁郁寡欢离世。 这让他如何再敢逼他们？ 之前他想着他自己谈也好，不管是什么家庭背景，只要他喜欢就可以。 甚至想过就算他喜欢男的也好。 后来才知道，他这小孙子一直不谈恋爱，是因为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还是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当初与薇结婚了，我不好劝你去抢，但现在与薇都已经准备离婚了。” “以后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我给你去说亲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看你江家叔婶都挺喜欢你的，保不准他们还想要你去做他们女婿呢。” “爷爷。” 许意没接他的话，只是看着他喊道。 许老爷子拿他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又生气又无奈。 “那你怎么打算的？”他沉声问。 许意没立刻回答。 过了片刻，他才看着头顶那轮月亮，缓缓说道：“我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有一天她放下一切愿意接受我，那当然最好。” “但如果她始终只是拿我当朋友，我也心甘情愿。” “爷爷。” 他边说话，边转头看身边的老人。 “我知道您是关心我，害怕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作伴。” “可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比以前好多了。” “别去惊扰她。” “做恋人还是友人，只要是她，我都愿意。”许意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不情愿。 就像他说的，他心甘情愿。 许老爷子看着身侧被月光笼罩的孙子，有那么一瞬间，他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小儿子，想到他曾经跟他说“只要是我喜欢的，是我想要的，什么结局，我都愿意”…… 他看了半晌，才终于收回酸涩的眼睛。 当初没有答应的话，这一生都在后悔的事。 他今日终于还是哑声妥协了。 “……随你。” 这之后，祖孙俩有一段时间没说话。 他们俩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许老爷子这些年还好些，年轻时候他那脾气又犟又冷，现在脾气算是好多了。 但现在这情况也不知道说什么，许老爷子只好沉默。 风声更大了。 祖孙俩几乎是同一时间跟对方开口：“走吧。” “回去吧。” 目光落在对方的身上，祖孙俩倒是一扫先前沉默的气氛，同时笑了起来。 许意扶老爷子进去，边进去边跟他说：“她让我给您带了蛋糕，我放在冰箱了。”说到这，他想到刚刚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的人。 刚才顾不上多想，现在…… 许意忽然眯起眼睛问老爷子：“孙叔跟您说过了？您刚刚不会就是想去吃蛋糕吧？”怪不得他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呢，怕是老头故意轻手轻脚出来偷吃的。 以前他就没少碰到。 被孙子揭穿的许老爷子：“……” 他当然不可能承认。 他一本正经，一脸严肃：“说什么胡话？大晚上的，我吃那东西做什么？你当我是你啊，大晚上喝可乐？小孩一样。”老爷子这些年脾气是看着好多了，但这副倔样还是和以前一样。 许意看他这样，知道自己猜对了。 有些好笑，许意忍着笑意继续和他说：“您自己说的，蛋糕有几块我都记着，明天起来我会问孙叔。还有，蓝莓蛋糕是我的，您要是偷吃，以后我就不让她给你带了。” “臭小子！” 许老爷子脸色涨红。 想说什么，又觉得说多了反而有鬼，最后许意陪着他回屋睡觉，他也就歇了偷吃的心。【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3-20 第13章 「离婚章」（一更） 第二天。 江与薇没去画廊也没去花店，她留在家里陪她爸妈，顺便等胡律师的消息。 胡律师中午的时候先过来了一趟。 宋知贺到底还是没能坚持下来。 江家态度明确，宋父没办法，昨晚就下了最后通牒，警告宋知贺如果不能解决好这件事情，集团总裁的位置自然有别人去坐。 宋知贺的大哥宋知砚还在国外虎视眈眈呢。 江与薇知道，宋知贺一直都很忌惮他那位大哥，怕他回国抢占他宋家继承人的位置。 这也是她清楚宋知贺一定会答应她离婚的原因。 宋知贺耗不起，宋氏集团更加耗不起……对于他们这样家庭的人，情情爱爱当然没有自身利益来得更重要。 可听胡律师说起两边商量后的协议时，江与薇还是出了神。 她跟宋知贺，竟然真的要离婚了…… 长跑六年，结婚两年，宋知贺在她的人生中陪了她近十多年的时间。 是除了她家人之外，陪她时间最长的人。 江与薇其实是个更愿意记别人好的人。 宋知贺现在是变了，但他以前对她的那些好也不是假的。 在意大利的那几年，她最开始吃不惯国外的菜，是宋知贺一点点开始学习厨艺，给她做她喜欢的吃的。 她每个月的经期，宋知贺比她还记得清楚，每次快到时间就提醒她准备东西，别吃凉的，想吃什么就跟他说，他会来给她做。 他们其实并不在一个地方。 米兰和佛罗伦萨离得不算近，三百多公里，开车要四个多小时。 可即便这样，每次她需要宋知贺的时候，他总是会尽可能最快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是傻子，能感受得到好坏。 宋知贺对她是好是坏，她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她当初选择嫁给他。 即便知道他的家庭并没有那么美好，她还是义无反顾觉得他们能白头偕老、过得很好。 她其实不止一次想过。 既然他们俩这么好，既然宋知贺直到现在也还是那么地爱她，那他究竟是为什么要背叛她呢？ 明明他做得和从前并无不同，究竟为什么会背叛她？ 可她也只是想想罢了。 她当初能为了他的好，嫁给他。 现在也同样能因为他的背叛，离开他。 至于宋知贺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出轨，这对她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她也不会因为原因就改变心意。 她想了解这个，也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变成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罢了……但其实男人背叛归根究底能有什么原因呢？ 欲望、贪婪，看旁人有，觉得自己有也没什么。 人有时候就是会突然烂掉的。 只是她从前总觉得宋知贺不会这样。 总归是她想错了。 “与薇小姐？” 胡律师的声音响在江与薇的耳边。 江与薇回神看去，见三双眼睛都在看她，她自知先前恍神，倒也没掩瞒什么。 “胡律师说了什么？我刚刚在想事情没听清，劳你再说一遍。” 江与薇神色坦然，他们反倒更加心疼起她。 江母轻轻握住江与薇的手。 江与薇笑着回握了她一下，脸上表情倒是未曾更改。 事情已经过去了。 她不会沉湎于过去，一直让自己难受。 胡律师就拣重要的内容，又跟江与薇说了一遍。 “您要求的花店，宋先生那边没有异议，他愿意直接赠予给您，我已经为您取得了赠予转让合同。股份的事，我也已经跟他们那边商量过了，宋先生愿意用市场最高价来向您购买，价值我都已经为您清算出来了，您先看看，如果您觉得没问题就直接签字。”胡律师边说边把手里的纸张递给江与薇。 “还有你们名下一起的资产，除了你们在万和的那套房子，宋先生打算自留之外。其余资产，宋先生愿意都补偿给您。” 江与薇拿过协议翻看。 胡律师办事效率极高，这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已经把事情都给办好了，现在只需要她签字就行。 江与薇看了眼那几份协议上，已经有宋知贺的名字。 她也没有犹豫，直接在旁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后。 江与薇把手中的协议重新递给胡律师。 “就按照这个办吧。” 既然宋知贺要补偿，她也没必要拒绝。 之后胡律师拿着协议先行离开，准备跟宋知贺的律师先约见商谈一番。 “三点的时候，我会来这接您，您先好好休息。” 胡律师说完就跟他们告辞，先行离开了。 江与薇跟他道谢，送他出门。 之后一下午的时间，也没人来打扰江与薇。 江与薇自己在别墅的花房照顾花草，又睡了个午觉，等到时间，胡律师准时抵达别墅，接她去民政局签字。 民政局五点关门。 宋家昨晚上就先提前预约了号码，在今天的最后一个，又特地挑了一个比较偏远平时人流量没那么多的民政局，免得他们被太多人看到。 本来宋家是想提前联系人秘密帮他们处理离婚的，怕太多人知道，但现在这个情况，要是这样的事被人曝出去，只会出现更多的丑闻，让宋家的处境变得更危险，还会牵连到他们家。 所以江与薇没同意，换了现在的法子。 江与薇知道这两天宋家的股价就有些下跌，董事团也有不少人对宋知贺有异议的……所以宋家要把这事情弄得那么遮遮掩掩，她还是答应了。 她只想快点离婚，早点把这件事了结。 车子直接进了民政局旁的一个停车场。 江与薇到的时候，宋知贺一行人已经先到了。 看着气氛有点低迷，没人说话。 宋知贺脸上的伤还没好，戴着宽大的墨镜。 虽然跟从前装扮差不多，但还是能感觉出他的颓靡和阴沉。 江与薇看到他身后跟了好几个人，看起来气势非常。 但与其说这几个人是来给宋知贺撑场面的，倒不如说是来控制宋知贺的。 江与薇眼尖，认出那几个人都是从前跟着宋伯父的人。 车子停下。 副驾驶的保镖先下车，打算给江与薇开门。 而原本一直杵在那不动，思绪涣散的宋知贺在看到车子的时候，神情也终于有了些变化。 他下意识地就朝江与薇走了过来，脸上的墨镜也被他摘掉了。 他身后的几个保镖看到他动作，本能想伸手，但估计是刚才就被宋知贺教训过。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没有动作。 老爷只是让他们看着少爷签字，只要少爷没太过分，他们还是别出手了…… 江与薇这边的保镖倒是立刻往宋知贺那边一拦。 这保镖是孙逸山安排的人。 下午的时候，孙逸山代替许老爷子送了人过来。 江与薇没拒绝，带着人一起过来了。 胡律师也跟着往江与薇身边一站。 他来的时候，特地被江父江母交待过，自然不敢让宋知贺靠近。 对于两边紧张的气氛和架势。 江与薇反而是场上最平静的一个人。 宋知贺今天没拉扯江与薇，也没一直求她原谅。但一双眼睛始终眼巴巴地看着江与薇，显然并不想签这个字跟她离婚，还抱着跟她复合的心思。 江与薇扫了他一眼就先收回了目光。 “走吧，去签字，别耽误人家下班了。”她说完就径直先往外迈步，去往民政局。 胡律师和保镖始终一左一右跟在她身边，没让宋知贺靠近她。 宋知贺亦步亦趋跟在江与薇的身后，眼睛始终紧盯着江与薇的身影。 一行人往民政局走去。 江与薇到的时候才发现，这就是当初他们领证的那个民政局。 那会他们跟别人一样，排队登记，宋知贺还提前准备好了鲜花和糖，逢人就发，完全不怕被别人看到发上网去。 那是他们第一次来民政局，也以为会是最后一次。 没想到才过去两年不到的时间，他们就又一次踏入了这扇门。 去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办理窗口。 这个点的确没什么人。 快要下班了，除了结婚那边还有几对之外，离婚这边是一个人都没了。 倒是也没见到什么争吵的画面，只有结婚那边时不时传来欢快的笑声，几对新人说着同喜，与这儿的气氛截然不同。 来给他们办理的工作人员事先就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也就没再让人拉着他们去调解室调解。 流程很快。 江与薇和宋知贺彼此都已经签好了协议，也不需要再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工作人员也知道他们身份特殊，不会多管闲事，只是按照流程跟两人进行对话。 两人坐在椅子上。 听工作人员先按照流程走了一遍。 签字的时候，宋知贺再次看向身侧的江与薇，薄唇微张，似想挽留。 但江与薇并未看他。 等工作人员说完，就直接拿过旁边的签字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上了手印。 宋知贺看她这毫不犹豫的模样，目光更为受伤了起来。 他收回视线，却迟迟不肯签字。 工作人员不好劝阻，身后的保镖也不敢说话。 江与薇等了一会，还是没能等到宋知贺有所动作，她目光沉静转头看向他：“宋知贺，别浪费别人的时间了，人家要下班了。” 她始终平静，好修养，考虑到了所有人。 可宋知贺却只能感受到她的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这一份和从前截然不同的态度，也让宋知贺变得受伤不已。 “与薇……” 他嘶哑着嗓音，重新看向她，还想出声挽留，声音却在看到她眉眼之间的疲惫和不耐时一顿。 宋知贺神情难过地看着她。 最后还是回过头签了字，按了手印。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 不敢再多劝，她立刻为两人发放了《离婚登记申请受理回执单》，至于离婚证还需要三十天后再发放。 江与薇没有异议。 温声跟人道谢过后，就直接拿着单子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了。 “——与薇！” 宋知贺忙跟着站了起来，满脸紧张地挽留般和她说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 江与薇头也不回说了句，就径直往外走去。 宋知贺这几日实在看多了她的背影，也看怕了她这样的背影。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失魂落魄地跟在她身后。 胡律师和保镖想拦住他，让江与薇先出去。 宋知贺被他们拦下，他这次没挣扎，看着江与薇毅然决然的背影，他只是失魂落魄地呢喃问道：“你真的爱过我吗？” 江与薇的脚步在这一刻突兀地停下。 她回过头看向宋知贺。 他们明明只隔着几步的距离。 江与薇却觉得他们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一样。 从前他们最亲近，如今却连心都变得远了。 江与薇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还怀疑过她跟许意……江与薇扯唇想笑，却实在笑不出来。 没有人能从一段失败的婚姻中全身而退。 即便她已经尽可能让自己冷静、放下……却还是扛不住这种疲惫和压抑。 “胡律师，你们先过去。”她开口。 胡律师先蹙眉：“与薇小姐……” 他是担心。 江与薇强撑着一抹笑，与他摇头，表示没事。 “他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的。”这说的是宋家的保镖们。 那些保镖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反驳什么。 的确，如果少爷真要做什么，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出发之前，老爷特地叮嘱过他们，让他们看着少爷，别让他再丢人现眼，更别惹怒江小姐。 胡律师看她坚持，只好带着保镖先出去。 但也不敢离得太远，就在门口等她。 江与薇看着宋知贺。 这次没了旁人的阻拦，宋知贺完全可以走向她、走近她……但宋知贺看着她冷漠的目光，却又迟疑着不敢迈出一步。 江与薇更加不可能向他走去。 两人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谁都没有向对方过去。 “宋知贺，我从未怀疑过你爱我，即便你背叛了我，我也未曾对此怀疑过一分一毫。” 江与薇的话让宋知贺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起来。 “那你为什么……”他讷讷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江与薇却像是知晓他要说什么似的，就着他的话继续往后说道：“为什么这么果断地离婚？为什么没有犹豫？还是为什么我从未问过你出轨的原因？” 江与薇的话句句戳中宋知贺的心思。 宋知贺被她看着、问着，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只能更加失魂荡魄地看着她。 倏然间，他却也明白了江与薇的未尽之言。 这也令他更为痛苦起来。 他双眼通红，几欲落泪。 几日没睡好的精神本来就抵达在崩溃边缘，此时更是痛苦至极。 “薇薇，对不起……”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这几天他第几次跟她道歉了。 可他清楚，再多的道歉也没用，他们真的回不去了。 他想跟她说原因。 可有什么原因呢？ 就算最开始是误会，那后来呢？出轨带来的刺激感吞噬了他的灵魂。 面对江与薇的宋知贺必须温柔好脾气，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劣性，他也早已习惯把最好的一面拿给与薇看。 她是他好不容易才娶到的妻子，是他的白月光，是他一生挚爱，要携手到老的人。 他当然要对她好。 可人怎么可能没有恶劣的一面？ 公司每个人都盯着他，他那位远在国外依旧对他有着不小压力的大哥还在对他虎视眈眈，还有他那位始终对大哥念念不忘的父亲，好像只要他走错一步就会从这个位置上掉下去，被他大哥接替……这些都是积压他情绪的源头。 长期的压抑，却又无法对与薇暴露。 所以偶然出现的司茵茵成了一个他抒发欲望的源头。 他给她资源。 所以可以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最初也担心过与薇会知道。 害怕、恐惧，甚至更加痴缠讨好起与薇…… 可时间久了，这种藏着害怕的刺激令他更加如痴如醉，他的欲望被增长，劣性也得到更好的滋养。 他一次次告诉自己，他是爱与薇的，他做这些只是为了不想让与薇对他失望。 他只是为了更好地爱她…… 时间长了。 竟然真的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薇薇……”宋知贺这一次再也没忍住，他看着江与薇泪如雨下，也再也说不出挽留的话了。 江与薇的眼眶也变得有些红。 但她并未落泪，最后看了宋知贺一眼，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次宋知贺跟着江与薇的脚步走了几步，却没有出声。 他只是痴痴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 直到她上车，车子驶出民政局，宋知贺也没舍得把目光收回。 直到一通电话唤回了宋知贺的神智。 保镖把接通的手机递给宋知贺，电话那头传来助理方清着急的声音。 “宋总，司茵茵不见了！” 宋知贺拧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几天太忙顾不上这个女人，他本来想把与薇的事解决好之后，就去拉着司茵茵把孩子打掉。 他不可能让别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 没想到她会不见。 心里有个不好的念头浮于脑海之中。 司茵茵为什么突然胆子这么大？为什么敢在这个时候找上与薇？她真的只是想上位吗？ 她明明知道他的脾气，知道他爱与薇，如何保证他跟与薇分开之后会娶她？他可不是爱孩子的人，她也没这个资格当他的妻子。 脑海中猛地浮现了一个名字。 ——宋知砚。 宋知贺脸色微变，还顾不上说话。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动静，他心一沉，想到什么，他下意识抬头看去，果然看见一堆举着摄像机和话筒的记者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这会正一窝蜂地向他跑来。 他们动作太快，就连保镖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秘密安排好的行程会出现这么多记者？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记者已经跑到宋知贺面前，举着话筒大声询问道：“宋先生，听说你出轨娱乐圈女星司茵茵，这事是不是真的？” “你今天来这是做什么？” “你跟司茵茵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出轨多久了？司茵茵这一年的资源是你给的吗？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的夫人吗？” 七嘴八舌的声音，让宋知贺连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听不清了。 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 宋知贺木然而冷漠地看着，没开口说话，心里只闪过一个庆幸的念头。 ——还好薇薇已经走了。 她不应该被人这样打扰。 …… 江与薇并不知道此时民政局内发生的事。 车子早已远离民政局，她从上了车就戴上墨镜闭上眼睛休息了，保镖和胡律师也都不敢打扰她。 胡律师也只是在最开始上车的时候，给江先生他们打了个电话，告知了一下他们事情已经妥善办完了，让他们不用担心。 之后车里谁也没有说话。 九月的京市。 六点的时候，落日也还没彻底落下。 车窗外风景一帧帧过去，车内的人，此时却谁也没心情去欣赏外面的晚霞和落日。 手机响了起来。 ——是电话。 江与薇睁开眼看了一眼，发现来电人竟然是许意。 她本来没什么心情接电话。 但许意很少给她打电话，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江与薇还是接了起来。 “喂。” 她的声音有些哑。 许意自然发现了，他沉默了一瞬，才跟她说话：“到哪了？” 江与薇问了下保镖，得到一个位置后就跟许意说了。 “我在香榭街，你花店附近，我来接你还是你过来？” 他给江与薇选择，意思却一样。 是要跟她见面。 江与薇今天其实不是很想出门，只想回家休息。毕竟离婚了，她不可能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刚想婉拒，但许意在电话那头说道：“不想兜风吗？我可以陪你。” 江与薇沉默片刻，最后还是答应了：“你在那等我。” 挂完电话。 江与薇跟保镖说了个地址。 胡律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她：“怎么了？” “朋友要带我兜风去，你们送我到那就回去吧，爸妈那，我会说的。”江与薇跟胡律师说。 胡律师是为她解决麻烦的，自然不会干涉她做事。 “您去，您在万和那套房子的东西，我会派人去拿的，还有别的东西，我处理好后一起给您。” 江与薇点头，跟人说了声多谢。 她也懒得再去那套房子，有人为她处理当然最好。 之后江与薇又给江父江母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两人早就知道，纷纷表示让她好好玩，只是记得要吃饭。 只有江睿在电话那头跳脚不高兴道：“许意哥太过分了！怎么不带我一起啊？我也要去！” 听着家人的声音。 江与薇的心情也逐渐被治愈了起来，她终于笑了起来。 而电话那头的三人听到她的笑声，也明显松了口气，一家人又聊了几句，江与薇才挂了电话。 他们离香榭街并不远。 换了条路，开了十五分钟也就到了。 江与薇本来开窗在找许意的车，但其实不需要她特意去找，许意就站在她完全能看得到的地方。 黑色的保时捷就像一个黑武士一样，安静地侯在他的身边。 而许意就站在车旁边。 他穿着白衬衫，外面一件黑色风衣，右手握着一束盛放的蔷薇花垂落在身旁。 晚霞在他身后明艳地绽放，周围有不少人在看他。 他不为所动，低眸在看手机。 像是察觉到什么，许意才抬眸向江与薇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江与薇早在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停车了。 看到许意收起手机朝她走来，她也笑着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胡律*师，你们先回去吧。”江与薇跟胡律师他们说了一声，就关上车门朝许意过去了。 她今天一身套装。 紫色真丝衬衫配黑色包臀长裙，脸上的墨镜还没摘掉，海藻般的卷发随着她的走动在她身后一晃一晃。 他们在晚霞下，向对方走去。 第14章 「盘山公路，自热火锅」（二更） 街上人多。 江与薇和许意并没有逗留，很快就先上了车。 江与薇抱着许意给她的那束蔷薇花坐在副驾驶，倒是并不惊讶他会送她花。 以前他们俩好的时候，生日、节日、她高兴或是不高兴的时候，许意都会送她一束蔷薇花。 她只是想到昨天和今天的情景，一时有些想笑罢了。 “怎么？” 许意开着车，余光倒是一直注意着江与薇，见她脸上并没有他设想的难过伤心，反而开怀地笑了起来，不由询问一句。 “没事。” 江与薇这会已经把墨镜摘掉了，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许意的脸。 她抱着手中的花，笑着跟许意说：“就是突然想到，昨天是你坐在我的副驾驶抱着我送给你的花，一时觉得有趣罢了。” 许意听她这样说。 唇角也不由自主地轻轻向上扯起一些。 车子安全驶出这条街道，许意边开车边问江与薇：“想去哪？” 这倒是问住江与薇了。 她原本就没做任何设想，自然不知道该去哪。 她想了想，说：“你定吧，我都可以。” 她这样跟许意说。 许意也就没再问她，决定自己做主。 等红灯的时候，他看了眼江与薇眼下的一点疲态，眉心一蹙后说道：“后座有我买的吃的和饮料，你想吃自己拿，困的话就先睡会，等到地方我喊你。” 江与薇不饿，但有点渴。 从后座翻找出来一瓶水，喝了两口后，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跟许意说道：“我陪你聊会天吧，这么多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出去。” 现在已经是晚高峰了，京市几条街道向来拥堵。 江与薇平时出门都是避开高峰期的。 她是想陪许意。 不想他一个人开车无聊。 许意却没要她陪，他的目光专注地放在前面的路道上，嘴上则跟江与薇说道：“你不用做这些事，让你过来是想陪你散心，不是让你来陪我聊天的。” “江与薇，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勉强自己。” 江与薇没觉得勉强。 但听许意这样说，她最终也没再跟他客气：“那我先睡会，有事喊我。” 她也的确觉得有些累。 身体累、心也累，离婚虽然是她想要的，也没伤筋动骨，但心里总是压抑不好受的。 许意要她不用陪他说话。 江与薇其实心里是松了口气的。 她现在其实就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待着。 之后江与薇果真没再跟许意客气，抱着花闭上了眼睛。 许意等红灯的间隙，往旁边看了一眼。 没打扰她，许意把车窗关上，又把车内空调调整成了一个舒服的温度，把音乐的声音也降到了最轻。 江与薇本来以为自己不可能睡着。 没想到一觉醒来，都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原本拥堵的车流已经消失了，外面艳丽旖旎的晚霞也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没有路灯，也没有其他车。 整个天地间，一时间只有他们这辆车打出去的车灯照着这漆黑的夜。 有那么一瞬间，江与薇看着外面的情况，脑子懵懵的，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京市街上遍地路灯，他们这是到哪了？竟然连盏路灯都没有。 许意先注意到她醒来。 “醒了。”他跟江与薇说话。 江与薇这才回神，嗯了一声。 睡得太久，她喉咙比起先前更哑了，许意让她先喝水，等她喝水的间隙，许意没等江与薇询问就跟她说道：“七号公路，许川之前介绍给我的地方，说这很适合兜风，我也来过几次，还不错。” 江与薇听他这样说，倒是也终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七号公路是这几年火起来的地方。 许川哥向来爱玩，尤其喜欢赛车和飙车，平时没少组织这种活动，也没少喊她一起。 但她向来不爱这种闹腾的活动，自然没来过。 没想到许意会带她来这边。 “他们也在？” 喝完水，江与薇喉咙好多了，声音也没那么哑了。 心里忍不住想着，他们要是也在的话，她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才好。 不管是关心、还是看八卦热闹，她今天都不是很想看到。 好在许意的下一句话让她松了口气。 “没，他出差了。”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许意又额外安抚般补充了一句：“他们现在已经不喜欢来这边了，就算要玩也是去新场地。” 江与薇听他这样说，果然放心了许多。 没过一会。 穿过直行的街道，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巨大望不到头的山。 七号公路是盘山公路。 比起刚才的乌漆嘛黑，盘山公路上倒是点缀了不少路灯，虽然隔着很远才有一个路灯，但看着还是亮堂了很多。 不再是网红地的七号公路，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受欢迎了，他们开了很久，也没见到什么车。 盘山公路难开。 但许意开车一向很稳，江与薇没感觉到一点颠簸，坐得很舒服。 车子开得上面一些后。 江与薇就更清楚地看到山之外的夜景了，星星点点的灯火点缀出万家灯火。 隔着防窥的车窗有些看不清，江与薇扭头问许意：“可以开窗吗？” 许意自然一切随她。 点头说好后，江与薇就按下了一半的车窗。 山上温度要较低一些。 但吹在江与薇的脸上，也让她清醒了很多。 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呼啦啦的风声，把她的头发吹得到处飞，江与薇这会却没去管，反而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外面的风。 一口气缓缓吐出的时候，江与薇只觉得心里压抑的那些烦恼都为之减少了许多。 许意开得不快不慢。 所以江与薇也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停下的。 等她注意到，面露不解看向许意的时候，只看到他看着她问了一句：“要开吗？” 江与薇一愣。 她还没开过这样的盘山公路。 心里倒是有些痒痒的，她还挺喜欢开车的，也很想开下这样无人的盘山公路。 但—— “我没带鞋子。”江与薇有些遗憾地说，她今天穿得高跟鞋，不太方便开车。 正想说算了，下次再来。 许意忽然解开安全带，跟她说了句：“等下。”他说完就自顾自打开车门，去后座拿东西了。 江与薇的心里隐隐猜到了一些可能。 但真的看到许意拿着一双平底鞋到她面前的时候，江与薇还是不自觉地愣住了。 她怔怔看着许意。 许意站在车外，低眸看她，没解释，只是看着她说了一句：“现在可以了。” 江与薇终于回过神来。 “你什么时候买的？”江与薇惊讶地打开车门。 鞋子是她常买的牌子，就连码数也是她的码。 “怕你有需要就先备着了，”许意把鞋子递给江与薇，又补充了一句：“问了阿姨你的码数，应该合适。” 当然合适。 江与薇没下车，坐在副驾驶把花递给许意后，就从他手中接过鞋子换上了。 她为许意的贴心感到温暖。 没跟许意客气道谢，江与薇只是抬头看着他笑说道：“很合适。” 鞋子都换好了。 江与薇自然不再犹豫。 她跟许意换了位置，轮到许意重新坐在副驾驶抱着花了，就跟昨天一样。 江与薇也有一辆保时捷，跟许意同款，只是是粉色的。 她当然了解这辆车，也不需要许意为她多作解释其中的按键和功能。 但毕竟第一次开这样的路，许意不紧张，江与薇却担心害他出事……人都已经坐到主驾驶上了，手也已经摸上方向盘了。 激动和迟疑都在她心里徘徊，江与薇最后还是犹豫着没发动，反而转头又跟许意说了一句：“要不还是你开吧，我怕出事。” 许意稳坐副驾驶。 相比她的紧张担心，许意却十分坦然。 把命全盘托付，像是完全相信她，又仿佛真的出事也没事。 “忘记你刚拿驾照带我上路那会了？你那会可一点都不害怕。”他看着江与薇忽然提起旧事。 江与薇怔神。 太久远了，都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 但听许意这样说，她倒是也想起来了。 那会还是高三。 她在过了生日法定年龄的时候拿到了驾照，十分激动。 但毕竟是新手，别人都不敢坐她的车，许意却毫不犹豫地坐上了她的副驾驶。 那天。 他们也是像今天这样。 踩着夕阳跨入无人的街道，车子从最开始的乌龟爬到后来一点点提起车速，车窗外的风吹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笑着追着夕阳，好像能一直这样追下去。 她看着许意。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江与薇却仿佛能看到他无声的表示：“当初我都没怕过，现在也一样。” 江与薇忽然就不再紧张了。 她看着许意笑了下，没再说什么。 收回视线发车的时候，江与薇只笑着说了句：“那么，出发！” 两边车窗都半开着。 江与薇最开始并不敢放开手脚去开，束手束脚的，许意也没说她，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只等着她慢慢去适应。 江与薇毕竟不是新手，前面后面又没车影响她。 她稍微适应了一会，也就渐渐熟练了起来。 盘山公路难开在时不时的转弯。 那猛一下地转弯，如果控制不好车速，有大概率会翻车，而跨过栏杆的山下根本没有东西遮挡，如果真的翻车，她很可能和许意共同坠落山崖。 但山路上的风景，转弯的刺激，还有向上冲刺上去的热血，足以让人心情激动。 江与薇忽然明白为什么许川他们这么喜欢飙车，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开车的时候，肾上腺素会飙升。 这的确刺激。 晚风轻拍着江与薇的脸颊，她的眼眸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手机早已没电，江与薇也没有理会。 在七号公路开着车的江与薇，好似忘了所有的烦恼，爱人的背叛、旁人的言论……好像都在离她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而从始至终。 许意都坐在一旁，抱着那束蔷薇花，安静地看着她，眼眸也在黑夜之中闪闪发亮，隐有笑意。 开到山顶。 江与薇在踩下刹车的那一刻，忽然长舒出了一口气。 “怎么样？”耳旁传来许意的询问。 江与薇还在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她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身子也向前边微微倾靠着。 听到这话，她扭头看向许意，毫不犹豫点头：“很刺激，也……很爽。” 刚刚开车的时候。 她满脑子都是开车，自然想不到别的。 那种全神贯注，一心只有往山顶冲刺的感觉，足以让她摒弃所有烦恼。 此刻也是。 被激起的肾上腺素正在慢慢平复，江与薇原本压抑于心中的那些烦恼，也正在随之消失。 “许意，谢谢你。” 在呼啸的山风声中，江与薇看着许意，在今晚第一次与他道谢。 如果没有他。 她今晚应该会和平常一样，假装没事人一样在家和家人吃饭，然后回房间睡觉，在床上闭上眼睛默念一遍又一遍“会过去的”，压抑着又过完一天。 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刺激、热血、紧张……以及最后取得胜利所产生的激动。 身上都已经出汗了，但江与薇却只觉得浑身舒泰，就连这几天的疲惫感也跟着消失了不少。 “出去看看？” 她跟许意说，也想看看这山顶的风景。 许意点头。 两人解开安全带下车。 晚上其实看不见什么风景，就连半山腰原本能看到的万家灯火此时也都变成星星点点，与他们隔着很远了。 但江与薇还是觉得很舒服。 吹着风舒服，只能看到星星点点也很舒服。 “许意，看，好多星星！”江与薇抬头的一瞬间，忽然十分惊喜地出声。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多星星了。 城市里的星空总是灰蒙蒙的，偶尔有几颗星星，也看不真切。 她也很少有这样闲情雅致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了。 但此时在她头顶的，是漫天的星辰，是真正闪烁的星星点点在她头顶的穹顶之上，江与薇的好心情在此刻无限地放大。 她也感到了满足。 许意也陪她看着头顶的星空。 他曾不止一次开车来这边，也像此刻一样仰头眺望星空。 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开心、满足。 身边的位置终于站了人。 即便他们只是朋友，许意也对此感到十分满足。 “嗯，很多。”他的唇角含笑，声音也带着笑意，目光却不自觉地看向她，未等人察觉又收回。 两人不知道看了多久。 江与薇看得脖子都酸了，才终于舍得收回目光。 山里到底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上车吧。”许意看到之后，先跟江与薇说道。 自己则去了另一边。 江与薇也没拒绝。 她这次自觉回了副驾驶。 看着许意绕开她往旁边走去，江与薇起初还以为他是在回主驾驶。 直到前方响起声音。 江与薇才知道他是去前备箱了。 “拿了什么？”她站在车门旁边问许意的时候，话说完已经看到了。 他手里拿着一块毯子，正在朝她走来。 “之前买的，还没用过。”许意说着，展开轻薄又保暖的羊毛毯披在她的身上。 江与薇怔怔看着他，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肩上好像多了一些重量，江与薇看到许意很快收回指尖，边往旁边走边说：“上车吧。” 他态度自然。 倒让江与薇觉得自己的惊讶有些许多余了。 她笑了笑，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跟着许意上了车。 车门关上。 外面的寒冷就一扫而尽。 车内开着适宜的温度，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都有些饿了，你买了什么吃的？” 江与薇问许意，刚刚随便翻了下，都没注意有什么吃的。 但想来也都是些速食产品。 “你想吃什么？”许意问她。 “要是现在能吃一口热的就好了。”江与薇想了想后笑着说道，但显然是在开玩笑。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吃块饼干都不错了，怎么可能有热的？ 她正想说随便对付一口，下山再去找吃的。 身旁就传来许意的声音：“等着。” 江与薇愣住。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许意在后座翻找，没过一会，就拿着好几样东西放到了她的面前。 即便江与薇不怎么吃这些东西，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自热火锅和米饭？”她边说边一脸震惊地看向许意。 不过须臾，江与薇先忍不住笑了。 她吃过这个。 那会也是和许意。 当初看到学校的同学在吃这个东西，她还很稀奇，下课的时候，她拉着许意去超市找了很久才找到。 那会好奇大于喜欢，吃过一次也就忘了，她也早忘了是什么味道了。没想到多年之后，她竟然又吃起了这个东西，还是和许意。 看着许意熟练的动作。 江与薇看着他，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 在许意挑眉看过来的时候，江与薇忍不住和他说了句：“许意，你真是哆啦A梦。” 每次都能那么及时地出现，然后给予她想要的。 江与薇眉心很暖，许意眼中也为她的话泛起了丝丝点点的笑意。 他重新低头。 “我来帮你。” 听到江与薇的话，许意也没拒绝。 可江与薇哪懂这些？许意就让她按照刻度倒水。 这些东西很方便。 没一会，车内就响起咕噜噜的沸腾声，香味也飘了出来。 江与薇看得实在惊奇，又觉得有趣。 她是真没想到。 离婚第一天，竟然会有这样的经历。 外面是呼啸的风声，车内却充斥着自热火锅和米饭的香味……江与薇没忍住，想拍照。 去拿手机才发现早已经关机了。 “借下你的手机拍照。”江与薇跟许意说。 许意抬了下下巴，示意她自取。 江与薇已经记住密码，直接打开找到相机拍了照片。 拍完后。 江与薇还是没忍住想笑。 她披着毯子看着照片，心中如此想道：此后想起这天，她再也不会是烦恼和压抑。 而是空无一人的街。 是穿越盘山公路的激动和喜悦。 是头顶漫天的星辰。 是肩上温热的毯子，以及车里自热火锅和米饭带来的香味…… 而这一切的温暖，皆来自于许意。 “许意。” 江与薇看着镜头里的许意，看着出现在手机中的青年，他坐在主驾驶，侧脸轮廓清冷而又贵气，白衬衫上的喉结微微凸起，被头顶朦胧的车灯照出令人着迷的剪影。 下意识的。 江与薇想把这一幕拍下来。 “怎……” 许意听到声音，下意识偏头朝她看了过来。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像是预知到什么，没再说话，却也没闪躲，他就这样靠在车窗，安静而又纵容地看着她，让她拍下了这一刻。 第15章 「朋友圈，头像」 回去路上是许意开的车。 江与薇吃了热乎的东西，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刚才寒风吹在身上的凉意也早已经不见了。 她吃完后就懒懒靠在副驾驶，身上原本披着的毯子已经被她放到了腿上。 车外风景很快就过去了。 江与薇望着车窗外，忽然跟许意说：“白天的时候，这里应该会更好看吧？” 许意边开车边嗯了一声：“风景会更开阔。” “你来过几次？”江与薇忽然有些兴致，转过头跟许意闲话起来。 许意回了个数字。 次数倒是不少。 江与薇忽然有些好奇：“跟川哥他们？还是……” 后面的话，江与薇没说，但成年人的默契，许意当然知道她后面是想说什么。 他看了江与薇一眼，又收回视线回道：“我自己。” 江与薇一听这话，有种意料之中的遗憾。 她是真拿许意当朋友看，又或者说……家人。 许意比她小几个月，江与薇以前拿他就跟弟弟小睿一样，都想护着他们，对他们好。 即便他们之间有这么多年的缺失。 但江与薇的心里依旧还有个位置存放着许意。 这些年，她跟许意没怎么见过面，彼此都缺失了对方的生活。 但江、许两家走得那么近，江与薇岂会对他的生活一无所知？ 她每次去探望许爷爷的时候，都会听他唉声叹气地说两个孙儿都不结婚的事。 许川哥那是桃花太多，又不肯收心结婚。 但许意……她好像还真没听过他有什么桃花，谈过什么恋爱？ “你这么多年都一个人？”江与薇有些好奇。 这也是她第一次向许意探寻他的感情生活。 许意长得好，出身又好，追他的女孩子应该很多才是。 就算许意再挑，总不至于连一个都看不上。 她可是知道，他们圈子里就有不少女孩喜欢许意的，之前还有人想拜托她帮忙介绍给许意。 只是那个时候，她跟许意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贸然介绍，始终不妥，便不曾提起过。 许意连神色都没有什么变化，车速也和之前一样。他甚至没回头，依旧目视前方说了句：“江与薇，你好八卦。” 江与薇被他说得一愣。 不过片刻，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不是关心你。” 还想跟他说一句许爷爷很关心他的感情生活，中控屏上忽然来了电话。 备注是“汪姨”。 “我妈，估计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看了眼时间，都已经九点多了。 怪不得她妈会打电话过来。 “我接了啊。”江与薇跟许意说。 许意嗯了一声，江与薇接起了电话。 “妈。” “薇薇啊，你们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呀？”江母担忧的声音响在车内。 “我跟许意来郊区兜风了，有点远，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江与薇语气温柔地和母亲说话，扫了眼导航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我们差不多十点半到。” 有了准确的时间，江母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许意毕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对他很是放心。而且听女儿声音愉快，比起傍晚的时候好多了，江母也就更加放心了。 看来出去这趟是对的。 “不着急，晚上天黑，你让小意开车慢点。” “要让李妈给你们准备宵夜吗？你们回来的时候可以吃。” 江与薇扫了一眼许意，让他做决定。 许意知道她的意思，对着江母说：“阿姨，我不吃，你给与薇准备吧。” 江与薇看了他一眼，跟着说：“妈，我也不要，你们先睡吧，我们回家都好晚了。” “诶，就睡了，你弟还在做作业，他说会等你回家的，你想吃东西，厨房有鸡汤馄饨和燕窝粥，给你热着。”江母怕打扰他们开车，说完这句就让他们好好开车，然后先挂了电话。 江与薇等挂完电话，才跟许意说话：“许意，你刚叫我什么。” “什么？” 许意顺口接话道，想了想刚才自己说的，也没觉得有什么毛病，不知道江与薇是什么意思。 “你以前都喊我与薇姐。”江与薇忽然旧事重提，但话说出口，她自己也觉得奇怪起来。 “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不叫我这个的？” 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好像很久之前，他就总是“江与薇”“江与薇”那么叫了。 她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要他改口继续喊姐。 但许意始终不肯。 时间长了，她也只当他是青春期男孩子要面子作祟，遂也作罢，随他去了。 如今想起。 她又想让许意喊她姐了。 车子已经从盘山公路上下来了。 延绵无尽的街道上依旧只有他们一辆车，没有路灯，车灯照着漆黑的夜，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许意依旧目视前方，嘴上却毫不犹豫说道：“不叫。” 意料之中的回答。 江与薇也只是突然想起这事，跟许意说笑罢了。 他要真肯叫，她才觉得奇怪。 江与薇没纠结这事。 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江与薇心情很放松地靠在椅子上，不时随着音乐轻声哼着。 一个小时的路程，即便没怎么聊天说话，竟也过得很快。 江与薇甚至没合眼睡觉。 车子驶入丽景花园。 丽景花园很大，江家在8号，许家在6号，两个门牌近乎挨着，隔得却不算近。 江家靠近湖边，许家则在另一边。 江与薇本来想让许意把她在岔路口放下就行，她自己走回去就好。 那么晚了，许爷爷肯定也担心他。 但许意没听她的话，还是直接把她送到了家里。 早已做完作业复习完的江睿一直在楼下打游戏等江与薇，听到别墅外传来的车声，立刻就跑出去了。 刚跑到门口，许意的车也也已经到喷泉旁停下了。 “姐！许意哥！” 江睿跑过去迎接他们。 “怎么还跑出来了？”江与薇说着下了车。 许意也跟着下车，跟江睿打了声招呼后，他就去后座把江与薇的鞋子和那束蔷薇花拿了出来递给她。 江睿还不高兴呢，撅着嘴抱着胸跟两人说：“你们也太过分了，居然自己跑出去兜风不带我。” “临时想的事，下次带你。”许意跟江睿说。 “真的？” 江睿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他又满脸期待把脸转向江与薇，等着他姐发话。 许意都答应他了，江与薇自然也不好反驳他，也不想弟弟失望。 “等你放假。”她也松了口。 “好诶！” 江睿一激动就忍不住欢呼起来。 “爸妈都睡了，小声点。”江与薇抱着花提着鞋子，小声提醒江睿。 江睿忙捂住嘴巴，乖巧点头。 “那我先走了。”许意也不想打扰他们休息，跟江与薇多说了一句：“早点休息。” 江与薇点头说好：“你也是。” 这次许意没坚持看着她先离开，只招呼了姐弟俩一声，让他们先进屋去。看姐弟俩没动，他也没再坚持，自行上了车，驱车先离开了江家的别墅。 通过后视镜，倒是能看到站在喷泉旁的姐弟俩在他走后不久，就转身回屋去了。 许意眸光柔软地收回了视线，这才提速离开。 回到家后不久。 许意才上楼给江与薇发了一条到了的消息，就收到了江与薇发过来的消息，过了会，她让他把晚上她拍的照片发给她。 许意知道她要什么，把那张车内的自热火锅发给了江与薇。 江与薇的拍照技术很好。 即便只是这样两盒再普通不过的吃的，也被她拍得很具有生活气息。 许意刚才没看，这会发完照片才仔细看了起来。 黑色的车内。 自热火锅和自热米饭摆放在一起。 袅袅升起的热气。 全都被江与薇捕捉了下来。 许意看完后继续翻看照片。 他这几年参赛早已习惯了别人的镜头，偶尔工作室也会拍他一些工作时候的照片，但即便已经习惯，他也依旧不爱拍照。 更不用说早知道别人要拍他，他还好好合作了。 不直接走人就不错了。 以前肖楠拍他也都是偷拍，大多还都是侧脸和背影。 可在江与薇镜头中的他。 ——靠着车窗，白衬衫黑头发，眼眸微垂，竟十分……温柔。 自己看自己总是奇怪和陌生的，何况还是这样温柔的他。 许意都忍不住感到惊讶，在心中想道：这真的是他吗？ 许意看了这张照片好一会。 突然，他的指尖在屏幕上动了几下，然后就鬼使神差地把这张照片换成了自己的头像。 之后他又重新回到他跟江与薇的微信，把刚才他拍的一张照片也一起发给了江与薇。 这是刚才在山上的时候。 江与薇站在山顶的围栏前，他拍下得照片。 山顶的风很大，江与薇的长发和紫色衬衫上的丝带被风吹得在半空飞舞。 可她站在群山之巅，星辰之下，微微仰头，笑得是如此的烂漫。 他刚才被她的笑晃了神。 所以本能拿起手机记录了下来。 这是他下意识拍下来的照片，原本不想让她知道，最后还是发给她了。 他想让她知道，她笑起来的时候有多好看。 她就该这样，一直灿烂明媚地活着。 江与薇估计就在看微信，很快就回他了。 【咦？什么时候拍的？】 许意很快回了她【那会下车的时候。】 【拍得很不错啊，截取下正好可以当我头像，我刚还在想换什么头像呢。】江与薇大概真的很喜欢，说完不久，许意就发现她已经换好了头像。 【怎么样？】 江与薇换完后还问起许意。 许意刚打完很好，就见江与薇又很惊讶地发了话过来【你也换了？】 许意的指尖停在他们的对话框。 下意识的更换，原本也没想什么，只是看得喜欢。但现在被江与薇这样询问，他倒是忽然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不知道江与薇会怎么想…… 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江与薇那边就又发了话过来【你那个头像早应该换了，这张好看，衬你。】 许意看到这句，唇角又忍不住轻翘了起来。 他不知道回什么，就又发了个【嗯】字，这次对面很久没有消息传过来。 倒是其他人找上了他。 许意看到许川发来消息：【你跟与薇什么情况啊？】 许意还没打字，就看他哥又发了一条过来：【与薇朋友圈那张图是跟你一起吧？我看那辆车就像是你那辆。】 许意不知道江与薇发了照片。 心里隐隐猜想到了什么，许意退出对话框往朋友圈扫了一眼，第一条就是江与薇发的。 她换了新头像。 发了一条「盘山公路和自热火锅」的朋友圈，配图就是她在车里拍的那张照片。 江与薇的人缘一向很好，她又不常发朋友圈，难得发一条，自然多的是人评论点赞。 发了还没几分钟。 许意已经能看到有不少他们的共同好友给她点赞评论了。 头条就是许川发的，他是朋友圈常客，许意经常能看到他发或者给别人评论。 他发了一条江与薇看不明白，却让他觉得阴阳怪气的一句「哇哦。」 霍准、霍严两兄弟也都给她点了赞。 梁骥是最新评论的，已经能看到江与薇换的新头像了，发了一句：「小薇新头像不错啊，什么时候有空来梁哥这吃饭？」 甚至还有江睿刚刚发的：「怒批某两人背着我偷偷出去兜风，在记仇本上小小的记仇，除非周末也带我去玩。」 在此期间。 江与薇始终没有回复，许意猜想她这会应该是洗漱去了。 他点了个赞，没评论什么。 许川的消息在上面犹如轰炸一般，出现了一条又一条。 许意烦不胜烦，再一次想给人搞个免打扰。 许川显然知道他的德性，没等他这么做就开始在那头叫骂起来：「臭小子，要不是你哥我消息灵通，你能这么快知道与薇要离婚，从意大利跑过来？我要不说，就你那不爱看微信的习惯，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才知道。」 这话倒是不假。 他这几年越来越不爱联系别人，也不喜欢别人联系他。毕竟他想要得到联系的那个人，已经与他断联很久了。 如果许川不说，他估计会找个地方继续度假…… 这么想起来，倒是的确得感谢下他哥。 没有他哥的及时雨，他也不会这么快从意大利赶回来，更加不可能这么快就跟江与薇和好。 他哥烦是烦了点，用处还是很有的。 许意给人回了个谢，表达了下次请他吃饭。 许川回得很快：【啧，谁要跟你吃，我要吃也找与薇吃。】 许意对于他的这些话，向来是忽略的。 正准备关手机也去洗漱，看到许川又发了条消息过来【刚才的话还没回呢，你跟与薇怎么样啊？我这声弟媳，什么时候才能叫出口。】 许意这次倒是回得很快。 他是怕许川看到这朋友圈还有他们俩这头像，还以为他跟江与薇真有什么了，回头跑去找江与薇乱说就已经够烦得了，最怕还要闹得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他不想任何人打扰她，尤其是因为他的缘故。 许意拧着眉，这次终于不惜字如金了：【别跟她乱发，也别跟别人乱说什么，她今天心情好不容易才好些，别让她因为我又卷入旋涡。】 许川很快就回了：【原来害我白高兴一场。】 他是有分寸的，玩笑归玩笑，他不可能在还没知道具体情况的前提下，就跑到江与薇面前说什么，更不用说是跟别人说什么了。 与薇才离婚。 现在跟他弟扯上关系，其实对他们俩都不好，要让宋知贺那个傻叉知道，估计还得来闹事。 许川还不知道宋知贺已经来闹过了。 他跟许意说：【放心吧，我等着你亲自开口让我改口喊弟媳。】 许意看着这句话，看了好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回。 他也希望有这样一天。 【不过你最好注意点，宋知贺那小子对与薇还贼心不死呢。】许川说着发过来一条链接。 许意点开一看，是宋知贺今天在民政局前的报道。 【宋氏集团总裁出轨，在民政局却表示就算离婚，他爱的也只有前夫人，会用余生去追回夫人。这是渣男悔悟，还是控制舆论，不想影响集团股价？】 视频首页图就是宋知贺的脸。 只是看着这个标题，许意就忍不住皱眉，更不用说还有宋知贺这张脸了。 他没点开看，也能知道宋知贺会说什么。 沉着脸回到微信，发现许川又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这次倒是没什么废话。 【估计是他哥动的手，宋家瞒得那么好，江家又是厚道人，他们今天去登记离婚这事藏得那么好，这些记者要不是提前得到确凿的消息，怎么可能会出现得那么及时？我都是看了才知道。】 【不过宋知砚还算聪明，没把与薇牵扯进来。你也别担心，我刚才让人探过网络上的口风，都是在骂宋傻叉和他那个小情人的，没人说与薇什么，有几个问与薇信息的也都被网友先骂了。】 【媒体和网络这，我跟留安也已经通过气了，让人盯着，不会让与薇的一张照片流出的，也没人敢去打扰她。】 许意这次看得很认真。 看完之后，才给许川发了个谢谢，比刚才还多一个谢字。 许川看到免不得要说他。 兄弟俩随便聊了几句，对话才消停下来。 许意没顾着去洗澡，而是找到了肖楠的微信。 下午的时候，肖楠就给他发了消息，说自己已经到京市了，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他。 许意当时让他好好休息，现在倒是真有吩咐了。 肖楠本科学的就是传播学，许意的工作室账号就是他在处理。许意让他喊人盯着点微博，别让人透露江与薇的消息和照片，有任何不对，立刻联系人删除。 肖楠回得倒是也快。 【哥你放心吧，我跟杨荔一直在弄呢。本来想跟你说的，但你刚才说你要跟与薇姐碰面，我怕打扰你们……杨荔的朋友就是娱乐圈的，这方面熟，你放心吧，让与薇姐也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任何有关她的消息被流传出去的！】 许意看他回的，松了口气。 但想到这事要真是宋知砚折腾的，他们两兄弟要打擂台，这事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就解决。 宋知砚要舆论要网络的影响力让宋知贺下台，那么宋知贺跟江与薇的这段婚姻就会被人一次又一次翻出来提起。 虽然这事能牵绊住宋知贺，让他别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与薇…… 他们也能解决网络上的消息，不让她被影响。 可她始终会知道，会受伤。 许意想到今天他们刚见面时，她脸上藏不住的疲态和倦容。 又想起盘山公路上，她仰头望向星空时，脸上扬起的烂漫笑容。 许意实在没忍住，低骂一声。 宋知贺这个畜生，娶了她却不知道珍惜，现在就连离婚也要留下一堆烂摊子给她！ 早知道昨天，他就该收拾得他再厉害点！ 最好直接把他收拾废了，他们也就不用去打擂台了，直接了事！ 熄灭的手机忽然又亮了起来，许意看到江与薇发过来的消息，才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江与薇果然是去洗澡了。 给他发，就是说刚才去洗澡才回来的事。 她还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 因为晚上的这一场“出逃”，她的精神还很亢奋，即便是文字都能感觉到她的轻快。 许意对她却满是心疼，怕她知道了那些事不开心，又怕她知道后再生烦恼。 迟疑再三。 对话框的字打了又打，还没想好怎么说，江与薇倒是直接问他了【你在写什么小作文呢？】 许意这才惊看了眼，发现距离江与薇发给他的上一条消息竟然已经过去两分钟了。 他都没注意到。 【没。】 下意识打过去的话，许意又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跟江与薇说了网上的那些事。 他知道，总有人会跟她提起的，也许现在就已经有人和她说了。 但他至少还可以和她多说几句话。 【网上的事，我哥跟留安哥已经处理了，我也让肖楠监督着，不会有你的消息和照片出现，别担心。】 手指尖点在对话框。 许意第一次恨自己没有他哥会说话，要是许川，定能和她说出许多关心安慰的话。 不像他，只能干巴巴地跟江与薇说【江与薇，看看你的头像，你就应该这样笑这样活着，不要被任何人影响你的心情。】 这次消息发出去后。 许意迟迟不知道再发什么。 头顶江与薇的名字也没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许意不知道她是还没看到，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好几次手指点在对话框，却又不知道发什么。 许意静静看着他们的对话框，也没去洗漱。 就好像执拗地在等她的回答。 只有看她回了，他才能安下心去做别的事。 江与薇不知道许意在等她的消息。 她还没看到。 刚才给许意发完消息，她哥就打来了电话，跟她说了网上的事。 她哥说的时候，她都还不知道这事，是听她哥说了，她才去微博上看了眼。 宋知贺不算公众人物。 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搞他，他的热搜居然挂得挺前面的，旁边都有个爆。 除此之外，还有几条司茵茵的热搜，有“司茵茵小三”“司茵茵品牌方解约”“司茵茵影视下架” 电话那头，她哥还在跟她说话，江与薇一边听他说，一边点开宋知贺的热搜看了眼。 头条就是刚才许川发给许意的那条。 只是看到那个标题，江与薇的脸色就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 “如果这事真是宋知砚做的，我会跟他好好聊下。他们兄弟打擂台我不管，但不能把你牵扯进来。”江留安听起来很生气。 江与薇已经把微博重新关掉了。 没兴趣点开，也没兴趣去看那些评论和内容。 她语气冷静地跟她哥说：“宋知砚知道不能得罪我们，要不然不会等我离开民政局才叫记者进去，他也知道想回国接管宋家的公司，不能树敌太多，这场闹剧闹腾不了太久的。” 江留安刚刚也是这样想的。 听她语气冷静，并没有太多情绪，他又松了口气。 他就怕她又因为这事难受，这才特地打电话给她想让她放心。 之后兄妹俩没再聊这事，江留安也就是关心了几句，问起今晚她跟许意出去的事。 江与薇一边戴着耳机回她哥，一边继续打开微信看消息。 页面直接跳到了她先前打开的界面。 ——她跟许意的对话框。 看到那边跳出来的几条消息。 刚刚情绪还有些压抑的江与薇，忽然忍俊不禁。 她没忍住，笑出声来。 电话那头的江留安都呆住了。 “怎么了？”他问江与薇。 江与薇轻咳一声，倒是没跟她哥说实话，只简单说了句：“看到个朋友的消息。” 说完，没等她哥再说，江与薇就再次表示道：“哥，我真没事，你去照顾嫂嫂吧。这几天为了我的事，你们都费心了，过几天我请你们吃饭。” 江留安自然不会缺她这顿饭，但看妹妹精神还不错，他也就没再打扰她，让她早点休息就先挂了电话。 江与薇摘掉耳机后回复许意：【刚去跟我哥打电话了。】 过后，她又引用了许意刚才的那段话，进行回复：【好，我会的。】 一直等着江与薇消息的许意，眼睛都快看得发直了，好几次想再发几条过去，又作罢。 直到看到那个名字终于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许意立刻拿起了手机。 看着江与薇发过来的消息，他终于长吐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第16章 「两家人，不要的画」 江鸿昌是第二天回的家。 家里人怕他身体不好，一直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才好。 本来是打算等周末两家都休息的时候，再把老爷子接回家，跟他说下这事。 为此。 江父还特地打电话提醒老爷子身边伺候的人。 让他们看着点，别让老爷子这两天看电视新闻，就是怕他先看到电视上宋知贺出轨的消息。 哪想到他们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疗养院其他人先跟老爷子说了这事。 江与薇是个孝顺孩子，之前经常去疗养院探望老爷子，宋知贺跟着她也去过好几次。 疗养院的人一直都羡慕江鸿昌福气好，自然也都认识宋知贺。 他们是好心，还当是新闻报道乱讲，忙跟江鸿昌去说了，想着让他喊人去投诉这些媒体，别败坏了他们的名声。 可江老爷子是什么人？ 这几天孙女只来过电话，人没来，他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 这不，一知道这个消息，他就立刻火急火燎先给大儿子江岱青打了电话，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知道事情之后，又在电话那头责怪他，为什么不早点跟他说这件事。 江父在A大是校长，在江家是当家人，但在老爷子面前，他也只能乖乖听训。 训完还得哄着老爷子，让他别生气。 老爷子才不听他的话。 当即就让保镖安排好车，没让他们去接，自己就先回了家。 老爷子到家的时候，江睿早已经去上学了，江与薇还在睡觉，江家二叔、二婶接到江父的电话也立马过来了。 这会一家子在底下哄着老爷子，让他别生气。 江母还想让人去楼上跟江与薇说下爷爷来了，让她起床后早点下来。 “去什么？薇薇出了这样的事，还去打扰她做什么？让她好好睡！”江鸿昌发了话，一群人自然不敢反对。 “我当初就不该看在老宋的面子上答应他们结婚！”江鸿昌沉着脸又怪起自己。 当初江与薇跟宋知贺想结婚。 江父、江母心里实在计较宋家那个环境，不是很想让女儿嫁过去。但江鸿昌总记得当年他跟宋怀沙那么多年的情谊，又看宋知贺仪表堂堂，觉得他应该会跟他祖父一样。 哪想到结婚才两年，这小子就原形毕露，也学了他爹在外面养起女人。 江鸿昌越想越气，手里拄着的拐杖，要不是怕吵醒楼上的江与薇，早就要往地下狠命凿了！ 江与薇醒来的时候，江老爷子已经回家半小时了。 没人来吵她，江与薇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她一觉好眠，真正一晚上一个梦都没做，醒来的时候也是浑身舒畅。 窗帘遮光很好。 江与薇又在床上赖了一会，才拿起旁边的遥控把窗帘打开了，又把床弄成了助起模式。 窗帘被打开，电动床垫随之起来，入眼就是灿烂到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阳光，以及对面案桌上放着的一瓶灿烂盛放的蔷薇花。 蔷薇花过了一夜，没有丝毫的衰败，依旧怒放着，江与薇看得很是喜欢。 她靠在床上欣赏了一会，才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多，不早不晚，爸妈肯定起来了，她也就没再继续赖床。 拿着手机边看消息通知边进盥洗间洗漱。 处理完消息，江与薇又换了一套家居服就随意绑起头发下去了。 “爷爷？” 没想到下楼却让她看到好些人。 江与薇的注意力先被沙发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吸引，脚步都快了好些，看着老人转过头，满脸关切地看着她，江与薇跟其余长辈打了声招呼，就忙蹲在江老爷子面前问他：“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让人喊我啊？” 她当然知道爷爷这么早从疗养院过来是因为什么。 估计是昨天那些报道也被爷爷看到了，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过来。 心里忧心他的身体。 江与薇不等江老爷子关心她，就率先跟他表示道：“我没事，您别担心。” “你打小就喜欢什么事都自己扛。”江老爷子边说边把江与薇扶到自己身边坐下。 看着孙女，江鸿昌刚才是生气，现在就是难过了。 他握着江与薇的手哽咽道：“当初就应该听你爸妈的，不让你嫁给他，怪祖父，看走了眼。” “您这说的什么话？” “当初是我要嫁，你们同意不同意，我都是要嫁的。” “而且现在看以前也没意思，当初他是好，我才想嫁，您才同意，只是人心易变，咱们谁也没想到罢了。” 她语气温和，也没自怨自艾。 江鸿昌放心了一些，却还是生气：“这畜生，我刚刚就该直接先去打死了他！” 江与薇安慰他：“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不说了，您好不容易回家，这几天就在家里住吧，我好些时候没去看您了，正好陪您。” 其余人也忙跟着附和道。 江鸿昌其实不太喜欢回家住。 妻子走后，他就一个人孤僻惯了，比起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他更喜欢待在疗养院。 不过这次江与薇开口，他倒是没拒绝。 之后一大家子去吃饭，江与薇趁机给许意发了个消息。 不知道他醒了没。 江与薇先拍了拍他的头像。 许意很快就发了个问号过来。 江与薇趁着去厨房帮李妈拿碗筷的时候，给许意发【江湖救急】 【爷爷来了，你空的话带许爷爷来一趟。】 她是担心爷爷一个劲地想这件事，生气伤心。 许爷爷要是过来，他们老友见面聊着天，也就不会总想着这事了。 所以看到许意很快回过来的OK表情时，江与薇明显松了口气。 她没在厨房待太长时间，很快就出去了。 许意陪着许老爷子过来的时候，江与薇一家人刚吃好早饭。 江与薇正在给长辈们泡茶。 看到许意陪着许爷爷进来，她放下心来。 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交错。 江与薇把茶杯放下后，笑着先朝祖孙俩走过去：“许爷爷，您来了。”她说着走到另一边，搀扶许老爷子。 其余江家人，除了江鸿昌以外也都站起来跟许老爷子打招呼。 这要搁平时看到自己那两个讨债鬼孙子，许老爷子肯定得板着脸，让他们别扶，搞得跟他走不了路似的。 但看到江与薇，许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却是藏也藏不住，也没阻止她扶他过去坐，许老爷子对着江与薇丝毫不吝夸奖：“薇薇是越长越漂亮，不像我家这个讨债鬼，看着就烦。” 江与薇听他这么说许意，忍不住笑了下。 她知道许爷爷是口嫌心软，平时许意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可想他了。 她跟许爷爷的感情也一直都挺好的，不怕跟他说话：“您上回还跟我说想他了呢。” 许爷爷一听这话颇为尴尬，他咳了下：“你这丫头，我什么时候想他了，肯定是你记错了。” 江与薇笑了笑，也没反驳。 江鸿昌看到好友过来，倒是要说他：“你这老东西就喜欢口是心非，你不喜欢小意，我喜欢，让小意来给我当孙子。” 许老爷子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直接啐了过去：“呸，你个老东西，你又不是没孙子，跟我抢什么？” 两个老爷子几十年的感情，关系一向要好，嘴上却也都不服输。 从年轻到现在，没少掐架。 江与薇心想： 果然，让许意把许爷爷喊来，是对的。 面对老友，江老爷子果然没心情再去想江与薇离婚这事了，见面就又跟许老爷子掐了起来。 江与薇放下心来，打算继续去泡茶。 外面的杯子不够了，她也没麻烦李妈，打算自己去厨房拿。 许意刚跟江家的长辈打完招呼，见江与薇起身离开，他也跟了过去。 江二婶看到这副画面，忍不住笑：“小意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跟在与薇后面呢。” 其余江家的长辈一听这话，也都纷纷看了过去。 果然瞧见许意跟在江与薇身后。 江母笑道：“他们感情好。” 不过话说出口，她又想到两人之前已经很久不来往了，要不是这次薇薇离婚，她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看到他们俩站在一起的画面了。 不过她也没多想，只当是之前碍着宋知贺不方便罢了。 江二婶倒是有话想说。 但话到嘴边，又觉得现在这个时机不太合适，遂也作罢没说。 “幸好你把许爷爷带来了，要不然祖父今天肯定得一直气着。”走进厨房，江与薇边拿杯子边小声跟许意说道。 许意跟她说：“江爷爷也是关心你。” “我当然知道爷爷是关心我。”江与薇轻叹了口气，“我就是怕他生气久了身体不好。” “他刚刚还怪自己，说当初他要是不同意我们结婚就好了。” 江与薇只说了一句又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些了。” 许意没说话，看着她泡茶。 他知道江爷爷这么怪自己的原因，他又何尝不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阻拦他们在一起？害她如今吃这样的苦…… 可当初之事，谁又会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呢？ 他思绪飘远。 直到听到耳边传来江与薇的“走吧”，许意才回过神，看着江与薇准备拿起那两杯热茶，许意直接开口：“我来吧。” 他说完就直接伸手拿起热茶，先出去了。 江与薇看着许意笑了下，倒也没阻拦。 跟在许意身后出去。 倒是江母他们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来，又见许意手里拿着两杯茶，与薇手里则什么都没有而感到惊讶。 江母更是直接就跟江与薇说了：“你这孩子，怎么让小意干活？” 江与薇还没来得及说话，许意就先接过话说了：“姨，是我要拿的。” 他说完把一杯茶放到祖父面前，自己则拿着一杯坐到一旁没人坐的地方。 许老爷子看着自己这小孙子今天这格外乖巧献殷勤的模样，心里暗哼几声，嘴上却道：“让他做，你们以前没少照顾小意，就把他当半个儿子使唤就是。” 许意听到半个儿子的时候，默默往他祖父那边瞥了一眼。 看着他眼中的戏谑，许意神色不改，转过头一本正经地跟江母说：“您有什么就使唤我。” 旁人自然没瞧出他们祖孙之间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江母嘴上说：“哪能这样？”脸上却也挂着笑。 两家人坐在一起聊天。 江与薇中途起来去旁边接了个电话。 ——电话是杨荔打来的。 说的是修复那幅画的客户打电话问她能不能加快下，她过阵子要去国外见一个非常重要的客人，原本约定的日子提前了，她想到时候把这幅画送给对方，所以打电话来拜托她。 那客人也知道江与薇的事，不好直接来打扰，拜托杨荔的时候也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江与薇听完后跟杨荔说：“没事，你跟她说，我这几天加赶一下，一定不会耽误她的事。” 她又跟杨荔说了几句就先挂了电话。 正想待会怎么跟祖父说，身后就传来了许意的声音：“怎么了？” 江与薇回头看他。 许意站在离她几步的地方，被落地窗外的阳光笼罩着。 他向来喜欢穿休闲服，不爱穿正装，今天也是白T配深杏色的休闲西裤，外面套了件米色的针织开衫。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江与薇也没瞒他：“画廊的一个客户之前拜托我修复一幅画，本来约定是这个月底交，但她跟人约定的时间提前了，问我能不能帮忙加急下。” 许意太懂她了。 几乎是一下子就猜到她纠结的原因了：“怕江爷爷不高兴？” 江与薇吃惊于他的敏锐，却也没隐瞒，点了点头。 “走吧，跟我过去。”许意忽然跟她说。 说完还没等江与薇反应过来，许意就先转身走了。 江与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疑惑地跟了过去。 才到许意身边，就听他跟她家人说道：“江爷爷，我跟与薇出去一趟，她还没去过我的工作室，我带她去逛逛，顺便玩会。午饭我们自己解决，晚上我再送她回来。” 江与薇惊讶，面上倒没表现出来。 心里清楚，许意这样说，爷爷肯定不会不同意。 果然。 很快，爷爷就说话了：“去去去，你们小孩自己玩去，不用陪着我们。” 其余人自然更加不会有话说。 江母也高兴有人能带着女儿散心去玩，她还特地跟许意多说了一句：“小意不用担心你爷爷，我们会照顾他的。” 许意点头。 之后他低头看江与薇。 江与薇迎着他的目光，忍不住扬起唇角笑了一下。 “我先去换衣服。”她跟许意说了一句，又跟长辈们说了一声，就先上楼换衣服去了。 没让许意等很久。 江与薇换了套轻便舒服的衣服，又画了个淡妆就下来了。 之后两人辞别长辈离家。 没再回许家拿车，江与薇直接带着许意去车库挑了一辆。 路上。 江与薇坐在副驾驶跟许意说：“你待会不用管我，我估计得忙到傍晚，车子你开走就好。” 许意头也不回说：“我送你过去，回趟工作室，晚上再来接你回家。” 江与薇怕麻烦他。 这两天，她已经够麻烦他了。 但许意像是知道她会说什么，没等她再说什么，他就又说了：“顺路的事，而且晚上我们还要一起回家吃饭，你总不想看着我被我爷爷训吧？” 出来之前。 江母特地跟他们嘱咐了一句晚上回家吃饭。 江与薇想了想，到底没再说什么推辞的话。“我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了，你这几天跟着我奔波来奔波去的。” “你现在是在跟我见外吗？江与薇。”许意等红灯的时候，往旁边看去。 许意轻微近视，偶尔戴眼镜，今天没拿就没戴。没有镜片的遮挡，许意那双漆黑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江与薇。 江与薇听他这样说，又被他这样看着，不由愣了一下。 下意识想说没有。 但想想自己刚才的话，的确够见外的。 她只能说：“……我就是怕你有事。” 他们毕竟不小了。 彼此都有自己的事业。 江与薇自然担心影响他的时间。 “我有事会跟你说。”红灯结束，许意说着收回目光，“最近刚参加完比赛，本来就是休息的时间。” “如果我有事，你会看着我不管吗？” 这次江与薇倒是没迟疑，很快就回了：“当然不会！” 许意没再说什么。 江与薇却看着他失笑了起来。 “许意，你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让我哑口无言。”这话自然不是贬义，她只是有些没想到，当初跟在她身后沉默寡言的少年如今竟然能让她不知道说什么。 舍不得拒绝，只能答应。 她看着身边开车的许意，最后也没再跟他推辞。 “那我不跟你客气了，晚上快好了我发消息和你说。”说完又格外多说了一句，“以后你有事也得告诉我。” “好。”许意很快就回了。 之后许意把江与薇送到画廊。 江与薇下车前跟许意说：“我不跟你见外，今天没时间，我就不招待你了，你要是想逛我让杨荔招待你，或者之后等这件事结束，我再单独接待你。” 许意想也没想，就回她了：“等你有空。” 江与薇就没再跟他客气。 “那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江与薇说完，就先下车去了。 许意目送她安全进了画廊，才掉头离开。 这一下午的时间，两人彼此都没联系，江与薇安心修复古画。 许意则去了一趟工作室，又回了趟家。 这个家自然不是丽景花园的家，而是他外面的房子，之前经常住外面，他这次准备回去久住，自然得多带点东西。 等到傍晚。 许意收到江与薇的消息，他才驱车去往画廊。 画廊快到关门的时间了。 搁之前，江与薇肯定得自己留下再多花点时间。但她今天答应过家里人了，会跟许意一起回家吃饭的，自然不好失约。 给许意发了消息，说她差不多好了，他随时过来都可以。 之后她就开始收拾残局。 杨荔在外面敲门，江与薇让她进来了。 “我还以为姐你今天又得留到很晚。”杨荔进来看到江与薇在收拾东西了，就放心下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 江与薇笑着看她一眼：“你也去收拾吧，早点下班。” 杨荔说好。 想到杂物间的画，她又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与薇姐肯定是忘记这件事了，她之前也忘了，是刚才阿姨去收拾东西看到那幅画，才来问她要不要了？ “怎么？” 共事两年。 江与薇自然看出杨荔有话要说。 她正好也把东西收拾好了，就招呼杨荔过来坐，又给她倒了杯水果茶，自己也拿着一杯慢慢喝着。 “说吧，什么事？” 杨荔握着水果茶跟江与薇道谢。 咬了咬牙，她没再纠结，一鼓作气跟江与薇说道：“与薇姐，就是杂物间那幅画……刚才阿姨问我怎么处理？” 她没提到是什么画。 但江与薇几乎是刹那间就听明白了。 她的确忘了那幅画的存在，如果没有杨荔今日提起，她恐怕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记不起来。 直到一个偶然的时机才想起这事。 沉默片刻。 江与薇开口的时候，倒是没有一点犹豫。 “扔了吧。”她说完低眸喝茶。 这本来是要送给宋知贺当生日礼物的，但现在以他们俩的关系，自然不会再送了。 杨荔松了口气：“那我现在就让阿姨去扔掉！” 她说完就起来了，想安慰与薇姐几句，又觉得与薇姐或许并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姐，你是最好的！我会永远跟着你的！” 江与薇听到她的话，又有些被她逗笑。 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她也没再低迷，笑着冲人说了声好，就让她先去忙了。 手机有许意发过来的图片，是导航图片，显示还有8分钟，他应该之前就在路上了。 江与薇又长吐出口气。 跟许意回了一句，她就起来继续收拾东西了。 没去管那副杂物间的画。 直到阿姨敲开门，一脸着急地进来跟她说：“江小姐，那幅画不见了。” “不见了？”江与薇惊讶，“怎么会不见的？” 阿姨怕自己做错了事，说话又急又怕。 江与薇让她进来坐下说，别着急。 听她说完才知道。 她刚刚把画拿到楼下门口，想去扔掉，正好有个客人找不到卫生间过来问路，她就先去带路了，回来的时候却发现画不见了。 本来以为是保安顺手扔了，没想到那保安也没看到。 杨荔和其他工作人员把楼上楼下都看过了，也没找到那幅画。 “江小姐，是我没做好事，小荔他们现在准备去查监控，要、要是……”阿姨脸色苍白，担心要赔钱。 扣工资扣奖金没事，本来就是她没做好事，该扣。 但要是赔那幅画…… 她知道江小姐的画很值钱，就算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虽然那幅画是要扔的，但到底是她没做好事。她越想，脸色越白，眼睛也越来越红了。 江与薇很快就回过神来跟阿姨说道：“没事，本来就是要扔了的东西，丢了就丢了，让杨荔他们也不用查了，到点下班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心里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但江与薇也没去管。 不管是真的丢了，还是被谁特意拿走了，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那只是一副她不要了的画而已。 安慰好阿姨，让她回去。 江与薇又给杨荔打了个电话。 她站在窗花前看外面：“好，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人接，马上也走了。” 跟杨荔说完。 江与薇站在窗花前看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手机响了一声，她看了一眼，是许意的消息。 他已经到了。 江与薇没继续在这逗留。 给他先回了个消息，然后她把桌上的包包拿上，又关上办公室，先下楼去了。 下楼的时候听到几个工作人员还在说丢画的事，忧心忡忡的，看到她倒是都停下和她打招呼了。 江与薇安慰他们说没事，又嘱咐他们小心回家，然后就先下楼去了。 看到杨荔的时候，江与薇倒是又额外叮嘱了她一句：“王阿姨有点担心，你回头跟她聊下，让她别担心，这幅画本来就是不要的，用不着她赔什么。” 杨荔点头说好。 江与薇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先出去了。 粉色保时捷并不在她今天下车的地方。 江与薇找了一会才找到，它在车流之中，离她有些远。江与薇不介意，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发现原本停下的车又往她这边开过来了，江与薇便也没再继续往前走，笑着站在原地等着人开过来。 第17章 「三花猫，换房子」 江与薇上车的时候，发现靠近许意那一侧的窗子半开着。 但在她上车的时候，那半扇窗子就又重新合上了。 江与薇没多想。 上车的时候刚想问许意从哪过来的，就先听到了一声猫叫。 “哪来的猫叫声？”江与薇边说边系好安全带，往后座看去。 这一看，却让她惊讶不已。 后座放着的航空箱里，竟然有一只三花猫，那圆滚滚的漂亮眼睛现在就凑在箱口处，一个劲地扒拉着口子往外看着，可怜巴巴叫着，像是在委屈自己被人关在里面出不来。 看那个花色和体型，倒是跟许意之前朋友圈发过的那只小猫很像。 “是你养的那只小三花？”江与薇问许意。 许意边掉头边*跟江与薇说：“嗯，之前出国让阿姨帮忙看着，这次爷爷让我回家多住一阵子，怕它自己在家无聊，我今天就去把它带过来了。” 余光看了眼江与薇跃跃欲试一副想抱的模样，许意眼中闪过一抹轻柔的笑意。 他知道江与薇一向喜这些欢猫猫狗狗。 高中的时候，学校有不少流浪猫狗，她还专门建立了一个援助流浪猫狗的小组，帮助流浪猫绝育、喂食，还在毕业前找人收养了它们。 但汪姨有严重的猫毛过敏，江与薇自己倒是从来没养过。 “它很亲人也不怕生，你想玩就抱出来吧。”许意跟江与薇说。 “可以吗？”江与薇听到这话，果然很惊喜。 听许意又嗯了一声，她便不再克制，直接往后座伸手，把航空箱打开后又冲着三花猫温柔小声道：“咪咪，过来。” 说完，她还问了许意一句：“它叫什么？” “泡芙。” “泡芙？” 江与薇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顺口喊了一声。 但三花哪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就下意识喵了一声。 终于被放出来，它高兴坏了。 它也的确像许意说的那么亲人，直接顺着江与薇的手就窜进了她的怀里，然后撒娇卖乖地又舔又叫。 江与薇裸露的手臂被它舔得有些痒，却也舍不得撒开，很喜欢的把泡芙抱在怀里逗弄着。 听许意为她解释：“它小时候刚到家的时候，偷吃许川带来的泡芙被我看到了，把它提走还不甘心地想继续跑回去偷吃，我正好不知道叫什么，就叫它泡芙了。” “原来还是个小馋鬼。”江与薇边说边低头，亲昵地去贴小猫的鼻尖。 “下次姨姨给你买泡芙吃。” 一人一猫玩得很开心。 许意余光看着她们，眼中也一直含着笑意。 直到目光扫了一眼先前停车的地方，看到之前看到的那个人还站在那，许意眼中的笑意才一点点重新淡了下来。 隔着防窥性极好的车窗。 许意能看到宋知贺在看向他们，甚至能看到他想过来，但最后又犹豫着停下了。 许意的眼睛和外面的宋知贺对视着，看着他满脸愤懑不甘的样子，他的脸上扬起一抹讥嘲的笑。 耳边似乎还环绕着宋知贺刚才恶毒的话。 “你以为与薇跟我离婚，就会和你在一起？你做梦，别以为你献献殷勤就能坐上我的位置！我告诉你，与薇爱的只有我！就算她现在暂时跟我分开了，她也是爱我的！” 粉色保时捷从某人身旁开过，许意漠然地收回目光。 而副驾驶上的江与薇始终不知道刚才她的前夫就在外面，与她只有几步之遥。 她现在满心都被怀里的三花猫所吸引，就连先前在画廊时心中浮现的猜测，也早被她抛之脑后了，哪里还会去看外面有什么？ 车子很快就驶出了画廊外的停车场。 许意没再去管宋知贺如何，宋知贺的那些话也不会引起他心中的波澜，他早已想过最差的结果。 自然不会被宋知贺的话击退。 路上有些拥堵。 两人出发的时候就已经给家里先打了个电话，告知他们几点到家。 一路上江与薇跟泡芙玩着，十分满足。 直到抵达丽景花园，看到身旁某人还一脸不舍地抱着小泡芙，不舍得跟它分开，许意忍不住笑：“你想玩，晚上去我家玩就是。” 这话果然让江与薇有些心动。 “方便吗？”她抱着小泡芙抬头问许意。 长毛三花猫好看，可抱着它的那个人更好看，许意被她漂亮的脸晃了眼，边佯装无事收回边和她说：“没什么不方便的，反正家里也没人。” 江与薇听他这样说，果然不再纠结。 许意跟她说：“你先给它喂根猫条，吃完饭，我们再带它回家。” 这会把它送回家安置，再回去吃饭就来不及了。 长辈们都还在等着他们吃饭，他们也不好一直让他们就这样等着。 所以许意这样说，江与薇也没说什么，从后座的猫包里找出一根猫条喂给泡芙吃。 猫条绝对是小猫最爱的零食了。 江与薇甚至都还没拆开，泡芙就激动地在她怀里站起来，够着要吃了。 “你爸果然没说错，你真是个小馋鬼。”江与薇笑着和泡芙说，倒也没让它等很久。 一根猫条吃完。 车子也驶入江家别墅了。 泡芙吃完猫条就很乖，安静地窝在江与薇的怀里舔起自己的毛，两人下车把它放到后座的猫窝，它也没跟着他们走，安详地躺在上面翘着脚给自己舔毛。 江与薇越看越喜欢，实在没忍住又撸了一把，要不是妈妈猫毛过敏，她肯定也是要养一只的。 当初跟宋知贺结婚的时候，她也想过。 但当时她跟宋知贺事业都忙，都没时间照顾，何况她看宋知贺也不是很喜欢猫猫狗狗，便也作罢了。 那会心思淡了，也就没再想这件事。 这次看许意这只小猫，江与薇那原本沉寂下去的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了。 不如之后她也养一只？ 回家总归有些远，爸妈也有自己的生活，偶尔回来一趟还好，总回来难免有些不便。 她也习惯出去住了。 之后真住在外面的时候倒是可以养一只，有宠物陪着，那她一个人也不会觉得孤单。 “想什么呢？” 许意看江与薇自从关上车门后，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与薇倒也没打算瞒他。 如果真打算买，之后可能还得麻烦许意陪她去挑下小猫。 正打算跟他说的时候。 江睿跟江临月先从里面跑出来了，大概是透过窗子看到他们回来了。 “姐！”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江与薇喊道。 之后又招呼起许意，只是两人一个喊的是“许意哥”，一个喊的是“学长”。 江临月跟许意都是A大的学生，只是许意已经毕业好多年了。 江与薇知道临月对许意有点意思，当初她就没少跟她打听许意的事。只是那会她跟许意实在太久不联系了，也帮不到她。 现在—— 她看了看身边的许意，又看了看临月，郎才女貌，看着就很般配。 心里倒是觉得他们要是彼此都有意思，真能成也不错。 他们两家本来就走得近。 许意又知根知底，二叔二婶肯定也能放心。 不过这还是得他们彼此有意才行。 尤其是小姑娘，一天一个心思，她也不知道临月现在究竟还喜不喜欢许意？江与薇从来不会做让人尴尬的事，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一行人进屋去。 江临月先抢占了江与薇的左边，姐俩好的挽着江与薇的胳膊边说话边走着。 江睿不甘自己姐姐被抢，也占到了江与薇的另一边，倒是把许意原本的位置都给占住了。 许意不至于跟两小孩计较这些事，默默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走着。 倒是江与薇在江临月和江睿说话的时候，往身后看了一眼，见许意冲她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她这才重新把头转回去。 今天江家很热闹，也是久违地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就连江留安和陈欣今天也都过来了。 以前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有事。 真要算起来，两家人这么齐聚一堂，都得数到江与薇结婚前了。 今天饭桌上的人，真要说起来，还都有点亲戚关系。 江家两家自是不用说，陈欣是许意姑姑丈夫那边的侄女，平时两家也都在走，关系很不错，真要算起来，许意还得叫她一声姐。 “就是可惜小川今天不在，等下次他回来，咱们两家人再好好聚过。”席间，江母表达了一句。 许老爷子一听这话忙说：“不用管他，那小子野着呢，我平时都看不到他。”余光一扫对面坐在与薇身边的小孙子，许老爷子突然又话锋一转，“不过咱们两家平时有时间是该多走动走动，小孩们都长大了，我们也都老了，这种次数见一次少一次。” 