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被病娇死侍盯上了》 第1章 第一章 穗禾 盛夏日光将木屋两层竹子缝隙,穿梭刺透后在屋里映出一杯盏轮廓。光影折射被一小麦橘皮皱纹手打破,自制竹子榻上小桌,晒得正好杯盏茶水被拿起。 韩老爱好喝茶,这华北一竹林密闭之处,正好给韩老种上几垄白茶,好给那口老黄牙再添岁月流沙痕迹。老韩这手,更是常年习武,教授两小儿骑马射箭练剑,粗粝茧子留手心。 华北临海潮湿多雨,小雨不急不躁敲打竹屋二层向外支撑竹窗。韩老一口白茶下肚,与屋外小雨同和缓。 忽,深蓝墨麻衣之下,一草鞋包裹单脚用力,“砰——”整个二层竹木窗户在巧妙机关之下,由小憩床榻下暗处开关,将所有牵引绳缩回。韩老神秘的很,会的太多,无人知晓皮下真身。 “下雨了!” “韩老,差不多了吧,我们都练了三柱香了。” 竹木一层外,正偷懒的小七,稍稍将红竹韩老自制弩弓,稍稍收了力气,满腹牢骚。 韩老缓步下楼梯,入眼,两小儿正对比强烈,穗禾自小性子烈性,从不言软弱二字,练功更是认真。只是练功后,那竹林之下的桃花酿,可是要遭罪,大口饮酒,大口吃肉,活脱潇洒。 小七爱钱财之物,每每将他的白茶,桃花酿,弓弩,拿去远在二十里外十里长亭集市,换取的银子全部用来买着稀奇古怪之物。一层侧房木桌上,话本小说,六和酒肆半两猪头肉。 “小七,昨儿,又去那**酒肆了?” 韩老拿起一戒尺,城中那才高八斗的教书先生可用之物,他这亲手拉扯大的两小儿,堪称私塾。 怎么就训诫不得! “哎!韩老,您先消消气,别打我啊——”小七本就被那弓弩弄得手臂酸痛,这戒尺正正落到那手臂,整个身子都在雨水中,歪歪扭扭起来。 戒尺本有力,加之手中把握之人,更是江湖老手,弄得被打之人四处躲避。 “禾儿,快!救救我。” 穗禾身后不出所料,多了一逃窜之人,弓弩收回。弯曲弓弩,没有上弦弓弩,韩老说过,与佩剑无异。 雨水被快速挥动的弓弩,震出规训轨道,落入一旁泥坑。穗禾弓子步正正将泥坑飞溅,后弓弩将眼前戒尺圈禁。 穗禾扬起下巴,英气眉宇正欲等着对面之人的夸赞。 霎时,戒尺猛用力,将那弓弩的小把戏破解,再向左用力,将耍把戏之顽皮孩提,正正擒住。 “啪——” 戒尺在穗禾屁股上,隔着小麦芯白布衣,发出响脆声。 “韩老,我都长大了,不能再打屁股了。” 穗禾胡乱将身子摇晃,拼命挣脱后,撅嘴冲着那竹木门檐儿下,花白头发之人,皱眉怒言。 韩老摇头无奈,长大,这太荒唐。眼前女郎却真如她言,从不明河堤救下那一刻的泪花满脸,到现在出落美人,若不出手那腰后弓弩与短匕首,还真是一嫁入豪门权贵的温文尔雅之乖巧脸。 “禾儿,莫要胡说。” “你还小。” 对面韩老之言,穗禾疑惑几分,她今年早已弱冠,虽这是男子说法,但女子又何尝不可用。韩老自小教育,天下不是男郎君王天下,天下是能者勇者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 “嘶——” 韩老粗大骨节双手,攥着那麻衣之下的左腿膝盖,要碾碎程度,指尖发白,手背青筋暴起。 小七蹲下从一旁小憩踏上扯来染布棉被,关心急切:“韩老,您没事吧?” “都是这阴雨,一到这个季节,老毛病就发作。” 风寒,早几年穆国与燕国征战不断,当朝者何人不想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自家疆土。当朝者,掌权者的每一想法,每一出兵,到了百姓身上,都是一场生与死的逃亡与残存求生。 那时穗禾和小七还小,不甚那襁褓,但也在战乱之中,饥不果腹之下,终日蜷缩棉被。