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她温软:港圈大佬的暗夜缠欢》 第95章 黄昏谎言 Sec.1 然而,到了早上—— 周时凛是被一阵急促的干呕声惊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温晚正捂着嘴往浴室冲。他立刻掀开被子跟上去,看见她跪在马桶前,肩膀剧烈地起伏着。 “晚晚?”他蹲下身,手悬在她背上想碰又不敢碰,“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温晚摇摇头,又是一阵干呕。周时凛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快速扯下毛巾浸湿,拧干后递给她:“先擦擦脸。” 温晚接过毛巾时,手指在发抖。周时凛注意到她额头上细密的冷汗,立刻站起身:“我去叫医生。” “不用…”温晚虚弱地开口,但周时凛已经快步走向床头按下了呼叫铃。 不到三分钟,管家就带着家庭医生赶到了卧室。周时凛站在浴室门口,声音绷得紧紧的:“她突然呕吐,脸色很差。” 李医生是周家的老家庭医生了,他点点头示意周时凛让开:“我先检查一下。” 周时凛退到一旁,看着医生蹲在温晚身边询问症状。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脑海里闪过无数糟糕的可能性—— 食物中毒?急性肠胃炎?还是… “周太太最后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李医生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像一道闪电劈进周时凛的脑海。他猛地抬头,看见温晚也愣住了。 “我…”温晚的声音有些飘,“上个月…好像没来…” 李医生了然地点头:“最近容易疲劳吗?胸部有没有胀痛感?” 温晚的手指绞在一起:“有一点…我以为只是…” 周时凛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他机械地走到温晚身边蹲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医生,你是说…” “初步判断可能是早孕反应。”李医生推了推眼镜,“不过需要进一步检查确认。我建议现在抽血做个HCG检测,结果半小时就能出来。” 周时凛感觉温晚的手在他掌心里猛地一颤。他下意识收紧手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晚晚…” 温晚低着头没说话,但周时凛看见她睫毛在剧烈颤抖。 “现在方便抽血吗?”李医生问。 温晚轻轻点了点头。周时凛立刻起身去拿外套给她披上:“会冷。” 抽血的过程很快,但周时凛觉得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他站在一旁,看着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入采血管,脑海里一片空白。 “结果出来前最好卧床休息。”李医生收拾着器械,“周太太最近饮食要清淡些,可以准备些苏打饼干缓解晨吐。” 周时凛机械地点头,把每句话都刻进脑子里。等医生和护士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温晚还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指尖发呆。周时凛轻轻跪在她面前,双手捧住她的手:“要躺会儿吗?” 温晚抬起眼看他,眼神复杂:“你…希望是吗?” 周时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只希望你好好的。”他小心地斟酌着词句,“不管结果是什么,都没关系。” 温晚的睫毛垂下来,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如果是…你会开心吗?” 周时凛感觉心脏跳得发疼:“会。”他诚实地说,“但前提是你也开心。” 温晚沉默了很久,久到周时凛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然后他听见她很小声地说:“我有点害怕。”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扎进周时凛胸口。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搂进怀里,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抖:“不怕,我在这里。”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直到敲门声响起。周时凛去开门,看见李医生拿着报告单,脸上带着微笑:“恭喜,HCG数值明显升高,周太太确实怀孕了,大约五周左右。” 周时凛接过报告单的手在发抖。他转身看向床上的温晚,发现她正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神恍惚。 “需要注意的事项我都列出来了。”李医生递过一张清单,“前三个月要特别小心,有任何不适随时联系我。” 送走医生后,周时凛回到床边,轻轻坐下:“要喝点水吗?” 温晚摇摇头,突然抬头看他:“那天……” 周时凛立刻明白她指的是他送出求婚戒指后亲密的那晚。 他点点头:“我记得。” 温晚的手指攥紧了被单:“我们…没做措施。” 周时凛内疚地低下头:“是我的错。” 闻言,她轻轻叹了口气:“……那也已经发生了。” 周时凛立刻抬头观察她的表情。她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微微抿起,但并不是那种抗拒的紧绷——更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注意到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小腹,动作很轻,像是在确认什么。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的心脏猛地跳快了一拍。 她在想什么? 害怕?抗拒?还是… 温晚突然抬起眼看他,那双总是带着防备的眼睛此刻竟有些茫然。周时凛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么清晰,那么近。 “晚晚…”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惊扰了她的思绪,“怎么了?” 温晚的指尖轻轻点着床单,节奏有些乱:“我从来没想过…”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周时凛屏住呼吸,不敢打断她。 “会在这个时候…”温晚继续说着,目光落在自己的腹部,“我以为…” 她停住了,摇了摇头,嘴角却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那笑意很浅,转瞬即逝,但周时凛看得清清楚楚。 她笑了? 是…开心的意思吗? 周时凛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膨胀,但他不敢贸然下结论。 他只能更专注地看着她,从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寻找答案。 温晚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微微别过脸去。 “你…”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稳了一些,“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问题像一束阳光突然照进周时凛心里。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都好。”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只要像你就好。” 温晚的睫毛颤了颤,又低下头去。但这次,周时凛分明看见她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一些。 她是愿意的。 她真的愿意留下这个孩子。 这个认知让周时凛的眼眶瞬间发热。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覆在她放在小腹的手上:“我们一起…好不好?” 温晚没有抽回手。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嗯。” 这个简单的音节,对周时凛来说却胜过世上最动听的乐章。 第96章 黄昏谎言 Sec.2 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墙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缝。阳光透过它照进来,温暖而明亮。 得知两人之间有了宝宝,周时凛心情是难以言表的雀跃。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耳朵轻轻贴在温晚平坦的小腹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连呼吸都屏住了。 “现在应该还听不见吧?”温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周时凛抬起头,嘴角挂着掩不住的笑意:“嗯,但我就是想离它近一点。”