这话听起来伤感，却也现实。 旁人要劝，江老爷子倒是颇为同感，跟着说道：“以后咱们两家多走动聚聚，咱们两老东西也多见见面。” “那您以后可得多回家，别总是在疗养院住着。”江父顺势说道。 他是孝顺的，总想着把老爹接回家住。 江母等人也忙跟着劝道。 这次，江老爷子没说反驳的话。 他们知道老爷子这是答应了，自然更为高兴起来。 一顿饭吃的大家都很高兴。 陈欣现在已经过三个月了，胎相稳了，但身体还是不舒服。 江留安中途就陪着陈欣先去客房休息了。 江母让李妈给陈欣单独准备了燕窝粥，好等她舒服了再喝。 江留安陪着在楼上照顾她，让他们先吃。 长辈们要喝酒说话，吃饭自然慢。 江与薇他们不喝酒，吃完就先下桌，但也不好立刻离开，这是礼貌。 江睿跟江临月吃完饭在沙发上打游戏。 江与薇和许意倒是没参与其中。 江与薇本来想上楼去看下堂嫂，正好看到堂哥下来，就问他怎么样了。 江留安说： “没事，她睡着了，你不用上去了，待会我吃完再去陪她。” 江与薇闻言也就没坚持上去。 她让堂哥快去吃饭，自己则跟许意各自倒了杯茶，然后就去庭院里坐着了。 这个点风还不算冷。 江与薇刚才回家的时候，就先上楼换了一套针织家居服，怕猫毛过到江母那，她不舒服。 针织套装穿着就很暖和。 她又喝着热茶，自然更加不会觉得冷了。 江与薇躺在藤椅上，仰头看着头顶的星空。 其实丽景花园附近没有高楼大厦，空气质量又好，比起市中心已经算是能看到不少星星了，但江与薇还是觉得那天在七号公路看到的星空最为好看。 “有点想念昨晚上的星空了。”她跟许意说。 许意躺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闻言，他看了江与薇一眼，又在她没深察的时候轻飘飘地收回目光说道：“你想去，我们明晚就可以去看。” “小睿不是也想去看吗？” 江与薇有些心动。 但这周她工作任务繁重，显然是没心情去的。 何况江睿也得复习。 “他这周得准备下周的小考，等下周他考完吧，正好我下周也忙好了。” 许意没什么所谓：“那就等下周。” 他工作自由，一切看自己想不想忙。 “姐，你们聊什么呢？”江睿和江临月打完一局游戏，出来找他们。 江与薇也没瞒他，跟他据实说：“你不是想去七号公路玩嘛？下周好好考试，等你考完我们去。” 江睿一听这话就立刻欢呼了起来。 虽然知道他姐答应他的事，不可能骗他，但他得了准信还是很高兴。 他跟江与薇保证道：“姐，你放心吧，我肯定好好考，不给咱们老江家丢人！” “姐，我也要去！” 江临月不甘地蹲在江与薇身旁，讨巧卖乖，也要跟着他们去。 江与薇答应了弟弟，自然不会拒绝妹妹，也笑着答应了。“你想去就去。” “好诶！” 江临月很高兴：“那到时候我们多去采买些吃的，还可以带上帐篷，到时候不想下山的话，我们还能在山上露营呢。” “我听朋友说，那边的风景可好看了，傍晚看落日早晨看朝阳，都好看！” 江睿听闻这话也很激动：“我想露营，我好久没露营过了！” 两个没去过的人一脸激动，还没到时间，就开始计划起下周周末的行程了。 江与薇倒是无所谓，她看了眼许意。 许意就更加无所谓了。 她要想去，他自然奉陪。 “我有个朋友就是做户外生意，要去的话，到时候我们先去采买些东西。” 江与薇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同意了。 又扫了一眼身边两双亮晶晶望向她的眼睛，江与薇笑了笑，自然也没拒绝。 四个人在外面商量了一会下周去露营的事，里面长辈们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江与薇跟许意说：“走吧，我们去跟爷爷们说一声，先把泡芙送回去。” 许意点头。 江睿在一旁好奇问：“什么泡芙？” 许意跟他解释了一句：“我的猫，东西太多，你姐帮我回家收拾下。” “猫！” 江睿跟他姐一样，也很喜欢猫。 他有许意的微信，自然也知道他有一只小三花。他也跟着激动起来，刚要表示他也要去，脖子就被江临月一把勾住了：“走，陪我打游戏去，再打两局，大伯母肯定要让你做作业去了。” 她死死勾着江睿的脖子，连话都不让他说。 把江睿的头按到一旁后，她还笑眯眯地跟江与薇和许意挥手道别：“姐、学长，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江与薇习惯了他们俩这样的玩闹，自然没觉得奇怪。 许意倒是看了江临月一眼，走之前跟她点了点头。 “靠，你想谋杀堂弟啊！” 江睿好不容易挣扎出来，就一脸不高兴地瞪着江临月，觉得他堂姐简直有病。 力气这么大，怪不得没人敢跟她告白。 他是一根筋，完全没觉得不对，还只当江临月真要跟他打游戏，也没再去想那只小三花的事了。 “走走走，打游戏去，趁着我妈逮我之前我们多玩几把。” 江临月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这小蠢货…… …… 江与薇跟许意和长辈们说了一声，就先走了。 他们没打算开车，许意拿猫包和航空箱兼泡芙大包小包的东西，江与薇则在一旁抱着小泡芙。 小泡芙很乖。 他们刚才不在的时候，它就自己乖乖地盘在猫窝里睡觉。 现在他们回来了。 它又开始亲人地往江与薇的怀里钻了，还够着脖子又凑又舔又亲的。 江与薇都快要招架不住它的热情了。 “你怎么找到这么黏人的一只猫？”江与薇倒是也没阻止泡芙的热情，任由它黏着自己，还顺着它的毛撸它的脖子。 不过她有些好奇。 她问许意：“它对你也这样？” 许意在旁边提着大包小包，闻言，颇为无语地看了一眼在江与薇怀里那个恨不得就地打滚的泡芙……半晌，他才说道：“它是公的。” “嗯？” 江与薇起初没听明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异性相吸。 她没忍住笑了笑。 两人往外走。 没注意到庭院里有人在拍他们。 江临月一边偷拍，一边忍不住轻声啧啧：“仙品啊，仙品啊，这才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啊！宋狗给我死！” “你干什么呢？说去拿水果，来这干嘛？” 身后忽然传来江睿的声音，江临月立刻把偷拍的手机藏了起来，顺道回道：“我来透透风不行啊。” 未等江睿说什么。 江临月忙又说道：“走了走了。” 她可是答应过学长，暂时不告诉任何人的。 江睿这个大嘴巴，要是被他知道还了得？可不能现在就让她姐知道学长喜欢她。 做不了助攻也就算了，她可不能给学长坏事。 她是真挺喜欢许意的，当然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而是崇拜仰慕。 她学长简直就是男神一样的存在。 在学校功课出众，毕业那么多年，还有导师夸他，毕业从事跟专业完全不一样的工作也能全世界出名。 她姐就该配这样的男神，而不是宋知贺那种渣男！ 这边姐弟俩打打闹闹走了。 另一边，江与薇抱着终于安分下来的泡芙，和许意说起傍晚时候没说完的话：“我也想养一只。” “嗯？” 许意惊讶看她：“汪姨不是猫毛过敏吗？”不然他刚才就直接提议让她把泡芙带回家了。 “我也不能一直住这啊。” 江与薇语气温柔：“这么大了，总不能总让爸妈照顾我。而且这里离画廊也远，我虽然不用通勤，但总归不便。” 许意对此倒是也没说什么，不管江与薇住哪里，总归都在京市，见面也就是一脚油门的事。 “可以，你到时候想养的话，我陪你去熟悉的猫舍看。” 听江与薇说好，许意随口问起：“打算去哪住？” 他知道江与薇名下有好几个房产。 “我其实也没想好。”江与薇叹了口气。 房产虽然不少，但那些房子一来好久没住了，有些都已经出租了；二来宋知贺都知道那些地方。 丽景花园他进不来，但那些小区，看管得可没那么严格。 江与薇想到今天那幅丢了的画…… 实在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纠缠了。 “你说，我要不要重新买个房子？”江与薇犹疑着问许意。 她是有所纠结，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许意却一口回道：“可以。” 未等江与薇说什么。 许意就再次说道：“我哥有个房子正好要卖，融创的，跟我一栋楼，你要买的话，我帮你联系他。” 江与薇怔怔看着许意，有些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她才回神道：“川哥要卖房子？” 许意毫不犹豫点头。 “好端端的，川哥卖房子做什么？他公司出问题了？”江与薇实在想不通。 她知道融创的房子，无论是地段还是环境都很不错，大小也合适。最主要的是方便，离她的画廊和花店都很近，回家也方便。 她当初跟宋知贺的婚房本来是打算买在那的。 但那边房源紧俏，买来还要装修，时间太长……最后还是选择了万和那边。 没想到川哥会突然卖房子。 江与薇想了想，边往许家走，边蹙眉说道：“川哥要是公司有问题，我自己账上的流动资金倒是能借给他一些，没必要卖房子。” 许意忙说：“他公司没问题，他就是不想住那套了。” “他房子多，融创离他公司远，本来他就不怎么住，之前就打算卖了。”他难得跟江与薇撒谎。 说多了怕出错。 许意没等江与薇再问，又说了一句：“你要是有兴趣，回头我直接问我哥拿了钥匙，先带你去看下。你要是觉得不错，我让他再跟你聊。” 江与薇：“川哥那套房子我去过。” 见许意看过来，江与薇跟他解释：“之前我去融创看过房子，挺喜欢那个地段和环境，川哥知道后就给我看了下他的户型。” 隐匿了宋知贺，但许意自然不会不懂。 倘若只有江与薇，他哥不可能不跟他说。 他倒是没什么好介意的。 他也不会介意。 这是她抹灭不了的过去。 “那你怎么想？”他直接问江与薇。 江与薇抱着泡芙低眸想了想，她没想到事情进展得会这么快，她本来就是有这个打算，还没想好买不买呢。 但看了眼怀里的泡芙，又看了眼身边的许意。 他们现在在湖边走。 小区环境好，路灯也多，她能看到许意眼中的关心。 如果真要换房子，能跟许意做邻居也不错。 他们可以彼此照顾。 当然，前提是许意没女朋友。 这样想着。 江与薇也就不再纠结。 她笑着跟许意说：“那你帮我跟川哥先说下吧，要是川哥真要卖房子，我到时候先去看看。” 许意闻言，神情一松。 他刚想说话，忽然有道熟悉的声音横穿于半空，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聊我什么呢？卖什么？” 许意原本才放松的脊背，忽然又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往前看，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这会正在挑眉看着他们。 第18章 「被猜中的心思」 “川哥？” 江与薇也看到了许川。 她倒是没瞧见许意脸上的震惊，抱着小泡芙面朝许川，笑着先和他打起了招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早点到的话，我们就能一起吃饭了。” “刚才我爸妈他们还说起你呢，觉得你今天没能一起来很可惜。” “才到不久。” 许川边说边朝他们走了过来：“我听孙叔说了爷爷和小意在你家吃饭，这不，我正打算溜达过去跟你们打招呼呢。” “你们这……” 他边说边看向两人的手上。 倒是不用他们说什么，许川也能猜到这是个什么情况了。 “你这是准备回家长住了？”小泡芙在江与薇的怀里，许川也就没伸手，只问了许意一句。 许意看着他哥这张笑脸，就知道他这是看穿了他，故意在逗他呢。 他面不改色也不怕会被他揭穿，他哥这点数还是有的。 刚他怎么跟江与薇说的，现在他也怎么跟许川说：“爷爷让我回家多住一段时间。” “哦，爷爷让你回家住～” 许川笑眯眯地看着许意，欠儿吧唧地跟了一句，看起来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要是江与薇看得仔细些，就能看到他眼中那藏不住的揶揄。 不过就像许意想的，许川可不敢破坏自己这个弟弟的好事。 没等许意看他，也没等江与薇察觉出不对，他自己就先换了话题问道：“你们还没说呢，刚聊什么呢？我怎么听到我的名字啊。” 许意刚要回答，也是想提醒他这个堂哥一句。 省得他的回答让江与薇起疑，察觉出不对。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旁边的江与薇就先笑着开口了：“是这样的川哥，我想买房子，然后许意说你在融创的那套房子要卖。川哥，你那套房子真要卖吗？那地段可十分不错，我听我哥说，估计这套房子之后价格还得涨呢，你当初不是说要留一辈子吗？” “融创的房子啊……” 许川对着江与薇面不改色，眼睛倒是又往许意那边看了一眼。要不是记挂着他弟弟的终身大事，想撮合他们，他早就要狠狠暴揍他这个弟弟一顿了。 这臭小子为了追老婆，跟老婆离得近点，居然动起他房子的主意了！ 那融创的房子当初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又费了好大心思装修。 他什么时候说要卖了？ 许意也知道自己这事做得不妥。 他没想到他哥会突然回来，本来是打算等今晚给他打个电话先说下这件事，他当然不会让他哥吃亏，名下的房子、资产、古董，他想要哪个都行。 哪想到他就跟鬼似的突然就窜出来了，把他都吓了一跳。 但事到如今，许意也只能硬着头皮顶着他的注视说了：“你自己不是说这房子离你公司远，想卖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哥，当然能看到他脸上玩味的笑容。 许意知道今晚回去，肯定能被他一顿好说，他也认了，给人打眼色，让他快回答。 “是，我是想卖了。” 许川看够了笑话，才转过头跟江与薇说话。 一套房子当然比不上他弟的终身大事，许川平时看着不怎么着调，又喜欢逗弄许意，但他心里其实还是很疼他这个弟弟的。 他们家这辈就他们两个。 他叔叔婶婶又早早没了，他这个当哥的，既然多长了几年年纪，自然也要有个哥哥的样。 “就是嫌烦懒得挂，你要想买正好，回头我直接交待给我助理拿市场最低价给你。” “那房子我还没怎么住过，装修也都很新，那些家具你要喜欢就留着，不喜欢你就让我助理喊人都搬走，自己再重新布置。” 许川说完也不给江与薇考虑的时间，直接拿出手机把他助理的名片推给了江与薇，接着趁热打铁跟江与薇说道：“我助理的名片已经推给你了，你直接跟她联系就好，咱们两家的交情，你也不用跟我客气。” 江与薇也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 从前也没见他们两兄弟做事这么急过，今天是怎么回事？一个要给她订房子，一个就差直接跟她过户了。 江与薇被他们这阵仗弄得都有些懵了。 要不是认识这么多年，两家又是世交，她都要怀疑那房子有什么不对了。 许意就在她旁边察言观色。 看她满脸惊讶的模样，怕她是被赶鸭子上架，并不喜欢又不好拒绝，许意也不想逼迫她，便又轻声跟她说了一句：“不买也没关系，你回头先去看看，喜欢再说，不喜欢我再陪你挑过。” 许川在旁边听他这副从未对他有过的好脾气，又想啧啧了。 最后还是忍着没啧，也笑眯眯地跟江与薇说道：“对，没事，你喜欢再买，买房子可不是小事，要你自己喜欢才行啊。” 江与薇缓过神来，倒也没纠结。 她跟许川说：“那多谢川哥，回头我先去看看，要是合适我直接和你助理联系。” 许川摆手：“没事。” “我去你家转转，打个招呼再把爷爷接回来，你们去忙吧。”他也没打算继续在这当电灯泡，跟两人招呼一声就准备走了。 走之前，许川想到什么又跟江与薇说了一句：“对了与薇，梁骥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时候大家一起聚聚，咱们也挺久没聚了。” 江与薇的确挺长时间没跟他们聚了。 宋知贺跟他们处得不算好，平时这种场合，带他，彼此尴尬；不带他，她自己去，又不太妥当。 结婚不结婚差别还是大。 现在倒是不用担心这个了，江与薇也没纠结：“梁哥也给我发消息了，不过我最近还有幅画要修复，赶时间，最近得加急，等过几天我做东，请你们在梁哥那吃饭。” “那行，我们等你消息。”许川说完就冲两人摆手，“你们回吧，我也过去了。” 他说完就先走了。 江与薇和许意也继续往许家走去。 “那房子，你要是不喜欢，也没必要纠结，我刚刚也就是……”许意还是怕她碍于面子，不好拒绝。 但还没等他说完，江与薇就接过他的话先说道：“没不喜欢，你给我挑了一个好地方，那个地段去哪都方便，很适合我，而且跟你住在一起，我也放心。” 许意猛地看向她。 江与薇察觉到他的目光也回过头朝他看去。 看着他眼中的惊讶，江与薇笑语：“我爸妈肯定也放心。” 许意轻轻嗯了一声。 他早知她是这个意思，却还是忍不住心脏乱跳。许意收回视线，陪在人身边继续往前走。在心底突然轰杂起来还未消停的心跳声中，许意继续跟江与薇说道：“等你先忙好吧，这事不着急。” 江与薇说好。 她现在事情多，也的确没时间再去顾别的事情了。 一件件来，不着急。 晚上。 江与薇陪着许意在别墅一楼把小泡芙的家先给安置好，又陪着它玩了好一会。 一转眼，客厅的钟表都快九点了。她有些惊讶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又好奇：“川哥和许爷爷怎么还没回来？” 许意在她旁边陪着她逗弄泡芙。 听到这话，他手上动作一顿，脸上神色倒是没有一丝变化。 “估计还在你家陪江爷爷聊天吧。” 江与薇没起疑，只说：“应该也快散了。” 老人家睡得早，尤其她爷爷身体还不好，习惯了早睡。 “那我也先回去了。”江与薇跟许意说，又摸了摸泡芙的头，抱着它亲了亲后说了句“姨姨先走了”，江与薇就先起来了。 许意也没阻拦，跟着她站了起来：“我送你回去。” 江与薇却笑着拒绝了：“不用，这一来一回麻不麻烦？我坐接驳车回去就好。” 小区别墅间隔大。 平时他们住在里面的人想去别人家，开车麻烦，都是坐接驳车过去的。 许意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坚持。 他不想给她带来丝毫困扰，自然知道有些时候需要收敛。 他也不看今朝。 “我让孙叔去给你安排。”许意说完把手里粘毛的东西递给江与薇，让她收拾身上的猫毛，然后就走到外面去喊人了。 这次江与薇没拒绝。 很快，江与薇把身上猫毛收拾好，接驳车也已经安排好了，江与薇就跟许意先告别回家了。 许意站在门口看着她离开。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了，许意才边回家边拿出手机给许川打了个电话。 “哟，好了？” 许川轻挑的声音很快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许意也没理会他的询问，直接问：“你跟爷爷在哪？” 许川笑吟吟问：“你猜。” 许意懒得理他，估计许川是带着爷爷去他自己的别墅了。 他跟许川在这各自有一套单独的别墅，作为他们的婚房，装修什么都已经弄好了，只是平时没人住罢了。 他没跟许川废话，直接让他们可以回家了。 许川挂完电话，跟许老爷子告状：“啧，您看您这小孙子。” “要我的房子，还不知道好好求求我这个哥哥。” 许老爷子这次却没帮他。 不仅没帮，他还虎着脸偏帮起许意来。 “你弟弟好不容易主动点，你这个当哥的当然要帮他。要不是怕与薇介意，我看这套房子直接给他们当婚房最好。”老爷子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直接跳过经过，立马看他们结婚生子。 许川一口茶水喷出来，满脸无奈道：“爷爷，您还是我爷爷吗？您这也太帮着那臭小子了。” 许老爷子哼声道：“你要是肯结婚，我也这样对你。” 一句话就让许川立马闭上了嘴。 他扶着老爷子回家：“您放心，我明天就去把东西收拾好，与薇要，我立马把房子腾出来给她，绝不多占时间。” 许老爷子又哼了声，这次倒是没说他，只盼着他的小孙子早点把他的孙媳妇带回家。 这边祖孙俩回家去。 另一边，江与薇也已经到家了，她给许意发了个消息。 庭院里的车都已经没了。 江母倒是还没睡觉，跟李妈在吩咐明天的早饭。 江与薇换了拖鞋进去，压着声音跟江母说话：“妈，爷爷他们睡了？” “大小姐回来了。” 李妈跟江与薇打了声招呼就先退下了。 江母则满脸温柔地跟江与薇说话：“回来了，刚想给你打电话呢。” 她拉着江与薇往沙发上去坐，边走边跟她说：“你二叔他们已经回去了，爷爷也已经睡了，临月在楼上你房间，说明天周末，今天睡你这。” 江与薇自然不会说什么，她跟堂妹的关系一直很好。 “许爷爷他们什么时候回去的？”她顺嘴问了一句，还以为回来的时候能碰到。 江母听到这话倒是十分惊讶：“你没碰到你许爷爷他们？他跟小川半小时前就已经走了。” 江与薇听到这话自*然也很是惊讶。 但她也没想太多，只当许川哥陪着许爷爷去小区溜达了：“我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没回来，估计去散步了。” 江母听她这样说，自然也没想太多。 她也顾不上去想这些事，她握着江与薇的手，满脸温柔和心疼：“咱们母女也好久没说话了。”这会一楼就她们母女两个人，江母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妈妈知道你是个能担得住事的好孩子，从来也没让我们担心过。” “但妈妈想跟你说，不管你多大，都是我们的孩子，你有什么委屈都不需要瞒着我们。” “妈妈就怕你什么都自己扛。” 江与薇被她说得，鼻腔一下子就有些酸了，眼睛也跟着有些红。 “妈，我没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次是我一早就决定好的事，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我知道你们肯定会站在我这边，就没想着先和你们商量。以后有什么困难，我一定和你们说。” 母女俩很久没这样聊天过了。 江母抱着江与薇说了好多话，又哭了很久。 直到哭累了，江母才抹着眼泪跟江与薇说：“不说了，这么晚了，你先上楼睡觉去，妈也回房了。” “那您别哭了。”江与薇看着江母说。 等江母笑着点了点头，江与薇才扶着她回房。 江父江母如今都住在一楼。 到门口，江母就让江与薇回房歇息去，江与薇也没反对，转身上二楼去了。 江临月还在打游戏。 看到江与薇进来，她抬头说了句：“姐，我洗完了，打完这把就睡，你先去洗澡吧。” 说完看到江与薇眼眶红红的，明显哭过的样子。 江临月一下子就着急了，连游戏都顾不上，她把手机一扔就立刻跳下床跑到了江与薇的面前：“姐，你咋了，你咋哭了？” 江与薇还顾不上回答，便又听她说了句：“许意哥欺负你了？” 江与薇听得一怔，下意识问：“跟许意有什么关系？” 江临月听她这样说，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那你咋哭了？” 她最受不得她姐哭。 江与薇看她满脸焦急的模样，心里一软，脸上倒是挂着笑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跟她解释：“没事，就是刚刚在楼下跟我妈聊了几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咋啦……”江临月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游戏肯定已经输了。 江临月也没打算继续玩，正打算好好跟她姐聊聊，排解排解她难过的心情。 就见她姐忽然看着她说：“临月。” “怎么了？” 江临月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江与薇。 江与薇的房间很大，单独的卫生间、衣帽间，还有小客厅一样的地方放着沙发。 江与薇想到傍晚想的事，拉着江临月去一旁的沙发坐下。 江临月平时在外面虎得很，跟江睿差不多。 但在江与薇面前倒是很乖，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姐，咋啦？” 她乖乖坐下后又问了江与薇一句。 江与薇看着她问：“临月，你还喜欢许意吗？” 江临月现在要是喝着水，肯定得直接喷出来。她庆幸自己没喝任何东西，却还是因为江与薇的话而控制不住咳嗽起来。 她咳得不行。 “怎么咳这么厉害？”江与薇蹙眉轻拍她的后背。 江临月好不容易咳完，才满脸幽怨地跟江与薇说：“姐，你想吓死我。” “什么话？”江与薇看她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好笑，“不是你自己说你喜欢许意，还想我帮你撮合的吗？”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那会都还没上大学呢！”江临月满脸无奈。 不等她姐说什么，江临月想到什么，忙紧张问道：“姐，你别是跟许意哥说什么了吧？” “我有那么不靠谱吗？”江与薇也有些无奈。 心里也有些庆幸，刚没跟许意说是对的，小女孩的心思果然一天一个样，她本来还以为临月还喜欢许意呢。 不喜欢就算了。 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得彼此情投意合才能成。 “姐，你可千万别乱给许意哥介绍啊。”江临月提醒江与薇，心里忍不住为她这位男神学长默默点起了蜡。 她男神也太惨了。 暗恋她姐这么多年，之前被宋狗占了位置没法说，现在又得担心她姐排斥更加不敢说。 她姐不知道也就算了，居然还想给她男神介绍对象，江临月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怜爱起她男神了。 想替她男神说几句，又怕坏了男神的事，江临月只能这样跟江与薇说：“我觉得许意哥不喜欢别人给他介绍，姐，你可别给他介绍了。” “我是什么很八卦的人吗？” 江与薇满脸无奈，不知道临月怎么会这么想她。 以前这么多人让她帮忙介绍，她都没有这么做。这次要不是因为她是她的妹妹，她关心她，也不可能这么问。 “你不喜欢就算了，正好我也不想跟许意说这些事，怪尴尬的。”她说完就轻轻拍了拍江临月握着她胳膊的手，“好了，你打游戏，我去洗澡。” 江临月忙松开了。 看着她姐离开。 江临月忙去拿手机，下意识点开她男神的微信想说些什么，最后又作罢了。 算了算了，她男神知道估计又得伤心了。 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她跟许意聊天的界面。 最后一次聊天时间，是在昨晚。 昨天她看她姐发了朋友圈，见她姐没有因为跟宋狗离婚就自怨自艾自然高兴，又看江睿发的，问了他之后知道她姐是跟学长一起出去玩的。 之后她又不小心瞄到她学长换了头像。 江临月虽然没谈过恋爱。 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再说她还是许意后援会的粉丝，自然能看出这张照片和其他照片的不同。 那照片一看就是女友视角。 而照片上她男神的眼睛和表情…… 简直要了命了！ 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许意哥笑得这么温柔过呢！ 江临月估计这照片要是被放到网上去，得哭死一堆女友粉。 她当然不会这么做。 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男神的微信，直接问了她男神一段话。 【男神，你之前跟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你喜欢的人不会是我姐吧？】 江临月本来以为他不会回，她也是失了智，出于本能才问的。 她好多年前就想跟许意表白。 她觉得许意哥简直太帅了，人也聪明。 但还没等她这么做，就被许意隐晦提醒了，他有喜欢的人了。 本来以为这只是一句推辞的话，毕竟这么多年，她也没见男神身边有人过。 但她江临月不是上赶着的人，不管男神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这样说都是在拒绝她。 可这张照片让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才忍不住发给了许意询问，想看看她猜想得对不对。 没想到许意哥竟然真的回了她。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有一个【是】。 反倒是之后说了很多，请她保守秘密，不要让她姐知道。 她言出必行。 既然答应了许意，就不会乱说什么。 但等江与薇洗完澡，穿着舒服的睡裙披散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江临月忽然抱住了她。 “怎么了？”江与薇为她的动作感到惊讶，倒也没推开她，任由她抱着她，好脾气地问她怎么了。 “姐。” 江临月埋在江与薇的怀里，瓮声瓮气说道：“你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人爱你的，所以别为宋狗伤心了。” 她这话没头没尾的，江与薇却听得十分心软。 “我没伤心。” “我已经放下了。” 她轻抚着江临月的头说道。 至于那个更好的人，江与薇倒是没做丝毫评价。 对如今的江与薇而言，一段不稳定的感情，远没有家人和朋友来得重要。 她宁可单身一辈子，也不想再受爱情的苦了，不想猜忌，不想害怕再次被人背叛，更不想让自己在这样的关系中变得面目全非。 第19章 「火锅和玫瑰花」 之后几天。 江与薇和许意没再见面，微信倒是一直都有保持联系。 许意时不时会拍点泡芙的照片和视频发给江与薇，江与薇则在网上给泡芙购入了不少玩具和猫罐头，直接寄到了许意那边，让他查收。 她自己却忙得很。 原本到月底还有近半个月，时间上自然十分宽裕。 现在要把时间压缩到一周内去完成，江与薇虽然能妥善完成，但也的确耗费了不少她自己的时间。 她这几天几乎整天都待在画廊，连花店都没去了。 不过画廊的花倒是每日都不曾断过。 除了她自己花店送来的花束之外，还有不少人打着旗号来送给她的。 都是圈子里想请她吃饭的人，关系不算远也不算近，平日见到的时候会点头打个招呼，再深交却没有了。 江与薇的追求者一向不算少。 没结婚的时候就有一大堆向她献殷勤的，现在离婚了也不减反增，几乎每天都有不少人送花写卡片，想请她吃饭。 江与薇一概都拒绝了。 让杨荔帮她处理了这些人，之后送来画廊的花果然少了许多。 这天周四。 江与薇连续六天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了，终于把画在这周末前给搞定了。 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无误之后让杨荔给曹女士打了个电话。 曹女士果然很紧张这幅画，一个小时后就到了。 她身材高挑，穿着高定黑色裙子，戴着同色的大檐帽。 随行的助理带来不少高档甜品店的咖啡和蛋糕送给画廊的工作人员，江与薇这，她更是带了一套港城才能订到的小众首饰过来。 她检查完画之后，就满脸感激地跟江与薇说道：“这次是我耽误你的事了，我没想到见面会提前，本来不想麻烦你，但实在是那位没别的喜好，就喜欢这位大家的画。临时想去再另购一时半会实在寻不太到，又怕真假，这才只能厚着脸皮麻烦你了。” 她说完又表示了一句：“江小姐这份情我记下了，下次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她客气。 江与薇自然不可能倨傲，她请人喝茶，又温声说：“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你看得起我，愿意把这事交给我，我自然得好好完成。” 曹女士不是京市人，是今年跟丈夫从港城过来的。 她家里的背景不低，跟丈夫在京市的生意如今也是每日蒸蒸日上，江与薇不少认识的人都跟他们有所合作，评价口碑都不错。 曹女士也是被朋友介绍过来的。 本来听说江与薇的身份，还不大肯跟她合作，就是怕她大小姐脾气。 没想到接触下来，竟然是这样一个温柔又能干的人，她看得喜欢，就更加恶心起那个出轨的渣男。 “我佩服江小姐，也喜欢江小姐。” “最近我要跟先生飞国外实在没时间，等回来，我一定要请江小姐吃饭。”她说完奉上早就备好的礼物，不等江与薇拒绝，她就先说道，“我知道江小姐喜欢这个牌子，特地喊了朋友帮忙在港城买的，江小姐可别推辞，你不肯要，这东西我也只能束之高阁了。” 江与薇听她这么说，原本要拒绝的话也就不好说出口了。 都在这个圈子，以后还要来往，想着还是之后在别的地方还回去好了。江与薇也就没再推辞：“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回头等你回来给我消息，我请你去吃咱们京市的地道菜。” “那感情好。” 曹女士一听这话也十分高兴，她笑道：“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吃东西。” 两人说笑着走了出去。 助理拿好装好的画，小心拿着跟在她们后面。 才走出待客室，又有人送花过来，硕大一捧，抱都抱不过来。 曹女士看到，还以为是她的追求者，忍不住跟江与薇笑道：“江小姐一离婚，京市的大好青年都蜂拥过来了，我那娘家弟弟都听说了，要我帮忙牵线呢。我可懒得理他，他那点份量配不上你，我不自讨没趣。” “曹姐。” 江与薇面露无奈。 曹女士是聪明人，见她不是很喜欢聊这些，便又笑着换了话题：“我不说了，等着你来日做东，咱们再见。” 等江与薇送她出去的时候，她倒是又跟江与薇透露了个消息。 “背叛老婆的男的，发不了财。” “江小姐不必为那渣男伤心，现在咱们这个圈子，可没多少人敢跟那家做生意的。前几天他找到我家先生，我直接让人打发出去了，什么烂东西，我可不想沾边。” 她又悄声说：“现在京市这边，他是难了，我听说他们董事会都要提议罢免他了……这男人啊，总觉得自己有了钱有了地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因果报，以后有他好吃的。” 江与薇已经很久没有关注宋知贺的消息了，这几天没被他们一家人打扰，她还挺开心的。 这会听曹女士说起这些。 她心里也没什么波动，既没有快意，也不会不舍。 闲聊几句。 江与薇就目送她坐着卡宴离开了。 车子离开视线，江与薇回画廊，看到她们正对着那捧花面露难色。 杨荔走过来跟江与薇说：“小栗收的，说是那人非要送，咱们不收的话，他就没钱拿。小栗没办法，又不好为难人，只能拿进来了。” “没事，直接扔了就好。” 江与薇没为难任何人，只是嘱咐了一句：“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拿到就扔了，不用拿进来。” 其余工作人员不知道是谁，杨荔心里却有猜测。 别的花都有署名，恨不得打着名号跟与薇姐见面，而这束没有署名的花，估计是渣男送的，要不然与薇姐不会这么不留情面。她心里怄得不行，觉得这些渣男简直如出一辙，现在觉得对不起要弥补，以前干嘛出轨啊？ 亏她当初还觉得他不错！ 真是呸了！ 她边跟着江与薇上楼边说：“姐，你要不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吧？反正画也好了，现在也没别的工作，你这阵子搞这个画都好久没休息了。” 江与薇正有此意。 “我后面几天就先不来了，你有事给我发消息。” 正好明天答应了小睿和临月，要带他们露营去。 想到露营。 江与薇又想到许意。 没想到想曹操曹操到，江与薇刚进办公室就看到许意打了电话过来。 “喂，许意。”江与薇接起电话。 原本跟在她身后想说话的杨荔一听这个名字，也立刻乖觉地闭上了嘴巴。 没打扰他们打电话。 “嗯，刚忙好，把人送走了。” “你来接我？行啊，正好我懒得开车，那我们待会找个地方吃饭再去挑东西吧。” “行，我在画廊等你，你慢慢开。” 杨荔看江与薇挂完电话才说话：“与薇姐，你跟学长要去吃饭啊？” 冷不丁听到这声学长，江与薇又忍不住想起堂妹临月。她身边亲近的就这么几个，竟然都跟许意沾亲带故。 江与薇有些想笑。 也没瞒杨荔，江与薇点头说：“对，我们明天去露营徒步，待会去挑下东西，你要一起去吃饭吗？” 她是想着他们都认识，但杨荔可不敢。 她虽然嘴上总喊着学长，但她跟学长可不熟。 本来在学校里也就见过几面，她倒是认识学长，但学长恐怕只知道她这个人，觉得她眼熟罢了。 而且她这阵子也有点隐隐察觉出什么了，当初学长是听了与薇姐的名字才加她的微信的，之后几次跟她联系也都跟与薇姐有关…… 如果事情真跟她想的一样，她就更加不好去当电灯泡了。 “我晚上也有约，姐，你就别管我了。”杨荔笑盈盈拒绝了。 江与薇以为她是要去约会，倒也没坚持。 她笑着让她去忙，自己也开始收拾东西了。 杨荔也没再打扰她。 许意差不多二十分钟就到了。 他的工作室就在隔壁街，开车过来不远，许意到楼下才给江与薇发消息。 江与薇收到消息就直接带着包下来了。 到一楼，跟看到的人说了句，她就先出去了。 画廊是全景落地窗。 他们在里面也能看到江与薇上了一辆大G。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透过干净的窗子，他们还是能窥见车内主驾驶上是个年轻俊美的男人。 就是身影一闪而过，还没等他们看清呢，那车门就又给重新关上了。 “荔姐荔姐，这是与薇姐的男朋友吗？” 有人问杨荔。 其余人也是一脸激动的样子。 杨荔心里虽然有所猜测，但她又不确定。 何况就算确定了，这事也得由与薇姐亲自来发话才是，她怎么能冒冒失失说什么？ “想什么呢，这是与薇姐的朋友。”没等他们再问，她就又说话了：“好了好了，都去忙，一堆人挤在这像什么样子？” 她说完就先走了。 另一边。 江与薇不知道他们的议论。 她上了车就系好安全带，等许意掉方向的时候，她才问：“今天怎么开这辆？” “待会东西多，别的车放不下，这辆车上山也方便点，到时候买完就不用搬来搬去了，明天直接开这辆就行。” 他这几天已经做好功课了，知道七号公路那边的确有露营的地方，但那条路不怎么好开，到山顶得走另一条路下山，然后再走上去。 开这辆好点。 江与薇闻言也就没再说什么。 许意把车子掉头后，没直接开，他先问江与薇：“先去吃饭还是先去买东西？” 江与薇本来想先去吃饭的，但看了眼时间，还早。 “你饿吗？” 她先问许意。 要是许意饿，他们就先去吃饭，反正她都可以。 “还好，今天中午吃的晚。” 江与薇听他这么说，便也没再纠结，很快就做了决定。“那先去买东西吧，我也不饿。” 她中午吃的也挺迟的。 江与薇做了决定。 许意导航去户外产品店。 路上，许意跟江与薇说起这个卖东西的朋友：“店家是我大学室友，他大学那会就开始在搞这个了，本来是当副业在做，但这几年喜欢户外活动的人越来越多，他现在已经把这个当主业了，平时有空还会带队去徒步。” 他原本不需要讲那么多东西，只说一句那是他大学室友开的店就好。 但许意还是说了那么多。 像是在一点点填满他们这几年的空白。 又像是在把自己的生活和圈子展露给江与薇看。 即便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很厉害啊，能把爱好和副业当做主业还能赚钱。”江与薇很捧场。 “你这周先看看能不能适应七号公路那边，要是能适应，下次我们跟着他去别的地方玩。他们最近开发出了不少小众风景好的地方，晚上在山上露营的话还能看到很多星星，你应该会喜欢。”许意跟她提议。 江与薇听完之后果然很心动，她笑着说好。 她现在已经习惯许意的这些安排了，也习惯他每次拉着她去计划之后要去做的事。 她当然不会想太多，他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她以为这一切都是出于朋友的关心和体贴。 这会还不是高峰，路上也还不拥堵，许意开了半个小时也就到了。 车子直接停在店门口的停车位上。 许意带着江与薇进去。 店不算大。 但布置得很干净。 店里没多余的装饰，而是直接把所有的户外产品都拿了出来，点缀出来了一个户外产地。 可以最直面地看到他们的使用途径，还可以直接试用。 江与薇不是没露营过。 但以前他们都是直接去专门的露营地，有人帮他们弄这些。 她自己还是第一次采买。 一进来看到这么多东西，她都有点看花眼了。 这个点，店里没什么人，许意跟江与薇说了句：“你看帐篷就好，喜欢哪个买哪个，别的我会挑的。” 江与薇松了口气。 真要什么都由她来挑，她肯定得挑花眼，有许意这话，她也算是放心了。 她刚点头，许意那个朋友就从里面出来了。 “哟，来了啊。” 他看到许意先打了个招呼。 看到江与薇也没露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跟她打了个招呼，让她随便挑，笑着说他会给他们最低价的，就过来跟许意聊天了。 早在刚才去接江与薇的时候。 许意就已经先给朋友发了个消息，跟他说了要带人去店里买东西的事。以免他看到江与薇乱叫，许意还特地叮嘱他，让他待会闭上嘴巴，别胡说八道什么。 他不想让江与薇觉得尴尬。 所以卓疆就算再好奇江与薇的身份，也没表现得很夸张，就跟见过好多回一样。 江与薇也就没觉得尴尬。 她跟卓疆互报了姓名，算是认识了。 没有注意到卓疆在听到她的名字时，眸光有一刹那的闪动。 之后江与薇去挑选帐篷，卓疆跟许意在一旁说话。 许意的目光追随着江与薇的身影。 卓疆撞了下许意的手肘，等人皱眉看过来，他才压着声音跟许意说话：“这就是你高中喜欢的那个女神？” 许意瞥他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但卓疆看他这个态度，已经很确定了。 “我说呢，你怎么突然铁树开花，原来还是以前那位，你这长情的。”卓疆啧啧称叹后，突然想到什么，又诶了一句，皱眉道：“不对啊，我怎么记得你女神已经结婚了，你们这是……” 他脑中闪过一些不好的想法。 但还没等他的想法彻底落下，就看到许意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后，跟他轻声说了几个字：“离婚了。” 卓疆听他这么说，才松了口气。 他可不想他这好兄弟当人小三啊，虽然他这女神的确漂亮，估计就算当她的小三，也有一堆人抢着当。 但小三到底不道德啊！ 卓疆知道江与薇，那还是他们大学时候的事了。 那会他们宿舍几个人都有对象，就算没有的，也有暧昧对象，他都分了找好几个了，偏偏长得最帅的许意一直单身。 跟他告白的一大堆，托他们帮忙带话的更是不少。 学校的校花、系花，就连外校知道他的也有不少来跟他告白的，学校、外面，内敛温柔的、奔放张扬的，什么样的美女都有，可许意永远都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死样子。 别人问起。 他只说有喜欢的人了。 问喜欢的人在哪，就又不说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这话只是托辞。 他曾经也这么以为。 直到有一天，许意的堂哥许川来A大，他听他们聊起一个叫江与薇的女孩子，知道她在意大利留学。 之后他跟许意身边的圈子混熟了，对江与薇的了解也就越来越多了。 他知道江与薇跟许意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知道许意小时候爸妈没了那阵子，全靠江与薇才走出来。 知道他们从初中到高中一直都在一起，是同桌，也是最好的朋友。 知道许意原本是打算高考之后跟江与薇表白的，没想到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知道许意有这么一个女神，他当然没再张罗给他介绍对象，甚至还鼓舞他去追回女神。 直到两年前，许意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他才知道江与薇结婚了。 结婚跟恋爱不一样，再去挖墙脚也不合适。 他劝过、也说过他，以为他总有一天会放弃，没想到……竟然还真让他等到了。 卓疆一时不知道该说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说一句守得云开见月明。 “许意，你看这个怎么样？”江与薇的声音忽然响在室内。 “来了。” 卓疆见他毫不犹豫地过去，也笑着收起了思绪。 不管如何，这总归是好事，他这个当兄弟的，就算不能助攻，也不能拆人台啊。 他也跟着过去了。 最后江与薇挑选了两个双人帐篷，一个青色、一个米色，许意则挑选了其余一整套的户外产品。 他挑选期间，卓疆跟江与薇在一旁闲聊。 卓疆健谈，江与薇性子又好，等许意挑选好，他们两人连微信都加上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先去玩，下次你们有时间，我亲自带队带你们。” “行，我到时候要去玩的话，就让许意联系你。”江与薇笑着说。 全部买完。 卓疆又帮他们把东西都放到了后备箱，这样全部搞完也已经五点出头了。 “你们现在去哪？直接回家？”卓疆把后备箱关上后问两人。 “打算找个地方吃饭，卓先生和我们一起吧。”江与薇跟卓疆提议。 卓疆没直接答应，而是先看了眼许意。等他点头，才笑道：“行啊，你们要是对吃的地方不介意的话，附近有个火锅很地道，我经常去，就是环境一般，人也多。” 江与薇自然不会介意。 她虽然出身优良，对于这些却从不计较。以前跟她投资的那些大学生画家吃饭，连他们学校的路边摊都吃过。 “卓先生说地道，那肯定不差，我们去尝尝？”江与薇问许意。 许意就更加不会介意了。 正好是晚高峰，他们也就没开车，反正地方离他们不远，等卓疆把店门关上，他们就直接走过去了。 许意话不多。 但卓疆十分能聊，这一路上，他跟江与薇说了不少他们大学时候的趣事。 江与薇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她笑着听卓疆说话，不时附和一句，气氛很好。 许意这个当事人却没有参与其中。 他安静地听他们两人说话，目光时不时轻又柔和地落到江与薇的身上，见她聊得开心，许意眼中也很是柔软。 胳膊突然被人抓住。 许意停步低头，就见一个小女孩拿着一篮子玫瑰花，仰头跟他说：“大哥哥，给漂亮姐姐买点玫瑰花吧。” 三人离得本来就不远，许意停下脚步，江与薇和卓疆自然也都跟着停了下来。 看到小女孩抓着许意的胳膊，要他买花，还要送给她，江与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许意看向了她，问她的意思。 小女孩年纪一看就不大，衣服和鞋子不合身还单薄，这么一大篮子还不知道卖到什么时候去。 江与薇没让许意买，直接对着小女孩半弯腰伸手，很温柔地跟她说：“这个篮子跟花一起，都给我吧。” 小女孩一听这话果然喜笑颜开。 她忙松开了抓着许意胳膊的手，双手捧着一篮子花递给了江与薇。 “谢谢漂亮姐姐，祝漂亮姐姐每天开心！”小女孩嘴巴甜，江与薇被她逗笑，跟她说了句谢谢。 许意要掏出手机扫码付钱的时候，江与薇倒是出声拒绝了。 “不用，我来。”江与薇说着就自己扫了码。 许意看了她一眼也没坚持。 玫瑰花跟别的花不一样。 她要自己付，他自然听她的，不必强求。 倒是卓疆看着他们俩这样，偷偷摇了摇头，看来他这兄弟追妻路道阻且长啊。 火锅很不错。 卓疆本来就是地道的京市人，又经常在这片吃东西，介绍的吃的自然不会差。 除了吃火锅的时候，他们隔壁几桌聊起了宋知贺跟司茵茵出轨的事，聊着很是兴奋，还带上了她这个被出轨的前妻。 虽然全网搜不到任何关于江与薇的消息，也不可能有不认识的人知道她长得如何，但八卦自然不会因为看不到就不聊了。 不过现在对于出轨的渣男贱女都是一棍子打死，别管谁错，都是一个一巴掌，说起江与薇也都是觉得她可怜罢了。 偶尔有几个别的声音，也都被别人骂了回去。 对此。 江与薇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司茵茵这一年在娱乐圈还挺活跃，知名度也不低，宋知贺又上过镜，最近又没什么别的新闻热搜，网友自然喜欢聊这些话题。 卓疆也是听了这些话题，才知道江与薇那个前夫出轨了。 他刚还在奇怪，两人好端端怎么离婚的。 想着回头问下许意，没想到这就让他知道了…… 他知道后也很尴尬。 听许意问她要不要换个地方吃饭，他也连忙表示去别的地方吃饭，他还知道不少好吃的。 但江与薇拒绝了。 她这几天虽然没怎么出门，身边人也不可能跟她提起这些事。 但早在离婚看到宋知贺上热搜的那天，她就已经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看八卦和热闹是人的天性，去哪里都会有人说起这些八卦，难道她还要为了宋知贺，永远不出门，远离人群不行？ 没这个必要。 之后他们还是留下吃了火锅。 吃完火锅。 卓疆结完账，三人下楼。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两旁路灯都已经亮起，街道两边的霓虹灯也闪烁着。 “本来该我请的，今天那么麻烦卓先生，还给我们打了这么多折扣。”下楼的时候，江与薇还在跟卓疆说这个。 刚刚她本来打算结账。 但卓疆直接起来了，说有会员，便宜，而且这是他介绍的地方自然该他来。 江与薇争不过，只能由他付了钱。但她到底不好意思，还在说：“那下次我做东，卓先生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卓疆笑眯眯道：“肯定不跟你们客气，下次你们什么时候有空，直接喊我就好，我不出门带队就随时有空。” 他主动把你换成你们，江与薇也没觉得奇怪。 卓疆是许意的朋友，如果要见卓疆，江与薇自然是要把许意带上的。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行，我到时候和许意说。”江与薇说了一句。 三个人往户外店走去，他们照旧说着话，因为一顿晚饭，倒是更为熟络了。可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男声贯穿半空传至他们耳畔。 “与薇！” 许意走在最外边，听到这道熟悉率先皱起眉，扭头往街对面看去，透过路灯，许意认出果然是宋知贺那个畜生。 江与薇也看到了。 看到宋知贺大步朝她过来，她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淡了下来。 第20章 「青瓷茶盏上的裂痕」 宋知贺还没靠近江与薇，就被站在外侧的许意先拦下来了。 刚才刹那相见，宋知贺满心满眼都被江与薇的身影所吸引，哪还顾得上别人？ 他痴痴向她走来，生怕自己这是又在做梦。 直到走到江与薇的身前，看着她明显要鲜活于梦境中的模样，宋知贺这才确定这是*真的。 他真的见到她了！ 宋知贺简直喜出望外。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江与薇了，上回在画廊也只是隔着车窗才看到了与薇，何况那会他的心思大多都被愤怒占领着，如今再见，宋知贺对她自然十分想念。他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她说，但还没等他好好和她说会话，就被人拦下了。 这一看—— 他刚刚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愤怒。 “许意，又是你！”宋知贺满脸厌恶，声音也十分愤怒，简直恨透了眼前这个人。 自他跟与薇婚变开始，这人就开始变得阴魂不散，时刻出现在与薇的身边，心思彰然若揭，让他痛恨不已！ 偏偏与薇还拿他当知己好友，十分相信他！ 要不是担心自己的提醒会让与薇明白许意对她的心思，反而让她想明白什么。 宋知贺早就要跟她说许意对她的那些恶臭心思了。 他看着许意咬牙切齿、怄得不行。 直到余光瞥见与薇手里那一篮子鲜红的玫瑰花，宋知贺忽然神色再变，对着许意简直目眦欲裂了起来。 他只当许意是终于按捺不住，跟与薇表露自己的心意了。 宋知贺简直不敢想与薇对此是什么反应？ 虽然他一再跟许意说，与薇是不可能喜欢他的，但倘若呢……她这样大庭广众地拿着这样一篮子玫瑰花，难道是已经答应许意的告白了？那他呢？他该怎么办？ 宋知贺不敢深想，只能对着许意再一次贬低了起来。 “许意，你以为我走了，你就能坐上我的位置？我告诉你，做梦！与薇是我的，你别想取而代之！” 宋知贺一通说完之后。 脑子比手快，原本想得很好的，要绅士，不要再让与薇失望了，他最近有点让她太失望了，他得让与薇看到以前的他，他得让与薇重新爱上他……但情绪上来，所有的隐忍都在这一刻全部告罄。 他咬牙切齿，简直恨不得让许意去死。 宋知贺一只手死死揪住许意的衣领，另一只手也紧握成拳高高抬起，似乎要往许意脸上狠狠砸去。 江与薇看到这，脸色立刻变得惨白起来，她想也没想就要挡在许意的面前。 但还没等她靠过去，一直观察着她的许意就先把她推开了。 “老卓，别让人拍到她。”许意跟卓疆交待一句之后，就反手把宋知贺的拳头挡下，又往人脸上一个肘击，等宋知贺下意识趔趄着要去挡脸的时候，许意又直接沉着脸抓着人狠狠过肩摔到了地上。 高中时为了江与薇学的跆拳道，现在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他本来秉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 只要不让他看到宋知贺，他也懒得再跟他计较。 毕竟江与薇明显不想跟这个男人多做牵扯，他也不想让她知道后烦心。 可他不去找他宋知贺的麻烦，这宋知贺倒好，成天就跟个苍蝇一样，到他们面前嗡嗡乱飞。 那次画廊，他已经放过他了。 没想到他现在又在这冒出来了，还对着与薇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好像出轨的人不是他一眼。 他不嫌丢人，他都替江与薇恶心！ 许意沉着脸。 想到刚才吃饭时，江与薇强装没事人的样子，不想破坏气氛，就自己强忍着。 许意心中的怒火在这一刻简直达到了巅峰，他没再放过宋知贺，一拳头一拳头往人脸上砸去，才不管宋知贺会如何，也让他那张才好不久的脸又重新变得难看起来。 “许意，好了。” 江与薇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烦不胜烦地喊了一声。 拳头声戛然而止，虽然满心不甘，但许意还是沉默地站了起来，继续守在江与薇的面前，挡住了其余人看向江与薇的视线。眼睛又往四周扫了一眼，对着那些朝向他们的手机皱了皱眉。 虽然刚才提醒了卓疆，但毕竟人太多了，他肯定管不过来。 不知道有没有拍到江与薇？ 许意心里一阵烦躁，又想揍宋知贺了，最后还是怕江与薇不高兴，强忍了下来。 待会还是跟肖楠说一声，让他看着点，别让江与薇的照片流传出来。 “我们先走。” 要不是怕影响江与薇的声誉，许意都想直接拽着她离开了。 江与薇没动，她看着地上那个男人。 宋知贺也在看她，眼神痴缠，嘴里还哑声喊着她的名字。 宋知贺有一双很漂亮多情的桃花眼，她曾经很喜欢他这双眼睛满眼都是她的样子。 可现在，她看着这双眼睛，却只有反感、厌恶。 “宋知贺，你非要让大家都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你才甘心吗？”她冷着声问宋知贺。 “我、我没有！” 宋知贺一听这话，脸色苍白，倒是立刻反驳了起来。 他挣扎着想起来，想去拽江与薇的裙子，想说他只是太生气了，他只是恨许意总是插在他们中间，他就是害怕她会跟他在一起…… 可这次不用许意伸脚踹他，江与薇就先往后退了两步，宋知贺的手只能僵硬地悬在半空。 “与薇……” 他满脸可怜。 江与薇却依旧冷漠地看着他。 她不是没有气。 庙宇里的菩萨才会没有生气，包容万物。 她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愤怒、打架、争执解决不了问题，她总想着好聚好散，不想让太多人看笑话。 她怎么可能真的不生气呢？ 别人的议论、眼神，走到哪都逃不掉的八卦猜测，父母爷爷的伤心难过，就连小睿在学校都逃不过被别人询问。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只是不想败坏他们的兴致罢了。 可偏偏这个男人，背叛了她，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还要对她身边的朋友不敬。 江与薇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不想逃了。 她知道此时有多少相机对准她，也知道已经有不少人认出宋知贺了，网上会有多少照片、视频，他们会有多少议论、猜测……她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 “你知道我因为你的丑事，有多丢人吗？” “你怎么有脸，这样一次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还表现得一副很爱我的样子？你爱我你出轨？你就是这样爱人的？” “你又是哪来的脸来指责我的朋友！” “宋知贺，是因为我从来没跟你红过脸、骂过你，所以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去吗？” “你到底想让多少人跟着你一起丢脸，你到底还想让我被别人议论到什么时候！” 这是江与薇从小到大第一次在外面失态，教养礼仪在此刻完全告罄。 她红了脸，也红了眼。 宋知贺看着她，瞳孔骤缩，完全不敢出声。 第一次不敢有丝毫辩驳。 许意的眼里却满是心疼。 就连在旁边让人别拍了的卓疆，看着这样的江与薇也沉默了一瞬。 其余听到江与薇的话拍照的那些年轻人，也彼此对视着放下了手机，没再把镜头朝向她。 “走吧。” 江与薇没有去理会他们，看宋知贺消停后满脸疲惫地跟许意说道。 许意忙道：“好，我们走。” 他说完，就护着江与薇往前走去。 卓疆也立刻跟了过来。 宋知贺看着他们离开，下意识张口想喊江与薇的名字，但想到她刚才的那番话又不由地沉默了下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许意护着走出人群。 最后他的视线又被人群包围了起来。 那些原本对着江与薇放下的手机，又再次朝宋知贺高举了起来。 更有甚者，对着宋知贺大骂死渣男。 方清买完要送给合作方的特产过来的时候，江与薇他们已经离开了。 他回到车里，没想到宋总不在，打电话也没人接。 反倒是对面乱糟糟的，一堆人围观说话，还有人在拍照，他听了一会，听到几句“渣男”、“出轨”……想到什么，方清连忙跑了过去。 从人群中进去，在看到宋总满脸颓废坐在地上的时候，方清当即惨白了脸。 “宋总！” …… 店离得不算远，路上也没人跟着他们。 江与薇这一路都没说话，上车后，才缓过来一些，满脸抱歉地跟卓疆说道：“抱歉，卓先生，今天连累你了。” “什么话？” 卓疆终于理解许意对她念念不忘的原因了，就这个性子和脾气，任谁少时喜欢过，也没法忘记。 “你是老许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朋友出事，我还能光看着？而且我也没帮什么。” “你有事直接吩咐，我虽然能力有限，但带你们出去玩玩散散心，肯定是没问题的。” “好，我如果有需要，肯定和你说。”江与薇冲人笑了下。 卓疆又跟许意说了一句，就退到旁边让他们开车了。 许意刚跟肖楠联系过，让他帮忙看着点网上的消息。 “回家？”发车的时候，他问江与薇。 车窗已经关上，江与薇也不介意在许意面前露出疲惫的模样，听许意问，江与薇沉默了一瞬才说：“现在不想回去。” 许意看了她一眼，也没问她要去哪，知道她现在肯定想不到去哪。 他直接导航回家。 这个家，当然是在融创的家。 江与薇也没问他去哪。 就这么任由许意开车带着她，就跟她刚离婚那天，他带着她逃离一样。 怕爸妈担心，江与薇倒是先发了个消息给他们，跟他们说了她跟许意在外面吃饭，还要去采买露营用的东西，要晚些才能到家。 许意看她发消息，跟她说：“我跟肖楠说过了。” 江与薇知道他的意思，抿了抿干涩的唇，哑声回道：“没事，拍就拍了，就是影响你们了。” 她怕到时候网上乱说。 许意却不在意：“我们没事。” 江与薇听他这么说，也没再说什么。 眼睛倒是看了一眼他的手，那手明显红肿了不少，尤其是指骨之间。 许意察觉到她的视线，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怕她不喜欢他打架，许意正想说自己平时不爱动手，就听她轻声问他：“疼吗？” 许意听得一怔。 正好在等红灯，他往江与薇那边看去。 直到身后喇叭滴他，许意才收回视线，重新驱车往前，一边哑声回她：“不疼。” “我平时不打架。”他又轻声跟江与薇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江与薇回他。 她当然知道许意不爱动手，也知道他今天为什么动手。有些话，她之前已经跟许意说过，如今再说也没什么意思。 她靠在副驾驶，望着前边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两旁昏暗的路灯。好一会，也只是目光涣散地轻声说了一句：“为什么人会变这么多？” 许意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没法为她解释为什么宋知贺的变化这么大，也不想去评判他当初的好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他伪装的。他只能跟她说，也只想跟她说：“不是谁都会有变化。” 江与薇顺着他的话看向他。 看着昏暗光线下，许意较起少年时明显成熟了许多的脸，但其实仔细去看，好像也没什么太多的变化。 他的眼睛依旧像黑夜一样幽深，嘴唇也总是习惯性紧抿着，竟跟她少时看惯了的样子一样。 更不用说他的性格了。 他明明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但江与薇不知道为何，原本压抑低迷的心情忽然又重新变得明朗起来了。 “你说的对。” “不是谁都会有变化的。”江与薇笑着说完，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目的地离他们并不算远，融创的地段本来就很好。 江与薇起初不知道他们去哪里，直到看到许意开车驶入一个小区的地下室，她才问许意：“融创？” 许意嗯了一声：“家里方便点。” 这话要换作别人听到，肯定得误会。 但江与薇却没觉得歧义，并且十分赞同。 现在这个情况，去哪都容易听到别人议论他们的八卦，尤其刚才这么多人拍照拍视频，估计现在网上都已经热闹翻了，走哪都容易被人看到，江与薇实在不想去被人当猴子观看。 来许意家坐会正好。 融创这里都是一梯一户，250-280平的大平层。许意的停车位和电梯很近，他们没走几步就直接上了电梯。 小区差不多都是六层的建筑，许意的房子在顶层。 “许川的在第二层。” 他们当初买的时候都是挨着一起买的。 “要去看看吗？”许意问江与薇的意思。 来都来了。 江与薇也的确想看看。 本来买房子的心情还没那么急迫，但经历了今晚的事……江与薇的确想换个环境了。 至于原本的那些房子，她打算都卖了，有些租期还没到的，就等租期到了再说。 “方便吗？要不要跟川哥先说一声。” “不用，他之前已经搬出去了，跟我说了你随时都可以来看。” 江与薇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纠结了。 许意重新输入二层的密码，电梯就又回到了第二层。 许川的房子，江与薇上次本来就来过，280平，全景落地窗，窗外能看到小区的绿化和湖。 融创小区容积率低，绿化好，湖里面还养着黑白天鹅，里面还有亭台水榭，一步一景，一年四季都很好看。 虽然看起来没万和那边那么繁华热闹，但江与薇本身就更喜欢这样安静的环境。 要不然之前她也不会那么失望没买到这里的房子。 许意经常来许川这边，对他这边自然熟门熟路。 密码锁打开了大门，门口玄关的声控灯也随之亮起，他又把客厅的几个灯都给打开了。 灯光依次亮起，开阔的大厅在明亮之下一览无遗。 “不用换鞋，你随便看，重要的东西许川都已经拿走了，都可以进。” “我去给你拿水。”许意跟江与薇说完后把门关上，也就没再打扰她，让她自己好好看。 江与薇之前来过一次，但到底看得不算仔细。 这次倒是好好观赏了起来。 这房子许川显然是用心装修过的。 去掉了多余的房间，把客厅的容量弄得更大更开阔，厨房也是开放式厨房，漂亮的大理石岛台适合平日简单吃饭。 客厅有一个镶嵌的大理石背景的电视墙，足足有120英寸，落地窗旁还有一把懒人沙发。 意大利品牌的沙发几乎有两米多长。 客厅这边还有个客用卫生间。 除此之外，房间还有三个，除了连带卫生间和衣帽间的主卧外，还有个保姆房和客房。 以及一间处理工作的书房。 不过现在书房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只有书柜上还放着一些装饰用的新的书籍。 “怎么样？” 许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拿着两瓶水站在门边看着书房内的江与薇，没进去打扰她。 江与薇在看窗外的风景。 虽然天黑看不真切，但还是能看到外面大概是个什么样的风景。 “许意，你来看。”她跟许意打招呼。 许意不知道她要他看什么，但他还是顺从地跟了过去。 “什么？” 他站在江与薇身后问。 没有离得很近，合适的社交距离，不会让江与薇觉得不舒服。 用来点缀风景的窗子并不大，江与薇往旁边靠了靠给许意让了前边的位置，然后看着窗外说道：“你看外面的石榴树，好多石榴，跟以前你家老宅的一样。” 二楼的高度虽然不算低，但也不算高。 有些年头久远的树甚至能和它的高度比邻，许川这间房子对出去的风景，是和许意那边截然不同的。 许意也从来没观察过这里的石榴树。 诚然，他家装修跟许川家差不多，毕竟当初请的就是一个设计师，就连书房这边的布局都差不多，但他的确从未观察过这些。 毕竟高度不一样，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此时听江与薇说这个，他才往外看去。 庭院路灯旁的一株石榴树上，红彤彤的石榴已经挂满了枝头，沉甸甸的，随风一晃一晃，好似随时都会弯下腰。 他顺着江与薇的话，想到了他家老宅外的确有这么一株石榴树。 当初江与薇来找他玩，他开始并不想搭理她，本以为她看他这样就会识相离开，哪想到江与薇也不怕无聊，每次来都让孙叔在院子里给她摘一个石榴，然后就待在他的房间里慢悠悠地剥石榴。 她是悠然自得。 反倒他这个主人家有些不习惯起来。 再后来。 他慢慢习惯跟她见面。 不用江与薇自己剥，他每次都会主动让人摘一个石榴，把里面的石榴籽都一粒粒剥出来，然后放在晶莹剔透的水晶碗里，等着江与薇过来的时候可以直接吃。 想到这些陈年往事，许意也没掩饰唇边的笑意。 眸光也开始变得很温柔。 “是差不多。”他跟着点评了一句之后，就又低头跟身旁的江与薇说：“老宅的石榴树还在，你要想看，回头我带你去。” “现在这个季节，估计石榴正能吃。” 江与薇被他的话勾得也有些想吃石榴了。 她也没拒绝，笑着说好。 两人在书房这一侧，静静观赏二楼窗外的风景。 片刻之后，江与薇忽然心情平静地跟许意说道：“我喜欢这，就这吧。” 许意低眸看她，顺着她的话回道：“好，我替你跟许川说。” “不用。” 江与薇倒是笑着婉拒了许意的话：“我加了川哥的助理，我直接跟她联系就行。” 她怕许意出面，川哥不好跟她聊价格，但她不想让人吃亏。 而且她已经够麻烦许意了。 不过她说完又抬头看向身侧的许意：“到时候搬家我再找你帮忙。” 许意看着她，又说了声好。 毕竟还是川哥的房子。 江与薇决定好后，就跟许意先关上灯出去了。 时间还早，她跟着许意又去了六楼。 路上，江与薇给许川的助理发消息的这个间隙，电梯已经直达六楼。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许意的房子，有些新奇。 她关掉手机跟着许意出电梯，又跟着他到了房间门口。 依旧是配套的电子锁。 指纹开门之后，玄关灯也随之亮起，入目先是一大副装饰画，底下的黑色桌子上有放钥匙的金色置物架。 左边是玄关这边的储存间。 平时外出的鞋子、手表、包、皮带和领带都放在这，透明装置，一览无遗。 许意把车钥匙放到置物架上，去里面换了拖鞋，又拿了一双拖鞋出来给江与薇，放到一旁的换鞋凳旁给江与薇。 “新的，没人穿过，你先换，我去开灯。”许意说完后，就把地方留给了江与薇让她自便，自己去里面开灯了。 等里面灯依次亮起，江与薇也换好拖鞋了。 “我进来了。”她跟许意说了一句，听里面答应之后才穿过玄关的画往里走。入目所见是和楼下差不多的空间大小，相似的装修，只不过楼下装修偏向白色，许意这边则为灰黑色，看起来更为沉稳。 他这边看起来也更有生活气息。 沙发上折叠好的毯子，靠近落地窗边懒人沙发上的书，足有一个人高的猫爬架，还有地上随处可见的猫玩具…… 可以看出这是他从前经常住的地方，也是看到这些，江与薇才认知到，她是真的进入了许意生活的地方。 这还是他们长大之后，她第一次踏足他的私人空间。 “要吃水果吗？” 许意不知道江与薇在想什么，寻常问她。 他刚去厨房看过，冰箱有不少水果。他没跟阿姨说最近不来住，阿姨还是按照之前的习惯，隔几天买一次。 江与薇听到许意的声音才回过神。 她收起思绪看向许意，倒不是很想吃：“给我拿杯水就好。” 许意说好：“那你先随便看，我去给你倒水。” 江与薇笑着说好。 目送许意去厨房。 江与薇一个人留在客厅，没像许意说的，到处乱走乱看。 虽然是朋友，但私人空间还是要注意，她就在客厅慢慢溜达着。 六楼比二楼的视野更加开阔。 同样是落地窗，望出去的风景也更远一些。不过这个时间能看到的，也就是些路灯和远处别人家的灯火了。 隔着都挺远，私密性很好。 相比楼下川哥客厅里放着的游戏手柄和光碟，许意这边更多的是书。 江与薇站了好久也累了。 她看到落地窗旁的沙发角，索性就直接往那坐了。 沙发旁边的地方放着一本原版精装的《悉达多》。 江与薇也有这本书。 江与薇刚想拿起这本书，想看看许意看到哪了，就看到随意摊放在地上的书旁边，竟然有一只布满裂痕的青瓷茶盏。 看茶盏里还残留的茶水，显然是许意经常用的。 她没想到许意会留有这样一只布满裂痕的青瓷茶盏，恰好他拿着两杯水过来，目光同样落在她看着的那只青瓷茶盏上。 江与薇顺口问了他一句：“这都有裂痕了，怎么不换一只？” 她刚看到玻璃展示柜里有不少精致漂亮的茶具。 许意的心在刚刚江与薇差点要拿起那只茶盏的时候，快得犹如擂鼓一般。 他害怕她看到那釉色下的秘密。 他不知道她如果真的看到那朵蔷薇花，他该如何向她解释？ 可此时见她松手没拿，明明是该松一口气，许意却又感觉到了内心深处的一点遗憾。 他没有把这些情绪表露于脸上。 神色如常走过去，把水杯递给江与薇才看着她的眼睛回她：“我舍不得。” 他的眼睛如黑夜里的星辰一般。 明明是那么幽深的黑色，却又像是闪烁着什么。 江与薇没捕捉到。 她只是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怔神。【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0-30 第21章 「这世间并不圆满，这世间每一瞬都圆满」 许意这番话的意思背后究竟隐含着什么，还有他那一柜子釉色底下的蔷薇花……江与薇今夜终归还是没有知晓分毫。 他们喝完茶就先走了。 期间聊得也只是那本《悉达多》罢了。 但也只是浅层地聊了一番，并没有深入。 江与薇跟许意说，她也有这本书，还是因为当时看了他的朋友圈买的。 当初她看这本书的时候还在意大利留学，因为看了许意的朋友圈才买的这本书。 当时很少发朋友圈的许意突然在朋友圈拍了一张《悉达多》的照片，她查了下是黑塞的书，之后一次去书店，正好看到有这本书，就随手买了下来。 想看看许意特地发在朋友圈的书，会是什么样的？ 但她当时看的时候也没太多的感悟，只是觉得这书的意义十分深刻。 无论处于什么样的身份，又想从中得到什么答案，好像都能为自己找到一个很好的回答。 她也是这次离婚的时候在家里又翻到这本书，才对这本书有了新的领悟。 人生无常，要学会接纳。 不要去跟痛苦对抗，那样你会更加痛苦。 活在当下，放下过去的执着，寻求自我，不要强求。 可说来容易，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这样呢？多少人不是在欲海之中痛苦挣扎？悉达多不也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才终于找到了自我，找到了他自己要走的路吗？ 就是不知道许意看这本书又是什么想法？ 看这本书好像还是他当初大学时候看得那本，书页都有些泛旧了。 江与薇不知道。 他们也没聊那么多。 夜深了。 他们喝了会水看了会夜景就先回家去了。 车子照旧开进江家别墅，分开的时候，江与薇问许意：“你明天去工作室吗？” “不去。” “那明天下午我们去买东西？” 江与薇这么提议，许意自然不会说什么，他本来就是这个想法。 他说好。 江与薇就先下车去了。 下去的时候，江与薇还不忘站在车窗旁边跟许意玩笑道：“明天你可不许跟我抢单了，今天都是你买的。” 许意这辆车很大也很高，江与薇自然不需要弯腰俯首，她只需要在外面平视他好了。 她这会就看着许意。 许意也在看她。 虽然今天打了不少折扣。 但他们买的东西都不便宜，算起来价格也不低。 虽然对于许意而言，这点钱不算什么，但江与薇不希望总是让许意去承担这些。 许意当然知道她这么说的原因。 他不喜欢江与薇跟他分得那么清，但迎着她温柔清明却又坚定果决的目光，许意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江与薇只是看着柔和，并不是真的柔弱。 “……好。”他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在他们这段关系里，江与薇从来都是那个对所有一切掌控和做决定的那个人，不管是他们的相处方式，还是他们的感情，许意对她只能答应，无法悖逆。 她把他当朋友，不会起疑宋知贺的话，所以可以和他关系如初，可以和他这样相处聊天、玩笑。 可许意不敢想，如果江与薇知道他真的对她别有用心，她会怎么样？ 拒绝、远离？ 从他生命中离开？ 无论是什么，那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也根本不敢去设想这样恐怖的可能。 明明已经想过所有的可能和结果，但许意还是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害怕和恐慌。 他发现比起不能跟江与薇在一起，他更加无法接受的是她的离开。 他只能尽可能表现得平常，好像真的只是她的朋友，仅此而已。 “好，你来付。”他状若平常，只有方向盘上的手始终紧握着。 “进去吧，我先走了，到家给你消息。” 他又跟江与薇说了一句。 “好。” 江与薇没察觉异样。 她退让到旁边，准备目送他离开。 许意让她先进去她也没听，许意只能驱车先行离开。 江与薇目送车子离开才回别墅。 爷爷已经回疗养院了，他实在不喜欢跟他们住在一起，这次勉强住了三天，还是走了。 爸妈不知道今晚的事，也已经睡了。 李妈还在等她，给她炖了甜品，看她回来就贴心地问她要不要吃一点，她喜欢吃的水果也都有。 江与薇想了想。 让李妈去准备了甜品和水果，自己拿着去了江睿的房间，打算跟弟弟一起吃。 弟弟已经高三，读书辛苦，江与薇打算和他说下明天去接他的事，让他高兴一下。 本以为他这会还在复习功课。 但江与薇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江睿的声音：“妈的，宋知贺这个狗东西居然又来纠缠我姐！许意哥还是揍轻了，这种畜生就应该一直躺在床上才行！省得他总是来纠缠我姐！” 江与薇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今晚的事应该又被人传到网上去了。 早已预料到的事，江与薇也不觉得惊讶。 她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骂声立刻停了下来。 没一会，就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江睿跑过来开了门。 他手里还拿着手机，耳机已经摘了下来，手机屏幕却还在微博界面，江与薇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又在网上开骂了。 没多说什么。 江与薇示意了下自己手上拿着的托盘。 “进去吃。” 江睿也看到了，他跟手机那头匆匆说了句：“我先挂了。”然后直接按掉了微信通话，又把手机一关就直接从江与薇的手里拿过了托盘。 姐弟俩坐到卧室的沙发上。 江睿不知道她究竟听到了多少，正迟疑该怎么开口才好，江与薇忽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男孩子的头是不能随便摸的，何况还是江睿这个中二的年纪。 但江睿在江与薇这边一向乖巧，不仅没阻止，反而呆怔地看着她。 不知道他姐是什么意思？ 江与薇看着他温柔一笑，眸光也很温柔：“阿睿长大了，都已经能为姐姐出头了。” 江睿听她这么说，也骤然松了口气。 他重新扬起笑意。 放下心后，又忍不住拧起眉骂起宋知贺：“姐，要不我们让人给他一点教训？他总这么纠缠你也不是回事啊。” 他说着说着，又不高兴起来，一脸不爽又担心的模样。 “今天亏得是许意哥在你身边，要是没人，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江与薇听他这么说也沉默了下来。 宋知贺的死缠烂打，是她决定离婚前没想到的事。她以为他都出轨了，最起码做到好聚好散，没想到…… 希望今天跟他这么说过，他以后能避着她一点。 “我待会给宋伯伯打个电话，跟他说下这件事。” “他们父子俩一丘之貉，有什么用？我看他还盼着你跟那个畜生复婚呢。” 江睿年纪小看得却清，只觉得这一家子简直都令人作呕，恶心透顶！ 亏他当初还总叫宋知贺姐夫，真是日了狗了！ 他姐从小到大就被无数人羡慕。 偏偏因为宋知贺那个畜生，害得他姐现在都成了别人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还有网上那群人，不知道事情真相还在那边瞎猜！ 真是气死他了！ 额头忽然被江与薇轻轻拍了一下。 江睿抬头看，江与薇跟他说：“不许这样说，你是晚辈。” 两家交情摆着，他们做晚辈的，自然是不能这样议论长辈的。 见江睿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下来，江与薇又警告了他一句：“这事我和爸妈会处理的，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准备高考，不要让别人来影响你，也不要让我们担心你。” “小睿，你听话，好吗？” 江睿原本想说没事，他就算真去揍宋知贺也不会留下任何把柄让他们抓到他的，但满肚子的话在看到对面姐姐疲惫的眉眼时，到底还是消停了下来。 他不想让姐姐为他担心了。 小半晌，江睿即便再不情愿，也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姐，你别担心，我不做什么了。” 心里却默默道：现在他不收拾他，等高考完，看他不揍他一顿！ 弟弟虽然有时候毛躁了一点，但答应她的事从来没有没做到过。 江与薇心里放心了一些。 她又摸了摸江睿的头，才跟江睿说了明天的安排：“明天我们先去A大接临月，到时候等你放学就来接你，之后我们就一起去山上露营，东西我跟你许意哥都已经买好了。” “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就给我发消息，明天我们再去买。” 到底还是小孩。 刚才为宋知贺的事再不高兴，听到这个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江睿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姐弟俩就着这个事聊了一会，又一起吃了夜宵，江与薇才回自己房间去。 李妈已经替她把床重新铺好了，又帮她把那一篮子玫瑰花放到了床头边。 江与薇见它摆放在那，相得益彰，也就没去动它。 她今天也累了。 没力气再去收拾这些东西了。 她找到自己的包，拿出手机看了眼。 二十分钟前，许意给她发了消息，江与薇忙回了一个过去。 又看了眼她跟许川助理的对话，跟她报了个价格过去，之后她就放下手机去洗漱了。 此时。 许家。 老爷子和其他人都已经睡了，只有许川和许意两兄弟还清醒着。 许意已经洗完澡。 看许川拿了酒上来，他也没说什么。 两兄弟去外面的阳台坐了。 风还行，不冷，也不热，兄弟俩都穿着家居服，一人拿着一杯酒，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手机叮咚两声，许意拿起看到江与薇回了个表情，他看了一会也没法回什么，就又放了回去，闷头喝了口酒。 许川看他这样，不用他说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刚要说话，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他助理发过来的消息，转述了江与薇的话。 许川看了一眼，把手机给了许意。 许意本来在喝酒。 看到许川这样，皱了皱眉。 他没说话，接过许川的手机看了一眼，看完后，他更沉默了。 手机还给许川。 许意喝着酒说：“就按她的意思吧。” 江与薇不肯让许川吃亏，非要按现在市场上的价格给。 助理没办法，只能问老板咋办？许川也不知道怎么办，事情就推脱到了许意这边。 现在听他这么说，许川才挑了挑眉：“你确定？” “到时候爷爷问起，我可不背锅。” 见许意闷头喝酒没说话，许川没忍住啧了一声，他看了他一眼，仰头把杯里的酒喝完后就给助理回了消息。 回完，许川才问许意：“所以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一直就这样默默地陪着，当个她以为的好朋友？” “那你觉得我能怎么样？”许意问他。 许川迎着他的注视，张口想说，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每一个他能想到的法子都不适用许意和江与薇。 不能直白地询问，不能直接去要一个答案，更不能果断地说什么…… 江与薇不是别人。 如果她只是一个心仪的对象，那问了也就问了，不能在一起就趁早收心。 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太纠缠了，根本没办法简单地去解决。但凡一个不小心，可能连这段友情也将不复存在。 除非他从一开始就想好最差的结果，大不了朋友都不做。 但显然，他这堂弟舍不得。 许川这么想，忽然发现，就算是他也找不出一个两全其美，不会万劫不复的方案。 他一时哽住。 许意看着他，似乎早已料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他什么都没说，继续收回视线靠到藤椅上，手里的空酒杯随之垂落在一侧。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才只能这样。” “我不想搞到最后，我和她连朋友都没法做。” 许川难言看他。 好半晌，他才无奈出声：“可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江与薇就是永远都焐不热了呢？” “我不是说与薇不好，我只是觉得她跟宋知贺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真能放下的。遭遇过这样的背叛，她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再去全心全意爱另一个人了。” 许意没有立刻回答。 许川说的这些，他当然知道。 可他要是能放下，这八年间，他早已想法子去放下了。 怎么会一直偷偷关注她的境况？怎么会辗转反侧不知道该怎么给她发一个消息？怎么会一听到她离婚，就立刻巴巴地跑到她的面前？ 宋知贺有句话说得没错，他和他一样卑劣。 泡芙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着上来的。 它从玻璃窗后进来，一路喵着跳到了他的怀里。 许意也没赶它走。 他把空酒杯放到一旁，掌心按在泡芙的头上，没让它乱动，一边轻轻抚摸着泡芙蓬松的毛发，一边哑声和许川说道：“我知道，但我放不下。” 手机在此时又亮了起来。 许意垂眸看去，江与薇的一句「晚安」出现在屏幕界面。 他这次拿起手机，对着泡芙拍了一张发给江与薇后，也跟她说了一句晚安。 许意发现自己实在无可救药。 因为他发现，即便只是这样的聊天，他也觉得高兴，觉得无论要付出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只要他们一直这样保持着联系就好。 “这样也不错，至少我现在能待在她身边了。”许意看着他跟江与薇的聊天界面，这样跟许川说道。 许川听他这么说，最后也只是看着他长叹了口气。 他知道他这个弟弟没救了。 可他也毫无办法。 劝不动，也帮不了他什么，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许川拿着酒杯起身。 走到许意身边的时候，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和他说了句：“霍准跟他初恋复合了。” 他突然提了一句和今夜话题很不相关的话。 但许意却猛地抬起了头，惊讶地看向许川。 许川看着他浓黑眼睛中的惊讶说道：“他们分开这么多年，兜兜转转还是在一起了，你跟与薇谁又说得准呢？” “这老天……总爱看有情人的热闹。” 他说着说着自己反而先笑了起来，摇头失笑：“我就祝你们，有缘人终成眷属吧。” 许川说完，拿起酒杯往许意那只空酒杯轻轻一碰：“走了。”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跟许意挥了挥手，离开了。 许意没去看他离开的身影，而是想着他刚才说的那番话。 他知道霍准那个初恋。 高中时候的同学，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分开了，霍准因为这个远赴国外读书，回来之后也一心投身于科研事业。 这几年别说谈恋爱了，直接连他们这个朋友圈都消声匿迹，不怎么混了。 没想到现在竟然跟他初恋复合了？ 但这话是他哥说的，那应该就不会有假。 霍准跟他哥虽然差几岁，但关系一直都很不错，当初霍准谈恋爱，他们整个圈子也就他哥见过霍准那个初恋，这几年也就他哥能把霍准喊出来。 挺好的。 霍准那个脾气，和他差不多，认定了的事就不可能更改。 他现在能重新跟她初恋在一起，真的挺好的，许意打心里为他感到高兴。 许意抱着泡芙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得知了这个好消息还是什么，许意此刻的心情竟然也没那么压抑了。 就像他哥说的，这世间兜兜转转，谁又说得准呢？放在一个月前，他也不会相信，他跟江与薇竟然还能回到从前。 这样也挺好的。 头顶星空很不错。 虽然不似七号公路那边那么多，但也一闪一闪，随便就能寻见不少。 许意看着看着，忽然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浊气吐出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随之变得轻松了不少。 当初看《悉达多》是偶然。 那会随便刷微博，看读书博主正好介绍了这本书，他觉得挺有意思就随手买来看了下。 他看书中主角一次次苦行、远行去追求他想要的真理，在路上碰到一个个人后终于了解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最初是如何鄙夷、蔑视，觉得无人能懂自己，觉得旁人是如何的可怜可笑，最后又学会接纳学会赞美，从一个个身份中跳脱出来，从讨厌自己到爱慕自己，最后和自己真正共存。 他在结局终于找到了自我，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 他也是。 他从最开始看《悉达多》，只为从书中找一个答案，找一个理由。 他想放下江与薇。 他想放弃江与薇。 可越看—— 他反而更加没办法放下江与薇。 他痛苦、沉沦，不愿见到江与薇，不愿与她产生联系，他和自己对抗，和江与薇对抗，不知道是怪她和宋知贺在一起，还是怪她为什么不爱他？ 到后来，他又一点点想学会放下，学会成全。 他渐渐明白了爱是成全不是占有，明白他爱江与薇和江与薇无关，他的情绪爱恨不该让江与薇为他买单。 他爱的只是江与薇，是她本身。 这是他一个人的朝圣，是他一个人的暗恋。 他当然可以爱她，不放下她，完全、毫无保留，秘密地、不打扰地继续爱她。 所以不必怪她，何须怪她？ 江与薇什么错都没有，她什么都不知道。 家里那本《悉达多》他这些年翻过无数遍，甚至都能记住每个情节每句话。他这样一次次看《悉达多》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劝告自己，活在当下，不要过度要求。 这世间并不圆满。 这世间每一瞬都是圆满。 只看你自己怎么想。 而与此同时，许意也十分清楚。 他看了这么多次《悉达多》，从中领悟了这么多道理都无法彻底放下江与薇，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真的放下她，无论他们有没有在一起。 但他不会后悔，无论如何都不会。 第22章 「许意还真是她的哆啦A梦」 隔天江与薇起床后，就先跟她爸妈说了昨晚上被宋知贺纠缠的事。 她本来是想自己解决的。 但她妈之前跟她说的话，江与薇记在了心里，不想让他们伤心，这次她还是和他们先报备了。 爸妈听完后都很生气。 就连她爸一向这么儒雅的人，这次也禁不住沉了脸。 不想当着妻女发作，江父说道：“这事我会跟宋引章说的。” 其实说不说。 宋引章岂会不知道？ 只是没这个脸来找他们罢了。 可宋家没脸。 他们还是要警告他们的。 宋知贺出轨在先，不管他们怎么做，宋家都得挺直了身板受着，他们看在宋老爷子和他们老爷子的情分上，还有宋知贺当初高中救过与薇的事，没直接动宋家，想着离婚后这事就算了，以后不沾边就行。 可这宋知贺倒好！ 竟然现在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纠缠与薇！ 真当他们江家没人了？ 江父脸色难看，直接不坐了。 跟妻女说了一句，他就沉着脸先去书房打电话去了。 江母脸色也难看，只不过看在女儿还在身边，江母不想让她难受，忙又把脸色缓和下来，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后安慰她道：“你做得对，以后这种事就得跟我们说，爸妈给你处理。” “你脸皮薄，他们一家人就是欺负你温柔好脾气，才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你！” 说到这一家子，江母就生气。 想到什么，她忙又握着江与薇的手蹙眉问道：“张秀娥和她那个女儿现在还有没有骚扰你？” 本来还以为这一家子消停了，江母也就没多问，怕惹女儿伤心。 可如今看来，这一家子哪有消停的样？ 宋引章和张秀娥要真会管教儿子，宋知贺敢在大街上这么纠缠薇薇吗？ “之前给我打过电话发过消息，我跟她们说了之后就把他们都删了，最近没联系过我。”江与薇柔声和江母说。 其实也不是没联系，今早江与薇才收到过她那位前婆婆打来的电话和消息。 只不过她那会还在睡觉，没接到罢了。 短消息里，她这位前婆婆质问她为什么要让人打宋知贺？她没回，直接把她的手机号给拉黑了。 她本来跟她这位前婆婆的感情就不算多好，只是从前看在宋知贺的面子上，又觉得她是长辈，不想拂她的脸面罢了。 现在倒是不用去顾忌什么了。 至于知雪—— 她今年十七，跟她弟弟在一个学校，比他小一届，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本来江与薇是没打算把她删掉的。 虽然她跟宋知贺的婚姻不存在了，但有些感情还是可以继续保留的，如果知雪有什么困难和需要，她不会坐视不管，毕竟知雪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妹妹。 可前阵子知雪几乎天天都给她发消息，打语音发视频……每次接通就是为她哥哥求情，想要他们复合。 江与薇和她说了好几次。 她也不肯听，只是一个劲地哭，说他们都不要她了。 后来江与薇跟她说了几句，又把杨荔的微信推给了她，跟她说了之后有事可以直接找杨荔帮忙，就把她一起删了。 也是经历了知雪，她才领悟过来，有些感情断了就该一口气都断了，不要给自己自寻烦恼。 