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60，分家后带着老婆孩子顿顿吃肉》 第二百六十九章 废物利用 “我明白。” 刘东坚定地说：“但只要能解决污染问题，提高产量，事实会说明一切。” 王建业满意地点点头：“有这个决心就好。” 他递过一份文件：“这是试验田的正式批文，我已经签完字了。” 王建业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信封：“这是200元经费，从我的特别经费里出的，不走财政，免得有人说闲话。” 刘东接过信封，心中感动：“王市长，这……” “别推辞。” 王建业摆摆手：“我知道你自掏腰包买了不少器材，记住，这笔钱不用报账，但每一分都要用在刀刃上。” 说完，他推过一个牛皮纸袋。 封皮上还印着机密二字。 刘东打开一看，里面是苏联2A62车床图纸。 王建业严肃的说道：“机床厂那边卡住了，苏联人撤专家、断供应，他们照着图纸做，样机总差那么一口气，精度、耐用度都达不到要求，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既然你挂着工业顾问的头衔，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这个事情，万一有什么转机。” 刘东点点头，迅速摊开图纸在市长宽大的办公桌上。 复杂的线条、苏文标注、剖面图……这是苏联重工业体系下的精密产物。 他目光快速扫过传动系统、床身结构，最终定格在核心导轨部件的加工要求和热处理规范部分。 “这里。” 刘东的指着热处理工艺的区块，那里只有简单的硬度要求和几个模糊的工艺代号。 “问题就出在这，图纸上只给了最终性能要求。” “核心的热处理工艺参数，具体的淬火介质选择、回火温度曲线控制……这些关键细节被刻意省略或模糊化了。” “没有这些，我们做出来的导轨，微观金相组织不对，残余应力控制不住。” “硬度和韧性的平衡点就找不准，自然达不到设计寿命和精度保持性。” 王建业先是惊讶，随即化为更深的欣赏。 他原以为刘东主要在农业技术上有专长，没想到对复杂的机械制造工艺也能一眼洞穿要害。 “你看出来了？机床厂的工程师们折腾了小半年，才隐约怀疑是热处理的问题。” “但具体缺什么，怎么补，毫无头绪，你……有办法？” 王建业开始急切的问道。 魔都的工业发展，尤其是作为工业母机的机床产业，被这道无形的枷锁困住了。 刘东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苏联这套工艺体系有其特点，尤其是对高精度导轨所用的特殊合金钢。 他需要时间验证，需要实验室。 “王市长，我需要去机床厂实地看看他们的试制样件，尤其是失败的导轨部件，最好能取样做金相分析。” “另外，我需要借用市里或者大学里能进行精确温度控制和成分分析的热处理实验室。” 刘东抬起头，说道：“给我一周时间，我试试能不能把缺失的钥匙找出来。” “好！” 王建业一拍桌子，果断应允：“赵秘书，你亲自安排，给刘东开特别通行证，机床厂、材料研究所、交大实验室，全力配合！” “所需设备和材料，优先保障，走我的特别经费渠道。” 他转向刘东：“农业试验田那边也不能停，小刘，你这是在两条战线上同时开火啊！” “压力很大，但我相信你能行，记住，农业是民生根本，工业是强国脊梁，两者都不能有失！” “我明白，王市长。” 刘东感到双肩沉甸甸的，但心中那团火却烧得更旺。 这是挑战，更是前所未有的机遇。 离开市政府时，他故意绕了几条巷子，确认没人跟踪，直奔郊区试验田。 路上，他开始思考下一步计划。 对于工业这方面，他也有一些了解，不过不多。 来到天边，周铁柱已经带着几十个农民在地里等着了。 见刘东来了，众人围上来。 算上先前招募的二十人，现在他手下已经有五六十号人了。 “老板，批文下来了吗？” 周铁柱急切地问。 刘东掏出文件：“下来了，从今天起，这片地正式由我们负责！” 农民们发出欢呼。 刘东展开一张手绘的规划图：“我计划分三步走，第一步，深翻土地，挖隔离带防止污染扩散。” “第二步，施加特殊改良剂。” “第三步，播种耐污染的高产小麦品种。” “这次的土地面积非常大，所以我们要谨慎操作。” “改良剂？” 一个农民疑惑地问：“供销社能买到吗？” 刘东神秘地笑了笑：“不用买，我们自己生产。” 他指向远处的化工厂：“就从那里。”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面面相觑。 “化工厂的废渣经过处理后，可以变成最好的土壤改良剂。” 刘东解释道：“不仅能中和污染，还能提供特殊养分。” 