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小腹,“我们的孩子…” 温晚的指尖微微蜷缩,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她垂下眼睫,遮住了眼中的复杂情绪:“才五周,能有什么动静。” “我知道。”周时凛直起身,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就是…忍不住想靠近。”他顿了顿,“你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再来看看?” 温晚清了清嗓子,手指轻轻按在喉咙处:“就是喉咙有点痛,可能是刚才吐得太厉害了。” 周时凛立刻站起身:“那我去给你倒蜂蜜水,再加点柠檬。” 他快步走到门口,手刚搭上门把手—— “周时凛。”温晚突然叫住他。 他立刻转身:“怎么了?是不是还想吐?” 温晚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我…想吃你做的饭。” 周时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你想吃什么?粥?面条?还是…” “都可以。”温晚轻声说,“你做的就行。” 周时凛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好,我马上去做。你先休息,蜂蜜水我让佣人送上来。” 他轻轻带上门,脚步声渐渐远去。温晚脸上的柔和表情瞬间消失,眼神也随之冷了下来。 而门外,周时凛站在走廊上,背靠着墙,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们有孩子了。 有孩子了。 这个认知足以让他高兴。 他快步走向厨房,厨房里,佣人们见他进来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周时凛系上围裙,从冰箱里取出最新鲜的食材。 “先生要亲自下厨?”管家王姐站在门口问。 “嗯。”周时凛头也不抬地洗着米,“晚晚想吃我做的饭。” 王姐了然地笑了:“太太最近气色好多了。” 周时凛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是啊…好多了。” 他专注地切着姜丝,每一刀都小心翼翼。锅里煮着粥,他又开始准备配菜,动作娴熟。 楼上卧室里,温晚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花园里的景色。 她的指尖在窗台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而冰冷。 “周时凛…” 门外传来脚步声,温晚立刻收敛神色,重新躺回床上,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柔和的疲惫。 佣人端着蜂蜜水进来:“太太,先生特意嘱咐要看着您喝完。” 温晚虚弱地笑了笑:“谢谢王姐。”她接过杯子,小口啜饮,“他在做饭吗?” “是啊,在厨房忙活半天了。”王姐笑着说,“先生可上心了,连米都要一粒一粒挑。” 温晚垂下眼睫,掩饰眼中的抗拒:“他…一直这样吗?” “可不是嘛。”王姐没察觉异常,“自从您搬过来住,先生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温晚的手指紧了紧,杯子里的蜂蜜水微微晃动:“是吗…” 楼下,周时凛正专注地尝着粥的咸淡。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李医生打来的。 “周先生,我刚想起来要特别提醒一下,前三个月尽量避免同房…” 周时凛点头:“我知道。” “还有,周太太的情绪可能会比较敏感,您要多包容…” 周时凛看着锅里翻滚的粥,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我会的。” 挂断电话,他又开始准备小菜,每一道都是温晚平时喜欢的口味。 她会喜欢吗? 会不会又吐? 这个担忧让他皱起眉。他想了想,又煮了一锅更清淡的蔬菜粥备用。 …… 而主卧里,等佣人离开后,温晚立刻从床上起身,反锁了卧室门。 她快步走进浴室,从洗漱台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未拆封的验孕棒。 她的手指异常稳定,拆包装的动作干脆利落,与刚才虚弱的样子判若两人。 “五周…” 验孕棒被平放在洗手台上,温晚抱臂站在一旁等待结果。 三分钟后,她拿起验孕棒,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条红线。 阴性。 温晚抿了抿唇。 与此同时松了口气。 她将验孕棒用纸巾包好,塞进睡衣口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浴室。 刚回到床边坐下,她就听见门外传来周时凛压低的声音: “对,婴儿房…要朝南的那间…不,现在就开始准备…” 温晚的手指猛地攥紧被单,指节泛白。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手,脸上重新挂上那种淡淡的柔和。 门外,周时凛的声音越来越近:“…婴儿床要实木的,对,环保漆…玩具先不急…等等,我接个电话。” 脚步声停在门口,轻轻敲门:“晚晚?我能进来吗?” 温晚迅速调整呼吸:“进来吧。” 周时凛推门而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笑意:“饿了吗?饭快好了。” 他走到床边,注意到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还是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温晚摇摇头,声音轻柔:“好多了…你刚才在打电话?” 周时凛微微颔首:“嗯…就是…安排一些事情。”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分享,“我在想,可以把隔壁那间客房改成婴儿房,阳光很好…” 温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脸上却露出稍稍温和的表情:“还早呢…” “不早了。”周时凛的眼睛亮晶晶的,“八九个月后就要用上了,现在准备刚好。”他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你喜欢什么风格的?简约一点的还是…” “你决定就好。”温晚轻声打断他,垂下眼睫掩饰眼中的情绪,“我都行。” 周时凛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他紧张地问,“还是我太着急了?” 温晚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不真实。” 她抬头看他,眼神复杂,“你真的…很开心吗?” 周时凛毫不犹豫地点头,声音坚定:“开心。”他顿了顿,“但如果你有任何顾虑,我们都可以慢慢来。” 温晚的手指轻轻抚过小腹:“我只是…有点害怕。” 这句话半真半假,却成功让周时凛心疼不已。他轻轻将她搂进怀里:“不怕,我在这里。”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温晚靠在他肩头,眼神却冰冷如霜:“嗯…” 周时凛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歉然地松开手:“是公司…我接一下。” 温晚点点头:“你去吧。” 等周时凛走出房间,温晚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那支验孕棒,盯着它看了许久,才将它扔进了垃圾桶最底层,用纸巾盖住。 第97章 黄昏谎言 Sec.3 扔完后,她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小腹,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涩意。 一个虚假的孩子… 就能让他放松警惕… 门外脚步声再次响起,温晚缓缓整理好表情。周时凛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 上面摆着三菜一汤。 他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温晚:“尝尝看?我特意做得清淡些。” 温晚撑起身子,目光扫过那些精心准备的菜肴——清蒸鲈鱼、白灼虾仁、上汤娃娃菜,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山药排骨汤。 每一道都色香俱全,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太多了…”她轻声说。 周时凛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看着没胃口?你想吃什么我重新做。”他伸手就要端起托盘,“还是说你想吃酸的?我记得冰箱里还有…” “不用。”温晚打断他,勉强拿起筷子,“这些就好。” 她夹了一小块鱼肉放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周时凛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表情,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 “好吃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温晚点点头:“还可以。”