江母听完松了口气：“删了好删了好，他们不敢找我和你爸，我就怕找你，以后他们要找你，你不用管。” 江与薇笑着点头说好。 母女俩坐在一起说话。 江与薇喝茶的时候，发现桌上有一本项目书。 她随手拿过来看了起来。 江母在一旁喝着花茶跟她说：“是你爸大学牵头的项目，这几年他们在各地建立的希望小学都还算不错，就是缺老师，你爸学校里那些学生牵头做了这个项目，你爸觉得不错，就拿回家来看了。” 江母平时也经常做慈善，尤其是教育方面的。 刚才江与薇还没起来的时候，她跟丈夫就在看这个项目书，觉得还不错。 江与薇从小跟着她爸妈耳濡目染，也没少做慈善。 做慈善不容易，不仅需要巨大的金额，还需要把这份善心一直都保持下去，不能只是口头上说说。 更不能给了他们希望，又给他们失望。 这几年，她爸妈联手在许多地方都建立了希望小学，每年他们家都能收到不少贺卡和感谢信。 而现在她看的这个项目书，是西藏那边的。 西藏那曲，海拔4500米的高处，那边的小学在今年夏天就已经建立好了，但汉语老师却迟迟还没有到位，因此学生也还没有上学。 之前去的几位老师都受不住那边的海拔和艰辛请辞了。 所以A大的学生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由A大牵头，在全国各个高校由大三-大四的学生组织去支教，不强求，每次去两-三个月的时间，彼此可以轮换，想留下的可直接在毕业后应聘，不愿留下的也可以帮当地去过渡一下。 而对学生而言，这份支教也可以写入他们以后的工作情况，让学校盖章，给予他们一份漂亮的履历。 因为那曲那边的老师资源最为紧张，这次就先去那曲，之后也还有别的地方会继续进行开发。 江与薇倒是觉得这项目书十分不错。 她看得十分认真，看完之后，目光落在项目书那边的几个名字上，才抬头看着江母惊讶道：“临月组织弄的？” 江母笑着点了点头：“是他们学生会一起想出来的法子，其中有个孩子好像就是那边人，这次也是他牵的头，临月知道后就组织大家一起写了这个计划书在学校里拿给你大伯看了。” “你觉得如何？”江母问江与薇的意思。 江与薇点头，她丝毫不吝夸赞：“很好，那曲那边太偏，海拔也太高，想立刻有长期的老师不容易，倒不如先采用这个法子让学生先过去当老师，把那边孩子们的积极性先调动起来，不能学校建了，老师却没人，这样会打击孩子学习的动力的。” 要让学生想要学习，知道学习的好处。 而不是还没学习就先感觉到了被看轻、是累赘和负担。 江母闻言也点头笑道：“我和你爸也觉得不错，打算就采用他们的法子，把这事先敲定下去。” “也不让这些孩子们吃亏，除了学校的奖金之外，你爸和你二叔他们都已经打过招呼了，以后这些支教的学生如果去这些集团应聘，他们都会优先录取。” “你哥之后还会争取更多的名额和公司，这样也能吸引更多的学生过去。” 江与薇对于她妈说的这个也很高兴。 有了更多的利益，就会有更多的人去选择。 学生不是圣人，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和生存选择，不可能只有爱和奉献，更不能只让他们吃亏。 得有更好的利益和帮助，他们才会有更多的热情去投身于这些事业当中。 看着项目书和项目书上的图片，江与薇忽然有些动心。她这几年只跟着爸妈投过钱，倒是从来没真正地参与进去过，顶多就是开办慈善晚会募捐。 或许这次她可以跟着他们去看看？ 原本她就想着找个地方散散心，不过本来她是想飞国外，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随便找个地方待一阵子。 现在—— 她倒是有了更想去的去处。 “这次是临月他们牵头那曲的项目，那她也要去吗？”江与薇先问江母。 江母听到这个，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有些犯愁起来。 “可不是，她主意大，你爸和你二叔还有你堂哥倒是觉得没什么，还觉得她出去历练历练挺好的，就是你二婶着急，刚还跟我打电话聊了这事，让我去劝，可我哪劝得动那个小祖宗啊？” 江与薇拿着项目书略微思忖了会。 “二婶着急也只是担心临月在那生病受苦，我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看吧，他们学生有什么不好说的，我跟着去看看，要是有什么短缺的就直接给他们补上。” “你也要去？” 江母目露惊讶。 江父正好打完电话出来，闻言跟着问道：“去哪？” 江与薇没隐瞒，如实和他们说道：“我打算跟着临月他们去那曲那边看看，正好也去那散散心。” 她说散心，江父江母就不好说什么了。 “那你去吧，本来我还想找个负责人跟着去看看，有什么也好回来给我们反馈，我们可以后续跟上。你既然要去，我就不叫负责人了。就是那边海拔高，你身体不一定受得住，回头要是去了难受就立刻回来，别强撑，知道吗？”江父很快就做好决定跟江与薇说了。 江与薇想过爸妈会同意，但也没想到这事竟然会进展得这么顺利。 她笑着跟爸妈道了谢，又保证了以身体为主，绝不会强撑。 江母也是满脸忧心，本来是担心侄女，现在连带女儿也要一起担心了。 但现在这个情况，女儿出去待一阵子也是好的，她也不想让女儿整日处于那些八卦议论之中。 江母这样想，自然也不好再劝说什么，她皱着眉问江父：“宋引章怎么说？” 江父提起宋引章还是没什么好气，脸色难看道：“他能说什么？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说不知道这件事，我直接把他骂了一顿，警告了他要是宋知贺再来纠缠与薇，我们就不跟他们客气了。” 他刚才去里面打电话说了很多话，这会也渴了。 喝了口茶才又接着说道：“他最后答应我，说宋知贺不会再来纠缠了，他最近会把他派到国外谈业务去，不会出现在与薇面前。” 江母听完后松了口气，又恨道：“最好让他一辈子都在国外待着，别再回来了！” 江与薇对此倒是没什么表示，不过心里也跟着放松了一些，能不见到他自然是好的。 她也不想跟他多做纠缠，只等着一个月冷静期一到，他们就彻底了事。 之后一家人又说了会闲话。 期间，江与薇跟他们说了要买房子的事，还有打算把之前的房子都卖了的事。 对于这个，江父江母倒是没什么表示，都随她。 他们也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 倒是得知她买的是许川的房子时，有些惊讶：“小川的房子？” “他好端端的干嘛卖房子？公司出现困难了？” 江与薇说：“我原本也是这么问的，不过川哥说没有，说是这地方离他公司远，他就打算出手了。” “融创？那是跟小意一起的那个？”江父想到什么又问江与薇。 江与薇点头：“是那个。” 江父听她这么说，点了点头：“跟小意一起住也好，你们互相有个照应。” 江母听说是跟许意一起，也很高兴，还问江与薇缺不缺钱，什么时候买？他们可以帮忙。 江与薇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那几间空着的房子她都已经跟熟悉的中介说了，离婚分的那些东西，能卖的古董收藏品她也都已经委托人之后去卖了，更不用说之前宋知贺还拿了高价问她买了股份。 她自己又还有不少积蓄，自然不会缺钱。 “不缺，我已经跟川哥说好了。” “他给我的价格太低，我觉得不好，还是拿了现在外面的市场价给他。” 江父点头：“是该这样，融创的房子位置好，价格不会低只会高，不能让小川吃亏了。” 江母也跟着表示：“等回头房子过户好，你让小川小意他们带着老爷子来家里吃饭。” 江与薇自然说好。 “回头我看到许意和他说。” 之后江与薇去处理房子买卖的事，又跟杨荔说了之后一个月不要给她安排工作。 杨荔还以为她要去散心，自然双手赞成，表示没什么要紧事都不会打扰她。 下午江与薇又查了下关于那曲那边的情况，做更好的了解。 直到许意发消息问她好了没，她才发现已经到他们约定的时间了，给许意回了个消息之后，江与薇忙先去换了衣服，又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露营要用的东西下楼了。 许意已经在一楼客厅等着她了。 江母在跟他聊天，言语之间满是感谢的话。 许意认真听着，时不时回上一句，做足了晚辈的姿态。 许意坐在离楼梯不远的沙发上。 他先注意到江与薇下来，跟江母说了声后就先站起来了。 他今天跟江与薇一样，都是冲锋衣的休闲打扮，只不过许意是黑色，江与薇是白色。 江母看江与薇下来，也笑着起来说：“你们先去吧，今天周五路上堵，早点出去省得着急。”她说好又让李妈把事先准备好的吃的和果汁给他们。 这些事自然有许意去做。 他没让江与薇沾手，拿到手里提着后，又跟江与薇跟江母告辞。 大G就停在庭院里。 江与薇和许意把随身带着的东西放到后备箱，发车之前又跟江母挥手，让她快进去，这才开车离开。 车子往外驶出。 江与薇跟许意说了她爸妈交待给她的话。 “我爸妈让你和川哥过几天来家里吃饭，我跟他们说了我买房子的事了。” 这个事，许意已经知道了，刚才江与薇还没下来的时候，许意就跟江母在聊天。 “汪姨跟我说过了，我回头跟我哥说下。” 江与薇没说价格的事，许意自然也不会多嘴开口。 他问起另一件事：“我听汪姨说，你要去那曲？” “我妈这个都跟你说了？”江与薇惊讶，没想到她妈说这么快。 虽然她也不会隐瞒许意。 她原本就打算路上跟他说这事。 不过既然她妈已经开口说了这事，江与薇便直接说道：“我是有这个打算，临月他们这次组织的活动很不错，我看那边风景也很好看，正好也可以去那边散散心，他们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下他们。” 许意听完后说：“那项目书我也看了，挺不错的，回头我也投点钱。” 江与薇闻言，忍不住笑：“临月知道肯定高兴。” 她想到什么，问许意：“我记得你之前去过西藏？” 那也是从许意朋友圈看到的消息了。 他们断联的那几年，江与薇只能通过许意的朋友圈和微博来了解他的境况。 “嗯。” 许意回她：“大学跟朋友去的。” 他原本想说跟她一起去，又怕她觉得奇怪，所以才说了投钱。 “那边温差大，你去的时候多带点衣服，还有药。”听江与薇笑着说好后，许意才又状若寻常地问她，“打算去多久？” 这个，江与薇还真不知道。 她跟杨荔说了一个月不要给她安排工作，但真正去多久，她自己也说不好。 可能长，可能短。 但拿离婚证的时候，她肯定会回来一趟。 “先跟着他们去看看，到时候再说吧，最迟也就十月底得回来了。” “那什么时候走？” 江与薇笑着回他：“这得看临月他们，不过我最近还得弄房子，估计就算他们好了，我最早也还有一周才能出发。” 许意沉默片刻后，又说：“那你什么时候走，和我说，我去送你。” 江与薇闻言一愣，以为他是担心宋知贺又来纠缠她，便想把刚才她爸说的话和许意说：“你是担心宋知贺吗？没事，他马上就要被派出国了，之后他应该也不会再来纠缠我了。” 她说完还笑了，想让许意放心。 许意却趁着红绿灯回头看她：“我想送你，跟宋知贺没关系。” 他目光黑沉，江与薇这样与他对视，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吸进那两个黑色的漩涡之中了。 她一时怔忡，失神到都忘记了回话。 直到车子重新启动，许意收回目光，又轻声问了她一句“好吗”。 没有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江与薇这才回过神来。 “行啊。”她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笑着回了许意，“不耽误你的事就行。” 那一瞬的怔忡自然不会引起江与薇的深想，她太习惯和许意的相处了，习惯到把他当朋友，当弟弟……唯独不会只拿他当做一个男人去看待。 所以江与薇想不到，也不会去想。 她跟许意闲聊。 说临月下午得四点才能走。 所以他们先去了离A大最近最大的超市，去里面采买了不少吃的，和山上露营的速食产品。 这次许意没跟江与薇抢单，由着江与薇付了钱。 到A大的时候也还早，才三点，离江临月好还有一个小时。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的停车场，江与薇打开窗户看着不远处这座百年老校。 如果当初没有去意大利，她应该会来A大上学，和许意一样。 他们或许仍旧会成为同学。 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也可以经常见面。 记忆中的学校好像和从前也没什么差别。 因为爸爸是A大的校长，江与薇以前倒是没少来这，还吃过好几次食堂。 那会她可喜欢来A大吃食堂了，后来还经常带着许意一起来，拿着她爸的饭卡，一个窗口一个窗口吃过去。 记忆中有一个窗口的菠萝咕咾肉很好吃，她几乎每次来都要点。 身边正好有个A大的毕业生，江与薇自然没忍住问：“你们学校那个咕咾肉还有吗？” 这话如果换做别人，肯定无法立刻了解到江与薇问的是什么。 A大有好几个食堂，咕咾肉也有好几种。 可许意知道。 只有他永远能立刻明白江与薇说的是什么，这一点就连宋知贺也没办法做到。 他们两人之间有着太多别人无法企及的默契和相处的方式。 若非如此。 当初宋知贺也不至于对许意这么警惕。 “还有。” “不过这个点还没有，你要想吃，我们可以过阵子来吃。” 江与薇也只是忽然想到，随口提起，倒没有到非吃不可的地步。 不过听许意提议，江与薇倒是也有些心动。 可她之后事情太多了。 那曲要去，房子要处理，还得找设计师重新帮她安排软装……虽然之后没安排工作，但走之前总还得要去画廊和花店去一趟，和他们说下。 还约了许川、梁骥他们要一起吃饭，这事已经耽搁很久了，总得安排起来。 江与薇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时间来这里，吃这一份记忆中的咕咾肉了。 “到时候看我们有没有时间，要是合得上就来。”江与薇跟许意说。 许意也没意见。 见江与薇望着不远处的学校，看着那些学生在校门口进进出出，眼中隐有怀念和向往。 “想进去吗？”他忽然问。 江与薇愣了下，她回过头：“什么？”反应过来许意的意思，江与薇一时怔愕：“能进吗？” 许意看着她说：“登记下就好了。” 江与薇听他这么说，果然心动。 她好多年没来A大了，的确有些想进去看看。 倒也不是不方便进去，妹妹在这读书，父亲又是这里的校长。但想到昨晚上那些视频，虽然她没看微博，不知道传播得怎么样，但难保呢…… 她迟疑着，怕被人发现，又要被人议论，到时候反而给身边人带来麻烦。 头顶忽然盖下来一个东西，正好落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的脸。 江与薇怔怔抬头，发现许意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棒球帽给她戴上了。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只黑色口罩。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和她说：“现在可以了。” 江与薇看了眼他手里的口罩，又看向许意。 看着他好像做什么都稀疏平常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意还真是她的哆啦A梦。 第23章 「江与薇拍下了大学时期的许意」 江与薇和许意登记进了校园。 拿的是来探望妹妹的理由，倒是没把江父牵扯进来，免得麻烦。 本来江与薇还以为要给江临月打电话，让她来接才行，没想到保安大叔一眼就认出了许意。 “那怎么能不认识？他在学校的时候，那轰动的，不少外校的学生和社会人员都想混进来看他。” “我还记得有次晚会你表演弹钢琴，是吧？当时礼堂的天花板都要被那些女生的叫声掀起来了，这我能不记忆深刻吗？” 保安大叔跟两人忆起往昔。 江与薇戴着棒球帽，捂着口罩，在许意身边听得津津有味。 许意签完名字后回保安大叔：“是，您记性也太好些了，我都不记得了。” “你这孩子。” 保安大叔笑得不行，“你现在还是我们学校的大名人呢，我听说你之前还去国外参赛为咱们国家争光了？咱们学校那个优秀毕业生的走廊里就有你名字和照片，我每次巡逻都看得到，还有不少女孩子跟你去合照呢。” 许意还没来得及说话，江与薇忽然插话问道：“哪条走廊，我们能去看看吗？” “别人不行，但你们没事，就在图书馆旁边那个雁南楼那边，你让他直接带你去就行。”保安大叔跟江与薇说。 江与薇笑着跟人道了声谢后，转过头看许意。 虽然全副武装，但江与薇这样*抬起脸看向许意的时候，许意自然能看得到她那双满是殷盼的眼睛。 他对她向来毫无办法。 在她这样的注视下更是难以拒绝。 他点了点头。 刚要辞别保安大叔带着人进校园去，就听保安大叔笑呵呵地和他说道：“这是你女朋友吧？看着真般配，怪不得当初那么多人追你，你都没答应。” 许意神情一顿。 怕江与薇被误会不舒服，他忙说了一句：“不是。” “哎呦，你们这些小年轻……我这眼睛可灵光着呢，是不是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许意还想说话，江与薇先笑着接过话了：“我都这样打扮了，您还能看得出来我们般配啊？” “那可不，这看人也不能只看脸啊，你们俩这样子，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你们是一对。”保安大叔打包票。 江与薇笑了笑，倒是也不介意被人误会。 她也没解释什么，跟保安大叔笑着道完谢后，就跟许意进校园去了。 没走几步，许意就跟她说了：“你别介意，这大叔一向热情。” 他还是怕她介意，觉得不自在。 江与薇丝毫不曾介意，她走在许意身边，一边欣赏着校园的风光，一边笑着接过许意的话说道：“没事，我都习惯了，你别介意就行。” 她以前跟简山他们合作，去他们学校附近吃饭的时候，也经常被人误会是简山的女朋友。 好像这个世界已经默认了一对年轻的男女走在一起，那就一定是男女朋友，或者即将成为男女朋友。 她要真介意，哪里介意得过来？ 许意听她语气，就知道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为江与薇没有介意而放心，同时，却也有些无奈。 她是真的完全把他当做了好朋友，而非一个男人，所以根本不会去想他的别有用心。 两人走在校园里。 九、十月，校园秋海棠开得正盛，一路过去还有不少菊科类的花卉开得正好。 这个点路上人不多。 偶有一些人路过，都会往江与薇和许意这边看过来。 即便看不到江与薇的脸，但就许意那张脸就足够让人觉得惊艳了，何况两人无论从身形还是气质都十分般配，许意又是校园墙上的名人，之前又刚在意大利拿奖，现在已经有人认出他了，这会就有不少人偷偷把手机朝向他们在拍照。 许意看到之后，蹙着眉想去阻止，他自己是习惯了，怕江与薇不喜欢。 江与薇本来拿着手机在拍照，打算发到他们的家人群里去，察觉到身边许意的动作，奇怪道：“去哪？” 说话间，也看见那边几只偷偷对准他们的手机了。 知道许意是做什么去。 江与薇心里一软，和他说话的嗓音也十分柔软：“没事，我今天都遮得这么严实了，没人认得出来。” “倒是你——” 她忽然和许意玩笑一句：“你微博粉丝这么多，难保不会有人认出来，要不要也去买个口罩遮起来？” “我没事。” 许意只怕她介意，自己却是无所谓的，就算真被人认出来，发到网上去，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他粉丝是多，但他从来没把自己当什么公众人物看过。 他就是个普通人。 别人的评价和议论都跟他没关系。 两人继续往前走。 很快，他们就走到雁南楼那边了。 江与薇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刚才那个保安大叔说的墙了。 这一条走廊挂得都是在A大毕业的优秀学生，各行各业都有，有些已经去世了。 许意在最后排几个，也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个。 照片墙上是大学时期的许意，比现在她身边的这个人要青涩一些，却并不显稚嫩。 蓝色背景墙，许意穿着白衬衫，风吹着他的头发，他整个人看起来松弛又随意。 镜头留下了大学时期的许意，一个江与薇从未见到过的许意，江与薇忍不住拿出手机把这张照片拍了下来。 拍完之后，才觉得身边有人在看她。 江与薇也是后知后觉觉得自己这个做法有些不对劲。 她往身边看。 许意果然在看她。 眼睛从她的手机移到她的脸上。 他明明什么都没问。 可正是这样无声的注视，却让江与薇的心脏忽然控制不住地咚咚了两下。 下意识解释的话从嘴里说出：“……我发给我妈看看。” 她不知道许意信不信，但江与薇自己知道，这并非她最初的想法。她也不知道她拿出手机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 好在许意并未多问。 他像是真的认可了她的这个答案。 正好他手机铃声响起，许意看了下来电人，跟江与薇说了一声就先去一旁接电话了。 江与薇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她自己手机也响了起来，是江临月的微信，问她是不是已经来学校了？ 江与薇给她回了消息，跟她说了她跟许意在雁南楼，又放大了江临月发过来的照片。 那是有人拍下的她跟许意。 江与薇早已看习惯了许意，也拍过许意的照片，却还是第一次看她跟许意同时出现在照片里的样子。 她戴着许意的棒球帽和黑色口罩，连眼睛都被挡着，看不到分毫。 而许意就站在她身边。 “看什么？” 许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电话回来了。 江与薇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看着许意的脸，比照片中更为清晰，她也因此清醒了过来，笑着和许意说道：“是临月，她知道我们来了，说来这边找我们。” 许意没意见。 “前面有亭子，我们去那边等她吧。”这里没位置坐。 江与薇说好，两人就过去了。 期间路过自动售卖机的时候，许意问了江与薇的意思，买了两瓶水，又多买了一些饮料和水，可以给江临月，或者江临月有朋友一起来，也可以喝。 许意的手很长也很大，可以拿很多饮料，也可以牵住很多东西。 江与薇看着他一口气抱了一大堆，一边主动伸手替他分担了几瓶，一边满腹疑惑地喊了一声许意。 “嗯？” 许意看向她。 江与薇半歪着头看着他，即便带着口罩，也能从她这个动作感觉出她的疑惑。 “你为什么会没有女朋友呢？” 许意看着她。 知道她这满腹疑惑是从何而来。 江与薇眼中的他，贴心、温和，就像她说的，像一个无所不能的哆啦A梦。 可江与薇不知道的是，那样的许意只存在于她面前罢了。 “我为什么一定要有？” 许意没一直盯着江与薇看，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走过去拿手中的矿泉水瓶轻轻地往江与薇帽檐上敲了一下，然后就先越过江与薇往前走了。 江与薇把压下来的帽檐往上推了一下后，看着他的背影，也笑着跟许意出去了。 这件事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江与薇也只是刚才看着许意，突然想问。 许意这么说。 她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继续刨根问底。 两人在亭子里没待一会，江临月就冲他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 江与薇先看到，起来和她说：“慢点跑。” 江临月嘴上答应了一声，跑起来却还是跟刚才一样，并没有慢下来。 江与薇只好先给她打开了一瓶水。 等江临月跑到，江与薇就把矿泉水先递给了她。 江临月一路跑来，的确有些渴了，拿着矿泉水喝了小半瓶才好一些。 她跟江与薇和许意打招呼，转头又跟江与薇半撒娇道：“姐，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啊，还是我同学他们拍到照片，我认出许意哥才知道你们来学校了。” “你不是要四点才好吗？我们就想着自己先逛逛，到时间再跟你说。” 江与薇语气温柔，她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这还没到时间，你这样出来没事吗？” “没事。” 江临月满不在乎：“本来就是开会。”她说到这，忽然很高兴，眼睛都亮了些许，“姐，大伯给我信了，说我们提交的项目书他同意了，他还给我们争取了好多东西，我的同学都很高兴！” 江临月说完才想到自己还没跟堂姐说过呢。 她挽着江与薇的胳膊，把自己的打算都跟江与薇说了。 “现在就是我妈那边麻烦了点。”江临月说到这还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真那么想去？”江与薇笑着问她。 江临月想也没想就回道：“当然！我难得那么想做好一件事呢！”她站直身子认真说道，说完又拉着江与薇的胳膊轻轻晃动了起来，“姐，你帮帮我吧～你帮我说话，我妈肯定听。” 她求起江与薇。 江与薇笑盈盈看着她。 “我会跟二婶说的。”她终于发了话。 还没等江临月欢呼，江与薇便又跟她补充了一句：“到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 “啊？” 江临月愣住了。 反应过来，她喜出望外地看着江与薇问道：“姐，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大伯刚才跟我说的负责人不会就是你吧！” 她一股脑说完。 见江与薇笑着点了点头，她立刻高兴地欢呼了一声，然后直接抱住江与薇就在亭子里转起了圈。 许意看她这个莽撞样子，拧着眉起来，小心看着，怕江与薇哪里磕了碰了。 倒也不好阻拦她们姐妹俩。 好在江临月心里还是有数的。 听江与薇说不舒服，她很快就把人小心放下了，就是遮不住心里的高兴，还要抱着江与薇说：“姐，我太高兴了，我同学他们肯定也很高兴！” 她甚至兴奋地，想直接拉着江与薇去他们刚才的开会小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还是许意提醒道：“我们该去接小睿了。” 江临月才想到他们今天是要去露营，这才先掐灭了自己的心思，改口道：“那我们先去，到时候我再跟我同学他们说。” 江临月太高兴了，以至于都忘记要给她男神创造机会，拉着江与薇就先出了亭子。 还是江与薇记得桌上那些瓶瓶罐罐的，轻轻拍了下江临月的胳膊，姐妹俩回过头一起拿了些，没让许意一个人拿。 之后姐妹俩走在前面说话，由江临月跟江与薇说那曲那边的情况。 许意就默默跟在她们姐妹俩身后。 江与薇回过头看了许意一眼，许意对她摇了摇头。 这是他们俩之间无声的默契，从小如此。 是在表达自己没事。 上了车，江临月小嘴还叭叭的，一个劲地跟江与薇说着：“那边可美了，姐，到时候我给你拍照去，我最近摄影技术可好了。” 江与薇笑得无奈：“你是去教书，还是去拍照片啊？” “哎呀，两者一起嘛。好不容易去神山，当然得多干点事！我听我同学说他们现在那段路还是未开放状态，只有当地的居民才能进去呢。”她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自然对一切都很向往。 江与薇也由着她。 她点头说好。 江临月果然高兴。 姐妹俩坐在后排。 许意在前面开车，他开车稳，不疾不徐，大g的防震效果又极好，即便碰到减速带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江临月也是到这时才终于想起她男神。 江临月一时有些心虚。 她清了清嗓子跟许意说：“学长，你要没事的话，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吧？”她是想借机撮合他跟她姐。 想着到时候他们远赴西藏，肯定能给他们创造不少单独相处的机会。 但许意还没来得及回，江与薇就先说了：“你当你学长时间那么多，不用工作啊？” 许意原本要应允的话，也因为江与薇的话而停住。 他等江与薇说完才回答：“嗯，之后有点事，有机会会去找你们。” 说话的时候。 许意看着反光镜中江与薇的脸，见她并没有因此反感才放下心。 江与薇没瞧见许意的动作，江临月却是瞧见了的，她有些可惜地暗暗摇头。 “怎么了？” 江与薇不知道她在摇什么头，疑惑问。 江临月轻咳一声，忙说没事。 晚高峰有些堵。 何况A大和京一中相差还是有段距离的，都在两个区了。 好在开了一个小时，五点还是准时抵达了校门口。 高三平时要上完晚读才放，周五的话会早点，五点准时放学。 校门口这个时候已经停了不少车了。 许意找了个位置停好，江临月看了下消息跟两人说：“江睿说出来了。” 江与薇说好。 转头又问许意：“待会我开？” 这一路都是许意在开。 她是担心他累，想替他分担。 许意看了她一眼，刚想说不用，江临月忽然说：“我来开吧，我还没开过大g呢。” 江与薇转头问江临月：“今天路上堵，而且山上那条路很难开，你行吗？” 江临月哼声：“姐，你真是小看我了。这种山路我都开过好多次了，我还跟川哥他们去飙车过呢，大不了待会我累再换你们开嘛。” 她这么说，江与薇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车子是许意的，她也不好做主，便看着许意让他决定。 许意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拒绝，他点头颔首，打算开车门下来，换江临月坐主驾驶。 不过去哪坐倒是问题。 江临月趁机说道：“学长，你坐后排吧，江睿坐副驾驶好替我看路。” 许意没立刻回答，而是先看江与薇，等她决定。 江与薇不知道江临月打得什么主意，见许意看她，就笑着与他说道：“听临月的吧。” 许意这才下车和江临月换了位置。 两人刚换好。 江睿这个时候也跑出校门了。 他180的大高个，又有江家人同出一脉的好相貌在，虽然才18，但已经长得十分帅气耀眼了。他手里提着书包跑出校门，站在校门口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显眼。 外面车太多，江睿一时无法从这么多车里找出他姐他们的那辆车。 他拿出手机打算给他们打电话，旁边还跟着几个朋友，替他一起看着哪辆车才是他姐他们的。 江临月先注意到他，按了下喇叭后把头探出外头冲着校门口喊：“江睿！” 江睿听到声音立刻看了过来，这才发现他们的车停在哪。 江与薇这时也把后车窗的窗门按了下来，露出自己和许意的脸，笑着跟江睿招呼道。 “小睿，这边。” 江睿看到江与薇，脸上的笑意立刻弥漫得更加浓郁了。 “姐！” 他挥手跟江与薇打着招呼，就要跑过来。 旁边几个好哥们拉着他非要跟他一起过来跟江与薇打招呼，江睿烦得不行，双手又被他们绑架着，只能把他们也一起带过来了。 几个小孩平时在学校里称王称霸惯了，到了江与薇面前却一副赧然模样，跟着江睿乖乖喊江与薇“姐”。 “叫谁姐呢？” 江睿看他们这幅装模作样的样子，白眼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不等江与薇说话，他就先赶起人了：“走走走，我们要出发了，没功夫招待你们。” “小睿。” 江与薇温声呵止他，又跟他的几个同学说：“我们今天有事，下次再让小睿带你们来家里玩。” 几个男孩子看着江与薇这幅温柔模样，纷纷红着脸说好。这次倒是没再继续待在车旁边，挡着他们的路，乖乖让到一边让他们开车了。 江睿也随之上了车。 许意低眸看着身边的江与薇，没说话。 “走了啊，小孩们。”江临月也跟江睿的这些朋友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开车离开了这边。 她比江与薇更熟悉江睿的这些朋友。 “怎么你开车啊？你能行吗？”江睿系好安全带就问江临月了。 江临月直接飞了他一个白眼：“不想坐就下车。” 姐弟俩照常打起嘴炮。 对此，江与薇早就习惯了，她连参与都没参与，由着他们自己闹着。 刚想拿旁边的水，忽然发现许意正看着她。 “怎么了？”她眨着眼问许意。 “没什么。”许意说着收回视线。 他总不能说怕她魅力大，他这还没一点苗头呢，她就又吸引了一群情敌过来吧？ 想想从小到大江与薇的魅力，他这情敌就没少过。 许意也忍不住想啧了。 江与薇没瞧出他的想法，见许意说没事，也就没再问，拿起水杯喝水。 这会还在拥堵路段，车子前进的不快。 江与薇刚想把车窗重新合上，就看到街对面有个漂亮女孩正在看她，又或者说看他们。 她已经有阵子没看到宋知雪了。 这冷不丁在这样的时候看到，江与薇都愣了一下。 看着少女熟悉的脸，江与薇想到上次她来学校接她跟小睿的时候，知雪还喜欢挽着她的胳膊与她很亲热。 可现在—— 她看到对面少女明显憔悴了不少的脸蛋，估计她这阵子也不好受。 江与薇知道她跟宋知贺这事也给她带来了不少影响，尤其是宋知贺出轨这事都闹到网上去了，照片都有，信息自然也好扒…… 她以前还跟宋知贺来学校接过她。 面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妹妹，江与薇到底还是心软的，她心里叹了口气，刚想让江临月停车，她去跟她打声招呼。 “怎么了？” 她一直往车窗外看着，许意先注意到她的不对。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倒是也让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意对此皱起了眉。 他不喜欢宋知贺，自然也不会喜欢宋家人，但他也没说什么。 江与薇和他说了一声，又跟江临月说：“临月，停下，我去和她聊下。” 江临月也看到了，不是很高兴地哦了一声。 她停下车，江与薇手放在门把上刚要开车门下去，就看见对面的宋知雪恼恨地瞪了他们一眼后，自己先跑掉了。 江睿和江临月先看到。 江临月皱了皱眉，江睿直接没好气骂了一句：“有病。” 江与薇无奈摇头：“算了，我们走吧。” “姐，你就多余对她好，这小孩跟她家里人一样都忘恩负义。”江临月没忍住也低声骂了一句。 江与薇没说话，重新坐了回去。 许意看她眼中的疲惫，没多说，就轻声问了一句：“睡会？” 江与薇抬眸看了他一眼。 看着许意眼中的关心，江与薇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车窗被许意合上。 “睡吧。” 江与薇随之闭上了眼睛。 江临月和江睿这会也不闹了，把车窗都合上，音乐也调小了。 江睿刚想把手机重新调为静音，就看到屏幕界面是朋友之前发过来的一条：“睿啊，刚才那大帅哥是你新姐夫吗？” 江睿回朋友。 无视了朋友犯贱的那句“那你觉得我当你姐夫咋样？” 江睿眼睛忍不住看向后排。 见许意哥始终目光关切地看着他姐，江睿心里隐隐闪过一个念头。 难不成许意哥他……？ 第24章 「我对她一直都是认真的」 许意坐在后排，注意力又都在江与薇的身上，自然注意不到江睿正在偷看他。 倒是江临月余光扫见了堂弟撇着头看着后排，脸上还挂着愕然沉思的表情，猜他应该是看出些什么了…… 这也正常。 就许意哥对她姐这个千依百顺、殷勤备至的样子，估计除了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对她姐有意思。 她姐估计是当局者迷了，没想过这一茬，要不然肯定也能发觉。 她轻咳一声，也不知道是在提醒江睿，还是在提醒许意，好在两人都反应过来了。 江睿放松了僵硬的脊背，重新靠回到了副驾驶里，握着手机低着头，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意则收敛了一些。 没再仗着江与薇闭着眼睛就肆无忌惮地看她了。 晚高峰。 加上离他们去的七号公路还有挺长一段路程，看导航，估计得近两个小时才能到。 因为江与薇睡着，车里也没人说话。大家要么静悄悄玩着手机，要么闭目养神着，要么就安安静静开着车，谁也没出声打扰江与薇休息。 关着窗的车里几乎听不太到外面的声音，加上大g的防震效果极好。 江与薇起初只是闭着眼睛没睡着，她甚至还能感觉到许意拿着毛毯小心地披到她的身上。 但后来，或许是车子一直在路上停停走走，或许是因为中午处理事情没睡午觉，她真有些累了。 她在这样的路况中，竟然真的睡过去了。 江与薇醒来的时候，天还没彻底黑，车子也已经驶出拥堵的市中心，去往郊区了。 许意最先注意到她醒来。 几乎是江与薇才一动，他就睁开眼睛问她了：“醒了？” 江临月和江睿也跟着出声和江与薇说话。 “姐，你醒了啊。” 江与薇看了眼导航的时间，自己居然在车里睡了一个多小时。 她刚醒，喉咙有些干，轻轻嗯了一声，说了句：“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她也是一副没想到的语气。 江睿和许意都注意到了她沙哑的声音。 前面江睿拧开新的矿泉水瓶，转过身跟江与薇说：“姐，你先喝点水。” 许意也刚给江与薇拧开了瓶盖。 两瓶水同时递到江与薇的面前，江与薇看得一愣。 她还没说话，许意看了眼江睿手里的矿泉水瓶，刚想收回手，不打算跟江睿抢，江睿就先哈哈着开口了：“姐，你带水杯了啊，那你喝许意哥的吧，我这个冷。” 江睿说着就先把手收了回去。 江与薇没把这段小插曲放到心上，接过许意手里的水杯，她跟人笑着道了声谢后就慢慢先喝了起来。 水温适宜，不冷不热。 江与薇慢慢喝了几口，喉咙的干哑便渐渐缓和过来了。 杯盖还在许意的手上。 江与薇喝完后想重新盖上，许意就从她手里把水杯接过去了，很自然地替她转上后又放到了他们俩之间的置物架上。 江与薇对此看得有些懵。 不知道是自己还没睡醒，脑子还转不过来，还是许意的动作实在是太熟稔太自然了，好像照顾她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以至于她看得有些怔愣。 “怎么了？” 耳旁传来许意的询问，江与薇慢半拍地抬眸看向他的眼睛，见他眼里干干净净的，什么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就好像他做的这一切本来就是一件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了。 她的反应才奇怪。 于是江与薇在他这样的询问下，也只是摇了摇头，没再多想。 “没事。” 江与薇看向窗外：“又快到那架大桥了。” 车窗被她放下来一些，呼啸的风声一下子灌入车内，取代了原本的寂静。 远处橘红色的晚霞逶迤于天际之间，落日还在半空悬挂，并未全部坠下。 其余车窗也被他们放下来一些。 这个点，高架桥上不止他们一辆车，各色车辆于高架桥上快速穿梭，外面的风景几乎一闪而过，只有远处天际上垂挂的落日和晚霞始终在他们眼前，未曾消失。 江与薇那次跟许意过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自然看不到这样好看的晚霞。 如今倒是可以好好欣赏一番了。 “我们到山脚，估计天就要黑了，那我们今天还要去山顶吗？还是直接去露营地露营？”江临月问他们。 但其实也就是问江与薇。 江睿和许意自然是随江与薇的安排。 江临月也是这个想法，所以又喊了一声“姐”，问她的意思。 “你们想去吗？”江与薇转过头问了一句。 江临月和江睿都说了句随便，许意也一副随他们安排的样子看着江与薇，让她决定。 江与薇见此也就不再纠结，直接做了安排：“那就直接去露营地吧，待会还得扎帐篷生火，估计弄好就挺晚了。” “我们可以明天回来的时候，直接往那条路绕下，看下山顶的风景再回家去。” 没人有意见。 江临月也只是可惜了一句：“就是可惜不能到山顶看落日了。” 那山顶视野开阔，看落日肯定很美。 江与薇笑着说：“没事，现在能看到也一样，一样很美。” 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江与薇身上还披着刚才许意给她盖的毯子。 她望着车窗外的落日。 外边的落日也仿佛格外偏爱于她，把她笼罩于其中，仿佛渡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一般。 许意就坐在她身边，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因为她脸上知足而又满足的笑，他漆黑的眼底也跟着染起了一点笑意。 直到车子驶出高架桥。 许意见落日快坠入湖底，才终于舍得收回视线，转过头跟江临月说了一句：“待会到山脚下换我来开，那路不好开。” 尤其天黑后。 江临月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她换过来开车，也就是想给许意哥跟她姐多点相处的机会罢了，而且这大g实在太大了，她这身高看外面的视野还真是有点不舒服，许意哥要换她最好。 一路到山脚下，江临月和许意换了位置。 江临月先拿出手机，打算先警告她的蠢弟弟一番，免得他待会到山上跟姐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坏了许意哥的好事。 没想到还没等她打开微信呢，手机屏幕就先亮了起来，满屏都是江睿发过来的话。 【我家那个蠢弟弟：！！！】 【我家那个蠢弟弟：我发现了一件事！】 【我家那个蠢弟弟：你绝对不敢相信！】 【我家那个蠢弟弟：啊啊啊，我到底要不要跟你说啊，纠结啊！！！】 江临月：“……” 她动了下手指，给江睿先回了个【。】 江睿估计一直拿着手机在等她回消息呢，几乎是她才发过去，他就立刻回过来了。 【我家那个蠢弟弟：我后面跟你说的话，你先别惊讶，别尖叫，这事我还得先问问许意哥。】 这小蠢货。 江临月在心里颇为无语地腹诽了一句。 知道他要说什么，江临月把这前面半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了江睿。 然后在江睿发了个【？】过来的时候，把原本就准备要跟他说的话，同样发给了他。 可江睿显然没这个定力。 “我靠！”他还是叫出了声。 要不是在车里，他还系着安全带，估计得直接跳起来。 江与薇原本一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听到江睿的声音才回过头：“怎么了？” 许意也朝江睿看了过去。 江睿正好拿着手机，满脸震惊地在看他。 冷不丁这么对视上，许意神情平静自若，江睿这个得知人家秘密的人，气势反倒是有点虚了。 “没、没什么。” 他边说边重新靠回到副驾驶，没再看许意。 江与薇对弟弟时而疯癫的模样早已习惯了，见他说没事，她也就没再问。 不过天慢慢黑了，变成了紫黑色，晚上山里也有些冷了，江与薇便把车窗重新关上了。 车子始终平稳地驶向山上。 “饿了的话，先吃零食。”许意把车里的灯打开后，说了一句。 江与薇说好。 她倒是还不饿，但怕弟弟妹妹饿了，就还是往后备箱拿了零食和李妈准备的吃的出来。 刚要分给江临月，就见她放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跟在飞似的，也不知道是在给谁发，江与薇随便一扫只看到了无数的感叹号。 她自然不是那种看人隐私的人。 无意间扫了一眼未等看清就先收回视线了，一边把江睿爱吃的巧克力饼干给他，一边问江临月：“发给谁呢？一堆感叹号。” 车子明显往前缓冲了一下。 虽然很快许意就又恢复了原本的车速，但江与薇还是察觉到了。 顾不上去看江临月，她看着许意问：“怎么了？” 许意回她，声音有些干：“没事，刚还以为前面有个坑，想避让下。” 他这么说，江与薇自然也就不会多问，只跟他说：“晚上视线不好，你慢点开。” 许意说好。 这点时间，江临月也反应过来了，把手机一关就挽着江与薇的胳膊靠过来：“就一小傻叉。” 坐在前排的小傻叉本人：“……” 江与薇倒是有些好奇，低眉问堂妹，猜测：“对象？” 她这话一出，江临月和江睿都纷纷咳嗽了起来，江临月更是连连摆手，生怕江与薇再问，江临月更是直接转开了话题：“姐，我们聊聊那曲的事吧。” “什么那曲？”江睿也来凑热闹。 江临月懒得搭理他，这臭小子差点坏了学长的大事！ 也怪她，应该晚点找个没人的地方跟他说的，她也没想到他这么绷不住，都提醒他了还这样。 幸好没出事。 “临月牵头在学校做的援助项目，他们之后要去那曲那边支教，我到时候也会跟着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什么？” 江睿一听他姐这话，立刻忘了之前的事，心动道：“什么时候啊？国庆吗？我也想去！” 江临月直接白眼打断他：“有你什么事，你一个高三的有什么国庆不国庆的？等你毕业了再说！” “姐——” 江睿不满江临月这话，又跟江与薇撒起娇来。 但在这件事上，江与薇和江临月是一样的想法。 她跟江睿说：“学业为重，而且那边海拔高，路又远，你国庆那几天来不及，到时候我们给你发视频，等你毕业后，你要还想去，我再带你去。” 江睿虽然不满足这个回答，但也知道他现在只能专注于学业，没办法做其他的。 “好吧。” 他蔫耷耷地回答。 江临月倒是挺激动地跟江与薇说着他们的计划。 江与薇认认真真听着。 山路虽然崎岖陡峭，但好歹还有路灯。 大概是这里之前盛行过一阵子的露营徒步，一路过去的户外措施竟然做得还算不错，甚至还有指路牌。 在岔路口的时候，他们还碰到了一些同来露营的人。 到山上，天已经彻底黑了，只有车灯和隔几米的路灯照亮着他们前行的路。 许意的这辆车果然适合这样的地方，虽然路上还是有些颠簸，但绝对远超于其他车了。 快到山顶的时候，他们隔着车窗都已经能感觉到那边的热闹了。 明显较于别处的亮光，还有隐隐传来的说话声和笑声。 现在户外运动盛行。 平时就有不少人喜欢露营徒步，何况明天就是周末了，来的人只会更多。 许意来之前就提前查过攻略，车子开往停车场的时候，他就跟他们说道：“这里有村民收拾出来的卫生间和洗澡的地*方，你们要去的话，记得喊我跟小睿，别自己去。” 山上什么人都有，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许意是担心她们出事。 江与薇说好。 江临月则忽然说道：“学长真细心，跟学长出来简直什么都不用带，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样的女孩子才有这么好的福气跟学长在一起呢。”她说完又抱着江与薇的胳膊，仰头跟江与薇说道：“姐，你说是不是？” 江与薇被这冷不丁地问住。 见堂妹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要不是知道她已经不喜欢许意了，江与薇还当她是故意的呢。 不知道她做什么怪，江与薇点了点她的额头，才认真接了一句：“他是细心，他喜欢的姑娘自然也不会差。” 江临月听闻这话更是忍不住笑：“那是，学长喜欢的女孩子肯定是人中龙凤，最重要的是，学长肯定会非常非常爱那个女孩子。” 江与薇总觉得堂妹今天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怕许意被她们说得不自在，江与薇轻轻拍了拍江临月的胳膊，不准她说了。 江临月这才顺势做了个拉链的手势，闭上了嘴。 从始至终。 许意并未参与进她们姐妹俩的对话，直到车子停进停车场，他熄火后才跟他们说道：“走吧，到了。” 停车场这个点就已经停了七、八辆车了，可见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前面的喧闹也能证明这一切。 他们东西带了不少。 但胜在他们人多，拿起来倒是也方便，何况停车场和露营地不算远，想回来拿东西也方便。 许意跟江睿拿了大部分东西。 江与薇跟江临月则分担了一些吃的和炊具，还有些水留着，打算待会再来搬。 露营地未被开发，能露营的地方是一片平地，而这片平地除了草地之外就是石土地了，边上则是悬崖峭壁，要是不小心很容易摔下去。 所以边上都有牌子提醒他们小心，别靠太近。 江与薇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 那边已经有十几个帐篷已经搭起来了，夜灯也挂起来了。 那些帐篷有些离得远，有些则挨在一起，而这会场上的人有些围在一起在吃东西聊天，有些则还在搭帐篷，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 他们进去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目光，不管原先在做什么的，这会都纷纷把目光看向了他们。 在看到他们几人的样貌时，不少人眼中都闪过了惊艳之色。 许意看了一圈，问江与薇的意思：“那？” 江与薇顺着许意说的看过去，是一片离人群比较远的地方，不靠近悬崖，但是是草地，容易返潮，不过他们带了防潮垫，问题不大。 江与薇也不喜欢离陌生人太近，便点了点头：“就那吧。” 四个人大包小包过去。 都还陌生着，其余人也没过来跟他们搭话。 到了地方。 许意和江睿搭帐篷。 他们俩以前都搭过，合作操作起来也不难。 江与薇和江临月把东西先放到地上之后，则先返回车里拿水。 几乎是江与薇才一走开，憋了一肚子话的江睿就再也忍不住了。他先看了看四周，确保没别人之后，就对着许意小声开口：“许意哥……” 许意在打地钉，闻言，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你对我姐……” 许意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打地钉的动作一顿，却也没有犹豫，顶着江睿手中的夜灯，他抬眸先看了他一眼，之后又越过他看往离开的江与薇。 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之后，许意才轻声回道：“是真的。” 他回答了江睿的疑问，又跟他多说了一句：“我对你姐，一直都是认真的。”除了在江与薇面前，他从来不会隐瞒他对她的爱意。 第25章 「江与薇觉得许意的目光格外温柔」 江睿顺着许意的目光往前看去。 在看到他姐时，江睿又把视线收了回来，重新看向眼前的许意。 但他原本满肚子想说的话，在看到许意哥望向他姐流露出这样柔软的目光时，忽然就有些说不出了。 好像一切都已经有了最好的回答，无需再要一个别的答案了。 许意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见江睿不语，他就继续开始打地钉了，也等着江睿之后的话。 他想要在江与薇回来之前，把她们的帐篷先弄出来，好让她们放东西，也有个可以休息可以坐的地方。 江睿看他这样，也跟着蹲了下来。 两人继续手头上的活。 许意不知道江睿心中是何感想，见他迟迟不再说话，他倒是迟疑着想跟他聊下这事，不希望江睿回头打扰到江与薇。 但江睿闷着头弄帐篷。 许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忽然先闷声说话了：“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不会答应。” 他之前在知道宋知贺出轨离婚的时候，就已经默默下了决心，一定会好好保护他姐。 再也不会让别的男的欺负她！ 宋知贺跟他姐那么要好，都能出轨养小三，谁能保证别的男人不会呢？与其把这份希望寄托在别的男人身上，还不如靠他自己！ 他姐就算不结婚，单身一辈子，他也会照顾她！ 可许意哥不是别人。 甚至于对于宋知贺，他那位前姐夫而言，许意于他而言更为熟悉。 江睿算是被许意和江与薇看着长大的。 许意回国那年，江睿才三岁，人憎狗嫌的年纪，江临月看到他就头疼，只想跑得远远的，不想跟他玩。 只有江与薇和许意不嫌弃他，时常带着他一起玩，他也是真的跟在两人屁股后面长大的。 在他姐出国留学的那几年，他有什么事也都是拜托许意去做。 平时学校要请家长，他怕挨爸妈的骂，又不想被堂姐嘲笑的时候，也都是拜托许意过来。 对他而言，许意就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哥。 现在知道亲哥喜欢他亲姐。 江睿除了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不习惯震惊之外……竟然也还好。 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想。 如果他姐以后还是会嫁人，那他一定举双手双脚赞成把票投给许意哥。许意哥跟他们知根知底，又住在一个小区，平时他们见面也方便，许意哥也绝不可能欺负他姐。 毕竟他要是敢欺负，他们第一时间就能知道，能把他姐带回家，许爷爷也不会放过他。 越想，江睿对于这个结果就越满意。 但他也只是想想罢了。 他姐对许意哥显然没什么想法，至少现在还没有，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 他就算再喜欢许意哥，也不可能违背他姐的意思乱掺和进去。 江睿抬头。 看着许意哥望向他时眼中的惊讶，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江睿一时有些想笑。 他也的确笑了起来。 跟江与薇笑起来的温柔模样不同，江睿笑起来格外阳光开朗，一看就是很招朋友的那种。 “哥。” 他看着许意说：“我是愿意看你和我姐在一起的，毕竟我也希望能有更多爱她的人保护她、爱惜她。” “但——” 他忽然话锋一转，声音也随之压轻了不少：“我是说但是啊，如果我姐……” 江睿迟疑着怎么说，才不会伤害到他。 但许意显然比他想得要强大多了，没等江睿说完，他自己就先接过了话：“不管她做什么选择，我都会保护好她，尊重她。” 许意说完这句，又继续垂眸开始之前的工作。 他神色如常，声音也如常：“我早就想过所有的可能和结果，不管她是一直把我当朋友，还是拒绝我，又或者……”说到这，许意才略微停顿了下，过了会才继续说道，“和别人在一起，我都会尊重她，以她意见为主，不会让她感到不舒服。” 江睿虽然是这么想的。 但真听他这么说，不由又有些心疼他了。他看着许意，犹豫着小声说道：“那，哥，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许意这才重新抬头。 他很少笑，这会倒是神情温和：“不用，你们保持原状就行，不需要帮我做什么，更别替我跟她去说什么，我等着她自己的感觉。” 看着眼前这张跟江与薇有几分相似的脸庞，看着他脸上流露出来的犹豫和心疼……许意最怕这样的表情，更怕江与薇脸上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不需要可怜。 他也从未觉得自己可怜。 “好了，咱们得加快了，不然你姐她们回来，我们这连一个帐篷都还没收拾出来，那就真有点说不过去了。”许意提醒江睿。 江睿幡然醒悟过来。 看了看眼前的残局，他倒是也顾不上再去想那些事，忙跟许意一起忙活起来了。 等江与薇她们回来。 许意跟江睿也刚把帐篷收拾出来。 许意还特地沿着帐篷多检查了一圈，看地钉牢不牢固，山上风大，要是地钉固定得不好，晚上怕要出事。 江与薇手里提着两大袋子水。 江临月一手拿着吃的和饮料，另一只手里则握着一把新鲜出炉的烧烤，为了保温还用锡箔纸包着。 江睿鼻子灵，几乎是她们才走过来，他就先嗅到了空气里飘过来的烧烤味。 定睛一看，江临月手里果然拿着烧烤。 他一下子就感觉到了饿意，十八岁的大小伙，一些零食和甜品自然不能抵饿，他眼睛发亮地朝江临月窜了过去：“哪来的？” 许意也看到了。 但他并没有多问，只习惯性地朝江与薇走过去，把她手里的那两大袋子都接了过来。见她手心都勒得有些红了，不由蹙眉说她：“拿不动怎么不来电话？或者走两趟也行。” 山上冷。 江与薇穿着防风保暖的冲锋衣，头上也戴上了刚才从车里拿的针织帽。 听许意这么说，她也只是笑道：“走来走去也麻烦，想着一趟解决了。”刚才倒是有人要帮忙，只不过江与薇没让罢了。 没等许意再说她，江与薇拿手轻轻推着他往帐篷那边走去，边走边说，“好了，别说我们了，刚前面露营的人看我们刚来给了我们不少烧烤，还邀请我们过去吃，我没好意思……回头咱们这里牛排烤肉烤完，也送点过去。” 虽然不知道是哪些人，又抱着什么心思。 但许意自然不会当面反驳她，他轻轻嗯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先放到了地上。 之后四人先简单吃了点别人送的烧烤，又一起把另一个帐篷和天幕都搭了起来。 地方搭建好后，江与薇跟江临月在一旁煎烤牛排和其他肉类还有超市里买来的时蔬，许意则在一旁做焖饭和烤鱼。 江睿也没闲着。 时不时帮他们打打下手，又把拿来的吃的全都收拾了出来放在吃饭的桌上。 没一会功夫。 各种香味就在空气中漫溢出来了。 江睿已经拿着碗筷在一旁虎视眈眈，就等着开吃了。 他刚已经吃了一碗泡面，但对他现在这个长身体的年纪而言，显然是不够的。 江临月倒是看着一旁穿着黑色冲锋衣，专注焖饭和烤鱼的许意，跟江与薇悄悄咬耳朵，不忘给许意拉好感：“姐，你看许意哥真厉害。” 江与薇顺着江临月的话，往一旁看去。 自主露营不容易，什么东西都得自己准备。虽然这些东西都是她跟许意一起采购的，但如果不是许意，她肯定没法准备得这么妥当，更不用说在这样的环境这样享受了。 他们坐在天幕下的户外椅上。 前面的折叠桌上铺满了吃的和饮料，饭香和肉香一起弥漫在他们的四周。 许意有条不紊地做着一切，从容自若。 江与薇不知道为何，竟忽然想起刚才在车里的时候，临月说的那番话。 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样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他？江与薇的心中，竟也忍不住闪过这样的想法。 她一时失了神般怔怔看着。 许意注意到她的目光看过来。 还以为她也饿了，他看着江与薇说：“马上就好，你先吃肉。” 江与薇因为他的话回过神，也因为他的话有些想笑，她轻轻嗯了一声，眸光温柔，回过头继续煎牛排。 嘴上倒是轻声回临月。 丝毫不吝啬对许意的夸奖：“他一直都很厉害。” 之后江与薇让江临月和江睿把烤好的东西，拿了一部分给之前送他们烧烤的人。 江睿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个消息回来：“姐，他们问我们待会要不要过去一起聊会天，还有人带了吉他和话筒。” 他说起来一脸兴奋，江临月看着也挺高兴的。 显然都想去热闹热闹。 江与薇没立刻回答，而是先看向身侧的许意。 许意在旁边给她挑鱼肉，接收到江与薇递过来的目光，知道她的意思，他无所谓地看着她说了句：“我随便，你们决定就好。” 他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江与薇却能看出，他其实并不喜欢参与进这些陌生人的喧闹之中。 她转过头跟他们说：“你们去吧，我跟许意待会随便走走，就不去了。”正好她也不喜欢。 许意正好把挑好的鱼肉放到她面前，闻言，颇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一旁的江睿更是有话想说。 但被江临月拽了下，他想到什么，也就作罢了。 “那我跟小睿去，许意哥，你照顾好我姐啊。”江临月叮嘱许意。 许意点头。 等他们俩坐下吃东西的时候，许意才又跟江与薇说了一句：“你要想去，我们就一起去。” 他怕自己影响了江与薇。 “我不想。” 江与薇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她拿着盛放鱼肉的碗托，迎着许意的目光，江与薇也只是笑着又跟他补充了一句：“许意，我已经过了再跟不认识的人交朋友的年纪了。” 相比于参与这样的热闹之中，她更愿意去欣赏这样的热闹。 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他。 她已经有最好的朋友了，何必再去参与进一场陌生人的狂欢呢？ 之后吃完东西，四人简单收拾一番之后，把垃圾都放进了垃圾袋里，江睿和江临月就先行离开了。 江与薇和许意也没在这继续待着。 把帐篷拉链拉上之后，两人就打算随便走走，消消食。 山上风大。 呼啸的风声充斥在整个群山之巅。 许意提着露营灯，让江与薇走在里面，自己护在她外侧，两人就这样慢慢走着，也没费心思找话题。 他们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了。 相比于身后时不时传来的欢呼和喧嚣，他们这边实在是太安静了，许意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安静，也喜欢这样的安静，没觉得有什么，目光却不时地往身边的江与薇身上看去。 江与薇察觉到，便抬头看了过去。 “怎么了？”她保暖措施做得很好，冲锋衣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面，厚实的针织帽覆盖着头顶和耳朵，身上还贴了江临月刚才给她的暖宝宝，甚至就连脖子上还系了羊绒围巾。 现在她整个身体都暖烘烘的，也不觉得冷。 “会不会觉得这样很无聊？”许意在呼啸的山风声和那隐隐可闻的喧嚣声中问江与薇。 “为什么这样问？” 江与薇笑着问他：“你觉得无聊吗？” 许意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他对这样的单独相处求之不得，岂会觉得无聊？ “我也不会。” 江与薇说着转过头。 她半张脸继续埋在围巾里，裸露的另外半张脸上则挂着明媚而又柔软的笑意。 其实这样大晚上的，又没什么灯，根本看不太清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之中，风大又冷……实在没什么好逛的。 但江与薇却并未在这样的环境中觉得枯燥，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新鲜感和满足感。 远离外面的尘嚣。 和最好的朋友待在群山之巅。 就算不说话，就算看不到什么好风景，她也觉得很满足很高兴。 “你还记得，我们原本约定高考后要去露营吗？”江与薇忽然旧事重提。 她已重新往前迈开步子，许意自然跟上。 他依旧护在她身边。 听她旧事重提，从未忘记跟她那些约定的许意自然更加不会忘记了。 “嗯，记得。” 他原本计划那个时候跟她告白，没想到会出现那件事…… 当时宋知贺为救她受伤，江与薇担心地守在医院里，自然无心再跟他去露营。 他没说这些事。 他对宋知贺就算有一万个不满意，唯独这件事，他感激宋知贺。如果当初他没有及时把她救下，许意不敢去想后果。 他重新低眉看向江与薇，怕她想起这些事，又会难受。 但江与薇并没有难受。 她望着前方，眉眼在黑夜之下依旧温柔入骨。 “没想到一晃眼的时间，都已经过去八年了。”江与薇轻声感叹完后，又朝身边看去，在看到许意那张熟悉的脸庞时，江与薇又有些感慨：“我更没想到，我们竟然还是实现了当初的约定。” 许意在她这样的注视下，不由再生悸动。 他不知道他此刻的模样有多温柔，甚至忘记了去掩藏，他就这么提着露营灯看着她说：“你要喜欢，我们以后可以经常来，时间还很长，我们以前的约定都可以一一去实现。” 江与薇听着他的话重新回过头。 她下意识想说好，收回的目光却在看到许意此刻的模样时，停住了。 远处有人在弹着吉他在唱“我们是对方特别的人，奋不顾身难舍难分……” 江与薇看着黑夜中的许意，风吹乱了她的发。 她却没有去管。 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今晚喝了酒有些醉了，还是这猛烈的山风把她吹得都有些飘忽，她竟觉得此刻许意望着她的目光格外温柔，就像在看心爱的人。 第26章 「他们被镜头记录下来了这一刻」 许意眼里那一瞬的深情究竟是真的，还是她看错了，江与薇最终还是没找到一个答案。 许意很快就转开了头。 江与薇便也只当是自己的错觉了。 风太大。 再往前就是另一条下山的路了。 石子路晚上难走，许意问江与薇还要不要继续往前。 江与薇摇了摇头：“回去吧，太冷了。” 这里没有其余遮挡，完全的平地，漫山的风都直往他们身上不住地灌。 江与薇戴着帽子裹着围巾都觉得冷，不知道许意感觉如何。 但他向来喜欢逞强。 江与薇知道，就算问他，他也定会说没事。 之后两人就又转道回去了，江睿和江临月还没回来，前面倒是传来不小的喧闹和笑声。 江与薇和许意也没立刻回帐篷里，就坐在天幕底下，听山顶的风声和那边不时传来的歌声。 风很大。 但他们带了暖炉，这样照着倒是很暖和。 两人都没玩手机，就这样静静坐着喝着茶也不觉得无趣。 这天夜里最后还是下雨了。 那会，江与薇和许意已经各自回自己的帐篷睡觉了，江临月和江睿也已经回来了。 两人今天玩嗨了，还喝了不少酒，进帐篷没多久就倒头睡过去了。 江与薇把头顶的灯调到最低的亮度，又替江临月把睡袋弄好，拉好绳子把多余的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免得她夜里着凉。 最后还替她重新擦了脸。 她刚才回来的时候，醉眼惺忪的，都没擦干净。 一切弄好之后，江与薇看到旁边的帐篷也还亮着灯，就给许意发了消息。 【小睿要是晚上乱折腾，你就把他叫醒，他睡相不好，别害你睡不着。】 许意很快就回了消息过来。 【没事，他睡着了。】 没过一会，他又发了一条过来：【怎么还没睡？】 江与薇刚要回就睡。 忽然感觉头顶的帐篷发出沙沙的声音。 她开始没辨别出这是什么声音，直到看到许意给她发消息，说下雨了，她才安静地感受了一番，还真下雨了。 【还真是。】 她笑着给许意回了消息。 许意的消息也随之过来【会怕吗？】 江与薇看着这条消息，有些忍俊不禁，若不是顾忌着堂妹，怕吵醒她，她估计会笑出声。 她给许意回消息：【许意，我不是小孩了，而且怕打雷的人是你吧。】 江与薇想到小时候许意一打雷就浑身僵硬的样子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还会不会害怕？ 这次对面没有立刻回消息过来。 而是过了一会，才发过来一条：【睡了。】 逃避的言语，江与薇却看得心情很好，她又忍不住想笑了，唇角其实早已牵了起来。 她拨弄手指，回他：【睡吧，晚安。】 才回完。 江临月忽然睡眼惺忪睁开眼，迷迷糊糊问了一句：“姐，你怎么还不睡？” “就睡。”江与薇柔声回她。 头顶的灯还亮着，她哄了人一句后，就把灯给关掉了。 一下子处于黑暗之中，江临月这次连声音都没发出就又倒头睡过去了。 江与薇也躺回到了睡袋里，手机又亮了两下。 那个跟她说要睡觉的人，又发过来几条消息。 【别玩手机了，影响眼睛。】 【不用担心下雨，山顶下雨很常见，不会有事的，安心睡。】 最后是一句【晚安。】 江与薇收到这几条消息后，隔壁帐篷原本的光亮也随之没了，但江与薇还是给他回了一条【好，晚安】，之后她才把手机放到一旁合上了眼睛。 安静下来后。 一切的声音好像都变得更加汹涌清晰了起来。 呼啸的山风裹着沙沙的雨声，江与薇甚至能感觉到天幕被风吹得轻晃，帐篷倒是没事……他们买的帐篷很好，许意刚才又特地检查过，弄得很牢固，不会有事。 但江与薇还是能感觉到风刮在帐篷上发出的声音。 江与薇还从未在这样的环境下睡过觉，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 要说担心，自然也有…… 江与薇面朝着许意他们帐篷的方向，那边已经没有任何亮光了，可她就是知道他在什么方向。 她没睁眼，就闭着眼睛感受着外面的风雨。 江与薇开始以为她会睡不着。 但渐渐地，她竟然真的在这样的风雨声中，一点点睡过去了。 甚至还睡了个好觉。 一觉好眠。 江与薇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但应该还早，外面没什么声响，天色也还不算太亮。 但雨已经停了，风倒是依旧很大。 江与薇睡得挺好，不知道昨夜这场雨是什么时候停的。 她根本没注意到。 看了眼旁边的堂妹，她还睡得正香，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看了眼手机也才五点，江与薇打算先起床出去看看。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放轻动作出去了。 没想到出去的时候，许意竟然已经在外面了。 他还是昨天那身衣服，坐在椅子上磨着咖啡，旁边已经有沸腾煮开的热水了。 他也没想到她会醒这么早，惊讶地挑了下眉，倒也没立刻说话。而是一边磨着咖啡，一边等江与薇把帐篷的拉链重新拉下之后，才放轻声音跟她说话：“睡得好吗？” “挺好，你呢？” 许意也点头说了句不错。 江与薇坐到了许意旁边，见他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磨着咖啡，还挺闲情雅致。 不由失笑：“怎么还带了这个？” “随手拿的，”许意答完又问，“要喝吗？” 江与薇点头。 她一直都有起来喝咖啡的习惯，也没跟许意客气：“帮我加半杯牛奶吧，我先去洗漱。” 许意说好，又提醒她：“用热水。” 江与薇笑着说好。 等她简单洗漱完，许意的咖啡也已经煮好了。 两杯拿铁，都不是纯美式。 许意问她要不要糖，江与薇没要。 她已经习惯这个味道了，喝了口，味道也很不错。 咖啡豆的味道融合了醇香的奶味，尤其是在这样有些寒冷的早上，喝上一杯热乎乎的东西，实在是很舒服。 江与薇只觉得浑身都随之舒泰了不少。 余光一瞧。 许意却皱着眉，一副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的嫌弃模样。 江与薇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是觉得太苦了，只是碍于面子，不想在她面前加糖罢了。 还是这么爱逞强，江与薇有些好笑。 她从高中开始，就已经习惯许意这幅样子了。 她觉得好笑，但也没去说他。 放下手中的杯子后，就冲他伸手。 许意不解看她。 “杯子。”江与薇和他说。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但许意还是十分信任地把杯子给了她。 直到看到江与薇打开糖盒放方糖，许意神情微变：“……” “我也不是那么喜欢喝甜的。”他嘴硬道。 江与薇根本没搭理他，直接按照许意高中时候的习惯，给他放了两块又搅拌了下才还给他：“喝吧。” 许意接过后先看了江与薇一眼。 江与薇却没看他，她靠坐在户外椅上，自顾自望着前方的风景，享受着山顶的好风景和手冲咖啡带来的醇香味。 许意这才收回视线，重新喝了一口。 口感正好。 这次他终于不再皱眉了，反而舒展了眉眼，一副很喜欢的样子。 两人坐在天幕下的椅子上。 昨夜一场突如其来的雨，让空气都还带着一股氤氲的潮湿味，却也清新。 虽然已经入秋，但山顶的草地依旧还很青绿。 一眼望去全是青绿色。 不过早晨雾气大。 再远些，他们就看不到了，只隐隐能看到那雾气中还有一些不同颜色的帐篷。 江睿和江临月还在睡觉。 江与薇和许意也就没说话，慢慢欣赏着咖啡和这雨后的山顶。 直到雾气渐渐散去。 天一点点亮起来，远处也有不少人起来了。 “估计再十分钟就有日出了。”许意摆弄着手机跟江与薇说。 “那把他们叫起来吧，省得他们回头看不到失望。” 许意听她的。 之后两人各自把江睿和江临月喊醒了。 江睿高三，习惯早起了，被叫醒也没觉得什么，就是有些懵罢了。 江临月却是习惯了赖床，起来的时候还百般不乐意，但听外面人声轰动，都在说日出快开始了，她又起得比谁都快。 随便收拾了一下，又漱了个口，连东西都顾不上吃，江临月就拉着江与薇要往前跑。 “等等我！”江睿怕赶不上，拿着没吃完的面包也跟了上去，嘴上还招呼着许意，让他快点。 每每许意在的场合。 江与薇总习惯了与他并肩同行。 若无法并肩时，她也会先习惯性地回头看他。 如今也是。 许意始终跟在他们身后，不急不躁。 察觉到江与薇看向他的目光，他牵起唇角，还是从前的示意，等江与薇回过头，他也迈开了步伐，没离他们太远。 到最佳看日出的地方时，那边已经有不少人了。 江睿人高马大，身体又灵活，先替他们抢占了最好的位置，江与薇和江临月都已经先行进去了，只有许意慢了几步，这会还在后面没进来。 人太多。 许意也不打算挤进去。 反正他人高，站在后面也能看到日出。 可江与薇见他不在身后，便转头来找他：“许意？” “我在。” 许意能看到江与薇，只是隔着几个人，没法过去。他刚想跟她说“我就在外面，没事”，江与薇就朝他伸出了手，一面还跟他们之间的那几人说道：“抱歉，可以让我朋友过来下吗？我们是一起的，他走慢了，我们想站在一起拍下照片。” 她长得漂亮，说话又温柔，本来就没人能抵挡。 何况多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几人答应之后就随之让开了一些，好让许意过去。 可许意低着头，目光呆怔地看着江与薇朝他伸过来的手，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到手臂被一只柔软的手抓住，熟悉的声音传至他的耳旁：“想什么呢？快进来，要日出了。” 许意就如没了魂魄的木偶一般，任由江与薇拽着他的胳膊走到了最前面，她的身边，和江睿、江临月他们站在一处。 “姐，许意哥，快看镜头！”江临月拿着手持相机，忽然对准他们。 江与薇听到声音率先抬起脸。 许意却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他戴着护目镜，看不到他此刻墨镜下的眼睛，但他低头的弧度足以证明他没认真听江临月说话。 不过也无人察觉。 大家此刻的注意力，都被远处的天空所吸引。 远处的天已经变成了橘红色，和有时候的晚霞一样。 只是晚霞时分，日头是往下坠的。 而此时，那橘红色的朝霞中，露出边缘的太阳正在慢慢往上升起。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来了！” 许意终于回过神，也终于收回了粘在江与薇身上的视线。 紧接着所有人都往前涌动，或者在护目镜下睁着眼睛往前看，或者拿出手机、相机纷纷想拍下这绝美的日出…… 江与薇和许意没拿手机，他们静静凝望远处太阳升起。 人太多了。 江与薇和许意被人挤在一起。 虽然已经松开手，却反而贴得更近了。 许意小心护着她，没让旁人挤到她，自己也小心地没靠过去，给了她足够的空间。 等待日出的时间很长。 但真的等它出来后，时间就很快了。 几乎才几分钟的时间，那藏于朝霞之中的太阳就开始冒头高升，最后悬挂于天上。 “这么快。” 江临月一副没看够的遗憾样子。 江与薇也有些没舍得。 她还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山顶看日出，比平时看得更震撼也更好看。 不过人生向来如此。 美好的事物总是转瞬即逝。 她对此，并不感到遗憾。 这会已经有人渐渐散场了。 或是去其他机位拍照片，或是去收拾东西开始徒步。 江与薇本来也想回帐篷了。 江临月忽然喊住她。 “姐，我们再拍点照片吧，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来山上露营呢，得好好记录下。” 对此，江与薇自是不会拒绝，她点头说好。 江临月便拜托旁边的人，给他们四人先拍了照片。 之后每个人又拍了单独的照片，最后的时候，江临月心思一动，忽然撺掇起许意和江与薇：“姐，我给你跟许意哥也拍一张？” 江与薇没拒绝。 她跟许意这么多年没见面，自然也没什么合照。 要真算起来上次他们俩一起合照，都得数到高三毕业照了。 她拉着许意重新站到拍照的位置。 “对，就在那。” “诶，近点，再近点，这样拍出来好*看。”江与薇依着江临月的话和许意贴近了一些。 相机随之记录下来了这一刻。 两人穿着一个牌子的冲锋衣，戴着护目镜，站在群山之巅。 身后是高高升起的朝阳，橘红色的朝霞已经变成金色笼罩在他们的身后。 群山叠峦。 江与薇看着镜头，唇边泛笑，许意则在低眉看她。 第27章 「这世上总有人始终如一」 当天，江与薇一行人就先下山去了。 他们没参与徒步下山的大部队，打算直接开车下山，江睿今天晚上还有补习课要上，回去的晚怕来不及。 下山的路上。 许意按照江与薇昨天说的，把车拐到了上次他们去的那个地方。 其实没人提起。 这次露营已经让人足够满足了，去不去那对他们而言也已经没什么所谓了，江临月和江睿都已经在车上打起了游戏，显然已经忘了昨天的事了。 但许意始终记着江与薇的话，还是往那拐了一圈。 那边观景台上能看到的风景，和别处又不太一样了。 江与薇看到那夜没能看到的风景，也很高兴。 他们在那待了一会，之后他们又在山脚下找了一家土菜馆吃饭。 许意提前做好的攻略，许川他们之前也来这吃过，味道果然不错，几乎每道菜都没踩雷，很好喝。 正好听许意提起许川，江与薇吃饭的时候便顺势提起一件事：“我打算下周请川哥他们去梁哥那吃饭，你下周不出去吧？” 她之前看许意的工作室微博，知道他时不时就会出去采风。 怕跟他时间错过。 “不去。” 许意在给她盛鸡汤。 土鸡汤，去了油之后很香也很鲜。 把盛好的鸡汤放到江与薇的面前，许意问她：“定好日子了？” “还没呢。” 江与薇无奈：“大家都忙，我得问好再把时间确定下来，梁哥那倒是没事，反正他一般都在店里，就是川哥还有严哥他们。”她说完喝了口汤，这汤鲜得她眉头都舒展了不少，除了鸡汤之外还有鲜笋的味道，很好吃。 “还真挺不错的，你也喝。”她跟许意说。 许意嗯一声，跟她说：“你直接问严哥他们吧，我哥最近也都有时间，到时候你时间定出来，我跟他说下就行。”说完倒是没直接给自己盛汤，而是准备先照顾江临月和江睿他们。 他动作自若。 江与薇起初也没发现，直到见他盛了两份鸡汤，又转动桌上的转盘到她弟弟妹妹面前才面露惊讶。 那边江临月和江睿倒是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反而笑吟吟跟许意道谢：“谢谢学长（哥）！” 许意说没事。 这才打算给自己盛汤。 江与薇见他态度自然，好像这样的举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又见对面临月和小睿也没觉得什么，自顾自喝着汤，也对着这个汤赞不绝口。 江与薇又觉得自己这样惊讶，好像才有些奇怪。 她便也没再多想，只当许意与她家走得近罢了。只是这些年他们俩鲜少碰面，更不用说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她方才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吃完午饭。 他们就没再逗留，直接启程回家了。 江临月今天也不打算回家了，准备跟着他们走，许意就直接把他们送到了江家，没再中途往别处奔波。 今天周末。 江父江母都在家休息，没出去。 一行人回到家后，先跟两位长辈打了招呼。 之后许意婉拒了江父江母留他吃饭的提议，被江与薇送出门的时候倒是跟她说：“东西我都放在车上，平时这辆车也不怎么开，到时候我们要是想再去露营，就不用搬来搬去了。” 江与薇觉得自己近期应该是没时间再去露营了。 如果她要去那曲的话。 不过对于许意的这番话，她也没反驳，她点头说好。 之后江与薇目送许意上车。 他人高腿长，一抬脚就上去了。 “时间安排好了跟我说，我最近都有空，不必考虑我的时间。”许意在驾驶位看她。 江与薇笑着说好，也跟他说：“替我给许爷爷带好，再帮我跟泡芙说一声，我下次再去看它。” 许意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让她直接跟他回家了，到时候她想跟爷爷问好，还是跟泡芙玩都可以。 但许意也知道现在这个时间不合适。 而且今天她已经有些觉得奇怪了，再做这样的提议实在不够妥当。 许意暂时还无法承受任何不好的后果。 所以没等江与薇觉得奇怪，许意就率先收回了视线，边发动车边跟江与薇说道：“进去吧，好好休息，我回家了。” 他这样，江与薇果然没觉得奇怪。 她跟着许意的话说道：“你也好好休息，这两天你最累了。”之后她就让到一旁，打算目送许意离开。 许意看着她又留下了一句“到家给你消息”，就在她的目送下先行离开了。 进屋后。 江与薇跟家人一起吃了点水果和甜品，又聊了会天，之后爸妈去忙，她也打算先上楼去了。 走之前，她不忘跟江临月说：“临月，待会把拍得照片发我一份。” 江临月在跟江睿打游戏，闻言，倒是也不忘回：“好，姐，我打完这局就发给你。” “不急。”江与薇说完后上楼去。 昨晚上在山上不方便，江与薇进了房间就先去洗澡了。 她先冲洗了一番，之后江与薇包着潮湿的头发敷上面膜泡澡，泡澡的功夫，江与薇打开手机看消息。 许意刚才已经给她发了消息，说到家了。 临月也给她发照片了。 江与薇先跟许意说了声好后，就去看临月发得照片。 照片不少，江与薇泡着澡一张张进行翻看，有沿途的风景、早上日出起来的样子，还有他们的合照和单人照。 江与薇一张张往后翻看，看到满意的就把照片保存下来。 直到看到一张她跟许意的合照，江与薇先前滑动的指尖忽然一顿。 照片中。 她跟许意并排站在一起。 那会拍照的时候听临月的指令，江与薇也没觉得什么，这会看到照片，江与薇才发现他们当时竟然离得这么近。 手臂挨着手臂，她还歪着头往许意那边靠了一些过去，因为身高的缘故，这样看着，她就像是把头靠在了许意的肩膀上。 怪不得那会山上的人都误以为她跟许意是一对。 这样看着…… 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像。 江与薇目光恍然地看了这张照片很长时间。 直到脸上的面膜都开始变得有些发干，不舒服起来，江与薇这才回过神来。 她摘下面膜，最后还是保存了这张照片。 这是最后一张，后面就没有了。 但江与薇记得临月在山上的时候还拍了日出的视频，便发消息问她：【日出的视频没有吗？】 江临月回得很快：【姐，那个我忘按录制键了QAQ】 原来如此。 江与薇自然不会知道江临月是在骗她。 这不是什么大事，她只是原本想留作纪念。 她继续给江临月发消息：【没事，照片记得给许意发一份。】想到那张两人的合照，江与薇指尖停顿，迟疑着要不要让人别发那张照片。 但迟疑片刻之后，江与薇还是没那么做。 她这样说，反而显得有些奇怪了。 朋友之间这样靠一下，本来也正常。 看着堂妹发过来的【收到】，江与薇也就没再回。 她把手机放下，打算继续去冲个澡。 楼下的江临月看到江与薇发的消息，长舒了一口气，心跳却还是有些快。 这还是她第一次欺骗她姐，真够让人紧张的。 旁边的江睿不知道她怎么了，一脸奇怪地看她：“你干嘛？” 江临月白他一眼，心里纳闷也生气，同样知道学长的秘密，怎么江睿这小子就这么轻松？她呢，又得帮又得瞒的，还有对不起她姐的愧疚，可真是累死她了！ 视频当然不是没录制。 只是视频中，学长看着她姐的样子太明显了。 虽然隔着护目镜看不真切他眼底的模样，但光他始终低头看着她姐的样子，就已经能让人发觉他的心思了。 这视频发过去，她姐绝对能感觉到。 所以刚刚看完视频，她先问了学长的意思，收到了并不意外的回答。 江临月当时心里是有些可惜的。 但当事人的意思，江临月也不好擅自做主。 她只能把视频和其中一张合照保留了下来，只发给了学长，没发给她姐。但也因为自己的小心思，偷偷发了一张两人离得最近的合照给她姐。 只希望这两人能早点在一起，她也就不用那么做贼心虚了！ 江临月想仰天长啸。 许意也已经洗过澡了。 他穿着家居服在阳台抱着小泡芙吹风，手里拿着的手机还停留在一段视频里。 “姐，许意哥！”江临月的画外音中，是他始终低眉看向江与薇的画面。 画面里。 江与薇戴着墨镜望着镜头，笑靥如花。 他虽然戴着护目镜，看不见眼底，但许意自己知道，他的眼底此时定是一片暖意春水和藏不住的深刻爱意。 视频不知道已经重复多少遍了，他却依旧舍不得关。 看了一遍又一遍后，许意这才恋恋不舍地关掉了视频，又把之前江临月发给他的另一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江与薇收到的合照是她歪头靠在许意的肩膀上。 许意收到的却是他低眉看江与薇，和刚才视频里的一样。 所以刚刚江临月问他的时候，他没让人发，他也不敢。 “喵！” “喵喵！” 小泡芙看着照片，突然激动起来。 原本安分地趴在许意大腿上的小泡芙，这会突然够着爪子要碰许意的手机。 许意由着它碰，见它把爪子按在江与薇的照片上，继续喵喵，还看许意，就像是在问许意为什么江与薇最近没来看它。 许意摸着它的头，问它：“你很喜欢她？” 小泡芙自然无法回答它，却像是听懂了一般，顺着许意的话又轻轻喵了一声。 许意也不说话，摸了摸它的头，又顺着它的爪子去看手机里的江与薇。 过了会，许意才接着说道：“我也是。” “我也很喜欢她。” 之后几日。 江与薇先联系了许川、霍严他们。 虽然许意说不用联系许川，他会转达，但江与薇的教养不可能在邀请别人吃饭的时候，让别人去联系，这样很不礼貌。 她还是给他们都发了消息。 打算挑个大家都方便的时间，在去那曲之前请大家先吃顿饭。 她之前跟宋知贺离婚，他们没少关心她。 好在大家下周还是有时间的。 江与薇便跟他们定下了周四晚上的时间。 这期间。 江与薇跟许川过户了融创的那套房子，用的依旧是现在的市场价，没让许川吃亏。 之前那些房子，她也都已经找中介挂出去了，有消息，但江与薇没空去管，便全权委托给了杨荔，让她去跟中介对接。 又跟之前经常合作的设计师去了一趟融创，跟她说了几个设计方向，让人帮忙把家里的软装重新设计下，硬装倒是不用再去动了。 当初许川装这套房子的时候花了不少心思，已经很好了。 就算江与薇想动，也实在想不出还能动哪里。 画廊和花店，江与薇也各去了一次，跟他们说了要离开一段时间的事。 还去采买了一些去西藏能穿的保暖的衣服、鞋子还有药品。氧气瓶这些不方便带的，江与薇就没买，打算去西藏的时候再进行采购。 一眨眼，也就到了周四。 这几天江与薇事情多，许意也有自己的事，两人就没见面。 但每天许意都会发一些小泡芙的视频和照片给江与薇看，他们每天也会接着聊会天。 吃饭的地方定在梁骥开的山月小筑，照旧是许意开的车。 江与薇今天去拜访奚居宁了，她小时候的师父，也是现任沙画协会的会长，精通沙画和国画。江与薇小时候被江老爷子托付给他跟着他学习国画、沙画，这几年也没少在外面宣传沙画、国画这些传统的项目。 之前宋知贺闹出出轨的丑闻，江与薇的师父特地打电话来慰问，还来过家里一趟关心她。 江与薇这次便是去特地探望他的。 她从前也经常去。 师母早年间去世后，师父就一直是一个人，身边陪伴的也只有一对一直跟着他的夫妇，帮他洗衣做饭外加开车。 他膝下也没个儿女，只有两个徒弟。 一个就是江与薇，从小跟着他。 另一个叫林春岱，是十三岁的时候被奚居宁从外地带回来的。 但这林春岱之前被人赏识，现在已经是踏进娱乐圈的人了，早不做这些了。 江与薇跟他关系一般。 毕竟林春岱进门的时候，她正好是高三的年纪，要高考。 之后她又去了意大利留学，平时也就回国去师父那探望的时候才能碰到林春岱。 加上林春岱的性子，从前没少打着师父和她的名号去外面跟人结交，江与薇对他实在很难喜欢。 车子往山月小筑去。 这会是晚高峰，路上车多，许意开得就慢。 他对江与薇的情绪一向就很敏锐，能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太对，便问她：“怎么了？” 江与薇也没瞒他，如实道： “昨天林春岱过来了，我今天去，师父看着心情有些不太好。” 虽然师父不会说，还会强力掩饰，但江与薇岂会没有察觉？ 跟江与薇有关的事，许意自然都有所了解。 这个林春岱是奚老带进门的，比他们要小几岁，嘴巴挺甜，看到江与薇就叫师姐，也叫过他哥。 但心思也多。 许意不喜欢参加京市这些圈子里的聚会，但偶尔参加，只要有这林春岱的身影，定能见到他打着江与薇和奚老的名号在外跟人结交。 许意不喜欢他打着江与薇的旗号乱结交人攀关系，之前便跟他说过。 之后他跟林春岱就不怎么碰面了，只听说是入了一个娱乐圈名导的眼，捧他做明星去了。 为着这个，奚老之前还生了一场病。 许意当时去医院探望他的时候，正好看到奚老把人打发出来。 林春岱当时穿着一套名牌服装、戴着高奢墨镜，身后跟着好几个助理，和从前小心翼翼的模样截然不一样了。 被驱赶后气得牙痒痒，把地上的果篮往旁边一踢，隔着墨镜扫了他一眼后就沉着脸走了。 连声招呼都没打。 “他又做什么了？”许意问她。 “也没做什么，但师父让他回来，他不肯，还骂师父假清高，自己赚名赚钱，让他吃西北风。”江与薇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这一行赚名向来大于赚钱，人各有志，他有别的好去处想去，也是人之常情。” “但一个徒弟半个儿，他就算想去做别的，至少也该跟师父好好说，而不是闹得那么难看。借着师父的名号入了那位导演的眼，不说一声就直接跟人签了合同……现在还想让师父去他的杀青宴帮他捧场。”江与薇边说边摇头，“他心里打得那点主意，我清楚，师父又岂会不知道？他也是被伤透了心。” 师父知道她是不可能继承他的衣钵的，所以这几年没少费心思在林春岱的身上。希望林春岱日后能继任会长，把这一行发扬光大，继续传承下去。 何况他膝下无儿无女，也是真把林春岱当儿子看的。 没想到林春岱会不说一声就进电影圈。 伤心自是在所难免。 这种事。 江与薇都没办法。 许意就更加没办法了。 亲疏远近。 他既占不到亲，又帮不了忙。 他想了一会才跟江与薇说：“爷爷最近喜欢钓鱼，奚老有空的话，你就让他们几个老爷子自己约。散散心聊聊天，也就不会总想着这些不好的事了，到时候把江爷爷也带上，我有空的话可以开车带他们去。” 这法子不错。 江与薇有些高兴：“那我回头跟师父说去。” 她的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 许意刚才跟许川他们先联系过了，知道他们已经出发过去了。 就是不知道霍准来不来。 之前是约好了，但他做科研，时间上实在定不下来，有时候结果没出来，自然没法到点下班。 许意便又问了江与薇一句：“阿准来吗？我问严哥，严哥说他也不知道，他们最近没联系。” 江与薇正好给许川他们发了消息，闻言便回道：“他刚给我发了消息，说今天还有个实验，来不及过来了，让我们吃得开心，下次得空再聚。” 许意猜到了，也不觉得意外。 车子在川流不息的车群中，缓缓向前行驶。 夜渐渐黑了，两旁路灯已经亮起，前面车灯也都亮着，许意手虚握在方向盘上，忽然跟江与薇说了一嘴：“阿准有对象了。” “嗯？” 江与薇刚回完消息。 冷不丁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她看向许意：“对象？” 许意点头。 这会是绿灯，他开着车，也没看江与薇。 话却从嘴里说出：“他高中喜欢的那位，他们这次重逢就又在一起了。” 江与薇从前跟他们玩得要好，自然也知道霍准高中那会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子，两人本来还约定一起考大学。 江与薇那会还很好奇，霍准喜欢的女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还想着等寒暑假从国外回来的时候，跟着许川他们去看一看。 只是后面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他们竟然没能在一起，江与薇不知道缘故，只觉得可惜。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两人竟然又重新在一起了。 江与薇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打心里为他们感到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永远是最美好的故事。 她自己不再相信，却总会为旁人的美好替他们高兴。 但的确。 霍准和初恋的复合，也让在感情中受伤的江与薇觉得，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亘古不变的事的。 总有人始终如一，总有人永远只爱一个人。 时间是会带来许多变化，但也总有人和从前一样。 “真好。” 她笑着感慨，又跟许意提议：“等到时候我们都空了，让阿准挑个时间把女朋友带过来，我们也见见，以后也方便来往。”要只是普通女朋友也就算了，但这位显然是霍准的心头爱，不一样。 “好，我跟他说。” 第28章 「两人就跟高中时候一样」 半道的时候，江与薇接到了一个电话，来自霍严和霍准的妈妈—— 孟清孟女士。 他们两家的关系也十分不错。 孟清一直想要个女儿，家里却只有两个儿子，而江与薇作为他们这辈唯一一个女孩，自然十分受她的喜爱，当初孟清还想让江与薇嫁进她家，当她的儿媳妇。 奈何她跟霍家两兄弟只有友情，没有别的情谊。 虽然惊讶孟阿姨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江与薇也没怠慢。 “孟阿姨的电话。” 她跟许意说了一声，就先把电话接了起来。 接起来后，她跟电话那头的孟清问好：“孟姨。” 许意也顺势把车里的音乐调低了一些，没出声影响她们说话。 “与薇啊。” 电话那头传来孟清女士大方明朗的声音：“你现在做什么呢？我没打扰你吧。” “没有。”江与薇笑着回，“我今天约了严哥他们吃饭，现在正跟许意在去梁哥饭店的路上呢，您吃了吗？” “我说这小子今天怎么没回家吃饭。”