十里长亭买不到五谷,买不到棉被,仅有一条棉被的初到三人,韩老只能委屈自己。 这才落下了病根,春日雨水韩老膝盖比谁都先知道。 “韩老,我去给你买药。” 穗禾说着就要转身离开,不出几步,被身后疼过劲儿的韩老叫住。 “禾儿,近日那十里长亭不太平。” 小七在韩老的眼神示意下,也开口附和:“对啊,禾儿,这次春雨后,咱种的药材就冒尖儿。” 读出其中意思,挨过这次春雨,竹林自家种那些草药长出,就有办法了。 “丹参、川芎、桂枝,成熟在秋日,百天后。” “韩老,我去去就回。” 穗禾拔腿就走,丹参、川芎、桂枝这是韩老给她的古书《神农百草》,上面治疗风湿良药。小七终日看话本小说上的情爱与英雄故事,这古书全被她学来。 韩老善于欺骗,当然,欺骗她们不算什么,很多时候,连自己都欺骗,只是夜里翻来覆去疼痛,能让她真言。万事不能拖,况且如她方才所言,她已经长大。 竹木旁不过一里,捆绑麻绳上的匹马,穗禾常常认为自己本为男子。韩老教会她很多,骑马算是最擅长的,约及笄她马技超过韩老。 “禾儿,你呀!你呀!” “你这般勇敢,恐是那穆国马背之人,都不及你咯!” “怕是不,你生父母是穆国人?” 韩老对她说的话很多,但这最后一句,她记得清楚。时常会在黑曜天空,闪耀白刃星光下,她梦着自己生父母会是如何的人,又如果生父母没有抛弃她。现今,她又该在何处?为何身份? 马蹄狠狠镶入泥泞,溅落木屋前台阶。 台阶之上,韩老扯了屋子墙壁之上,斗篷桫椤,一袋碎银。正正被黑棕色马背上穗禾接住,一抹微笑,对待老韩,她总是扬起下巴。 意气风发着,不畏风雨,扬鞭奋蹄。 “韩老!” “您怎么也跟着胡闹啊,我前几日在**酒肆听到,那十里长亭,有大量燕国线人厮混。” “禾儿,毕竟是女娃子。” 小七循着那竹林拐弯小径出,只剩下的马蹄印子,不愿收回视线,担忧充斥满眼。 一口鲜血,正正将竹木台阶混入,向下渗透,融入马蹄印记凹陷之处。 “韩老!” “韩老!您这是怎么了?您不是医者,您怎么会把自己身体,搞得这般程度?” 小七将人扶进去,明显能感受到,韩老不同往日的神气,就连搀扶的动作,都由他全力。 二层床榻之上,储物柜全部被小七翻找出来,还有那《神农百草》书,不同话本小说的图人,逐渐让小七恼火起来:“哪个!到底是哪个啊!” “韩老,您这是什么病,我该找何种药物?” 床榻之人,以诡异莫名之速,快速衰老,气色肉眼可见,嘴唇发白。 黑色棉被之上,食指被韩老努力皱起眉,一起向上抬着。 “小七,过来。” 已是临终之人声音,小七听着那不远一仗外虚弱之音,“咚——”双膝跪地。连连摇头,小七难以置信,自打有记忆起,韩老如牛一般身体壮实,怎么会突然如此,他错愕。 “韩老,到底发生了什么?” “您怎么会突然吐血,还是说,您方才膝盖痛,只是为了支开禾儿。” 不算太笨,有了几分徒弟样子,韩老轻轻点头后,看向那从未让两徒弟触碰的禁地。 一竹木柜子后,玄木黑耀盒子,打开—— 十里长亭。 “丹参、川芎、桂枝,这就是这些,一共三锭银子是吧,呐,给你。” 穗禾骑马十里,不休息,马背安放在最近驿站吃草。特意给了驿站店小二一锭银子,韩老的风寒不得拖,一路来的雨水也逐渐豆大起来,所以归途,她同样选择快马加鞭,不停歇半分。 药铺小学徒收了银子,点头:“好咧。” “您慢走。” 沉甸甸药草在手,穗禾很是开心,瞅着心欢喜。 正要迈出药铺门槛,瞬间迎面清一色身高八尺,个个脚底生风之男子,进入强势喊叫:“都不许动!” “动着死!” “不论当场者为谁,您们若不交出一左胸口有伤之人!格杀勿论!” 整个药铺都慌乱起来,穗禾跟随其他人蹲下之际,快速扫到说着狂妄之话男子,浅灰色麻衣之下,居然佩戴是“燕”字黄金镶入黑檀木腰佩。 