她又夹了一筷子娃娃菜,但刚咽下去,脸色突然变了。她捂住嘴,慌乱地四处张望。 周时凛反应极快,立刻抄起床边的垃圾桶递过去。温晚俯身干呕,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是脸色苍白得吓人。 “我去叫医生!”周时凛转身就要往外冲。 “不用…”温晚虚弱地拉住他的衣角,“正常的孕吐反应而已。” 周时凛蹲下来,心疼地看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可是你几乎什么都没吃…” 温晚擦了擦嘴角:“医生说前三个月都这样。”她抬眼看他,故意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你别太紧张。” 这句话反而让周时凛更加自责。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应该先问问医生你能吃什么…” “不关你的事。”温晚抽回手,声音轻飘飘的,“是我自己没胃口。” 周时凛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突然又说道:“要不要出去走走?医生说适当运动有助于缓解孕吐。” 他顿了顿,生怕被拒绝似的补充道,“就在花园里,不走远。” 温晚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她点点头:“好。” 周时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得到奖励的大型犬:“我去给你拿外套!外面有点凉!” 他快步走向衣帽间,温晚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渐渐暗了下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忽然想到—— 如果到了那一天… 他会是什么表情… 会恨她么…… 周时凛拿着外套回来时,温晚已经整理好了表情。他小心翼翼地帮她穿上外套,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玻璃艺术品。 “能自己走吗?”他问,手虚扶在她身后,“要不要我…” “我能走。”温晚打断他,声音有些生硬,随即又软下来,“…谢谢。” 初春的花园里,樱花刚刚冒出花苞。 周时凛刻意放慢脚步配合温晚的速度,时不时偷瞄她的脸色。 “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走了不到五分钟,他就忍不住问道。 温晚摇摇头,目光落在远处的一株山茶花上:“再走走吧。” 周时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你喜欢山茶?我让人多种些?” “不用特意。”温晚轻声说,“就只是觉得…开得挺好看的。” 周时凛点点头,没再坚持,但已经在心里记下了这个细节。 他悄悄观察着温晚的侧脸,发现她的睫毛在阳光下呈现出淡淡的金色,像是被镀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要过去看看吗?”他指了指那株山茶,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那边有条长椅,可以坐着休息会儿。” 温晚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好。” 他们并肩走向那株山茶,周时凛刻意落后半步,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温晚的身影。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的影子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走到山茶前,温晚伸手轻轻碰了碰花瓣,指尖沾上了些许露水。 周时凛站在一旁,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又怕打扰到她此刻的专注。 “这种是…”他刚要开口介绍品种,又及时刹住,改口道,“要摘几支带回房间吗?” 温晚收回手,摇了摇头:“让它长在这里吧。”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周时凛立刻点头:“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是想看,我们随时可以来。” 温晚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站在花前。 微风吹过,带起她鬓角的碎发,也送来一阵淡淡的花香。 周时凛站在她身侧,看着阳光在她发丝间跳跃,突然觉得这一刻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花。 她。 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们会幸福的。 温晚看了一会儿,就说:“那边有长椅,坐一会儿吧。” 周时凛立刻紧张起来:“累了?要不要回去?” “不累,就只是想坐一会儿。”温晚说着,已经朝长椅走去。 周时凛跟上,在长椅前仔细检查了一番,才让她坐下。他自己却站在一旁,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她的脸。 “你也坐啊。”温晚说。 周时凛这才在她身边缓缓坐下。 “晚晚…”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关于孩子的事,如果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告诉我。”他的声音很轻,“如果你还没准备好…” 温晚打断他:“我没事。”她顿了顿,补充道,“就是需要时间适应。” 周时凛立刻点头:“当然,我们慢慢来。”他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温晚没有抽回手,但也没有回应。她望着远处盛开的山茶花,眼神飘忽:“周时凛…” “嗯?” “如果…”她轻声说,“我是说如果…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 周时凛的手猛地收紧:“不会的!”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他立刻放柔声音,“李医生说检查结果都很正常,你别多想。” 温晚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垂下眼睛:“嗯,我就是…随便问问。” 周时凛松了口气,轻轻将她搂进怀里:“别怕,一切有我。”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温柔而坚定,“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的。” 第98章 琉璃粉碎 Sec.1 温晚靠在周时凛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度,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保护? 还是控制…… 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他们身上,本该是温暖而美好的时刻,她的心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是时候了… 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自从发现周时凛放松了警惕,撤走了大部分保镖后,她就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就连那个所谓的“家庭医生”,也是她精心安排的棋子。 她收买了对方,哭着和对方诉求,才让对方愿意在抽血结果上作假。 可周时凛此时大概,还不知道…… 此时的他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累了吗?要不要回去休息?” 温晚摇摇头,目光扫过花园的每一个角落。 东侧的侧门平时都有保镖把守,现在却空无一人。西边的围墙外就是一条僻静的小路,她早就观察过,那里没有监控。 “再坐一会儿吧。”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疲惫,“这里…很舒服。” 周时凛立刻点头,手臂收紧了些:“好,你想坐多久都行。” 温晚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像是在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实际上,她的脑海里正在飞速运转。 明天是周三,周时凛再怎么恋家,也要去公司开季度会议,至少四个小时不在家。而佣人们下午都会休息,那是她离开的最佳时机。 “晚晚?”周时凛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在想什么?” 温晚睁开眼,掩饰性地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有点困了。” 周时凛立刻紧张起来:“那我们回去?你该睡觉了。” “嗯。”温晚点点头,任由他扶着自己站起来。 回房间的路上,她故意放慢脚步,观察着每一个可能的出口。 