孟清先嘀咕了一句，又跟江与薇说道，“还没呢，你霍叔叔刚回家，我等他收拾好再吃，小意也在？” 江与薇说是，又跟身旁的许意示意般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许意知道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江与薇先跟电话那头的孟清说了句“我让他跟您打招呼”，说完便把通话打开了扩音，好方便他们说话。 许意顺着跟电话那头的霍母打起招呼：“孟姨。” “诶，小意。” 孟清听到他的声音也很高兴。 都是被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几家走得也都近，孟清自然高兴和他们说话。 她跟许意先寒暄了几句，才跟江与薇说起正事：“与薇，我下周要办个慈善晚会。” 江与薇见她要说起正事了，便把手机又收回来了。 她听电话那头的孟阿姨说了个大概，也终于知道她找过来的原因了。 孟阿姨这次的慈善晚会上有个开场表演，是表演沙画的。 这也是为了帮忙宣传这些非遗项目。 她知道江与薇这些年一直都在宣传非遗项目，又是奚居宁大师的关门弟子，擅长沙画，就想邀请她作为开场秀的表演嘉宾。 但孟清也说了。 “与薇，你别强求，也别觉得为难。” “阿姨给你打这通电话也不是来逼你的，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要不跟你说，圈子里传开来，咱们难免生分。所以说在我，决定在你，你要是不想来也没事，人我再去找找，不要紧，时间还长，来得及。” 江与薇听得心里一暖。 她当然明白孟阿姨的意思，也知道她找过来的原因。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宽慰，这是怕她日后知道生分。 “孟姨，我没事。” “不过这次，我可能真得先拒绝您一下了。”江与薇跟孟清解释，“我妹妹他们牵头搞了个支援偏远地区教书的项目出来，我已经决定要去那曲待一阵子了。” “时间还没定下来，但估计就在这阵子，所以实在抽不出身。” “至于这个开场秀的嘉宾，我帮您打听下，要是有合适的就和您说。” 她毕竟跟这个打交道，自然要比霍母更熟悉这个。 “不麻烦吧？要是你有事就别弄了，我派人去找就行。”孟清虽然可惜，但也没多说，就像她之前说的，还是以她的意思为主。 “没事的，我最近还有时间，或者您也可以先派人找找看，之后您比较下再决定。”江与薇这么说，孟清也就没再拒绝。 之后她们又聊了几句，霍母让她有空去霍家吃饭。 江与薇同意了。 挂电话之前。 孟清还特地跟许意也说了一声，让他有空也去家里吃饭，下周的慈善晚会要是有时间也记得过来，到时候霍严他们都会去。 许意答应了，说有空一定去。 挂完电话。 许意余光看见江与薇拨弄手机，知道她是在为孟阿姨找人。 “有人选吗？”他问江与薇。 脑子里也开始搜寻起来，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帮她的。 “最合适的肯定是我师弟，但我那个师弟——”江与薇摇头，“他现在肯定是不会自降身价过来的，虽然孟阿姨没说，但我想，她应该已经找过了。” 她说着继续翻动通讯录。 突然翻到一个名字和可爱的头像，江与薇手指一顿。 “还真有一个，我先问问看。” 江与薇跟许意说完，就点开了她跟宁溪的微信。 正准备打字，没想到那边先发过来一条消息，江与薇看着上面的内容，没忍住笑出声。 “怎么了？”许意问她。 能瞧见她此时笑得格外舒展的眉眼。 也不知道收到了谁的消息，笑得这么开心……许意在心里腹诽。 “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江与薇一边回宁溪，一边笑着跟许意说道。 她跟宁溪的认识完全是一场巧合。 当时她去博物馆看展，出门的时候碰到下雨，又见宁溪一脸惆怅地看着外面的暴雨，手里抓着帆布包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直接跑出去。 江与薇还是第一次在短短一瞬间，在一个女孩子的脸上看到那么多丰富的表情。 她平时身边的女孩子都过于精致了一些，太优雅，连大动作都不会做，说笑都得注意尺度……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女孩子，江与薇觉得新鲜，就多看了一会。 倒也没真让人这样跑出去。 那么大的雨天。 要是真跑出去，肯定全身都得淋湿了。 何况她那日穿得还是一条白色的衬衫连衣裙，真淋湿就不好了。 当时她直接邀请人共撑一把伞，又开车送了她一程到最近的地铁站才把人放下。 那是她认识宁溪的经过。 之后宁溪想邀请她吃饭，江与薇自然没要。 那不过是她的举手之劳罢了，远不至于这般郑重其事地道谢。 没想到之后她们竟然又在一个画展碰到了。 机缘巧合，那次江与薇主动请宁溪吃饭，虽然最后还是宁溪买了单。 再之后，她发现宁溪竟然就是她微博关注的一个拟人画的博主，两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宁溪之后还给她送了几套签名画……再之后，她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偶尔也会一起约吃饭。 这次宁溪给她发消息是跟她说书签的事。 当时江与薇看到她的微博随口一提，没想到她还记得。 江与薇给她回了消息，跟她约了见面的时间，之后又问了她是不是会沙画？ 她之前跟宁溪聊天的时候，听她提过这个，好像是大学时候跟一个外面的老师学的。 只是没见她展示过。 但她的拟人画如此可爱，想来沙画也不会差。 江与薇觉得，要是宁溪能同意的话，那最好不过了。 不过这是后话了。 江与薇不喜欢强求，一切都得要她自己愿意才好。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的。 江与薇刚跟宁溪发完消息，回头看许意已经解了安全带在等她。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喊我？”江与薇说着也收起了手机。 许意说了句“刚到”，又问她：“解决了？” 两人默契十足，江与薇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回：“还没，到时候跟她见面再聊这事，看她愿不愿意，不愿意再找别人好了。” 许意点头，没多说什么。 心里却打算还是帮她先物色着合适的人选，免得她之后着急。 两人下车。 门口一直有侍应生站着。 江与薇和许意虽然没一起来过，但都是这里的熟客，侍应生自然也都认识他们。 何况梁骥之前还提点过。 “江小姐，许先生，老板他们已经在包厢等你们了。”穿着旗袍的女侍应生笑着过来迎了他们一段，同他们客气道，“我带你们进去。” 江与薇笑着与人道谢。 许意倒是在江与薇没注意到的时候，先给他哥扫了个电话过去，等那头接起，却又什么都没说就直接挂了。 这是在提醒他哥，他们到了，别乱说什么，免得被江与薇知道。 虽然兄弟俩没说过。 但许川怎么会不知道许意的意思？ “——这臭小子。”他在包厢内摇头笑骂。 今日江与薇宴请的人都已经到了。 梁骥穿着白衬衫也不显斯文，190的大高个，身高、身材都彰显猛男气质，看着像做什么非法生意，完全无法把他跟这样优雅古风的山月小筑混为一谈。 许川一身休闲服，刚打球过来。 他今天跟客户去打网球了，打完在会馆冲了个澡，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直接换了套休闲服过来了。 另一个穿着黑色正装的是霍严，霍准的大哥。 他看起来很儒雅，正拿着茶杯喝茶。 刚刚许川接电话，包厢内就没人说话。 这会见许川挂了电话，霍严才温声问他：“小意？” “除了他还能有谁？来提醒我们别乱说话的，怕被与薇听到，我这弟弟也就这点出息了。”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样子。 梁骥也笑骂起来：“这小子真是拿我们当外人，我都已经吩咐人他们一来就给我消息了。” 他说着拿起旁边的手机，晃了晃，喏了一声：“这不就来了吗？” 霍严也笑。 他眸底温和，没多说，只又低眸喝了口茶。 他们这群人谁不知道许意对江与薇的心思？他可能还是最早知道的。 他比许意他们要大几岁，和许川同龄。 当时许意他们高中，他跟许川已经上大学了。有一次回家，正好与薇和许意都在他家，他妈一向喜欢与薇，那会等与薇先回家的时候，就开始乱点鸳鸯谱，想让他跟与薇在一起。 当时许意就皱眉了。 之后还特地来他学校，约他见面，打探他在学校的情况。 或许那时候，那个少年也还不知道他喜欢江与薇，但他已经习惯性地想要保护她，为她扫清一切困难了。 听许川说他弟弟已经跟他那位高中时候的初恋重新在一起了，霍严也由衷地希望许意跟与薇也能有情人眷属。 希望这天底下的有情人都能在一起。 许川话是这么说。 但也不敢耽误许意的事。 嘴上骂许意没出息，倒是比谁都紧张。 很快他就先转开了话题。 等江与薇过来的时候，果然没察觉到不对。 门被人从外头敲响后推开，包厢内的霍严等人也纷纷站起身迎接他们。 侍应生推开门后就先退到一旁了，露出江与薇明媚又温柔的脸。 她一进来就先看到了熟悉的几张脸，便跟从前似的，先笑着和他们打起招呼：“严哥、梁哥、川哥。” 许意跟在她身后。 两人简直就跟小时候一样。 这一幕让在场三个男人都有些忍俊不禁，想笑。 许意默默瞥了他们一眼，等他们止住，他也跟着打了招呼。 第29章 「他还是没法跟她只做朋友」 一餐饭吃得宾主尽欢。 都是年幼时候就结交了的好朋友，虽然长大后各有各的事情要做，别说江与薇跟他们了，就连他们自己也都有挺长一阵子没这样聚过了。 许川跟霍严都在商海中，见得算是比他们要多一些，但也都是在一些行会、商会里，没多少时间说一些私人的话，顶多比别人多聊几句罢了。 这次也是赶着江与薇请吃饭，把大家都凑在一起了。 就是可惜霍准还在研究所没能过来。 但饭桌上关于他的话题却是没少说的。 许意跟江与薇的事不好说，他们闲聊八卦时，自然只能说霍准的事。 有许川在，霍准谈对象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在场的人都已经知道霍准谈恋爱了，对象还是他那个念念不忘的初恋。 这是好事。 大家也都高兴他能跟人破镜重圆。 梁骥年纪最大，平时对他们也都是以哥哥自居，管事、也担事*。 他先笑骂道：“这臭小子谈了恋爱也不跟我们说，回头等他空了，我肯定得好好说他一顿，再让他把他那个小女朋友带过来跟我们见一见。我倒是要看看这姑娘究竟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咱们阿准这么念念不忘。” “人家哥哥都没说啥呢，你急什么？”许川笑着说他。 霍严也笑道：“我不管，你们想见就见，反正我也挺想见的，到时候约了时间跟我说下就行。” 他们说着霍准的事，江与薇就撑着下巴笑听着，不多说话，偶尔附和一句。 也表示确定时间后跟她说，她要是在的话也一定要过来看看，认认人。 她今晚喝了些酒，脸颊已经有些薄粉色了。 她也有挺长时间没在外面喝过酒了，在家里也没，怕爸妈瞧见担心。 今天是仗着吃饭的都是老朋友，安心，也高兴。 所以刚才梁骥问她要不要喝一点的时候，她也就没拒绝。 许意要开车没喝酒。 他也没掺和进他们的对话，任他们说着霍准的事。 他自顾自给江与薇夹菜盛汤，动作自若。 江与薇喜欢吃虾，却不喜欢剥。 许意戴着手套替她剥了不少，剥完后就放到了她的面前。 江与薇听到动静，低头看了一眼。 瞧见那一盘子剥得完完整整的虾时，江与薇的眼神一下子怔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许意。 虽然这阵子跟许意吃饭的时候，她早已习惯他为她夹菜了。 但平时夹菜盛汤，那都是小事，朋友之间常有。 她从前也没少给朋友夹菜盛汤。 可剥虾这个举动，实在是有些过于亲密了。 她倒也不是没吃过许意给她剥的虾。 他们没断联的时候，每次出去，许意都会给她剥虾。 尤其是夏天龙虾盛行的时候，他们跟着梁哥他们出去吃夜宵，许意从来没让江与薇动过手。 江与薇也吃得心安理得。 但那到底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这些年，她也就吃过宋知贺给她剥的虾。 江与薇也不知道怎么了。 是为许意的举动？还是为这样的场合？她少有的在许意面前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甚至称得上有些不自在。 正好迎着许意看过来的目光。 江与薇便垂下眼帘凑过去一些，小声跟他说道：“我自己来。” 她今晚喝了酒，脸原本就有些粉。 这会就更红了。 她自己瞧不见，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许意却是看得到的。 他什么都没说，目光在她称得上含羞的脸上轻轻地，不动声色地掠过。 之后便点了点头，转过头，当真没再帮她夹菜了。 江与薇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不好意思。 但江与薇不愿浪费许意的好意。 他给她剥得这盘虾，江与薇最后还是吃光了，没舍得浪费。 吃完晚饭。 照旧是江与薇和许意一起离开的。 江与薇原本以为许川会跟他们同行，一起回丽景花园，但许川摆手说明天还有事，就不回去了，让他们好好开，到家的时候说一下。 江与薇答应了。 他们也都喝了酒。 江与薇提醒他们，让他们别自己开车，找个代驾，到家也说一声。 “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去联系了，会把他们好好送回家的。”梁骥笑着跟江与薇说，让她放心。 又跟许意说，让他慢点开。 “到时候空了，大家多聚聚，别跟以前似的，咱们都多久没这样聚过了。”分开之前，梁骥又跟两人多说了一句。 江与薇和许意都点了头，说好。 江与薇很喜欢这样和老友碰面聊天的场合，什么都不用管，说什么都可以。 他们这样的人家，朋友原本就显得稀贵，小的时候都称得上稀少，长大后就更加不用说了。 所以江与薇格外珍惜身边的每一个朋友。 车子缓缓往前开。 江与薇还舍不得从后视镜上收回自己的视线。 直到车子开远了，后视镜上的人也都已经瞧不见了，她这才重新靠回到了副驾驶。 没关车窗。 夜里晚风吹在人身上很舒服。 江与薇今天看起来格外高兴。 平时情绪内敛的人，这会明显能瞧出她的高兴。 不知道是跟这么多老朋友见面了，还是晚上喝了不少酒，江与薇这会的情绪看起来格外高涨。 “许意。” 江与薇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感觉头有些晕晕的，所有的东西都好像被扩散了光芒。她却依旧觉得很高兴，很满足。 她突然喊了一声身边的人。 “嗯？” 许意开着车。 这会是绿灯，他就没看江与薇，手虚搭在方向盘上，注视着外面的车道随口答应一声，问她：“怎么？” “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江与薇忽然跟许意讲。 车子突然骤停。 因为惯性，江与薇下意识地往前冲了一下，又被胸前的安全带安全地带回到座位上。 这猛地一下子，让江与薇的酒都有些醒了。 但她看起来还有些懵懵的，神色茫然地看向身边的许意，问他：“怎么了？” “……红灯了。” 许意回她，声音明显比之前哑了许多。 江与薇要是没喝醉，清醒着，肯定能察觉到他声音的变化。 可她喝得虽然不算醉，但也肯定称不上清醒。 她只是有些困惑。 她当然知道是红灯。 但许意开车一向很稳，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冲击？ 但她这会脑子转得实在太慢了。 虽然奇怪，但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轻轻哦了一声，提醒了他一句：“你慢点开。” 听许意说好。 她突然有些困意袭来，眼睛眨巴眨巴的，听许意让她睡会，她一时也忘记去追问许意，要他一个答案了。 轻轻说了声“好”后，她就真的靠着座椅睡过去了。 许意把车窗合上。 又在下一个红灯的时候，往身旁看去。 街两边的霓虹灯落到车里。 江与薇已经睡着了，她美好而又温柔的侧脸被外面的霓虹灯照着，显得有些妩媚。 许意却看得有些喉咙发紧。 他的双手都用力握着方向盘，眼睛却舍不得错过一丝一毫，就这么执拗地落在她的脸上。 不肯收回。 他想。 人果然是不易被满足的。 刚跟江与薇和好的时候，他觉得，这样就好，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即便无法跟她在一起，即便真的只能和她做一辈子的朋友，他也觉得他能接受。 甚至想过，或许有一天，江与薇要是真的跟别人在一起，他都能祝福她跟别人在一起。 可实际呢？ 江与薇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失神、让他破防。 他发现，他还是没法真的只能跟江与薇做朋友，更别说眼睁睁看着她跟别人在一起了。 方向盘上搭着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一只。 直到后面一声喇叭惊醒了许意。 灯绿了。 许意黏连在江与薇脸蛋上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那只伸出去的手，也在还没有触碰到江与薇时收了回来。 他重新踩油门发车。 却始终没有回答江与薇的那个问题，让一切归于沉默。 江与薇其实并不记得那晚的事了。 不记得自己这样说过，更不记得许意有没有回答。 那天之后，他们又有两天没见面。 周日那天。 江与薇见了宁溪。 ——让江与薇没想到的是，宁溪竟然就是霍准的女朋友。 他们那晚饭桌上提到的，那个霍准的初恋对象。 虽然江与薇很早就知道宁溪就是绍市人，她还吃过宁溪从老家带来的特产。 当时她还跟人说了一句，她有个朋友也去绍市那边住过，在那边上了几年学。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事竟然这么巧。 知道这件事，其实也挺巧的。 那天她跟宁溪碰面，拿了宁溪送来的书签，又跟人一起吃了饭，之后她带宁溪去了一趟老师的工作室，看她演示沙画。 宁溪很有灵气也有天赋。 沙画这个东西，很多人表演起来都过于正经，江与薇也不能免俗，所以看起来曲高和寡，不太吸引人。 但宁溪却融入进了一些可爱的元素。 例如她在微博上很火的一套拟人画，把一些动物画成人，生动又可爱。 江与薇几乎称得上是目不转睛。 她自然满意。 在宁溪结束后，完全不吝啬地为她鼓掌。 之后又问了宁溪的意思，便和孟阿姨把这件事先敲定了下来。 她推荐的人，孟清就连一句多余的疑问都没有，显然十分相信她的眼光。 慈善晚会已经定好时间了，就在下周四。 她们约好下周四过去。 江与薇本来这阵子要去那曲，时间也定下来了，也在周四。但宁溪是她推荐的人，以免她那时一个人去参加晚会感到不自在，江与薇便决定改下航班时间，还是等人表演完再走，免得她到时候一个人孤零零的，不自在。 她跟宁溪说了这件事，宁溪知道后也很高兴。 她当然高兴能帮上与薇姐的忙，但到底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活动，一个人去，难免有些担心，怕自己到时候出错。 也怕丢与薇姐的脸。 与薇姐肯陪着她去，当然最好不过了。 之后两人从工作室离开。 江与薇本来想请宁溪吃饭，感谢她的帮忙。 但宁溪说跟男朋友有约了，江与薇也就没坚持，笑着问她：“约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不用不用，我回家等他，太远了，不麻烦你了。” 宁溪是个很可爱也很容易害羞的姑娘，江与薇和她认识也有一年多了，见惯了她说话时容易脸红的样子。 江与薇还想坚持，没想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 “宁溪。”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江与薇顺势看去，就见一个穿着黑色羊绒大衣的男人，正拿着一捧花朝她们走来。 赫然就是上次没能出现的霍准。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短暂地相交，都有些惊讶于对方在这。 但宁溪先跑了过去。 她看到霍准突然出现，自然高兴，就跟欢快的鸟儿一样朝霍准扑了过去。 霍准也顺势收回视线，先笑着朝人伸手，把人接住了。 看着这一幕的江与薇，惊讶也好笑。 她没过去打扰他们。 反倒是宁溪后知后觉地，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看到霍准太高兴了，忘记了与薇姐还在。 “与薇姐……”她拍开霍准的手，红着脸转过身跟江与薇打招呼。 江与薇还是那副温柔包容的模样。 她见霍准没打招呼，也就没在这时过去跟霍准相认。 不确定霍准有没有说明自己的情况，怕自己这样贸然过去影响他们。 想着还是等下次霍准主动跟他们介绍好了。 何况过几天的慈善晚会是孟阿姨主办的。 要是宁溪提前知道那就是她的未来婆婆，恐怕会十分不自在。 “既然你男朋友来了，那我就先走了，路上小心。”没让霍准纠结，江与薇主动先跟他们说了一句，便先跟他们告辞了。 宁溪这会倒是主动挽留起江与薇，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 江与薇笑着拒绝了。 她没有当电灯泡的习惯。 何况霍准那个工作，放个假不容易。 她可不想过去讨嫌。 “不了，我也约了朋友。”她说完就拿着车钥匙跟两人挥手，然后先朝自己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等她上车。 那边宁溪和霍准也走到车旁边了。 江与薇透过车窗能看到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宁溪捧着满满一大捧花，笑得十分幸福。 江与薇看得也很高兴。 她没继续待在车里，怕两人瞧见不自在，先启车离开了这边。 说跟朋友约饭当然是说辞。 没想到路上，她还真接到了许意的电话。电话接通，许意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内响起：“忙好了？” 江与薇之前跟他说过，今天来工作室弄沙画的事。 听到他熟稔的话，江与薇也笑了起来：“刚忙好。” “我就在附近，要不要一起吃饭？”许意问她。 “行啊。” 江与薇没拒绝，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原本的说辞成真，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跟许意说下这件事了。 许意也能听出她很高兴。 他这两天情绪其实不是很好，工作室的人都还以为他怎么了。但此时，他的心情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声音也裹上了一点笑音：“什么事这么高兴？事情解决了？” 他以为她是因为沙画的事解决，所以才如此高兴。 “待会和你说。” “你肯定想不到我刚刚碰到谁了。”江与薇却跟他卖了个关子。 许意难得听她这样的语气，有些好奇。 但他喜欢江与薇和他这样说话，倒也没坚持非要现在听。 他让江与薇好好开车。 两人约定了个地方，就先挂了电话。 第30章 「江与薇教训前婆婆，维护许意」 江与薇跟许意约在一家私房火锅。 已经十月了，白天太阳照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晚上没太阳有风的时候，其实还是有点冷了。 所以这天气吃火锅是最好的。 私房火锅。 隐秘性很好。 装修素雅的包厢内，只有江与薇和许意两个人。 中间火锅不住沸腾，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 许意一边下东西，一边问江与薇之前车里没说完的话：“你刚要跟我说什么，你见到谁了？” 江与薇在调制底料。 桌上一大堆东西，她调了两份，把其中一份没有葱蒜的底料给了许意。 许意看到那份底料的时候，眼中眸光很明显地怔了一下。 他本能地抬头看向对面的江与薇。 江与薇迎着许意的注视，笑着和他说：“不喜欢葱姜蒜，我没记错吧？” 许意摇头。 他没想到江与薇还记得。 江与薇见他把底料放到自己面前，她自己也把另一份底料拿了过来放到面前。 江与薇一直都觉得，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甚至是亲情，都需要同等的回馈，不能只有一个人在付出。 这样时间长了，感情总会出现偏移的。 她也一直都是一个很会爱人的人，家人、爱人、朋友……这些年，她一直都做得很好。 许意对她很好。 她也不想只单方面地去接受许意对她的好，她也想对许意好一些，就像以前一样。 肉很快就好了。 隔着火锅，许意也没给她夹菜，两人自便。 江与薇夹了两片肉，放到底料里蘸料，这会才抬眸回答起许意之前的话：“你猜。”她没直接说，仍笑盈盈地跟许意卖起关子。 许意隔着热气跟人挑眉。 他看着江与薇，想到什么，他看着人说道：“霍准。” 这下倒是轮到江与薇惊讶了。 她原本好整以暇地看着许意，此时却因为他的话彻底愣住，眼睛都不由地睁大了一些。 许意见她这副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只看见霍准，她肯定不会这样，他继续问：“你见到他女朋友了？” 这下江与薇是真的震惊了。 “你怎么知道？”她下意识问许意。 差点以为是霍准跟他说什么了，又觉得不可能。 “你既然问我，肯定是我也认识的人。”许意一边夹肉一边跟江与薇解释。 “我们一起认识的人里，别人肯定不会让你露出这幅表情，霍准一个人也不可能。” 他说得有理有据。 也是对江与薇有着太深的了解，所以一猜就中。 江与薇听许意这么说完后，看了人好一会，过了会，她忽然煞有其事地对着许意说了一句：“看来以后我不能跟你说谎，要不然肯定被你看穿。” 她也就是随口玩笑了一句。 既然许意已经猜到了，江与薇也就没继续跟他卖关子。 “是霍准跟他女朋友。” 许意本来以为他们是偶遇碰见的，顺口问了句：“哪碰见的？” “这个你肯定猜不到。”江与薇看着许意笑盈盈道，“他女朋友，我居然认识，关系还很不错。” 许意挑眉。 他听许川说过，霍准的女朋友是绍市那边的人。 再多的就不知道了，许川也没多说。 他哥虽然有时候嘴巴有些大，但还是知道分寸的，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所以江与薇说她也认识，这点倒是真让许意有些好奇了。 他停下筷子，问她：“谁？” 江与薇看着他说：“我今天邀请的那位帮我表演沙画的朋友。” 这个回答让许意惊讶。 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显然，江与薇之前也不知道，不然她不可能是今晚这个反应。 估计是霍准刚去接她女朋友的时候，他们正好碰上了。 恐怕就连霍准也不会想到他女朋友赴约的朋友，正好就是江与薇。 事情如此巧合，的确让人有些吃惊。 但这说到底跟许意也没什么关系，他听过也不会记到心里，只叮嘱江与薇先吃肉，不然就要老了。 江与薇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她早已习惯了许意这副模样。 他打小就不在乎别人的事。 江与薇点头说好，她吃了几片牛肉，上好的雪花牛肉，汤锅里随便烫几下配上蘸料就已经很好吃了。 江与薇吃了几片后，继续跟许意说道：“阿准没介绍，估计还没想好怎么跟他女朋友说，毕竟这事也突然。” “我也就没说我们认识，等他下次再亲自介绍给我们。” “再说那天晚会就是孟阿姨主办的，我要说了，恐怕小溪知道这个，最开始就得犯怵了。” 许意点头。 “我记得那天晚会的时间跟你去西藏的时间重合了？”慈善晚会的时间是这两天定下来的，但江与薇的机票却是前几天就买好了的。 江与薇这次跟A大的学生一起出发，去的机票是江与薇一手操办的。 她让杨荔帮他们全部买了头等舱，没走公家的账。 到时候大家一起过去，彼此也能照顾一些。 原本想着人选定下来后，她先带去给孟阿姨先看下，到时候再交待杨荔，让她代替她出面，到时候也可以在晚会上照顾下小溪，不至于让她不舒服。 但现在知道小溪是霍准的女朋友，这就不一样了。 她知道霍准有多喜欢小溪。 从今晚也能看出小溪同样很喜欢霍准。 江与薇也希望她能在孟阿姨面前大放光彩，让她以最好的全貌和孟阿姨见面，日后想起也不会尴尬无措。 所以刚才来的路上，江与薇就已经想好了。 “我打算把我的时间改下，让临月他们先去，我等晚会结束再过去。”江与薇一边下菜一边说，“我刚让杨荔帮我看过了，那天晚上还有一班飞拉萨的，我已经让她帮我改票了。” 京市没有直飞那曲的飞机。 许意皱眉。 他之前看过时间：“京市过去四个小时，晚会结束，你飞到那都得半夜了，不能改到第二天吗？” 疲惫不说，还危险。 许意不放心。 江与薇也有些无奈：“拉萨过去还有挺长的路程，我们已经联系好那曲那边了，第二天会有那边的工作人员开车过来接我们，所以我们第一天先睡在拉萨。我倒是也能让他们先去，但他们几个孩子，我总得过去看着才能放心。” 她做事向来负责，又信守承诺。 许意知道这事没法更改，只能说：“那那天我送你过去。”未等江与薇拒绝，他便说道，“我也要去参加晚会，到时候你直接把行李箱放我车上，晚会差不多了，我们就走。” 他态度坚决，丝毫不给江与薇拒绝的可能。 江与薇也就没坚持，她改口说好。“不过那天，我得去接小溪，就不跟你一起出发了，我出发之前先把行李箱给你。” 许意没意见。 让她把行李箱放家里，他到时候直接去拿下就行。 江与薇笑着说好。 手机突然响了两声。 江与薇手里拿着筷子，就没拿手机，低眸一看，忽然笑了起来。 她主动跟许意说道：“阿准的微信。” 许意嗯一声，问她：“他说什么？” “跟我道谢，说下次带宁溪介绍给我们。”江与薇笑着跟许意说道。 她没有奇怪那个“你们”，还以为霍准说的是他们这些朋友。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周四的慈善晚会。 江与薇一早就收到霍准的微信，拜托她今天照顾下宁溪，他今天有事，要晚些时候才能到。 宁溪是她的朋友。 不用霍准说，她也会好好照顾她，她原本就计划今天要去接她的。 她跟霍准回了放心。 之后跟宁溪约定好时间，江与薇和许意说了一声，就直接先开车出门去了宁溪的小区接她，还在路上买了两杯奶茶。 她不太喜欢这些过于甜腻的东西，但想来宁溪应该会喜欢。 之前她们碰面的时候，没少见她手上拿这个。 接上宁溪之后，她们先去吃了一家粤菜，之后江与薇又带着宁溪去了一家她经常去的设计师店给宁溪挑衣服化妆。 宁溪挑了一套改良的旗袍。 江与薇则挑了一条不至于太过简约，但也不会喧宾夺主的高定裙子。 她今天并非主角，不需要打扮得太亮眼。 只需得体就行。 熟悉的化妆师给她化妆的时候，偷偷与她说了个八卦：“刚才宋夫人也来过，店长把人‘请’出去了，没接待，旁边几个店也是。” 这个宋夫人自然指的是宋知贺的母亲，张秀娥。 自从那次把她的电话拉黑之后，江与薇已经很久没被她骚扰过了。 她自然不会去主动打听她的消息。 没想到会在这听到她的八卦。 对于化妆师的话，江与薇不置可否，但也不会说什么。 她虽然没主动跟交好合作的店说过，但她的长辈、朋友自然会替她打抱不平。 江与薇猜测，这事要么是她妈妈做的，要么就是几个交好的长辈来替她出气的。 例如孟阿姨。 她在时尚圈一向很有地位。 得罪一个宋家，还是得罪京市那么多家族…… 这些人自然清楚。 踩宋家的脸来捧她也很正常。 江与薇知道张秀娥肯定会把这些事情全都怪罪到她的头上，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算没有这些事，她在她那边也早就已经罪无可恕了。 “这样。” 她随口一句，看起来兴致缺缺。 化妆师也就没再多说。 她本来也就是提一句，跟江小姐表达下他们的立场罢了。 不过让江与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在慈善晚会看到张秀娥。 她是知道的，孟阿姨没给宋家发帖子。 她不可能在邀请她的情况下，再去邀请宋家的任何一个人。 孟阿姨不会做这种让她尴尬的事。 何况，她比她还气愤宋知贺做的这些事，怎么可能让他们来沾边？ 当时她已经把宁溪引荐给孟阿姨了，之后宁溪去彩排，江与薇交待了工作人员一句，让她看着点，又跟宁溪说了一句，就跟着孟阿姨先离开了。 她今天既是受邀的宾客，也是协助。 江与薇从前没少主办这样的晚会，对这些流程自然熟悉。这会正是宾客抵达的时间，她就帮孟阿姨先招待起客人。 这也是她离婚后第一次在大众面前露面。 所有人都以为会看到一个落魄、憔悴的江与薇，可江与薇始终明媚，依旧盛放。 即便穿着不算华丽的裙子，也难掩风采。 她爸妈今天有别的事，没来。 她就跟在孟清身边，充当一个合格的晚辈，面对旁人的关心、慰问，她也依旧落落大方，谈吐得体。 直到Lucy—— 孟清的特助忽然匆匆过来。 江与薇那会正好跟圈子里几个朋友在打招呼，余光一扫，恰好注意到孟阿姨紧蹙的眉以及望向她的目光。 她心中隐隐猜测这事与她有关，倒是也没想到是张秀娥过来了。 和几个聊天的朋友说了一句，她就先朝孟阿姨过去了。 “孟姨，怎么了？”走近后，江与薇低声问孟清。 孟清脸色难看，倒是也没瞒她，压着嗓音跟她说：“张秀娥来了。” 她一脸头疼也烦躁：“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帖子，外面的人不认识她，看到她有帖子就直接放她进来了……” 孟清一向不喜欢这个张秀娥。 暴发户出身，做事高调还爱拿腔作势。 以前因为是江家的亲家，她勉强去了几次她作邀的宴会，每次去都没什么好心情。 本来就不怎么搭理的人，现在又出了出轨那档子事……孟清更加懒得搭理他们。 这次她的晚会就没给宋家帖子。 本来以为宋家要点脸就不会来，没想到张秀娥竟然腆着脸拿了别人的帖子来了。 孟清自然不会有好气。 “你把人赶出去，我的晚会不许有宋家的人过来。”孟清跟Lucy发话。 她是从来都不怕得罪人的，便是宋引章来，她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何况这还只是一个张秀娥。 Lucy答应着刚要离开。 江与薇拦了她一下，跟孟清说道：“她既然有帖子进来了，咱们赶她出去始终理亏。” “反正今天人多，先随便安排个位置吧，今天首要目的是拍卖和慈善，您别被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和计划。” “可你……” 孟清有些担心江与薇。 江与薇笑了下，一副让她放心的模样：“您放心吧，我没事，她现在说不到我这。” 事情已经这样了。 客人也已经来这么多了。 何况今天外面还有媒体记者，要真闹得不好看，大家待会都丢脸。 孟清也只能先忍气吞声，打算之后再跟宋引章要个说法，看看他是怎么教老婆的？ “那你去给她安排个偏远的位置，别影响到别人。”孟清和Lucy交待。 Lucy答应着先过去。 之后孟清去招待几位份量重的朋友，江与薇也替她分担接待的责任。 快到入座的时间了。 江与薇让侍应生领着她们进去，自己则打算再去后台看下宁溪，安慰她别紧张。 手包里的手机发出震动。 ——是许意的消息。 他说他跟霍严一起过来，要迟一会。江与薇给他回了消息，就往后台走去。 她跟张秀娥就是在靠近后台的小道上碰到的。 张秀娥不满Lucy给她安排的位置，让Lucy给她换位置。 她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来给宋家撑脸面的，她都已经想好待会要怎么在慈善晚会上大放光彩了。哪想到孟清那个女人竟然这么过分，居然给她安排在最后一排最靠边的位置。 那显然原本是没人坐的位置，连舞台都看不清。 张秀娥怎么可能忍？ 她又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吵，怕丢宋家的脸，便被Lucy先请了出来。 这会她冷着脸说Lucy。 但Lucy作为孟清的特助，十分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一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笑脸相迎，却不答应的模样。 简直是拳头打进棉花里。 张秀娥更气了。 她还想说话，忽然余光扫到了江与薇的身影。 本来看有人在那，张秀娥还噤声了一下，不想丢脸，但仔细一看，竟然是江与薇。 张秀娥一下子就恼怒起来了。 她当然知道江与薇今天也在。 刚才在她身边走过的人，都在夸她。 他们夸江与薇越多，那么她儿子和他们宋家受到的贬低自然也就越多。 她是对江与薇发号施令惯了，也习惯了江与薇的付出。 想着今天先不说她，让江与薇先给她安排一个位置是要事。 她朝江与薇走去，很习惯地跟她吩咐道：“你去给我在第一排安排个位置。” Lucy看到江与薇，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她忙过来，想替江与薇阻拦。 江与薇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没事，而后才看向张秀娥。 这也是离婚后，她第一次见张秀娥。 以一种略显荒谬，又好像意料之中的目光。 可她这样的目光却让张秀娥十分不爽，她早就对江与薇不爽了。 这阵子知贺为她要死要活，还被打发到了国外去，丈夫也每日跟她发脾气，这一切全是因为江与薇！ 她就不明白了。 知贺就是出个轨，她有必要闹得那么大吗？还让这么多人对付他们，现在她连出去买个衣服做个妆造都难！ 想到这个，张秀娥又脸色难看起来。 “怎么，我现在是差使不动你了？”她沉着脸问江与薇。 江与薇倒是不生气，只是觉得好笑。 她过去嫁得到底是一户什么样的人家啊？幸好解脱了。 “您觉得我凭什么被您差使呢？”她好脾气地问人。 眼见张秀娥脸色愈发难看。 她没等人发作，就又说了一句：“今天人多，圈子里的人都在，您要想继续闹，最好掂量掂量待会回家会不会被宋伯父训斥。” 她说完就准备直接走了，没打算在这跟张秀娥吵。 “你恨知贺出轨？但你又好到哪里去？你跟那个许家小子勾勾缠缠的，我看你也早就有问题了……” 张秀娥的话从江与薇的身后传过来。 江与薇原本往前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向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脸，也在此刻沉了下来。 之前是宋知贺，现在是张秀娥。 明明是加害人，却搞得一副受害人的模样，自己心脏眼脏，就看什么都脏。 如果张秀娥说的只有她，江与薇不至于动怒。 偏偏她还带上了许意。 她突然转身。 别说张秀娥了，就连Lucy看着她此时的脸色，都有些吓到了。 原本要遏制的话，也忽然卡顿在了喉咙里。 张秀娥的神情也僵了一瞬，却还是梗着脖子跟江与薇说道：“我有说错什么吗？” 江与薇看着张秀娥，没接她的话：“我父母从小就教导我，不必与一些没必要的人去争论对错是非。” “您是怎么想的，跟我无关。” “但宋夫人可能有些事情忘了——” 江与薇的目光在她的脖子、耳朵、手上轻轻掠过，又落在她的裙子上。 张秀娥的眼睛顺着江与薇的目光看向自己。 在看到身上的东西时，她的神情再次僵了一下，身形也有些僵硬。 她想到什么，又觉得江与薇不会。 江与薇一向大度，不至于…… 可张秀娥这次猜错了。 江与薇最护犊子，尤其是对身边亲近之人。 “您身上穿得戴得，都是我买给您的，我原本看在两家的情分上不想跟您计较这些，但宋夫人既然这么嫌弃我，想必也不会想要我这*些东西。” “江与薇，你——”张秀娥彻底变了脸。 江与薇直接面不改色打断了她的话：“明日我会请律师登门拜访，这些年我买给您的高定、古董，我都会列好清单。到时候请宋夫人按照清单一一归还，或者补齐相应的价格，如果三天内没有补齐，我会让人报警。” “你敢！” 江与薇看着她的脸，依然扯唇：“您可以试试。”【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30-40 第31章 「他好像越来越没办法放手了」 张秀娥最终还是走了。 她跟宋引章结婚这么多年，除了早年间宋引章靠着她家里的时候还算对她不错，这几年对她是越来越差了。 明目张胆出轨找女人不说，就连给她的钱也是越来越少。 她娘家这几年也大不如从前，能给她的帮助少之又少。 本来宋知贺每个月会给她一大笔钱，平时她需要什么也只需要直接刷他的卡就行。 但现在宋知贺自顾都不暇。 跟江与薇离婚，他光买股份就花了他不少钱。 现在宋知贺自己账上可流动的资金就不多，怎么可能再给张秀娥随便买单？ 何况还是像拍卖会上这样的大价钱。 张秀娥原本想得蛮好的。 她手头上有不少古董、首饰，都是俏货，出手也快。 她都已经私下托人找好买家了。 那都是江与薇这些年送给她的古董、首饰，价值不菲，还有不少名牌包包、高奢裙子。 都很容易出手。 她跟江与薇婆媳这么多年，知道她是最要体面和脸面的人。 绝不可能做出问前婆婆要回这些东西的事。 果然。 之前他们俩离婚，江与薇根本没说起这些事。 她心里也觉得江与薇不可能这么小气。 就算下次被江与薇知道她出手了那些东西，她也大可以说看不顺眼，眼不见心不烦。 她笃定江与薇不会说什么。 哪想到她这次竟然阴沟里翻船。 江与薇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真的开口问她要回那些东西了。 张秀娥刚刚惊得都说不出话了。 等她终于回过神，想去找江与薇说道的时候，江与薇已经先施施然离开了。 她追过去，想跟着进去，去跟江与薇理论。 可那边有保镖，她根本进不去。 闹大了只会丢她跟宋家的脸，张秀娥也不敢闹大。 还有孟清那个助理—— 看了一场好戏，还笑盈盈地过来跟她说：“宋夫人，晚会已经要开始了，您还要进去吗？” 张秀娥简直都快气得要吐血了。 她就是想靠着江与薇那些东西，来拍卖会上大放光彩，告诉他们宋家还没倒下呢！ 但现在她一没钱，二又被江与薇那么警告过……虽然她现在也不确定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需要还回去，也许江与薇是在诈她呢？ 可万一呢？ 万一问了律师，真需要归还那些东西……张秀娥只是想到这个，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她这几年为了充场面买了不少东西，又喜欢上了跟人打麻将，每次输个万把块都是常有的事，平时又爱请客撑场面。 怕被宋引章和宋知贺训斥，她之前私下典当了好几样江与薇买给她的东西用来周转。 这要是真要还回去…… 张秀娥脸都白了。 她理都没理Lucy，就沉着脸先疾步往外走去。 她打算先找个律师问问情况。 可不能江与薇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秀娥这么一走，跟正好从大门口进来的霍严和许意碰上了。 她也没注意。 她现在满心都是江与薇说的那些话。 不过就算真注意到，张秀娥那些指责江与薇的话，也是绝对不敢跟许意去说的。 她脸色难看地匆匆离开了晚会。 许意原本跟霍严在聊天。 冷不丁地看到张秀娥迎面走来，他率先沉下了脸。 “怎么了？” 霍严注意到他的脸色。 顺着许意的目光看过去，倒是也不用他回答什么了，他也看见了。 正好Lucy不紧不慢跟着出来，看到他们倒是立刻过来了。 “大少爷，许少。”她跟两人打招呼。 这会媒体记者都已经进去了，外面也没什么人。 只有一些保镖和侍应生。 但霍严还是压低声音问了句：“她怎么来了？”霍严当然知道他家孟女士不可能请宋家，所以对张秀娥在场十分惊讶。 “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帖子，混着进来了，真够不要脸的。”Lucy当着张秀娥不好说，这会却是没什么顾忌。 又扫了一眼大少爷身边的许少。 想到刚才张秀娥说的那些话，她一时变得有些欲言又止起来。 她自以为看得小心。 但许意向来敏锐，岂会未察？何况他本来也有话想问她。 四目相对。 Lucy看着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心脏一下子就收紧了。 她下意识想撇开脸，不敢与其对视。但还未等她撇开脸，许意先沉声发问了：“她对江与薇说什么了？” Lucy也没想到许少一猜就这么准。 但她本来就想说，被许少这么问，她也就没再纠结了，直接把刚才发生的事都跟人小声说了。 就连之前张秀娥说他跟江小姐的话，她也轻声跟人一起说了。 才说完就看见许少原本就阴沉着的脸，一时间变得更为阴沉了。 Lucy自然理解。 张秀娥说的那些话，她听着都生气，想骂她一顿。 何况许少了。 但她竟然还敏锐地在许少身上感觉到了一抹担心和惊慌，这让一向体察细微的Lucy有些看不明白了。 她还想仔细观察。 霍严先发话了：“你先进去吧。” Lucy忙不敢再看，答应一声，就先领命进去了。 她走后。 霍严看了眼身边脸色难看的老友，知道他为何如此，他轻轻抬手拍了拍许意的肩膀，安慰他：“别担心，与薇不会因为这个跟你疏远的，她不是这种人。” 许意当然知道她不是。 她是最体贴别人的，绝不可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跟他疏离。 可她因为他所受到的屈辱和委屈是实打实的。 世人永远最苛刻女性。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被旁人瞧见，那是风月佳话，是人生旅程上的勋章、丰功伟绩。 可女人总和男人混在一起，不是猜测你们有关系，就是觉得你是淫-娃-荡-妇，可以各种羞辱。 即便江与薇的身份已经让很多人不敢议论了。 但还是会有一些嘈杂乱飞的苍蝇在她身边嗡嗡乱飞，说些、做些让她不快的事。 许意很少发脾气。 但从小到大，几乎他的每次生气都和江与薇有关。 这次也是。 他气宋知贺，也气张秀娥。 更气他自己。 刚刚她被张秀娥非议的时候，他在什么地方？他为什么不能早点来？ 还要让她来维护他。 可他能做什么呢？ 训斥他们，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 别人会信吗？ 还是远离江与薇？ 让旁人彻底说不了这些话。 许意其实并不在意别人的话。 他这么多年也从未为别人的话和目光而活着。 但前提是—— 江与薇不会因为他受伤。 许意没有理会霍严。 他此刻仿佛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感觉自己这会就好像站在天平上一样。 无论他走哪一端，都不好受，都不舒服。 霍严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又进死胡同了。 还想再劝的时候，一道熟悉的温柔的女声传至他们耳侧。 “怎么来了不进去？” 几乎是本能，许意率先抬头看去。 霍严也看了过去，松了口气般跟过来的江与薇点头打了个招呼：“你们聊，我先去见孟女士。”霍严说着就风度翩翩地与江与薇一颔首，把这里让给两人了。 江与薇说好。 看着霍严离开，她又去看许意。 许意今天难得穿了一身正装。 他平时很少穿这类型的服装，今天难得一穿，黑色西装内是永远不会出错的白色衬衫，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连喉结都遮挡住了。 系着的不是公务的领带，而是一条经典的黑色直边领结。 简单、不抢风头。 但他这张英俊的脸足以让他耀眼夺目。 江与薇起初没发现许意的不对劲，刚想夸下他的装扮，忽然发现本来就够沉默的许意，今日更是寡不可言。 沉默也就算了，看着她的目光也格外复杂，就好像汹涌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偏偏又欲言又止。 江与薇太聪明了。 几乎只是想了想，她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看到张秀娥了？”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估计他们是门口看到的。 就是不知道是张秀娥跟他说了什么，还是刚刚Lucy和他先说了什么。 她刚刚从后台出来，本来想直接进会场去，晚会快开始了。 没想到Lucy过来说许意和严哥来了。 之后Lucy被人喊走，她就往门口这边走来。 本以为会在半路碰到，没想到他们俩还站在大门口，不知道在说什么，彼此神色看着都挺凝重的。 现在江与薇倒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原先已经好了的脸色又再度变得难看了起来，心里也再次对张秀娥以及宋知贺一家厌烦起来。 果然有些家庭就不该去掺和。 毕竟恋爱是两个人过，结婚就是两个家庭的事了。 但江与薇也的确没想到，有些事会这么难缠。 简直跟附骨之疽一般。 即便刚才张秀娥并未在她这边找到痛快，反而她给她找了极大的不痛快。 还能让她此后很长一阵子都不痛快。 但看着眼前许意这张比平时格外沉默的脸，还有那双幽深复杂的眼睛……江与薇是真的生气了。 她张口想跟人说话，想让他别去管张秀娥说的话。 但还没等她开口，就先听到许意哑声问她：“我是不是又给你带来麻烦了？” 江与薇一时愣住。 不知道是为许意的话，还是为他此时格外难过和茫然的神情。 “我是不是……” 耳旁再次传来许意沙哑的声音，江与薇的眼皮狠狠一跳。 这次没等许意说完，江与薇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率先打断了他的话：“你乱七八糟想什么呢？张秀娥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他们一家就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责怪到别人身上，以此来给自己脱罪！” 这还是江与薇第一次对许意如此疾言厉色，甚至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许多。 虽然他们身边没有其他人，但不远处还是有人的。 这会就有不少人都把目光惊讶地朝他们看了过来。 江与薇一向注重脸面，此时却无暇去理会。 她就这么脸色难看、目光寂静地看着许意，神情显见地是真的生气，难过了。 如果刚才张秀娥的话让江与薇厌烦。 那么许意现在的反应，更多的是让江与薇受伤。 她喉头微梗。 没等人说话就再次询问出声。 这次江与薇的声音也哑了许多，眼中也显见地流露出明显的难过的表情：“许意，你是以后不打算跟我来往了吗？” 许意的瞳孔猛地睁大了：“我没有！” 他本能喊道。 手也骤然朝人伸了过去，似是想抓住她的手，又被残留的理智扼住动作。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意拧眉看着她。 为她的误解，许意着急也难过。 但因为江与薇的这番表现，倒是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了。 他简直蠢得不能再蠢了。 居然会为了别人的三言两句，真的做出让江与薇难过伤心的事。 即使他是为了她好，但她还是伤心了。 这就是他错了。 没有犹豫。 许意郑重地跟她保证道：“我以后不会这么想了。” 江与薇还有些生气，却也舍不得真的不搭理他，也不舍得怪他，就这么看着他说：“你以后要再这样，我就真不理你了。” 许意忙摇头，一点都不敢怠慢。 他只怕她日后知道了他的心思不理他。 想到这个可能……许意心里再度一紧，看着江与薇的瞳孔也再度收紧。 他紧攥着垂落于两侧的手。 他好像越来越没办法放开了…… 他不敢想，如果有一天江与薇真的因为这个事不理他，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32章 「一刹那的不舍」 晚会举行得十分顺利。 没有人因为张秀娥的离开而如何，甚至在场许多人都不知道她今晚来过。 宁溪的表演十分灵动，赢得许多人的掌声，也为今夜的晚会奠定了一个好基础。 江与薇的位置就安排在孟清的身边，和许意、霍严他们在一起，就在最中间、视野最好的地方。 宁溪表演的时候，孟清没少跟江与薇夸赞她。 虽然孟清本来就十分信任江与薇，绝对相信她的眼光。要不然那日江与薇与她说的时候，她也不会连多问一句都没有。 但宁溪的表演还是让她惊艳到了。 行云流水不难。 可能有这样的灵气鲜活却十分难得。 “这是哪家的孩子？沙画这么厉害，我居然从前都不知道，你也没介绍给奚老？这样的好苗子，奚老居然没要她进圈子？”宁溪表演的时候，孟清看着台上那个穿着新中式装扮的女孩子，悄悄跟江与薇咬耳朵。 圈子里要是真有这么一号人物，当初她也不会让人去找林春岱，平白找晦气。 更不会为这个人选而为难。 助理他们肯定早就把这个女孩子介绍给她了。 江与薇也压着声音和孟清说：“她并不从事这行，沙画只是她的业余爱好，我之前也问过她要不要拜师，但她说从前跟着别的前辈学过，就不多拜了。” “您觉得如何？”江与薇难得多问了孟清一句。 “太好了。” 孟清不知道江与薇打得什么主意，毫不吝啬地夸赞起台上的宁溪。 “沙画我也看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风格，你还别说，把古董、首饰拟人画，又契合主题，也让咱们这些人看得赏心悦目。” “你看今晚这么多宾客，谁不是一直盯着台上？我都舍不得眨眼睛呢。” 孟清说话时，余光往四周随便一扫，心中也是十分满意。 “这次你帮了我大忙，回头我要好好谢你和台上那个孩子。”她又跟江与薇说了句。 江与薇见她对宁溪毫不掩饰的喜欢和满意，心里也高兴。 “我就不用了，今晚还得飞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孟姨替我好好感谢溪溪吧。”她点到即止，并未多说。 之后的事，那是霍准该做的，她不必参与。 两人说话的时候。 霍严看着台上的宁溪，隐隐觉得有些眼熟，脑中忽然想到今日弟弟格外奇怪的举动，刚刚还特地发短信问他到了没，晚会如何？霍严挑眉，再看那台上的女子，忽然就知道是在何处见过她了。 当年去绍市见外婆和阿准的时候，这个小女孩也来过。 之后…… 他还在霍准的手机屏保见过她。 只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宁溪了，瞧着要比台上的女孩稚嫩一些。 所以他刚刚没立刻认出她。 余光一扫孟女士身边的江与薇。 霍严忽然明白今夜与薇为何多次提起台上的女孩了。 他只是随便一扫，正想收回目光，却跟她身边的许意先撞上了。 两人对视，霍严笑了笑回过头，许意见他这样也只是挑了眉。 他心中了然，严哥应该是猜到上面那位的身份了。 他刚刚也往台上看了一眼。 有些好奇。 但也只是一些。 很快他就把关注放到表演上去了，并未太关注表演的人。 “怎么了？” 江与薇正好跟孟清交头说完话，才靠回到椅子上就见许意往一侧挑了挑眉。 这会不好说这些事，怕被孟姨听到，许意也只是与她轻声附耳一句：“待会和你说。” 江与薇闻言也就没在这会多问了。 她晚上还要赶飞机。 身上的晚礼服待会也得找时间换。 因此等宁溪的表演一结束，江与薇跟孟清和霍严说了一声就准备去后台跟宁溪说下，然后就先走了。 许意自然跟她一起。 两人悄声离开第一排，没惊动太多人。 孟清原本在问霍严，霍准来了没？忽然见儿子看着一处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她顺着霍严的目光看去，也瞧见了与薇和小意前后离开的身影，真就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这副情景让原本困惑的孟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两孩子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孟清摇头失笑。 她说完收回视线，余光瞧见大儿子这副眸光温柔的模样，心下一动，莫非……？她一向都很喜欢江与薇，打从江与薇小时候起，她就一门心思想让她嫁进他们家，两个儿子哪个都可以，要紧的是这个儿媳妇。 当初知道她跟宋知贺在一起，孟清还失望了很久。 两个儿子到现在还没消息，孟清虽然不是不开明的父母，对这些事也向来看得很开。 但要是儿子们想谈，孟清自然举双手赞成，只要姑娘身家清白就好。 她还当是她大儿子这么多年过去，终于对与薇有了超乎兄妹的感情了。 这也是很正常的。 她当初和丈夫霍霆就是先成为朋友，过了好多年才正式走到一起的。 她是个很开明的母亲，不会在意别人有没有结过婚。 何况这还是她一向就很满意的晚辈。 儿子要是真想跟与薇在一起，孟清只会帮忙撮合，绝不会跟恶婆婆那样阻挠他们。 “阿严啊。” 她故意跟霍严透露自己的口风。 反正霍家她一人独大，她同意的事，丈夫自然不可能反对。 “我跟你爸都很开明，你想娶什么样的女孩子都可以。” “嗯？” 这冷不丁的一句，霍严有些没明白。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 待瞧见他妈那满是期待的眼神，霍严：“……”他有些无奈：“您可别想了，我跟与薇就是兄妹，没别的。” 孟清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子的神情，想看这话的真假。 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不对的，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对人说：“你个没用的！” 她生气完也忘记原本要问的东西了，气呼呼地重新坐了回去。 那边江与薇和许意还不知道孟清的心思。 两人往后台走，但还没等他们走到化妆间，他们就先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正是刚刚在台上表演的宁溪；另一个捧着花的身影，他们也认识，赫然就是刚下班赶过来的霍准。 看到霍准。 江与薇和许意不约而同地都停下了脚步。 那边两人正亲密而又激动地抱在一起，霍准还俯身亲了宁溪的额头一下，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许意刚想问江与薇的意思，胳膊就被江与薇轻轻握住，带着他往来时的路悄声离开了。 两人都没选择过去打扰。 而是趁着他们还未发现的时候，先默默离开了这边。 走出后台。 等到和宁溪他们有些距离了，江与薇才松开握着许意胳膊的手。 “我们先去机场吧。”她语气轻快，声音也很明媚，显然为两个朋友的感情如此要好而高兴。 许意轻轻嗯了一声。 目光却在那还有些滚烫的胳膊处瞥了一眼，又好像没事人一样收回。 两人没立即离开。 江与薇先找了个地方换了一套休闲服，又提前卸了妆，这样待会在飞机上就可以直接休息了。 期间，江与薇给宁溪发了个消息。 没说刚才看到她跟霍准在一起，只说她要赶飞机，下次回来再聚。 宁溪没立刻回她。 估计还在跟霍准说话。 江与薇笑了笑，刚想放下手机，忽然来了个陌生电话。 她这是私人电话，知道的都是近亲好友。 几乎是一下子，江与薇就猜到了这个电话和宋家人有关，屏幕闪烁着那个陌生的电话，也照映出江与薇忽然沉默下来的脸。 她没接。 保持着静音，直接把手机放到包里等着它自动断掉。 不管是宋知贺还是张秀娥，又或是宋知雪，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为什么而来，是生气、道歉，也与她无关。 开门的时候。 江与薇又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脸颊，让自己和平时一样才走出去。 许意就站在对面。 靠着墙低着头，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发什么。 江与薇出去的时候，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动着，不过听到门开的声音，他就立刻把头抬了起来。 他没带多余的衣服。 还是那套黑色又不算非常严谨规正的正装。 走廊里的暖色灯光笼罩在他的身上，许意的眼睛其实要比别人看着更浅一些，或许是因为祖辈上有外国的基因的缘故。 平时他看着人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显得有些疏离，像一只矜贵、不愿意与人亲近的猫。 可江与薇却在此刻感觉到了他眼中的温柔。 不知是被光线照得，还是什么。 许意边收起手机边向江与薇走过来，他很自然地从江与薇的手里接过那袋子衣服。 “走吧。”他没注意到江与薇那一瞬地怔忡。 江与薇也没为那一瞬地失神而多想什么。 听到许意的声音，她就下意识应了好，之后她背着包包走在许意身边，两人走了出去。 晚会还没结束。 整个会场离开的也就只有两对。 江与薇没跟许意说她接到陌生电话的事，只问起他刚才没说完的话。 许意这会倒是也没再瞒她。 本来就没打算隐瞒，只是刚才场合不对罢了。 “霍严估计猜到宁溪就是霍准的女朋友了。”他声音依旧压得轻。 虽然路上没人，但难保会被谁听到。 “这怎么猜到的？” 江与薇震惊，不自觉放大的声音也在察觉到场合时又轻声放了下来。 但其实不用许意特地去跟她解释什么，江与薇很快也反应过来了。 严哥是阿准的亲哥，兄弟俩的感情又不差。 他自然比他们了解更多。 两人说着话，开车去机场。 时间还算充裕，路上这个点也不堵了。 江与薇路上接到了宁溪的微信，让她路上小心，到了西藏说一声。 江与薇回了消息。 之后又在家人群里发了消息，和他们说了到西藏就发位置报备。 江临月已经和同学提前到了。 她原本打算陪江与薇一起坐最晚这班的飞机，江与薇怕麻烦，让她先去西藏踩点。 这会江临月给她发了民宿的环境，表示非常不错，顺道还拍了他们在西藏的第一餐。 还跟她说，她到时候会跟同学一起去机场接她。 江与薇也没拒绝。 手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短信。 江与薇猜得没错，这陌生电话的主人正是宋知贺。 江与薇随便扫了一眼，也能猜到宋知贺想跟她说什么。 不过是想跟她说他不知道张秀娥会去会场，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让她如此生气，但肯定是他妈的错，让她别生气。 还说那些东西他都会让他妈还给她，就算还不出的，他也会等价赔给她。 江与薇没回。 只沉默地扫完，就把这个陌生号码又划到了黑名单里了。 江与薇从前从不拉黑人，最近倒是勤快。 之后她找到胡律师的微信，跟他说了这件事，又让他联系她爸妈把这几年宋知贺送的高价东西找出来，以现在的市场价抵消。 在江与薇这。 说出去的话，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那些东西与其给张秀娥，不如换了钱给山区里的孩子。 江与薇跟胡律师说完，收到胡律师的回复后，就重新把手机关掉放回到包里去了。 而从始至终。 许意都如一个默默守护她的骑士一样，为她平稳地开着车，没有多问她在与谁发消息。 可他虽然安静，存在感却极强。 江与薇看着昏暗光线下专注开车的许意。 余光扫到他英俊的侧脸轮廓，又向下落至胸口，觉得他今日少了一些配饰。 他的胸口应该别一枚胸针。 江与薇曾经见过一枚很漂亮的蔷薇花复古胸针，当时她就被惊艳到了。 她当时就想直接买下，却被告知已经有客人提前付了全款买走了，只是暂时不在京市，要晚些时间来拿。 江与薇不喜欢夺人所好。 平时若碰到这样的事，她自然也就罢了。 但那次她实在喜欢。 她很少有这样一眼瞧见就想拥有的东西，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拥有的东西很多，江与薇的物欲一直很低。 别人喜欢的高奢、包包，她也从来都是一般。 对她而言，买到也行，买不到也行。 但那次，她着实欢喜，想拥有，先问了店家还有没有一样的，她可以等。 但那家店向来只卖独一无二的东西。 自然没有。 江与薇便又拜托导购帮忙打了电话问买那支蔷薇花胸针的客人，与他说她愿意出双倍的价钱，或者价钱随便他开。 也表达了自己的喜欢，若非如此，不会这样冒昧打扰。 那家店她也经常去，导购都认识她，便帮她去问了。 可得到的却只有一个回答—— “心中所爱，不愿割让。” 导购与她复述了对方的话，江与薇再遗憾，也只能死了心。 之后她寻觅了这样款式的胸针很久，倒也的确找到不少，但始终与她那次一眼看中的不同。她也说不上来，明明都是很好看的样式，但她好像总能找出一些缺点来。 她其实是有些完美主义的人，便没去接受那些。 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了。 看着许意空荡荡的胸口，以及他身上这身黑色西装。 江与薇忽然就想起了那枚她已经忘记很久了的蔷薇胸针。 若那枚胸针落于许意的胸口，定然相得益彰，可惜她未能买到，无法赠予他。 江与薇的心中如此想道。 “怎么了？” 许意察觉到她的目光，又见她双目怔神，这才出声问她。 江与薇这才回过神。 她也是回过神后才发觉自己先前那个想法实在有些不太妥当，胸针、袖扣皆太过私人，岂能随便相送？何况那还是与她名字相似的蔷薇胸针。 这样送出去，即便是她跟许意这样的关系，也实在是有些太不妥当了。 她没说这个，换了话题问他：“你之后要出去吗？” “不确定。” 从前出去，说是采风，其实不过是换个地方，怕在京市太想看她，又怕被她发现。 躲躲藏藏。 所以才会跟待不住似的，总想往外跑。 现在倒是不必了。 但之后她也不在京市。 他倒是想跟着她去那曲，又怕她察觉他的心思…… 最终也只能说：“还没想好，之后想好和你说。” 江与薇笑着说好。 两人随便聊了一会，就到机场外围了。 不算多近的距离，也开了三十多分钟，但时间过得却并不算慢，好像才说了几句话就到了。 江与薇看到外面机场建筑的时候，都有些惊讶：“这么快？”一看时间，倒是也正常，不算多快。 许意开车稳，又十分遵守交通规则，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不会在市区开太快。 车子往进站口那边开去。 江与薇跟许意说：“待会你就直接走吧，我走vip通道。”这里车多人多，也省得许意麻烦了。 江与薇最不喜欢给人添麻烦。 许意却没答应。 他大部分时间都习惯了听江与薇的话，但偶尔他不肯答应的时候，江与薇也拿他没办法。 许意直接把车子往地下停车场开去：“时间还充裕，我送你。” 车子都已经往地下车场去了，江与薇再想说什么也已经晚了。 她也不是爱在这种事情上纠结的人，本来只是为了让许意方便罢了。 晚上这个时间。 地下停车场这边还是蛮空的，有不少车位。 许意挑了个离电梯最近的位置停好，下车前又给了江与薇一顶白色的棒球帽和一只黑色口罩。 江与薇平时出门不爱带这些东西，不习惯。 所以看到许意递给她的这些东西，正在解安全带的江与薇都有些愣住了。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许意的用意了。 机场人多眼杂，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她跟宋知贺之前在街上的视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江与薇没再犹豫直接从许意手中接过戴好了。 “上次不是黑色的吗？什么时候又买了白色？”江与薇认出这顶棒球帽和之前那顶是一个牌子，以前也没见许意戴过。 在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上，许意撒谎不眨眼：“之前那顶脏了。”他随口一句就先下车了，去后备箱给江与薇拿东西。 除了江与薇的行李箱之外，还有他提前让保姆准备好的雪梨茶，一直在保温杯里温着。 一并交给江与薇的还有一只已经充满电的小巧充电宝，并不重。 他把这两样东西交给江与薇的时候，江与薇再次愣住了。 她这会已经戴好棒球帽和口罩了。 下压的帽檐和脸上的口罩正好可以遮掩住江与薇那张巴掌大小的脸，但她惊讶抬头时流露出来的眼中的惊讶也是藏不住的。 许意却没多加解释。 他态度自若，好像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远不至于让她如此惊讶。 他把东西放到江与薇的手里：“走吧，去值机。晚礼服和鞋子我待会给你拿回家里。”然后他就先江与薇一步，提着她的行李箱先往前走了两步。 但也只是两步，许意就又停步转身看向江与薇。 这次他没说什么。 江与薇就率先回过神，抬脚朝许意那边迈步走去了。 保温杯和充电宝的表面都没什么温度，甚至有些凉意，但江与薇的心里却因为许意的举动而变得十分暖和。 许意真是太贴心了。 她自己都没想到的事，他都默默替她安排好了。但其实，许意一直都如此，看着冷漠不好亲近，其实对身边人都很好，每次都会默默做事。 值机很快。 江与薇走的都是vip通道，所以没花多少时间。 等值完机，时间也差不多了，江与薇把能托运的东西都托运了，身上只有一只不大不小随身背的包包，还有许意刚才给她的保温杯。 充电宝已经被她放进包里了。 许意陪着江与薇到了安检口。 他把机票递给了江与薇，之后他看着她，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但真的与她的眼睛对视，许意最后说的也只有一句：“到了西藏给我消息，不管多晚，我*会等你。” 江与薇知道他担心她的安危，见他坚持，也就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反正在这种事情上，江与薇向来是拿他没办法的。 “好。”她答应了。 广播已经在通报江与薇这个航班要登机了。 这次许意主动跟江与薇说：“去吧。”他还站在原地，俨然是要等她先进去、目送她的意思。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分别。 但江与薇不知道怎么了，三步一回头地往后看，在看到许意始终站在原地、目光深远看着她的时候，竟忍不住停步转身喊他。 “许意！”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但江与薇其实也不知道究竟要与他说什么。 只是出于本能喊他罢了。 许意倒是过来了。 还以为她是有什么事还没有跟他交待。 “怎么了？”他走过来问江与薇。 但江与薇能说什么？ 她自己都不知道喊他是因为什么。 只是刚刚，看着他始终望向她的眼睛，本能喊了他一声罢了。 这会被他询问，一向聪慧的江与薇，竟寻不到一个好的理由。难得有些木然地和他说：“记得给我拍小泡芙……” 许意看了她一眼。 “好。” 广播始终在播报江与薇的航班。 但这次许意没再主动开口催促，还是江与薇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笑起来和他说：“我走了，到了西藏和你说。” 许意看着她，又重复了一声好。 这次江与薇转身离开，没再迟疑。 直到到安检口查完证件，她要进去的时候，才转身又跟许意挥了挥手。 她还戴着口罩，但裸露的一双眼睛满是柔软的笑意。 许意依旧还站在他们刚才分开的地方。 他亦抬手，与江与薇挥手，然后继续站在原地目送江与薇离开。 手机发出震动的声音。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江与薇的消息—— “快回家吧，许意。” 她像是知道他还在，所以特地发消息来告知。 手机倒映出许意眸光中的温柔，他回了一个【好】，这才转身离开。 第33章 「这样的习惯，江与薇只有跟许意有过」 江与薇是凌晨一点才到的拉萨机场。 她仍旧走得是vip通道，几乎是才把飞行模式关掉，手机就一股脑地跳出来不少消息和通知。 这么晚了。 江与薇也没给爸妈打电话，就在家族群里报备了自己已经抵达机场的消息。 弟弟江睿先回了消息，他一直等着，还没睡。 江与薇和他先说了句去睡觉，之后看聊天记录，上面有临月提前发过来的消息，说是已经和朋友到机场了，现在就在出站口那边等她。 江与薇才看完，江临月又发了消息过来。 【姐，我们在T1这边的出站口等你，你出来就能看到我们。】 江与薇跟人回了好，看到堂哥也发了消息过来，让她们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跟他们说，江与薇一并回了好字，就先直接去往出口处了。 路上的时候，她爸妈也回了。 估计也是一直等着她的消息，现在才安下心。 江与薇心里很暖。 从小到大，家人就是她最大的依靠和支撑。不管她多大，爸妈还是会像看小孩一样看她，担心她关心她。 她也让他们快去睡觉。 江与薇直接往出口走，没去行李提取处拿行李。 刚下飞机之前，空姐就问过她需要把行李箱放到贵宾休息室还是直接运往出口。 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们还可以帮忙订房间，送她过去。 江与薇没需要，也不打算在机场逗留，让人把她的行李箱运往出口了。 她边按照指示牌往出口走，边继续回微信上的消息。 消息不少。 都是问她到了没的朋友。 江与薇先找到许意跟他说了她到了的事，好让他不必担心，可以早点休息。 刚回完，江与薇正准备跟宁溪他们也说一声，好让他们安心。 但她才给宁溪打了几个字，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去，江与薇就接到了一个语音电话。 不知道这个点会是谁。 江与薇先把字打完跟宁溪说后，就点开语音通话看了一眼，本来还以为这个点的语音电话只可能是临月问她到哪了，没想到竟然是许意。 江与薇有些惊讶。 她跟许意恢复联系之后，虽然每天都有聊天，也经常发语音，但像这样的语音电话却还是第一次。 江与薇因为惊讶，反应都慢了半拍。 但语音电话始终还在，没有挂断，等着她接听。江与薇也终于在还没有挂断之前，回过神接了起来。 “许意，怎么了？”手机放在耳朵边，江与薇问许意。 许意刚等了很久才见她接听，还以为她怎么了，先问了她一句“没事吧”。 江与薇听他这么问，就知道许意这通电话是来确认她安全的。 心里陡然升起暖意，原本惊讶怔忡的脸色，此时也变作了笑意。 “没事，我刚在给宁溪发消息，跟她说我到了，所以没立刻接起来。” 江与薇边说边继续往出站口那边走，让许意放心般又跟他多说了一句：“临月和她那个叫洛桑的同学已经到了，就在出站口等我，我现在就去跟他们汇合。” 许意听她这么说才彻底放下心来。 “戴耳机了吗？”他问江与薇。 江与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回了：“带了。” “你带耳机，我陪你，等你们汇合了再挂。” “不用了吧。” 江与薇觉得许意有些小题大做了，她现在又不是在外面，在机场有工作人员和安保，能出什么事？“都这么晚了，你不睡吗？” 许意只说：“不困。” 虽然没坚持让她戴耳机，但也不肯现在就挂。 江与薇无奈，但好像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从包里翻找出来耳机，戴好后才跟许意说：“好了。” 许意马上回她：“好。” “民宿订在哪？”或许是怕她觉得无聊，他在电话那头找话题。 但关于这个，江与薇自己也不知道。 这是江临月他们几个同学一起订的。 他们正是爱出来玩又喜欢做攻略打卡的年纪，本来江与薇是打算让杨荔帮他们一手安排的，被临月他们拒了，说是他们来安排。 江与薇也就没坚持，由着他们去弄。 “不知道在哪，看样子倒是蛮好看的，藏式风格，我待会到了给你拍照。”江与薇顺口说道，但想到自己到民宿都不知道得几点了，便又说了句：“明天给你拍吧。” 许意听她的，没非得今晚就要照片。 但其实他早已准备等她安全抵达民宿后再睡觉。 他习惯了熬夜，这个点对他而言的确是还清醒、睡不着的时间，何况他也担心江与薇的安危，只有确保她真的没事，他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话题并不算有趣，都是些随口聊的话题，偶尔还会有两人都没说话的时候，但也不尴尬。 他们之间还没有尴尬的时候。 只是江与薇在又一次两人都没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笑着跟许意说了一句：“或许我们刚刚应该打视频电话，正好我也很久没见小泡芙了。” 许意表示：“那我再打过来。” 他刚刚不是没想过打视频电话，怕江与薇觉得尴尬、不习惯才改换成了看不到对方脸的语音电话。 江与薇倒是不介意打视频，但看了眼前面，都快到出站口了，便跟许意说：“我都快到出站口了，下次吧。” 那边许意还没说什么。 江与薇先听到江临月的声音：“姐，这！” 江与薇本能抬头。 果然看到江临月的身影。 她旁边站着一个个子很高、皮肤稍微有些显黑，但眼神十分干净的男孩子。 江与薇猜想这就是临月那位西藏的同学，洛桑。 她也笑着与他们招了招手，之后跟耳机那头的许意说道：“我看到临月他们了，先挂了，你快去睡，都多晚了。” 许意没打扰她们姐妹汇合，只说：“那你到民宿说声。” 江与薇答应了，但还是嘱咐他先休息去。 之后江与薇先跟许意挂了通话。 又扫了一眼靠近出站口那边，有刚刚她那个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拿着一块江小姐的牌子，赫然就是帮她拿行李箱的工作人员。 江与薇跟江临月他们先打了个手势朝工作人员走去，拿到行李箱后才朝安检口走去。 刚刚出去就被江临月扑了个满怀。 “姐，你总算到了！”江临月向来跟江与薇这个堂姐关系最好，也同她最亲热。 江与薇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后，又朝一旁站着的男孩子看去。 男孩长得很高大帅气，但又有些这个时代少见的腼腆。 江与薇跟他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才对视上，男孩就先红了脸转开了头。想到什么，才又重新转回头跟江与薇打招呼：“临月姐姐。” 但也是低着头，不敢跟江与薇对视。 若非他的脸实在是有些黝黑，估计此时定然整张脸都红得不行了。 江与薇看得有些好笑，但也没真的笑，怕人尴尬。 洛桑的普通话其实很标准。 他从小就接受双语文化，只是有些无法磨灭也无法割舍的口音。 但挺好听的。 江与薇先与他点了点头，而后笑着拍了拍江临月的胳膊。 江临月知道她的意思，从她手里拿过保温杯和包包，就挽着她的胳膊帮他们介绍。 “姐，这就是我同学洛桑，我之前跟你提过的。” 江与薇虽然之前没见过洛桑，但这阵子没少听临月说起她这个同学。 她笑着跟洛桑打招呼：“你好，洛桑，我是临月的姐姐江与薇，要比你们虚长几岁，你可以和临月一样喊我姐，也可以喊我与薇姐。” 洛桑忙喊她：“与薇姐。” 喊完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江与薇笑了笑。 也看出洛桑的确是个很容易害羞的男孩子，和现在的男孩子实在不大一样。 “我们怎么回去？”她主动岔开话题问堂妹，没再看洛桑。 “我们喊了民宿的人，他就在前面等我们，姐，我们先过去。”江临月挽着江与薇的胳膊。 江与薇刚要拿行李箱，就被洛桑接过去了。 “我、我来。” 他说完，就提着江与薇的行李箱先往前走，动作太快，江与薇来不及拒绝就见他已经走远些了。 “姐，没事，他就这样。”江临月见怪不怪，也没当回事。 江与薇也就没说什么。 姐妹俩往前走。 洛桑也没走太远，跟她们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既不会跟她们离得太远，出事都不能立即过来，也不至于听到她们姐妹俩说话。 江临月也是走着走着才发现江与薇一只耳朵还戴着耳机，她咦了一声：“姐，你怎么戴着耳机？” 她姐又不像他们，没有戴耳机听歌的习惯。 想到什么，江临月忽然福灵心至般问道：“你刚跟人在打电话吗？” 江与薇也是听她说起才发现自己右耳竟然还塞着耳机，刚顾着他们说话都忘记摘了。她轻轻嗯了一声，摘下耳机放回到耳机盒里，随口道：“刚忘记摘了。” 刚要说她刚刚是跟许意在打电话，就听临月问她：“是许意哥吗？” 她一猜就这么准，反倒让江与薇吃惊起来。 “你怎么知道？”她问江临月。 江临月刚是本能说出来的话。 这会见她姐惊讶的目光，才发觉自己这话问得实在是太容易让人察觉不对了！ 她自然不敢让她姐知道，要说也得是许意哥来说，江临月打着哈哈含糊过去了：“猜得嘛，许意哥刚还问我你到了没呢。” 她这么说。 江与薇倒是也未多疑。 正好也走到来接他们的车旁边了，江与薇点头道：“是他。” 江临月也没再多说，怕多说多错，另外岔开了话题。 她问江与薇饿不饿？ 还说他们今天发现了好几家不错的吃的，她要是想吃，他们待会还能一起出去吃宵夜，就在他们民宿附近，这会还开着呢。 但江与薇对吃的一般。 她刚刚在飞机上就已经吃过飞机餐了，这会还不饿。 何况这都这么晚了，要是真再去吃宵夜，肯定睡不了几个小时，明天他们还得坐很久的车去那曲，见那曲那边的工作人员呢。 毕竟不是真的出来玩，江与薇一向尽职尽责，自然以工作为先。 “不吃了，吃太多睡不着，明天再吃吧。” 江临月自然以她的意见为主，想想时间也的确很晚了，便又改口：“那明天我们再一起吃。” 江与薇这次没拒绝，答应了。 司机是本地人，和洛桑差不多的肤色，不算多健谈，但很和善，跟他们说了大概要开多久，就默默开始开车了。 车子启动的时候。 江与薇先发消息跟许意说了一声她上车了，然后摘下了棒球帽和口罩。 江与薇不知道许意是一直拿着手机还是什么，他总是很快就会回她消息，让她有种许意好像住在微信的感觉。 每次都这样，无论早晚。 看着对面发过来的好，又让她先休息会，到民宿跟他说。 江与薇笑了笑，也回了好字。 之后两人没再聊天，江与薇关了手机放进包里。 晚上车里没开灯，机场往外的路上也没什么路灯，是个很适合睡觉休息的环境。 洛桑和司机都不算健谈，又坐在前排。 江临月开始倒是还跟江与薇聊了几句，说了今天他们去吃了什么玩了什么，还说布达拉宫真壮观真好看啊……但她今天也挺累的，聊了一会，就在这样的环境中眨着眼皮睡着了。 江与薇倒是没睡。 她刚才在飞机上睡过了，这会不算困，也睡不着。 只是等江临月睡着。 江与薇便把刚刚拉下来的一点用来透气的车窗，又重新关上了。 拉萨晚上比京市那边要冷上许多，风刮在人脸上也疼，何况风刮着车窗也蛮吵的。 江与薇希望江临月能睡个好觉。 车子在夜里向市区不快不慢地行驶。 车内始终安静，只有外面的风声一路伴随着他们。 江与薇靠坐在车窗旁边，透过遮挡性不算多好的车窗向外面看去。 离开机场后的路上没什么路灯。 只有他们这辆车照出来的一丁点光亮，让江与薇依稀可以看见一点沿途的风景。 出了机场就是一大片高山，延绵不绝，好像永无止境。没有路灯、也没有高楼大厦，这是跟京市截然不同的风景。 往前开一些，沿途终于开始有些光亮了，是沿途寺庙照出来的光。 西藏这边有许多寺庙。 他们这一路过去，江与薇就看到了不少。 再往前，等到了市区，原本的寂静也被热闹所取代了。 两旁的路灯，沿途的漂亮的建筑物照出来的光亮，照亮了这个美丽而又浪漫的城市。 拉萨晚上也很美。 或许是因为游客多的原因，这个点路上还有不少人，甚至街上还有不少流浪歌手唱着歌打着鼓，还有人在弹吉他。 看着外面载歌载舞的人群，每个来自天南地北的人好像都很快乐，江与薇感受着这里和京市截然不同的风景和松弛的氛围，她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不少。 她这一路不时会拿手机拍下来一些有趣的照片。 江与薇最近好像又开始习惯和许意去分享这些东西了，就像他们没断联之前，有什么事情都会先向对方分享。 这种熟悉的习惯，仿佛他们这几年的空白并不存在。 除了许意之外。 江与薇其实还没跟谁这样子过。 就算当初跟宋知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俩也没这样过。 宋知贺本来就比她要大两岁，在江与薇还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进入投行工作。 每天要接无数个电话、处理无数封邮件，出门也都是为了出差、谈合作。 江与薇知道他辛苦，自然不会跟他无限地去发一些其实没什么意思的照片和话。 他们之间更多的是报备，和一些日常的对话。 不会像她跟许意，什么都聊、什么都发。 就像此刻，江与薇下意识地就想把这一路拍下来的风景分享给许意。 看了眼时间，又迟疑着没去打扰他。 虽然刚才许意说了让她到民宿和他说，但江与薇担心他已经睡着了。 要是睡着了，她还这样发，好吗？ 不知道许意是静音还是开了声音，江与薇担心会吵醒他，所以才会如此迟疑、犹豫不决。 还在迟疑间，睡了一路的江临月终于揉着眼睛醒来了。 姐妹俩离得很近。 江临月迷迷瞪瞪地也看到了她姐的手机，一眼就能看到手机界面是许意哥的微信。 “姐。” 她沙哑着嗓音喊江与薇，嗓音含糊道：“你跟许意哥还在聊天啊。” 她没多想。 只当是许意哥主动找她姐聊天，怕她路上无聊。 “醒了？” 江与薇和她说话，又跟她解释：“不是。” “我是想把路上拍的照片发给他，又怕他睡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江临月本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不是很清醒。听到江与薇的这句话，她忽然眨了眨眼帘后直勾勾地看着她姐。 “怎么了？” 江与薇被她这样的目光看着，有些懵，也有些怪异。 前面一直没说话的洛桑也从副驾驶探头出来，操着口音问她们：“怎么了？” 江临月这才回过神来。 “没事没事。”她一边说一边假意去找水，但车里的矿泉水瓶已经空了，其余水都在后备箱。 “睡渴了吧？” 江与薇倒是没注意到她这是在掩饰什么做出来的假动作，只当是她睡得喉咙干渴。 她把许意给她的保温杯都给她：“喝我的。” 姐妹俩之间自然不需要介意这个。 江临月虽说是掩饰，但也的确是有些渴了。不过就喝了一口，她就惊讶地抬起了头：“雪梨水？” 江与薇点头，跟她说：“许意让家里的保姆做的，还不错。” 外面的雪梨水都太甜。 江与薇除了在家里之外，还没喝过合适她口味的雪梨水，没想到许意给她的这份口感正好。 不甜不淡。 她刚刚在路上喝了半杯。 江临月听完后半晌没说话。 过了会，她突然往江与薇那边靠过去了一些。 “姐——”她和人小声道。 “嗯？” 江与薇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她：“怎么了？” 江临月其实是有点想问下她对许意哥的感情。 她本来不敢问的，怕这只是许意哥的一厢情愿，觉得他们这条路还长着，所以她不敢透露丝毫，就是怕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如今看她姐这样，连个普通的风景都要分享给许意哥，时时刻刻都会说起许意哥，对于许意哥占据她生活的边边角角没有丝毫反感，江临月忽然觉得……也许他们都想错了，也许她姐只是没意识到。 这种什么事都要分享的情况，江临月自己也只有在追crush的时候才会这样做过。 过后还会嫌烦。 甚至反感对方的追问。 就算是最好的朋友，她也不可能事事跟她报备。 她跟她姐平时聊得都算多了，但她姐也从来没这样分享过给她。 还有—— 以前她姐连手机都不怎么拿，回个消息都要好半天。 哪有像现在这样一直拿着手机，拍照分享给别人的时候？ 江临月是真的盼着他们能在一起，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此刻的心脏跳得格外快。 像是要把什么秘密宣之于口，她希望她姐能意识到，又怕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空欢喜，她姐没有这个心思，她还坏了许意哥的好事。 所以江临月才如此纠结于说不说。 “怎么了今天？看着有些怪怪的。” 江与薇看着堂妹表情在昏暗下变幻莫测，目光也变得怔怔，话却没再说什么。 还当她这是生病了，江与薇把手探到江临月的脑门，怕她是有了什么高原反应。这么一来，江与薇哪还顾得上跟许意发不发照片的事，漂亮的眉毛都轻轻蹙了起来。 “生病了吗？” “谁生病了？” 洛桑也担心地回过头。 江临月感受到脑门处温柔的手，才清醒过来。 她先跟洛桑说了一句没事，之后看着她姐担忧的面孔，江临月忙说：“没，可能睡糊涂了。”看她姐依旧不放松的担心模样，江临月又跟从前似的把头靠了过去，冲人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真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江与薇看她恢复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她垂眸先跟江临月说了句：“难受记得跟我说，别自己撑着。”等人乖巧应允，这才又继续问起江临月，“你刚想跟我说什么？” 江临月闻言，却又迟疑了片刻才摇头道：“没事，就是想问你今晚晚会怎么样？” 她最终还是没跟江与薇说，怕欢喜落空，还给学长惹了麻烦。但江临月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还是打算把自己感觉到的感受，和许意哥说下，让他知道她姐刚刚的想法。 于是等江与薇和江临月说起今晚晚会如何如何的时候，江临月就偷偷先给许意发了条消息，大致说了下这个情况。 消息回得并不算快。 但在下车前，江临月还是收到了来自许意的消息：【好的，谢谢你，我知道了。】 【或许我可以先帮学长探探口风？看看我姐的意思。】江临月趁着江与薇没注意，继续给许意发了消息。 这次许意回得倒是很快。 【多谢，但不用了，我自己会找机会和你姐说的。】 见学长如此坚决，江临月也没坚持，刚给人回了个【好】字，旁边江与薇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等下。” 江与薇刚准备下车。 她拿起手机一看，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通知，也有些惊讶，“咦，是许意。” 第34章 「许意跟去西藏」 江与薇不知道许意突然打电话过来是做什么，问她到民宿没？ 虽然惊讶，但江与薇也没耽搁，反应比刚刚在机场的时候要快上许多。 车子已经停靠在路边。 江与薇边接起电话，边弯腰下车。 “许意，怎么了？”她跟电话那头的许意说话。 落后江与薇一步帮她拿保温杯的江临月，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虽然只能听到她姐的声音。 但她心里倒是有无数个声音在同时响起。 不是吧不是吧，学长这么猛的吗？这是直接来跟她姐告白了？ 应该不是吧？学长都还不知道她姐的心思究竟是怎么样的呢，总不至于真因为她的三言两句就直接莽了吧？要是不成功可怎么办？ 之后她姐跟学长还能像现在这么相处吗？ 她不会成罪魁祸首吧？ 江临月的脑中仿佛出现了一把天平，一会这边压倒那边，一会那边压倒这边。 让她整个人都处于既激动又担忧的状态之中。 洛桑从后备箱拿完行李箱过来。 他跟江与薇不熟，自然往江临月那边走去，走近后看她脸上就跟调色盘一样，有着他看不懂的情绪，不由歪着头疑惑问道：“临月，你怎么了？” 江临月怎么可能跟他讲？讲了他也不懂。 这个就知道读书，回家建设家乡的二愣子。 江临月随口说了句“没事”，在前面江与薇打着电话看过来的时候，江临月又唯恐被人察觉出不对，忙压下心思，重新扬起笑脸往她姐那边走去。 “姐，我们先进去吧！”她笑吟吟地和江与薇说话，好像什么都没想过，什么都不知道。 外面还是蛮冷的。 虽然他们三人穿得都不算少，但脸被风刮着也蛮难受的。 江与薇自然不会反对，她跟司机道了谢，又跟江临月说好，说完后才跟电话那头的许意解释：“不是和你说，对，这会要进去了。” “你还不睡吗？” “好吧，那我先上楼。” 江临月和洛桑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洛桑不知道她在跟谁打电话，他拿空着的手轻轻拍了拍江临月的胳膊，等江临月看过来问他怎么了的时候，洛桑低下头，小声问她：“与薇姐是和她的新男友在打电话吗？” 作为江临月的同学兼朋友，洛桑当然知道江与薇离婚的事。 他虽然从没谈过恋爱。 但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洛桑觉得江与薇打电话的样子就像他之前室友跟女朋友打电话报备的时候一样。 所以才有此疑问。 