燕国的人,虽不知道具体权范,但燕国腰佩男子字里行间,绝为燕国训练有素之人。 暂不能轻举妄动,穗禾是能逃脱的,但这整个药店的人,都将为她冲动之举,陪葬! 并燕国为睚眦必报,必定会跟随她杀到小竹林,那时韩老,小七,都将处于危险之中。 “说!有没有看见胸口有伤一男子!”身高八尺男子,在几轮逼问下,当场所以人,不言。索性一一盘问着,若没有任何有用言语,腰后匕首,直接刺入颈部,当场杀死! “你们!” “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嘛,我们根本就没有见过那受伤之人,你们这是滥杀无辜!你们会遭天谴!”一面容清秀,几分书生气的男郎,在见身旁人鲜血死亡后,勇敢站出。 燕国腰佩男子上前,不语,亮出腰后长剑。 当场,书生头颅落地。 “全部杀掉!” 燕国腰佩男子转身,下令后,以男子为中心,店铺外整齐男子长剑亮出,杀戮袭来! 这简直荒唐! 人命竟如此低贱,如路边贱草,随意肆虐。 穗禾一手把握药草后,左手缓缓向腰后摸去,短匕首下一秒亮出。 忽—— 一从蓝色碎花垂暮帘下,两男子尸体被甩出来,转瞬之间,她被拖到一黑色覆面男子怀中。覆面男子为练家子,走步很快,穗禾挣扎之际,竟发现,那覆面男子胸口,血流不止。 第2章 第二章 覆面男子 “放开我!放开!” 穗禾全力挣扎,腰后隐藏的草药堪堪掉落,才意识回神,动作缓下来。 正正对上眼前之人,覆面男子带她进入的,应是这药铺的后柴房,杂乱的很。再收回视线,覆面男子的左面眼睛,如一手丈量程度伤疤,加之男子此刻怒目之下,更显凶煞! 腰后短匕首,穗禾若是杀了眼前人,外面的燕国人要的就是眼前人。 她能否全身逃脱,她在斟酌。 覆面男子像是读心术般,将怀中人诡计读来。胸口鲜血不断线渗出,接近心脏位置,他强制自己粗厚呼吸憋住后,用力将眼前人嘴巴捂住。 放肆! 男女授受不亲! 穗禾刚要伸出的短匕首刺入,却外面急促脚步声音吸引—— “找!快给我找!找不到!防火烧了这药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为首燕国腰佩之人,竟直接将外面包裹浅灰色布衣扯开,皮下,大内密探便装金黄色刺绣,点缀底色为玄黑耀丝绸棉衣。没有找到受伤之人,篝火在青天白日之下,将整个药铺,加之无数惨死之人,一同点燃。 柴房! 不好,柴房极其容易被点燃,穗禾正要寻容身之处。 “救我,求你。” 眼前覆面男子,左眼刀疤之下眼神恳求色彩染上,微微皱起的眉头,和方才要挟她之状,完全不同。 能被燕国腰佩之人追杀如此程度,必定有身份,穗禾若是出不了这十里长亭,给韩老送药,就将这人当作筹码,谈出城条件。 穗禾带人进入柴房的地下空间,果然,和韩老一样。当今医者,为了能度过战乱,都会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寻一个地道,储存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外面,医者擅长用草药做隔离处理,火势正在熊熊燃烧,要半炷香时辰,加之外面大雨天助降火,她只需要等待。 身体放松下来,依靠在那药物包裹前。碎发方才乱战中,已将额前遮盖,豆大汗水,从藏蓝色布条发髻中,渗出。大口呼吸的氧气,不断眨动的眼睛。 “你果然是医者。” 覆面之人,虚弱声音,却猜测准确。 “你如何知晓?”穗禾拉开距离,眼前是一个她的死囚了,伤口在心脏位置。能活过今夜,算是天神下凡。 伤口不断流血,染透夜行布衣,覆面之人指着她:“药草味道,你全身都是。” 