主宅的后楼梯直通厨房,那里有个送货用的侧门,平时很少有人经过。最重要的是,那里没有安装警报系统。 周时凛丝毫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明天的安排:“…明天我得出门一趟,大概下午才能回来。你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马上赶回来。” 温晚垂下眼睛,掩饰眼中的情绪:“你去忙你的,我没事。” “不行,”周时凛坚持道,“你现在情况特殊,我得…” 他的话突然停住,像是怕给她压力。 温晚在心里沉了几分,他越是小心翼翼,她就越觉得讽刺。 如果他知道真相,知道她肚子里根本没有他的孩子,会是什么表情? 愤怒? 失望? 还是…痛苦? 这个念头让温晚的心尖微微刺痛,但她很快压下这种不该有的情绪。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她必须离开。 回到卧室,周时凛细心地帮她拉上窗帘,调暗灯光:“你好好休息,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他顿了顿,“有事随时叫我,我就在隔壁。” 温晚点点头,钻进被子里。 等周时凛轻轻关上门,她立刻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得没有一丝睡意。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从衣柜最深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背包。 里面装着现金、新办的身份证和一部备用手机。这些是她这几个月来,一点一点偷偷准备的。 至于护照—— 她有信心明天等他出去了之后拿到。 窗外的夜色渐沉,温晚站在窗前,看着花园里渐渐拉长的影子。 明天这个时候, 她就已经离开了。这个念头本该让她感到解脱,可心里却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涩意。 别想了… 她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场戏已经演得太久,是时候落幕了。 周时凛会恨她,会愤怒,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这一切都是他欠她的。 温晚走回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封信。 这是她留给周时凛的,里面只有简短的几句话,没有解释,没有道歉。 她不想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将信放回原处,她重新躺下,闭上眼睛。明天之后,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她会开始新的生活,而周时凛… 温晚强迫自己停止这个念头。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花园里的山茶花在暮色中依然开得绚烂,就像一场即将醒来的梦。 …… 晨光透过纱帘洒进来时,温晚已经醒了。 她侧卧在床上,静静看着周时凛站在落地窗前打领带。 “怎么醒这么早?”他突然回头,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立刻放下领带走到床边,“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温晚摇摇头,目光落在他还没扣好的衬衫领口上:“没有,自然醒的。” 周时凛在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要不要再睡会儿?”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才六点半。” “你今天不是要开会吗?”温晚轻声提醒,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 周时凛的眼神柔和下来:“你还记得。”他俯身,小心翼翼地把她搂进怀里,手掌轻轻贴在她的小腹上,“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像你一样漂亮。” 温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快去吧,别迟到了。” 周时凛低笑了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这是在赶我走?”他顿了顿,声音更温柔了,“还是…在关心我?” 温晚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周时凛顺势起身,重新站回窗前继续打领带。晨光中,他的轮廓恢复了往日成熟稳重的模样,方才的温柔仿佛只是错觉。 “会议大概开到下午三点。”他一边调整领带一边说,“我尽量早点回来。”他转头看她,眼神专注,“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随便。”温晚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不用特意…” “不行。”周时凛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你现在需要营养。”他走到衣柜前取出西装外套,“我让营养师重新拟了菜单,中午会有人送过来。” 温晚的手指在被单下悄悄攥紧。这种无处不在的控制欲,正是她要逃离的原因之一。但此刻,她只能顺从地点头:“好。” 周时凛穿好西装,整个人又恢复了那个叱咤商场的周氏掌权人模样。他走回床边,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我走了。” 温晚垂下眼睫,掩饰眼中的情绪:“路上小心。”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周时凛走到门口又停下,“任何事,任何时候。” 温晚点点头,看着他轻轻带上门。直到听见楼下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她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到窗前,正好看见周时凛的黑色轿车驶出大门。 晨光中,车身反射着冷冽的光泽,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表面优雅从容,内里却强势得不容反抗。、 再见了,周时凛。 第100章 琉璃粉碎 Sec.3 她毫不犹豫地将手机扔进旁边的灌木丛,看着它消失在茂密的枝叶间。这部手机里有定位,她不能再带着它了。 站起身时,温晚的膝盖有些发软。 她扶住旁边的树干稳了稳身形,然后猫着腰快速向东侧围墙移动。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围墙比她想象中要高,但好在有一棵老榕树的枝干延伸到了墙头。 温晚抓住粗糙的树干,借力攀爬。树皮磨得她掌心发疼,但她顾不上这些。 当她终于翻上墙头时,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温晚回头看了一眼这座豪宅—— 阳光下,白色的建筑显得格外宁静美好,就像一座精心打造的牢笼。 但她不属于这里。 再见了。 她毫不犹豫地跳下围墙,落在外面松软的草地上。这里是一条僻静的小路,平时很少有人经过。温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快步向大路方向走去。 拐过两个弯后,她看到了预定的出租车正停在路边。司机是个中年男人,正靠在车门上抽烟。 “去机场?”司机上下打量她一眼,掐灭烟头。 温晚点点头,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国际航站楼,谢谢。” 车子缓缓启动,温晚透过车窗看着越来越远的别墅区,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成功了,真的逃出来了。 “第一次出国?”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看你挺紧张的。” 温晚勉强笑了笑:“嗯,有点。” “去旅游还是工作?”司机似乎很健谈,“这个季节巴黎挺冷的,记得多带点衣服。” “谢谢提醒。”温晚应付道,不想多谈。她低头看了看腕表——十一点四十,距离航班起飞还有两个多小时。 车子驶上高速,窗外的景色开始飞速后退。温晚靠在座椅上,终于允许自己稍微放松。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周时凛的脸。 当他看到那封信时… 当他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温晚猛地睁开眼,强迫自己停止这个念头。她从口袋里掏出新手机,开机后给一个号码发了条简短的信息:「已出发,一切顺利。」 几乎是立刻,对方就回复了:「车在机场等你,证件都准备好了。」 温晚松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这是她提前安排好的接应人,会帮她处理后续的一切。 “到了。”司机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国际航站楼2号门。” 温晚付了车费,拖着随身的小行李箱走进航站楼。冷气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她拉了拉棒球帽的帽檐,低着头快步走向值机柜台。 