江与薇不知道他们在她身后说什么，她还在跟电话那头的许意说着话。 走到民宿里面。 快到前台那边的时候，她才回头看了眼江临月他们。 江临月刚跟洛桑解释完。 见她姐回头看过来，知道她姐的意思，忙跟她放轻声音说了句：“姐，我给你开好了，大床房，你自己一间，房卡在我房间，我待会给你去拿。” 他们这趟一共来了六个，四女两男，加上她姐就是七个了。 他们今天一共开了四间房。 除了江与薇是大床房之外，其他人都是标间，两个人一起睡。 江临月今晚倒是没有要去打扰她姐一起睡的意思，她姐长途奔波，还是一个人睡休息得最好。 江与薇点了点头。 她听江临月说了在三楼，便直接往楼梯那边走去。 这个点，前台也没人了，他们没什么事，也就没打电话把人吵醒，自己上楼休息去了。 江与薇本来打算跟许意说声就先把电话挂了，总让洛桑拿着她的行李箱，她也不好意思。 但还等她开口说什么，那头许意先另起了话题问她：“路上风景怎么样？这个点，拉萨那边还很热闹吧。” 江与薇来时路上本来就拍了不少风景，是想跟许意分享的。 此刻听他提问，便就着他的话题说道：“风景很好，这个点，这里也还很热闹。”她没有跟许意隐瞒的意思，“我拍了不少照片，本来刚想发给你的，又怕你睡了吵醒你就不好了。” 电话那头传来许意和平常差不多的声音，完全无法窥见刚刚他收到江临月的消息时，那一瞬心脏骤缩、心跳停止的样子。 他没有在江与薇这边透露出一丝一毫他刚刚悸动的情绪，就跟平常一样和江与薇说着话。 “我要是睡了，你也吵不醒我，晚上睡觉我都是关着声音的。” 隔着手机。 ： 许意的声音要比平时听起来低沉深邃一些，跟电流混杂着，抓得江与薇的耳朵有些痒。 但她此时却顾不上去抓自己的耳朵，而是怔忡地回味着许意的话。 许意这话意思简单也分明，他是在跟江与薇说，你想什么时候发都可以，睡着了我不会被消息吵醒，醒着自然就更加不用介意这些了。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就算仔细回味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江与薇不知道为什么，竟被他的话说得有些怔愕，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许意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般，问江与薇。 江与薇这才回过神，她跟许意说：“没。” 倒也没再多想，江与薇顺着许意的话和他说：“那我待会到房间就把照片发你。” 两人说着话。 落后江与薇两步的江临月一直竖着耳朵听着。 本来还以为学长会直接表白，但这么听下来，倒是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江临月在心中不由感叹，学长不愧是学长啊！ 本来她还挺为学长担心的。 毕竟她姐现在完全就是一副看破红尘、不入爱河的模样。 但看学长现在一步步把她姐套入自己的圈里，还没让她姐察觉出什么异样……江临月又觉得自己真是白担心了。 她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许多。 刚刚忧心忡忡的人，这会又开始哼起小调了，倒让身旁的洛桑看得惊讶。 江临月没理他。 正好到三楼了，江临月和江与薇说了句：“姐，你在316，我去拿下钥匙就过来，你先过去。” 江与薇点头说好。 等江临月离开，这里就只剩下江与薇和洛桑两个人了。 电话还未挂断。 江与薇看着离她几步之遥，因为临月离开而变得再度腼腆、安静的男孩子，江与薇笑了笑，先和他说：“你先回去睡吧，今天辛苦你了。” 洛桑摇头，小声说了句“不辛苦”，至于江与薇说的先去睡，他犹豫着，没立刻决定。 还是江与薇又劝了他一句：“没事，这里没别人，再说临月很快就过来了。” 洛桑听她这样说，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那好吧。” 他把行李箱小心地放到316的房门前，然后跟江与薇小声说：“那、与薇姐晚安。” 他依旧垂着眼帘和江与薇说话，还是那副不好意思害羞模样。 江与薇也笑着和他说了声晚安。 目送他离开去往自己的房间，江与薇才收回视线。 “是临月那个同学？”电话那头传来许意的声音。 刚刚江与薇跟洛桑说话的时候，许意并未出声，始终安静地等她跟别人说话。 这会听到那头没别的声音了，许意这才出声询问。 江与薇也没隐瞒，说是。 想着洛桑那副容易害羞又腼腆的样子，江与薇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孩子，忍不住和电话那头的许意多说了一句：“一个很害羞的男孩子，挺可爱的。” 许意这次却没附和，反而沉默了一阵子。 这份沉默让江与薇都有些疑惑他此刻是不是在手机那头了，刚想喊“许意”，问他还在不在。 那边江临月已经从自己的房间拿着钥匙出来了。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姐妹俩也没在走廊说话，江与薇看着江临月过来，这才轻声问起许意。 “许意，你还在吗？” 没想到这次电话那头回得倒快：“在。” “怎么刚才不出声？”江与薇嘴上虽然说着这样一句，倒是也没真的要许意解释什么，“临月来了，我先进房间了。” “行，你先挂吧。” 许意没缠着江与薇要继续挂着电话，很是大度地跟她说道。 但也没跟人解释刚才为什么不说话，甚至在江与薇挂断电话之前，还又提醒了她一句：“照片。” 江与薇好笑：“知道了。” 她跟许意说完，又说了句“挂了”，这才先挂了电话。 看着挂断的电话，江与薇心里隐隐觉得今晚的许意好像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甚至跟刚才在机场时相比，都有些不同。 但真要说哪里不同，她自己其实也有些说不清楚。 江与薇笑了笑，没想太多。 江临月已经过来了，她就先拿着钥匙开门进房间了。 姐妹俩进房间后，江与薇先把刚才路上拍的照片发给许意，然后一起把床上的四件套先收拾了一下。 江与薇皮肤有点敏感，之前出门好几次都皮肤过敏起疹子，之后她出门的时候都会随身带个四件套，省得过敏。 这会姐妹俩一起收拾完。 本来江临月还想陪江与薇再待会，被江与薇先赶回去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 江与薇不想影响堂妹休息。 “那，姐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啊。”江临月走之前跟江与薇说。 江与薇笑着说好。 送她出门，江与薇把门和门栓都关上，又看了眼窗子，一切妥当后才去看微信。 许意早就回了。 江与薇看着他回的内容笑了笑，跟他提前说了晚安，之后简单洗漱了一番也来睡觉了。 折腾一天。 江与薇也实在是累了。 脑子记着要看许意的消息，却实在困得不行。 大脑混沌得就这么睡过去了，就连床边的小夜灯都忘记关了。 还在京市的许意，没看到消息也不介意。 他知道江与薇肯定是睡着了。 他倒是很精神，大脑兴奋地完全睡不着。他继续去看他跟江与薇的微信，一张张看下去江与薇发的那些照片和他们的对话，又点开江与薇的头像。 熟悉的头像，熟悉的脸。 许意过去这些日子，不知多少次打开，又关上。 可今日，他指腹虽然依旧迟疑着没有立刻落下，但片刻之后，他终于还是第一次，轻轻抚过江与薇的脸颊和长发。 还有那双灿若星子的眼睛。 …… 第二天。 江与薇和江临月的同学见了面，也认了脸。 又请他们吃了饭。 快中午的时候。 她就接到了那曲那边工作人员的电话，江与薇和他说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在上车前核对了司机的身份后，才带着临月他们上了车。 来接他们的是一辆商务车，敞亮、干净，正好够他们坐。 江与薇坐到了副驾驶，让临月和她的同学们坐在后面，方便他们聊天说话。 拉萨到那曲，他们走的是国道，一共需要六小时。 虽然为了早点到那曲那边，除了在休息站下车休息了会之外，其余时间他们都没怎么下车。 但他们这一路，还是看了不少好看的风景。 唐古拉山脉上覆盖的积雪，熠熠闪烁着白茫茫的光。 一路过去延绵不绝的山脉和草原，甚至可以看到藏北草原上的耗牛群和藏羚羊，他们悠然自得地在自己的领地，还有牧民们的蒙古包和各种彩幡。 就连天空也好似要比别处低，以至于看起来更为辽阔、湛蓝，令人看着心情也变得格外开阔起来。 车里除了洛桑之外，其余人都是第一次来藏，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辽阔壮丽的风景。 一路上哇声不断。 江与薇虽然没“哇”。 但也是开了半扇窗，欣赏着昨晚上没能看到的风景。 偶尔她会参与进他们的对话，更多的时候则是坐在副驾驶欣赏着车窗外的风景，有时她还会拿出手机给许意拍几张照片和视频。 经过凌晨的对话。 江与薇现在已经不会再纠结会不会打扰到许意了。 许意回得依旧很快。 两人偶尔聊上几句。 等到那曲，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但这边依旧还是白天，太阳也还未落山。 车子直接开往他们之后一段时间要教书的地方，正好靠近神山附近，在神山内围当地牧民和百姓居住的地方。 山上不好开车。 车子直接停到了山脉底下。 负责这块的几个工作人员倒是都已经等在那边了。 刚刚司机和他们通过电话，和他们说了他们快到的事。 江与薇本来在给许意拍外面的神山。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即便还在山脚，未触到山顶，但江与薇依旧被这座神山感到震撼。 此时又正好是落日时分，白雪皑皑的山巅落下了橘红色的晚霞，看起来也显得更为震撼壮丽了。 手机捕捉到了这一幕。 江与薇下意识想先发给许意，余光却先注意到几个穿着藏袍的人。 两男一女。 他们手里握着几根白色的哈达，看他们的样子，年纪都已经不小了。 江与薇之前了解过，也跟其中一位工作人员通过电话，猜想那位女性应该是现在还唯一驻守在学校里的老师德吉。 虽然是当地人，却也教汉语。 也正是她的驻守才使得这座学校还健在，学生们也都还在这上着课。 如果连她也不在了，恐怕这座学校早就名存实亡了。 但她一个人实在太累了。 如果没有支援，她的身体恐怕也无法让她支撑太久，迟早有一日得分崩离析。 所以他们才这么需要支援，才这么感激他们的到来。 另外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跟江与薇通过电话，但江与薇这会也不知道究竟是其中的哪一位？ 但江与薇猜想他们应该都是这块的管理人员。 车子停下。 外面三人捧着哈达向他们走来。 江与薇也收起手机，和身后的学生们先说了一声之后，她就先打开车门和他们打招呼去了。 “你们好，我是江与薇，这次希望工程的负责人员，后面的是我们A大的学生。”江与薇和他们先打招呼。 其中一个更为年长，穿着蓝色藏袍的男人先跟江与薇问好：“江小姐你好，我是多吉，之前和你通过电话。” 他跟江与薇先介绍完自己，又给他们引荐：“这是格桑乡长，管着这一片，你们之后有什么可以直接和他联系。” “这是德吉老师，现在希望学校唯一的一个老师，从学校建立就已经在了，学校有什么，你们都可以问她。” 多吉是当地教育部的工作人员。 他给他们介绍完后，德吉和格桑也都跟他们打了招呼。 江与薇等人自然和他们问好，也纷纷说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三人给江与薇等人戴上了代表着祝福的白色哈达。 “我们先过去。” “格桑已经让家人为你们准备了丰盛的接风宴，等吃完，我再带你们去学校和之后住得地方，有什么，你们都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会尽力满足你们。” 多吉表示：“你们是来自远方的客人，我们很感谢你们的到来，希望你们不要嫌弃这里的环境。” 江与薇：“不会，这里很美，我们的学生也都很吃苦耐劳，我想，我们应该很快就会适应这里。” 洛桑平时看着腼腆，此时倒是十分认真地和多吉先说道：“我的同学不会嫌弃这里，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这次也是主动申请来这的。” “之后一段时间，我们会待在这边，等待着其他同学接上，这里的教育不会停滞不前，会有许多人来这教导这里的孩子。” 多吉事先就知道有名学生是他们这里的人，听他这么说也终于放了心。 “那我们先过去。” 虽然三人都会说汉语。 但多吉的汉语显然是最好的，甚至没什么口音。 德吉老师的汉语也很不错，她已经四十多岁了，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严厉，可说起话来就能感觉出她是一个很慈祥的长辈。 格桑看起来有些沉默寡言，汉语也是三人之间最差的，但也很好客。 甚至还主动帮他们拿行李。 这会多吉领着他们上山。 江与薇和德吉走在一起。 格桑和司机还有两个男生分担了最多的行李箱，其余人的手里也都提了不少，江与薇也分担了几个包包。 他们一路往山上走去。 离神山越近，风景也就变得更为壮阔起来，人在神山底下显得如此的渺小，若在山巅俯视，恐怕他们就会像蝼蚁一般。 江与薇曾经在冬天的时候去过阿尔卑斯山，也曾见过这样的雪山，但眼前这座依旧令她感到震撼。 “多吉，德吉，我可以先停下拍张照片吗？”她忍不住和身旁的多吉说道。 “当然。” 多吉笑得和蔼：“你请便。” 德吉也点了点头，停下脚步，甚至还帮江与薇分担了她手里的包包。 江与薇与两人道过谢，便把眼前壮丽的风景捕捉了下来。 她很满意照片中的景致，想着待会发给许意。 多吉在一旁笑着和江与薇说道：“每个来神山的客人都会忍不住捕捉下这里的美好与自己最爱的人分享，江小姐也是发给自己的爱人吗？” 江与薇正要给许意发，闻言，却是一愣。 反应过来，她忙解释：“不是，是我的一位好朋友。” “好朋友？” 多吉的眼中闪过一抹困惑，但也不过片刻，他便又笑容和蔼地和江与薇说：“那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是。” 江与薇这次倒是没反驳，她也笑了起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过因为多吉的这一番打断，加上后面的人也逐渐跟了上来。 江与薇怕耽误路程，就还是先收起了手机。 直到在蒙古包吃格桑家人为他们准备的丰盛晚宴时，她才得以抽空给许意发了消息。 但她那会也顾不上去看许意发给她的消息了。 格桑的家人很多，来的客人也不少。 格桑性格内敛，他的家人却是十分活泼热情，小孩很多，也都很可爱。 江与薇被劝着，晚上喝了几杯青稞酒。 青稞酒的度数其实不算高。 但江与薇待在暖和的房屋里，被热气吹着，就感到了一些眩晕。 虽然神智还在，但总归还是有些醉了。 她在外面一向是很理智的，感觉到醉意就不再喝了，客气地回绝了热情的格桑夫人和其余人。 正好手机在这时响起。 江与薇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许意发过来的视频通话。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许意给她发了不少消息，只是她刚才顾着和他们说话，没听到。 “临月，我去接个电话。”她跟身边的江临月先说了一声。 江临月晚上也喝了好几杯奶渣酒。 江与薇怕她喝醉，提醒洛桑看着她点，出去之前，她又跟多吉他们说了一句。 格桑家是一处三层楼高的平顶房，是现在最常见的藏式民居房。 按照多吉说的，他们给他们安排的房子也是这样的，就在学校附近，很近，也很方便。 刚才已经有人帮他们把东西先运输过去了。 江与薇走出屋子才感觉到寒冷。 西藏这边的天气一直都是这样，早晚冷，中午热，何况靠近神山这边，山巅不化的积雪让江与薇觉得这里要比拉萨市内还要寒冷许多。 还好她刚刚出来的时候被人提醒，把加绒的冲锋衣重新穿上了，拉链也拉到了最顶端。 稍微还能御寒一些。 外面没人。 只有一条温顺的狮子狗趴在一旁，听到动静立刻警觉地抬起了头，在看到江与薇的时候，大概是认出了这位是刚才主人和它介绍过的客人之一，便又乖巧地重新趴了回去，没过来打扰江与薇。 江与薇也没过去打扰它，在另一边，在视频通话挂断之前接了起来。 这里信号不算太好。 视频接通之后，江与薇也是过了一会才看清那边许意的脸，充满了担忧。 这个点，他不在家里，竟然在车里。 西藏和京市有时差，差两个小时。 江与薇这里已经八点多了，许意那边就是十点了。 看到这个时候他还在车里，江与薇还以为他还没回家，在许意和她说“你总算接了”的时候，江与薇知道是刚刚一直没回消息让他担心了，便先和他解释道：“我刚刚在和他们说话，没注意到你发过来的消息。” 又安慰了她一句：“你别担心，我没事。” 看她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许意那颗高悬的心脏自然也已经落了下来。 但他还是轻抿着唇跟江与薇说了一句：“以后别不回我的消息。” 他很少跟江与薇提要求。 因此每次他提要求，江与薇最后都会答应。 之前是，现在也是，江与薇没有异议地看着手机那端的许意温声说好。 视频和语音通话还是不一样。 刚才一个着急，一个为了让他别着急，一时都顾不上两人这会是面对着面，和平时看不到对方的脸不一样。 这会终于安定下来，彼此看着对方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竟都有些后知后觉起来。 许意在昏暗的车里沉默地看着江与薇，那双本就清亮的眼睛在此刻更是显然。 他就这么看着江与薇。 江与薇因为今夜多喝了几杯酒，大脑反应也没平时快，这会看着屏幕里的许意，因为手机的局限性，江与薇看着许意的眼睛，仿佛就被他锁定着，一时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有些莫名地不自在起来。 她想撇开头，又觉得不看对方的眼睛说话不礼貌。下意识要出声的时候，竟和许意同时开口了。 “你怎么还没回家？” “你喝酒了？” 两人同时出声。 听到对方的声音时又皆是一顿，惊讶地看着屏幕那头的对方。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江与薇原先心里隐隐约约的那一点不自在也重新消弭干净了，她对着许意笑了起来。 许意看着她的笑容，眉眼也变得柔软了许多。 他先跟江与薇解释：“正准备回。” 江与薇也笑着跟他说：“刚喝了几杯青稞酒，没醉，就是里面被暖气吹得脸红。” 许意不至于管她喝不喝酒。 今天这样的场合，她作为这次项目的负责人，陪同时喝几杯酒很正常，许意只怕她喝醉。 西藏高原反应大，要是喝醉了，回头指定得难受。 “少喝点。”他跟江与薇说。 未等江与薇多说，许意又是一句，“外面冷，我不打扰你了，你先进屋，待会回到住得地方和我说一声。” 江与薇说好，也提醒许意早些回家。 她自然不知道许意刚刚一直没收到她的消息，联系江临月也是关机，担心地在家里拿了重要证件就准备往机场赶。 所以才会这个时间还在车上。 现在见她安然无恙，自是不必再去了。 两人挂了视频。 江与薇和狮子狗说了一声就在他的目送下回屋去了。 许意看着已经挂断的视频和那个熟悉的头像，也终于放下心，准备回家了。 刚发车。 电话响起，是肖楠。 刚刚许意让他去帮他买最早飞往拉萨的航班了，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许意接起电话就跟肖楠说了句“不用买了”。 不过没过几天。 许意还是买了飞往拉萨的航班。 彼时已经国庆假期结束。 江与薇不在京市，许意带几个老爷子去钓了几次鱼，之后他们嫌他在，便自己联系活动，许意没事干也就跑工作室去了。 他也有阵子没怎么好好工作了。 许意现在虽然不怎么接工作室的单子，但每个月还是会做出一样作品，用于工作室去参赛提升名气。 平时也有一些专门指定他的定制单。 不过这种比较少。 除了肖楠会专门审核之外，许意自己还有决定要不要接的权利。 “哥，你和与薇姐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啊？”这已经不是肖楠第一次这么感叹了。 他这阵子可谓是忙得不行，平常工作要做，媒体平台也得管。 之前是给与薇姐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近则是回复粉丝许老大的感情状况。 以前老大出门都是一个人，就算被拍到也顶多是发到网上被一群人尖叫罢了。 但这几次老大每次被拍到，几乎都有与薇姐的身影，虽然与薇姐的脸要么被马赛克，要么戴着口罩，但还是引发了广大粉丝的雷达，纷纷来问他许老师是不是恋爱了，那是不是许老师的女朋友？ 肖楠能怎么说？既不好说不是，也不能现在就说是，只能每次打着哈哈过去。 何况老大这么多年孑然一身，孤零零的，肖楠也是真的盼着他能早日抱得美人归。 他还想再说几句，被许意瞥了一眼。 “很闲？” “……”肖楠知道这是老大不让他多嘴，忙举手投降。 “您老继续。” 他跟许意说了声后就往外退，但刚到外面就收到助手送来的邀请帖。 说是邀请许老师去当评委。 “这又是哪里的啊？”肖楠早就对这些邀请免疫了。 这几年，除了国内几个含金量比较高，还有国外几个重量级的比赛之外，其余活动，老大几乎都没去过。 倒不是为了保持神秘，就是单纯嫌烦，不想去跟人打交道外加浪费时间。 何况现在老大还要追与薇姐，更不会去一些乱七八糟的比赛浪费时间了。 但看到邀请帖上裱着的西藏两字。 肖楠瞳孔微睁，心下也跟着一动，他忙打开邀请帖先看了起来，然后让助手先去工作，自己则重新回到老大的办公室。 肖楠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在里面男人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晃着手里的邀请帖和他说：“老大，西藏那边发过来的藏汉第三届陶艺比赛请您过去当评委，您要去吗？就在日喀则那边。” 几乎没有任何异议。 就和肖楠想的一样，许意没有一点犹豫，很快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35章 「送她一束格桑花」 江与薇还不知道许意要来西藏了。 她只是奇怪，从来都是在第一时间回复她消息的许意，今天竟然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她的消息了。 时间长到，她都想给他打个电话问下情况了。 最开始的时候。 江与薇只当是他是有事耽搁了。 她虽然时不时会拿起手机看一下他有没有回消息，倒也还好，不至于太过担心。 但几个小时过去之后，许意还是没回她消息。 这下江与薇是真的着急了。 不仅许意担心她的情况，江与薇也一样。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给许意打了语音电话，但电话打过去，很久那头都没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断，就连打电话，那头也是保持着无人接听的状态。 这简直太奇怪了。 不管是在他们断联之前，还是他们恢复联系之后，都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江与薇内心焦急，也等不住，直接找到杨荔问她要了许意的助理肖楠的电话，想通过肖楠问下许意的情况。 这次电话没等几声就接通了。 “喂，你好，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明快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 江与薇对肖楠一向是只知其人，还未见过面。 知道他是许意的助理，和杨荔还是同学，之前他也没少帮她在微博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江与薇一直都很感谢他，还想过之后有空，让许意带他出来请他吃饭。 只是一直苦于没凑上时间。 江与薇也没想到她竟然会以这样的情况联系上他。 “你好，肖楠，我是江与薇。”江与薇跟肖楠说明自己的身份。 “与薇姐？” 电话那头显然十分惊讶，江与薇听到一阵动静之后，肖楠的声音都变得认真了不少，像是站了起来：“您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想问是老大怎么了吗？但这个时间，老大好像还在飞机上吧。 也因此肖楠一肚子困惑，不得其解。 但听到江与薇的回答之后，肖楠就更为惊讶了，他近乎不敢置信地问：“您是因为联系不到我们老大，所以特地打电话过来问的吗？” “是，我给许意发消息他没回，电话也不接，所以我只能来打扰你了，许意他没事吧？”最后半句话透露出江与薇藏不住的担心。 但电话那头的肖楠却迟迟未曾说话。 直到江与薇喊他：“肖楠？” 他才匆忙回过神来：“诶，与薇姐，我在。” 肖楠不敢怠慢，忙跟江与薇解释：“老大没事，他……”本来想直接跟与薇姐说老大去西藏了。 但一想老大没跟与薇姐说，自然是想给与薇姐一个惊喜。 他现在要是直接给透露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个惊喜，给老大坏事？ 他脑子活，很快就说：“老大没事呢，就是这会在闭关工作，没看手机，他工作起来就这样。等忙好了，我就让老大给您回消息，您看可以吗？” 江与薇自然不会想到肖楠这是在骗她，她信以为真，原本那颗紧绷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不用打扰他，等他看到会回我消息的。”江与薇也不想耽误许意工作。 之后她又就着之前的事跟肖楠道了几句谢，和他说了之后回京市请他吃饭，这才挂断电话。 这次通话结束，看着依旧没回消息的对话框，江与薇倒是不再着急和担心了。 正好有人来找她，江与薇自然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刚刚就是抽空出来的。 他们已经在那曲待了五天了，临月他们也已经在学校正式任教了，除了最开始和孩子以及当地的居民沟通起来有些磕磕绊绊地不适应外，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这里的人都知道来了一批大学生，专门来搞教育的，教导他们孩子读书的。 但起初他们不相信他们能待得长久，以为他们也会像之前的老师一样过阵子就跑。 但德吉向他们解释了他们的身份。 多吉和格桑也和他们说了这次是个藏汉合作的长期项目，江与薇是投资建设学校的负责人，之后就算他们走了，也会有其他老师再过来，孩子们一定会有老师教，不会再像从前那样。 有他们三位德高望重的人替他们说话，现在这些百姓都十分尊敬他们。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好的老师本来就是受人尊敬的。 江与薇最初陪着临月他们待了几天，又看了下当地学生和临月他们有没有什么短缺的东西，之后跟德吉老师一起去镇上采买了一大堆东西。 还给当地的那些学生带了不少崭新的文具和本子。 这几天她倒是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这次说是负责人，其实也没多少事真正需要她负责的，教育孩子自然有临月他们，别的事也不需要她负责，说是负责人，其实更像是后勤。 她爸妈本来也就是想要她换个环境好好休息散散心。 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学生们认真上课尊重老师，不再逃课，当地的居民也不再排斥他们，临月他们也每天热情蓬勃，有着使不完的劲。 江与薇自然没有了什么用处。 这几天她租车把那曲先好好逛了一遍，发现那曲这几年游客业其实还是十分发达的。 只是可惜没怎么运作好，使得当地的经济还是处于没怎么发展起来的样子。 江与薇一早就想过。 让学生作为支教，本来就是为了解决燃眉之急，不能作为长期发展的项目。 学生可以来这支教、学习，但绝不能由他们作为主要的老师。 这些孩子始终需要几个稳定的老师来教导他们，就像德吉一样。 但如何能让人在这心甘情愿地待下去呢？江与薇这几天就是在想这个事情。 而这两天还真让她想到了。 无论什么地方都一样，不管是为了建设家乡还是情怀，只有一个地方的经济变得发达起来，才能吸引人真正地留下。 不然终归只是昙花一现。 这几天旅游业之所以那么火，就连许多政府人员都开始直播，讲述家乡，为得就是吸引人过去，提升当地的经济，使得当地百姓可以自给自足，变得富足起来。 那曲这边的风景很好。 本身旅游业就还算不错，只是还没有像拉萨那边有完整的线路。 江与薇是真的希望这里能发展起来。 但作为外来人，她自然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必须要在尊重当地宗教和信仰的前提下去做事。 好在江与薇并不是没有认识的人。 她先把这件事先和多吉说了一下，她是当地她唯一认识的政府的工作人员，这块东西，他也更为了解。 多吉听她说完倒是十分激动，也十分感激江与薇，还说要帮她引荐个人，是他的同事，名叫卓玛，正好从事文旅这块。 今天就是他们约见的日子。 刚刚多吉先来了，在格桑家先和江与薇喝了一碗酥油茶，之后卓玛还在路上，江与薇担心许意便先出来打电话了。 这会电话打完了。 江与薇往前看，见格桑家的小孩出来找她了。 他也会一些汉语，能简单地交流，但毕竟年纪还小，说得还不算流畅。 但江与薇还是从他的几个字词中，知道她今天要见的卓玛已经来了，现在他们都在等她。 “我这就回去。” 江与薇笑着摸了摸小孩的头，又给了他一颗糖，之后便牵着他的手走回去了。 刚过去就听到他们在用藏语交流，不过看到江与薇回来，他们就忙起身，重新换成了汉语和她打招呼。 “江小姐，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卓玛。” “卓玛，这就是江小姐，我跟你提过的。” 照旧是多吉给她们介绍。 江与薇看向卓玛。 卓玛无疑是他们几人之间最年轻的，肤色虽然同样有些黑，但她的五官和眼睛都很漂亮。 她先热情地走过来跟江与薇打了招呼：“江小姐，久仰大名，很高兴看见你，你可以直接称呼我叫卓玛，我在那曲文旅部工作。” 江与薇发现她的中文也要好很多，几乎听不见什么口音。 她就按照她的意思，温声喊她：“卓玛。” 两人含笑握手，是汉族的见面礼。 之后几人先坐下喝茶。 卓玛和江与薇说了自己之前在外面工作多年的事，是这几年才回来建设家乡的。她当初学的就是旅游业，也从事过旅游工作，现在从事的工作既是她对口的专业，也是她想要做的事。 “多吉大哥和我说你的想法时，我很激动，甚至恨不得立刻来见你。” “不瞒你说，我这几年没少考虑这个，但做起来实在是太难了，我们这实在太穷，纵使风景好，但能发展的经济实在太少。我找过投资，也跟上面的领导申批过，但都无疾而终。” “你不知道，其实我这一年都已经有些没什么心力，想放弃了。”她苦笑着摇头。 江与薇理解她的话。 没有钱，没有投资，真的很难进一步开展工作。 她没有把自己摆做上位者的姿态，依旧温和地倾听，等人说完，这才开口。 “我也是盼着这儿能好，希望工程是期盼着能带来希望的种子，我也希望以后这儿能发展，越来越多的人能自发、心甘情愿地过来留下，这才是我们做慈善最终的目的。” 救人不如渡人。 这是这么多年，江与薇跟着爸妈做慈善时悟到的道理。 救一时容易，救一世难。 “我这几天没少往外跑，这里的风景无需多说，只是在吃的和住的这块的确还是缺少了很多，没有足够吸引人的东西。” 江与薇这几天出门，已经尽可能找最好的民宿和酒店了，但别说跟京市那边相比了，就连跟拉萨比也差了很多。 许多地方都是自己家里的几间空房拿出来做民宿，就算有星标的酒店也十分陈旧、服务态度更是不用多说。 江与薇由己度人。 “吃的不需要投资，我相信之后游客多了自然会有越来越多的美食店来这边入驻，我主要想投资的是住宿这块。最近神山这边我看游客就不少，只是住宿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在外围投资民宿。” “之后发展好了，还能在那曲其他地方继续开展下去，尽可能打造一个好的品牌，让游客们来这有更好的体验。” 现在许多人都会为了一个环境去买单。 像神山这里天然自带话题度和美景的地方，就算什么都不做，能在这住一段时间眺望美景，安静待着，也是一种享受。 江与薇不缺钱去建造民宿，即便它日后没什么盈利，她也不会为此难过伤心，她可以为自己的想法买单试错。 但前提是—— 这是可行的，他们能同意。 “我之前去考察过，江小姐说的那块地方本来就有地，那户人家已经搬离那曲了，如果可行的话，我可以让格桑去联系他们，看看能不能把这块地买下来，投资民宿。”多吉跟卓玛说。 卓玛更加只会赞同，不会反对。 江与薇又说：“就是不知道当地的百姓会不会同意，我觉得这是好事，之后人多热闹了，百姓们也可以卖一些自己自制的东西，用来贴补家用。” “当然，前提还得那户人家肯同意让我买下他们的地方方便改造。” 神山其余地方不能建造。 江与薇这几天看了很久，发现有一处地方倒是十分适合，那里有一栋荒废的屋子，地方也够大，地理位置也很好。 江与薇甚至能想到到时候在那建立民宿的样子了。 “这个我会去谈。” 一向沉默寡言的格桑也在此时开口：“我在这里还算有几分脸面，不管是那户人家还是当地百姓，我都会好好和他们说。” 事情没有异议，谈得就很快，之后卓玛又跟江与薇聊了几句。一行人又去往江与薇看好的那块地，听江与薇设想的计划。 怀揣着希望和美好做事的时候，是不会觉得时间过得快的，甚至觉得干劲满满。 直到日暮西斜，落日铺满雪山山峰。 一群人才后知后觉发现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江与薇本来想拿出手机看下时间，去摸口袋才发现手机没带，后知后觉想起是刚刚加卓玛的微信，随手放到格桑家了。 “怎么了？”卓玛看到她的动作，问她。 女孩子总归细心一些。 江与薇知道手机在哪，倒是也不着急。 更不必说出来让他们担心，她笑着说了句没事，打算之后再去格桑家拿下。 “那今天先这样，江小姐的计划我很期待，先等格桑的消息，我也会帮忙游说工作，之后江小姐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直接来找我。希望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能合作。”他们刚刚在格桑家已经加过微信了。 江与薇自*然说好。 两人经过这一番交谈，感情已经更上一层楼了，拥抱告别。 卓玛走之前还跟江与薇说：“之后江小姐要是想去哪里，也可以联系我，我可以作陪。” “好啊。” 江与薇笑着答应下来：“如果有需要，我一定提前联系你。” 之后多吉和卓玛先开车离开，江与薇跟格桑往回走。 格桑虽然内敛，但也知道江与薇做的这一切是真的在帮他们，为他们好。 不管是学校，还是民宿。 这个老实寡言的男人，不会说动听的话，能说的也只有发自肺腑的感激：“谢谢你。” 江与薇今天已经听了太多的道谢了，好像她是什么救世主一样。 可她其实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她跟格桑说：“你们都太客气了，如果民宿能起来，对我而言也是一桩便利事。这里很美，我很希望以后能多来这边，感觉很疗愈。到时候民宿建好，我还能带我的家人一起过来，想必会很不错。”这并非江与薇的谦辞，她是真心这样想的。 这几天她没少跟家人视频。 不仅爸妈喜欢这边，江睿和二叔他们也很喜欢这，就连堂哥堂嫂也表示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来这边看看。 她想在这建立民宿，最初也是为了想带家人过来住上一段时间，有个好的居住环境。 如果能带动这边的发展，那更是一举两得的事。 所以江与薇觉得他们把她当救世主一样感激，真的让她有些惭愧了。 毕竟她最开始是真的为自己方便。 “那也要谢你。”格桑在这些事情上很倔强。 江与薇相处了几日，也知道他的性子，便也不再多说了。 日暮越来越低，雪山却依旧很美。 中间格桑被人喊走。 他原本是想先送江与薇回去，但江与薇认识路，也不想麻烦他，便让他去忙了，自己则慢慢往格桑家走去。 “江与薇！”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空中，随着风落入她的耳畔。 神山下风很大。 这冷不丁的一声，江与薇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毕竟在这会直呼她名字的，实在没有。 她低着头躲着风，喃喃又好笑：“我怎么还幻听许意的声音了？真是。” 直到眼帘抬起，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江与薇的脚步骤然停下，脸上的笑意也在这一刻停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不远处有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他一手提着一个黑色行李箱，一手抱着一束灿烂的格桑花，正在向她慢慢走来。 江与薇像是真的愣住了。 眼睁睁看着他朝她越走越近，直到走到她的眼前。 “怎么傻了？” 这会离得近了，他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许多，容貌也是。 江与薇看着他弯起的笑眼，终于确认这是真的。 许意真的来了！ 千里迢迢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就算是向来沉稳的江与薇此刻也惊呆了。 震惊过后则是惊喜。 她丝毫未曾掩饰高兴和许意说道：“许意，你怎么来了！” 第36章 「拥抱在一起的影子」 江与薇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充满了激动和高兴，高兴过后却又有些惊讶，她看着许意难免奇怪道：“你怎么会来这？肖楠不是说你在工作室闭关工作吗？” 虽然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 但看这个落日，就算已经八点了，许意这样赶过来也来不及啊。 京市飞拉萨就要四个小时，拉萨就算走高速来那曲，那也还得要四个小时。 除非—— 肖楠刚刚是骗她的。 可肖楠为什么要骗她？江与薇感到不理解，也困惑。 许意倒是在她的注视下，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其实也没想到肖楠会骗她。 刚刚下飞机的时候，他就收到肖楠发过来的下跪表情兼认错消息了。 许意为他的谎言而皱眉。 但说都说了，他也不好说肖楠什么。 毕竟也是他自己事情没做到位，也的确是想给江与薇一个惊喜才害得她这样紧张地打电话问过去。 肖楠也是怕误了他的事，所以才会那样说。 刚刚许意也已经给江与薇认了错，和她说了自己来那曲的事。 但不管是发消息还是视频电话都没人接，还是打电话的时候，被带着当地口音的一个女人接起才知道江与薇的电话落在她家了。 许意倒也没让别人替他背黑锅。 自己抱着那束格桑花，低垂着眼睛跟江与薇说：“想给你一个惊喜，之前就没告诉你我要过来的事。” 目光落在江与薇惊讶又隐隐有些困惑的目光上，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惊喜。 许意的心里难免有些无奈。 刚下飞机的时候，看到手机发过来的一堆通知，有她的微信消息、视频电话，甚至还有不少未接电话。 又听肖楠说，江与薇担心他出事，电话都打到他那去了。 他那会是既激动又甜蜜，简直恨不得立刻飞到她的面前，告诉她他没事。 但现在看着江与薇脸上的茫然，许意就知道有些事又是他想多了。 某人显然还没开窍，至少还没开他这个窍。 关心还是担心，都是出于朋友的缘故，并不是他希望的那样。 许意虽然有些无奈，倒也不至于失落介意。 等了这么多年，他不至于去计较这点时间，她是关心他、在乎他的就好。 他很喜欢也享受被她关心。 许意没多加解释，反而跟江与薇说：“傻看什么？走了。” 说完，许意还把手里这一大捧格桑花递给了江与薇，没等人问就先跟人说起这束格桑花的由来：“服务站的时候有老奶奶拿着篮子在沿街卖，看着挺可怜的，就买了一束。” 他态度自若。 江与薇自然不会起疑，她笑着接过来抱在怀中：“我就说，这底下我都没看到有卖格桑花的呢。” 要不然她早就买了。 两人往住的地方走。 格桑给他们准备的是一栋三层楼的房子，在学校附近，这阵子除了江临月他们六个学生之外，也就只有江与薇住在那。 那边空房间还剩下不少。 许意大老远过来，附近又没别的民宿，江与薇自然不可能让他再去别的地方住。 她边带着人过去边问他：“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旅游？还是来看我们？” 许意回她：“接到一个藏汉陶艺大赛的邀请，请我去做评委，就在日喀则那边，正好想来看看你们就提前过来了。” “什么时候？”江与薇听到这话倒是挺惊喜的。 “大后天。”许意回她，又问她，“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江与薇自然点头答应，想到什么，又暂时没打包票，换了话说：“如果有空，我就跟你一起去。”她还没去围观过这样的比赛呢，只在网上看过。 许意是想邀请她一起去，但前提是她有空。 “行。”他没强迫她，以她的事情为主。 两人走得并不算快。 沿着上坡的路，他们的背后是雪山和落日。 江与薇抱着灿烂的格桑花，许意提着行李箱，两人慢慢往住的地方走去。 有些事，江与薇除了格桑他们，还没跟别人说过，就连朝夕相对的临月他们，她也还没有跟他们提过这个事。毕竟还没确定下来，也不知道对方肯不肯同意。 但面对许意，江与薇却忍不住想先跟他说。 就算许意没来，她原本也是计划晚上视频的时候和他提这事的。 自从那次的视频电话之后，最近他们每晚上的语音已经变成了视频通话，许意每次都会抱着小泡芙出现在手机那端，江与薇也已经习惯这样每晚上的对话了。 有时候到时间许意没来视频，江与薇还会觉得不习惯，会主动问他在忙吗？ “你刚才过来的时候，觉得这里风景如何？”江与薇问许意。 许意还以为她只是随口一问，没太在意。 他回得倒是挺认真的：“挺好的，很震撼。” 不管是神山巍峨带来的震撼感，还是雪山之巅上的落日余晖，都让人觉得神圣和强大，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实在厉害。 “那你说我在这儿建个民宿如何？” “嗯？” 许意诧异看向她，正好江与薇也在看他。 她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期待，似乎是在等许意一个肯定的回答。 江与薇的确期待。 她从小到大，除了和宋知贺的婚姻，其余事情上一直都算得上顺风顺水。 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 她不能算是按照家里的预期在走，毕竟她的爸妈一向都很开明，从来不会要求她去做什么，但潜移默化自然是有的。 不管是祖父从小的培养，还是老师从小的教导，都让她走上了画师这条路。 大学选择的专业还有毕业后选择的事业，也都跟画画有关。 她其实并不抵触，甚至称得上热爱。 但偶尔，她也会不由自主地发散思绪去想，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画画，她会去做什么呢？ 想不到。 直到这几天，她突然觉得，去创建一个民宿也不错。一个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由她设计建立的民宿。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之后，就收不回来了。 所以她跟格桑说，她不仅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自己。 这是真的。 她很期待在这建立一个属于她的天地。 许意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很少见她这样满怀雀跃和希冀的样子。 即便从前她考试得到高分，比赛得奖时也没有这样过。 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许意也没有吝啬自己的话语：“很好啊，应该会很漂亮。” 他主动问：“定下来了？” 江与薇摇头：“还没呢，不过格桑乡长他们会帮我去问，我想，机率还是挺大的。” 她还是挺高兴的，也依旧满怀着期待。 尤其听到许意的认可，江与薇就更高兴了。 她跟许意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打算用全落地窗做玻璃房，这样不管是从什么视角望出去，都能看到外面的风景。里面就用原木色的基调，主打简约和自然……” 两人边走边说。 江与薇说话的时候，许意就一直安静地倾听着。 看着她因雀跃而难得眉飞色舞的样子，许意的眉梢也浸染了藏不住的温柔。 江与薇一回头，就正好看到他望着她时的温柔目光。 落日余晖笼罩着他，他的脸和眼睛好像也被染上了暖意，看起来十分柔软。 刹那间，江与薇话语微顿，眸光也有片刻的呆滞。 “怎么了？”许意明知故问，恍若未知。 江与薇轻轻啊了一声，回神说：“……没事。”她自然没法说，是觉得他看向她的目光实在太温柔了，所以才会让她一时恍了神。 这也太奇怪了。 江与薇说不出来。 江与薇只好先行收回目光。 余光再往许意那边看的时候，他又和平时一样了，倒像是先前那一刻她窥见的温柔，只是她看错了一样。 也许真是她看错了吧？ 江与薇失笑摇头，未去多想。 只是在走到一处岔路口的时候，江与薇想到什么才又和许意说：“我们去格桑乡长家下，我的手机还在那。” “不用去了，我跟临月说过了。”许意跟她说，又跟她解释了一句，“我刚才打电话给你，是个女人接的，后来我给临月先发了消息，让她空的话先去拿下手机。” “他们现在都已经回去了。” 许意做事永远这样妥帖，江与薇也已经习惯了。 她笑了笑。 既然东西已经拿回去了，他们也就没再多走一趟。 两人往住的地方走。 果然都已经回来了。 远远就能看到那边已经有烟火气了。 其实他们平常不怎么生火做饭，别说临月他们几个学生了，就连江与薇也不会，她这么多年唯一擅长的就是火锅，只需要买底料和食材就好，但平时她吃的也不算多。 所以这阵子，他们的一日三餐都是在学校食堂吃的。 不过今天，他们是计划吃火锅和烧烤的。 江与薇昨天去镇上特地买了不少材料给他们开小灶。 她跟许意说：“今晚吃火锅和烧烤，明天我带你去镇上吃当地菜，镇上有家菜馆味道还挺不错的，我之前去吃过。” “你之前拍给我的那家？”许意问她。 “对。” 江与薇笑，倒是忘记自己给他发过了。 许意初来乍到，自然听她的。 他说好。 “来了来了！” 门口几个在串烤串的身影看到他们，高兴地冲里头喊了一声，就立刻朝他们跑过来了。 “与薇姐，许意学长！” 老远就能听到他们热情的声音。 江与薇看着这个阵仗，好笑地压低声音和许意说道：“看来许学长魅力不减当年，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还那么让人崇拜呢。上回我们亏得是上课期间去的，要不然恐怕进都进不去，都得被你的粉丝给包围。” 江与薇难得揶揄。 许意低眸看她。 有许多人叫他学长。 但许意除了相熟的江临月之外，其余几乎都没怎么注意过。 但看着身边的江与薇，见她说起许学长眉眼含笑，即便知道她是故意这样喊的，许意也忍不住想……如果江与薇和他在一个地方读书。 即便他们不认识。 他也依旧会为她倾倒。 不需要她主动出击，他自会乘胜追击。 一群人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跑到他们跟前，江临月也带着其他人出来了。 “姐！学长！” 她也十分激动冲他们跑了过来。 比起江临月，其他人对许意那都是只见其面未见其人过。 他们知道他，除了因为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之外，更多的还是这几年他在网上的名声十分响亮。 开始只是喜欢陶艺的那批人，总是传播这些比赛的奖项和视频，在自己的圈子里欢呼。 毕竟许意现在算是陶艺界的青年领军人物，手里的那些奖项含金量都极高，平时打交道的也都是圈内泰斗。 加上他的高颜值和神秘的家世背景，自然让他格外引人注目。 高颜值。 高质量的作品。 几次出国参赛都是抱着冠军的奖杯回来，让中国陶艺的名声响彻于世界。 加上他还是A大毕业的优秀学生。 这几个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人敬佩仰慕，何况还是四个一起存在一个人的身上。 自然更加惹人注目。 注目的多了。 原本陶艺这个冷门的圈子，受到的关注都开始多起来了。 这几年不少人都开始去学习陶艺。 许意那个本来只有几万粉丝的工作室微博，现在也都已经有几百万了，就算放在娱乐圈，那也算是很有名气。 甚至还有了后援会和粉丝会，不过这些都是肖楠在管，许意从来不参与这些事。 外面不认识许意的对他的喜欢和仰慕都如此火热了，A大的这些学生就更是如此了。 不管是不是一个专业的，他们都以有许意这个学长而感到骄傲。 不许许意可不是江与薇。 这些学生对江与薇可以亲亲热热一口一个“与薇姐”，对许意却是敬畏大过于亲近。 江临月没来的时候，他们也只敢围成一团跟人打招呼，别的倒是不敢说什么。 许意最开始也只是习惯性冲他们“嗯”了一声。 直到手肘被江与薇轻轻撞了下，两人对视，许意明白江与薇的意思，才又回过头跟他们重新打了个招呼：“你们好，这两天要打扰你们了。” 那些人早听说他们这位学长十分冷淡。 就连学校里留校的几个和他同届的老师都曾表示，同学几年，许意学长连许多同学的名字都没记全，毕业晚会那天还有女孩子跟许意表白，许意完全不记得她是谁。 他们也早就做好被冷淡的准备了。 没想到——！ 几个学生眼睛都亮了。 他们纷纷摇头：“不打扰不打扰。” 江临月这会也跑过来了，兴冲冲地和他们说：“姐，许意哥，你们可算是来了，我刚刚都要给许意哥打电话了，怕你们没碰上呢。” “走走走，外面冷，咱们快先进去吧，火锅都好了，烧烤也准备烤了，就等着你们了。” “走吧，进去。” 这会太阳没了，天幕虽然还未彻底暗下，但温度已经比白天要冷上许多了。 一群人进屋烤火吃饭。 晚上他们吃饭的时候，格桑还喊家里小孩送来了青稞酒、酥油茶，还有手抓羊肉这些用来待客的吃的。 他们知道他们这里来了客人，没来打扰，只喊小孩送了吃的过来。 送完吃的，几个小孩就跑回家了。 江与薇叮嘱他们慢点跑，还拿了一盒许意拿过来给他们的巧克力给他们，让他们拿回家吃去。 晚上青稞酒配着江与薇买来的一些果酒和啤酒，大家喝得都有些多。 除了洛桑滴酒不沾之外，其余学生连带江与薇今晚都喝了不少。 她来这也有一阵子了。 除了来那曲的头一晚被格桑多吉他们劝着喝了点酒之外，之后江与薇不管是出去还是在这都没碰过酒。 毕竟在这她最年长，需要肩负起照顾他们的责任，以防万一。 但今天许意来了。 江与薇好像顿时卸下了身上的包袱，可以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不管是青稞酒还是江与薇买的那些酒，其实度数都不高，但大家晚上混杂着喝，自然免不了要醉。 只是有些人醉了看得出，有些人看不出罢了。 江与薇就属于那种看不出喝醉了的人。 “你们这样上去能行吗？我扶你们吧。”她甚至还能跟他们说话。 江临月酒量好点，虽然也喝多了，但还不至于神志不清，闻言就跟她摆手道：“没事没事，姐，你跟许意哥说话吧，我们自己能行。” “东西放着，我们明天一起收拾。”她说完也打了个酒嗝，然后跟另一个女孩子互相搀扶着对方上去了。 其他几个男生也是，跟他们作别。 不过他们有洛桑在，江与薇倒是没说什么。 等他们走后，一楼就只剩下许意跟江与薇了。 许意看着她问：“你没喝醉？” 江与薇笑着和他摇头。 她虽然是喝得有些多，但神智还在，并不觉得自己喝醉了。 “你呢？” 刚刚许意也喝了不少，那些小孩总敬他酒，江与薇也不好劝。 “我没事。” 许意虽然不怎么喝酒，但酒量一直都算不错。 他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要去睡吗？” “你要去睡吗？” 两人异口同声询问，话说出口，彼此都有些惊讶。 很快又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江与薇笑着说：“你不想睡的话，我们可以去三楼的晒台，那边有窗户，还可以看到外面的星空，我只要在这，没事的时候就会去三楼放空。” 许意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上了三楼。 晒台的确是个绝佳休息点。 那边放着两把椅子，旁边还有他们最近置办的沙发角，只不过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许意坐下前，捡起沙发上的披毯披在江与薇的身上。 江与薇抬头看他。 他人高。 三楼晒台有点低，他得弯着腰。 江与薇笑着拉了他下：“坐，别磕着头。” “嗯。”许意从善如流。 虽然窗户都关着，但难免有漏网之风，其实还是冷的。 “你冷吗？” 江与薇问许意，想把身上的披毯分享给他。 许意：“不冷。” 他已经换成了舒服的家居服，算不上热，但也称不上冷。 知道江与薇的意思，许意和她说：“你自己盖着吧，冷了我会和你说。” 江与薇便也说好。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挨得很近坐着。 玻璃窗户外其实就对着神山，只是晚上看不真切，但隐隐约约的星星倒是很清晰。 如果关上灯，想必会更加清晰。 但无人去动。 他们都很享受这一刻的静谧，甚至连说话都懒。不知过去多久，江与薇才轻声说了一句：“这样真好。” “嗯。” 许意好像永远都懂她，无需去问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低眸看她：“是很好。” 江与薇也看着他笑了。 过了会，江与薇伸了个懒腰说：“刚才应该带一杯茶上来的。” “想喝？” 许意主动起身：“我去拿。” 江与薇连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说，就见许意已经弯腰出去了。 江与薇只好住嘴。 任许意下去，她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江与薇才收回视线。 没了许意在身边。 江与薇本来只想合个眼睛假寐下，等着许意回来。 但这一合，也不知道是先前喝多了酒醉了，还是今天忙乎一天累了，江与薇竟然就这么歪着头睡过去了。 “晚上喝茶怕你睡不着，正好给你带了红枣和桂圆，就给你泡了一杯红枣茶。”许意拿着一杯红枣茶一杯温开水，边说话边轻脚上来。 说完没听到江与薇的声音，抬眸一看，就见人已经歪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许意遽然收声。 他更加放轻了动作过来。 “江与薇。”把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台上，许意半蹲在江与薇的身边轻声喊她，想把人喊醒后带她下楼睡觉。 但江与薇睡得很香，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昏暗的灯光照得江与薇的脸庞更加白皙如玉，也令人更加心恍神怡。 这一刻，许多思绪都从许意压抑的那颗心里跑了出来，无数个声音都在他的耳边咆哮。 许意注视着她，忍不住向她伸手。 但指尖还未等到触及江与薇的脸颊，许意便又收回了手。 他重新坐到了江与薇的身边，安静地陪着她。只是把她的头小心地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免得她睡得难受。 晒台一直都很安静。 许意却没再看向窗外的星空，而是落在对面两个好似相拥在一起的影子上，拿手机捕捉下来了这一幕，存入一个加密的相册。 第37章 「江与薇被许意当众抱住」 江与薇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了。 许意没注意时间，江与薇就更加不可能注意了，她只是在醒来后十分惊讶：“我怎么睡着了？”还睡在许意的肩膀上。 她睡得喉咙都有些哑了。 一边扶着脖子从许意的肩膀上离开，一边说：“怎么不喊醒我。” 许意想让她喝茶，但茶水已经冷了。便先回答起她的问题：“看你睡得香，想着让你先睡会。”隐瞒了喊她的事实，本意也是想她陪他久一些，两个人多待会，即便是以这样的方式。 “拿来的茶已经冷了，下楼喝吧。” 江与薇的确有些渴了，她点头说好。 之后许意拿着冷了的两杯茶水，跟江与薇下楼。 这么一通睡下来，江与薇的醉意倒是彻底醒了，刚才还有些迷迷瞪瞪的人，这会已经彻底恢复神智了。 只是夜里天寒，临月他们又都已经睡下了，他们也没什么事干，在厨房喝了杯热水后，两人互相道了声晚安后便先行分开了。 之后江与薇上二楼，许意在一楼之前收拾出来的客房休息。 这晚两人久违地没有视频通话，只是在睡前，许意发了一条晚安过来。 江与薇睡在床上看着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惊讶许意竟然真的来了，简直不可思议。 她也回了句晚安，然后放下手机带着笑意入睡了。 第二天。 江临月他们继续分批上课。 江与薇带着许意去镇上吃饭闲逛，买了不少零嘴给临月和当地的孩子们。 准备回去的时候，两人在附近一个咖啡店喝咖啡，江与薇本来还在跟许意商量明天去日喀则的事。 那曲去日喀则没有直达的火车，就算最快也得要八个多小时，还要去拉萨中转。 开车也需要六、七个小时，但不需要转来转去，比较方便。 江与薇便跟许意提议：“我们明天喊辆车过去吧，这里去的车子还是挺多的。” 他们今天就是叫的车。 这里出租车之类比较少，有需要都是提前打电话联系，江与薇来的第一天，多吉就跟她说过，有需要可以直接联系上次去拉萨接他们的司机。 但他是为当地政府办事的工作人员，江与薇自然不可能麻烦他。 之后还是托格桑找了个当地会汉语的司机。 最近她出门都是直接联系他。 许意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的，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 “你能走得开吗？”他问江与薇。 他知道她这两天一直都在惦记那块地的事，怕她没心情也没时间去。 江与薇知道他的意思，她笑着说：“卓玛和格桑还没给我打电话，估计……”未想才开了个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格桑。 江与薇有些惊讶，她跟许意先说了句：“是格桑，我先接个电话。” 许意点头。 江与薇接起电话。 电话才接起，那头就传来格桑十分开心的声音：“江小姐，谈下来了。” 这个老实巴交又沉默寡言的男人，这次在电话那头很高兴。 “真的？” 江与薇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也很高兴，控制不住地站了起来。 “是。” 格桑笑着和江与薇说：“他们之前在国外没接到电话，今天正好看到就打回来了。很巧的是，他们明天要回来一趟，江小姐明天在吗？在的话，我和卓玛带你去见他们谈下具体情况。” 江与薇下意识要答应，忽然想到刚刚和许意的计划。 她本能先向许意看了过去。 许意一直在看她，自然看得到她的眼神，也看得懂。 他早从江与薇的反应，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轻声跟江与薇说道：“江与薇，做你自己的事情去。” 江与薇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直到电话那头的格桑没听到她的回答，又喊了她一声：“江小姐？” 江与薇这才回过神先和格桑说道：“好，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 事情说完。 格桑先高兴地挂了电话，说是要跟多吉和卓玛去说下这件大喜事，有事再联系她。 江与薇挂完电话，重新垂眸看向许意。 “到时候会有视频，我让人拷贝一份发给你。”许意看着还有些失落的江与薇这样说道。 他以为江与薇是可惜没能去现场看看。 虽然他也觉得有些可惜，想要和她一起去，但毕竟还是要以她的事情为主。 许意不至于小气成这样。 相反，他还有些替江与薇感到高兴。 他们朝夕相对。 他又一向敏锐于她的情绪。 自然知道她是真的很想做成这件事。 即便她从来没有把这份情绪挂在嘴边，但许意还是能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 现在事情终于有了转机，许意自然不会耽误她。 “你要是喜欢，之后还有别的比赛的话，我再带你去。” 江与薇不是吃不到糖就不会感到满足的小孩，她已经是一个知道孰轻孰重的大人了。 她当然知道什么事情更重要。 但听许意这样说，她的心里却还是有一些失落和不满足。 不过江与薇并没有表现出来。 成年人和小孩最大的不同，除了年纪之外，就是对事情的成熟度了。没有自己不满足的事，还要让别人来安慰这样的说法。 江与薇也不是个爱麻烦人的。 “行吧。” 她也表现出一副轻松的态度，重新坐下后喝了口咖啡才又问许意：“那比赛完你还回来吗？” 她是随口一问。 许意却看着她忽然说：“你想我回来吗？” 江与薇被问得一怔，她愣愣看着许意。 许意这次却没掩饰，或者自己找别的话搪塞过去，反而直接看着江与薇问。 指腹于陶瓷杯壁轻轻摩挲。 眼见江与薇怔忡茫然的模样，许意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好一会，就在他准备再次换个江与薇能接受、不会觉得奇怪的说法的时候，江与薇才终于回过神了。 没等许意开口，她就先笑着说了：“想啊，等你比赛完，我这房子应该也能搞定了，你在我身边还能替我出谋划策呢。” 许意重新看着她说：“那我就回来。” 江与薇笑着说好。 但看着许意那双望向她的黑眸，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很快司机就回来了，阻断了江与薇继续想下去。 司机刚刚去给同乡的人采买东西去了。 江与薇见他回来，就也顾不上心里那抹异样，带着许意回去了。 回去之后分送东西，也是一番忙碌。 今夜他们照常在自己的房子里吃饭，是许意掌厨。 江与薇说是副手，但也只不过是帮忙洗菜切菜罢了。 江临月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场景。有人不禁发出感叹：“与薇姐和许意哥可真是般配啊。” 相处一天，现在这批学生已经自发地跟许意亲近了许多，原本的许意学长也变成了许意哥。 “回来了？” 江与薇先注意到他们，从里头探身出来说了这么一句，“先去洗手吧，菜马上就好了。” “诶！” 江临月先答应一声。 其余几个学生要么自发进去帮忙，要么去收拾桌椅，倒是都没在许意和江与薇面前提般配不般配的事。 昨天许意来之前，江临月就跟几个朋友提醒过了，让他们别乱说话。 他们自然不会乱说。 只不过他们还以为这只是两人还不想公布。 毕竟就两人这相处起来老夫老妻的样子，要说他们还没在一起，谁也不会相信。 第二天。 许意是早上走的，江与薇送他上了车。 “到了给我电话，水杯里给你装了水，包里也有吃的。”她跟许意交待。 这倒是很难得。 从前多是许意照顾她，今天倒是反过来了。 许意眼里藏不住笑意，以至于他此刻看起来格外地柔软，只是此时离别在即，江与薇顾不上多想罢了。 “回去吧。” 许意和她说，也跟她交待：“晚上别出去，出门多穿点衣服，我那边需要三天，忙好就回来。” 江与薇点头。 她看着许意，心里隐隐有些不舍，但还是看着他先退后了一步，没再继续浪费时间：“去吧，我看着你走。” 这种时候，许意便没跟她多坚持。 他跟江与薇点了点头，也看了她一会，这才和司机说走吧。 车子很快就离开了。 江与薇目送车子在她的视野里变得越变越小，还看着的时候，忽然发现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叮咚一声。 江与薇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许意发过来的消息。 【快回去吧。】 江与薇心里那点不知名的愁绪，忽然就断了。 她笑着回了个好，再往前看，车子已经看不到了，江与薇便也离开了。 合同是下午签的。 有格桑和卓玛作为担保，江与薇的合作自然谈得很愉快，也很痛快。 几乎没有多余的阻碍，两人下午就把合作谈了下来，合同也签好了。 资金的事，江与薇交待给了杨荔，她会处理。 之后格桑和那户人家聊天，卓玛先跟江与薇离开了这边。 “怎么了，一直在看时间，是有事吗？”卓玛细心，注意到江与薇的举动。 “啊，没事。” 江与薇说，也觉得这样的举动不太礼貌，她把手机重新放回到口袋，却还是没忍住问道：“卓玛，你知道还有车能去日喀则吗？” “你要去日喀则？现在？”卓玛惊讶。 这过去都得八、九点了。 想到什么，她忽然笑：“是去找那个来找你的男孩子吗？” 江与薇愣了下。 卓玛这两天没来，应该是没见过许意的。 卓玛看出她的困惑，跟她解释：“那天我跟多吉离开的时候，看到他了，他说是来找你的。刚刚格桑也跟我说了，你去送朋友了。” “原来如此。”江与薇笑了下。 她也没隐瞒：“是，我想去日喀则找他，他明天要去参加一个陶艺比赛，我想去看看。” “我说怎么现在去日喀则，原来是去参加比赛的。”卓玛恍然大悟。 她是做文旅的，自然知道日喀则那边最近有什么活动。 “我先帮你联系看看。” 卓玛很热心，也是个爽快人，跟江与薇说完后就开始打电话。 她门路多，很快就联系到一个司机，能送江与薇去日喀则。 “我让人来接你了，大概半小时到，你不着急，可以慢慢来，他会等你的。” 江与薇很高兴。 她跟卓玛说：“太感谢你了，卓玛。” 卓玛摇头：“我们感激你才是，这只是很小的事，你做的事却很大。” 江与薇笑了笑，正想跟人道别。 卓玛忽然问她：“忘记问了，他是你的密卓巴吗？还是波米？”说完，看着江与薇茫然的脸，反应过来又翻译了一句，“忘了，密卓巴是男朋友，波米是老公。” “啊，不是。” 江与薇解释：“我们是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 卓玛听完后也很惊讶：“好朋友？可你们的样子看起来很般配，他还给你带了花，我还以为……” 江与薇听到花，笑着解释：“那是他在服务站买的，觉得人老奶奶年纪大了好辛苦。” “原来是这样。” 卓玛失笑，“幸好没当着你们的面说，不然就太尴尬了。” 江与薇刚要说没事，就听卓玛又说了一句：“不过，你们真的很般配。” …… “姐，你要去日喀则找许意哥？”电话那头传来江临月的声音，“怎么这么突然，而且这么晚了，你这样一个人去安全吗？要不然等我下节课上完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卓玛帮我联系的人，不会有事的，到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那好吧，我现在走不开，要不我让洛桑去送你？” “不用，司机已经在等我了，我这也收拾好了，直接下去就行。”江与薇笑着婉拒了，“这几天我不在，你们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就跟格桑他们说，我刚刚已经和他拜托过了。” “行，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 江与薇说好。 挂完电话。 江与薇拿着包准备离开，余光却扫见床头柜旁的格桑花。 即便过去几日，格桑花依旧灿烂。 江与薇看了一会才离开。 江与薇并没有跟许意说他去日喀则的事，倒是中途收到了许意发过来的消息和地址。 这是分开前江与薇跟他交待过的事，让他到住的地方发个定位来报平安。 江与薇给许意回了消息后，又和司机说了下具体的地址。 车子继续向日喀则行驶。 现在天还未暗，江与薇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放空的脑子却情不自禁想起卓玛之前说的那些话。 “可你们看起来真的很般配。” 般配？ 她跟许意吗？ 印象中，倒也不是没人这样说过。 尤其是小的时候，那会她跟许意整日待在一起，学校里就有不少他们在一起的风言风语，老师甚至都问过她有没有这个事。 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江与薇都忘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竟然会被人再次问起这样的话，江与薇不知道什么想法，反正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过得很快。 江与薇看了眼导航，已经到日喀则界内了，距离她要去的酒店也只有二十分钟了。 江与薇这一路像是在放空，又像是想了许多，期间倒是也跟许意在聊着天。 没想到一转眼竟然都快到了。 也是快到了，她才有些恍然大悟，她竟然真的过来了。 简直不可思议。 不知道许意待会看到她会是什么想法？会像她上次那么惊讶吗？ 想到那次看到他突然出现，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的样子，江与薇还有些想笑。 心里还有些心绪。 但江与薇并没打算表现出来。 她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去影响她跟许意的关系。 对她而言，朋友和亲人、爱人一样重要。 车子直接到了酒店门口。 江与薇没拿行李箱，就带了个大包。 夜已经很深了，江与薇多给了司机三百块钱，让他也找个宾馆睡一觉，明天再回去吧。 疲劳驾驶会出事。 而且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开回去都得凌晨了。 司机跟她道谢。 江与薇看着他开车离开，这才边进大堂边给许意打电话。 这间酒店应该是当地最好的酒店了，虽然设施陈旧，但看着倒是很干净，也很大，有二十多层楼，估计还是比赛御用，江与薇进去的时候还看到挂着的横幅。 不过许意这次接电话有点慢。 以前几乎都是秒接的人，这次响了十来声才接。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许意跟平常一样的声音：“怎么打电话？” “你在忙？”江与薇先问。 “没，刚在洗澡，怎么了？” 江与薇确保没打扰他才笑吟吟说：“许意，你猜我现在在哪？” 江与薇从没想过自己现在居然还能这么幼稚。 显然，电话那头的许意也为她的话愣住了，但就一会功夫，江与薇忽然察觉那头的呼吸声变得有些重。 “江与薇，你……” 许意隐含着不敢置信的声音传入江与薇的耳中。 但还没等江与薇说什么。 那头声音忽然变得嘈杂起来，紧接着传来穿衣服的窸窣声：“你等着，我马上就下来！” 江与薇见他猜中，弯起眼睛说好。 两人并未挂断电话。 江与薇也只是在听到跑步声的时候才跟许意说了句：“我就在大堂，你慢慢来。” 许意说好，行动却依旧一样。 若非他住得有些高，恐怕会直接跑下楼梯去见江与薇。 好在电梯也不算慢。 许意乘坐电梯下楼，又直接跑去大厅。 有几个认识他的人，看到他想喊他，但许意显然没注意到，他一股脑地往大堂跑去。 旁人的声音也只能暂停。 “许老师这是怎么了？”有人奇怪道。 但许意无暇理会。 几乎只是一眼，许意就看到了在大堂内戴着口罩，穿着白色羽绒服坐着等他的江与薇。 江与薇也看到他了，她笑着起来跟许意挥手。 “这！” 许意还没挂断电话。 江与薇的声音自前面、自耳边传至许意的耳中，他这会倒是没再跑了，而是一步步朝她走去。 疾速的心脏声在此刻他的胸腔内不住地震动，震耳欲聋。 许意却顾不上。 他看着江与薇，步伐未停，喉咙却忽然变得有些干痒难耐。 “你怎么头发没吹干就下楼了？”江与薇注意到许意湿润的头发，蹙眉说。 看着那头发上的水滴顺着他俊美的脸落下来。 江与薇拧着眉，刚想从包里拿出纸巾先给他擦下，就忽然被迎面过来的许意用力抱住了。 手里的纸巾掉在地上。 江与薇也和在场认识许意的人一样愣住了。 第38章 「你没误会，也没自作多情」 虽然很快许意就松开了手，但江与薇还是感觉到了愕然和震惊。 许意居然抱她了？ 虽然江与薇毕业于海外，拥抱对她而言实在是太熟悉的礼节了，再亲近一些的还有贴面礼。 但对象换作许意—— 江与薇还是感觉到了惊讶。 这好像还是他们两人之间第一个拥抱。 她不知道许意为什么会突然抱她。 许意也知道自己的做法肯定让她震惊了。 但刚刚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许意实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在这看到江与薇带来的悸动足以打破一切顾虑，让他只想狠狠把她抱入自己怀中。 只有这样真切地触感，才能让他确定她真的来到他的面前了。 “怎么会突然过来？忙好了？” 许意的声音还有些喑哑，他没作任何解释，就这样直接问江与薇。 江与薇被他问得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虽然大脑还有些浑噩，但要去细究那个拥抱，又始终有些奇怪，好像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样。 但其实这只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与薇也就顺势先回答起许意的话：“对。” 她也是出声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喉咙也有些喑哑，江与薇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微微撇开脸才接着说道：“忙好了。” 许意看出她的不自在。 他知道这会他们都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 “身份证给我，我去给你开房。”他跟江与薇讨要身份证，打算先彼此分开一会，她可以缓解下尴尬，他也能先收拾收拾自己此刻悸动不已的心情。 “……好。” 江与薇从包里翻找身份证。 明明知道放在哪里，但她这会却也不知道为何，竟找了半天才交给许意。 许意一直安静地等在一旁，没有催促也没有说话。 等到接过身份证，许意才和她说：“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江与薇应了声好。 她目送许意离开，却还是能察觉到四周不时偷偷望过来的眼神，带着好奇和八卦。 要搁从前，江与薇一定会从容自若地和他们点头打招呼，但今天，她的心也被那个拥抱弄得乱七八糟，以至于迟迟未能恢复成平时从容的模样。 即便在心里说了无数次这很普通。 她也没办法真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她只能重新坐下，喝了口水平复自己紊乱的心情，然后按照许意说的，在这等他。 但许意却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快去快回。 江与薇等了很久也没有见他回来，反而能看到他在前台不知道为什么而皱眉。 虽然心里依旧还有些不自在。 但江与薇还是先拿着包走了过去。 才过去，就知道许意为什么一直没回来的原因，她问：“没房了？” 许意转头看她：“怎么过来了？” 没等江与薇回，许意又跟她说：“我让人在打电话问附近的宾馆，要是有的话，我们一起搬过去。” 这也太麻烦了。 江与薇刚要说不用，她自己去就行。 那边前台刚在打电话的姑娘就万分抱歉地挂断电话和他们说道：“实在抱歉，附近几个宾馆酒店也没了，恐怕只有一些环境不怎么好的民宿还有空余的房间。” “这次比赛规模很大，这里的酒店都是提前半个月就订好了的。” 江与薇和许意都沉默了。 显然这一点，他们俩谁也没想到。 两人还没说话，前台姑娘又说：“不过先生您的房间不是套房吗？两个人住足够了。” 许意看了眼江与薇。 要是没有刚才的那个拥抱，他那样提议自然不会有什么。 但—— 他见江与薇也没说话，和平时不太一样，许意知道也是刚才那个拥抱的缘故，便与她说：“你去我那，我去我朋友的房间。” 江与薇没吭声。 两人离开了前台，往电梯走。 许意的房间在顶楼，是这里最好的套房，主办方特地留给他的。 这次的比赛规模虽然大，但含金量不高，主要是用来藏汉交流。许意是其中含金量和名气最高的评委了，好的自然都会留给他。 两人到顶楼的套房，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走到房间门口，许意才跟江与薇说：“你先等我下，我去里面收拾下。” 他打开房门，正准备进去收拾下东西把房间让给她，江与薇忽然开口了：“你打算去哪个朋友那？” 许意没隐瞒，也没说谎。 “这次主办方的负责人程卫，我们前几年就认识，这次也是他邀请我的。”许意说完，又安慰她，“不用担心，他是标间，有多余的床。” 江与薇低着头还是没说话。 许意看她这样，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急切。 如果没有那个拥抱，他们之间的气氛不会像现在这样。 这还是他们恢复联系以来，第一次气氛那么尴尬。 许意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他不后悔江与薇发现他对她的情愫，但他不想让她如此为难。 “江与薇……”许意忽然开口。 但还没等他说什么，江与薇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一起吧。” “什么？” 许意像是没反应过来，又好像不敢确信。 他看着江与薇，舍不得眨眼。 江与薇抬头看他，笑了下：“不是套房吗？何必那么麻烦。本来就是我突然出现打扰了你，何况这么晚了就别去麻烦别人了，你们明天不是还要去比赛吗。” 江与薇这会表现得又和平时一样了。 她说完还主动推开那扇已经开了的房门，边迈进去边回头和还杵在门口的许意说：“还不进来？” 许意连忙跟上。 门在两人身后关上。 许意和江与薇第一次在长大后单独两人共处一室，要说没有一点不自在，自然是不可能的。 何况还有刚才那么一件事在。 但江与薇不想让彼此尴尬。 本来就是她突然出现，冒昧打扰了他。 要真让许意这么晚去打扰别人，江与薇恐怕自己一晚上也很难睡着。 “客房是哪一间？”江与薇问许意。 许意指了个方向，嘴上却跟江与薇说：“你睡主卧吧，主卧有洗浴间，我让人来给你收拾下。”他这次没等江与薇答应就先走到一旁去打客房服务的电话了。 江与薇也就住了嘴。 客房的工作人员来得很快。 带来了新的床单被套枕套还有干净的鞋子和一次性用具。 这期间，许意问了江与薇要吃什么，直接在酒店给江与薇点了些吃的。 吃的送到。 主卧也已经重新收拾好了。 “你先吃，我出去下。”许意不想让江与薇觉得尴尬，打算先离开下。 江与薇却喊住他：“——许意！” 许意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看着江与薇脸上犹豫而又复杂的神情，许意沉默一瞬，又和她扬了扬手机说：“明天比赛提前开会认识下，本来就计划好的，你有事给我消息，我就在楼下。” 见是正事，江与薇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好，那你去吧。” 许意点头。 “我估计要一个小时，你困了就先睡，我去楼下会再拿张房卡。” 这次江与薇没拒绝，说好。 许意走后。 江与薇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 眼前是美味佳肴，很香，她却有些食不下咽。 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虽然她也不知道本来应该怎么样，但肯定不该是现在这样。 她还真是第一次和许意如此不自在。 看着那已经关上了的房门，江与薇乌眸怔怔。 直到被手机铃声拉回思绪。 看清来电人后，江与薇才想起自己还没给堂妹报平安。 “喂，临月。”江与薇接起电话就跟江临月说，“我已经到了，你别担心。” “姐，你总算接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差点都要给许意哥电话了。”江临月在那一股脑说了很多，显然是很担心她。 等江与薇又说了句没事，江临月才问：“你跟许意哥碰上了吗？” “碰上了。”江与薇说。 “那就好。”江临月放心了。 “临月。” 江与薇沉默一会后忽然喊她。 “嗯，怎么了，姐？” 江与薇却又没再说了。 江临月觉得不对，在那头问她：“姐，你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有些怪。” 江与薇心里叹了口气，她也觉得自己有些怪。 本来想把晚上发生的事和临月说下，看看她的想法，但话到嘴边，江与薇又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是怕发生不该发生的事。 “没事。” “刚在看消息。” “都这么晚了，你快睡吧，我应该过两天就回来了。”她最终还是没跟江临月说。 江临月不放心般又问了她一声：“姐，你真没事吗？” “没事。”这次江与薇回得很快。 姐妹俩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江与薇在一个人空荡荡的房间，最后还是没吃几口。 心里有事吃不下。 她给许意发了消息，说了自己先休息，进主卧后在锁门不锁门的问题上，却又犹豫了一会。 “我这是怎么了？”她喃喃。 要是以前，她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纠结。 听到手机发出通知声，看到许意回她【好】，江与薇最后还是没锁门。 许意没去开会。 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只是怕江与薇跟他那样待着尴尬才出来的。 他站在顶楼的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嘴里咬着一根烟没点。 烟是问朋友拿的。 许意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 大学那会，有一阵，他抽烟抽得很凶，尤其是刚跟江与薇断联那会。但后来一次宴会上，他远远看到江与薇因为周围人抽烟而蹙眉，便回去把烟都扔了。 之后就再没抽过。 烦的时候也顶多就是像这样咬一下。 刚刚朋友来跟他打听什么情况。 他没回答，把人打发走，却问他要了一包烟。 但也没抽，就这么咬着。 熄灭的手机又亮了下，许意看着江临月发来消息，问他江与薇没事吧，还说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觉得她姐有些怪。 许意知道缘故，但这其中缘故却不好跟江临月说。 便也跟人说了没事。 他跟江与薇说了一个小时，就真的在一个小时后才回去。 客厅已经没人了，主卧的门也已经关上了，灯倒是都还开着。 许意看了眼主卧紧闭的房门，没过去，远远看了一会，又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就去客房休息了。 回到客房躺下。 许意拿出手机打开他跟江与薇的微信。 照常，他们应该打视频或者说一声晚安，但今晚他们的聊天记录卡在许意的那一声好，之后就再也没有别的消息了。 许意的手指在对话框拨动，一句晚安打打删删好几遍，最后也没发出去。 他不知道，江与薇这会正在看着他们的对话框。 眼睁睁看着头顶的名字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又变成许意的名字，好几次，看得江与薇眼睛都有些泛酸了，也始终没有一个消息发过来。 江与薇也没发消息过去。 她很早就上床了。 但许意没回来，她辗转反侧睡不着，听到许意回来的动静，她还是睡不着。 这一晚。 两人隔着两扇房门。 明明离得那么近，却是第一次没向对方说晚安。 关于那天的那个拥抱，之后谁也没开口说什么。 江与薇是不知道怎么问，许意是不知道怎么说。他们第一次变成成年人该有的样子，默契地好像“忘掉了这件事”，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第二天。 两人好像又恢复成从前那样，说话、打招呼、吃饭，都和平时一样。 但要是细看的话，还是能从中感觉出不一样。 大赛一共三天。 江与薇按照原本的计划，陪了许意三天。 两人明明在同一个套房，但每次回了房间，都会各回各的房间，每晚的晚安也好像默契地都忘了。 直到大赛最后一天。 比赛结束，许意作为评委上台发言，被人抽问为什么会从事陶艺工作的时候。 江与薇坐在第一排，看着许意在台上发言。 “为什么从事陶艺？” “我也忘了当时是为什么踏入这一行的了。” “但你要是问我喜不喜欢、后不后悔，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很喜欢，从未后悔。” “这小子又在诓人了。” 江与薇的身边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江与薇在这待了三天了，自然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许意之前跟她说的那个主办方的朋友。他也是从事陶艺行业，之前两人在一场比赛认识。 他的身上一半藏族血脉一半汉人血脉，这比赛就是由他发起的。 “程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与薇问他，不知道他说的诓人是什么意思。 程卫也没想到江与薇会接话，倒也没隐瞒，压着声音跟她说自己了解的事：“我之前问过这小子，他说是因为一个朋友喜欢才选择这个。” 江与薇一怔：“什么？” “话说回来，江小姐和许意一起长大，知道他高中喜欢的女孩子是谁吗？这小子可够长情，也不知道哪个女孩子这么厉害，能让他一直念念不忘。” “许意高中有喜欢的人？”江与薇更为惊讶了。 她从来不知道。 那会他们总是待在一起，从未见许意跟别的女孩子好过。 “江小姐不知道？” 程卫显然比她还惊讶，“你们之前不在一个高中读书吗？” “我……” 江与薇本能回答，忽然像是想到什么，看着台上正在发言的英俊男人呆住了。 “许意！我这周去试了下陶艺，好有意思，和国画、沙画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你下次和我一起去试试看吧。” “不去，好无聊。” “去嘛，很有意思的。” “有意思吧？要是不选择画画，我就去选择陶艺了，可惜现在国内外能学习陶艺的知名院校还没有，不然我肯定会选择这个。” “我其实总怀疑这小子在诓我。” “毕竟每次问他关于那个女孩子的情况，他都是含糊过去，除了知道是他的高中同学，别的我也一无所知，本来我还以为……”程卫说到这，忽然看了江与薇一眼。 本来还以为是江与薇。 但听这位江小姐的意思，两人好像是从小就认识了，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虽然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一样，以至于他很想试探一番。 但江与薇此时已经处于自己的世界之中，并未理会程卫。 程卫便也收声了。 倒是许意发表完演讲下来。 回到江与薇的身边，问他们：“在聊什么？”他刚刚在台上就看到他们一直在说话。 他起初也就是随口一问。 直到听到程卫回他：“能聊什么，当然是你的感情史。” 许意动作忽然一顿。 他本能先向江与薇看了过去。 但江与薇这会却没看他，反而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眸光闪动了一下，避开了与他对视。 虽然这几日他们相处不似从前。 但这还是江与薇第一次避开与他对视。 许意心里一沉。 两人的这番表现落入程卫的眼中，自然让试探的人挑了挑眉。 他没感觉错。 这两人果然不对劲。 大赛结束。 主办方订了饭店，邀请他们去吃饭。 但江与薇心里有事，又已经订好了回去的车，打算先回去收拾东西。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今天要回那曲。” “江小姐怎么今天回去？”程卫不理解。 还表示不如明天再走吧，今天回去，到那曲已经很晚了。 但江与薇去意已决，自然不会被程卫说动。 程卫无法，只能看向许意，想让他开口。 许意看着江与薇，却没阻止，反而说：“我送你过去。”说完，未等江与薇拒绝，他就转头跟程卫说，“车钥匙给我，你们先去，我待会来。” 之后两人告辞离开。 江与薇和许意走在一起，和他说：“其实我自己能回去，你还是跟他们一起去吃饭吧。” 许意说：“不用，待会去也一样。” 江与薇没了办法。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回套房，许意开着门，江与薇去主卧收拾东西。她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就那么一只包，简单收拾下就好了。 但江与薇也不知道什么缘故，竟拖延了很久才走出去。 出去的时候，她没在客厅看到许意，大门倒是敞开着，就在江与薇准备喊许意的名字问他在哪的时候，忽然看到站在阳台的一个身影。 江与薇透过玻璃窗看着许意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个背影有些孤独，令他一时间竟止不住噤声。 她在原地安静看着他，没出声。 但许意还是注意到了她。 江与薇也是在他转身的时候，才发现他手里竟然拿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这还是江与薇第一次看到许意拿烟。 不过还没等江与薇惊讶，许意就已经把烟丢进垃圾桶过来了。 “好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没管，他和从前一样跟江与薇伸手，要帮她拿东西。 见江与薇看着他，许意还以为是因为刚刚他拿着烟的缘故。 他低声跟人解释：“我没抽，戒了好多年了。” “那你刚才是为什么？”江与薇看着他问。 许意与她对视而沉默，还未等他想好说什么，江与薇忽然看着他说：“许意，我们聊聊？” 许意看着她的眼睛。 他少有的想逃避。 却还是在她的注视下，哑声回答：“……好。” 两人坐在敞开着房门的客厅。 不过这会这层楼也就他们俩，无人来打扰。 两人的电话都响过，但都没人去接。 说着聊聊的两个人，分别坐在面对面的沙发，但谁也没先开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江与薇像是酝酿了很久才开口：“我怕我误会，也怕我自作多情……” 江与薇还没说完。 原先一直没跟她对视的许意，忽然抬头看着她说：“没。” 江与薇心里一个咯噔，却见许意看着她继续说道：“你没误会，也没自作多情。” 第39章 「喜欢我，还是拒绝我，就这么为难吗」 车子匀速行驶于高速上。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距离江与薇和许意分开已经过去快五个多小时了。 江与薇坐在副驾驶后的位置。 目光呆滞地望着外面，看似大脑放空，实则一团乱麻。 “江小姐，你要是累的话就先睡会，到地方我喊你。” 开车的也是个女孩子，还是汉人，是江与薇在平台上预约挑选的。她说完还看了眼导航，跟江与薇说：“快了，就43分钟了。” “好。” 江与薇听到她的声音才回过神，她重新坐直，声音却明显有些哑了。 脖子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也有些不太舒服。 司机还以为她是口干，跟她说：“旁边有矿泉水，都是没开封过的，你可以直接拿。” 江与薇又跟人道了声谢，倒是也没拒绝。 矿泉水有些凉。 即使是在开着热空调的车里，也让江与薇瞬时被冰了一下，倒也清醒了许多。 但说清醒，大脑也依旧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江与薇垂着眼睛，目光呆呆地看着手里这瓶矿泉水。 