果然是她有用,才被救的。穗禾成天不是练功,就是那竹林那一块药草打交道了,身上自然是药草味道,再者,《神农百草》书,记载药草过于繁琐,她到如今还没完全掌握。 “医者,能否救我。” “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覆面之人,再次朝着她伸手。 穗禾二次拉加距离:“好好说话,不可触碰!” “你,我都是男郎,有何不可?” 覆面之人强调起来,上下打量她眼神,警惕几分染上眉头。左眼那一度丈量疤痕,正正将她慌乱动作,震慑。 “医者号脉,为人医治,自然与你强人所难,鲁莽五度之人,不同!” 穗禾正了正身子,为不招惹祸端,她在外常以男子身份示人。能说出方才那番话,反倒是说明,覆面之人没有认出她女子身份。 现今堪堪称安全。 救死扶伤,本就着乱世之下,韩老教诲,穗禾很是遵从。她们所处的位置,就是一个地下药草仓库,消肿药物很是好找,只是包扎之物。 寻遍后,穗禾果断用匕首将自己布衣划开。 纤细指尖在慢慢剥开那男子衣物后,上半身全是伤疤,从伤疤的痕迹来看,刀伤,鞭伤,刑具。 古书之上折磨人的书籍,凡所应有,无所不有的残酷刑具,都能在眼前之人身上找到。 果然,世人皆胆怯,医者亦然。 覆面之人循着那眼前人的手指退后动作,向前压去:“怕了?” 胡言! 穗禾自小跟着韩老,竹林壕猪肉质鲜美,豆蔻之际韩老终允许她独自狩猎。烈马之上,她弓弩射箭,成功射杀壕猪。却也不是次次如此好运,险些几次丧命其他野生猛兽獠牙之下。 伤疤自然是不怕的。 只是觉得,人与人之间,为何自相残杀,弄成这般众生苦痛。 “笄礼,韩老就让我独自捕猎,次次野兔和麋鹿,我也经常受伤。但吃肉的时候,更香,所以就不觉得痛了。” 穗禾回忆道,手上动作不停,消毒用金银花干花覆盖,清洗。 覆面之人面对近在咫尺之人,嚼着那话:“韩老?” 无言。 穗禾处理的伤口很快,从上方太阳伴着灰烬和落日晚霞,照射下来的,现已是末时。 韩老在雨水中,还等着她的药草。 “你的名字!” “医者!” 待覆面之人在包扎完伤口上反应过来,上方柴房门已经被打开,他捂住心脏,将腰间玉佩甩出去。 迫切想要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 “小七。”穗禾将怕青色缠绕白玉佩收下,这次行医不错,还有收获,看着成色,街角典当铺子,能换好多锭银子。 最好事从不留名,若要积善行德,那就给小七那小财迷攒攒财运吧。 竹屋被鲜血覆盖,从二层渗透的鲜血,透过竹子缝隙,生生将一层小憩榻上的话本小说和**酒肆牛肉,全部浸透。 “韩老!” “小七!” 早已离去的凶手,只剩下一片血泊中,仿佛一切都在等着穗禾到来。 “韩老,你——你怎么了?你起来啊,我不要,不要离开我。” 药草砸如血泊之中,缠着几个燕国盔甲包裹之下尸体后,穗禾失去身体控制。咚——跪倒在地后,一步一步将双腿挪过去。 韩老在床榻之上,手心失温,嘴角鲜血如断线珍珠,滴滴将榻褥浸透大片。 “韩老!” “禾儿,禾儿回来了,韩老我要你张眼看看我,韩老,我要你看看我——” 哭泣将天空竹林响彻,血泊之中,一把佩剑刺入的燕国士兵腹部,小七把握佩剑之手,指尖颤动。 血色渲染的眼前,小七睫毛撑开,腹部中刀,虚弱道:“禾儿。” “禾儿。” 气到颤抖的身体,穗禾转身,将小七头抱起。 欲语泪先流,“啊!” “是谁!是谁将你们伤成这样!我要去杀了他。” “燕国,燕国,我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小七用尽全力伸出的左手,伴着鲜血,抚摸向她的脸颊: “禾儿,好好活着——” 后面还有什么话,却被一口鲜血先涌出,夺了话口。 “小七,不要,不要,我要你活着!” “小七,不要再说话了,我给你们治,我可以的,我可以。我是韩老的弟子,我一定可以救活你们,一定可以!” 身下血泊小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那韩老叮嘱无数次不可触碰的禁地。 一竹木柜子后,玄木黑耀盒子。 “那是何物?” 穗禾问着,还没有等到回复,眼前窗外铁质利箭,生生将竹木窗户射穿,正正刺入小七心脏位置。 “小七!” “小七!” 不待穗禾反应过来,无数铁质利箭天女散花般射入,门外台阶之上,数人燕国士兵,脚步匆匆,盔甲碰撞,掺着利剑出鞘声音。 全部向穗禾袭来。 灵活闪躲后,起身将小七嘱托之物拿起。 “穗禾姑娘?” “跟我们走!”身后,居然能知道韩老后门暗处机关之人,一身着隼棕色皮毛的毛衣,穆国草原弯刀被拿在双手之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穗禾来不及反应,那穆国之人,将她拖入后门暗道。 眼前,小七与韩老的尸骨,这次她最后一眼。燕国与她到底有何关系,抑或是与韩老,小七? 穗禾是不知的,但她能知晓,燕国次次为了将她杀死,不惜动用了整支军队,足足上千军队。 人真卑微如草贱。 往前,这般言论,次次韩老教诲她,她是不信的,现在,她无比确信。 燕军残暴,并不达目的是不罢休,二次刺入韩老和小七身上的长剑。 穗禾记住了,并一定会让燕国付出代价。 永和长亭。 这是十里长亭最后一亭,当然,过了这驿站,就是穆国的疆土了。 “穗禾姑娘,吃点东西吧,您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门外,穆国弯刀之人,用那征战沙场的沙哑声音,尽量温柔劝说着。 窗外,穗禾恨自己,无力抵抗那燕国千人军队。韩老说的是对,纵然韩老全部本事都给她学来了,到底还是弱女子一枚。 “穗禾姑娘,您身子会撑不下去的,穆将军还在等您回府。” 劝说不曾停下一刻,穗禾无奈开门后。 脸上惨白,灵魂早已跟着韩老,小七一起,死亡,遁入地面之下,陷入轮回之中。 “穗禾姑娘,您没事吧?” 穆国弯刀男子,从未见过如此脸色差之人,慌忙跪下。 “穗禾姑娘,是阿鹰无能!” “燕国这次为暗处袭来,并率兵数千,皆是暗卫。” “阿鹰此次率数十穆国手下,虽个个草原能者,但寡不敌众。卑职无能!” 穗禾将人扶起,摇头,救,甚至安葬韩老,小七。 这本是她的责任,与旁人无关。 “你叫阿鹰。” 穗禾试探,关于草原穆国,她从未有过记忆,只是眼前阿鹰,真如其名,鹰般厉眼。 “穗禾姑娘,您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阿鹰同样将话口砸回去。 她应该记得什么吗? 穗禾既来之则安之,眼中终于有了几分期待:“若如你所言,我随你去了穆将军府复命。” “我能否——再回来,将心系之人,尸骨安葬。” 几分哽咽,三日过去,穗禾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想那失去亲人痛苦之事。 阿鹰突然哑言。 如鲠在喉般,低头离去。 第3章 第三章 永和长亭 是夜,穗禾没有吃食物,驿站棉被之下,噩梦中的眉毛皱起。 与窗外嘶吼声音,一同袭来—— “穗禾姑娘!” “快逃走,燕军追上来了!” 阿鹰在杀死两个燕国暗卫之后,抢先入房间,将一“穆”字白银镶入绿色翡翠腰佩,递去。 “拿着此腰佩,穆国城防会为您放行!” 燕国地大物博,黄金“燕”字黄金镶入黑檀木腰佩,黑檀木,代表着燕国黑色土地,孕育无数粮食,供养燕赵大地无数百姓。 穆国草原雄鹰,“穆”字白银镶入绿色翡翠腰佩,相传,白云连接草原绵延绿色草地,养殖无数牧牛羊,让游牧民族壮硕英勇。 穗禾刚接过那腰佩,阿鹰胸腔正正被身后燕国暗卫刺入,刺穿。 鲜血喷射,将穗禾来不及反应的脸,染透。 “快逃!” 阿鹰如雄鹰一般的身体,将驿站房门,完全阻挡,双手死死嵌入门缝之中。 无数暗卫长剑刺入,阿鹰不放手,坚定挡着。 三层。 穗禾放弃了一切,窗边那玄木黑耀盒子,小七嘱托之物,必须拿上。 “叛女身着灰衣,有黑色木盒子!” “给我抓!” 身后燕国暗卫,瞬间将她捕捉。 穗禾从窗外逃走后,入小巷缝隙,一晒衣麻绳之上,一黑色男子衣服,被扯下换上。 黑色木盒子同样招摇,打开,却发现是一个更小的盒子,与外表玄木黑耀盒子无异。 只是大小区别。 藏入腹部后,一身黑色融入黑夜,一竹木梭帽,遮盖颜容。 “她在哪里!” “快追!” 还是被发现,此时已是夜半,永和长亭人烟稀少,她根本无处躲避。 身后,燕国暗卫个个武艺高超,并必须杀死她为最终复命条件。若不然,杀不死的人,要用暗卫自己性命做抵扣。 突—— 不知何处的暗卫,一利箭,正正刺入她转身的左肩。 转身。 一死寂平静的小巷木头堆积后,穗禾将呼吸闭上,扯了一蒲草席子,将全身包裹,覆盖。蒲草席子缝隙外,暗卫越过的身影,很快,还有篝火点燃的火把,次次闪入眼中。 利箭刺入位置并不伤及要害,她能活下去。 鲜血沿着衣服,穗禾用手生生堵住伤口的渗血。 “这里搜查过了吗?” 逐渐失去目标的燕国暗卫,开始逐个排查小巷里面。 心脏快要跳出来,穗禾紧紧握住胸前两个腰佩与一玄木黑耀盒子。 这一路,为了保全她牺牲太多人,穗禾要活下去! “咻——” 堆砌木头旁,一木制窗户突被打开,生生将她扯进去。 穗禾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但这用力的角度与施救她的手法,几分熟悉。 “嘘——” 覆面之人,同样到底这燕穆两国的相对最好突破的出关口,永和长亭。 窗外缝隙尽管被关牢,但依旧有银白月光,将绢纸窗户缝隙渗透,点亮男子左眼疤痕下,紧张黑曜瞳孔。 “这里没有,继续找!” 一通翻找动作后,燕国暗卫一无所获,转身,向甬道尽头不断追杀去。 厨房门外,迷迷糊糊揉搓眼睛后,一白衬衣男子,拖拉步伐打开门后。 翻找着食物。 覆面之人愣愣看着男子,不言。 “啊!” “朔!你们怎么在这里!还抱着一个——男子?”慕勒还没有抓到点心的手,生生被厨房柜橱之下的缠绵两位吓到。 朔起身,这才发现,怀中之人,早已嘴唇泛白,柔弱无骨晕倒过去。 “小七!” “血?” 朔将人扶住,并发现她中箭,打横抱起,朝着猎户正房卧室,阔步而去。 “小七?”慕勒终于吃到了点心,却脸上得不到起夜吃到食物的开心。 全是哪里来一陌生中箭之人的疑惑。 随后很快反应过来:“朔,此人身受重伤,还身份不明,咱们不要扯上关系。” 永和长亭。 猎户居多,接近燕穆两国边界线,只有猎户能生存下来。 朔将人放在床榻之上,中箭位置不伤及心脏,腰后匕首上前,果断将中箭砍下,只剩下箭头还留在左肩血肉之中。 “朔!” “咱们马上要回穆国了,不要再耽搁了。”慕勒跟着一路进来,尝试劝说着。 朔无言,将自己包裹之中,上好的消炎药物拿出。 “还记得在药铺那场大火吗?” 慕勒瞬间厌烦转变猜忌:“这就是当初就您的那位医者?” “那她可是我们穆国的救命恩人了,能有幸将朔您救下。” 朔不会处理伤口,但次次逃亡,同样处于被动状态,所以只能将沙场之上,那粗劣包扎用上。 