周铁柱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这不就是废物利用吗！” “对。”刘东点点头：“但这事得保密，尤其不能让厂领导知道。” 老李头担忧地说：“可那些穿工装的要是再来捣乱怎么办？” “我有办法。”周铁柱拍拍胸脯：“我侄子在那厂里当锅炉工，能帮我们借点出来。” 刘东严肃地说：“不能偷，要光明正大地拿，我今天就去见厂长，谈废渣处理的事。” “你疯了？” 周铁柱瞪大眼睛：“那厂长是马国栋的小舅子！” 刘东早有准备：“所以我不直接找厂长，找管生产的副厂长。” 他掏出一个小本子：“我查过了，副厂长姓陈，是技术干部，跟马国栋应该不是一路人。” …… 当天下午，刘东通过段力的关系，见到了化工厂的陈副厂长。 出乎意料，陈厂长对他的方案很感兴趣。 “不瞒你说，这些废渣确实是厂里的大难题。” 陈厂长推了推眼镜：“环保部门已经警告过几次了，但处理成本太高。” 刘东直接摊牌：“我可以免费帮厂里处理，但需要设备和人员支持。” 两人谈了两个小时，最终达成秘密协议。 厂里提供废渣和运输工具，刘东负责处理，成果共享但不公开，以免马国栋干涉。 离开厂长办公室，刘东心情大好。 刚走到厂门口，却看见马国栋的专车停在路边。 车窗摇下，露出马国栋阴沉的脸。 “刘东，这么巧啊。” 马国栋皮笑肉不笑地说：“来化工厂调研？” 第二百七十章 短暂博弈 刘东脚步微顿，迎向那辆黑色的轿车：“马局长，真是巧，我刚和陈厂长谈了点工作上的事情。” “哦？工作？” 马国栋身体微微前倾，隔着车窗，审视着刘东。 “刘东，我记得你的工作，是王市长特批的那片试验田吧？” “怎么，农业顾问的工作范围，什么时候扩展到化工厂的核心生产区了？” 他刻意加重了农业顾问和核心生产区几个字。 “马局长说笑了。” 刘东心知对方来者不善，面上却保持着平静：“试验田项目要解决的就是工业污染导致的土地退化问题。” “追本溯源，自然要来污染源头，化工厂调研一番。” “了解废渣的成分、产量和处理现状，是制定有效治理方案的基础。” “这怎么能算越界呢？都是为了解决实际问题嘛。” “追本溯源？解决实际问题？” 马国栋鼻腔里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刘东，你这手伸得可够长的啊。” “刚在农业口子上搞出点动静，就急着往工业领域里钻？” “还直接找到分管生产的副厂长头上……效率真高。”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玩味：“我听说，你和陈厂长谈得还挺深 入？甚至达成了一些……嗯，特别的理解？” “刘东，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也要懂得规矩，明白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化工厂的技术资料、生产流程，那都是国家机密，容不得半点闪失！” “你一个搞农业的，突然对工业废料这么上心，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这番话几乎是指着鼻子在暗示刘东窃取工业技术甚至里通外国了。 刘东心中警铃大作，马国栋的消息果然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他和陈副厂长的接触，甚至可能猜到了部分合作意向。 他压下心头的怒火，腰杆挺得更直，直视着马国栋的眼睛： “马局长，您的提醒我记下了。” “规矩我懂，红线我更不会碰。” “我和陈厂长谈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件事。” “如何安全、有效地处理这些对环境造成巨大负担的工业废渣！” “这是摆在眼前的民生问题，也是化工厂亟待解决的环保难题。” “废渣不是技术机密，而是需要妥善处理的负担。” 他稍微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都能听到。 马国栋脸上的假笑有些挂不住了。 刘东的反应太快，太稳，搬出环保和市长这两面大旗，让他准备好的后续发难一时找不到着力点。 他盯着刘东看了几秒，眼神阴沉得像化不开的墨。 “哼！” 马国栋冷笑一声：“刘东，话说得漂亮没用。” “试验田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废渣处理更是涉及复杂工艺和安全规范。” “我劝你，步子别迈太大，小心……崴了脚。” “化工厂这边，不是你想动就能动的地方！” 