想到那天从京市过来，许意特意为她准备好的雪梨水了。 从前许意对她好的时候，江与薇从未多想过，只觉得许意是人好才会如此。 可如今清楚许意的心思后，再去看从前，又岂会瞧不出一点端倪？ 许意为什么会那么介意张秀娥的话？ 江与薇之前没想过，可如今想想，要是那时换作严哥和川哥，他们会介意吗？ 不会。 因为他们是真的只把她当朋友。 还有那两次她注视到的温柔目光，恐怕也并非她眼花。 只是她从前从未往这块想过，才会觉得许意对她的好只是因为他们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所以那几年断联，也不完全是因为他们缺失了对方的生活和陪伴吧？ 江与薇好像终于明白了。 她又想到她刚答应宋知贺表白的那阵子，有一天许意突然来找她。 他问她真要跟宋知贺在一起吗？ 那时许意的脸色很差。 江与薇那会还以为是因为她谈恋爱没先跟他说的缘故，现在想想，或许也不是。 她刚刚没问许意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 可什么时候重要吗？重要的是，她一直以为的好朋友竟然喜欢她……江与薇至今想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敢置信。 “江小姐，怎么了？头疼吗？”司机的声音从前边传过来。 江与薇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一直拿手在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她忙把手收回和司机说：“没事，我就是坐久了有点难受，你要不介意的话，我开会窗。” 司机自然不会介意，让她随便。 之后江与薇开了一点窗，没开太多，免得风声吵得人难受。 而后她闭着眼睛假寐，司机也没再打扰她休息。 但江与薇其实也没休息好。 闭上眼睛就是之前和许意在房间内的那段对话。 “我怕我误会，也怕我自作多情……” “你没误会，也没自作多情。” “……” 她那会沉默了很久，才看着许意接着说道：“许意，我们是朋友，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 “我就是知道，才不敢告诉你。” 江与薇发现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个小时了，她竟然依旧清晰地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甚至连他的眼神模样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记得许意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角明明勾着，眼底却满是悲伤和落寞。 “江与薇，我想过一辈子都不让你知道这些的，就这样和你做一辈子朋友也可以。” “可和你待得时间越长，和你相处得越久，我就越贪心，越不想就和你止步于此。” “江与薇，我不逼你，但你也别厌我，好不好？” 车里响起一声很轻的叹息。 但很快就被风吹散吹走了，除了江与薇之外，无人知道。 手机发出通知声，是语音电话，江与薇本能以为是许意。 除了许意，平时很少*有人给她打语音电话和视频电话，就连她爸妈平常也都是先给她发消息。 江与薇迟疑着没立刻拿出手机。 他们分开前没把事情谈好，江与薇这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开口说话，她尽可能地先深呼吸了几下，希望能用平时的态度和语气去面对许意。 即便她还对他们的关系一头乱麻，无从下手，但江与薇本能不希望许意因为她受伤。 可当江与薇终于酝酿好拿出手机的时候，发现打语音电话过来的竟然是临月。 江与薇看得一愣。 直到来电熄灭，再次响起，江与薇才回神匆匆接起。 “临月。” “姐，你吓死我了，这么久没回消息，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我刚在睡觉，没注意，怎么了？” “你到哪了呀？我和洛桑在下面等你了，你到了就能看到我们。” “怎么下来了？” 江与薇一愣，反应过来又跟江临月说：“许意和你说的？”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她还没跟临月说她回去的事。 倒是刚刚上车的时候，许意让她分享了行程给他，可以随时监督她的行程。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江临月的“对啊”。 “姐，你也是，回来也不知道跟我说下，这里这么黑，你这么晚回来，我要是跟洛桑不来接你，你要是出事都没人知道。” 她说完又在那奇怪：“不过你怎么不跟许意哥一起回来啊？比赛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他明天还有个会。”江与薇自然不可能跟她说他们之间的事。 好在江临月也没起疑，噢了一声，又问了她一句什么时候到。 江与薇看了眼导航，回了。 也快了。 就几分钟了。 姐妹俩先挂了电话。 之后江与薇去查看微信。 有好几条消息，除了临月的，还有杨荔跟她说已经把资金全部打过去的回馈，还有陈娅的回复。 陈娅是她这几年合作的设计师。 她之前的花店、画廊，几个家里的软装硬装都是她们俩一起合作完成的。 这次江与薇盘下那曲这块地之后，便跟陈娅提了此事。 陈娅很感兴趣，刚才给她回了消息，说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就过来。 江与薇对此也很高兴。 她不可能一直待在那曲，自然需要一个人帮她负责监督，陈娅是最好的选择。 她给陈娅和杨荔各回了消息。 重新退回去看消息，发现本该一直处于最前面的那个人这次却已经退后了好几名，头像旁边也空空的，没有未读消息的记录。 前几天每天待在一起，除了晚上没发晚安之外，倒也没什么感觉。 但这次，他们分开这么久了，许意也没发一条消息过来。 江与薇知道这其中的根本原因还是许意怕打扰了她，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愁绪难消。 不仅许意害怕，江与薇也害怕。 朋友之间就算有个什么误会，讲清楚也就好了，就像她跟许意断联这么多年，现在重新恢复联系也不会有任何疙瘩，依旧可以和从前那样相处。 可恋人不一样。 恋人之间要是有什么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别说像宋知贺那样恶劣的出轨偷情了，就算是别的矛盾误会，江与薇也没法像面对朋友一样去解决。 如果从前，她可能会。但经历过宋知贺这样的事，江与薇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何况她原本就没考虑过要再步入一段恋情的可能。 如果是别人的告白。 江与薇笑一下，搪塞过去也就好了，都是成年人，没必要讲得太清楚。 就像之前知道她跟宋知贺分开后突然出现的那些追求者，江与薇没收花，让杨荔联系了下也就没再出现了。 偶尔有些拐着弯来联系她的人，江与薇也能大大方方拒绝。 偏偏这次的对象是许意，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这让她怎么做？ 江与薇也不知道了。 “江小姐，到了，你的朋友们在外面等你了，你看看是不是他们？”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江与薇顺着司机的话往车窗外看，目光却还有些涣散。 直到有手电筒照过来，车窗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江与薇才回答：“是。” 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哑，但还是笑着和司机道别：“这一路谢谢你了。” 下车前。 江与薇仍旧给人多打了三百，叮嘱她在镇上找个地方睡一觉，这才下车。 刚开门就听到临月熟悉的声音：“姐！” 洛桑跟她相处久了，也不像最初那么腼腆了，他也笑着跟江与薇打招呼：“与薇姐。” 江与薇关上车门和他们点头。 夜已经很深了，也很冷，洛桑拿着江与薇的包，姐妹俩则互相挽着回住宿的地方。 这里没什么丰富的夜生活，睡得也早。 江与薇一行人到的时候，其余学生都已经回各自房间睡觉了。 江临月本来还想问问这次比赛的事，但看她姐一脸倦容，明显疲惫的模样，她也就收声打算之后再问。 “姐，你洗洗睡吧，门已经锁了。” 江与薇说好，嘱咐他们俩先去睡觉。 等他们各回自己房间，江与薇才卸下这一路强撑起来的笑颜，口袋手机依旧安安静静，让她好几次都想拿出来确认是不是没电了。 但江与薇最终还是没那么做。 她去厨房，想给自己倒杯热开水。 入眼却全是熟悉的许意带来的东西，红枣、桂圆、武夷山红茶、茉莉花茶……都是她平常喝得。 手机在这时终于发出通知的叮咚声，重新唤回了江与薇的神智。 她像是有所察觉，从口袋拿出手机。 这次真的是许意。 他问她到了吗？ 江与薇回他到了。 对面发过来一句【好，早点睡。】 江与薇也回了个好，又久违地和人说了晚安。 许意也同样回了【晚安】。 可两人显然都没有因为这个久违而感到高兴。 江与薇拿着手机看了很久，盯得眼睛都酸了，也没见对面再发过来什么。 她几次想抬起手指给人再发几句，又作罢。 许意也一样。 这天晚上。 两人身处不同的环境都没睡好。 江与薇坐在那天晚上她和许意一起待过的三楼晒台，披着披肩看向窗外。 西藏的星空很辽阔也很美，可这次，江与薇却觉得星空好寂寥好孤独。 他们俩再见是第三天了。 这两天许意和江与薇都没怎么跟对方联系。 因为江与薇这几天都在外面设计房子的雏形和大概，许意又不在，江临月他们自然也没察觉到他们俩之间的不对。 倒是知道江与薇要在这开民宿了，把这群学生都高兴坏了，纷纷嚷着以后要过来住， 江与薇也表示了之后免费让他们入住。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又很慢。 江与薇设计的时候觉得心无旁骛，和卓玛他们聊天也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但每次空闲下来一个人的时候，看着不怎么再响起的手机，她又会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以至于她时不时都会去看一眼自己的手机，看一眼她和许意这几天联系越来越少的对话框，每次看着依旧没消息的对话框，江与薇又会发一会呆，直到回过神来关上手机，再次投身于工作之中才会好一些。 江与薇也不知道，她现在这么心无旁骛地去工作，到底是想用这样的忙碌去压退一些她跟许意现在这幅模样带来的落寞和异样，还是想借此可以不必去想跟许意联系的事，让他们两人彼此可以都冷静一下。 但这天下午，江与薇还是看到了许意。 当时她从民宿回去，没想到刚过去就看到临月和洛桑也在。 背对着她的还有一个男人。 即便只是一个背影，江与薇也还是立刻就认出了许意。 三天没见。 江与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这几天他们偶尔聊天的时候，也从没提起这个事，好像都有些不知道见面的时候该说什么，所以江与薇没问，许意也没说。 下意识地，江与薇去看了下自己的手机，想看是不是她没注意到消息。 但手机通知空空如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消息。 江与薇看着空白的通知微怔。 前面几个人这会也注意到她已经回来了，江临月面对着大门口先注意到她，高兴地喊她：“姐！” 江与薇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许意已经回头看向她了。 四目相对。 江与薇先愣了下，反应过来，还在回避目光和不回避纠结，许意就已经先朝她走过来了。 “回来了。”许意跟她说，到她跟前时又很自然地朝她伸手，要拿她手里的东西。 江与薇也习惯性地往人那边递了过去。 反应过来要收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许意已经拿到了画册的一端，江与薇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没收回。 只跟他道了声谢。 但这一声谢，也足以让他们两人对视。 江与薇眼中是后悔，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许意眼中倒是什么都没有，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没等江与薇说什么，他就主动先收回视线说道：“进去吧，风大。” 现在已经是十月中下旬了，那曲这里的温度也是越来越低了。 许意先迈步。 江与薇跟着他过去。 还没进屋就被江临月挽住胳膊，跟她告状：“姐，你好好说说许意哥，哪有人像他这样的？” 江与薇的大脑其实还一团乱麻，只是不想让其他人察觉出他们两人之间的端倪，才尽可能地想表现出没事人的样子。 “怎么了？” 心里倒是也有些吃惊，不知道许意做什么惹到临月了，明明临月最崇拜他了。 “许意哥这才来就想走。”江临月跟江与薇说道。 “什么？”江与薇看向许意，不假思索问道：“你要去哪？” 许意回头回她：“京市。” 江与薇几乎在与许意对视的那一刻，就知道许意为什么要走的原因了。 他肯定是不想在这影响她，也怕她看到他难受不自在，才会马不停蹄就打算拿了东西离开。 是不是她要是没在这个时候回来的话，他连来了都会和她说？去了拉萨才会跟她知会一声？ 江与薇看着许意。 她本来就乱糟糟的大脑这会显然更乱了。 她张口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是。 她是害怕现在和许意相处，也怕旁人看出，怕贸然说什么，她跟许意连朋友都做不了。 可她同样不想让他就这样离开。 两人之间这个气氛，便是傻子都能看出来。 何况江临月。 江临月也是这个时候后知后觉地终于感觉出一些不对劲了，本来她只是觉得许意哥突然要走有些奇怪，她姐这两天也有些怪怪的。 但她最开始也没想太多。 可现在看着他们俩现在面对着面，彼此要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江临月的心里忽然一个咯噔，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不是吧？ 她姐去了一趟日喀则，就知道许意哥的感情了？ 不过看现在这个样子，这事好像不顺利啊。 江临月突然头大了起来。 她张口想帮忙说点话，但死嘴还来不及张开，许意忽然看着他们开口了：“你们是不是要去学校了？” 江临月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对，我们还有课，差点忘了，洛桑走了。” “啊，可是——” 洛桑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江临月一阵风似的带走了。 一时间，这里就只剩下许意和江与薇。 没有别人在，江与薇好像自在了一点，又好像紧张了一点。 原本目光紧追着许意的人，这会又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许意看着她低头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他开口还是从前的样子：“江与薇，我没想逼你，也没想用这样的法子让你难受。” “你要是真那么为难，那……” 后面的话，许意看着她迟迟没说出口。 他似乎还在跟自己对抗，无法彻底做下决定。但看着江与薇这阵子明显疲态难掩以及消瘦了不少的样子，许意最终还是闭上眼睛，喉结微滚和她说：“你要是真那么为难，那就算了吧，当不知道，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吗？” 这是江与薇一直想要的答案。 她不想去考虑那些虚无缥缈、不知道结果的感情。可真的从许意口中听到这个回答，江与薇又怔楞地抬头看他了。 似乎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做答案。 头忽然在这个时候被人用掌心轻轻按住，在她眼前投落一片阴影。 许意沙哑而又带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喜欢我还是拒绝我，有这么难吗？” 没等江与薇开口，许意又接着和她说：“江与薇，以后别为我为难了，你不喜欢，我们就做朋友，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别为我难过成这样，我看得难受。” 他说完抬手，帮江与薇擦掉脸上她并未察觉到的眼泪，然后把人小心翼翼地抱入自己怀中。 上次是悸动，这次是道别。 上次有多用力，这次就有多小心。 一触即分，江与薇才感觉到他的温度，浑身微僵，许意就已经先绅士地松开手，把手收回了。 “好了，我去收拾东西，你先去洗把脸吧。” “我们京市再见。”许意说完就转身回房。 江与薇却没去收拾。 她眼睁睁地看着许意离开的身影，下意识跟着迈出了几步，却又中途停下。 等到许意拿着行李箱出来，看到她还站在原地目光发直地看他，许意却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说回到从前，可他们谁都知道回不到从前了，他只能尽可能自然地跟江与薇说“走了”。 江与薇这才回神，和他说道：“你到拉萨很晚了，再留一天吧。” 许意何尝不想留？ 可他自己惹出来的事，把人为难成这样，要是留下，恐怕只会让她更不自在，不如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下，他也希望他们下次再见能真得变回以前。 “不了，之后还有事。” 江与薇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她也没问，沉默片刻，她才开口说：“那我送你出去。” 许意没拒绝，却也只肯让她送到门口。 “快要下雪了，你别送了，等到拉萨我给你发消息。” 江与薇看着他。 不舍、想挽留……却又说不出口。 她只能看着许意离开，又在出去前回头和她说：“江与薇，就当这几天是一场梦，梦醒就好了。” 许意说完，又满是不舍地看了她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江与薇原本失神看着。 此时见他动身，方才回神，她本能又跟了过去，直到刺骨的寒风狠狠刮着她的脸颊，令她回神止步，再次在原地看着许意离开，一点点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她以为这样的结果，是她想要的。 回到最初。 回到朋友的身份。 可不知道为什么，江与薇的心里竟然还是十分难受，甚至在看着许意这样离开的时候，她的心情竟然比之前还要更加难受了。 第40章 「人生在世，何必非要求一个永恒」 这天傍晚。 江临月他们回来的时候发现楼下没人，而属于许意的客房也显然已经空了。 被子之类的都叠得好好的，但之前还在的行李箱已经没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许意哥回来了吗？为什么房间里的行李箱也不见了。” “与薇姐呢，她怎么也不在？一起走了吗？” 同行的学生都嘀嘀咕咕，江临月倒是猜到了其中可能的情况。 她没表现出来，跟几个朋友说了一声：“你们先休息，我把晚饭先给我姐拿上去。”江临月说完就直接拿着饭盒先上楼去了。 其余几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觉得怪怪的，但也没说什么，都先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江临月上楼到江与薇的房间后，没立刻进去，而是先在外头敲了敲门。 “姐，是我。” 里面传来江与薇明显跟午后时分相比，变得沙哑许多的声音：“没锁，进来吧。” 江临月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靠坐在窗边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江与薇。 “你们回来了。” 江与薇回头，她还是想表现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尽可能地和平常一样和江临月说道：“都到吃饭的时间了，你们都吃过了？” 她说着站了起来，想接过江临月手中的饭盒，再做个没事人一样吃饭。 但江临月看着她姐这副样子，怎么可能不担心？午后没能说的话，这会却是再也藏不住了，江临月直截了当问她：“姐，你跟许意哥怎么回事？” 江与薇的动作一顿，没想到会被临月看出来，但江与薇并没有打算把这件事和临月说。 不仅是临月，任何一个人，她都不准备说，这是她和许意之间的秘密。 她至今还以为，这事只有她跟许意两个当事人知道呢。 正想随便搪塞过去，江与薇便又听江临月问她：“许意哥给你表白了是吗？” “你怎么知道？”江与薇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她都还没想好怎么跟人说。 江与薇呆呆看着自己这个堂妹，不知道她哪来的神通看出来的？ 但江临月的下一句话却让江与薇更为震惊了：“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 江与薇神情呆滞，不知道这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事到如今，江临月也不可能再瞒着江与薇。 没必要了。 知道她姐现在肯定没心思吃饭，江临月把手里的饭盒先放到一边，拉着她姐就去沙发那边坐下，而后什么都没说，把手机打开到她跟许意哥的对话框，递给她姐让她自己看。 江与薇没有看别人聊天记录的习惯，她觉得这是一件很私密的事。 但看着对话框备注的许意哥，江与薇迟疑一瞬，最终还是伸手拿了过来。 江临月跟她说：“姐，你翻到最上面。” 江与薇“嗯”一声，先往最上面翻，然后就看到一条上个月的聊天记录—— 那是她跟宋知贺登记离婚，许意带她去盘山公路的那天。 临月突然问许意，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她？ 江与薇没想到开篇就那么令她吃惊，她目光呆怔地看着许意回得那句是。 大脑好像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手指却还在不停地往下滑动着他们的聊天记录。 其实临月和许意聊得并不算多，但几乎每次聊天都跟她有关。 还有一些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照片和视频。 家里庭院里，晚上，她抱着泡芙，许意提着大包小包，他们俩走在一起的照片。 山顶上，她跟许意站在一起，她看着镜头，许意看向她的样子。 还有那段临月说没保存的视频，她也在他们的聊天记录里看到了。 随之附带的还有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学长，真不用给我姐吗？” “谢谢，不用了。” 江临月在旁边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个当妹妹的竟然帮着别人“骗”她，虽然这个别人算不上外人。 但江临月还是先跟江与薇承认起自己的错误：“姐，我没想骗你的，但许意哥怕你知道他对你的感情，你会接受不了，我也不希望你们好不容易能恢复成现在的样子就又断联了，所以……” 江与薇没说话，但也没怪临月。 她只是身体僵硬地握着左手心里的手机，迟迟都没能反应过来。 江临月偷偷观察着她的表情，犹豫般小声问：“姐，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跟许意哥他……” “……我不知道。” 江与薇终于出声了，声音却比刚才还要哑。 江临月先替她把旁边的保温杯拿过来。 江与薇喝了一口，却也没怎么缓解喉咙里的干哑，她把早已熄灭的手机还给江临月，又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我没想过这种事。” “我更没想过许意他竟然会喜欢我……” 江临月窥看她的脸色，小心补充一句：“姐，据我所知，至少在大学之前，许意哥就已经很喜欢你了。” 江与薇听完后更加沉默了，她之前已经猜到了。 “姐——” 江临月是真的盼着他们俩能在一起，有情人成眷属。旁观者清，这么一阵子看下来，江临月觉得她姐对许意哥也不是完全没感觉。 没感觉，会那样大老远的跑到日喀则去？ 会总是那样煲电话粥？视频电话？做什么都要分享。 会因为许意哥的离开，这样难过？ 那完全已经超出朋友的范畴了，她跟她最好的朋友都没这样过。 江临月觉得她姐就是入局者迷，被之前的关系困了太久，以至于无法跳脱那个关系去看他们之间的可能。 江临月突然一阵信心满满，迫不及待地想当起月老来：“姐，你有没有想过你对许意哥可能也不是没感觉？你就是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一时没法转变过来？你要不要——” “要不要什么？” 江与薇忽然回头看她，打断她的话：“要不要和他先试一试？” 江临月本能点头。 试一试简直太正常了，现在别说谈恋爱了，就连婚姻都有先试婚，看看适不适合彼此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往下走下去的。 她觉得她姐大可不必如此纠结，或许试过了很好呢？真不行，那也没事啊。 人生嘛，就是享受的，何必给自己空留遗憾，让自己以后后悔呢？ 江与薇摇头：“如果是别人，我或许会考虑这样做。可许意不是别人，我没法承受那样做带来的后果。” 所以为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呢？ 因为窝边草是安全边界，破坏了这个安全边界，就破坏了原本安全的环境。 她跟许意的圈子太过重叠。 如果有一天，她跟许意真的在一起又分开，那以后他们的那些圈子恐怕也得崩塌，家里的长辈也不好来往相处。 她想，当初许意或许也是这样纠结、犹豫、徘徊……才会让她一直都没感觉到他对她的感情。 “姐……” 江临月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也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她问：“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江与薇沉默了，她也不知道。 许意让她当这几天是一个梦，梦醒了，一切回到原点，她和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但其实他们俩都清楚，有些事开了头，就没法回到从前了。 就像那只已经很久没有亮起的手机。 从此之后，他们每次对话聊天，都会再度考量会不会打扰到对方，好像一切又都恢复到了断联之前。 江与薇只是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涌起一阵难过。 但她还是先哑声跟江临月说了：“我也不知道。”没等人再说，江与薇不想让人担心，又强撑起一抹笑和她说：“好了，别担心我们了，我想，一切都会好的。” 江临月闻言没再说话，但望着她的眼睛里却明显很担心。 这天之后。 江与薇和许意还是保持着每天聊天的频率，联系着对方。 江与薇会发一些自己的工作进度和她一日三餐的伙食，许意也会发他的工作照片和小泡芙的照片和视频……两人还是会聊起小泡芙，会互相道晚安。 好像一切真的都和以前一样。 但江与薇这么细心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呢？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出现过语音通话，更别提视频了。 她跟许意之间又恢复成了他们刚开始联系的那阵子，就连语音都开始变得稀少起来。 甚至都不如最开始。 “在想什么呢？” 江与薇听到前边传来的声音，才回过神。 “抱歉，我刚在想一些事情。”江与薇跟陈娅说，语气很诚恳。 她知道自己又出神了。 她这阵子总这样，收到他的消息，她会出神，没收到他的消息，她也会出神。 刚刚许意跟她说，今天霍准带着宁溪跟他们去碰面了，他们一起在梁哥那吃了饭。 其实不止许意发来消息。 早在昨天，她就收到了霍准和宁溪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刚刚他们的小群里，也有川哥和梁哥他们的对话。 江与薇回了几个表情包，也私聊了宁溪，说下次再聚的事。 许意的消息，她当然也回了。 看似和以前一样，表达了可惜和遗憾，让他好好吃饭，别喝酒。 但江与薇就是能感觉到不一样，不一样的。 要是以前，许意不会只说他们碰面的事，他会跟她文字直播现场的情况，跟她说川哥他们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这种报备又或者说生硬地找话题，让江与薇感觉到了一阵无法抑制的恐慌，她感觉到她跟许意之间的话题和联系正在慢慢减少……或者因为克制而无法扩散话题，以至于只能这样不咸不淡地聊着。 江与薇很怕有一天，他们之间连这样的话题都没有了。 这让她不敢想。 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陈娅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测绘本，看着江与薇说：“与薇，我觉得你今天不适合工作，或许我们该喝酒。” 江与薇本想说不用，但也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工作只会浪费彼此的时间，还不如就按照陈娅说的，喝点酒休息下。 她点头答应了。 两人没出去，就在这间空了的屋子，各自裹着毯子盘坐在地上喝酒。 陈娅是两天前来的。 她忙好京市的事之后就婉拒了其他人的合作，直接飞机来了那曲。 酒是昨天江与薇带着她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随便拿的。 不是什么很好的酒，就是些啤酒，这会两人一人一罐慢慢喝着。 认识这么多年。 虽然没怎么深交过，但陈娅自认为自己对这位江小姐还是有些了解的。 她还从没见她这样过。 就连刚离婚那阵，她看到的江与薇那也是积极向上，直面一切的人，从没像现在这样过，落寞、担心、挣扎…… “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当一个很好的倾听者。”陈娅碰了下江与薇的啤酒，和她说。 江与薇其实并不想聊这个，她连知情的临月那边，都没怎么跟她聊过这件事。 她其实并非逃避之人，碰到事就去解决一直都是她做事做人的准则，唯独在这件事上，江与薇犹如一个懦夫一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前不行，退也不行，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看着陈娅关心而又真诚的目光，江与薇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看着人出声了：“陈娅，你有跟朋友谈过恋爱吗？身边很亲近的朋友。” 这个问题让陈娅有些意想不到，但陈娅还是点头回了：“当然。” “我很多恋人都是由朋友开始的。” “那后来呢？”江与薇迫不及待问，想到什么又抿唇说，“抱歉。” 如果有后来，就不会有后来的别人了。 “没事。” 陈娅笑笑，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她跟江与薇简单概括了下：“有现在还是朋友的，也有已经分道扬镳的，不至于撕破脸皮，但彼此各有生活后也不会再互相打扰。” “你这样问，是有情况吗？”陈娅问江与薇。 江与薇没否认，但也没说是谁。 陈娅倒是很快就猜到了：“是许二少吗？” 江与薇本来目光还涣散着发着呆，听到这话，眼睛都不自觉睁大了。 要说临月知道，那也正常。 但陈娅怎么也会看出来？江与薇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陈娅看她这样，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猜的。”她跟江与薇说。 她虽然不是江与薇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但这些年合作的人一直都非富即贵，自然也听了些两人之间那些不知道真假的八卦。 加上之前给江小姐去弄新居，那位许二少没少过来查看，负责任的模样简直就跟主人家一样。 她当时没跟江小姐说，以为她知道。 但现在见她这样，又不确定了，便还是把前阵子的情况和人说了下。 江与薇果然不知道，她问：“什么时候？” “就前些天，我来这边前去你那收尾的时候。许二少怕甲醛还给你买了不少绿植，每天都会去帮你开窗通风，我以为你知道就没跟你说。” 那就是许意回去之后了。 他没跟她说过，江与薇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又闷头灌了口酒，江与薇喝得太快，咳嗽起来。 陈娅忙拿过纸巾盒递给她，问她没事吧。 江与薇边摇头边擦嘴和衣服上沾湿的地方，过后才说“没事”，又过了会，她跟陈娅坦白：“是他。” 陈娅点头，又问她：“江小姐不喜欢许二少？” 江与薇沉默片刻才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从来没把许意归为朋友和家人以外的身份，所以你要问我喜不喜欢许意，我其实也不知道。” “理解，朋友这种关系，你要一下子转变也的确蛮奇怪的，何况你们还认识这么多年，想要进一步还是退一步都不简单。” 陈娅想到记忆中那个男人，不由笑着跟江与薇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和许二少郎才女貌蛮般配的。” 很多人都这样说过。 江与薇想笑，最后却也只能轻扯了下唇角，笑不出来。 她知道她要是跟许意在一起，肯定很多人都会赞成。 他们两家知根知底，别说临月和江睿喜欢他，就连她爸妈都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 可是—— 当初她跟宋知贺同样也是知根知底，但结果呢？ 江与薇不想把这些事混为一谈，这对许意不公平，他不是宋知贺，却又没办法完全做到。 怕受伤是一回事。 何况对象还是许意。 她完全没办法去想象，如果许意以后也变了，那她该怎么办？那简直是比宋知贺的背叛还要致命。 又或者，她变了呢？ 那许意该怎么办？她对得起他吗？ 她没说，但脸上的表情足以表明一切，陈娅也就知道她如此为难的原因了。 成年人的体面是不会去刨根究底问这些东西的。 陈娅只是喝了口酒后和江与薇说：“我的初恋也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一起从小县城来到京市，以为会步入婚姻，没想到在订婚后，我发现他跟别的女人搞到一起了。” 江与薇转头看陈娅。 以前听到这种事，江与薇都会皱眉恶心，更不用说她现在也经历过这样的事了。 她也当起了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听陈娅继续往后说：“我那会是真的难受，还抑郁了很长一段时间，服用了一年的药物才走出来，但当时我对男的也是抱有不信任不接受的状态。” “认识这么多年的男人都会变成这样，我又如何去相信那些刚认识的人呢？” “江小姐。” 陈娅忽然转头，看着她：“你要让我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说这世上一定有好男人，我也给不出。你别看我现在还是在谈恋爱，但你要说我真的相信永恒吗？说真的，我没办法那么容易去相信。” “可人生在世，何必非要去谈一个永恒呢？” “与其去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保证，不如去看一个人的下限，然后有无论何时何地都有说走就走重新开始的勇气。” 这是第一次有人与她谈论爱情观，江与薇呆住了。 “你能在上一段感情说断就断说走就走，就不会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 “至于朋友究竟要不要变成恋人，这一点我也没办法回答你，每个人对关系的看法不一样，但我想，无论什么样的关系，你都能处理好，只是时间问题。”陈娅说完与她举起啤酒罐。 江与薇看着她，好一会才跟着举起，与她相碰。 啤酒产生的二氧化碳在啤酒罐里咕噜咕噜冒着泡，江与薇喝下去后才含糊跟陈娅说道：“陈娅，谢谢。” 陈娅笑着摆手，说没事。【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40-50 第41章 「江与薇去找许意」 和陈娅的这次聊天，让江与薇的心情好了很多，但要说她现在就知道以后该怎么做，那自然也没那么快。 不过江与薇决定，不管如何，她这次回去之后都要跟许意好好聊下。 反正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之后几天江与薇变得忙碌了许多。 设计方案已经定下来了，之后就是找工人的事了，好在这方面格桑和卓玛都有在帮他们，倒是也不困难。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一个月的冷静期都快到了，江与薇这阵子忙得脚不沾地，想许意的事都少了许多，别的事更是早就她抛之脑后了。 还是有天晚上接到胡律师的电话，江与薇才想起来要去民政局拿离婚证的事。 她跟胡律师自从之前张秀娥的事后，就没再打过电话了，只有之前他跟宋知贺联系拿回属于她的那些东西问她怎么处理时，彼此发过几条消息。 至于她跟宋知贺，更是很久没再联系过了。 一晃眼，竟然这么快，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想想这一个月，也是颇为丰富。不过也亏得有这些事，要不然她肯定不能这么快就放下宋知贺。 “好，那我明天飞机过来，直接去民政局，你们在那等我就行。” “不用来机场接您吗？” “不用，太麻烦了。” “行。” 江与薇挂断电话，下意识想打开跟许意的微信，和他说下这件事。 要搁从前，她从来不会纠结这些事。 但现在，江与薇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先不说这事。 她现在跟许意的关系都是一团乱麻，还是等她把跟宋知贺的事解决了再说别的事吧。 因此江与薇没说自己要回去拿离婚证的事。 可她没说。 许意却是知道的。 他的日程本里始终有这一天的备注。 去拿离婚证这天。 许意看着他跟江与薇的聊天记录。 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联系，但江与薇并没跟他说要回来的事，也没说要去民政局。 他几次想问，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 “咳。” 许意咳得厉害。 这阵子流感频发，许意这两天也中招了。他懒得去医院，跟肖楠说了声没去工作室，就在家里待着休息。 小泡芙已经被他从爷爷那接回来了。 它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旧天真烂漫，在客厅追着球到处玩，许意也没去打扰它，把手机关掉就重新回房间休息了。 “怎么了？一直看着手机，是有什么事吗？”民政局里，胡律师见江与薇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眼，还以为她有什么要紧事。 “没。” 江与薇说着把手机重新放进包里，然后看了眼依旧还没出现的宋知贺，蹙眉：“宋知贺今天确定会来吗？” “您放心，我之前联系过他的律师，您父亲也联系过宋家，他不敢不来。”胡律师宽慰她。 又和她说了个事：“宋家大少爷也回来了。” 江与薇称不上惊讶，意料之中的事，一个集团的主事人自然不能让集团的利益受损。 而且这件事情里究竟有没有宋知砚的推波助澜，江与薇也不知道。 不过有没有，这事也已经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宋知贺背叛她是真的。 她刚想完就看见外头宋知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同样戴着黑色口罩出现了。 从前最为亲密的两个人此时四目相对。 宋知贺的眼里瞬间涌起光亮，但想到今日是做什么来的，那抹光亮又刹那消失了。 至于江与薇，她从始至终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不远处那位，她从前的爱人。 她在原地等宋知贺。 眼见男人越走越近，笔挺高定的西装和黑色口罩都遮不住他的落拓憔悴。 “……薇薇。” 江与薇听到他和从前一样喊她，未加理会。 她只是转身跟宋知贺说：“走吧。” 上次来是最后的号，这次也一样。 同样的窗口，同样结婚那边传来笑声，同样的流程，工作人员问他们真的想好了吗？ 宋知贺目光痴缠地看着江与薇，仍旧不舍喊道：“薇薇……” 江与薇没理会他，跟工作人员说：“确定好了。” 工作人员本意只是流程，知道他们的婚铁定是要离的。 跟他们说了句稍等，就去弄离婚证了。 资料都齐全，离婚证办得很快。 原本的结婚证还回去，换回一张单人的离婚证。 “谢谢。”江与薇拿完离婚证就准备走了。 她早就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纵使心中有些反应，也不至于表现出来。 但宋知贺见她要走，却急急追了过来。 “薇薇！”他苍白着脸喊她。 即便已经尘埃落定，宋知贺似乎还抱有希望，不想真的和她分开。 他还有许多话想跟她说。 可就在他快追上江与薇的时候，江与薇主动停下步子转过身。 她看着和一个月前相比明显憔悴落魄了很多的男人，和他说：“宋知贺，我认为你现在应该去处理你的工作，你应该也不希望再惹出什么事让董事会更加偏向你哥吧？” 宋知贺脸色微变。 他就是不想，今天才这样打扮来民政局。 知道现在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与薇的心，他暂时也没时间重新追回与薇，他最近要跟宋知砚打擂台。宋知贺只能看着她问：“薇薇，我以后还能联系你吗？” 生怕被江与薇拒绝，宋知贺忙补充道：“我不会一直打扰你的，我就是偶尔想跟你说说话。” 这次江与薇连回都没回，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她没让胡律师他们送她，准备自己回家。 路上，江与薇打开手机联系许意，说她回来了的事，但那头没人回答。 江与薇等了很久，也没人回答。 直到她到家，跟爸妈都见了面，说了好久的话，许意也依旧还没给她回消息。 时间太长。 便是江与薇想说服自己等等没事，却也忍不住问起她妈：“妈，许意还在这吗？” “小意？他之前就搬走了啊，怎么了？” 江与薇自然不能跟她说原因，随口道：“没事，就是问问。” 她妈也没察觉不对。 晚上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 江母表示离婚了是大事，打算找个时间把许家和霍家都请来家里吃顿便饭，之前知道宋知贺出轨，他们没少帮他们。 江与薇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联系许意的理由，忙表示：“那许意和川哥他们那边我来联系。” 江父江母知道他们关系好，自然不会说什么。 等吃完晚饭，江与薇看着依旧没回消息的聊天记录，迟疑了一会，还是直接给许意拨了电话过去。 心脏随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咚咚作响，江与薇一手用力握着打电话的手机，一手无意识地紧抓着阳台外的栏杆，觉得自己的心脏快得好像都快要直接跳出来了。 可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江与薇拧眉，刚想去问问肖楠许意怎么回事，那头终于接起来了。 听着那头传来的低沉的喂，江与薇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 反应过来又觉得许意的声音有些不太对，江与薇拧眉问他：“许意，你没事吧？” “与薇？” 许意的声音传过来，好像清醒了一些：“……没事。” 可江与薇岂会察觉不到他的异样？“你怎么了？生病了？” 许意还是说：“没事。”说完却又像是没忍住一般，咳嗽了两声。 江与薇不想听他说这样的话了，直接问他：“你在哪？融创吗？” “……嗯。” “你等着，我现在就过来。”江与薇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之后她匆匆下楼，跟爸妈说了一声“爸、妈，我出去一趟。” 都没来得及等她爸妈答应，江与薇就着急忙慌开车出去了，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 江与薇很快就到了许意家里。 通往六楼的电梯密码，江与薇之前来过一趟，记住了，就没打电话问许意。 电梯直接到了六楼，很快，她从电梯出去后就站在许意家门口敲门，可敲了好一会，里面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和动静。 江与薇本来想再等等，继续敲门，或者给许意打电话。 但想到刚刚许意电话里虚弱迷糊的样子，江与薇还是等不及了，她一边继续敲门一边直接给许川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得倒是很快，那头传来许川十分惊讶的声音：“与薇，怎么了？” 成年人之间，尤其是这种时间，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是不会直接打电话联系的，都是直接先微信联系，免得对方有事打扰了对方。 许川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在那头问，声音也明显变得严肃了许多：“你没事吧？” “川哥，你知道许意家的密码吗？”江与薇直接问他，跟他简单说明了原因，“我刚刚给许意打电话，发现他有些不对劲，现在敲门也没人开，我不知道他家密码，进不去。” “什么？” 许川对于这番话显然十分震惊。 那头传来一阵动静，许川着急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这小子怎么没跟我说。”他担心地说完一句之后迅速报了个密码给江与薇，跟她说，“你进去看看，我马上过来。” 江与薇说好。 门开之后，两人就先挂了电话，江与薇直接推门进去了。 “喵呜！”小泡芙刚才听到敲门声就溜达过来了，这会看着门开，它先机警地跑远了些来打量来人。 待看到江与薇，它像是仔细辨认了一会，很快就跑了过来，围着江与薇就亲昵地喵个不停。 客厅灯亮了几盏，不算亮堂，但也绝对不暗。 “泡芙。”江与薇一眼就看到了小泡芙，她忙把房门先关上，免得它不小心跑出去，然后把它捞起来抱到怀里，边走边问它：“你爸呢？” 小泡芙哪懂得那些？ 它就知道已经好久没人陪它玩了，主人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下午开始就一直关着门没出来过，它挠了好久的门也没用。 它自己玩了那么久，早就觉得无聊得不行了。 这会看到熟悉的人自然黏得不行，只知道喵喵喵地歪靠在江与薇的怀里，十分黏人。 这要搁从前，江与薇早就埋在它的肚子里拼命逗它玩了。但这会，她一整颗心全都被许意给占领了，自然分不出别的心思去管别的什么了。 她摸了摸小泡芙的头和它说：“宝贝，你先自己去玩，我去看看你爸怎么了。” 江与薇说完就把泡芙重新放到了地上，然后直接走到了主卧门口。 她没立刻进去，而是先敲了敲主卧的门。 “许意，是我，你没事吧？” 依旧无人回答，里面一片沉寂，只有小泡芙不甘寂寞地在她脚边一边打转一边喵喵。 这种情况，江与薇也顾不上别的了，又跟里头知会了一声：“我进来了。” 说完，她也没再继续等，直接拧开门把手就进去了。 相比于还亮着灯的客厅而言，主卧这边简直一片漆黑。 江与薇根本看不清主卧的情况，只能隐约看到床上有一块微微隆起的地方。 小泡芙倒是直接先跑了过去，很习惯地跳到了床上，然后一屁股坐到了许意的胸口。 江与薇还来不及阻拦，就听到床上先传来一声闷哼。之后倒是不用江与薇说什么，小泡芙就先鬼灵精地跑开了。 江与薇也顾不上看它跑去哪了，她先往许意那边快步走去。 适应了一会这里的黑暗，加上有客厅的灯光照着，江与薇也没觉得主卧那么黑了。她走到床边就摸索着先打开了小夜灯，半蹲在床前去喊床上那个拧着眉却依旧没睁开眼睛的许意：“许意，你没事吧？” 江与薇的声音充斥着关心和着急。 许意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这才迷迷瞪瞪又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忙朝身旁看去。 看着身边眼熟至极的人，许意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就像刚刚那个打来的电话一样。 电话里江与薇的关心和担心和从前一样，许意一直以为那只是他的梦。 但许意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梦到她，梦到她这样的模样，以这样真切而又清晰的方式。 梦里的她也不像从前那样，看到他就一味地往后退，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反而和以前一样，满是关心和担忧。 “江与薇？” 他小心翼翼喊人，不敢提高声音，生怕声音大一点，这个梦境就又要没了。 额头却在这个时候被人用有些微凉的手背贴住。 手背与额头相差的温度让许意瞬时间清醒了许多，也让他第一次怀疑起眼前的这一切好像并不是在做梦。 江与薇好像真的来了，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许意呆呆看着她，却依旧不敢相信。 第42章 「指尖相触，爱意难消」 江与薇看他这样，就知道他不清醒。 她这会也顾不上别的，拧着眉问许意：“怎么烧这么厉害？风寒还是流感？” 许意一听流感倒是立刻清醒过来了。 “你别离我那么近，免得传染你。”他说着便避开了脸，还想要江与薇先回去，但一下午没怎么喝水了，许意现在喉咙干哑得不行，还没说完就先咳嗽了起来。 “江与薇，你先回去，我没事。”许意边咳边费劲说。 江与薇看他这副样子能安心离开才怪了。 她什么都没说，看了眼烧得脸都红了的许意，忽然一言不发起身先往外走去。 许意看她离开的身影，以为她这是真的准备走了。 虽然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但真的看江与薇这样一言不发离开，许意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张口喊人，只是想到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话又停在喉咙口未曾吐出。 他有些后悔。 后悔最近没照顾好自己，患上流感，害得好不容易见到江与薇却只能先赶人回家，连句话都没能好好和她说。 可想想，如果不是因为他得了流感，江与薇察觉到不对，恐怕也不会特地跑过来看他。 一时间，许意倒是也分不清这究竟是福还是祸了。 他呆靠在床头。 喉咙还很干痒，许意却顾不上，只是竖着耳朵一直听着外头的动静，但关门声始终没有传进来，反倒是一串脚步声再度离他这边越来越近。 他惊诧抬头，果然看到江与薇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从门口进来。 许意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着居家服。 “你……”许意惊愕出声。 现在倒是不会再误会刚刚那个电话是做梦了，但看江与薇这样，她过来这一路应该很着急，才会让她这样注重体面的人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江与薇的手里拿着一杯刚从厨房拿过来的温开水。 看到他这副惊讶的模样，挑了挑眉：“这么惊讶？以为我会直接离开？” 许意没说话，他目光呆怔地看着江与薇，显然是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发烧脑子本来就糊涂。 直到江与薇坐到床边，许意涣散的目光这才重新收回，神智也跟着回来了一些。 “江与薇，我流感了。”他又一次蹙眉提醒江与薇，想让她别离他那么近，自己也往旁边更靠过去了一些，不想离她太近。 最近流感频发，许意不想过给她。 “没事。” 江与薇把手里的水杯递给许意：“你先喝点，喉咙都哑成什么样了？” 说到这，江与薇还是忍不住蹙眉。 要是没有那通电话，江与薇都不敢想他会怎么样，就这样挺过去？还是烧得不省人事？ 江与薇不敢想。 她有些庆幸自己晚上最终还是打了那通电话，没有因为这阵子他们俩人之间的这股气氛而作罢。 等许意伸手接过，江与薇才又问他：“温度测过没？药呢，吃了没？” 许意低头喝着江与薇给他的温水，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这几天心情不好，起初也没感觉到不对，只是觉得很累，头也有些晕，还以为是熬夜导致的，所以刚刚觉得难受就来睡了，至于吃药、测量温度却是没做过的。 甚至在刚才那阵子难受得不行的时候，许意还想过就这样不醒来也行。 但这些话，许意自然是不敢跟江与薇讲的。 他肯定她知道后会生气。 江与薇平时脾气很好，很少生气。 但真要生气，许意不确定自己能哄好她。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刚才一直睡着，没注意。” 倒也不算撒谎。 他的确一直在睡觉。 江与薇无奈看他，说了句：“你平时照顾别人这么细心，怎么换成自己就这样糊弄？烧成这样也不知道给我们打个电话。” 江与薇又生气又无奈，但看着他这张藏不住难受的病容，江与薇到底没舍得继续说他，她起身问他：“温度计这些东西你放在哪了？” 许意不敢隐瞒：“玄关那边的抽屉。” 江与薇说好，让他等着，然后就先出去了。 许意再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这次他知道她不是离开，心情好了一些。 他握着水杯靠在床头，始终看着江与薇。 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想到江与薇刚才熟稔自然的态度，不似那时他们在那曲时那么尴尬不自然，许意忽然又觉得自己这场病生得还挺值的。 要是没有这场病，他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再见时又会是什么模样？ 肯定不会像现在那么自然。 许意很清楚江与薇的心软。 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都不会真的不管对方。 可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份心软，才让许意越来越难以被满足，所以才会做出这么多控制不住的事，害得局面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想到这阵子两人之间的尴尬、不自在，许意心里又一阵难受。 他实在没办法接受和江与薇变成这样。 可他难道真的没想过这样的结局吗？ 当然想过。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现在却又开始后悔，许意也觉得自己蛮不是东西的。 现在江与薇因为他生病照顾他，没跟他计较那些事，可等他病好了呢？ 到时候他们又会变成什么样？ 许意开始变得患得患失了起来。 喉咙还很干，许意却连喝水这样的事也给忘了。 就连江与薇回来也没注意到。 “怎么不喝了？不渴了？” 许意听到江与薇的声音，怔怔看去，听明白她的话之后又忙回过神。 “……喝的。” 他说着就忙低头喝水，不想被她看到自己脸上的异样，却因为动作太快而喝得太急，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江与薇这次连说都没说他，似乎知道他为何变得如此。她只是走快了一些，把东西放下之后就去拿床边的纸巾，一边从许意手中拿过水杯，一边拿着纸巾去擦他的脸和被子上沾湿的地方。 “对不起。” 耳旁传来许意的道歉声，江与薇这才满脸无奈地看向他：“跟我道什么歉？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衣服湿了没？”她又问许意，语气很温柔。 许意摇头。 江与薇看了一眼，的确没湿，这才放心了一些。 水杯里没什么水了，她问他：“还要吗？” 许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又摇了摇头。 江与薇便先没去厨房，她坐在床边先拿出药箱里的温度计。 温度计不少。 有额头的，耳朵的，还有水银的。 江与薇先拿额头和耳朵都试了下，发现温度有些偏差，但差不多都有38度样子。 “估计还是得用水银准一点。” 江与薇嘀咕一句之后，便把水银温度计伸向许意的嘴巴。 不用她说。 许意就在她的注视下张开了嘴巴。 他这么乖，倒让江与薇看得一愣，还没说出来的话也因此重新吞咽了回去。 她把温度计放进许意的嘴巴里。 水银温度计就这么一点长度，她因此与许意离得格外近。 这要搁从前，他们俩还只是朋友的时候，江与薇肯定不会不自然。 但现在—— 他们之间的那点事情都还没扯清楚。 刚刚忙得时候顾不上那些事情，现在安静下来，他们同处一室还离得那么近，许意的眼睛还直勾勾地望着她……江与薇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他的注视下，不自觉地快速跳动了起来。 咚、咚、咚。 江与薇想让许意别看她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更显奇怪。 小泡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不甘寂寞地溜进来了，直接跳到了他们之间，甩着大尾巴一边晃一边喵个不停，一只公猫却嗲得不行。 倒是也破坏了他们之间的还那点气氛。 江与薇先撇开视线，轻声说话：“许意，你自己拿着，我先打个电话。” 许意听到这话，也终于回过神了。 他这会说不清话，含糊嗯了一声之后便从江与薇的手里接过了温度计的底端，却也因此让两人的指尖相触。 这一触碰让两人都浑身一震，视线也不由相对，但谁也没说什么。 江与薇重新撇开脸，摸了摸小泡芙的头，安慰了它一会后就拿出手机给他们家的私人医生先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江与薇起身和电话那头的私人医生简单寒暄了一句，就跟他说了许意的情况：“对，有咳嗽，也发烧，我朋友说是流感，几度？稍等，我看看。” 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江与薇便转身朝许意伸手。 她比照着刻度看温度：“嗯，刚才耳温枪是38.2，额头的是38，水银的我看了下也是38度的样子。” “多久了？我问问。” 知道江与薇要问什么，许意也不敢隐瞒，如实跟她说：“昨天有点起热，我没想太多，下午的时候有点头晕咳嗽，我以为是吹风吹多了……” 他越往后说，便越能瞧见江与薇脸上的无奈和不赞同，声音也随之变得更低了一些。 不过江与薇现在没说他，她按照许意说的跟电话那头的医生先总结概括了一下。 “好，那我现在可以给他吃什么药吗？”她说完就去翻找药箱。 好在许意这里的药都很齐全，江与薇找到医生说的那个药，又跟医生聊了几句才挂断。 “医生说你现在情况不算严重，但今晚很要紧，你先吃药看看温度能不能降下来，要是能就没事，不能的话，明天我让他过来。”江与薇说完就把药递给许意，自己则去厨房又倒了杯水让他先服药。 之后她又从药箱里拿出个退热贴贴到了许意的额头处。 贴完后，江与薇才发现她跟许意离得更加近了，比刚刚还要近。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许意的眼睫毛有多长，又有多卷。 江与薇一时恍然。 等反应过来她想要坐起来的时候，却因为保持这个动作太久而不自觉朝许意那边扑了过去。 “小心。” 许意边出声边伸手小心地扶住江与薇。 他问江与薇有没有事？ 因为离得近，江与薇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扑洒在她的耳朵上，这让她本来就有些紊乱的心跳声变得更为鼓噪了。 “没、没事。”她的脸颊滚烫，说话也变得有些磕巴起来。 江与薇说着重新坐了起来。 “我去给你煮点粥，你晚上都没吃。” 她说完就要出去，许意却跟她说：“已经很晚了，叔叔阿姨会担心你的。” 江与薇被他一提醒，倒是想起自己还没跟爸妈说一声。 但他们显然想得不是一回事。 许意是在提醒她该回去了。江与薇却是想跟爸妈报备一声，打算留下照顾许意，今晚不走了。 她说了声好后拿着手机出去，不忘跟许意提醒：“你先睡会，现在就是多休息，粥可以喝了，我再喊你。” 江与薇说完就直接出去了，顺带还把灯重新关上，还把房间里的小泡芙也捞起来抱在怀里，带上门出去了。 许意想问的话没问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房间变黑。 房门隔绝了他们俩，他不知道江与薇是什么意思，是准备煮完粥再走吗？ 许意想说不用，他可以喊外卖。 但江与薇显然不会听他的。 大脑有些昏沉。 本来就发着烧，又才吃完药。 即便脑子乱糟糟的，想着很多事，但许意还是没抵抗住身体的难受又昏睡了过去。 江与薇出去后先给小泡芙重新倒了水，又放了点猫粮，打开一个柜子上的罐头。 这些事做好后，江与薇才给江母打电话。 江母刚刚就觉得她突然跑出去怪怪的，这会电话接通，她忙担心问道：“薇薇，你刚刚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与薇也知道刚才让他们担心了，忙先安慰了一句：“妈，我没事，就是许意发烧生病了，我过来照顾他下。” 听说是许意出事，江母果然也很担心：“小意没事吧？” 江与薇说没事。 “不过他今晚有些危险，我估计得留在这。” 两家一直走得很近。 许意对他们而言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半个儿子，江母自然不会说什么，还嘱咐江与薇好好照顾。 江与薇又问她粥怎么煮，边问边进了厨房。 冰箱东西其实不少。 但江与薇能做的实在有限，她按着她妈的话淘洗了米，切了两个皮蛋，又多放了几个量杯的水，切了点姜丝去腥。 至于其他肉啊菜的，江与薇实在无能为力了，打算快好了再放点生菜进去好了。 等把电饭锅通电开煮，江与薇才跟她妈挂了电话。 之后倒是又接了个电话，是许川打来的。 许川问她怎么样。 江与薇说了情况，许川松了口气，说他还有点事就不来了，有事随时给他打电话。 江与薇答应了。 这会功夫。 小泡芙已经吃完在优雅地舔毛了。 江与薇不知道许意睡着还是醒着，怕他渴，又拿了一壶温开水去主卧。 主卧又恢复成原本的暗度了，也没声音。 江与薇便放轻了脚步，也没开灯，摸黑去了床旁边，把水壶放到床头柜上后，江与薇没立刻出去，而是先给许意掖了掖被子。 别说许意没想到他们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江与薇也没想到。 她今天联系许意，本来是想找个时机和他先见一面，然后再好好聊聊。 没想到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倒让她原本的计划都全部告罄了。 可她原本又有什么计划呢？ 江与薇其实也不知道，她也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只是本能觉得他们俩之间不该像现在这样。 现在许意没醒，江与薇也没立刻出去，不过她也没坐在床边，而是就盘坐在地上看着床上熟睡的许意。 今天这件事也让她感觉到了许意对她的重要性。 她没办法想象，如果自己今天因为犹豫没打那通电话，如果许意真的在今晚出了什么事，那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自己。 她也不敢去想许意出事…… 第43章 「人生苦短，许意，我们试一试」 江与薇不知道在地上盘坐了多久，她只知道等她起来的时候，腿脚已经酸得不行了。 她小心翼翼挪动着酸麻的腿往外走去，不希望惊醒许意。 江与薇出去之后又小心地关上房门。 粥还在煮，江与薇无所事事，索性先抱着小泡芙去了懒人沙发给它梳毛，又陪着它玩了会，自己也能放空下思绪。 小泡芙很乖。 就这么靠在江与薇的怀里任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让江与薇复杂的心情缓和了一些。 江与薇又看到那只布满裂痕的青瓷茶盏了。 “怎么还在用？”江与薇轻声呢喃一句，想把茶盏放到上面一些，免得小泡芙跑来跑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倒。 都已经成这样了，许意都还舍不得丢掉，可见真是如他所说一般，是他心爱之物了。 至于江与薇看到底下那朵蔷薇花，那完全是巧合。 她也是拿起那只茶盏的时候，忽然想到这只茶盏和当初许意去日本参加那次比赛时候的那只仿宋青瓷莲花茶盏很像。 她本想看看底下的釉色底，想看看是不是许意的那个许字。 许意参赛和制作的东西，釉色底下都有一个许字。 可如果真是那一盏，她怎么记得那盏莲花盏早在比赛的时候就已经被人高价拍卖走了？ 还是说，这是许意自己留下的那只？ 可江与薇没想到，这只釉色底下的确有东西，却不是许意的那个许字，而是一朵蔷薇花。 冷不丁看到这朵蔷薇花，江与薇瞳孔忽然紧缩了一下。 但也不过片刻，江与薇便又恢复如初了。 如果不知道许意对她的感情，她指定是会十分震惊的。但现在，除了最开始有些惊讶之外，江与薇居然也没觉得有多奇怪。 只是指腹忍不住轻轻摩挲着那朵蔷薇花，目光也忍不住往那一柜子的收藏品看了过去。 她这些年这么关注许意，自然知道那一柜子的收藏品皆出于许意之手，估计就是他*之前和她说的他自己留下来的那套了。 心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江与薇在懒人沙发坐着看了好一会，最终她还是站起来了往那边走去。 那夜她未曾探知的秘密，今夜终于大白。 那一柜子除了许意之外无人知晓的秘密，终于也被江与薇这个当事人知晓了。 整整一柜子，釉色底下都是蔷薇花。 藏在最私密的家中，像极了许意那份不敢让江与薇窥见的深刻爱意。 江与薇不知道许意当初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画下那一朵又一朵的蔷薇花，又把它们束之高阁，偷偷观赏。 她只是不可抑制地再次想起那夜许意与她说的话。 “我舍不得。” 江与薇从前以为他说的是茶盏，如今才知道，他说的其实是人。 她这个人。 夜已经很深了。 就连泡芙都困得回到自己的小窝里去睡觉了，江与薇却迟迟驻足于这一柜子收藏品面前，没有离开。 还是主卧那边隐隐传来一声惊喊，江与薇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唤回了思绪，她这才重新往主卧走去。 主卧的灯已经被许意重新打开了。 而江与薇开门的时候，看见他正准备掀被起来，却又因为虚弱，身子摇晃着好似随时都会倒下。 直到门开。 许意的目光与门边的她对上，江与薇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慌张被震惊所取代。 知道他是醒来后没瞧见她才会如此，江与薇的心里忽然又是一软。 “我没走，在外面坐着，你病还没好就别起来了。”江与薇放软声音，边说边走过去扶人。 许意像是还没清醒，始终呆怔地看着她。 好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被江与薇扶到床上，许意才眼巴巴地看着她哑声说：“我醒来没看见你，还以为你走了。” 江与薇正在给他掖被子。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许意望着她的眼睛。 他大概是真的病糊涂了，也是真的害怕，所以一眨不眨看着她，舍不得撇开视线。 江与薇不是没被人爱过，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在收获爱的路上，所以即便被宋知贺那样伤害，她也可以从这样破碎的关系中走出来。 但此时许意的目光还是令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就连动作也跟着停顿了一下。 “我不会不跟你说就直接离开。”她跟许意说。 “粥应该已经好了，我先去给你盛一碗。”江与薇跟许意交待完才准备去厨房。 即便背对着许意，江与薇也能感觉到他望向她的目光，她不由加快了些步子，似乎是想加快动作好快些回来。 粥的确已经好了。 江与薇又撒了一把刚才切好的生菜放进去搅拌了一下，这才盛了一碗回主卧去。 进去就能看到许意始终望着主卧门口。 望眼欲穿。 江与薇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么一个成语。 江与薇从前从来不知道许意有这么黏人，是因为生病了吗？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江与薇倒也没表现出来，她重新回到床边。 “你不吃吗？”许意问她。 “来的时候在家里吃过，不饿。”江与薇坐在床边，看许意毫不介意地接过，她看着那就连卖相都不怎么好的皮蛋粥，少有的产生点难为情与他说，“我第一次做，你先将就吃点。” 她刚刚尝了一口倒是还行，就是不知道符不符合许意的口味。 但许意显然并不觉得将就，他吃得毫不犹豫，一口接着一口，只是快剩下半碗的时候，他忽然开始吃得慢了起来。 他是怕吃完，江与薇就要走了。 虽然心里不想让她这么辛苦，但人难免有自私的时候，除非圣人。 许意并不是圣人，他不愿她辛苦，却也不想就这样和他分开。 这是他生病才得来的便宜。 许意不知道今天之后，他还能不能拥有这样的便宜，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他，还是又会变成之前那样？ 他心里犹豫着，想着要不要让她忘了那些事？就像那天他们分开时他说的那番话一样。 或许对她而言，真的跟他做朋友才会感到自在。 可他如果真的说出那样的话，那他们之间就再无可能了。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她以后和别人在一起？ 许意又觉得十分不甘心。 他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以后江与薇会像今天对他这样般去对其他男人。 只是想想，他就如鲠在喉，浑身跟针扎了一样难受。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两半。 一半的自己不想让江与薇感到为难，希望她能永远开心，不要为他难过。 另一半的自己却又挣扎着不肯就这样放下。 他因内心的挣扎连喝粥都忘了，只是不住地握着汤勺搅拌着，把原本就粘稠的粥搅得更加粘稠了。 江与薇看到了，却没提醒。 她知道他跟之前的她一样挣扎。 其实她至今也还在挣扎。 朋友变恋人，这事或许对其他人而言很容易，但对江与薇而言，这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何况她还没做好步入下一段恋情的准备。 但想到这阵子和许意的关系，想到那一柜子蔷薇花底的收藏品。 以及今夜许意望向她时，那令人心碎又无法不动容的目光。 江与薇看着许意，忽然很轻地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很轻，但许意还是听到了。 刹那间，刚才还犹豫不决的人，几乎是立刻就朝她看了过去。 在看到江与薇那张无奈的脸庞时，许意忽然心口一酸，这一瞬间，许意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什么纠结什么放下还是不放下，也都消失了。 他只想她能快乐。 “江与薇……” “许意。” 两人同时开口。 许意一怔，习惯性让她先说。 这次江与薇倒是没跟他谦让，继续和他说道：“我今天去民政局拿离婚证了。” 许意没想到江与薇会跟他说这个，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接着她的话回道：“我知道。” 江与薇看着他，没问他如何知道，又为何一整天都没找她。 她知道原因。 “你那天说让我当一个梦，是真的吗？”她又问，却又是另起了话题，让人一时不知道她究竟要说什么。 许意这次却没有立刻回答，似乎还在犹豫挣扎，过了会他才看着江与薇说：“你想是真的吗？” 江与薇没直接回答，反而看着他继续说：“我之前跟临月说过，我再也不想谈恋爱了，我受不了再经历一回这样的事。” 许意蹙眉。 他想说他不是宋知贺，他不可能背叛她。 他要是能喜欢上别人、能和别人在一起，就不会这么多年还对她念念不忘，非她不可了。 可当初的宋知贺在她眼中，不也是这样的人吗？他们在多少人眼中，不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存在呢？有多少人羡慕他们的感情？ 可结果又如何？ 不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纵使许意能保证自己，她又会信吗？ 他无法解答，却还是想给她一个答案。 “江与薇，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保证，好像无论什么保证，不到最后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我只能和你说，我这辈子唯一爱过、想要在一起的只有你，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可能看上别人，更不可能为了私欲和别人在一起。” 既然开了口，许意也就没再纠结。 他知道这次是他们能坦露心扉最好也是最后的时机了，他看着江与薇说：“你问我让你当做一个梦的话，是真的吗？” “我想说是，我想让你安心，不想让你那么痛苦那么尴尬不自在，我想我们变回从前那样。” “可我心里还是自私地想说不是，我不想只跟你做朋友。我想可以和你更亲近一些，想和你不用需要考虑别人的目光在一起，想和你牵着手，想和你永远待在一起。”许意像是费了很大的劲，甚至不敢呼吸，说完就一错不错地看着江与薇。 江与薇也在看他。 她没再躲闪，就这么跟他对视着说：“我回来之前，有个朋友来那曲，我们聊了一会感情的事，也说了朋友变恋人的可能。” “许意——” 未等许意询问，江与薇忽然喊他的名字。 许意几乎是应激似的想开口答应，却又因为过度紧张而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只能点头。 好一会，他才身体僵硬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沙哑非常：“……你说。” “你说的对，永恒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 “你要不介意的话……”江与薇看着自若，其实也紧张。 第一次主动跟人告白，要说不紧张自然不可能。 但江与薇还是看着他，把话一字一句说全了：“我们慢慢来，好吗？” “什么？” 许意耳旁所有的声音好像都在放大，呼吸、心跳……唯独江与薇的话好像变得很轻很轻，以至于他竟不敢肯定那究竟是他幻听了，还是真的？ 慢慢来？ 慢慢来的意思是…… 这次换江与薇直勾勾地看着他了：“我说人生苦短，我没法保证我们的未来，但我想和你试一试。” “你愿意吗？” 心脏在这一刻轰隆作响。 许意张口想说愿意，却像是失声了一般。 以至于他只能放下手中的粥碗，用力抱住她，拼命在她肩膀上点头，生怕晚上一点，这个美梦就会破灭。 等到终于能出声了，他更是忙不迭地开口应道：“我愿意，江与薇，我愿意！” 江与薇心里原本存留的那点忐忑，也在许意的这番表现中消失不见了。 她扬起唇角，伸手回抱住许意笑了起来。 未来不知。 但此时看前路，好像并不忐忑。 她倒是有些期待以后了。 第44章 「在一起的第一天」 江与薇醒来的时候，客厅还是一片漆黑的样子。 以为还在半夜，她不由松了口气。 本来只是想在沙发随便假寐一下，现在也不知道这是睡了多久，不过看客厅这个亮度应该还没过去多久。 江与薇想起来去主卧看看，看许意现在怎么样了，还烧没烧。 一盏灯都没打开的室内还十分漆黑，江与薇看不清，她摸索着想要去拿前边茶几上放着的手机，好打开手机附带的手电筒，未想竟先碰到一只温热的手臂。 没忍住，吓了一跳的江与薇轻呼出声。 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就立刻知道这只手臂的主人是谁了。 果然。 江与薇感觉到前面动了动，紧接着一道熟悉又略微显得有些沙哑的男声传入她的耳中：“你醒了？” 许意说着也坐直了一些。 他刚刚一直盘腿靠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靠了多久，现在腰酸背痛，还挺难受的，脚也冷。 但许意并没有表现出来。 “你怎么在这？” 江与薇这会也坐起来了。 她在那亮度有限的室内，难以置信地看着沙发前的男人，虽然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看他转着脖子、手按着腰背的样子，也能感觉出他这会肯定很不舒服。 不知道他在这这样待了多久，江与薇边伸手把人扶起来，边问许意：“怎么开灯？” 许意由江与薇扶着，挨着她坐下。 他的眼睛落在江与薇依旧握着他胳膊的手上，头也不抬地先喊了声指令。 他没开灯，反而把窗帘打开了。 一下子屋外明媚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进室内，让这原本漆黑的地方立刻变得亮堂无比。 江与薇目露震惊地看着落地窗外的好天气。 她还以为这会还是半夜，没想到……看外面这个太阳，起码已经九、十点钟了。 怪不得她睡醒后没觉得累。 “我睡了这么久？”她喃喃自语，有些不敢相信。 她记得昨晚最后一次从主卧照顾完许意出来的时候，差不多两点，那会她感觉许意烧得没那么明显了，便想着先出来休息一会，过一小时再进去看看。 她还特地闹了闹钟来着，就是怕自己睡过去。 可闹钟并未把她吵醒，反而让她一觉睡到了现在。 江与薇不觉得自己会睡得那么沉，连闹钟声都没听到，不由朝身旁的许意看去。 这一看，才发现许意竟然也一直看着她。 冷不丁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都闪过诧异。 许意看到她的目光怔了下之后，下意识地先撇开了脸，想到什么又重新转过头，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一般，轻声和她说道：“是我关得闹钟。” 江与薇听他这么说，便也没再多问原因。 “还烧吗？” 她先关心了最紧要的事。 没等许意说什么，她主动先拿手摸了摸许意的脑门。 还有些热，但已经不像昨晚上那么滚烫了，江与薇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最要紧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我待会再给医生打个电话问问。”她跟许意说。 许意说好，眼睛却自始至终都看着江与薇，舍不得眨眼，更舍不得再撇开脸。 好像生怕自己眨一下眼，江与薇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昨晚上便是他挣扎着醒来后没看到江与薇，怕那只是他疯魔之际做下的一场美梦，所以他匆匆跑了出来，连鞋子都忘记穿了。 直到在客厅看到了睡在沙发上的江与薇，着急不已的许意这才小心地放下了高悬的心。 但他却仍旧舍不得离开，怕她醒来后会走，就这样在沙发旁守了她一夜。 这一夜。 许意虽然没有高床软卧，却睡得十分安心，虽然时常惊醒，但只要每每睁开眼看到她在他身边，他就觉得高兴、安心。 “咦，你的鞋子呢？” 江与薇本来只是被许意专注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脸热，想撇开下，就看到许意裸露在地毯上的双脚。 刚刚她都没注意到他竟然光着脚！ 虽然脚下有地毯，但毕竟已经十月下旬了，再过几天就要十一月，快要步入立冬了。 “你病还没好呢，怎么能不穿鞋袜。” 江与薇有些着急，她说着就要起来去主卧给他拿鞋袜，却被不愿与她分开的许意反手抓住了胳膊。 本来就还没站稳的江与薇，直接往后摔倒进了许意的怀里，被他从身后抱住。 这个拥抱和从前两人之间的拥抱并不相同。 更亲密，也更让人无处可逃，仿佛许意包裹住了江与薇的天地，相差许多的温度自许意的胸膛传递至她的后背，江与薇感受着与她截然不同的身体，脸几乎一下子就红了。 她刚想让人先松开，紧贴着她后背的男人就低声与她恳求道：“别走。” 温热的气息就这么扑洒在她的耳旁，使得她浑身如过电一般，窜出一片电流。 某人的声音这样彷徨这样委屈。 江与薇有些无从招架，却也舍不得再说什么离开的话。 “好，我不走。”江与薇安慰许意，“但你先松开我一点，好吗？你抱得我有些太紧了，许意。” 男人没立刻动作。 似乎还在犹豫，好像怕一松手，她就会跑掉一样。但他最终还是选择听从江与薇的话，他不想让江与薇感到不高兴。 许意舍不得地一点点松开了紧箍着江与薇胳膊的手，都做好了看着她就这样离开的准备了。 可让许意意想不到的是—— 他意想中的情况并未发生，那个原本背对着他的人竟然在转身之后坐在了他的腿上，反而与他离得更近了。 许意满脸愕然，不敢置信，原本克制地蜷缩放于沙发上的手也跟僵住了一般。 他就这么目光呆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江与薇。 江与薇被他这样专注地看着也有些难为情起来，本能想要离开，想要躲开他的目光，但最终还是更向前了一步。 她在许意的注视下一点点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她本想跟许意慢慢来，一点点接触，一点点从朋友转变成恋人，一点点适应这段关系，看看他们俩未来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可看着许意这样，江与薇实在很难不对他心疼。 发烧是人最昏沉想睡觉的时候了，许意却在她离开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挣扎着醒过来了。 连鞋袜都顾不上穿就出来找她。 还在沙发旁这样坐了一晚上。 江与薇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无法不对他心生怜惜。 那些所谓的慢慢来好像也在此刻全部瓦解告竭，她看着眼前始终还不敢置信望着她的许意，只想让他安心让他快乐。 “不会不跟你说一声就直接走。” 江与薇揽着许意的脖子，很温柔地和他说：“我是想去给你拿鞋袜，你病还没好，这样会加重你的病情。” “不会走？” 许意此刻犹如鹦鹉学舌又像婴儿学说话，重复着江与薇的话。 江与薇倒是丝毫不介意，她看着许意点头又重复了一遍：“是，不会走。” 许意看了她好一会，这才哑声说好。 像是终于信了。 不过他依旧舍不得让她离开。 他们好不容易这样亲近，他只想一辈子都与她在这一块小天地之下，只和她两个人待在一起，没有别人的打扰。 许意也不想这么黏人。 他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怎么样的，但面对江与薇，他实在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情，只想时刻待在她身边，这样看着、抱着她才好。 “可我不想你走，我也并不觉得冷。” 他眼巴巴地看着江与薇，最终还是诚实地吐露了自己心里的话。 却也给了江与薇自主选择的权利。 他的手始终放在沙发上，并没有真正地桎梏住她的身体，江与薇可以自己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但他这样，江与薇怎么可能还走？ 她要是有这样冷硬的心，就不可能这么快接受许意的感情了。 她最终还是心软了，她拿过沙发上昨夜她盖着的那块毛毯裹在许意的身上。 毛毯很大也很长，足以盖住他全身。 许意显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眼睛立刻变得明亮了起来，唇角也克制不住向上轻轻翘了起来。 刚刚给江与薇自主选择的那双手也终于大胆地圈放在了江与薇的腰上，却也没敢多做什么，就这么老老实实地抱着，顶多就是把盖在他身上的那块毛毯也分了一部分裹在她的身上。 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许意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江与薇竟然真的和他在一起了，虽然只是试一试。 但这也足够令他感到激动了。 许意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故事里，有些人宁可一辈子沉浸于梦境之中也不想出去认清现实，即便知道这只是一场梦一场谎言，因为这样的梦境实在是太美好了。 如果这真的只是梦境，那许意也不想醒来。 他就想和江与薇这样一辈子待在一起。 他目光痴缠地看着江与薇。 又把额头往前抵到了她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轻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许意觉得自己这样简直太痴汉了。 他不敢让江与薇看出来，却依旧舍不得松开她。 若非怕弄疼她，他还想把她抱得更紧一些。 江与薇倒是不觉得他痴汉。 她只是觉得许意好黏人啊，简直像只有分离恐惧症的猫一样。 而且许意喷洒在她裸露脖子上的气息，也让她觉得有些难耐想躲。 “许意。” “嗯。”许意没抬头回应了她，依旧不肯松开。 “你好黏人。”江与薇说他。 这次才说完，许意就立刻抬头看她了，就连两人之间的距离也随之分开了一些。 “你讨厌吗？” 许意望着她的神情也变得有些紧张和忐忑起来。 虽然曾经设想过许多遍他们在一起后的场景，但毕竟他们现在才刚在一起。便是许意也把控不好他们俩在一起时的样子，到底该怎么样才好，才会让她不讨厌，让她喜欢。 他怕江与薇会不喜欢。 刚想跟她保证她如果不喜欢的话他可以不那么黏人，但又怕自己日后还是会明知故犯，控制不住黏她，因此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江与薇本来也只是想逗逗他罢了。 看他如此认真又纠结的模样，又忍不住想笑了。 舍不得让他如此彷徨，江与薇主动去握他的手，在他满是惊讶看过来的时候，又柔声与他说道：“不讨厌。” 她才说完，就再次被眼睛重新变得明亮的许意抱住了。 江与薇笑着任他抱着，倒也没闪躲。 两人在充满阳光的客厅里，享受这一片刻久违的温馨和甜蜜。 第45章 「黏人的许意」 两人是等小泡芙过来之后才分开的。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或许久，或许不久，他们俩都没去看时间，自然不知道具体情况。 期间他们其实也没说什么话。 他们俩都不是性格闹腾的人，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安静相拥无疑让他们觉得更舒服。 直到被不甘寂寞的小泡芙一跃冲淡了原本安静的气氛。 小泡芙早醒了。 但它醒的时候，江与薇还睡着，许意不想让它把江与薇吵醒，给它喂了点吃的之后又陪着它玩了一会，之后许意和江与薇继续在沙发处睡觉，小泡芙大概觉得光线太暗又实在太过无聊，就也去自己的小猫窝里睡过去了，直到现在才醒来。 它醒来后喵呜几声见没人搭理就自己溜达过来了，不甘示弱地非要挤入他们之间剩下无多的那点空间，强行让他们理它。 小泡芙是长尾猫，尾巴上的毛就跟个小扫把一样，高高翘起的时候足以扫到江与薇和许意的脸。 江与薇先松开手，边往旁边的空处坐，边把跑来争宠的小泡芙抱到怀中，意有所指地跟许意说了句：“跟你差不多。” 许意：“……” 他默默扫了眼在江与薇怀里嗲声卖弄的某猫，想辩驳，又没有什么底气。 他心知肚明，倘若他变成猫，定比小泡芙还要缠人，非要江与薇把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他，不准分给旁人才行。 猫也不行。 不过当人也一样。 刚刚亲近了那么一会。 许意现在已经不会再像刚刚那样那么患得患失了。 他也是个在感情中，又或者说在江与薇这边，会顺着竿子往上爬为自己夺取利益的人。 江与薇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小泡芙，手摸着它的毛。 许意就把身子靠过去，脸也跟着贴过去，明明沙发很长很大，他却偏要与江与薇亲密无间地离得很近很近，倒真有几分跟猫争宠的样子。 他这样，自然引人注意。 江与薇在他靠过来的时候，垂眸看向他。 她还没说什么呢，许意就先看着她虚弱地出声了：“头晕。” 他这话果然吸引了江与薇所有的注力意，连一向让她十分喜欢的小泡芙都顾不上了。 小泡芙察觉到摸毛的手不见了，不满地喵叫，但这会谁也顾不上它。 江与薇刚刚摸毛的那只手反过来探向许意的额头，嘴里也是担忧地询问：“怎么又头晕了？难受，还是饿了？” 许意看着她满脸担心着急的模样，明知不该，心里却仍控制不住地涌起几分藏不住的愉悦快慰，想让她从此以后就只这样看他一个人。 “我给徐医生打个电话问问。” 江与薇不放心，说着就松开小泡芙要去打电话，被许意再次自身后拦腰抱住。 “不用。” 许意手环着江与薇的腰，脸也埋在她的后背，亲密地拿脸蹭了蹭后才瓮声瓮气说道：“一阵阵的，现在又没什么感觉了。” 江与薇倒是也没怀疑他。 人生病难受的时候，本来就是一阵阵的。 “估计是饿了，你再躺会，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别说许意了，她这会都有些饿了。 毕竟从昨晚上到现在也过去十多个小时了，早过了吃早饭的时间。 “我来吧。” 许意其实还好，比起吃东西，他更想跟人这样一直待在一起。 但他不吃，江与薇还得吃。 他不想让她去弄这些事情，便打算自己起来做。 比起江与薇只会一些蒸蒸煮煮、煎煎牛排这种现成品的活，许意的做饭水平显然要高出许多，之前他还特地去学过一阵子。 他不太喜欢有人在他的私密空间待太长时间，除了偶尔阿姨来打扫房间之外，其余做饭洗衣服都是他自己在搞。 但他还没起来，就被江与薇转身重新按回到沙发上了。 “别，我来，你还病着再躺会。” 