排队时,她的目光不断扫视四周,生怕看到什么熟悉的身影。但机场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戴着口罩的年轻女孩。 “护照和机票,谢谢。”值机员机械地说。 温晚递上证件,心跳再次加速。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如果周时凛已经发现她失踪并报警,她的护照很可能会被标记。 值机员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抬头看了她一眼。温晚的呼吸几乎停滞。 “行李托运吗?”值机员问。 温晚摇摇头:“只有随身行李。” “好的。”值机员将登机牌递给她,“登机口在B12,祝您旅途愉快。” 接过登机牌的那一刻,温晚几乎要虚脱。她强撑着走向安检通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安检过程出奇地顺利。当温晚终于坐在登机口的座位上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距离登机还有一小时,她必须保持警惕。 候机厅的电视正在播放财经新闻,周时凛的脸突然出现在屏幕上。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正在某个商业论坛上发表讲话。温晚猛地别过脸,却还是听到了他低沉磁性的声音。 “…关于周氏集团下季度的投资方向…” 温晚站起身,快步走向洗手间。她需要冷静,需要摆脱这个无处不在的幻影。 洗手间的镜子里,她看到一张苍白的脸,眼睛下方有明显的黑眼圈。温晚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脸颊。 再坚持一会儿… 上了飞机就安全了… 当她再次回到候机区时,登机已经开始。温晚排在队伍末尾,手指紧紧攥着登机牌。 “女士,请出示您的护照和登机牌。”空乘人员微笑着说。 温晚递上证件,这次比刚才镇定多了。空乘只是简单看了一眼,就微笑着放行:“欢迎乘坐本次航班,祝您旅途愉快。” 机舱内,温晚找到自己的座位——靠窗的头等舱座位。 她系好安全带,看着舷窗外忙碌的地勤人员,终于允许自己露出一丝微笑。 自由了… 飞机开始滑行,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温晚靠在窗边,看着跑道飞速后退。 当飞机腾空而起的那一刻,她终于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八千米的高空上,温晚望着窗外绵延的云海,突然想起那个被她扔在别墅里的验孕棒。 周时凛现在应该已经发现她不见了,也许正在读那封残忍的信… 他会恨她吗? 还是…会发疯一样地找她? 温晚摇摇头,将这个念头赶出脑海。她拿出眼罩戴上,决定在剩下的飞行时间里好好睡一觉。 从今以后,她的人生将重新开始。而周时凛…终将成为过去。 第101章 琉璃粉碎 Sec.4 周氏集团总部会议室里,投影仪的光束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明亮的轨迹。 财务总监正在汇报季度数据,声音平稳而专业:“…本季度净利润同比增长12.3%,主要得益于欧洲市场的拓展…” 周时凛坐在首席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的目光落在投影幕布上,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对劲。 有点不对劲。 “周总?”财务总监的声音突然停下,“您对这个方案有什么意见吗?” 会议室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周时凛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所有人都等着他发言。 “抱歉,”他揉了揉太阳穴,“刚才走神了。能再说一遍最后的部分吗?” 财务总监和几位高管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这太不像周时凛了——他一向是全公司最专注的那个人。 “我们在讨论东南亚新工厂的选址,”财务总监小心翼翼地重复,“您觉得马来西亚还是越南更合适?” 周时凛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越南的劳动力成本更低,但马来西亚的基建更完善。”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专业,但眼神却飘向墙上的时钟—— 下午两点四十。 会议已经持续了近四个小时。 “那您的意思是…”财务总监试探性地问。 “先做两份详细的成本分析报告。”周时凛突然站起身,“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继续。” 高管们面面相觑。季度会议通常要开一整天,现在才下午三点不到。 “周总,”助理小声提醒,“后面还有三个部门的汇报…” “推迟到明天。”周时凛已经开始收拾文件,动作罕见地急促,“我有急事。” 走出会议室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低声的议论: “周总今天怎么了?” “从没见过他这样…” “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周时凛没有理会这些议论。他快步走向电梯,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手机屏幕。早上那通电话里,温晚的声音似乎不太对劲… “周总,要叫司机吗?”助理小跑着跟上他。 “不用,我自己开车。”周时凛按下电梯按钮,“下午的所有安排都取消。” 电梯门关上后,他终于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焦虑。他拨通了别墅的座机,响了很久却没人接听。又打了温晚的手机,提示已关机。 “可能是睡着了…”他自言自语,却无法说服自己。 地下车库,周时凛几乎是一路小跑到车前。他发动引擎时,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抖。 “别自己吓自己,”他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说,“她在家好好的,还有孩子…” 但越是靠近别墅,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周时凛闯了两个红灯,引来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当车子终于驶入别墅区时,周时凛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别墅看起来一切如常,白色的外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钥匙插了几次才对准锁孔。 “晚晚?”推开门时,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我回来了。” 第102章 痴人说梦 Sec.1 没有回应。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古董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周时凛快步走向卧室,推开门时带起一阵微风。床铺整齐,窗帘拉开,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但温晚不在那里。 “晚晚?” 他又喊了一声,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转身走向浴室,同样空无一人。周时凛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打开衣柜——她常穿的几件衣服不见了,最底层的抽屉半开着。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个信封,上面工整地写着他的名字。 周时凛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信封。他深吸一口气,取出里面的信纸。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却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脏: 「周时凛: 我走了,别找我。 孩子是假的,报告是假的,连孕吐都是假的。 放过我吧。 温晚」 信纸飘落在地。周时凛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机械地环顾四周,突然发疯似的翻找起来——梳妆台、衣柜、浴室…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她的踪迹。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掏出手机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王姐,”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太太去哪了?” “太太?”王姐的声音充满困惑,“不是一直在卧室休息吗?