现已丑时,先行止血后,明日再寻良医。 宽大手掌,粗暴将衣服撕开,却一团柔软先入掌心。 弹开! 竟是女子。 “朔,怎么了?”慕勒在后面,已经将温水拿来,上覆盖着一块棉布。 “要不我来,你胸口伤口还没有好,怎么能让一个伤者,再处理另一伤者。” 朔将人拦下,示意门口,出去。 怎么会如此鲁莽。 朔听着身后那猎户门被关上,周遭安静下来,脸上红晕肆起。眼神闪躲后,再次直面床榻之人伤口。 清理很及时,箭头为“燕国暗卫。” 果然,燕国当权者要遣兵来这遥远的边境之地,十里长亭,是不会光为杀他一人的。 只是眼前女子,怎么会遭遇燕国暗卫如此追杀,血海深仇? 只是一女子,若又怎么能招惹上如此杀身之祸。 朔被关于女子的思绪缠绕,脑痛的很。 “不要——不要离开——不要。” 梦话,多半是噩梦,女子在启着那月光下樱红唇瓣,皱起的眉头,映着那雪白肌肤。 前几日匆匆相助,只当是一秀气医者,如今看来。 倒是他眼拙了。 窗外月光映出男子弓腰动作,鬼使神差般他向着女子伸出指尖。 女子雪白肌肤,滑嫩如那剥了壳儿鸡蛋,没有睁开的棕色瞳孔眼眸,英气眉宇。紧闭双眼,呈现一副乖巧可人状。 让人怜悯十分。 拥入怀抱,护她周全。 “唔。”没有落下的手,正正被床榻上女子抓住,女子还在呜咽着什么。 朔早已僵直身体,如他那心中自以为龌龊想法一样,似被女子抓住。 门外。 缝隙之外,端着新烧柴温好的干净水,慕勒诧异看着救命恩人抓住朔的手。 气鼓鼓,往外走。 “哎!我和你们说啊,咱们朔,是不是喜欢——男人!” 次日,清一色八尺大汉,还没有从豆浆油条的早餐中,将起床气全部驱散,就听着慕勒这一句话,在场所有人都清醒了。 “慕勒!” “你整天脑子在想什么!”阿南将双手往木桌子上狠狠一拍,碗里豆浆飞溅出。 慕勒塞了一口油条,小声嘟囔着:“本来就是嘛。” “若不然,怎么陪着一个男人睡整晚。” 疼痛生生将人从梦中抽离,率先进入的是硬质床榻的棉被,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千斤顶,呼吸逐渐困难起来。 穗禾扭动身体:“嗯。” 入眼是覆面男人摘下的面孔,之前三角黑色面罩遮盖下,是一张硬朗五官,那左眼的伤疤,次数多了,倒是觉得几分坚韧在里面。 此男子生的英俊,光是一张脸,仿佛能看到生母的倾国倾城。只是那身上背的各色伤疤,让男子身份多加神秘。 忽—— 男子睁眼,四面相对,一张被子之下,两人迅速弹开。 “你!你!你干了什么!”穗禾尽量压着声音,但左肩伤口痛的很,险些让她被吓出真女子绵柔。 朔要上前扶她,见女子那警惕眼神,又收回脚步。 “你中箭,我救你。” “我们两清。” 朔理智回归,如今世道,但凡女子选择隐蔽真身,必定是有不得已之处。 他尊重。 穗禾中箭处理的伤口,一动就开始渗血,将白色衬衣浸红。强撑着,站立,却又不自主开始摇晃身体。 “你——你到底是谁?为何一直缠着我。” 快要倾倒的身体,朔上前将女子扶住,轻轻叹气。 “阿朔,是——”朔突然顿住,女子身份非同一般,懂医药能在火灾之中全身而退。 又被燕国暗卫追杀。 “是来燕国做生意的穆国人。” 穗禾难以思考,捂住伤口,颈部感受到头的沉重,控制不住,往后倾着头。 皱眉:“你如何包扎的伤口,我好痛。” 果然被发现了,三脚猫的包扎,朔作势要将人放回床榻之上,重新包扎。 门被打开。 慕勒上前,扯着那阴柔男子身体:“你给我起来!” “娇柔造势!你一男子,怎么如此虚弱。” “就算是我们朔的救命恩人,也不能如此,成何体统!” 穗禾右手从腰后快速拿出匕首,将慕勒双手,圈绕后,推开。 