江与薇说着还把小泡芙放到了许意的怀里，让他们父子俩待在一起。 她别的不会做，但现成的东西还是会的。 昨晚上她煮粥的时候就顺便看了眼冰箱，发现有不少饺子、馄饨、虾饺之类的，估计是许意这边的阿姨给做的。 她准备弄点馄饨和饺子、虾饺。 “等下次你身体好了，有的是时间给我做吃的。”走之前，江与薇还给许意留下这么一句。 许意一听这话就立刻心花怒放，满怀期待，自然不会再跟江与薇争这些了。 “你记得把鞋袜先穿上，冷。” 江与薇往厨房走的时候，不忘跟许意又多交待了一句。 许意抱着小泡芙说好。 目送江与薇进了厨房，许意眼里的柔软始终未曾消散。即便在这只能看到一点江与薇的身影，他也舍不得收回目光。 小泡芙虽然是个高需求的宝宝猫，但那是针对外人而言。 它跟自己的主人显然已经很有默契了，面对江与薇哼哼唧唧个不停的小猫，到了许意怀里就没再哼唧了，连叫都没怎么叫，就甩着大尾巴走了。 显然很清楚跟谁喵有用。 许意也没搭理它，任由小泡芙跑到那个高高的猫爬架自己活动去。 他也没继续坐在这，去主卧穿好鞋袜，简单洗漱下后，他就又黏到厨房去了，是真的一点都分不开，非要看着人才行。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他靠着岛台问江与薇。 江与薇先看了一眼他的脚，见他已经乖乖穿上鞋袜便放心了一些。 “没，都快好了。”她跟许意说。 都是些快手方便的东西，甚至都不需要弄什么调料。 许意不喜欢葱姜蒜，她只需要待会撒点盐，弄点酱油、醋就好。 不过看许意无所事事，似乎非要帮她做点什么的样子，江与薇也就没赶他出去：“那你拿个盘子，再拿两只碗吧。” “好。” 许意答应着去做事。 早饭很快就做好了。 江与薇盛馄饨，许意拿蒸箱里的饺子、虾饺这些。 就他们俩，他们就直接在岛台这边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 江与薇和许意说了昨天联系许川的事。 “川哥昨晚上本来也要来的，后来有事没来，你待会给他打个电话说下。” 许意说好。 其实昨晚上他哥就给他发过微信，问他有没有事了，他当时就回了。许意心里清楚他哥并非真的有事来不了，而是故意给他创造机会呢。 “你跟江叔汪姨也说一声吧，免得他们担心。”他提醒江与薇。 江与薇也正有此意。 “我待会就跟他们说。”她说完后，忽然抬眸看向对面的许意。 她没立刻说话，而是拿汤勺舀了舀碗里所剩无几的几个馄饨，才轻声喊他：“许意。” 她想跟许意商量下他们俩的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总觉得自己那样想，还要那样说显得有些渣。 虽然刚谈恋爱不跟家人说很正常，但她跟许意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又都认识。 她爸妈昨晚上还在捣鼓，过几天要请他们一起去家里吃饭呢。 她这才跟人谈，就要和许意说这样的话，江与薇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但要让她现在就跟所有人公开她跟许意的关系，江与薇也实在做不到。 这太快了。 她还没准备好。 她在这头踯躅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那边许意看她脸上的神情，很快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没等江与薇纠结如何跟她说，他主动先放下筷子和江与薇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在你没彻底想清楚之前，我不会跟任何人表露我们俩之间的关系的。” 江与薇抬头看他。 许意脸上的神情和平时一样，没有丝毫不高兴和难过，但江与薇看着他，心里却无端一阵后悔。 还没等她说什么，许意又看着她开口了：“江与薇，我答应过你的，一切以你的想法为主，不会逼你，不会限制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们的感情由你来掌控，前进多少都由你来说。” “我只有一个请求——” “什么？” 江与薇忙问。 许意的手轻轻握住了恒温大理石岛台上江与薇的手。 江与薇没阻止，也没收回，仍等着许意继续往下说。 “你可以慢慢来，但你不要抗拒我，更不要因为别人远离我。” “我怎么可能因为别人远离你，抗拒你？”江与薇蹙眉，对许意的这番话有些不高兴。 她虽然的确还没想好他们的以后，在感情方面也的确没有许意为她付出的多，但她既然选择跟许意在一起，就不可能草草了事。 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分开就分开，那不是她。 她要真是这样随便的人，之前他们分开的那阵子，她也就不会那么痛苦难过了。 除非以后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调节的矛盾，不然江与薇都不可能开这个口。 “你别生气。” 许意见她不高兴面露担忧，似乎在责怪自己说那样的话。 江与薇看他这样，心里浮现的那点不高兴又立刻荡然无存了。 她总是拿许意没办法的。 “我没生气。”她放软声音后跟许意说。 “但你以后也不许这样想了。”江与薇边说边主动回握住许意的手，“以前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让你难过了很久，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说的试一试，也不是为了不负责任的说法，我只是想让我们俩慢慢来。” 她看着许意很认真地说：“许意，我的上一段感情结局不算美好，我不想因为这个带给你一点不好的感受，也不想让你有任何误解。” 如果不是因为许意，她不会重新迈出这一步。 也正因为是许意，她才不得不更加周全地去考虑他们俩的以后，她不想许意因为她受伤难过。 “许意。” 江与薇看着他和他说：“以后你有什么直接跟我说，我也会这样做的，好吗？” 许意自然不可能拒绝。 他牢牢握住*江与薇的手，说好。 见她松了口气，许意悄悄翘起了一些唇角。 他刚刚其实是故意这样说的。 他从来不是什么圣人，更不是什么所谓的正人君子，好不容易才能跟她在一起，他自然不可能真的跟她分开。 他清楚知道江与薇的心有多软。 只要没有触及她的底线，她绝对不会让身边任何一个人受伤。 他就是要用这些，让江与薇长长久久地跟他在一起，再也不跟他分开。 饮鸩可以止渴，但那是以前。 以前他可以靠几天美好的回忆去满足。 但现在他已经不满足于这些了，他要他们俩一直一直在一起。 不过他不着急，他可以慢慢来，他有的是时间让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光慢慢覆盖掉她过往的记忆，再也没有那个宋知贺什么事。 “我听你的。”许意和江与薇说。 他眼睛弯着，看起来很高兴。 第46章 「吻」 江与薇是傍晚的时候才走的。 许意本想送她回去，被江与薇拒绝了。 “你病还没好全呢。”在电梯门口，江与薇再次婉拒了许意要送她的请求，不想让人好不容易才退下去的烧又卷土重来。 “我就送你到地下车库。”许意满脸不舍地拉着江与薇的手和她说，还是想跟人多待一阵子，即便只有这么短短地一段距离。 江与薇却不同意，依旧“义正言辞”地回绝了他：“不行，地下车库也有风，你现在不能吹风。” 怕人再说，江与薇先开口：“许意，你乖。” 江与薇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跟许意说乖，甚至说得还那么自如，没觉得任何不对。 眼见许意虽然不再说话，但那双漆黑的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看着她，满是不舍，江与薇原本强硬的心也止不住地变得柔软了起来。 “要不晚上吃完晚饭，我再来看你？正好给你带点吃的。”江与薇跟许意提议。 看着他立刻变得明亮灿烂的眼睛，江与薇觉得许意又像粘人的小猫，也像缠人的小狗，惹得她也万分不舍，不想离开了。 只是昨晚出来之后就一直没回过家，她要是今晚也不回去吃晚饭的话，爸妈和小睿肯定都担心，何况她也没带衣服，总得回去换一身。 正想就这样决定，晚上吃完晚饭就来看他。许意却在冷静过后万分不舍地拒绝了：“这几天晚上冷，你别跑来跑去了。” 丽景花园和他们这边还是有段距离的。 虽然开车去哪都方便，但许意还是不想让她如此奔波折腾。 如果晚上留宿倒是没事，但江与薇肯定不会同意的，他也不敢贸然开这个口，免得她以为他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虽然他的确一肚子的坏心思，但许意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 “真不用我来？” 江与薇没想到他会拒绝，惊诧过后，她看着许意又多问了一遍。 见许意满脸不舍和不愿，却还是咬着牙跟她点了点头。江与薇心里好笑，也没再坚持，和他说：“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这次许意没再拒绝，眼睛复又亮起点头答应了。 纠纠缠缠的，在门口待了都快有十多分钟了。 在一起后的时间好像变得格外快，明明这一天都没做什么，但一眨眼的功夫，竟然都已经到傍晚了。 若非刚才她妈问她回不回去吃晚饭，江与薇恐怕还会跟许意继续这么待下去。 等到电梯再度发出声音的时候，江与薇终于还是和许意说了声：“我走了。” 再这样待下去，她恐怕连晚饭都赶不进了。 许意点头，人却不自觉地再度黏向她，似乎非要跟她离得近些再近些才好。 但电梯门就这么点距离。 他倒是想直接跟着她走，一起回丽景花园也好，但别说江与薇不会同意，他也不想让他爷爷看到他这副模样，免得老头又得担心了。 “到家给你消息。” 江与薇进电梯之后和站在外面的许意说。 许意看着她，点了点头，却依旧不肯走，就隔着这么一段距离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许意，我得走了。”他不走开，江与薇的电梯门也关不上，她面露无奈地跟他说。 许意听到这话，倒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看着江与薇轻轻说了声“好”后，便准备往后退，但他才往后退一步，江与薇忽然出声：“——等下。” 然后许意就看到已经在电梯里的江与薇忽然又出来了。 许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正欲询问时，江与薇忽然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许意眸光微震。 没等许意反应过来，江与薇便又红着一张脸退回到了电梯里，匆匆按了-1层，在电梯门关上之前最后闪躲着眼睛和他留下一句：“快回去吧，我到家和你说。” 许意直到电梯门关上，才逐渐回过神来。 电梯门倒映出他此时的模样，许意看着电梯门里的自己，后知后觉地拿手抚向自己的脸颊，在察觉到那块地方还残留着一点温热触感时，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一般，许意的唇角不自觉向上轻轻翘起，眼睛也变得明亮非常。 他在原地待了很久才回去，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给江与薇认认真真发了一条消息—— 【好好开车，到家和我说。】 倒是没提刚才那件事让她不好意思。 但江与薇的脸还是爆红。 自打进了电梯之后，她的脸就滚烫得好像煮沸了一般，红得不行。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亲吻许意。 虽然只是脸颊，但也足够令她悸动不已了。 心脏还在胸腔内不住扑通扑通跳着，跟交响乐似的，震耳欲聋。 江与薇坐在车里，一手捂着胸口感受着跳个不停的心脏，一手捂着仍旧滚烫的脸颊。 直到手机响起微信的通知声，江与薇这才回神去拿手机，看清手机上的内容时，江与薇又情不自禁扬起唇角。 明明脸还红着，心情却也变得很好。 她给许意回了消息，说了好，又把许意的微信弄成了置顶。 至于备注—— 她迟疑了一会，改成了某人。 看着某人的名字和头像，江与薇不自觉笑了笑，这才放下手机开车回家。 回去虽然还没到高峰期，但路上已经很多人了，以至于江与薇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到家正好吃晚饭的时间。 她在下车前先跟许意说了一声，嘱咐他记得吃饭。 许意很快就回了，江与薇看了眼后先进屋。 “小姐回来了。” 李妈先看到她笑着和她打招呼。 江母在沙发上，听到动静也回过头，拿着手机对着江与薇慈爱道：“刚想给你打电话呢。” “回来了。”江父也笑着招呼了她一声。 江与薇笑着过去，喊了“爸妈”。 之后江母招呼李妈喊人去布置晚饭，又让人去喊江睿吃饭，自己倒是拉着江与薇在沙发上坐下问她许意的事。 “小意怎么样，没事了吧？” “没事，今天烧已经退了，就是人还有点虚弱。” “那就好。”江母放心了一些。 之后一家人吃饭。 江与薇吃完饭后，习惯性地陪着爸妈待在一楼客厅看电视，但今晚她的手机显然很频繁，即便关了声音，江父江母也还是注意到了她一直在回消息，时不时还会挑起唇角笑一下。 这样子肯定不是在处理工作。 夫妻俩默契地对视一眼。 “爸妈，我去接个电话。”江与薇看到视频邀请，和爸妈说了一声就起来了，犹豫了下，她直接跟爸妈又说了一声就先上楼去了，没在这儿接。 “你看咱们薇薇是不是有情况啊？”几乎是她一走，江母就按捺不住问起身边的丈夫。 江父显然也有这个怀疑。 不过有没有的，这都是女儿的私事。 他们家一向民主，别说现在了，就连读书的时候，他们都没太多干涉过女儿的交友。 他们相信女儿的眼光，也相信女儿的决定。 “有没有的，咱们也都别管，薇薇真要谈了，好的话以后肯定会跟咱们说，要是没有，咱们更加没必要问了。”江父跟江母说。 江母对丈夫白了一眼：“我知道，我又不会直接去找薇薇问，我就是好奇咱们薇薇是跟谁在聊——” 她心里猜测着，想到什么，忽然跟丈夫对视。 而江父脑中显然也想到一个名字了。 夫妻俩几乎是同时默契地出声：“小意？” 江与薇还不知道自己以为藏得很好的事，已经被她爸妈发现端倪了。 其实这种事哪里藏得住呢？ 一个人幸福不幸福，就算是外人都很容易看出来，何况是朝夕相处的家人了。 江与薇进到自己房间才接起许意发过来的视频邀请，她一路走得很快，这会还有些微喘。 “我刚在楼下。”视频刚接通，她就先跟许意说明了情况。 许意看到手机端出现的江与薇微微泛粉的脸颊，就猜到她是一路小跑上来的。 江与薇不会知道她此刻有多好看。 原本就十分漂亮的人，此刻眸光水润，脸颊轻微泛红，简直活色生香。 许意看得眸光微暗。 他掩饰地眨了下眼后，先说了句“以后别跑那么快，我会继续打的”，之后又收敛着问：“那现在在你自己的房间吗？” “对。” 江与薇倒是没瞧出什么不对，她说完后还反转视频给许意看自己的房间，表示自己在房间。 尤其对准了墙上挂着的一束干掉的蔷薇花。 “你看。” 许意瞧见了，问她：“我之前买的那束？” “对，我放了几滴精油做成了干花，还挺好看的。”江与薇笑着说完后，又把镜头倒转对准了自己。 许意看着她说：“我以后每天都给你买。” 他知道江与薇喜欢花，以前是碍于身份不好一直送，现在有了正当的身份和理由，自然可以想送就送。 江与薇却笑着拒绝了，她边往阳台走边说：“不要，一束鲜花起码可以存放3-7天，你每天送，我都没地方放了。” “那就一周一束。” 这次没等江与薇拒绝，许意便说：“我想送。” 阳台夜灯昏暗。 江与薇没特地把灯打开，她处于昏暗的光线下，看着视频那端待在明亮客厅里专注看着她的许意，心跳又胡乱跳动了起来。 她没舍得再拒绝，同样看着手机那端的许意轻声说好，才答应下来，就见许意笑了起来。 江与薇看着他灿烂的笑容，心情也显见地变得更好了。 或许谈恋爱就是这样。 总会因为对方的喜怒哀乐而高兴难过。 晚风有些凉。 但江与薇裹着披肩倒是不觉得寒冷，反而觉得自己的情绪充盈饱满，身体也很热乎。 之前也担忧过身份转变之后，他们俩会不会觉得不自在，可如今看来，好像一切都很好。 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他们俩很无聊又很日常地聊了一会没什么营养的废话，诸如晚上吃了什么的话。 江与薇还问了他明天想吃什么，让家里的阿姨给他做，明天可以带过去。 还表达了她爸妈和小睿对他的慰问关心。 许意也没跟她客气，报了几个菜名，又说：“我刚才收到小睿的消息了，等我病好了再来拜访叔叔阿姨。” 直到手机发出低电量的通知，江与薇才发现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聊了一个多小时了。 明明她都没感觉聊多久，江与薇对此有些吃惊。 “没电了？”许意察觉到之后问她。 江与薇点头：“刚才忘记充电了。” 许意说：“那快进去吧，外面冷。” 江与薇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人，笑着说好。 之后江与薇进去充电。 许意虽然想跟她聊天，但也不想耽误她做别的事，只是在准备让江与薇挂视频之前，忽然喊了她一声：“——与薇。” “嗯？” 江与薇眨了下眼，他不经常这样喊她：“怎么了？” “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吧？”手机那端，许意看着她认真问，眼里隐隐还有些不敢确定和不敢相信。 江与薇看着他，心里有块地方轻微而又柔软地塌陷了下去，她轻轻嗯了一声，怕他没听见，她又跟许意说：“真的。” 许意这才像是终于放心了一般松了口气。 “早点休息，你昨晚都没睡好。” “你也是。” 两人挂断视频。 江与薇看着通话记录还有些想笑。 刚准备放下手机去洗漱，忽然又收到一条来自许意的微信。 是一串数字。 ——100711。 还没等江与薇问，许意就又发了一条解释的消息过来。 【门锁密码，以后只有我们俩知道，你不用再问别人了。】 江与薇看得心里一软。 她今天其实已经录入过指纹了，没想到许意居然把密码也改了。 看着那句“我们俩”，江与薇眉眼柔软地回他【好。】 洗澡的时候，江与薇倒是还记着这串数字。 她记得许意的手机密码也是这个。 “100711……” 想到什么，江与薇终于知道这串数字代表了什么，2010年7月11，那是她跟许意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想到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孩，江与薇不禁又弯了眉眼。 第47章 「看破的关系」 许意的身体没几天就彻底好了。 他毕竟年轻，身体底子一直都很好，这次会得流感也是因为前阵子一直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外加没好好照顾自己的缘故。 现在他抱得美人归，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又有江与薇在一旁监督照顾，自然很快就好全了。 这阵子，他们俩每天都会见面。 虽然江与薇晚上都会回家睡觉，但平日出去的时间也远远超过从前了。 江与薇只当自己瞒得很好，以为爸妈并未察觉才会什么都没过问，殊不知他们其实都看在眼中，只是未曾揭穿说破罢了。 这天是江家宴请许家和霍家来家里吃饭的日子。 不仅许川、许意两兄弟跟着许家老爷子来了，就连霍准和霍严这对一向忙碌、不怎么着家的兄弟俩也都跟着来了。 这会大人们分批坐在各处喝茶说话，几个小辈就在外面的玻璃花房里聊天。 从别墅客厅的落地窗正好能看到玻璃花房那边，看着自家的几个孩子坐在那边聊天说话，个个是人中龙凤，几位长辈看得赏心悦目，自然也都高兴。 江母和霍母坐在一处聊天说话。 她们也是年轻时候就认识的好朋友了，平时就经常见面聊天。 “听说你家老二有对象了？怎么今天不一起带过来？”江母先端着花茶杯跟霍母说话。 “你当我不想？” 霍母一脸无奈：“但我家这小子你是知道的，我可差不动他，我倒是主动给人小姑娘打过电话，但小姑娘害羞也重规矩，我们家门都还没登过呢，自然不好直接跟着我们来你们家做客。” “你先等等，回头过年我让我们两家一起吃顿饭，到时候再正式带给你们见见。” “看你这样子，倒是很满意人小姑娘？”江母笑看着自己这位好友，显然能看出她对未来儿媳的满意之色。 霍母倒是一点都没掩饰她对宁溪的喜欢，几乎对她赞不绝口：“又乖又甜，简直符合我对女儿所有的幻想，真是便宜我家老二了。” “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江母有些忍俊不禁。 霍母鼻间哼出一声笑。 她想到什么跟江母说：“你家与薇也认识，还是她介绍给我的呢。” “还有这事？”江母惊讶。 她并不知道。 两人就着这事聊了一会宁溪的事。 霍母又看了眼外面玻璃花房内笑着说话的江与薇，她坐在那，被一堆锦绣花团包围，却依旧千娇百媚，让人第一眼就忍不住瞥向她。 霍母是真喜欢江与薇，打江与薇小时候开始就喜欢了，也是真想撮合她跟她家长子，便故意跟江母提到：“现在啊，我就盼着我家老大也能有个知心的媳妇了。” 她说完看向身边的好友。 正想替她家老大争取一番，撮合撮合他们，便听江母压着声音说：“要搁以前，我肯定帮你，阿严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要能成，我肯定跟你一样高兴，但现在——” “现在怎么了？” 霍母心中隐隐有了些想法，她眼睛也随之睁大了一些：“与薇也有情况了？” 霍母满是惊讶，显然没想到这个情况。 她之前可是问过与薇的，那孩子那会还对感情心灰意冷，一副日后不想多谈的模样，现在竟然有情况了？ “哪家小子啊，我认不认识？”霍母问道，很想知道究竟是哪家小子这么幸运竟然能跟她这位一向看重的晚辈在一起，心里还止不住地有些酸溜溜的。 只觉得她家老大真是赶不上好时候。 头回没赶上，现在又没赶上。 真是没用。 江母抿唇笑：“俩孩子还没跟我们说呢，我跟老江也知道他们有顾虑就都当做不知道，等着他们自己想清楚后再跟我们说。” “你这话的意思，这孩子是我们这个圈子的？我认识吗？”霍母拧眉。 想到什么，她又往花房那边看去。 与薇身边坐着她家那两个小子之外，还有许川、许意两兄弟，而离与薇最近的无疑是许意那孩子了。 这会他还在给与薇剥柚子。 只是平时两人关系就最好，霍母刚刚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现在再看，这俩孩子的确要比从前还要更亲近一些，虽然好似在刻意避嫌，但有些东西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不经意间的肢体相触，还有不自觉偏向对方的身体，他们自己感觉不出，旁人却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怪不得那时我家老大看他们离开是那副表情……”霍母想起那次慈善晚会，轻声呢喃。 她那时还以为是她家老大喜欢上与薇了，才会流露出那样的表情，原来是知道小意喜欢与薇啊。 虽然没能抱得儿媳归，但能看着两个她亲眼看着长大的晚辈能在一起，霍母还是打心里替他们高兴。 她说：“许意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人品好，底子也干净，跟那户人家不一样，与薇跟他在一起我放心。” 江母显然也是这个想法。 她端着茶杯也望着花房里的俩孩子说道：“我啊也不盼别的，就盼着与薇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瞧着也没那么冷清。” 霍母笑着说：“会有的。” “有什么？” 江家二婶拿着新切的果盘过来，正好听了半句。 江家兄弟感情好，两妯娌的关系也一向要好。 江母倒是也没瞒她，跟她说了与薇和许意可能有情况的事，只是提醒人先别外传，怕两孩子知道后有压力，反而谈得没那么好了。 哪想到阮书竟然没有丝毫意外，还坐在两人身边压着嗓音说：“我早就想跟嫂子说了，自打薇薇决定离婚后，小意那双眼睛就跟黏在薇薇的身上下不来似的，薇薇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嫂子，你还记得那天他跟老爷子过来，跟着薇薇去泡茶吗？” 阮书提到之前的事，见身旁嫂子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由又骄傲起来：“我就说我这眼睛看人准呢。” 江母倒是真没想到这么早许意就对她家薇薇有意思了，她忍不住笑：“看来我之前是被蒙了双眼，都没注意到。” 霍母也笑：“这倒是跟我家老二一样，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了。” 三人在这聊得十分畅快。 身后忽然走来三个男人，除了江家两兄弟之外，霍霆今天也跟着来了。 三人都已到了中年，但长相在经历岁月的沉淀之后反而更显俊美儒雅，走在一起也各有各的韵味，十分亮眼。 “聊什么呢？” 江父看她们聊得畅快，主动笑着询问。 霍母脾性最直快，也没说具体的，只随口概括一句：“聊孩子们的事呢。” 没等三人再问，江母也说了：“快开饭了，我让人去喊孩子们回来。” “我去叫吧。”阮书主动说，站了起来。 看三人明显要藏不想跟他们说的样子，江父等人也挑了挑眉，倒也没多问。 之后江母霍母去安排开饭的事。 阮书出去喊孩子们吃饭。 “走吧。” 在花房内聊天的一群人都起来了，霍准、霍严两兄弟先走了出去，江留安则扶着怀孕的妻子跟在他们后面。 许川本来想带江睿离开，免得坏了他那堂弟的好事，却被江留安喊住。 “川儿，问你点事。” 江留安是他们这边年纪最大的，就连许川都得喊他一声哥，但江留安的媳妇又得喊他叫哥。 陈欣是他们姑父那边的侄女。 一群人走得都近，称呼上也就各喊各的，随自己习惯来。 “来了。” 许川答应一声，扫了一眼后面，见江睿始终跟在两人身边低着头打着游戏，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也就没在意，朝江留安走去。 “哥。”陈欣看他过来，也笑着喊了他一声。 许川笑着点了点头。 “什么事啊？”许川问江留安。 见江留安也在往后面走着的两人身上瞧，许川心里也就知道江留安想问什么了。 果然—— 江留安没过一会就压着嗓音问许川：“小意跟与薇什么情况？” 陈欣虽然没说话，但也竖着耳朵听着，显然也很想知道。 许川摸了摸鼻子，没直说：“你怎么不直接去问他们？” 江留安是什么人？ 生意场上摸爬打滚了这么多年的人，从小就跟着他爸做生意，耳濡目染，心思也剔透。 “他们没说，我自然不好问，你要是不能说也就别说，点个头或者摇个头，我跟陈欣心里有个数就行。本来陈欣这边还有人托我们给与薇和小意介绍呢，我们有数了自然也就不用再多此一举了。” 话说得这么明白，许川也就没纠结，跟两人点了下头。 江留安心里了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嘀咕了一句：“我就说这两人今天看着怪怪的。” 一开始是没跟从前一直黏着，坐得也有些开，让人觉得奇怪，还以为他们吵架或者闹别扭了。 后来却不知不觉靠得越来越近，就差直接贴在一起了，江留安不好问自己的堂妹，跟许意又差了些年纪，就迂回着找到了许川这边。 这会他心里有数，倒也没打算说什么。 堂妹一向成熟，小意也是自己人，不需要去过多地去干涉他们什么，等着他们自己处好了来跟他们说就是。 陈欣倒是很高兴。 这两个，一个是她丈夫的妹妹，一个是她舅妈的侄子。 尤其是许意，这几年舅妈没少为他的事情操心，现在他终于有了对象，还是他们都认识的与薇，这怎么能让人不高兴呢？ “我早说这两人藏不住。”许川嘀咕一句。 就这两人恨不得时刻靠在一起的样子，哪需要他大嘴巴去宣传？恐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只是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没人会去直接去问他们，让他们尴尬罢了。 但两人显然没这个自觉。 又或者说江与薇没这个自觉。 许意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不管是霍家两兄弟刚才看向他的目光，还是江留安望向他们的视线，他都注意到了。但他并未表露丝毫，只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在江与薇这边继续卖乖。 跟江与薇一处往别墅走的时候，许意轻声跟她说：“你之前不是说想看电影吗？我看泰坦尼克号最近要重映，要不要一起去？” “真的？” 江与薇有些惊喜。 她一直想去影院看这个，只是这么多年国内一直都没重映，国外又没赶上时候，没想到现在国内居然要重映了。 她也没纠结，很快答应：“行啊，不过我这几天画廊有点工作要处理，你定好时间提前跟我说，我把时间空出来。” “好。” 两人走在一处说着话，身边只跟着一个只顾着打游戏，没洞察其他东西的江睿。 江与薇也没察觉分毫，只跟江睿交待：“小睿，你小心点走，别摔倒。” 江睿头也不抬答应着说好，眼睛却依旧舍不得移开分毫，手指也在屏幕上动得飞快。 他这阵子被要求了使用手机的时间，自然要在能用的时候，争分夺秒。 江与薇面露无奈，还想再说，手指忽然被许意轻轻捉住。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震地看向他，似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牵她的手。 “没事，我看着呢，小睿好不容易放假放松会，让他玩吧。”许意轻声和她说，手也跟着松开了。 好像刚刚那一刹那，他只是为了提醒她而做出的举动，并非故意与她亲昵。 江与薇显然也这么以为。 她悄然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些。 但看着身侧许意。 他明明和平时一样，并未有丝毫变化，江与薇却忽然对他有些愧疚起来。 他们在一起也有阵子了。 但平时只有在私下相处的时候才会亲近，朋友和亲人也都还不知道他们在一起。 明明是她提议的，她却忽然觉得对许意有些不太公平。 虽然许意从未表现出一点不满和难过，但江与薇就是忽然有些舍不得这么对他了。 她看了眼前面和身边一无所知还在打游戏的江睿，突然主动牵住许意的手。 不仅许意想疼她，她也是。 这下轮到许意惊讶了。 他惊讶地看着江与薇，又像是意料之中，只是装作惊讶一般，轻声问她：“怎么了？”也没松开。 江与薇摇头：“没什么。” 又和他说：“等吃完午饭，我们回融创吧，我有些想小泡芙了。” 许意眼中笑意一瞬即逝，却仍柔声说好。 他轻轻回握住江与薇的手，但也只是一触即分，在旁人看见之前，就主动先与她分开了，没让她感到为难。 他知道她有多心软。 第48章 「车内吻」 家宴结束后，江与薇的画廊又接了个修复古画的单子，她最近就在忙这个，偶尔还要跟陈娅视频通话，聊民宿的装修进度。 陈娅是个很有个人色彩的女人。 其他人或许会觉得她有时候的想法太过天马行空，相处起来多有摩擦，但江与薇跟她认识那么多年、合作那么多次，从未产生过丝毫摩擦。 江与薇本身就是个很擅长包容又愿意倾听对方想法的人，即便两人偶尔有不同想法的时候，也能妥当解决。 神山下的民宿就在两人的合作下一点点建造了起来，江与薇离开才半个多月，房子已经被推倒重新打起地基，慢慢有了雏形。 期间她还跟卓玛他们视频了好几次。 约定过阵子忙好就回去。 这些事，江与薇自然不会瞒着许意。 她会给他看民宿的进度，和他说之后的安排。 两人从前还是朋友的时候，就经常分享彼此的生活，现在成了恋人，自然更是如此。 虽然他们还没住在一起，但每天都会见面。 许意这阵子也接了一个单子，但他每天都会接江与薇上下班，把人从丽景花园接上后再送去画廊，之后自己再回工作室，然后到点来接江与薇下班吃饭。 从来不会嫌麻烦，反而乐此不彼。 他们俩偶尔会一起在外面吃饭，偶尔回融创由许意做饭，吃完坐一会，之后许意再送江与薇回家，自己再回去，或者住在丽景花园。 江与薇说了几次太麻烦，不用了。 可许意只要眼巴巴看着她，即便什么都不说，江与薇看着他那双眼睛也就没了丝毫办法，最后还是只能答应他，让他接送。 好在两人也不需要通勤，偶尔有空的时候，他们还能去花店转上一圈。 说是先不公开。 但就两人相处的这个劲，但凡认识他们的人，瞧过几次之后，谁还不知道他们有情况？ 只不过没人说罢了。 这也不怪旁人猜得那么准。 恋爱时候的相处总归是不一样的，一些肢体接触，习惯性对视后的笑都是最好的佐证。 旁观者清。 他们自己没察觉，外人却看得分明。 许意或许有所察觉。 但他是不可能拒绝这些亲近的，他乐得所有人都知道他跟江与薇在一起了，不主动说也不过是怕江与薇不高兴罢了。 至于江与薇—— 她本来就是个心软的人，对不怎么亲近的人都如此，何况是对许意。 虽然先不公开这个想法是她提的，但真的看到许意每次待在她身边，好像有所顾忌，不能像私下那般跟她那么亲近的时候，她又先开始心疼他了。 所以最后总是她忘了那些事，想对许意好一些，再好一些。 许川要是她哥，一定会告诉她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示弱可怜。 可偏偏不巧，许川是许意他哥，他乐得他弟早日把江与薇骗回家，好让他爷爷分散注意力，免得整日催促他结婚。 所以许川顶多也就是在电话里“骂”许意几句不要脸罢了。 这天。 江与薇照旧在画廊。 期间，曹女士来了一趟，跟她谈了个合作，说是她弟弟要搞个艺术沙龙，想借用下她的一楼。 江与薇这画廊一楼经常会办下沙龙、展览，偶尔还会做些公益活动，自然不会拒绝。 何况她心里清楚曹女士这么提议，其实是投桃报李，借着之前古画的事回馈她罢了。 曹女士她娘家和夫家在京市的地位和人脉虽然没港城那边那么广，但想借用个更知名、场地更好的地方自然不是什么问题，这次也是为了帮她引荐些港城那边来的朋友罢了。 她跟人说： “我最近忙修复的事，就让我助理跟曹先生接触，他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助理谈，我们尽力都满足。” 曹女士笑着说好，又跟江与薇说：“不用对他太客气，小孩子过家家，你忙你的就好，我也是没办法，只能来拜托你了，你可别嫌我烦。” 江与薇笑笑：“曹姐抬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两人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的聊天，各自的感激都没落到地上，让彼此都很愉快。 之后杨荔离开，江与薇陪着曹女士喝下午茶。 曹女士忽然问她：“你那婚算是彻底离掉了吧？” 怕江与*薇介意，曹女士又低声说了句：“不想说就不说，没事的，我也就是随便聊聊。”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江与薇自己都已经开始开展一段新的恋情了，自然不会介意旁人问她这些事。 她笑着和人说：“没什么好介意的，我跟他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半个多月前，我就已经跟他拿完离婚证了。” 曹女士见她并不介意的样子，松了口气和她说：“早点离掉好。” 她忽然又说：“我提这事也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江与薇好奇。 “你知道港城李家吧？”曹女士忽然问她。 江与薇对港城那边的家族其实不太熟悉，但能让曹女士如此慎重问的，肯定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她想了想便问：“做房地产起来的李家？” 曹女士点了点头，跟她透露了个消息。 “这事你可能不在乎，但我想了想，还是跟你先知会一声，免得之后被人找上门还什么都不知道。” 江与薇听她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清楚，这事恐怕跟宋知贺有关系。 果然没一会，曹女士就跟她说：“李家三房那个小女儿看上你前夫了，这三房虽然没什么本事，都是靠家里那点股份分红吃饭，但毕竟也是李家的人，在港城的地位还是有的。” “听说之前你那个前夫求到李家面前想谈合作，被三房那个小女儿相中了。” 曹女士提到这还摇了摇头：“他们家那个小女儿从小刁蛮任性惯了，我听说她最近还来京市找你那前夫了，不过她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不至于来惹你，反正你注意些就好。” 江与薇不知道这些事。 她身边的人是不会主动跟她提这些的。 不过她还真不至于去介意这些事，他们已经分开了，宋知贺要跟谁谈、跟谁结婚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 就像她的事，也跟宋知贺没关系了。 他们离婚后。 宋知贺又拿陌生号码联系过她几次，给她发了几次短信还试图拿新号加她，被她拉黑之后就也没什么动静了。 现在听别人提起他的事，江与薇也只是笑笑。 “谢谢曹姐，我心里有数了。” “没什么好谢的，我也就是多说句嘴，你不介意就好。”曹女士说完去看江与薇的脸色，见她并没有丝毫的介怀和不高兴或是难过，这也让她更加欣赏江与薇了。 看着温柔好像很柔弱的样子，实则骨子里杀伐果断，绝不回头看。 曹女士端着茶杯随口点评，就跟点评什么会所里的男模一样：“你那个前夫卖相是不错的，被那小姑娘看上也正常。” “但那小姑娘可不是什么善茬，脾气也不好，你那前夫真要跟她在一起，以后苦头多着呢。” 玩笑两句，也就没再多提了。 之后江与薇送人离开，自己又回到画室工作。 宋知贺有情况的事，如果是之前，江与薇或许会想一会，但现在，她已经有许意了，自然不会再去多想宋知贺的事情。 他有没有情况，都跟她没关系。 傍晚。 许意到时间问她忙好没，之后便照常来接她。 今天泰坦尼克号重映，两人已经买好电影票，准备去看电影。 江与薇怕耽误看电影，自然也就没拖沓，到画廊关门时间，她也就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 “姐，学长已经到了，在外面等你。” 下去的时候，杨荔看到她，就正好跟她提了一句。 江与薇说好。 见她眼睛闪烁着八卦又激动的光芒，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江与薇跟她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让她也早点下班。 谈了半个月，江与薇其实已经不介意被别人知道她跟许意的关系了。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江与薇推开门出去，看到许意站在车旁边等她，穿着长风衣，挺拔落拓，江与薇不由加快了些脚步，脸上也下意识地扬起了明媚的笑容。 许意边给她开副驾驶的门边和她说：“猜到你快下来了。” 江与薇进去的时候，许意还替她挡了下她的头，免得她磕碰到。 越跟许意相处，江与薇就越能从他们的点点滴滴之间感觉到许意的温柔和对她的爱意。 他总是这样。 对她的好一直都是润物细无声一般，从来不会主动去多说什么。 之后许意开车，路上两人照常聊天。 江与薇说到曹女士，也就顺口提到曹女士说的那件事。 眼见许意回头看她，江与薇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笑了笑，手托着许意的脸，把他的脸又重新转了回去看前面的马路，叮嘱他。 “好好开车。” 许意“嗯”一声后认真看路，迟疑着又问：“你怎么想？” “你看我能这样和你聊，就知道我什么想法都没了。”江与薇实话实说。 “也就最开始的时候惊讶了下，但说到底这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她说完，见许意伸过来一只手，也没犹豫，主动牵握住他的手后和他说，“许意，我现在已经有你了。” 许意听她的话，没回头看她，好好看着前面的路。 但握住她的手却忍不住与她十指相扣，牢牢地把两人的手心贴在一处。 “嗯。” 他轻声回答江与薇的话。 声音比起先前却明显要轻快明亮许多，藏不住的开心。 这天晚上。 两人先吃了晚饭，又和其他普通的小情侣一样买了电影票和爆米花进电影院看电影。 这部电影两人之前都看过，但他们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并不无聊。 或许是因为电影本身，又或许是因为身边的这个人。 三个多小时的电影。 等他们看完，已经挺晚了。 商场的电梯已经关了，他们走楼梯下去，外面街上倒是还挺热闹的。 万圣节已经过去了，但街上点缀的那些氛围装饰还没全部拆掉。 他们的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 都这么晚了，他们倒是也不着急回家，两人牵着手慢慢走在街上，许意突然看到附近一个女孩子在售卖玫瑰花。 许意跟江与薇说：“等我下。” 之后他就先松开江与薇的手，朝那个小女孩走了过去。 江与薇本来还奇怪他这是要去做什么，等看到那个小女孩手里抱着的玫瑰花就清楚了。 她笑了笑，也没过去，就在原地等着许意回来。 就跟那天晚上一样，许意也买了一整篮子的玫瑰花。 只是这次不再是江与薇付钱，许意可以坦然送她，江与薇亦不会再拒绝。 “那天我其实很想买给你，但又知道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你不可能要我送的花。” 江与薇接过花的时候，听到许意这样说。 虽然早已清楚，但听许意这样说，江与薇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一软。 她毫不迟疑地接过，指尖相触的时候，两人谁也没收回手，江与薇抬头和许意说：“但我现在再也不会拒绝你了。” 许意看着她，心下也禁不住一动。 他看着路灯下的江与薇，心恍神怡一般。 两人牵着手慢慢走回到停车场后上了车。 许意没有立即发车，反而在车内昏暗的车灯下，侧头朝副驾驶座椅上抱着那一篮子玫瑰花正在拍照的江与薇看去。 “江与薇。” 他轻声喊她的名字。 “嗯？” 江与薇回头看他，却在触及他镜片下漆黑而又满含欲望的眼睛时一怔，像是有所预感，江与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了。 “什、什么？” 她不知不觉变得磕巴起来。 “我们谈了半个月了，我现在如果想吻你的话，算不算不尊重你？”许意边问她，边摘掉刚才看电影时戴上的眼镜。 然后一点点在车灯下，向江与薇那边凑过去。 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想吻你，这次不只是吻你的额头、脸颊、耳朵，我会亲吻你的嘴唇，可以吗？” 江与薇被他说得脸红不已。 在她看来，这些事都是顺其自然发生的，谁会这样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 但看着许意看着她时认真不已的眼神，江与薇僵直的脊背紧贴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心脏跳得飞快，明明心中紧张不已，但江与薇还是舍不得拒绝，让这双眼睛的主人伤心失落。 她在许意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几乎是江与薇才点头，她就立刻被倾盖过来的许意吻住了嘴唇。 第49章 「宝宝」 车内一时间只剩下低微的彼此的喘-息声。 江与薇被迫仰着头，靠在头枕上被许意亲吻着。 灯光昏沉。 两人却都没闭眼睛。 许意睁着眼睛低头吻她，眼中却再无平日的温和，他低头俯视她，眼里有江与薇从前从未见过的掌控和强势。 这样的许意对江与薇而言，无疑是陌生的，也令她在此刻怔神看着他，忘记闭上眼睛。 直到红唇被轻轻噬咬，不疼，但江与薇还是因此回过神来。 瞳仁微微睁大。 江与薇反应过来此时的情况，终于有些羞赧上脸。 她刚想撇开脸或是闭上眼睛，就听到许意轻声问她：“会讨厌吗？” 许意碰着她的红唇问她，吻并未再深入，但也没有离开。 他依旧捧着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鼻子还轻轻磨蹭着江与薇的鼻梁，那双漆黑而又满是欲望的双眼始终直勾勾地看着她，没有移开半分。 恋爱半个月。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样亲密。 要说害羞倒也还好，只是被许意这样询问，难免有些难为情。 不过江与薇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轻声回他：“不讨厌。” 说完，她的脸却更加红了。 她的声音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沙哑，江与薇这下是真的想撇开脸了。但还轮不到她害羞，她便再次被许意亲吻住了。 而这一次，许意终于更为单刀直入地亲吻了她。 “唔。” 江与薇情不自禁轻轻喊了一声，又被许意掌控，无处声张。 她此时整个人完全被许意掌控，明知危险，却也舍不得拒绝，便这么仰着头，仰着那天鹅般的脖颈，一直这么承受着。 她完全乱了方寸，甚至有时候都跟不上许意的节奏，连口水都来不及吞咽。 这也就算了。 江与薇对此尚且还算能勉强承受。 她无法承受的是许意时不时还要问她一句：“现在呢，讨厌吗？” 江与薇根本说不出话，只能艰难摇头。 许意像是高兴了，弯着眼睛，一边拿指腹去擦她唇边的水渍，一边继续哄着她问：“那喜欢吗？” 江与薇这下是真的瞪大了眼睛。 顾不上说话困难，她轻轻推了他一把，然后一边咳嗽着一边略带羞恼地喊他：“许意！” 许意就像一只偷了腥的男狐狸一般，先安慰地亲了她一口后，然后好脾气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说：“好好好，我不问了，你别生气。” 江与薇脸还有些红，但也不想跟许意多加计较。 正想说先回去了，便觉得自己腿上份量一轻，刚刚一直放在她腿上的那篮子玫瑰花被许意放到了后座上。 江与薇还以为许意这是准备送她回家了。 未想许意竟突然把收回来的手又放在了她的腰上。 江与薇起初还未察觉他准备做什么，直到许意把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紧接着江与薇就觉得身子被腾空抱起，她在一声惊呼声中被许意一手抱起到了他的怀里。 等到稳稳坐在许意的腿上时，江与薇还满脸震惊的模样。 不敢相信许意看着挺瘦的，力气竟然这么大，一只手就能把她腾空抱起。 但很快她也顾不上震惊了。 她低头看着许意。 这样的姿势，他们俩虽然并不是没做过，但此时氛围与往常截然不同，江与薇自然无法不去避免脸热。 尤其此时她要高于许意许多，他还始终直勾勾地看着她。 江与薇平日冷静理智惯了，就连和许意谈起恋爱来，也都是她在把控两人之间的节奏。 平日他们俩之间的那些亲密，更是如小儿科一般，亲亲脸颊、牵牵手、抱一下……和现在完全没法比。 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天地之下，她被许意抱在腿上，腰也于他掌心之下。 江与薇只觉得刚才被亲得没了力气，现在也还没缓回来，甚至还变得有些酥麻了起来，他的手好像自带电流，指腹所触碰的地方立刻带起一片滚烫酥麻，让她好像随时都会跌进他的怀中一般。 其实也不是不能逃。 她若真不喜欢真不肯，可以随时喊停，江与薇笃定许意不可能强迫她。 但看着他始终专注仰视她的模样，看着他眼中那藏不住的欢愉和占有欲，江与薇想到他那长达多年的暗恋和他一个人孤寂的时光，忽然又开始心生不舍起来。 就怎么都舍不得拒绝他了。 江与薇微低着头，亦用乌眸杏眼俯视着抱着她的男人。 现在她在上，许意在下。 她好像掌控着所有。 他们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彼此对视着。 片刻之后，江与薇却主动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一如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在那个沙发上，她主动先与许意亲近起来。 她一点点低头靠近许意，主动与他额头相抵，然后轻声回了他一句刚才没肯说的话：“喜欢的。” 几乎只是瞬息的时间，江与薇便发现眼前的这双黑眸立刻在她的注视下变得明亮了起来，显然很高兴。 她亦为此而感到开怀。 这一次，江与薇主动俯身亲吻了许意的嘴唇。 眼看着许意瞳仁微睁，喉结微滚，而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肯移开。 江与薇虽然觉得害羞，但更感觉到一种掌控感。 她第一次在情-欲之中感觉到了掌控。 掌控这个男人的情-欲。 而他心甘情愿。（没do，就亲了，别锁） 江与薇从他的眼中感觉到了这个念头，这令她的心脏也变得滚烫了起来。 心跳早就快得不行了，但此时谁也顾不上了，江与薇被这样的许意所惑，于是主动低头亲吻、深入。 披肩的卷发散在一旁，又落于许意的怀中。 而许意始终顺从地任她亲吻着，完全不见刚才的强势模样，只是掌控在江与薇腰上的手，始终紧紧扣着，不肯松开。 两人不知亲吻了多久。 到最后分开的时候，竟也说不清究竟谁的喘息声更大一些了。 许意把脸埋在江与薇的脖颈旁，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压抑着那蓬勃难以压抑的欲望。 至于江与薇，她也没好多少。 脸颊酡红，双眼迷离，她亦低着头轻声喘息，直到感觉到身下某处地方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刚刚意乱情迷的时候没有察觉到那些事情，但此刻人渐清醒，江与薇身体触碰着，自然忽略不了。 她并非不懂这些事。 但在许意这边，这还是头一回。 至少她知道的还是头一回。 脸上酡红愈浓，江与薇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手足无措。 “许意——” 她轻声喊他，但其实也不知道喊他做什么。 想分开一些，却又被人牢牢掌控着，分不开分毫。 许意还把头靠在江与薇的肩膀处，平复着自己沉重的气息。 就在江与薇束手无策，准备这样等他开口的时候，许意却忽然动了。 他再次把她腾空抱起。 只是刚刚他是把她揽入怀中，此时是放她离开，许意把她重新放回到了副驾驶。 他没让她为难，更没让她尴尬。 “对不起。”许意甚至还轻声与她说了这么一句。 却让江与薇的脸更加红了。 这种事本来就是不受控的。 要许意什么感觉都没有，那其实也不正常，江与薇怕是回头还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魅力了。 她红着脸，不好接这样的话，只能轻声问他：“还好吗？” 但许意听她说话，忽然目光幽幽抬头看向了她。 江与薇被他看得一怔，话却不自觉在他的注视下变得磕巴了起来：“怎、怎么了？” 许意看着她，目光漆黑满是欲望，声音喑哑喊她：“宝宝，你要再这样看着我，问我好不好，我就真的不好了。” 江与薇被他喊得一愣。 这还是许意第一次用这样的称呼喊她。 她看着许意，脸颊滚烫，心跳也不自觉变得越来越快，回想起他的话，江与薇又红着脸忙收回视线撇开了脸。 许意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眼睛不由又半弯了起来。 欲望实在难以忍耐，何况她就在他触手可及，始终能看见的地方，但许意并不想亵渎她。 至少现在还不合适。 他等着她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我开点窗。” 许意哑声和江与薇说道。 江与薇自然不会反对，她点点头，又怕许意没瞧见，便又轻轻嗯了一声。 但江与薇的喉咙实在沙哑，她这一声嗯，第一声的时候竟然没能吐露出来，以至于她的脸更红了，清了清嗓子才又说了声好。 许意一直看着她，自然不会错过她的表情模样。 看着她如此生动鲜活，会不好意思、会脸红，却也包容着他的所有，许意的心里就很满足。 他从前从没想过，他们竟然真的能有这样的未来。 年少时就心爱的人，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 许意很满足，也很高兴。 他放下了一点窗子。 冷风迎面扑来，他没开太多，免得吹到江与薇那边，手却越过中控台，轻轻牵住了江与薇的手。 他能感觉到那只手刹那的僵硬停顿。 但也只是一瞬间，那只手的主人便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十指交扣。 冷风吹灭了身上的燥热，但欲望依旧难以抵消。 不过许意并非不理智的人，也不会被欲望掌控，他只是借此想跟她多待一会。 直到时间越来越晚，许意不想影响江与薇睡觉，这才不得不主动松开她的手。 “走了，送你回家。”许意和江与薇说完，俯身过去替她系好安全带，又在她的脸上不满足地亲了一口，这才终于肯驱车离开。 第50章 「去我那」 那天之后。 两人照常忙各自的工作，但两人的感情也随之变得更加突飞猛进了起来。 他们每天照旧还是会见面。 就算偶尔江与薇要回家吃晚饭不能陪许意的时候，许意也会抽早上和晚上的时间接送江与薇上下班回家，享受那一段路上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间，中午还会抽空过来跟江与薇一起吃饭。 两人偶尔在外面吃。 如果江与薇忙的时候，许意就会在外面打包好饭菜去江与薇的画廊跟她一起吃饭。 平时他们俩亲近起来，也不再止于拥抱和触碰脸颊这些地方，甚至有好几次他们俩都差点擦枪走火，只不过最后都被理智唤醒，没做到最后一步。 但江与薇现在已经越来越习惯跟许意待在一起了，她当初设想的所有在一起后可能会出现的困难、矛盾、不适应……竟然都没有出现。 他们相处得很好。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已经相处得越来越自然了，连最开始的那点小心和生疏也都随之消失了。 他们俩都是有什么都会跟对方及时说清楚，不会跟对方吵架红脸，更不会冷战把不开心和矛盾留到第二天的人。 不过从他们恋爱到现在，倒也没发生过什么矛盾和不开心的事。 不管是江与薇还是许意，他们都很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也都十分擅长包容对方。 他们俩都有在好好用心经营着他们的这段感情，江与薇愿意包容许意，许意也愿意放慢步调等待江与薇一点点与他更亲密，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出现。 真要说有什么不好的，也就是许意实在是有些太黏人了一些。 江与薇从前几乎一周有四、五天的时间都要回家吃晚饭，周末还要留在家里陪爷爷和爸妈他们吃饭打牌聊天。 自从跟许意在一起之后，他们俩除了爷爷回来的时间外，其余时间他们几乎天天都会黏在一起，回去的时间也要比从前晚上许多。 江与薇觉得她爸妈应该已经猜到她有情况了，要不然这段时间她经常不回家吃饭，回去还那么晚，他们不会一通电话都没打过来。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猜到她的对象是许意？ 江与薇对此有些好奇。 “与薇姐，画已经交给秦先生的助理了，您之前说要把之后的时间留出来去那曲那边，我就没给您再接别的单子。”杨荔把工作情况报给江与薇听。 江与薇点头说好，笑着和杨荔说：“辛苦你了，之后你也休一段时间的假吧，这阵子你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正好好好休息下。” “谢谢与薇姐！”杨荔笑眯眯的，报告完后却也没立刻离开，而是继续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江与薇。 “怎么了？” 江与薇以为她还有别的事要说，不由放下准备联系许意的手机，重新抬头看她。 看杨荔抱着工作本，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一副想问，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比较好的模样，江与薇就猜到她这是因为什么缘故了。 江与薇笑了下后，主动开口问杨荔：“想问我和许意的事？” 见她眼睛都因为她的话而瞪大了不少，江与薇又笑了笑。 她跟许意虽然没公开，但许意经常来这接送她，还总来画廊跟她一起吃饭，偶尔他们俩还会牵着手在画廊外面的梧桐大道散步消食。 这些事，他们虽然没故意当着别人这么做，但也从来没避着人过。 杨荔作为她的贴身助理，看到的事就更多了。 她能憋到现在才来问，江与薇觉得她已经够能忍了。 她也没再隐瞒，笑着跟杨荔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杨荔毫不掩饰兴奋地跟江与薇说道。 “其实我很早就猜到学长喜欢你了，他这些年可没少拐着弯来跟我打听姐你的情况呢，还有肖楠那小子……”她平时话就不少，这会更是嘚吧嘚跟倒谷子似的倒个没完。 江与薇也笑着摆出倾听的姿态听她说着，倒是又知道了不少从前不知道的事情。 直到手机响起，杨荔这才恍惚自己竟然跟与薇姐说了这么多，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姐，那你先忙，我先去做事。”她说完就准备走，走到门口要关门的时候又回过头跟江与薇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江与薇看得忍俊不禁，笑着点了点头。 等杨荔关上门。 江与薇脸上的笑意也还未彻底消下，她摇了摇头去看手机上的消息，是许意发给她的微信，问她今天是不是老时间下班？ 江与薇本来想说已经忙好了。 但要打字的时候，又改成了【对。】 看着那头说好。 江与薇却没继续在办公室待着等许意下班来接她，而是收拾包包准备先下班了。 她最近完成的那副古画比之前曹女士的那副还要工程浩大，也更花时间和精力。 她这阵子虽然没加班，但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连累许意也每天跟她早晚奔波都没怎么好好约会过，每天顶多就是在一起吃个饭，在车上待段属于他们两空闲后的彼此时间，聊会天。 今天总算是把这件事情了了。 江与薇心头一松，决定早点下班，今天换她去接许意下班，给他一个惊喜。 她也想对许意好。 每天都比之前的一天都再好上一些。 江与薇心情很好，出去后和杨荔说了一声就准备开车去许意的工作室。 她还准备去花店走一趟，亲自给许意打包一束花束，带去见他。 花店就在去往许意工作室的路上，很顺路。 虽然外面寒风凛冽，乌云密布，但江与薇的心情却很愉快，她裹着保暖性十足的白色羊绒大衣往自己的车那边走去，不过还没等江与薇上车，就被一个黑衣保镖先拦了下来。 “江小姐，我们小姐想请您过去说话。” “你们小姐？” 江与薇挑眉，心里却隐隐猜到了什么。 “你们小姐在哪？”她问保镖，语气温和，跟平时差不多。 保镖也知道她的身份，对她很客气：“就在前面的咖啡厅。” 他说完就恭敬地让开路，好让江与薇过去。 江与薇大约也能猜到那李家小姐为什么而来，也没为难人保镖，看了眼时间，还行，还有时间。 江与薇便点了点头，让他带路。 咖啡厅已经被提前清场了。 江与薇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全身高定，年轻而又精致漂亮的女孩子坐在最中央，正抬着下巴倨傲地等着她过去。 几乎是江与薇才进去，就感觉到那女孩子在看她了。 眼神不算友善，但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做出这样的动作，倒也不算惹人厌烦。 “你找我有事？”江与薇没理会李思窈打量她的眼神，走到她对面后坐下后也没要咖啡，只跟服务员要了一杯柠檬水。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李思窈对着江与薇挑眉，脸上还有自得和蔑视。 这女人果然一早就打听过她。 江与薇对此笑笑。 服务员来送柠檬水，江与薇没立刻说话。 等人走后，她先喝了一口才慢慢回答起李思窈：“相比我知道你是谁，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找上我，我跟宋知贺已经分开很久了。” 李思窈听到这话，漂亮的脸蛋不由变得难看起来，她讨厌江与薇这种气定神闲的态度。 她本想给这女人来一个下马威，特地在外面打扮了一下午，想把这个女人的风头给压过去。 但她就这么坐在她对面，气质优雅、态度松弛，就好像她的如此精心准备成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李思窈很不甘心地看着江与薇那张明艳而又温柔的脸，但她也清楚江与薇不是那些可以随随便便打发的女孩子，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江家的地位并不比他们差。 京市也容不得她放肆。 她抿着嘴，强忍着不甘和不满，先优雅地喝了口咖啡后才继续抬着下巴和江与薇说道：“我要跟知贺结婚了。” 她神情骄傲，就像一个没经历过任何痛苦，一辈子都在顺风顺水的公主，不会觉得自己有丝毫不美好的未来。 也忘了江与薇跟宋知贺离婚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宋知贺出轨，不过就算记得，她也会把一切原因归咎于他们不合适，江与薇吸引不了宋知贺才会让他出轨。 她好像笃定她会是下一个赢家，而且只可能是赢家。 见江与薇挑眉。 完全没有丝毫意外和痛苦。 李思窈本想再同人说几句，却听江与薇说：“恭喜，所以你是来邀请我参加你们的婚礼？” 李思窈脸上的笑意又立刻变得一僵。 她当然不是！ 她是来警告江与薇的，以后宋知贺就是她的人了，别来影响他们的感情！ “我知道你们的事，人都有过去，我不介意他的过去。但以后我希望知贺是我一个人的……” 李思窈话还没说完，就听江与薇问她：“李小姐多大？” 李思窈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不由皱眉看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与薇不答反道：“看李小姐的样子，应该才大学毕业不久？” “是又如何？” 李思窈彻底被江与薇带偏了。 江与薇看着李思窈，没有丝毫因为她说的那些话而不高兴或者伤心难过，她神情从容，说话仍旧不疾不徐：“李小姐还年轻，或许还不知道婚姻真正的意义是什么，但这其实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我不清楚你找上我的原因，是宋知贺和他的家人说了什么，还是你误会了什么，但我可以清楚明了地告知你——” “我这个人从不回头。” “我跟宋知贺分开之后，从来没主动联系过他一次，从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今天我是看在李家长辈的面子上才来见李小姐的，但我不希望以后再有人拦在我面前。” 江与薇说完放下手中的柠檬水：“柠檬水免费，我就不招待李小姐了，想来李小姐应该也不希望和我再见，那就不见，祝你们幸福。” 江与薇没再理会李思窈，直接拿包起身出去了。 李思窈看着江与薇离开的背影，她想喊人站住，但又喊不出，只能脸色难看地看着她离开。 不过很快，她就站起来了。 她看着匆匆推开玻璃门跑进来的宋知贺，面露惊讶喊道：“知贺？” 显然没想到他会找到这边来。 但看他这么着急的模样，李思窈的脸色又瞬间变得不好看起来。 尤其看到宋知贺跑进来后根本没看她，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个女人身上，眼里的担心和关心更是她从来没看到过的样子，李思窈不由更气了。 她娇生惯养惯了，受不得这样的气，直接沉着小脸就冲着宋知贺喊道：“宋知贺，你给我过来！” 但宋知贺并没有理会李思窈。 他自进了咖啡厅之后，就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江与薇，这也是他们离婚之后第一次见面。 他这阵子又要忙工作，一边还要跟李思窈周旋。 如果不是知道李思窈来找她，他还不会出现在与薇面前，现在的他配不上与薇，他也不想让李思窈来找她的麻烦。 但他没想到，他都这样了，李思窈居然还背着他来找与薇了！ 怕与薇出事。 明知道会惹怒李思窈，导致他跟李家的合作出现问题，但宋知贺还是压抑不住担心跑来了。 此时看着与薇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并没有出事，宋知贺这才松了口气。 “与薇，你没事吧？” 他没理会李思窈，只知道盯着江与薇说话。 说完没等江与薇说什么，宋知贺忙又与她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来找你，她……” “宋知贺，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你还想不想跟我们合作了！” 李思窈岂是能被人冷落的？她见宋知贺没搭理她，更觉得难堪，直接就走过来拽宋知贺的胳膊，站在他前面，让他只能看着她了。 宋知贺平日已经习惯李思窈这副公主病的样子了，为了合作也忍耐了很久，但在与薇面前，他只觉无地自容，想拂开李思窈让她滚。 但还未等他抽动自己的胳膊，江与薇率先蹙眉和他说道：“宋知*贺，我以为我们离婚后，我应该不至于再被你的事情影响了。你们有什么事就自己去解决，别再来影响我，我也不希望因为你的缘故再被别的女人找。”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不希望还有第三次。” 她说完看了眼时间。 距离许意平时会来的时间就只剩下一个小时了，她得走了。 “让让，我还有事。” “与薇——” 宋知贺满脸哀求地看着她，不肯让开。 他们好不容易才见面。 与薇本来就很不满意他了，现在又被李思窈找，只会更烦他，他不想让她误会他。 他想跟她说，他跟李思窈没什么，他爱的只有她。 李思窈倒是终于看明白这事根本就不像宋家人说的那样！ 什么宋知贺跟江与薇没感情！ 这是没感情的样子吗？ 亏她还巴巴地跑过来跟江与薇见面，让他们今日得以见面，也让自己如此难堪。 李思窈心里后悔不已，手却仍死抓着宋知贺的胳膊，一边把人拽着让江与薇好先走，一边还沉着脸警告宋知贺：“你敢走一步试试，你敢走一步，我就让大伯父立刻中止和你们宋家的合作！” 这话果然有杀伤力。 宋知贺本想跟着江与薇迈出去的脚步，终于还是僵住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江与薇头也不回，一步步离他越来越远。 江与薇没理会他们。 她一路头也不回往外走，出去后就直接驱车离开了这边。她也没有改变自己的行程，仍旧去自己的花店为许意包了一束漂亮的花束，然后开车去见他。 许意的工作室位于繁华地段的一座大厦里面。 江与薇只在他们工作室的微博看到过大概样子，还挺好奇里面是什么样的。 她还没去过。 许意倒是邀请过她。 但这阵子他们俩都忙，许意要忙着定制的单子，她也在忙秦先生的画。 这会又都快到下班的时间了，江与薇也就没上去，免得影响他们下班的时间。 她打算等哪天他们俩都空了，她再跟着许意过来看看。 江与薇把车停在许意工作室的楼下。 没等多久，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厦里面走了出来。 颀长挺拔的男人裹着黑色羊绒大衣。 即便处于人群之中，也能让人第一眼就看到他。 江与薇坐在车里看着他一边低头拿着手机打字，一边拿着车钥匙往自己的车那边走去。 而她在车里静静拿着手机等着许意的消息过来。 果然没过一会，她就收到了许意的消息，就和江与薇预料的一样。 【某人：我下班了，现在过来。】 江与薇眉眼弯弯，看完消息又去看车窗外，见他正心无旁骛朝自己的车那边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江与薇先给人发了一条【看左边】的语音，然后轻轻按了下喇叭。 原本一直往前走着的某人果然拿着手机循声看了过来，江与薇从副驾驶拿过鲜花就打开车门下了车，等着许意看到她后走向她。 几乎是肉眼可见某人的神情在看到她后从诧异变得欣喜。 没过一会，街对面的男人就朝她跑了过来，带着迅猛的疾风而又温柔地抱住了她。 江与薇早就料到他会做什么，先他过来之前就展开双臂，主动接住了他的怀抱，也让手中的鲜花免于灾难。 “你怎么过来了？” 许意藏不住欣喜的声音响在江与薇的耳畔。 江与薇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也没保留地笑着和他说：“来接你啊。” 她被许意牢牢地抱在怀中，整个人都被他容纳其中，下巴则轻轻抵在许意的肩膀上仰起头，脸上笑意未减。 “看我给你包的花。” 许意经她提醒才站起来，顺道扶住了江与薇的腰，免得她站不稳。 眼睛往江与薇手里的花束看去。 ——一束以蓝色为基调，白色风铃花作为点缀的花束。 许意看着就很喜欢。 他把花束接过来，抱在自己胸前，眼睛又低垂去看面前的江与薇了。 “我很喜欢。” 他跟江与薇说，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 江与薇听他这么说，笑容自然更为明媚了：“你喜欢就好。” 看着她明媚耀目的笑容，许意按捺不住想此时低头亲她。 但江与薇没察觉，只觉得外面风大，哗啦啦地吹得人头疼，头发也乱了。 “先进去，风好大啊。”她招呼人先上车。 许意看着她轻声说好，把波涌的情绪暂且先压了下来。 两人上车之后，许意抱着花主动去了副驾驶，没跟江与薇客气。 江与薇看着副驾驶门开，许意弯腰进来。 她笑着跟许意说秦先生的画已经修好了，正准备跟他说之后会空一些。说话间，她刚要系安全带，就见许意关上车门把手中的花小心放到后座上后，就猛地朝她倾身过来，在她惊愕的目光下，俯身吻住了她。 江与薇还来不及说完的话，就此被他的吻堵住。 安全带也被许意勾着手指移开到一旁，顺势又弹了回去，而她整个人都被许意抱在怀里。 亲吻这么多次，江与薇也早已经习惯了，并不会再像第一次时那么不好意思。 虽然这会还在外面，这令她有些不好意思，怕被外面的人察觉到。 但对江与薇而言，显然眼前这个男人对她而言更为重要，可以超乎其余感受。 因此江与薇在短暂地停顿过后，主动伸手挽住了许意的脖子，由着他加深了这个吻。 缠绵了不知道多久。 江与薇才听到许意哑声问她：“去我那？” 江与薇被他吻得意识模糊，反应都慢了许多，好一会才在两人交缠的呼吸下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她看着许意幽深压抑的眼，心中明知危险，却还是点了点头。【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50-56 第51章 「我是想做」 江与薇本来以为今晚她跟许意应该会发生点什么。 她都已经做好跟爸妈说今晚有事，不回家住的准备了。 可让江与薇没想到的是，他们俩到家之后，许意的确牵着她进了那个她已经进过不止一次的主卧，然后—— 江与薇看着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全新的已经洗过烘干了的粉色睡衣，看睡衣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他经常买的那家睡衣的情侣款。 江与薇眼尖，能看到里面还有好几套不同牌子、不同质地，但看起来都很舒服的女式睡衣，甚至还有几条挂起来的睡裙。 她之前没看到过，应该是这阵子她忙的时候，他一点点置办起来的。 她都没想到他会做这些。 江与薇有些难为情。 同时，江与薇也被他这个做法搞得有些糊涂了，这是要先换睡衣再做？还是先洗澡的意思？ 但如果真的要做的话，也应该换睡裙才是吧？ 那样氛围会更好。 江与薇对眼前这个情况，有些没搞明白。 直到耳旁听到许意在和她说：“之前买的，都洗过了，你先换套睡衣穿着舒服点，我先去做饭。” “做饭？” 江与薇拿着睡衣，怔怔看向许意，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 就刚刚车里那个气氛，她还以为他们…… 许意显然也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了。 在江与薇还望着他怔神的时候，他突然把衣柜的门关上，然后一把把人高高抱了起来，让她的后背轻轻抵在柜门上，而他就以仰视的姿态仰望她。 “不怕了？” 他低声问江与薇。 江与薇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脸忽然涨红。她不太自在地把脸撇到旁边，抓着睡衣的手都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些。 她回答许意，声音虽轻，却也没犹豫。 “……我本来就没怕过。” 这话是真的。 与其说怕，倒不如说她还没做好准备，但许意要是真要，她也不可能不给。 他们俩每次擦枪走火、意乱情迷时最后先抽身离开的，可是许意，不是她。 她从来也没真的拒绝过他。 又想到刚刚车里许意用那样危险的眼神和语气和她说话，江与薇觉得自己会误会，实在太正常了。 哪想到他根本没这个心思，倒是显得她过于饥渴了一些。 江与薇不至于因为这些事情觉得难堪，但实在是有些脸热，心脏也不自觉地跳得飞快。 正想让人先松手，她好去换睡衣，他也好去做饭，许意忽然抬起下巴吻住了她。 比起之前车里那样狂风骤雨的吻不同。 现在许意的这个吻就像和风细雨一样，缱绻、温柔，让人不至于立刻意乱情迷，却也能很快地让人投入进去。 江与薇原本想让人松手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了。就连双手也情不自禁地圈放到了他的脖子上，俯身低头闭上眼睛，回应起他的这个吻。 他们俩在这个小小的天地之下，彼此投入地亲吻。 爱意浓郁深刻。 “我是很想做，但你不饿吗？”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许意才分开一点，拿薄唇亲吻她的下巴，边亲边沙哑地说：“今天中午我没来，你给我拍的那点东西，你都没吃完吧？” 江与薇刚被人亲得大脑昏沉。 这会突然被人这么问，一时半刻都没立刻反应过来，过了会，她才一点点回过神来，终于反应过来许意的意思，本就带着潮粉色的脸颊更红了一些。 她没问许意怎么知道的，他总是很了解她，于是她也只是看着他哑声说：“还好，没什么感觉。” 她本意是想为自己解释，吃得少是因为她不怎么饿的缘故，免得他要说她。 却没想过这样的话在此刻而言意味着什么。 “宝宝。” 许意沙哑的声音更危险地朝她靠近，“你再招我，咱们俩今晚这顿饭是真的吃不成了。” 他边说边还故意把江与薇的身子放下来一些，让她可以感受到他对她蓬勃的爱意和欲望，从来就没减轻过。 它始终浓烈。 江与薇自然感觉到了他话语之间的危险，也知道许意的这番话代表着什么。 她其实并不害怕。 恋爱一个多月了，不止许意对她有欲望，她其实也有。 江与薇低头看许意，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脸却往他那边越靠越近。 明显能感觉到许意望着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漆黑，就连抱着她腰的手也变得更为用力了一些。 江与薇喜欢这样。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她竟然会这样喜欢掌控他人的欲望，掌控他在情-欲之中所有的表现。 这也令她更为情动了起来。 “许意，我……” 江与薇看着许意，后面愿意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先听到一声喵叫声。 她背靠着衣柜，正好对着房门口那边。 这会自然先注意到小泡芙翘着尾巴从外面溜达着进来。 小泡芙喜欢热闹，也喜欢有人的地方。 它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喵喵着一路朝他们跑来，然后黏在许意的腿旁边，还非要踮起它那个小身子要江与薇也抱它。 它就和它的主人一样，最爱争得江与薇的宠。 只要江与薇在的时候，它就非要黏着她才行。 江与薇今天穿得是及膝羊绒裙，腿上穿着丝袜。 小泡芙虽然没留指甲，但这么一抓，那肉色的丝袜那边立刻出现了好几条印子。 这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不过两人刚才升起来的那点旖旎情-欲，在小泡芙的叫声中，自然不可能再继续延伸下去了。 两人对视。 江与薇还没说话，就先看到许意懊恼又无奈地看着她，然后把额头抵在她的肩颈处，一脸不满足地说道：“……我刚刚应该关门的。” 但谁能想到呢？ 他本来的确是没想做什么的，他怕与薇紧张介意，自然就没想过关门的事。 后来情-欲上头，就直接忘了。 哪想到又被家里这只小蠢货破坏了好事。 许意不至于生气，但实在郁闷，他拿脸蹭着江与薇的脖子，根本不想起来。 江与薇本来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看着许意此时这副模样，她又忍不住想笑了。 一边是小泡芙踮着身子喵喵叫个不停，一边是许意蹭着她的脖子满脸无奈欲求不满。 江与薇的心情却很好，她伸手捧起许意的脸，然后凑过去，主动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在许意看过来的时候，又亲了他一口，和他说： “乖，先去做饭。” 这种情况，许意当然也不可能继续做下去了。 他瓮声瓮气，耷拉着眼皮说“好”，又把脸埋过来靠在江与薇的肩颈处，狠狠吸了一口解了自己的郁气才肯把江与薇放下来。 那套粉色睡衣刚刚在两人情动的时候，被江与薇不小心松手掉到了地上。 这会许意把江与薇松开之后，弯腰捡起，又轻轻拍了拍。 至于小泡芙—— 它早在江与薇蹲身的时候，就一把跳进了她的怀里。 作为一只小公猫，小泡芙却夹得很，在江与薇的怀里翻着肚皮求抚摸。 作为亲爹的许意：“……” 他望着这一幕，眼神晦暗。 隐隐已经感觉到日后他们俩要是有了孩子，可能也会像现在这样，孩子跟他争宠抢老婆的关注。 “怎么了？” 江与薇见他拿着睡衣在一旁看着他们没动，不由眨了眨眼，还以为他是还不高兴被小泡芙破坏呢，江与薇一边rua着小泡芙，一边凑过去亲了一口他的脸颊，红着温热的脸颊小声和他说：“待会。” 一句话就说得许意情动不已，才压抑下去一些的情-欲好像又有些故态复萌了。 他没忍住圈住江与薇的腰，低头重新吻向她。 在小泡芙又要不甘示弱喵叫的时候，许意先发制人拿手rua起它的脖子。 小泡芙被抓得很舒服，一下子就不闹了，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但许意也没亲吻太久。 浅浅得到一点满足后，他就先松开了江与薇。 再耽搁下去，今晚的晚饭都得成夜宵了。 而且他也没打算真的让与薇留宿在他这。 虽然他很想这么做，很想每天睁开眼睛身边就是她，但现在伯父伯母显然已经知道他们的事了，他不能在还没跟他们保证过之前就让她留宿在他这边。 她很包容他。 他也不想不尊重她。 许意一边拿指腹轻轻抹掉她唇角旁的水渍，一边低哑着嗓音和她说：“你先换睡衣，我去做饭。” 他这次说完倒是真的没再停留，把睡衣放回到床上就准备先出去了，只是顺道把小泡芙也给捞上了，没让它待在里面看她换衣服。 小泡芙被许意抱着，不满喊叫，被许意轻轻拍了下屁股才呜咽着没再乱动。 留在卧室里的江与薇看着这一幕，不由失笑。 心脏却软乎乎的，在身体里轻轻跳动。 她看着许意给她带上门。 门没反锁。 但江与薇也没打算反锁。 只是看着这一扇门，她不禁想到那次她跟许意在日喀则的时候，她那时看着那扇门时的犹豫和纠结。 那个时候，她跟许意大概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俩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未来。 那会许意是揣着最后的勇气和渴望，以及无法压抑的蓬勃爱意向她表露了这一切。 而她呢？ 从震惊到迟疑，从不敢相信到不得不逃离。 她第一次失去冷静，只想远离，以为远离就不会破坏他们的这一份友情，却让彼此都变得无比难过。 现在，江与薇十分庆幸自己当初做下了这样的选择，选择和许意在一起。 还好她勇敢了一次。 还好他始终没放下她。 还好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第52章 「她现在是你的了」 江与薇换好睡衣出去的时候，小泡芙自己在猫爬架上抓悬挂的小毛球玩。 玩得不亦乐乎，都没注意到江与薇出来。 许意也已经脱掉外套，捋起袖子，单穿着一件毛衣，系着围裙在厨灶前开始做饭了。 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江与薇忍不住走过去看。 许意正在低头在水槽清理一只两斤左右的波士顿大龙虾，而灶火上也已经放了一只陶瓷锅底，里面已经有沸腾的白粥了。 旁边还有一盘切得大小厚度差不多的鱼片，是待会准备放粥里的。 许意做起这些事情来，驾轻就熟，显然经常这么做。 他听到脚步声，回头往身后看，果然看见江与薇穿着睡衣出来了。看着同样款式的睡衣穿在江与薇的身上，这让许意感到很满足也很高兴。 “你先去看会电视，这里油烟大。”许意没让江与薇过来，招呼着让她去客厅休息。 但江与薇却想跟他待在一块，就算帮不上忙，只是看着他做事也好。 她还是朝人走了过去，站在许意的身后，从身后环抱住他的腰，又探出一点头看他做事。 “今晚吃龙虾？” 许意被她依赖着也没再赶她，只让人小心些别碰到水，然后又回过头一边做事一边回答起她的话：“做个清蒸蒜蓉龙虾，你不是喜欢吃吗？龙虾头待会可以用来煮海鲜粥，再弄个红烧排骨，弄个拍黄瓜，够了吗？” “很够了。” 江与薇心满意足地把脸靠在他的后背，轻轻蹭了蹭后夸他：“我男朋友真厉害。” 她毫不吝啬对他的赞美，第一次主动拿男朋友的称呼称呼起许意。 许意听得心里一热，唇角情不自禁地翘起。 他回过头在江与薇的脸上亲了一口之后，继续回过头做事。 龙虾这些食材都是刚刚他在路上就让人去骥哥的饭店买了送过来的。 龙虾个头肥美，排骨和鱼肉也都很新鲜。 外头风很大。 但隔音效果很好的室内却只能听到许意清理龙虾的声音，以及小泡芙在猫爬架上蹦蹦跳跳的声音。 江与薇站在许意身后，脸贴在他的后背，只觉得静谧温馨，令人很安心，也很满足。 许意也一样，他以前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就算有心情做饭也都是无聊时分填饱肚子的流程罢了，纵使菜肴美味，他也没觉得享受。 更是从来没有这样愉快而又期待地为其他人准备过晚饭。 他其实不觉得一个人的日子很难熬。 这么多年，他也早就已经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如果注定江与薇不能和他在一起的话，那他宁可一辈子一个人这样过着，有小泡芙陪着就行，偶尔见见江与薇，和他哥、骥哥他们一起吃个饭也挺好。 但现在经历过江与薇的陪伴，许意知道自己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忍受一个人的日子了。 他没办法跟她分开。 嘴上说着一切都以她为主，前进后退都由她，他都听她的。 但许意知道他不可能再后退，再乖乖只做回到她好朋友的那个身份。 他就要他们俩一辈子在一起。 还好。 她也爱他。 许意心中对此很庆幸。 两人享受着这样的安静，谁也没开口说话。 直到许意要开始分剖龙虾了，他才跟江与薇说道：“你先去给小泡芙喂点猫粮，我刚刚还没给它喂。” 江与薇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她是最怕处理这些东西的，看不得血腥，也动不得这样的刀，就没再继续在这待着。 “好。” 这次她没纠结，答应一声后就先过去给小泡芙喂猫粮了。 本来还在玩的小泡芙听到猫粮的动静立刻就冲过来了，跑得飞快，跟百米冲刺似的。 江与薇摸着它的头，见它埋着头吭哧吭哧吃个不停，还笑着让它慢慢吃，又给它重新倒了一碗干净的水待会可以喝。 之后等小泡芙吃完，江与薇还拿着梳子给它重新梳了毛。 小泡芙吃完就不闹腾了。 乖乖窝在地上它的小地毯上，任由江与薇给它梳毛、剪指甲。它自己则眯着眼睛乖乖舔着毛，很乖，一点都没挣扎。 江与薇看它这样乖，想养一只猫咪的心情再次达到巅峰。 虽然现在和许意这样，跟她自己养小泡芙也没什么差别了。 但江与薇还是想再养一只。 这样小泡芙也能有个一起玩闹的小伙伴，不至于每次都只能跟着她跟许意要关注了。 江与薇又想到刚刚被小泡芙打扰的场景…… 脸又不禁泛起热意来。 “许意。” 她忍不住跟许意商量起来。 “嗯？”厨房是开放式的，江与薇不需要很大声，许意也能听到。他已经把龙虾处理好，该清蒸的清蒸，该放粥里的放粥里，这会他已经重新换了一副手套在处理黄瓜了，准备先把拍黄瓜做了。 拍黄瓜需要腌制一会才入味。 他抬头回应完江与薇之后，主动问她：“怎么了？” “你说我们再养一只猫怎么样？” 江与薇在灯光下扑闪着期待的眼睛问许意。 许意首先听到的是“我们”，之后才是完整的一句话，他没有丝毫犹豫和江与薇说：“可以，你想养什么猫？” 这个江与薇倒是真没想过。 她之前只是单纯想养猫，消遣无聊，现在则是为了给小泡芙找个小伙伴。 但具体要养什么样的，江与薇倒是从没想过，她对猫咪一向是都很喜欢，什么样的都行。 不过真要养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毕竟也是它的一生，江与薇想了想便说：“下次我们一起去宠物店看看吧，挑个合我们眼缘的。” 不知不觉间，江与薇已经习惯在以后的计划中把他们两个人都笼阔进去了。 不单单只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许意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很高兴，也很满意，他在流理台后眉眼轻弯冲江与薇说好。 之后江与薇也没去看电视。 而是坐在窗边的懒人沙发随便找了本书翻看起来，小泡芙吃饱喝足黏在她脚边继续舔着自己的毛，也十分悠然自得。 窗外风声呼啸着，十分响亮。 江与薇偶尔抬头，能看到厨房里许意忙碌的身影。 低头切菜的许意，背对着她炒菜的许意，看起来烟火气十足……江与薇不知不觉间已经拿手机拍了许多个许意。 她自己都没发觉。 拍到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许意正好转过头，手里拿着一盘色香味十足的红烧排骨。 他刚想喊江与薇吃饭，眼睛自然先捕捉到了她朝向他的手机。 江与薇几乎是跟手机里的许意先对视上了，之后她才移开手机，自己面向许意。 情侣之间拍照自然不需要不好意思。 但江与薇这是偷拍，刚想跟许意说一句，许意已经先笑容朗朗地跟江与薇说话了：“吃饭了。”他显然并不介意，反而很高兴，眉眼之间皆是明朗愉悦的笑意。 江与薇见此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她亦笑了一下。 “来了。”江与薇说完便先放下手机，朝人走去帮忙拿东西。 晚饭很丰盛。 许意的厨艺很好，家常小菜也能做得很好吃。 江与薇平时晚上吃的并不算多，但只要是许意做的，她都能吃不少。今晚她就吃了一碗海鲜粥，五、六块排骨，加上拍黄瓜和龙虾肉。 这让她有些烦恼。 “我好像胖了。” 江与薇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正在流理台那收拾。 许意负责擦桌把残屑扔到垃圾桶，江与薇则负责把餐具一样样放到洗碗机里。 许意刚把最后一只餐具交给江与薇。 闻言，他摘掉手套后用干净的手摸了下江与薇的腰。 “没胖。” 没等江与薇说什么，许意又跟她讲：“你之前在那曲那边都没怎么休息好，本来就瘦了不少，现在吃回来刚刚好。” 这样说倒也是。 她那阵子在那曲虽然没高原反应，但当地吃的那些东西实在不符合她的口味，偶尔吃一顿还行，吃多了就不习惯了。 加上后来跟许意的那些事闹得她吃不好睡不好，也的确瘦了不少。 她刚从西藏回来的时候，她妈就说她瘦了不少，还一直心疼地说要给她多补补。 现在看来是已经补回来了。 也好。 许意帮忙把洗碗机打开后又帮她摘掉手套，一边给她挤洗手液洗手一边问她：“你什么时候去那曲？” 之前他听她说起过，说是忙完这一阵后要去那曲那边看看，虽然那边有陈娅帮忙，但她也不能真当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了。 何况那里还有临月他们，A大的项目，她也得管。 许意一直都知道，他的女朋友是个很负责任、很尽心的人。 “下周一吧，周末想好好在家里陪陪爷爷和爸妈。”江与薇回他。 说完听许意轻轻“嗯”了一声。 水流冲在她的手上，她被许意握着手冲洗着手。 “会不高兴吗？”江与薇忽然问他。 明、后两天不能一直陪他，之后又要直接飞去那曲，她这一去估计起码得待个十天半个月不能跟他见面，她怕许意不高兴。 许意这才抬起眼睛看她。 两人在灯光下，许意看着她眼中的担心，语气颇有些无奈：“女朋友，我没那么不成熟，还不至于吃你家人和工作的醋。” 不过他话锋一转，很快又顺着竿子为自己讨起了便利。 “不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一起去那曲。”这也是他一早决定的。 他可舍不得跟她分开那么久。 所以这阵子他才会赶工做手头上的单子。 有时候把江与薇送回家之后，他还会回工作室继续加班工作。 只是这些事，他没敢跟她说，怕她生气。 江与薇惊讶：“你不是手头还有单子吗？” 许意回她：“已经忙好了，这两天再看看有没有需要修补的就行。” 江与薇也就看出这是他一早就决定好的事，心中的担心散去，她看着许意故意问：“那如果我介意呢？” 许意似乎有些没想到她的这个回答。 但很快他便看到她眼中藏着的那点熠熠笑意，知晓她是故意这么逗他，他也就从善如流地就着她的话压低声音和她说道：“那我就缠到你答应为止。” 他没说用什么缠法。 但望着江与薇的目光漆黑而幽深，让江与薇很容易就能想到那些他们单独相处时亲密喘-息的时光。 她不禁又有些脸热起来。 还没等江与薇说话。 许意替她擦干净手后，便扶着她的腰继续凑向她，故意压低声音说：“好不好啊，女朋友？” 两人离得很近。 她的腰被许意圈抱着，因此没抵在坚硬的大理石上，也就没有不舒服。 而身前某人就跟大狗狗撒娇似的，脸埋在她的肩颈处，边一下下亲她的脸颊和脖子边说：“答应我吧，宝宝。” “我舍不得和你分开这么久。” “我想每天见到你。” 江与薇本来就舍不得拒绝他，此时更是被他搞得招架不住一点。 “好好好，我到时候让杨荔一起买票。” 别说许意舍不得跟她分开这么久，江与薇也舍不得半个月见不到他。 怕影响他的事，江与薇轻喘着气又额外跟人多补充了一句：“我这事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你别加班赶工慢慢来，弄好提前一天跟我说就行。” 意料之中的答应，但还是让许意很高兴，他迫不及待想去亲吻她的嘴唇。 这次却被江与薇提前拦了下来。 江与薇手心朝着自己的嘴巴，许意的吻就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许意虽然没说话。 但看着她的目光疑惑不解，就像是写着“怎么不让亲了”，她面红脸臊，却舍不得让他误会，瓮声和他解释：“没刷牙。” 今晚吃的龙虾有蒜蓉。 江与薇觉得自己的嘴巴有味道，不想这样亲。 许意顿悟，他笑了起来，圈抱她的手倒是重新改为去牵她的手：“走，我们刷牙去。” 许意带她去的是主卧的洗浴间。 江与薇半个月没来，刚才又没进来过，发现这里还是有了很多变化。 除了她知道的多出来的睡衣之外，她还在洗浴间看到了不同颜色同样款式的情侣牙刷、杯子、毛巾……甚至还有浴巾。 主卧的洗浴间很大。 