午饭时我还…” 周时凛挂断电话,又拨通了保安室的号码:“调出今天所有的监控!现在!”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书房,打开保险柜——护照不见了。 电脑屏幕亮起,监控画面一帧帧闪过:上午十点零五分,温晚从后门溜出去,消失在花园里… 周时凛一拳砸在桌子上,震翻了桌上的相框。照片里,温晚站在樱花树下,笑容温柔而真实。那是他们刚结婚时拍的。 “为什么…”他的声音支离破碎,“为什么要这样…”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冲回卧室翻开垃圾桶——在最底层,他找到了那个被纸巾包裹的验孕棒。 只有一条红线。 清晰得刺眼。 周时凛跪倒在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所有的甜蜜、所有的期待,原来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温晚…”他念着这个名字,像是要把每个字都嚼碎,“你够狠…” 窗外,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周时凛慢慢站起身,眼神从痛苦逐渐变得冰冷。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程诚,立刻联系航空公司,查今天所有飞往巴黎的航班。”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然后准备私人飞机,我要最快的那一班。” 挂断电话后,周时凛走到窗前,手中的信纸已经被攥得皱皱巴巴。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空荡荡的卧室地板上。他盯着花园里那棵老榕树——温晚就是从那翻出去的。 很快,程诚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周总,查到了。”程诚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温小姐乘坐的是法航AF381航班,下午两点起飞,现在已经进入法国领空。” 周时凛的指节泛白:“联系巴黎那边了吗?” “已经通知我们在巴黎分公司的人,他们会…” “不够。”周时凛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我要你亲自带人去巴黎。联系当地所有酒店、租车公司,查她的信用卡记录。” “是,周总。”程诚犹豫了一下,“还有件事…温小姐的医疗记录显示…” “假的。”周时凛冷笑一声,“全部都是假的。” 挂断电话后,他走到温晚的梳妆台前。抽屉的暗格还开着,他伸手抚过那些瓶瓶罐罐——她连护肤品都没带走几样。 “就这么急着离开我吗?”他轻声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王姐慌张地跑上来:“周先生,保安在后花园找到了这个…” 她手里拿着温晚的手机,屏幕已经碎了。周时凛接过手机,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主人残留的温度。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他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我真的不知道。”王姐急得快哭了,“上午十点多我还给她送了蜂蜜水,那时候她还好好的…” 周时凛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他打开手机相册——里面空空如也,所有照片都被删除了。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号码,备注是“出租车”。 “准备得真充分啊。” 他喃喃自语。 突然,他的目光被床头柜上的一个小药瓶吸引。拿起来一看,是瓶维生素片,但标签被撕掉了一半。周时凛拧开瓶盖,倒出几粒白色药片在掌心。 “李医生,”他拨通家庭医生的电话,“立刻来别墅一趟。” 等待医生的时间里,周时凛像个幽灵一样在别墅里游荡。 他走进厨房,看到料理台上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蜂蜜水;书房里,她常看的那本书还摊开在最后一页;衣帽间里,她最喜欢的那条丝巾孤零零地挂在挂钩上。 每一个细节都在提醒他:她走了,而且计划了很久。 第103章 痴人说梦 Sec.2 “周先生。”李医生匆匆赶来,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您哪里不舒服?” 周时凛把药瓶递给他:“查一下这是什么。” 李医生接过药瓶,倒出几粒仔细查看,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这…这是…” “是什么?”周时凛逼近一步。 “是催吐药。”李医生结结巴巴地说,“就是…会让人产生类似孕吐的症状…” 周时凛的瞳孔猛地收缩。所以那些清晨的干呕,那些对食物的挑剔,那些“孕期不适”…全都是演出来的。 “那个孕检报告呢?”他一字一顿地问,“也是假的?” 李医生的腿开始发抖:“周先生,我…我可以解释…” 周时凛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李医生毛骨悚然:“多少钱?” “什…什么?” “她给了你多少钱,让你骗我?”周时凛的声音轻柔得像在谈论天气,“十万?二十万?” 李医生瘫坐在地上:“三…三十万…” 周时凛点点头,转身走向窗边。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别墅区,远处的城市灯火通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陈律师,”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麻烦冻结温晚名下所有账户,包括她在巴黎可能使用的账户。” 挂断电话后,他又拨了一个国际长途:“皮埃尔?是我。有个人明天会到巴黎,我要你帮我找到她。” 电话那头传来带着法国口音的英语:“老规矩?照片、资料发给我。” “算了,还是别了,”周时凛忽然又扭转了心意,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这次我亲自来。” 他挂断电话,走到温晚的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男人眼神阴鸷,嘴角绷成一条直线。他伸手抚过镜面,仿佛在抚摸那个已经消失的人。 “晚晚,你以为逃到巴黎就安全了?”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 窗外,一阵风吹过,花园里的山茶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 周时凛站在窗前,看着那些花瓣在夜色中飘散,就像他破碎的期待。 “周先生,”管家陈叔站在门口,“晚餐…” “不用了。”他头也不回地说,“准备车,我要去机场。” 当周时凛的私人飞机冲上云霄时,温晚乘坐的航班刚刚降落在戴高乐机场。 十二小时的时差,八千公里的距离,却阻挡不了他找到她的决心。 飞机上,周时凛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温晚的所有资料。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一条条指令发送出去。 银行、航空公司、酒店集团…所有能提供线索的地方都不会放过。 “晚晚,”他对着屏幕上她的照片说,“你别想逃。” 照片里的温晚站在樱花树下,笑容明媚。 他合上电脑,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飞机穿越云层时的颠簸,像极了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情。 愤怒、痛苦、不解… 种种情绪在他胸腔里翻腾。 她怎么…… 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 但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记得早上离开时,她站在窗前目送他的样子。 那么温柔,那么真实…原来全都是假的。 “先生,”空乘轻声提醒,“我们即将降落,请系好安全带。” 周时凛睁开眼,窗外的巴黎灯火通明。这座浪漫之都,现在成了他的狩猎场。 飞机平稳降落后,他的手机立刻响了起来。 “周总,”程诚的声音传来,“查到温小姐在十六区的一家酒店预订了房间,用的是化名。” 周时凛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地址发给我。” 挂断电话,他大步走向等候的轿车。巴黎的夜空飘着细雨,但他浑然不觉。 司机为他拉开车门,他弯腰坐进去,声音冷静地下达指令: “十六区,现在就去。” 车子驶入巴黎的夜色中,周时凛望着窗外闪过的街景,眼神越来越冷。他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温晚最后发给他的那条信息: 「你去忙吧,我没事。」 简简单单七个字,现在想来满是讽刺。 “调头,”他突然对司机说,“先去另一个地方。” 车子拐了个弯,驶向塞纳河畔的一栋古老建筑。那里有他多年前就安排好的一步棋——一个温晚绝对想不到的联系人。 当周时凛站在那扇雕花大门前时,雨下得更大了。但他没有撑伞,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西装。