深呼吸后,调整身体,强撑开口:“我走便是!” 左肩伤口定是已经发炎,抑或是中毒箭,此痛刺入骨髓,非常人能忍耐。 “小七!” “回来。” 朔上前,将要完全晕倒之人,打横抱起。 回神,看向慕勒,眼神微怒色。 慕勒单膝跪地,双臂上前,互助胸口位置,交织手腕双双碰出声音。 “朔,出城要紧。” “慕勒对您,以及对朔有救命之恩医者,绝无伤害之意!” 朔深呼吸,示意门口。 饮水过后,穗禾稍稍恢复意识,只能自救,永和长亭没有医者,这里偏僻的很。腹部包裹中的《神农百草》古书,想必在那脱下的衣服中。 穗禾用左手撑着上半身,要去拿。 “小七,躺下。” “你要什么,和我说。” 小七。 当初本是想要给小七积攒功德,现如今,小七都已经离去。 “小七?” 朔疑惑,要将手放在床榻之人额头,中箭会引发高烧,这是多年征战的经验。 穗禾将头移开,看向自己的衣服。 果然是毒箭,但不难,燕国虽地大物博,但用毒还是循规蹈矩的曼陀罗花。此花之毒,只需要剑毒木解开。 “见血封喉树,知道吗?” 穗禾问着,剑毒木为医者之间知晓,眼前若真是商人,见血封喉树作为剑毒木的俗称,自然知晓。 若不知晓,那眼前人就在说谎。 朔摇头:“那是何物?” “能治理你伤口吗?我现在去。” 说谎了,但此人心眼不坏,还向着救她。 穗禾摇头,罢了。 随后叮嘱:“见血封喉树为剧毒树木,取之树干乳白色液体。” “燕国毒箭多为曼陀花和见血封喉树,所制作,被其中一者伤到,取另外剧毒,以毒克毒,方能解毒。” 药山。 问过当地猎户,药山算是十里内生长药草最多之处。只是见血封喉树生长悬崖峭壁之上,他要寻些时辰。 日中,正正阳光照耀,朔汗水逐渐浸透全身。恍然眼前,三柱香过去,终寻得悬崖,与传说中那见血封喉树! 匕首用力,划出痕迹后,拿出棕色药罐,取之。 却不小心,脚底一滑,坠入悬崖之下。 “啊!” 不断下坠身体,手中药罐紧紧握住。 腰间一铁簪钗拿出,狠狠插入悬崖之上,整个身体等到支撑点。 只是那腰间的另一匕首,随着上方碎石,坠入山崖,不见踪影。 “小七,谢谢你。” 朔微笑,看着那铁簪钗,女子再一次救了他。 前几日—— 穗禾言语:“笄礼,韩老就让我独自捕猎,次次野兔和麋鹿,我也经常受伤。但吃肉的时候,更香,所以就不觉得痛了。” 笄礼,女子冠礼,女子簪钗。 朔正思绪间,只间那人已经起身离开这地下药库房。 脚步完全离开后,低头才见得,一铁簪钗,正正落这草丛之上。 简单的鸢尾花样子,鲜少能在簪钗上看见的花。 鸢尾花象征生命,新生。 女子于她,救命两次,确实如获新生。 腾空用力后,将簪钗放回袖中,回到猎户之中。 “禾儿不要,不要——” 药物作用很好,床榻之人除了呢喃重复这一句外,很强忍。 陪伴整整两柱香,女子终于醒来。 朔在听多门外慕勒的催促后,也着急离去,并对女孩的梦话,开始斟酌。 “禾儿?” 穗禾身体毒素被清出,点头:“我的名字,穗禾。” 韩老给她起名为,穗禾。 他说要她,长大之后,不论如何困难,都不要放弃,坚持一定会有希望出现。 穗,为她播种的动作,只要她播种了。 就会有禾,有所期望的果实成长出来。 万事万物,皆是如此。 盈车嘉穗、风禾尽起,盈车嘉穗,穗状花实。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 至于小七,韩老只说了一句:“贱名好养活。” 小七却也如此,不被韩老期望的过多,就随心所欲,爱美人,爱钱财,爱世俗所一起带来欢愉之物。 而穗禾,如韩老播种的穗,至于禾,韩老却不能亲眼见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