虽然只有一个洗脸池，但长度很宽敞。 洗澡的地方分干湿处，还有一个圆形浴缸，正对着宽阔无楼的窗外，很适合洗澡的时候看窗外的风景。 许意替她挤好牙膏。 江与薇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都是寻常的动作，她也不是没进过许意的私人空间。 但此时他们两个人一同站在这，江与薇就是感觉到自己心跳突然变得骤快起来。 不想让许意看出来，江与薇面朝镜子刷牙，却连动作都乱了，耳根不由发烫变红。 她埋头刷牙。 好在许意是个很知道给她空间和分寸的人，他并没有在此时多看她。 他也在刷牙。 等江与薇洗脸的时候，许意又替她拿了洗脸巾，是她经常用的那款。 除了这些之外，江与薇发现橱柜里居然还有她经常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甚至还有她喜欢的香水。 “你怎么知道我用这些？” 江与薇看着许意面露愕然，简直震惊地要说不出话了。 许意倒是也没隐瞒，如实与她说：“找杨荔问的。” 怕她不高兴他们俩的关系曝光，许意又和她多补充了一句：“我是看到杨荔猜出来了才问她的，别人都不知道，我没和他们说，杨荔那我也没多说什么，让她保密了。” 江与薇出了神般看着许意。 直到袖子被许意轻轻牵住，看到他担忧的脸，江与薇才忙回神过来，握住他的手和他说道：“没怪你，其实我今天已经和杨荔说我们在一起了。” 这次倒是轮到许意惊讶了。 看出来是一回事，她主动说又是另一件事了。 许意不确定江与薇这样说代表着什么，他只知道他的心脏在这句话后加快了。 江与薇自然也看到了他呆滞望着她的样子。 这让江与薇的心更软了，她手捧着许意的脸，有些心软，也有些心疼：“我就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都觉得我对你实在不够用心。” 他总是这样默默去做一切，却从不要求她也一样。 以至于江与薇每每觉得自己已经对他很好了，又会再次被许意对她的好刷新。 这种不求回报的默默付出，江与薇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才能和他一样，才能超出许意对她的好了。 许意缓过神来后把手放在江与薇的手背上，低眉和她说：“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事。” “而且我也没觉得我做了多少，我总怕做得不够。” 这是许*意的真心话，没有一点讨巧卖乖的成分。 他是真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他永远想做得更好一些，再好一些。让她安心，让她自在，让她可以什么都不必想，没有后顾之忧。 “已经足够了，许意，你对我已经很好很好了。” 江与薇的心因为他的话更为柔软，她轻捧着他的脸，等他低头的时候，主动仰头去亲吻他的眉心。 “等那曲回来，楼下通风应该也差不多了。” 两人鼻尖相抵的时候，她忽然提到这个，在许意看向她的时候，她亦看着他轻声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采买东西，睡衣、洗漱的……属于你的，也在我那放一份。” 江与薇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对许意好，只能先像他一样，对他好一些。 “……好。” 许意的声音已经彻底哑了，放在她手背上的手也不自觉攥握住，没用太大力，怕她疼，却也舍不得分开。 这一晚，他们并没做什么。 反而格外享受此刻的温馨，在沙发上彼此依偎着看了会电影。 偶尔抬头的时候，他们会下意识亲吻，以至于最后电影没看进多少，吻倒是接了不少。 不过最终这场电影，他们也没看完。 九点多的时候，江睿发了消息过来，问她今晚几点回？ 他还不知道她跟许意已经在一起了，以为她最近这么忙、这么晚回家，是因为在忙工作呢，还在那格外贴心地说：“姐，我让李妈给你准备了夜宵，你早点回来记得吃哦。” “走吧，送你回家。” 许意跟着她看完消息后又亲了江与薇一下，率先起身。 江与薇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朝她伸手的男人，迟疑着和他说道：“……其实我可以不回去。” 她刚刚答应许意了。 许意当然知道她的话代表什么。 说不动心是假的，她的一句话就能轻轻松松燃起他身体里的火焰。 但许意还是弯腰摸着她的头和她说：“我们的以后还很长，现在还是别让小睿他们为你担心了，我也不想以后伯父伯母知道，觉得我这个人太孟浪，不肯把你交给我。” 江与薇脸热，在他的注视下撇开脸点了点头。 本想先去主卧换衣服。 但江与薇的脚还没沾地就被许意打横抱了起来，这冷不丁的，江与薇即便已经习惯了，也还是禁不住吓了一跳。偏偏许意还把她往上颠了颠，更是吓得江与薇立刻圈住了他的脖子，明知他不可能让她掉下去，还是紧张不已。 不过许意并没有留下围观她换衣服。 把她送进主卧之后，又亲了她一口，他就先帮人关上门出来了，自己也去玄关的衣橱间重新挑了套衣服换上。 他吃完饭后也换了舒适的居家服，这会要出门便换成了白衬衫。 他发现江与薇还挺喜欢他穿白衬衫的，每次看到他穿白衬衫，她都会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他以前不太爱穿，现在倒是经常买。 江与薇出来的时候，他正低头在挑选袖扣作为搭配。 听到动静，他便招呼江与薇过来帮他挑：“正好，你来帮我挑一对袖扣，我选不出来。” 江与薇自然不会拒绝。 她轻声说好，走到许意身边。 衣橱间她来过几趟，但许意平时不喜欢穿正装，她连领带都没给人挑过，自然也就不会去注意他的配饰。 此时倒是看到了第二个抽屉里的配饰。 江与薇的审美一直都很好。 看了眼许意待会要搭的大衣便给她挑了一对瑞士陀飞轮的袖扣，黑色做底，上面是璀璨的银色钻石，以石英玻璃作为密封。 她替许意换上袖扣后，很满意地点评：“好看。” 许意看她喜欢也就满意。 他笑了笑，正要合上抽屉，江与薇先瞧见了藏在里面的一块胸针。 “这个胸针……” 她伸手去触碰，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怎么了？”许意怕夹到她的手，自然忙停下了关抽屉的动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许意也看到了她触碰的那块胸针。 ——一块复古的蔷薇花胸针。 这是他前几年收藏的。 都已经在一起了，那满柜子釉色蔷薇花底的制品都已经被她发现了，区区一块蔷薇花胸针，他自然不会不好意思。 他看着江与薇把胸针拿起，便坦诚和她说道：“前几年路过一家专柜看见的，觉得好看就买了。” 江与薇仔细看过，确定这就是当初她很想购买的那块。 又想到自己之前看到许意穿正装，觉得他胸口缺少一样东西时，还曾想到过这块蔷薇花胸针。 哪想到他就是那块胸针的拥有者。 说不出是天意还是什么，江与薇只是忽然有些想笑。 觉得这世间一切有时候真是难以解释，就好像一切都是天注定一样。 “怎么了？” 许意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有些疑惑，不知道她为什么看着一块胸针笑。 江与薇也没隐瞒，抬头问他：“你还记得当时买这块胸针的时候，店里的导购曾经致电问过你肯不肯割爱吗？” 这种事情，许意自然不会费心去记。 但这块蔷薇花胸针是他心爱之物，当时那店员也的确问了他很久，许意对此便也还有些印象。 要是换做别的东西，他当时也就割爱了。可偏偏是这块胸针，许意自然不肯。 所以—— 许意看着江与薇，没掩惊讶：“所以当初那通电话，是你让店员打的？” 江与薇笑着点了点头。 “我也没想到，你会是买这块胸针的人。” 如果当初她就知道许意是这块胸针的主人，是否会提前知道他对她的爱意？ 但当时她跟宋知贺还在一起，他们的感情也还没出现破裂，就算知道，恐怕她也难以回馈，甚至以她的性格很可能还会在那个时候远离许意，好让这段不该有的感情就此消失不见。 那么他们也就不可能在她跟宋知贺离婚后，保持这样亲密的联系，重新恢复联系，一点点走到现在。 这样想想，还真是一切都是天注定。 他们见面的时机刚刚好，她知道他爱意的时机也刚刚好。 江与薇边说边把胸针别在他黑色大衣的胸襟处。 虽然许意今天穿的不是正装，但复古的蔷薇花胸针依旧显得相得益彰，好像天生一对，天生就该如此。 他们天生就该在一起。 她这些年从未见许意戴过这枚胸针，又见它刚刚存于最里面的地方，江与薇知道他买来之后定是用来收藏，不可能戴出去让他人误会做文章。 但上面并未有灰尘，可见被保存得很好，甚至很可能经常被人拂拭。 又能见其用心。 江与薇亦轻轻拂拭过上面的蔷薇花，好像隔着岁月一样，像它的主人一样对它小心翼翼地拂拭珍藏。 “许意。” 江与薇回头喊他。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边把黑色大衣递给他边看着他说：“现在它落在你的胸口上，是你的了。” 她像是在说胸针，又像是在说自己。 第53章 「见家长」 回去路上换成了许意开车。 这个点，路上车流量已经没多少了，路程上的时间自然也随之缩短了不少。 车子照常开到江与薇家的别墅门口。 许意熄火后看向一旁的江与薇，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神情明显是一脸舍不得的样子。 江与薇对此已经很习惯了，但今日看着身边的许意，被他牵住手舍不得地抓着把玩的时候，江与薇忽然看着他说：“许意，你跟我一起进去吧。” 本来抓着她的手、甚至还跃跃欲试想把她抱到自己怀里再缠上一会儿的许意，听到这话豁然抬起了头。 他手还抓着江与薇的手，眼睛却不敢置信地直盯着她看。 车里的灯没开。 使得许意的眼睛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之下，看起来竟然十分地明亮。 可他没说话，像是害怕自己刚刚只是幻听了。 江与薇看着他这样，心里又不禁一软，没等他开口询问真实性，她就先笑着和他说道：“是，就是你猜的那样。” 江与薇边说边主动反握住他的手，温柔且没有犹豫地看着他跟他又重复了一遍：“许意，跟我回家去吧，我爸妈还没睡，我带你回家见他们。” “为什么……” 许意平时的冷静从容在此刻已经找不见了，他神情略显呆滞地看着江与薇。 “因为——” 江与薇笑看着他，她身上的安全带早在刚刚就已经解开了。 江与薇面朝许意，一手轻轻抓着许意的手，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则轻轻抚至他的脸颊，人也跟着朝他那边凑近了一些。 她的眼睛就如他看她时一般。 江与薇同样直视着许意的双眼，在他的目光之下，一点点补充完了之前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和朋友，想在朋友圈和我的圈子分享你，想让你同样把我带给你的家人朋友看，不想再躲躲藏藏，想让你开心。” 这并不是她的临时起意。 她早在今晚看许意做饭的时候，就曾动过这样的念头。 刚刚回来路上，她特地问了弟弟，爸妈睡了没？ 得到没睡的答复之后，江与薇看着一旁认真开车的许意，便没再犹豫让他帮忙跟爸妈说一声，请他们晚上等下她，先别睡，她有事要跟他们说。 此时见许意还处于呆滞之中。 没等许意说什么，江与薇先笑着把手下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好了，咱们快进去吧，我刚才跟小睿打听过了，我爸妈还没睡，不过……” 她说着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提醒道：“我们要是再不去的话，他们估计就真的要睡了。” 许意听到这话霎时变了脸，回过神来，心跳得很快，但许意还是先收起思绪，哑声和江与薇说：“你系好安全带。” 他自己也是。 系好安全带后许意就毫不犹豫地发车，只是江与薇本来以为他后退是为了方便进别墅大门，哪想到许意竟然拐了个方向往另一边走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江与薇看着这一幕，目露疑惑。 许意边开车边解答起她的疑问：“去我那一下。”说着又转过头跟江与薇补充了一句，“别墅那。” 江与薇知道他说的别墅就是这里的那栋，心里也隐隐猜到了一些什么。 但真的等到别墅，许意下车让她在车里先等下，没过一会他就提着大包小包从里面快步走出来的时候，江与薇还是感觉到了吃惊。 她没有听许意的话留在车里，而是走下去帮忙。 许意手里的那些东西一看就是见家长时送的东西，几大袋子，江与薇只看得清一袋子是她爸经常喝的那牌子的酒，还有一袋子好像是她妈妈喜欢的护肤品，至于其他是什么，她倒是没看清。 江与薇替他打开后备箱，还是难掩愕然地问身旁的许意：“你什么时候准备这些的？” 她竟然丝毫不知道。 “很早。” 许意放好东西后看她，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低头看着江与薇说：“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这些，怕到时候买来不及。” 不过他也想过。 要是江与薇今年不肯带他回家，不肯跟家人朋友公布他们俩的关系，他就把这些东西当做送给江叔他们的新年礼物，到时候再重新买过放在这。 他只是不喜欢打没准备的仗。 他也盼着这一天能早日到来。 江与薇怔怔看着他。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许意推着朝副驾驶走去。 “走，我们快去，不然叔叔阿姨真要睡觉了。”他这会倒是知道着急了。 要是早知道江与薇今日肯带他回家，他绝对不会在家里浪费时间，路上也不会故意开得那么慢。 他还会好好打扮一下，好让江叔他们知道他对这次见面的认真。 但这种事情，谁又说得着呢？ 或许她也只是临时起意，不像他蓄谋已久那么长时间。 但就算这真的只是她的临时起意，许意也会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她与他之间的机会从他手上溜走。 江与薇直到上车之后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看着身侧的许意失笑了一下。 昏暗车灯下，他看着前面的路，开得小心却也着急。好像生怕她会不同意，又或是怕她爸妈已经等不及要睡了，所以要快点过去把这件事敲定下来才好。 原本心里有些没底的江与薇看着这样的许意—— 她没有因为许意事先做的这些事而感到丝毫不虞，她在这段时间甚至不止一次产生过同一抹念头，觉得真就跟许意这样过一辈子也很不错。 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早已经让她减退了她内心对未来的那点恐慌。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许意的胳膊，安抚他道：“别那么紧张，我让我爸妈等我了。” 许意听到她的话，紧绷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江与薇，而后又收回视线看向前路，空出一只手来轻轻抓住了江与薇的手。 两人重新开回到了江家的别墅。 车子这次直接驶入了别墅内部，就像江与薇说的，江家二老果然在等她回来。 整栋别墅都还灯火通明。 许意把车停在了停车区。 这个地方他不知道来过几次，甚至在跟江与薇断联的那几年，他也没少来这边。 但这次，他下车拿好东西面向别墅的时候，却莫名紧张了起来，身体也变得紧绷不已。 直到江与薇裹着大衣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臂弯看向他的时候，许意原本波澜不止的心在低头看到她的时候，忽然就定下来了。 “我们进去吧。” 他主动跟江与薇说道。 外面风大，他不想让江与薇在这吹风，而且他也不想让江叔他们等他太长时间。 里面的人也已经听到江与薇回来的动静了，下人们都已经去睡了，江睿蹦蹦跶跶拿着手机过来开门。 “姐，你怎么才回来啊，我——”江睿看着门口说。 他下意识以为回来的只有他姐，哪想到这冷不丁一看，他姐身边竟然还有个高高的男人！ 他姐竟然还挽着他的胳膊！ 江睿瞪大眼睛，差点直接叫出声。 直到看清楚他姐身边的男人竟然是许意哥，他这下是真的没忍住，直接叫出声了。 “许意哥？！” “你、你们……” 他一会看看许意，一会又看看他姐，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大概是如今家里唯一一个还不知道江与薇在跟许意谈恋爱的人了，所以才会这样震惊。 “小意也来了？” 里面也传来江母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一串脚步声。 许意虽然还没见到人，却已经先紧张了起来，还特地松开了江与薇的手，没敢当着江家二老的面跟江与薇这样亲密。 这还是他们交往至今，许意第一次主动分开江与薇的手。 倒让江与薇忍不住看向他。 这一看，江与薇都忍不住有些想笑了。 许意脸紧绷着，人也站得笔挺，简直跟冬日里迎风不倒的小白杨一样，几乎是江父江母的面才露出来，许意便立刻对着他们俩一脸正色地喊道：“江叔、汪姨！” 和平时来家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哎，哎哎。” 这冷不丁的，江母都有些吓了一跳。 直到看到许意大包小包拿了一大堆东西，这样子倒像……江父江母对视一眼后，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最后由江父看了眼两人后问道：“小意，你这是？” 许意刚要说话。 江与薇先主动挽住了他的胳膊。 这下。 许意原本想吐出来的话再次停住了。 江父江母也跟着睁大了些眼睛，杵在门旁边的江睿则早就惊呆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既定的事实，他姐真的跟许意哥在一起了！ “好了，爸妈，我们先进去，外面冷死了。”江与薇先行开口打破僵局。 江母反应过来之后也连连说道：“快快快，先进来先进来！”她跟丈夫说着让开路，又对女儿小声埋怨道，“你这丫头怎么带着小意回来，也不知道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和你爸也能提前好好准备准备啊。” 至于准备什么，江母没说，她也还不确定。 她看着眼前两人缠在一起的胳膊，有些疑窦女儿这是准备跟他们“摊牌”了？ 但怎么挑了这么一个时间？ 江与薇跟江母笑笑：“我也是临时起意。” 她进来后也没松开挽着许意胳膊的手，并不介意在爸妈面前跟许意亲近。 一行人各怀心思进屋去了沙发那边。 江父江母率先坐下，江与薇也带着许意坐了下来。 许意这会大脑还有些发懵，直到屁股沾上沙发，他突然清醒了过来，把东西放下之后就立刻站了起来，一脸认真地和江父江母说道：“江叔、汪姨，我没经过你们的同意擅自追求了与薇，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感情稳定。” “本来不该挑这样的时间来见你们，但与薇好不容易肯松口，我也早就想来正式拜访你们了，所以我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只能冒昧今晚先来打扰你们，想和你们说下我和与薇在一起了，我以后会好好对她的，绝对不会让与薇伤心，让你们失望！” 他这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好像并不是作为男朋友第一次登门，而是来求娶江与薇请他们二老答应的。 江父江母听到这么一番话，还没来得及说话，江睿再次开口了—— “什么？你们在一起一个多月了！” 江睿才缓过神来，听到这么一句又再次被震惊住了！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所以这一个多月，他姐多次这么晚回来，不是因为加班，而是因为跟许意哥在谈恋爱？？？ “许意哥，你这也太不仗义了！我当初可是想帮你跟我姐撮合的，你居然连我也瞒着！”江睿觉得许意不仗义，撅着嘴不高兴。 江与薇在给他们倒茶，闻言帮许意解释了一句：“是我不让他说的。” “之前怕在一起时间太短，一切都还没确定，要是有个什么反而麻烦。” 江与薇这么说，江睿自然就没话说了，反而觉得许意哥有些可怜了。 江父江母也是一样的想法。 尤其是江母，她直接没好气地拍了下自己儿子的胳膊，冲他说：“就你多嘴，上去睡觉去。”转头又语气温和地让许意快先坐下，别站着了。 江睿心不甘情不愿，但也知道这种时候是没有他说话的份的，倒是许意安慰了他一句。 “小睿，这是我给你买的相机，你先拿上去吧。” 许意说着把一只纸袋子给了江睿。 江与薇看向许意，没想到许意买给小睿的居然是相机。 小睿之前在朋友圈的确说过要买相机的事，那时他们俩在融创的家里一起看到了这条朋友圈，江与薇不太懂这些，本来想问朋友有没有这个门路，到时候可以买来送给小睿当新年礼物。 许意说他有认识的人，他去问一问。 之后他们俩都忙。 江与薇自己都忘了，没想到许意竟然一早就已经买好，早就准备好要送给小睿了。 不过这倒是让江与薇好奇起来，要是她这次不说，他这些礼物打算什么时候才送？她抬头看向许意。 许意被她看得难得有些心虚起来。 这要搁平时，他早就捱近过去亲亲抱抱了，但现在时机不合适，他也只能讨饶地和她对视一眼，表示之后再跟她解释。 江与薇看得失笑，也没说他。 “相机？！” 江睿震惊。 他看着许意哥递过来的东西，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牌子的标志：“我靠！哥，你不会买了我之前朋友圈发过的那款吧？这款我找人买了好久都买不到，哥，你真是我亲哥！” 江睿说着就冲许意一个虎扑。 许意也由着他，只是拍着他的肩膀叮嘱了一句：“你玩归玩，现在对你而言学业是最重要的，要是影响你学业，你姐肯定饶不了我，以后我也没办法再继续帮你买东西了。” 江睿连连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影响学业，请他们放心。 之后倒是不用再被催促，他就先抱着相机兴奋说道：“爸妈、姐，我先上去，你们慢慢聊啊。” 说罢，还不忘替许意说好话：“我双手双脚赞成我姐和许意哥在一起！许意哥喜欢我姐好多年了！” 他说完就直接抱着相机三步跨两步地上楼去了。 “这臭小子。”江母无奈。 等江睿走后，江母又让许意坐下，这次许意也没反对，道谢之后就坐在了江与薇的身边，但也是正襟危坐，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根本不敢挨江与薇太近。 生怕被二老看出他的孟浪，遭他们的反对。 但江父江母一直都很满意这位被他们看着长大的晚辈，何况他还是江与薇主动带回家里的，他们又岂会多加反对？ 二老也只是彼此对视了一眼，最后由江父跟许意说道：“小意，你跟与薇从小一起长大，性格也都成熟，你们要谈恋爱，我和你汪姨是不会阻止你们的。” “但我和你汪姨有一个要求——” “您说。” 许意忙道。 江父看着他们俩，并不只是对许意说：“人这一生能找到长相厮守的人很不容易，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珍惜对方，珍惜来之不易的感情。” “但我也想跟你们说，有些人有些感情就只能走一段时间，有时候该到散了的时间就好聚好散，千万别因为这个伤害对方伤害自己。” “这话我不仅是作为父亲嘱咐你，也是以一位看着你们长大的长辈同时劝告你们两个人，日后要是真不合适了也要记得好聚好散，千万别伤害对方伤害自己。” “爸——” 江与薇突然哽咽开口，眼眶也渐渐泛了红。 许意也目露动容，他握着江与薇的手和二老说：“叔、姨，你们放心，我会的，在我这，江与薇永远是江与薇，不会因为身份的转变我就轻慢她，我们的未来由她决定，我永远……” 他看向身侧：“会跟着她。” 第54章 「第一次」 第二天江、许两家就在江家进行了团建。 不仅许川和江与薇二叔一家都来了，就连江与薇的祖父也特地从疗养院赶过来了。 对于两人能在一起，两家人都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 尤其是许爷爷。 他是完全不在乎卖孙子的。 见到江与薇的时候就握着她的手说了许多话，还有许川，他是最喜欢拆许意的台的。 以前两人没透露关系，他不好说，现在就不需要担心这个了，直接当着许意和江家人的面就说了不少许意一早就暗恋江与薇的事。 这些事，江与薇早就知道了，其余江家人倒是现在才知晓。 震惊之余，看待起许意也是愈发欢喜起来，尤其是江母，都说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欢喜，虽然许意现在还不是他们江家的准女婿，但也难消她看待许意时的欢喜。 看着许意坐在女儿的身边，安静听着也不反驳，只知道投喂女儿水果，时不时还知道给长辈们添茶。 江母那真是越看越喜欢，也晓得关心许意：“小意，你自己吃，别只顾着给薇薇弄这些。” 其余人一听这话也纷纷看了过来，看到两人这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与薇倒是被看得有些脸红。 她轻咳一声，站起来说：“我进去看看李妈他们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江与薇说完就先往厨房那边走了。 许意被人调侃揶揄倒是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他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丝毫没有因为家人的拆台而感到丝毫的难为情。 眼睛看着江与薇去厨房，他现在不用担心关系败露，自然而然地跟着起来了：“我也去看看。”说完，他跟周围的人点了点头，也跟着江与薇过去了。 其余人看到这一幕也只是满脸善意地笑了笑，之后也没去关注他们俩，怕他们感到不自在，各自招呼起对方喝茶吃水果，聊天说话了。 只是偶尔说起江与薇和许意，还是难掩笑意。 就连一向严肃的江爷爷看着这一幕都有些忍俊不禁：“这俩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许爷爷就更是如此了。 他的目光看着两人前后脚离开的身影，渐渐地又变成了并肩而行的样子，许爷爷的目光也随着他们的身影，一点点变得悠远起来，好像被影子拉长了记忆。 他想到很多年前两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他们俩在的地方，他们必定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的。 那个时候小儿子和儿媳刚没，他这小孙子跟他们都不熟悉，要不是薇薇，他都不知道小孙子会长成什么样。 所以这么多年，明知道小意这份爱不一定会得到圆满，他也没多劝他放下，甚至好几次都帮忙拦截了旁人对他提出的相亲。 现在看到他们两人终于圆满，许爷爷当然高兴。 从前的军人硬汉，现在都有些想喜极而泣了，他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擦了下眼角，之后又和身边人说笑起来。 厨房很大，两人进去前站在拐角处。 这是个死角，客厅的人看不到这里，厨房里忙活的人也同样看不见这边。 许意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只是从前没机会实施。 现在才终于让他等到名正言顺的机会。 “会觉得不自在吗？” 他牵住了江与薇的手，小声询问。 江与薇不答反问：“现在不怕我爸妈看到了？” 江与薇靠在墙上。 微微举起一些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故意这么问许意。 昨儿晚上，他可是连挨她近一些都不敢，生怕被她爸妈看到不高兴，江与薇只要想到昨晚上的情况就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也真的笑了。 抬着一双如新月般笑意盈盈的明眸，看着许意问。 没想到许意早有计划。 仍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嘴上还说道：“这儿看不到。” 不仅如此，他还同样抬起弯起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我不仅敢牵你的手，我还敢亲你。” 说完，看着江与薇微微睁大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他竟然敢这么做，许意果然朝江与薇凑过去了一些，边凑，他边还眼巴巴地看着江与薇有些哀怨和委屈地说道：“宝宝，我们昨晚上都没有亲。” 他们以前分开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分别吻。 这是两人之间的习惯。 昨晚上因为江叔他们也在，许意当然不敢。 他都怕跟人待得时间长一些，会被他们察觉什么，觉得他这人太孟浪不可靠，没等江与薇送他多远，他就先赶紧让人回去了，半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多说。 虽然之后两人语音通话中说了不少。 看着越凑越近的许意，江与薇的气息也变得有些轻起来。 她没阻止，只是肩背抵在墙上，放轻了声音和许意说：“又不是我不肯让你吻，是你自己要走的。” “是我不好。” 许意虚心认错，转而又说：“那宝宝现在能让我亲一口吗？我想把昨天的吻亲回来。” 江与薇没说能，也没说不能。 只是看着许意。 许意知道她这是同意了的意思，顿时心中一喜。 他又朝她靠过去了一些，跃跃欲试要吻住她。 只是还没等许意吻住江与薇的嘴唇，厨房那边忽然传来一串脚步声，听那个动静，那声音显然是往这边走过来的。 江与薇率先反应过来，忙把许意推开了一些。 出来的是李妈。 她端着果盘，刚出来就看到两人站在外面，还呆了下。 “大小姐，你们怎么在这？” “过来看看今天午饭吃什么。”江与薇随口说道，说完看着她手上的果盘，便表示道，“东西给我们吧，我跟许意拿过去，你们忙。” 许意过去接果盘。 李妈也没跟他们客气，笑着说好，就又回去了。 等她一走。 江与薇便再次接收到许意哀怨和欲求不满的眼神。 看着这样的许意，江与薇实在很难忍住不笑，她轻笑一声后，走过去主动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没等人提要求，江与薇先压低声音和他说：“欠着，晚上一起给你。” 许意听闻这话，果然眼睛一亮。 之后他倒是没再缠着江与薇要索吻，安安分分地待在她身边。 吃午饭的时候。 江临月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她是打给她哥的，但等她哥接通，她就吵着嚷着要跟江与薇说话。 江与薇猜到她这么急迫要跟她通话是因为什么，估计是小睿或是二婶跟她说了她跟许意在一起的消息，她自己手机在楼上充电，没带。 不然肯定是打到她那的。 昨晚上跟许意聊到睡着，等她醒来，电早就没了。 她把电充上之后就没再去管了。 “姐，你真跟许意哥在一起了！！！” 手机这头，江与薇的脸才露出来，江临月就急吼吼地在那头问了。 江与薇笑了笑，没先说话，而是把旁边的许意也放进了镜头里，许意顺其自然跟江临月打了声招呼。 “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临月看到两人在一起的画面，立刻在那尖叫起来：“我嗑的CP成真了！！！！” 阮书觉得女儿太咋呼丢人，在镜头外呵止女儿小点声，倒是江母笑着说：“别管他们，让他们聊，我们吃我们的。” 许老爷子也跟着笑：“对，让他们年轻人说话去。” 阮书这才没说什么。 “呜呜呜姐姐，我不是你的好妹妹了吗？为什么这样的消息，你都不提前和我说啊？要不是小睿早上跟我说，我还被瞒在鼓里呢。” 江临月在那嘤嘤哭，扮可怜。 江与薇也觉得自己这事做得不够妥当。 毕竟家人中，临月是最开始就知道许意对她的感情的，她在那曲那边，临月也没少安慰劝解她。 但之前那个情况，她的确没想好怎么说，这才一拖二拖。 本来江与薇也没打算这么快跟家里人说，而是打算先去那曲跟临月说完后，之后再找个时间，年底那会再跟家里人说的。 可有时候，有些事情哪里就真能按照计划来？ 她当初去找许意的时候，可是也*没想过那会就跟他在一起的。 有些事，有些时候就是顺其自然，然后自然而然。 但这些话，当着这么多家人的面，江与薇也不好说，只能跟江临月说：“是姐不对，过几天我跟你许意哥去那曲看你们，你问问你和你的同学们有什么想吃的，到时候我们一起买来带给你们。” 知道他们不日就要来那曲，江临月果然顾不上“指责”他们两个了，忙在那边高兴地喊起来。 姐妹俩之后见面能说不少话，也就不缺这点时间非要在这聊。 之后江与薇把手机给二婶，江临月在手机那头一个个打完招呼才挂断视频。 不过下午吃完午饭，江与薇坐上许意的车时，就看到她发的朋友圈了。 【我嗑的CP成真了！！！】 不少江与薇认识的人都在底下点赞评论，不解的人则在那头问她什么CP。 许意也点了赞。 江与薇笑了笑，也跟着点了赞。 之后她也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一桌子许意做的菜肴，还有他那天晚上做饭的背影，以及他们在车里时交握在一起的手。 这条朋友圈一出，江与薇的朋友圈和微信就跟被轰炸了似的，简直比起当初宋知贺出轨，她要离婚时还要轰动。 江与薇没跟许意说，一条条回复着消息。 许意看她低着头在回复消息，还以为她这是在处理工作，也就没在这个时候打扰她，安分开车。 直到他的手机也接连响起不少语音和消息。 许意趁着红灯的时候，随意看了一眼，这一看却让他彻底怔住了。 “你……” 他张口想跟江与薇说话，喉咙却像是哑了一样。 他只能握着手机，扭头看着江与薇，满脸不敢相信。 江与薇正好回完几个消息，一抬头就看到许意正在看她，满脸的不敢置信。 江与薇笑着伸出手把他的脸推回去，重新面向挡风玻璃。 “好好开车。”她提醒许意。 许意看着外面的红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直到红灯闪烁，在最后几秒，他才终于清醒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后找回清明，然后放下手机，重新驱车，但这次他车子开得明显快了不少。 江与薇显然也感觉到了。 但这次江与薇并没有阻止许意，只是心跳也随着快起来的车速一下又一下地在胸腔内震动起来。 车子驶入融创的地下室。 许意停好车就直接牵着江与薇上了电梯通往六楼。 几乎是才出电梯，江与薇就被许意抱了起来，不是公主抱，而是直接把江与薇高高举了起来，然后许意的吻就如迅雷一般扑面而来。 江与薇从前从来不知道许意的力气有那么大。 他的身体平时都被包裹在衣服底下，江与薇根本不知道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练拳击格斗这些运动，还喜欢滑翔伞、滑雪这类型的竞技运动。 直到两人在一起后。 偶尔许意会有意无意地当着她的面换衣服，江与薇才知道他衣服下的身材究竟有多好。 并不是夸张到让人反感的肌肉，而是浅浅的一层薄肌，加上许意还是冷白皮，那一点肌肉在他身上别提多好看了。 好几次两人亲着亲着意乱情迷的时候，江与薇其实也有好多次没忍住往人身上摸。 许意总怕破坏了这临门一脚。 其实她也担心。 江与薇也是跟许意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欲望竟然完全不比许意低。 她也享受与他的亲近，甚至也想跟他更近一步。 因此这会被许意这样高举起来。 江与薇只有在最开始那一刹那的空悬，而紧张了一下。 之后她就冷静下来。 甚至在许意抱着他边亲边走的时候，她还主动伸腿夹住了许意的腰，低头俯身加深了两人之间的这个吻。 她的主动更加点燃了许意心里的火，许意的吻也因此变得更为迅猛。 两人在门口就亲了很久。 直到江与薇都快有些喘不过来气时，许意才用指纹打开房门，却也没把她放下来，而是继续抱着她，不停地吸取着她脖颈间的味道，时不时还要在她脖颈间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江与薇此时早已目光迷离。 勉强记得不能在平常裸露的地方留下印子，免得被人看见，哑着嗓音和许意说：“别留下印子，明天还要回家吃饭。” 许意含糊应一声。 虽然听话地没留下明显的印子，但许意却更加往下拿嘴唇拿牙齿轻轻撕咬着江与薇身上的皮肉。 不疼，却给江与薇带起一阵又一阵的颤粟。 “许意……” 她有些难耐地仰起脖子，试图想躲。 可许意此时就跟见了肉的野兽，哪里肯放走她这块美味的肉？ 他装聋作哑，只当做没听到，关着门抱着人在玄关的橱柜上亲了一会后，也没等小泡芙睡醒靠近，就把江与薇抱进了主卧。 他这次还特地关上了门，免得又被小泡芙溜达进来。 江与薇听到关门声，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许意亲吻着她的下巴，以至唇角，而后看着她同样以沙哑的声音询问：“可以吗？” 这种时候的可以代表着什么，江与薇心知肚明。 她回头看许意。 房间内的地暖开着合适的温度，遮着纱帘外的天依旧天光清明。 可他们在卧室门旁边，这里照得到的光线不算多，所以光线有些昏暗，但这些昏暗还不足以遮掩许意眼中对她深邃的欲望。 这样的欲望，这一个多月，江与薇时常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 但都比不上这次浓烈、深刻。 江与薇当然知道自己喊停，许意也不会强迫她。 他会尊重她，停下。 但江与薇却并不想那么做，她也想给他一点甜头。 她没说话。 而是以行动表明。 江与薇捧着他的脸，主动俯身亲吻住他。 许意显然看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眼中深邃漆黑的**在这一刻如燃起的两团火一般，耀眼夺目，也深深吸引着江与薇。 两人几乎什么言语都没有，只是默契地重新亲到了一起。 江与薇能感受到自己被许意抱着往床那边走去。 身体陷在舒服的被子里。 有地暖的房间，就连冬天也不需要太厚的被褥，江与薇陷在灰色天丝被子里。 这是他们之前一起去商场挑的，江与薇很早之前就感受过它的舒服，也曾在床上被许意这样亲吻过。 许意身上的大衣、领带都在一件件脱落，扔到地上。 江与薇的大衣早在玄关那边就已经掉了，现在上身只有一件毛衣。 想到马上就要赤裸相对，江与薇忽然有些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许意——” 她不由自主地抓着许意解开几颗扣子的白衬衫喊道。 许意就边亲吻她的红唇边哑声安慰她：“别怕。” 或许是知道许意不会伤害她，江与薇在他温柔的注视下，倒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只是看着许意拉开抽屉，先说了一句：“我想先洗澡。” “好，等会。” 许意说完，继续拉开抽屉。 江与薇本来以为许意打开抽屉是拿套，还想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没想到许意忽然屈膝半跪，手里拿的也不是套，而是一只盒子。 江与薇怔怔看着，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还没问，就被许意拉了一把，她也跟着坐起来了，靠在床头看着。 “什么东西？”她声音还是很哑。 许意打开盒子给她看。 用同样沙哑的嗓音回她：“我妈留给她儿媳妇的。” 江与薇一愣。 没想到许意会在这个时候给她这样的东西，但…… 许意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 “不是拿这个逼你，也不是要强迫你什么，我知道我们现在还只是在相处的阶段，离这一步还很远，我只是想跟你说——” “这个镯子只会属于你，也只能属于你。” “你不需要给我什么结果，我只是希望它能戴在你的手上，让我的父母知道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女朋友。” 许意说完后拿起镯子看着她，等着她决定。 江与薇看着那白玉剔透的镯子，又去看许意，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朝许意伸出了手。 许意知道她这是同意的意思。 他立刻眉开眼笑起来，拿着手镯给她戴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大小合适。 套在江与薇的手上，就像是这东西本来就该属于她一样，衬得她肌肤赛雪，没有一点不妥。 江与薇平时很少戴玉，大约是之前年纪不到，她更喜欢宝石、钻石一类的东西，但此时看着白玉手镯在自己手上，就连一向对玉一般的江与薇也忍不住生出几分欢喜之情。 她看着依旧眼巴巴看着她的许意，笑着凑过去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很好看，我很喜欢。” 许意听她喜欢，自然更为高兴。 他又抱着江与薇亲了一会，只是这次他没深入，只亲了一会，他就先主动喘着气松开了江与薇。 “我去洗澡。” “你要想洗的话，就用里面这个，衣服都在衣柜里。”他抱着江与薇轻声说。 江与薇知道他这番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本来就没冷却过的脸，再次沸腾涨热起来，倒也没说什么，江与薇垂着眼睛轻声说好。 许意又亲了她一口后就先出去了，还体贴地帮她先把门关上了。 江与薇看着他离开，缓了一会后，也没继续在床上待着。 许意洗澡快，江与薇怕自己动作太慢。 她打开衣柜，在睡衣和睡裙之间迟疑片刻之后，选了一条真丝睡裙，又打开抽屉拿了一条真丝内裤。 这都是许意置办的。 江与薇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置办的。 想到许意一个人去商场买这些，江与薇这个没参与的人，反而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她关上衣柜门，匆匆进了浴室。 睡裙和内裤都有许意家洗衣液的香味，很好闻。 江与薇拿发圈团起头发，打开合适的水温开始冲澡。 江与薇自认为自己已经不算慢了，但还是听到脚步声在外头响起。 “宝宝，好了吗？” 许意的声音在外响起。 这一下让江与薇有些慌张，她刚想说话，张嘴却被水先呛了一下。 江与薇咳嗽起来。 许意在外面一听，忙问：“怎么了，没事吧？” 江与薇怕她进来，忙说：“没事，我就好了，你别站外面。” 她话语之间有羞意，怕许意真就这样走进来，她就这样与人坦诚相见。 但许意还是很尊重她的，并没有真的开门进来。 而是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那我在外面等你。”许意说完就先离开了。 江与薇看着磨砂玻璃外离开的身影，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她关掉开关，水停，江与薇擦干身体穿衣。 镜子里她的脸白里透粉，眼中却隐含羞意，难减。 随便拿出许意买给她的护肤品擦拭了下，看到香水的时候，江与薇拿起又放下，觉得喷香水这动作也太明显了。 可要关上橱柜门的时候，江与薇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把香水拿了起来，往脖子和发丝还有衣服上轻轻喷了一下。 就这个动作，就让江与薇的脸又再次红了起来。 好歹是全部搞完。 江与薇把发圈摘下。 本就微卷的头发这会更卷了，披在她的身后和裸露的肩上。 她开门准备出去。 明明已经做好准备，心跳却在此刻震耳欲聋。 外面静悄悄的，江与薇不知道许意在做什么，却已经能想象到他们之后会面临什么。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中。 江与薇看到了手腕上的白玉手镯。 心忽然又慢慢安定了下来。 没什么好怕的，她也想要他。 江与薇深吸一口气后打开门，几乎才走出浴室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等她的许意。 他的眼睛因为江与薇的打扮而不自觉停住。 江与薇却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再次停下脚步。 就当她红着脸，甚至想躲回到浴室的时候，许意已经先她一步起来，没给她丝毫逃跑的机会，先一步打横抱起了她。 这次是公主抱。 江与薇逃脱不掉，只能老实认命。 她伸手圈在许意的脖子上，在上床时提醒他：“窗帘。” 许意知道他害羞。 却不想让这一切处于黑暗之中：“可我想看你，我想看着你。” 以江与薇从前的性格定然是无法接受这样的。 就算从前和宋知贺，他们也都是关上门和窗帘，顶多留一盏小夜灯。 甚至就连白天都很少。 但看着许意望着她时眼巴巴的样子，好像她所有的拒绝都会让这双眼睛流露出失望、委屈以及可怜。 江与薇向来对他心软，最后还是默认他的决定，只用纱帘遮挡，依旧能看到外面的天光。 许意见她答应。 犹如打了胜仗的将军抱着自己的新娘，轻扬的眉梢间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第55章 「太过了」 江与薇醒来的时候，窗纱外头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房间里开着一盏小夜灯，不至于影响睡眠，但也能让人看清一点房间里的情况。 身边没人。 床头柜上倒是放着一杯水。 江与薇一觉睡醒渴得不行，看到水就先拿起来喝了。 水温不冷不热，正合适。 等缓解了喉咙的干渴，江与薇又看到自己的手机在一旁充电。 想到刚刚跟许意做的时候，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许意更是来了好几个电话，但两人那会都顾不上也都没管，这会她看了下手机，通知已经数不清了，但江与薇看的是时间。 已经晚上九点了。 刚跟许意做完，她问了下，七点多。 那她这是睡了两小时？ 不算久。 但的确算是缓解了一会，没那么累了。 床上的四件套已经重新换过了，跟刚刚是一个牌子，就是颜色换成了墨绿色，盖在江与薇的身上，更显她肌肤赛雪。 江与薇不由又想到刚刚两人在床上鬼混的样子。 因为许意的话，他们没拉窗帘。 所以江与薇可以清晰看到他的身体，以及两人的所有，包括动作。 江与薇事先以为许意第一次开荤，估计坚持不了多久，哪想到他这是直接老房子着火，把她都给带着烧起来了。 江与薇都已经记不清自己刚刚跟他求饶了多少回，就记得每次某人都说马上就好，但最后又会缠着她继续。 江与薇脸热得慌，嘴上轻声嘟囔一句“骗子”。 正说着，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许意披着睡袍从外面进来。 看到江与薇已经醒来，许意惊讶了下，但很快笑意又从他的眼底溢出，许意关上门后，就拿着托盘进来了。 上面放着他刚刚煮好的排骨粥，还有一点小菜和点心。 “刚想喊你起来吃饭。” 许意走过来跟江与薇说。 坐在床边放下东西，许意就忍不住摸着江与薇的脸颊问：“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喊我？”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凑过去想亲她。 江与薇已经习惯他的亲近了。 但到底对他傍晚的行径有些发憷，怕他待会亲着亲着又折腾起来，江与薇忍不住打断他：“刚醒，我饿了。” 她跟许意说。 许意一听说她饿，果然没再闹腾她。 “我准备了粥，你先喝点，现在太晚了，吃太多不容易消化。” “不出去吃吗？” 江与薇不太习惯在床上吃饭。 “不用，有桌子。”许意说完就替江与薇拿了一张小桌子过来，摆在床上，好让她吃东西。 江与薇的确有些犯懒。 见他这样也就没再继续折腾了。 等许意替她布置好，江与薇准备吃饭。 她折腾一下午也的确有些饿了，江与薇不怎么挑食，何况许意做的东西一向很合她的心意，她先喝了口排骨粥，肉香十足入口即化。 就是某人总盯着她看，这让江与薇有些不自在。 “许意。” 江与薇转头喊他。 能看到他望着她时亮晶晶的双眼，更像小狗了。 “怎么了？”许意问她。 江与薇看他这样，原本要让他别看她的话，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只是跟他说：“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 “那泡芙呢？你喂了没？”她想把人差开。 只是说到泡芙，江与薇又想起刚刚两人闹腾的时候，泡芙在外抓门要进来，她还因为泡芙惊得没忍住，又因为紧张让许意也提前了。 两人显然都想到了这件事。 江与薇脸红不好意思，许意看着她的目光却变得越发幽深起来了。 等到江与薇察觉到的时候，许意已经离她很近了，她裸露的肩上能感觉到许意的鼻息。 “许意！” 她红着脸遏制他靠过来。 许意显然现在很知道她吃哪一套，被遏制虽然没再继续靠前，却知道抬起头扮可怜。 “可我想抱着你。” 江与薇果然因为他的话顿住了。 但等目光落在他某处地方，江与薇脸色微变，这下是直接收起了心软，江与薇为了两人的身体着想，顿时心硬如铁：“不许。” “宝宝……”许意继续装可怜。 这模样要让认识他的人看到，估计都得以为他被夺舍了。 但江与薇这会还疼呢，自然不可能心软，她冷硬道：“你再闹，晚上我去睡客房。” 许意提醒：“客房没收拾，而且很久没住人了。” 江与薇有的是办法收拾他，直接看着他说：“那我就去楼下睡。” 许意这下是真的变了脸。 知道她说到做到，他果然不敢再闹，忙退回去一个老实的安全位置，举手跟人保证：“我不闹了，你别去楼下。” 江与薇看他这样，心里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之后她吃饭。 许意就乖乖在旁边陪着她。 等吃完饭，许意自发去收拾，让江与薇躺着好好休息。 但江与薇刚吃饱，哪里躺得下？ 她拿着手机披着睡袍出去。 小泡芙本来无聊在抓毛球玩，看到江与薇立刻冲了过来，围着她喵喵叫，看着可怜极了。 许意听到动静也在厨房问她：“怎么出来了？” “我出来活动活动。”江与薇说完便想跟从前一样蹲下抱起小泡芙，但她忘记自己的身体今天是什么情况，才蹲到一半就一阵腰酸背痛。 “是不是疼？” 许意注意到动静，忙擦干净手跑过来抱起她。 江与薇哀怨看他：“你以后不许这样，太多次了。”又不是不给他，但他这种叼到肉就不放的样子也太吓人了。 “宝宝，我第一次……” 许意想为自己狡辩，但看着江与薇不满睨他的模样，知道现在跟人讨价还价是没有用的，反正到时候真上了床，他是最知道怎么让她心软，给自己讨便宜的。 “好好好，我以后收敛点。”他抱着人回沙发上坐。 小泡芙跟着他们过来。 等他们坐上沙发，它也跳了上来，要江与薇抱。 许意本来顾忌着江与薇的身体，想把小泡芙抱下去，让它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 但江与薇一天没抱它了，自然舍不得就把它这么打发走，跟许意说：“没事，抱着不累，我跟它玩会。” 她这么说，许意也就没再阻拦。 他还有东西没收拾，也怕抱久了又起反应，让人害怕，就让江与薇在这跟小泡芙玩，他去收拾东西再泡一壶花茶过来给她解腻。 小泡芙在江与薇的怀里舒服地咕噜咕噜叫着。 江与薇一边撸它，一边终于打开手机看起来一下午没看的手机消息。 打开微信，消息跟刷不完一样，未读记录不停增加，过了好一会才终于停下来。 江与薇从上往下一条条翻看，回复。 看到宁溪和霍准也给她发了消息，跟她说恭喜，江与薇笑了笑，给两人各回了消息。还跟宁溪说，之后等他们都有空，约上霍准一起吃饭。 之前他们的饭，她没吃到，一直想约他们来着。 只是这阵子他们都忙，这餐饭就迟迟还没能吃上。 江与薇想着等从那曲回来，房子应该也都好了，到时候可以请他们一起来家里吃暖居酒，大家也都能一起聚上一聚，在新的一年前一起吃个饭。 这个点不算太晚。 但宁溪和霍准都没回。 江与薇也没太在意，继续回别人的消息。 霍严和梁骥也都给她发了消息，江与薇一一和他们道了谢。 正回着消息。 许意收拾完东西过来了。 他自然而然地靠在她的身边，揽着她的腰，问她：“回消息？” 江与薇点头说：“给严哥他们回。” “我跟他们说，等我们从那曲回来，到时候去我那弄个暖居宴，请他们一起来吃饭。” 许意对此自然没意见，看着她红唇一开一合，就只想着亲吻了，只是怕她不高兴，才忍着没亲，点头说好。 江与薇在低头回消息，没注意到身旁许意望着她时幽深的眼神。 直到回完消息去看朋友圈，也是一堆赞和评论。 回了这么多，江与薇也累了，这次就统一感谢了一下他们，之后她退出去，本想随意刷下，就看到许意也发了朋友圈。 许意的配图是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以及胸襟上的蔷薇花玫瑰复古胸针。 这也算是直接在他们公开的朋友圈子里认领了江与薇男朋友的身份，并宣示了主权。 “什么时候发的？”江与薇惊讶抬头。 又看了眼时间，正好是七点，那就是刚刚他们做完那会，她脸上又浮起一点热意。 许意看着她脸上的红云，这次没忍住低头亲吻她的耳垂。 “本来一早想发的，但刚刚没忍住。” 没忍住什么，两个当事人心知肚明。 江与薇脸又红了起来。 尤其是被许意亲吻耳垂至脖子，那股子暧昧的气息好像又卷土重来，江与薇只觉得身体又再次变得酸软起来。 “许意，别……”她小声讨饶。 “不做。” 许意边亲吻她的脖子边说，还顺手把小泡芙捞到地上放下，又把江与薇捞进自己怀里，以面对面的姿势抱住她亲吻她。 这个姿势刚刚两人在床上也有过。 第三次的时候，许意哄她说他不动，让她来控制，她想什么时候结束就结束。 她那会大脑都懵了，真信了他的鬼话，可她力气哪够？没一会就累了，想撤离，便被他圈住腰肢，最后头晕目眩也没能分开。 这会再次被人这样抱着，江与薇能感觉到他浓烈的欲望。 “许意……”她干哑着嗓子，想到什么，试图用她爸妈让他清醒：“我还没跟爸妈说不回去的事，我先给他们打电话。” 她说着就要拿着手机撤离，被许意伸手轻轻一带，就又再次回到了他的怀里。 “我打过了。”许意跟她说，“我刚刚七点那会跟叔叔阿姨说过。” “你怎么说的？”江与薇惊讶。 许意脸不红心不跳跟江与薇讲：“我跟叔叔阿姨说今晚要在外面吃饭看电影，看完已经很晚了，就在融创休息了。” “你现在又敢说了？”江与薇挑眉，明明白天还规矩得要死，没想到晚上这样的电话都敢打了。 她爸妈又不是老古董，岂会猜不到？ 许意凑过去亲吻她的下巴，以低位者的姿态看着她，再至红唇：“要是能跟你一直这样在一起，就算叔叔阿姨打我几顿，我也认。” 江与薇说他：“油嘴滑舌。” 但她很快也说不了什么，她被许意再次吻住了。 两个有过亲密关系的人，又在热恋期，总是很容易被对方吸引、蛊惑。 江与薇对许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许意对江与薇又何尝不是？ 刚刚还遏制许意不要的人，这会被许意亲吻着，也忍不住把手挂到许意的脖子上去了。 两人动情亲吻。 只有小泡芙在两人身边急得喵喵叫团团转。 想要夺取他们的注意力，但最终也无法打败它的主人。 最后小泡芙气得自己去抓毛球玩了。 外面很冷。 但屋里温暖如春。 厨房有茶水沸腾的咕噜咕噜声，无人理会。 许意直接抱起江与薇回房间。 江与薇直到身子陷在被子里，才终于清醒过来几分。 她在昏暗的夜灯下，看着许意眼中深邃的欲望，终于挽回几分理智和他哑声说：“……许意，不能再做了。” 许意同样哑声：“乖，不做，我看看刚刚有没有伤到。” 江与薇自然不肯。 那也太让人脸红尴尬了。 可她哪里抵抗得了许意？最后还是被他抓住了脚踝。 即便瞧不见，江与薇也感觉到了不自在。 “好了。”她臊着脸要收起腿，依旧没挣动，反而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 她察觉到他要做什么，立刻变了脸喊道：“——许意，别！”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 简直傻了，不敢相信许意居然会这样做。 等她反应过来想挣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许意，你混蛋。” 江与薇红着脸哽咽起来。 许意这才抬头，他柔声问她：“宝宝不喜欢吗？” 这让江与薇怎么说？ 她不知道喜不喜欢，只知道这太过了。 她从没想过这样的事。 虽然从前在一些宴会上听过一些圈子里的人说过这样的事，甚至还有人拿这些事作为谈资，觉得很爽。 但江与薇是从来不会去参与这些事的。 她觉得床笫之间的欢愉是两个人的事，跟别人没关系，也不该沦为谈资。 她也只习惯一些传统的姿势。 如果不是许意太会扮可怜，江与薇甚至不能接受不是晚上的时间做这些事。 没想到许意还能更孟浪。 江与薇眼睛红红地看着他，没说话。 “宝宝，我喜欢你，我想让你感受所有的欢愉。”许意把她抱起来靠在床头，然后屈膝在她面前，一脸认真看着她说。 “我做这些，不是因为和你在一起了就可以随意对待你，我只是想让你更享受。” “你认真跟我说，你是真的不喜欢吗？还是不好意思？” 许意的郑重样子让江与薇的情绪平静了一些。 她张口想说不喜欢，但想到刚才那一刹那不一样的颤粟感，又红唇微抿。 她说不出不喜欢。 但也说不出喜欢。 可许意岂会不懂她？他笑着跟江与薇说：“你在我这可以做所有，你什么样我都喜欢，别怕。” 江与薇心里的那点紧张和不自在，因为他的对待又平静了许多。 “想要试试看吗？” 许意看着江与薇，就像蛊惑人的海妖。 江与薇看着他，最后还是红着脸撇开头，却也没拒绝。 只是手用力攥住了身下的被子。 随着许意的动作，越攥越紧，就连裸露的脚背也仿佛绷成了一张紧绷的弓。 这一晚上。 江与薇哭了很久，但也被许意带领着体会到了从前从未体会过的高山。 第56章 「他们过得很好」 十二月的时候，江与薇和许意去了一趟那曲。 十二月的西藏早晚的温差更大了，尤其是晚上，那简直是冷得根本没法出门。 风刮在人脸上，就跟刀子一样。 他们在拉萨待了两天，去布达拉宫走了一趟，又给“留守”在那曲的江临月他们置办了不少保暖的东西，这才离开拉萨去往那曲。 这次他们采取的是从拉萨自驾去那曲的方式，在拉萨这边租了一辆越野车，到时候再自驾回来归还，之后就算在那曲想去哪或是买点什么也都方便。 他们没走高速，而是开得国道。 不着急赶时间，他们这一路就开得很慢，还好好欣赏了下这一路上的风景。 这一路的风景，其实他们俩都看过，但还是第一次一起欣赏，这种感觉自然和从前不一样。 中午的时候，他们还在半道上找了一家川菜馆吃了。 西藏这边川菜馆子很多。 川菜大概是最不会踩雷的食物了，他们几次吃的都不错，江与薇还让人重新打包了几道不错的菜肴，打算带回去给他们也尝尝鲜。 这群小孩最近是真的挺不容易的。 江与薇前阵子和他们视频，发现他们明显都黑了不少、瘦了不少，不过精神气都很好。 倒也没有因为在这待久了而萎靡不振。 这也让江与薇对之后的项目开展有了更多的信心。 等他们到那曲那边也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这次熟门熟路，江与薇和许意都没让人来接，也没通知他们他们已经到了的事，直接开着车就上去了。 没想到下车后走路的那段路上，正好碰到了格桑乡长。 大冬天，他们下车后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加上在雪山附近，他们还戴了护目镜保护眼睛。 格桑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来旅游的，远远看了一眼就撇开了脸。 还是江与薇先招呼他。 “格桑乡长！”江与薇说着还摘下了护目镜，露出她挂着笑容的明媚的脸。 许意提着大包小包，江与薇倒是没拿多少东西，只挎着个包，手里提着几袋吃的。 后备箱东西不少，一时半会也拿不了，两人就没拿，打算待会带着洛桑他们再过来走一趟。 这会江与薇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跟不远处的格桑打招呼。 格桑听到声音看过来，在看到护目镜下的脸时终于辨认出来了。 “江小姐？” 他很吃惊，也很高兴。 熟悉的乡音让江与薇感到很亲切，尤其是看到那个沉默男人脸上随之扬起的笑意和朝他们跑过来的身影，江与薇的笑容也就更为明媚了。 她带着许意朝格桑走去，跟人问了好。 “有阵子没见了，你们还好吗？” “好好好。” 格桑很激动。 “你们刚到？怎么不打电话喊我们下去接？”格桑说完又看向江与薇身边的许意。 许意这会也已经摘下护目镜了。 格桑之前见过他，这会也扬起腼腆的笑和他打招呼：“许先生也来了。” 许意同样笑着喊了人一声“格桑乡长”。 格桑点点头说：“先别站着了，去我们那喝杯热茶吧，我让白玛做饭给你们接风洗尘。” 格桑很热情。 ： 但江与薇还是拒绝了。 她跟格桑说：“今天就不去了，跟妹妹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等明天我们再去拜访你们。” 格桑听她这样说，也就没坚持，但坚持要帮他们拿东西，送他们回宿舍。 再拒绝就没意思了，江与薇便出声感谢了格桑，没再拒绝。 路上。 江与薇询问了格桑最近的情况。 格桑很高兴地和江与薇说：“现*在学生们上课的积极性越来越强了，学生也多了一些，德吉现在也轻松了很多，一直跟我夸几个老师们，很感谢他们和你们。” “对了——” 格桑又说：“江小姐，你的民宿也建得差不多了，你该去看看，很漂亮，我从没见过这样漂亮的房子。” 这个江与薇知道。 她跟陈娅几乎每天都会有联系，偶尔还会视频会议。现在陈娅也住在宿舍里，刚刚江与薇已经跟她联系过了。 她这次过来就是跟陈娅一起完成之后的设计。 这里不大。 宿舍也不远。 很快他们就到了。 陈娅正好已经在家了，听到动静拿着手机走出来，看到他们就笑着说：“我刚想给你发消息问你什么时候到呢。” 都见过，算不上陌生，陈娅跟江与薇说完后又跟许意点了点头，客气地喊了声：“许少。” 许意开口：“直接喊我许意就好。” 陈娅看了眼江与薇，见她笑着点头，便也没矫情，不过也没喊许意，而是喊了声许先生。 她说着走过来，帮忙从江与薇的手里接过东西。 江与薇笑着和她说：“给你带了护肤品和面膜，还有你喜欢的酒，还在后备箱，待会我让人去拿。” 陈娅果然高兴：“这可真是我的及时雨！我最近感觉风吹的，我的脸都粗糙了不少。” 她跟江与薇的感情本来就不差，这次因为设计那曲这边的项目，每天联系碰撞着火花，两人的关系自然也就变得越来越亲近。 现在她们已经成为朋友了。 等之后格桑离开，许意在客厅收拾东西分类。 陈娅就跟江与薇使眼色，两人一起去了她的房间。 走之前，江与薇没忘和许意说了一声。 “怎么样？你当初的问题有答案了吗？” 陈娅问江与薇。 江与薇想到当初离开的时候，她还满肚子的徘徊、迟疑纠结。 现在在想那阵子，简直都有些恍惚了。 但答案自在她心中。 她刚要说话，手机响了一声，是许意发过来的消息，说他再去车里拿一趟，让她在屋子里待着，他快去快回。 江与薇透过窗子能看到他独自离开的身影。 雪山映照得人很小。 但江与薇看着许意的目光却很柔软。 陈娅站在她身边，自然能感觉到她神情和目光透露出来的柔软，以及身上那遮掩不住的幸福感。 她忽然抿唇一笑。 未等江与薇回答，她就说道：“看来我是多此一问了。” 江与薇回过头看她，也是笑着：“还要感谢你那天和我说的那番话，如果不是和你聊了那么一通，恐怕我也没法那么快做决定。” “我现在——” 江与薇说着又看向窗外离开的男人，他已经走远了，她却没有丝毫掩饰弯起眼睛说道：“很幸福。” 她本来以为感情之间的幸福已经离她很遥远了。 她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谈感情。 她也想象不到她再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但其实真的和许意谈了，也就发现一切都很好，没有因为朋友变恋人而带来的不自在，没有忐忑不安，没有怀疑。 她信任着许意。 或许是因为许意实在做得太好了，他们每日几乎都要黏在一起，许意的手机随她看，做什么都会视频报备。 要不是不方便，江与薇觉得许意几乎想天天粘着她，最好把她变小，可以直接被他揣进口袋里放着，日日纠缠才好。 这样浓烈炙热的爱意，江与薇实在没感受过，她根本没时间也没这个精力再去怀疑什么。 许意的陪伴让她得到了更多的滋养。 她现在每天都很开心。 所以她可以毫不迟疑地和别人说她现在很幸福。 “能看得出来。”陈娅看着她轻笑。 江与薇看着她眼中的揶揄，面颊不由浮上热意。 之后两人聊起民宿的事，没聊上一会，楼下就传来江临月咋咋呼呼的声音：“姐，姐，你们在哪啊？” 江与薇往楼下喊了一声：“在陈娅这。” 接着就是一通咚咚咚的脚步声。 姐妹俩见面，自然又是好一通聊。 说的最多的还是许意。 这天晚上。 他们吃火锅和烤肉，就像许意当时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 还拍了不少照片。 用拍立得，挂在了墙上作为纪念。 吃完饭喝完酒。 江与薇和许意陪着他们打了几副牌，就让给他们同龄人自己玩了，他们照旧去了三楼那个小晒台那边。 两人还是坐在那两把椅子上，只是这次江与薇主动把头靠在了许意的肩膀上。 许意忽然提起旧事：“其实那次我也这样做过，你那会睡得香，我把你的头靠在我的肩上，然后看着地上我们俩的影子，就好像我们拥抱在一起。” 江与薇听许意说起这些，有些吃惊，但心里复而又有些软。 她抬起头，主动亲吻了下他温热的嘴唇，把过去亏欠他的一起弥补给他。 许意低头看她。 他们在这接了一个很长的吻。 楼下热热闹闹打着扑克，不时传来喧嚣声，而他们在楼上安安静静依偎着接着吻。 这之后。 江与薇和许意在那曲一待就是大半个月的时间。 中途他们还自驾去了一趟日喀则，见了许意的朋友，江与薇还陪着他采买了一些原料和石头。 直到快到年底，他们才辞别众人离开。 离开那日。 卓玛和多吉他们也特地过来送他们了。 临近年底，各个地方都忙，但他们还是抽空来了一趟，还拿了不少特产，让他们带回去给亲人吃。 江与薇觉得不好意思。 “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们很感激你们，等民宿开起来，我相信这里一定会变得热闹起来。”卓玛和江与薇说，依旧热情和感激。 江与薇听她说起未来的憧憬，不由也笑了起来：“是的，我也相信。等这里彻底建好，我会带我的亲人朋友们过来，我给他们看了照片，他们也很喜欢这里。” 卓玛高兴道：“那到时候一定要让我给你们当向导！” 江与薇没拒绝，她笑着说好。 两人拥抱分别。 卓玛送江与薇上车，许意就在车旁边等她们。 他很自然地从江与薇的手上接过东西，又跟卓玛道谢点头，拿着东西去后备箱放。 “你的密卓巴很帅，也很温柔。”趁着许意不在，卓玛偷偷和江与薇说。 江与薇听到密卓巴这个称呼，又想到当初卓玛误会时她说的话，没想到现在许意竟然真的成了她的密卓巴。 “是，他很好。” 江与薇看着即使穿着防风服也难掩身高腿长的许意，也未曾掩饰对他的夸赞。 眼里的爱意更是藏也藏不住。 从那曲回到京市。 江与薇和许意也各自忙碌了起来。 年底事情多，他们有两日没能见面，不过不能见面的时候，他们也会打视频。 有时候就算不说话，他们也会开着视频看对方做事。 江与薇签完最后一个单子，等杨荔出去，正想拿起水杯喝水，再看看许意在做什么，就看见手机那头许意正好也在看她。 愣了下后，江与薇笑了起来。 “你忙好了？” 许意点头，问她：“你什么时候忙好？” 江与薇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想问她今天能不能见面。 这两天他们没在一起住，她都是回她爸妈那睡的。 毕竟出去这么久，江与薇也很想念他们。 不过照顾了爸妈，自然就有些忽视男朋友了，这会看着许意那克制下的幽深双眼，江与薇的情绪也被他的眼神牵动，心里也跟着酥酥麻麻起来。 她也想他了。 “来接我吧，我也好了。”江与薇跟许意说。 几乎是她才说完，手机那端的许意就立刻站了起来，可见是一直等着她这句话。 手机照映出他的脸，也翘着唇角，明显很高兴。 两人没挂视频。 江与薇能听到他那边传来的动静。 不时传来的招呼声，还有肖楠的声音：“哥，怎么戴着耳机？”紧接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手机那头。 肖楠才发现他们在视频。 被江与薇看得有些难为情，但肖楠性子活泼，很快又在那头跟江与薇打招呼道：“嫂子什么时候来我们工作室视察啊？我们都等着你呢。” 江与薇倒不至于被说得脸红，她笑着回：“等下次有时间，一定来。” 许意没让他们聊太久。 他着急来接江与薇，很快就从工作室离开了。 江与薇等他开车，就先挂了视频。 之后她也忙碌起来，收拾东西，还特地去办公室的卫生间用了漱口水漱口，还特意在衣服上和发丝上喷了点香水。 这样打扮自己的时候，江与薇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但很快，她又笑了起来。 许意照旧是到的时候给她发的消息，没让她等着。 江与薇回了消息后就下楼去了。 现在画廊的人都已经知道他们俩在一起了。 看到江与薇拎包下来，自然笑着跟江与薇打招呼道：“与薇姐，许哥来了。” 还有人说：“姐，你下次让许哥进来等呗，这么冷的天，在外多冷啊。” 江与薇透过落地窗能看到许意等在副驾驶外的身影。 他显然也已经看到她了，正在那扬起唇角跟她笑。 心情不自觉变得愉悦起来，就跟盛放的烟花一样，江与薇的身体也因此变得轻盈起来。 她笑着说好，又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先往外走了。 十二月的京市很冷，风也很大。 江与薇裹着大衣朝许意过去，被他揽住肩膀打开车门先进了温暖的副驾驶。 两人的中间还有一杯许意路上给她买的奶茶。 她从前不太爱喝这些，但这阵子天冷，她见宁溪时常在朋友圈发这个，还推荐了她好几种口味，正好许意当时也看到了。 江与薇一边插上吸管一边看标签：“桂圆红枣茶。” 江与薇笑了下，还真是宁溪推荐的其中一款。她等许意上了驾驶座，把第一口给了他。 许意比她还不爱喝这些东西。 但是江与薇给的，他肯定眼也不眨就喝。 但这一口下去还是让他皱紧了眉头，虽然已经给她挑了无糖，但大概桂圆和红枣自带甜味，许意还是不习惯。 “很甜？” 江与薇看出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许意轻轻唔了一声。 “你尝尝。” 江与薇喝了口倒是觉得还好。 “走吧，先回家，我跟爸妈说了今晚不回去。” 许意一听这话，看向她的目光立刻变得幽深起来，他作势要凑过来先亲江与薇一口。 两人这几天没见面，自然也没亲热。 虽然可以隔着屏幕诉说思念，但人却是摸不着也亲不着的。 许意当然想她。 江与薇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习惯了爱人间的亲密，江与薇当然不会在这些事情上介意。 和许意相处久了，她在这方面也已经越来越坦然从容，就像许意说的，去享受，而不是抗拒。 只是现在车子还停在画廊门口，她怕里面的女孩们看到，回头碰到她们被她们打趣，这才伸手先挡住了许意的嘴巴。 “先回家。” 许意讨不到便宜，有些欲求不满。 漆黑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江与薇，但他向来听江与薇的话，就算欲求不满也会以她的感受为主。 他只是重重亲了一口江与薇的手心便隐忍着欲念替她系好安全带，自己也重新坐回去系好了安全带。 手心传来酥麻的痒意。 江与薇脸有些红，却也没说他。 只是江与薇没想到，还没等他们开出画廊，就出现了变故。 在他们刚刚发车不久，正准备驶出画廊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突然朝他们冲了过来。 迈巴赫的速度极快，又是在拐弯处，根本无法避免。 许意即便想倒退也来不及。 自动刹车发起的时候，许意几乎是下意识伸手抱住了惯性往前的江与薇。 好在车子只是发出警报，并未真的冲撞。 在快与他们相撞的时候，迈巴赫先停了下来。 “没事吧？” 顾不上先去质问迈巴赫的主人，许意先满脸担心地看起江与薇的状况。 江与薇虽然被吓了一跳。 但也只是精神有些恍惚，人倒是没事。 她刚刚系着安全带，即便因为惯性往前冲了一下，也及时被许意给护住了。 “怎么回事？” 她问许意，眼睛却看向挡风玻璃外的迈巴赫。 两辆车子离得很近。 看不到车牌，防窥车膜下也看不清里面的人是谁，但看着这辆车，江与薇却已经猜到里面的人是谁了。 许意看着外头，只看了一眼也猜到了。 他一直都没有过多去打探宋知贺的情况。 也没想过跟与薇谈了，就要去宋知贺那边炫耀什么。 没必要，他只想跟与薇好好过他们的日子，不想横生枝节，牵扯太多。 但这两天跟他哥聊的时候，倒是听他说他们离开的这阵子，宋家两兄弟已经闹得越来越厉害了，宋知贺攀上了港城那边的关系，重新在宋氏集团站稳脚跟，但宋知砚蛰伏多年自带外资回宋家，也不是个善茬。 两兄弟以前是暗着较劲，现在是明着。 之前他们公开那阵子，宋知贺一直在港城，最近才回来。 他哥提醒他小心点宋知贺，怕他到时候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许意不想让江与薇担心，没跟她说，只让人留意着宋知贺的动向还有保护与薇。 没想到留意的人还没消息报过来，宋知贺就差点要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手机适时响起。 许意边接起，边面沉如水地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江与薇见他要下车，连忙握住他的手。 电话那头传来保镖的声音和跑步声：“少爷，你们没事吧？” 许意没多说，让他们先过来，然后轻轻回握住江与薇的手，安慰她没事。 电话挂断。 许意跟江与薇说：“你在这坐着，别下来。” 他才说完，那边迈巴赫里的人也下来了，果然是宋知贺。 宋知贺一身正装，像是从什么会议场上过来的，只是从前在京市向有美名的男人，如今却跟困兽一般，他殷红着眼眶，满脸憔悴，气喘吁吁地看着许意和江与薇的方向，既愤恨又痛苦。 愤恨是针对许意的，痛苦则是对江与薇的。 之前听说薇薇和许意在一起了，他还不相信。 这两天他每天都会来，也没看到许意来找薇薇，哪想到今天竟然真让他等到了许意。 他本来还以为许意只是跟从前一样，借着朋友的名义来找薇薇。 他心中对许意这样的行径感到不齿，但也知道自己现在没这个身份去阻止什么，怕自己出现反而惹得薇薇不快，宋知贺那会也没打算出现，只是想远远看她一眼。 直到他亲眼看到薇薇一脸幸福地跑向许意，被他揽进怀中。 那一刻，宋知贺的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想的最多的就是让许意死！ 直到车子真的要撞上的时候，他忽然想到薇薇还在车上，这才及时踩住了刹车，没真的酿成大错。 但他要找许意算的账却不可能少。 这个卑鄙小人！ 他沉着脸冲向驾驶位。 但还没等他靠近，就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群保镖给扣下了。 江与薇也没想到会有保镖。 “你早知道宋知贺会来找我？”她转头问许意。 “没确定，但以防万一我就提前做了准备。”怕江与薇不高兴他事先没跟她说一声，许意没理会宋知贺在外的怒骂，握着江与薇的手细心解释起来，“你别生我气，我就是怕你担心。” 江与薇不至于为着这个生许意的气。 她就是有些没想到。 没想到宋知贺竟然会开车撞他们。 她当然知道宋知贺这是想撞谁，但那一刹那，江与薇是真的感觉到了心跳的停止。 好在没出事。 好在他们都没事。 江与薇心有余悸地握住了许意的手。 许意也知道她的担心。 他安慰地回握住她的手，紧扣在自己的掌心之中，以此来安慰她别怕。 直到保镖过来，他才拉下车窗，没理会还在红着眼怒骂他的宋知贺，许意直接冲保镖吩咐道：“送去警察局。” 宋知贺好像真的疯了。 连要被送去警察局都没理会，只知道对着许意怒骂：“许意，你个趁虚而入的卑鄙小人！” 在看到他们紧扣在一起的十指时，他更是跟疯了一样，激动地冲过来跟江与薇说道：“薇薇，薇薇，他就是个卑鄙小人，他配不上你！” 保镖要拽着人离开。 江与薇看着车窗外的前夫，看着他恍若癫狂如困兽的模样，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快要认不出他了。 江与薇怔然看了宋知贺很久。 许意也没在这个时候吃醋打扰她，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忽然，江与薇看着还在那怒喊的宋知贺，开口说道：“是我提出的。” “什么？” 宋知贺没反应过来，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只是不敢相信。 刚刚还癫狂不已的男人，因为江与薇的一句话忽然安静了下来，他神色怔怔地看着江与薇，突然成了哑巴。 江与薇看着宋知贺补充道：“我跟许意在一起，是我提出来的。” “这不可能！” 宋知贺声音尖锐地反驳。 他不相信！ 江与薇的眉心因为他的声音再次轻蹙起来，她轻轻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才看着宋知贺说：“知贺，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这是他们分开之后，她第一次这样称呼宋知贺。 宋知贺所有的尖锐和戾气都因为这一声而消停了下来。 外面保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看向许意。 许意握着江与薇的手，没阻止他们说话，也没让保镖在这个时候带走宋知贺。 甚至在江与薇提出要跟宋知贺去咖啡厅聊下的时候，他也只是拧了下眉。 他一向是没办法拒绝江与薇的。 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但他也不可能让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 倒不是不相信江与薇，只是宋知贺现在实在太癫狂了。 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他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得跟着，看着你们。” 江与薇知道他为什么要看着，点了点头，没拒绝。 之后她再度看向外面那个已经安静下来，呆呆看着她的男人说道：“知贺，我们好好聊聊吧。” 这个点，咖啡店已经没什么客人了。 这是个朝九晚五的咖啡店，平常也就来画廊或者路过的人会过来喝一杯。 工作人员认识江与薇。 要不然就冲那几个彪悍的黑衣保镖进来，她就得吓一大跳，偷偷拿出手机报警了。 江与薇安慰女孩：“我们聊一会，马上就走，不耽误你下班，你去忙你的就好。” 女孩点点头，不敢打扰他们。 替他们上了柠檬水后就躲到休息室去了。 保镖们在门口站着，时刻关注这边的情况。 许意坐在江与薇的身边，而他们对面，是已经安静下来的宋知贺。 宋知贺被江与薇刚才的那句话击中，好像冷静了不少。但看到许意坐在她身边，他的眼睛还是被这样的画面刺痛。 “薇薇……” 他张口，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明明心里有许多话想问想说，想痛骂许意这个卑鄙小人，想挽留她，想求和，但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宋知贺这一肚子的话好像就说不出口了。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江与薇自然看得出来。 她叹了口气：“知贺，你其实自己也知道，我们俩回不去了。” “不、不！” 宋知贺的瞳孔骤缩，他下意识想朝江与薇伸手，想握住她的手，但没等许意皱眉阻拦，江与薇便先把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撤回去了。 宋知贺只徒劳地抓住了空气。 这次抓空，让宋知贺再次怔住。 他呆呆地看着桌上那只没能抓住她的手，自从他们分开之后，他就再也没能抓住她的手过了。 他哭过求过，甚至质问过她真的爱过他吗？ 可如今他什么都说不出。 他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有答案。 当初爱他是真的。 现在不爱他了也是真的。 骄傲如与薇，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伪装，这世上也没人需要她伪装强迫自己。 所以她现在爱上了许意也是真的。 宋知贺想清楚后，一时悲拗至极，他睁着通红的眼睛不肯死心般看着江与薇。 但这也是他们分开几个月后，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认知到他们俩已经不可能有以后了。 在他第一次出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可能了。 只是他总觉得只要不被她发现就好。 ……是他亲手把她弄丢了。 宋知贺只要想到这个，就再也忍不住了。 他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他的心里闪过无数个恶毒的念头，想让与薇对男人死心，他得不到，他也不想让任何男人得到。 可恶毒的话最后还是停在了喉咙里。 他想到他捡走的那幅画。 想到画上那个十八岁的宋知贺—— 如果不是那幅画，他甚至都忘记了他十八岁的时候是那样的。 二十八岁的宋知贺让江与薇伤心了，甚至恶毒地希望她从此对男人失望透顶，那样他就依旧是和她纠缠最深的那个人。 她永远只属于他。 可十八岁的宋知贺肯定希望江与薇过得幸福。 他曾经是真的希望她能一直幸福的。 眼泪好像模糊了他的视线。 宋知贺就这样隔着雾蒙蒙的一层看着对面的江与薇。 她的脸上有无奈，也有遗憾。 宋知贺，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宋知贺也想问问自己。 “对不起。” “对不起，与薇。” …… 他一句句地说。 江与薇没有回应。 她只是看着他，然后垂下眼睫握住了身边许意的手。 “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也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江与薇说完就牵着许意的手起来了。 宋知贺看她离开，如本能神经反应一般突然伸手，但这一次，他主动在半空停了下来。 他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没有出声阻拦。 “少爷，里面那位……” 保镖看他们过来，问许意要怎么处置。 许意低头看了江与薇一眼，明明她什么都没说，许意却像是能看懂她想做的所有。 “走吧。” 他放过了宋知贺。 “他以前救你一回，我现在放他一回，你们以后两清了。”他跟江与薇说。 江与薇心里动容，她握住了许意的手。 被许意带着往外走的时候，她也一次都没回头。【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全文完结】 第57章 「焐热了」 之后宋知贺倒是再没出现在江与薇的面前，也没再联系过她。 快年底的时候，江与薇在融创的房子里和许意一起，请了朋友们来家里暖居吃饭。 这也是他们俩在一起之后，大家第一次聚得这么齐。 许川、梁骥、霍家两兄弟还有宁溪…… 大家都从百忙之中抽空出来，亲自过来祝贺他们。 正式过年前，江与薇又去了一趟那曲。 民宿已经彻底收拾好了，之后就是软装进场，然后通风散味，等再过几个月，到来年春天的时候，这里就可以正式对外开放入住了。 不少圈子里的朋友都知道江与薇在西藏这边开了一间民宿，已经有不少人来跟她打听情况，都想过来看一看。 江与薇一一感谢进行回复，并邀请他们在开业后来玩。 这次她离开，还带走了临月他们。 他们在那曲这边也已经待了三个月整了，第一期的教学实验得到显著的效果，之后会有其他人来接替他们的工作。 而这里的孩子们也终于迎来了不用上课的寒假。 他们走的那天。 不仅学生们哭了，就连江临月这些临时的小老师们也都跟着掉起了眼泪，当地的百姓和格桑、德吉他们亲自来送他们回家，脸上也都挂满了不舍。 江与薇跟他们承诺。 来年春天，她会带着新一批老师过来。 当初过来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不想待在京市总是被人讨论八卦，本意是以散心为主。 但真的来了这里，看着这边当地百姓的生活，江与薇是打心里喜欢这样的公益，也是真的想一直办下去。 不仅那曲，之后还有其他地方，她都会一一过去视察，然后继续监督扶持教育项目。 她爸妈一直在助力教育公益。 以后她也会走在这条路上，帮助更多的孩子可以有学上。 二月。 正式过年。 从前江与薇跟许意从没在年节的时候碰到过，这次两家却是一起过的。 年前，堂嫂陈欣生了一个女孩子。 还未满月的小孩长得白白净净又圆乎乎的，实在惹人怜爱，毫无疑问成了最受瞩目的那个，每个人都爱不释手地想多抱一会。 江与薇一向很喜欢小孩，自然也抱了一会。 有亲戚跟她开玩笑，问她跟许意什么时候结婚？ 许意是不会让她出面回答这些问题的。 他总是会悄悄握住她的手，然后和亲戚们开玩笑：“要结婚的时候，肯定提前和你们说。” 每当这个时候，江与薇就会回头看向身边的许意。 他总是会朝她安抚一笑。 他们俩其实私下讨论过这件事。 他们的恋情稳定，一般这样恋情稳定自然就要往下一步走了。 但江与薇的爸妈知道她在上一段感情中受过伤，肯定是不会催促她结婚的。 许爷爷倒是跟许意提过，老爷子难免还是盼着孙儿能早点结婚，好让他活着的时候看到，最好还能让他在临死前抱个曾孙。 但许意不想逼江与薇。 许爷爷也不是那种非要逼迫小孩做什么的人。 对他老人家而言。 孙儿身边能有人陪，不再孤零零一个人，就已经很好了。 两家长辈都是同样的意思，自然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中起矛盾。 许意也不会让这些事情去影响江与薇的心情，对他而言，只要能跟江与薇在一起就足够了。 他当然希望他们能结婚。 但前提是，江与薇她自己愿意。 婚姻虽然是一层保障，但他不希望成为江与薇的束缚。 他希望有一天他们就算要结婚，那也一定是江与薇心甘情愿没有任何顾虑地想要嫁给他。 至于这一天究竟要等多长时间，许意不在乎。 他可以慢慢等。 他也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着她愿意。 过完年。 两人虽然还是会忙各自的工作，但重心也更加偏向到了彼此的生活之中。 他们住到了一起。 只是偶尔住在许意那，偶尔住在江与薇那，看心情决定。 他们还养了一只黑白色的卷毛小德文，给小泡芙做伙伴，如果要出门，他们会把两只猫送到许爷爷那边或者交给许川让他帮忙照顾。 很多事他们也都会一起去做。 江与薇会陪着许意去各国各地参赛，许意则会陪着江与薇去视察公益项目，也会顺道在当地旅个游，住几天。 他们曾经错失彼此许多年。 现在正在一点点把他们错失对方多年的生活给重新填补回来。 三月的时候。 他们带着新一批的学生去了那曲教学。 五月的时候，江与薇的民宿正式营业，神山下的玻璃民宿，几乎是一发出正式营业的通告就有不少人慕名而来，何况江与薇还有一堆各行各业的朋友帮忙宣传。 许意的工作室也为她发了微博祝贺。 许意的工作室号本来粉丝量就众多，平时除了许意的工作和比赛之外从没宣传过别的，这次突然宣传这个，自然引来了不少评论。 还有人询问许老师这半年露脸和作品都少了，是去忙什么了？ 直到一张工作照片引起轩然大波。 那是一张许意烧窑的工作照。 照片中，许意穿着一身素色麻衣站在窑炉前，火星在他身后跳跃，他端着一盏盏冰裂葵口盏，难得露了正脸。 许意平时除了新闻媒体报道出来的视频、照片，几乎从不露脸。 即便露，也都是肖楠费劲巴拉找了一堆角度扒拉出来的照片，还都是些侧脸、轮廓。 毫无疑问。 许意的这张照片几乎一放出，他的粉丝立刻就在底下各种尖叫，转发和赞更是数不胜数。 有喜欢许意很多年的粉丝在评论中表示，许老师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温柔？以前的冷面大王现在竟有了人夫感。 这个评论引来众多讨论，不少人都纷纷表示许意这张照片看起来实在太温柔了。 之后便有细心的网友窥察出了照片中竟有个旗袍美人的身影。 那美人即便面容模糊不清，但无论是身形还是躺在沙发上的身姿都风姿绰约。 这一经发现，本就几万的评论更是翻了好几番。 甚至有不少媒体号闻声而来，发了不少天才陶艺师疑似恋情曝光的话题。 肖楠发现这件事的时候，这个话题已经上了热搜，引来很多热议了。 当时已经很晚了。 肖楠吓得就差直接跑到许意家门口负荆请罪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趁着与薇姐在的时候，央求老大拍了张露脸照就产生了这样大的纰漏！最后还是怕打扰，改换成了微信轰炸。 但肖楠收到回信也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了。 “怎么了？皱着眉。” 江与薇靠在许意的怀里，见他眉头紧锁，轻声问他。 她气息还未彻底平复，说话的时候有些微微喘气。 许意低眸看了她一眼。 他没说话，而是把手机递给她，让她自己看。 江与薇奇怪接过。 看到肖楠一溜地滑跪道歉，直到刷到最前面才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点进许意的微博去看，果然看到那张照片而引起的热议。 说起来她也不是第一次上热搜了。 之前跟宋知贺婚变以及离婚那会就上过，不过都是遮掩了她的脸，模糊了她的身份。 比起从前看到那些热议而下意识紧绷的心情，此时看着这些议论，江与薇竟看得有些津津有味。 她靠在许意的怀里，刷评论。 许意自然能感觉出她的心情不糟糕，他换了个能让她更舒服的姿势抱她，又把下巴埋在她的肩膀上问她：“不生气？” 江与薇好笑道：“又没人骂我，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本来还以为许意这么多女友粉，应该会很生气，但评论除了一些讨论和猜测之外，竟意外地很祥和。 她刷了一会就把手机还给许意：“别骂*肖楠了，他也不知道。” 而且这也不能怪肖楠。 当时他拍完后给她和许意检查过，他们都没发现不对的地方。 只是网友开了八倍镜。 不过江与薇也不介意就是了。 她跟许意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又不是偷-情-出-轨，就算真被人扒出身份也没什么。 但许意还是跟她做了保证，他边亲吻江与薇的耳垂边说：“好。” “不会让人影响到你。” 江与薇相信。 在保护她的层面上，许意一直都做得很好。 她侧头回吻她。 直到亲吻变得再次炙热起来，逐渐变了味，江与薇呼吸收紧：“许意——” 她想说够了，今天已经很多次了。 但许意只是看着她轻轻喊了一声“宝宝”，江与薇就又招架不住了。 自从许意知道她吃哪一套后，他就时常这样，偏偏她也是不争气，总是忍不住对他心软。 只是她也欢喜罢了。 这天凌晨。 许意满目柔情看着身边陷入深睡的江与薇，之后他拿自己的手机用自己的个人微博号发了一条。 「焐热了。」 不懂的人在底下满头问号，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懂的人在底下喊恭喜。 江与薇直到第二天才看到这条微博。 当时许意已经起来。 江与薇拿着手机出去，看到铺满阳光的屋内，许意穿着家居服在煮咖啡做早餐。 室内充斥着咖啡香气，两只猫猫正在给彼此舔毛。 江与薇看着这一幕，心情轻松而又温暖。 这只是很平常的一天。 而他们以后，还有无数个这样的一天。 ——全文完【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