门开了,一位白发老人惊讶地看着他: “周?你怎么…” “我需要你的帮助,教授。”周时凛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找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老人叹了口气,侧身让他进门:“进来再说吧。” 门关上时,周时凛的手机亮了一下。是程诚发来的最新消息: 「温小姐没有入住预订的酒店,线索断了。」 周时凛盯着这条消息,眼神阴晴不定。 他早该想到,以温晚的谨慎,不会这么容易暴露行踪。 第104章 痴人说梦 Sec.3 白发教授的书房里,壁炉里的火苗噼啪作响。周时凛站在窗前,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波斯地毯上。 “三年没见了,周。”教授递给他一杯白兰地,“上次你来巴黎,还是为了那场珠宝展。” 周时凛没有接酒杯,他的手机震动起来。是程诚发来的照片——巴黎机场的监控截图,温晚戴着棒球帽和口罩,正在排队过海关。 “就是她。”周时凛把手机递给教授,声音嘶哑,“我要找到她。” 教授戴上老花镜仔细查看:“这个角度看不清楚脸…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海关的朋友。”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教授去开门,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国际快递包裹。 “给你的,周。”教授疑惑地递过来,“寄件人是…温小姐?” 这个位于塞纳河畔的画廊,是他十五年前投资的艺术基金总部,只有最核心的几个人知道这层关系。 而温晚在他身边一直待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这是他来巴黎会到访的一个联络点。 周时凛一把抢过包裹,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一把锋利的折叠刀,和一块沾满血迹的手帕。 盒子打开,是他送给温晚的那条粉钻项链和婚戒,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这是…”教授倒吸一口冷气。 周时凛已经展开了包裹里的信纸。温晚的字迹工整得近乎残忍: 「周时凛: 如果你执意要找我,下次收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这把刀很锋利,我试过了。 血是真的,疼也是。 放过我吧,就当我已经死了。 温晚」 信纸从周时凛指间滑落。他的膝盖突然失去力气,重重撞在茶几上。玻璃杯翻倒,酒液泼洒在那块带血的手帕上,晕开一片暗红。 “周!”教授扶住他摇晃的身体。 周时凛充耳不闻。他死死盯着那把刀,刀刃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 他想起温晚最怕疼,以前手指被纸割破都要皱眉半天。 而此时,刀刃上的血迹像一把锋利的钩子,狠狠刺进他的心脏。 她宁愿死,也不愿再见他。 这个认知如同一记重锤,将他所有的执念砸得粉碎。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要找到她,要把她带回去,要让她明白她逃不掉—— 可现在,那把刀、那块染血的手帕、那封决绝的信,无一不在告诉他:她宁可死,也不愿再回到他身边。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他几乎弯下腰。 他到底……把她逼到了什么地步? 他想起她曾经在他怀里颤抖的样子,想起她每一次隐忍的沉默—— 那不是妥协,而是无声的绝望。 而现在,她连绝望都不愿再给他看了。 她宁愿用刀划开自己的手腕,宁愿让血流干,也不愿再被他找到。 她恨他。 这个念头像毒液一样渗进他的血液,让他浑身发冷。 “周…你怎么了?”教授看着他沉了下来的脸,连忙问道。 周时凛几乎已经找不到自己,他的声音支离破碎,“她…她宁可这样…也不愿…” 教授捡起信纸快速浏览,脸色大变:“天啊,这女孩太极端了!要不要报警?” “不!”周时凛猛地抓住教授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对方皱眉,“不能报警…她会…” 他突然松开手,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那些血迹像针一样扎进他的眼睛。 温晚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用这种方式逼他放手… 他以为的爱,对她而言是囚笼。 他以为的保护,对她而言是折磨。 他以为的占有,对她而言是窒息。 而现在,她宁愿死,也要挣脱他。 周时凛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那块染血的手帕,指腹沾上暗红的痕迹。 这是她的血…… 她真的试过了…… 她真的……宁愿死。 一瞬间,所有的执念、愤怒、不甘,全都崩塌成一片废墟。 他忽然意识到—— 他输了。 不是输给了她的逃离,而是输给了她的决绝。 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他还能拿什么困住她? 他缓缓闭上眼睛,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哑的、近乎破碎的笑。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失去。 第105章 刀尖誓言 Sec.1 手机再次响起,是程诚发来最新消息:「查到温小姐在蒙马特高地租了间公寓,要现在过去吗?」 周时凛盯着这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温晚的信像诅咒一样在他脑海中回响:“下次收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吵架时,温晚说过的话:“周时凛,你从来不懂什么叫尊重。” 当时他只当是气话,现在想来,那是她压抑已久的控诉。 他把她当成笼中的金丝雀,却忘了她原本是只自由的云雀。 最讽刺的是,他现在能清楚地记得她每一次欲言又止的表情,每一个强颜欢笑的瞬间,却记不起上次认真听她说话是什么时候。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 周时凛颤抖着拿起那把折叠刀,锋利的刀刃映出他惨白的脸—— 这张脸上终于出现了温晚期待已久的表情:痛苦、悔恨、以及彻骨的绝望。 “周总?”程诚又发来一条,「要行动吗?」 周时凛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回复:“继续监视,但不要惊动她。” 发完这条消息,他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瘫在沙发里。教授递来的白兰地他一口灌下,灼烧感却压不住心底蔓延的寒意。 “教授,”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说…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教授愣了一下:“这…每个人都不一样吧。” 周时凛苦笑:“我以为爱是给她最好的生活,最周全的保护…” “但也许…”教授小心斟酌着词句,“她想要的不只是这些?” 周时凛盯着壁炉里的火焰,想起温晚曾经站在这个壁炉前,手指抚过那些古董钟表时眼中的光彩。 那时她说:“真羡慕这些齿轮,永远知道自己该去哪。” 他当时只是笑着吻了她的发顶,没有听懂她的弦外之音。 “教授,”周时凛突然站起来,“帮我个忙。” “什么忙?” “找到她在蒙马特的住处,但不要打扰。”周时凛的眼神变得复杂,“我只要…确认她安全。” 教授点点头:“这个简单。但之后呢?” 周时凛低头看着手中的婚戒,缓缓转动它:“我不知道…”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着古老的窗棂。周时凛走到窗前,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泪痕般的痕迹。某个角落,温晚也许正望着同样的雨幕。 手机又响了。 程诚:「温小姐去了超市,买了画具和日用品。看起来…很正常。」 周时凛盯着“很正常”三个字,胸口一阵刺痛。没有他,她反而过得“很正常”。 “教授,”他突然转身,“你说…如果一个人宁愿死也要离开另一个人,是不是说明…” 教授叹了口气:“周,有时候放手也是爱的一种方式。” 周时凛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我做不到…” 他抓起外套冲出门,冒雨跑到塞纳河边。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脸上,和温热的泪水混在一起。 “温晚!”他对着漆黑的河面大喊,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程诚:「周总,温小姐回到公寓后一直没出来。要敲门确认吗?」 周时凛盯着这条消息,手指颤抖着打字:“不…撤掉所有人。” 发完这条,他跪在湿冷的地上,任凭雨水浸透西装。 那把带血的刀仿佛插在他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 “我明白了…”他对着虚空喃喃自语,“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 回到教授家时,他已经浑身湿透。教授什么都没问,只是递给他干毛巾和热茶。 “帮我订明天的机票。”周时凛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回国的。” 教授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好。” 夜深了,周时凛坐在客房的窗前。 桌上摆着温晚的项链、戒指、刀和血手帕,像一场残酷的告别仪式。 他拿起那把刀,在指腹轻轻一划。鲜血涌出的瞬间,他突然笑了——原来这就是她选择的解脱方式,比他给她的婚姻还要温柔。 手机屏幕亮起,是程诚最后一条消息:「已按您的要求撤掉所有人。温小姐…安全。」 周时凛盯着“安全”两个字看了很久,最终回复:「匿名给她账户转五百万。不要让她知道来源。」 放下手机,他走到书桌前,抽出一张信纸。笔尖悬在纸上许久,墨水晕开好几个黑点,最终只写下三个字: 「好好活。」 他将信纸折好,和项链一起放进信封。没有署名,没有落款,就像他们之间无法言说的感情。 窗外,巴黎的钟声敲响了午夜。周时凛站在窗前,看着雨中朦胧的城市。 某个角落,温晚也许正安然入睡,享受她来之不易的自由。 “晚晚…”他轻声说,声音消散在雨夜里,“这次…换我来学习放手。” 晨光升起时,周时凛已经收拾好行李。教授送他去机场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登机前,周时凛最后看了一眼巴黎的天空。 十二小时后,他将回到没有温晚的生活。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但那把带血的刀永远提醒着他——有些爱,注定要以放手的方式存在。 “走吧。”他对教授说,转身走进安检通道,再也没有回头。 第106章 刀尖誓言 Sec.2 一年后的周氏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的灯依然亮到深夜。 “周总,这是今天的会议纪要。”秘书小心翼翼地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偷偷打量着这个一年来几乎住在公司的男人。 他的西装依旧笔挺,但眼下浓重的青黑色暴露了他的疲惫。 周时凛头也不抬:“放着吧。” “那个…周董问您明天家宴能不能…” “没空。”钢笔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下周的并购案还需要修改方案。” 秘书欲言又止。 这一年来,周时凛推掉了所有私人聚会,连春节都在办公室度过。 公司里传言四起—— 有人说温小姐逃婚了,有人说她得了绝症,甚至还有人说她早就死了。 “还有事?”周时凛突然抬头,眼神冷得像冰。 秘书吓得后退半步:“没…没有了。”他快步退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周总,您已经连续工作36小时了,要不要…” “出去。” 门关上后,周时凛放下钢笔,揉了揉太阳穴。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日期提醒着他——今天是3月14日,温晚离开的第367天。 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周时凛的屏幕依然亮着刺眼的白光。 他盯着那份并购案的数据报表,数字在眼前扭曲成模糊的线条,但他没有停下。 他不能停下。 一旦停下来,回忆就会像毒蛇一样缠上来,啃噬他的神经。 ——温晚离开后,他试过很多种方法让自己麻木。酒精、药物、甚至短暂的放纵,但最终,他发现只有工作能让他短暂地忘记那种窒息般的痛楚。 他把自己钉在办公椅上,用高强度的工作量来惩罚自己。 就像现在——他的胃部传来尖锐的疼痛,提醒他已经超过24小时没有进食,但他只是随手拿起桌上的黑咖啡灌了一口,苦涩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比不上心脏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眼下的青黑像是永远无法消散的淤血。 他点开邮箱,机械地回复着一封封邮件,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周总,您已经连续工作36小时了。” 秘书的话在他耳边回响,但他只是冷笑了一声。 36小时算什么? 他曾经试过72小时不睡觉,直到身体彻底崩溃,被送进医院打点滴。 医生警告他再这样下去会猝死,他只是平静地问:“那又怎样?” 他不在乎。 他甚至希望某天自己真的会猝死在办公室里,这样,或许他就能在死前短暂地梦见她。 但讽刺的是,他连这样的“幸运”都没有。 他的身体像是被某种执念强行支撑着,无论怎么折磨,都死不了。 ——就像温晚曾经在他身边时那样,无论怎么被忽视、被伤害,都还在努力地活着。 直到她再也撑不下去。 周时凛的手指突然僵住,屏幕上的数字再次模糊。他闭上眼,深呼吸,试图压下那股翻涌而上的窒息感。 但没用。 她走了,带走了他世界里所有的光。 他抬手按住发疼的太阳穴,指节泛白。 “周时凛,你活该。”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你活该孤独终老。” 周时凛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霓虹闪烁,车流如织,却没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的。 转身回到办公桌前,他拉开抽屉,最深处放着那条粉钻项链和染血的手帕。 “我错了...”他对着虚空喃喃自语,“晚晚...我真的知道错了...” 可惜这句道歉,注定要消散,永远传不到该听的人耳中。 他还有呼吸,他还活着。 尽管,他的心早就死在了她离开的那一天。 他缓缓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颗粉钻,可就在手指刚碰到丝绒盒子,办公室门就被轻轻叩响。 “进。”他迅速合上抽屉。 程诚端着一份三明治走进来:“周总,您今天还没吃…” “放着吧。”周时凛重新翻开文件,“巴黎那边有消息吗?” 程诚放下餐盘:“温小姐的珠宝展很成功,珠宝展老板说…” “我不是问这个。”周时凛打断他,“她…身体好吗?” 程诚抿了抿嘴:“根据我们的人报告,温小姐上周感冒了,但已经痊愈。” 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迹。周时凛盯着那团黑色,声音发紧:“药呢?她最怕苦,有没有…” “买了橙子味的感冒冲剂。”程诚轻声补充,“她…还养了只猫。” 周时凛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下来:“那就好。” 程诚看着老板消瘦的侧脸,终于忍不住:“周总,您为什么不直接…” “程诚。”周时凛突然抬头,“你知道她寄给我的那把刀,现在在哪吗?” 程诚摇头。 周时凛拉开抽屉,露出那个丝绒盒子:“我每天都带着它。”他苦笑一声,“这是她留给我的…唯一礼物。” 程诚喉头发紧:“可是…” “财务部说她把钱捐了?” “是的,捐给巴黎圣心孤儿院。”程诚翻开平板,“这是捐款凭证,署名是…” “W.W.”周时凛轻声念出那个缩写,嘴角微微上扬,“她总是这样。” 程诚从未见过老板这样的表情——像是透过时光在看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周总,其实…”程诚鼓起勇气,“温小姐上个月去看了心理医生。” 周时凛猛地站起身:“她怎么了?” “不是您想的那样。”程诚赶紧解释,“是常规咨询,医生说她的抑郁症状已经…” “抑郁?”周时凛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什么时候开始的?” 程诚低下头:“根据病历记录…应该大概是在离开港城前三个月。” 周时凛踉跄着后退一步,撞翻了椅子。 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突然清晰起来——温晚越来越久的沉默,夜里偶尔传来的啜泣声,还有她总说“头疼”的借口… “我竟然…”他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我竟然没发现…” 程诚从未见过这样的周时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 “……算了,直接给那家孤儿院追加两千万捐款,匿名。再…”他顿了顿,“联系巴黎最好的心理诊所,以她的名义设立基金。” “好的。”程诚记下指令,犹豫地问,“要告诉温小姐吗?” 周时凛摇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她不需要知道。” …… 夜深了,周时凛破天荒地没有继续留在周氏加班。 他回到公寓,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周氏巴黎分公司的季度报告——第17页用铅笔写着几行小字: 「温小姐本周素描进步很大」 「常去的咖啡馆换了新菜单」 「看起来比上个月胖了一点」 这是分公司经理按他要求,通过服务员口述记录的生活片段。 周时凛轻轻抚摸那些字迹,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万里之外的身影。 “晚安。”他对着空气说,关上了灯。 黑暗中,无人看见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是如何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笔记本上那个叫温晚的名字,仿佛这是他与温晚之间最后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