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赤果果的威胁。 “多谢马局长关心。” 刘东仿佛没听出那层威胁，微微颔首：“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试验田的成效，废渣处理的成果，我们拭目以待。” “至于化工厂这边，我一切按规矩办事，该请示的请示，该汇报的汇报，绝不会给组织添麻烦。” 马国栋被刘东这软中带硬的顶撞噎了一下，知道再纠缠下去也占不到便宜，反而显得自己咄咄逼人。 他重重地靠回座椅，脸色铁青地对着前面的司机挥了挥手。 “开车！” 黑色轿车发出一声低吼，猛地启动，迅速驶离了化工厂大门。 看着远去的车尾，刘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紧锁。 马国栋的警告和敌意比他预想的还要直接和强烈。 这次看似偶遇的交锋，彻底撕破了那层虚伪的客套，将双方的矛盾摆到了明面上。 他知道，马国栋绝不会善罢甘休。 与陈副厂长的秘密协议已经引起了对方的高度警惕，试验田的每一步推进，恐怕都会遭遇更强烈的阻挠。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回到试验田，落实与陈副厂长的初步协议。 把变废为宝的第一步迈出去。 时间，成了最紧迫的东西。 几乎就在刘东离开化工厂大门的同时，那辆黑色的轿车并未驶远，而是在厂区内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了下来。 马国栋阴沉着脸，推开车门，径直走向不远处的一栋办公楼。 没有敲门，马国栋一把推开了虚掩的门。 办公室里的陈副厂长正对着窗外刘东离去的方向出神，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 “姐夫？” 陈副厂长看到马国栋铁青的脸和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麻烦来了。 他脸上堆起有些僵硬的笑容，“您怎么有空过来？快坐……” “坐？” 马国栋冷笑一声，反手关上门。 他没有坐，而是几步走到陈副厂长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我问你，刚才刘东来找你干什么？你们谈了些什么？” 陈副厂长被他逼视得有些心虚：“没，没谈什么，就是关于试验田的事，他想了解下厂里废渣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在治理污染上帮点忙……” “帮忙？” 马国栋冷哼一声：“陈明远！你当我是三岁小孩糊弄？” “试验田？他一个搞农业的顾问，跑到你分管的核心生产区来了解情况？” “还跟你单独谈了那么久！” “说！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达成了什么共识？” 陈副厂长陈明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太了解这个姐夫了，保守、多疑，对权力和控制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 刘东那个变废为宝的点子，在姐夫眼里绝对是离经叛道、挑战现有秩序的危险信号。 一旦说出来，不仅合作泡汤，刘东立刻会被扣上更大的帽子，自己也会被牵连。 他手心冒汗，大脑飞速运转，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甚至带着点被误解的委屈：“姐夫，您这说得哪里话。” 第二百七十一章 劈头盖脸痛骂 “真没什么特别的，他就是来诉苦，说试验田那边因为咱们厂的污染推进困难。” “希望厂里看在王市长项目的份上，能不能在生产环节想想办法，尽量减少点排放，减轻点他们的压力。” “就这点事儿，我听着也觉得有道理，就答应帮忙看看有没有优化的空间。” “至于技术资料、生产流程，我一个字都没提！这点组织纪律性我还是有的！” 陈明远刻意避开了废渣处理的核心，更绝口不提变废为宝的可能性，只把话题引向减少排放这个相对模糊的诉求上。 他知道，这个说法虽然敷衍，但至少暂时不会引发姐夫最激烈的反弹。 “减少排放？” 马国栋的眼神依旧充满怀疑：“哼，说得轻巧！那姓刘的小子，鬼精得很！” “他今天能打着环保的旗号来了解情况，明天就能得寸进尺！” “我警告你，陈明远！” 他猛地加重了语气，手指几乎要点到陈明远的鼻尖：“离那个刘东远点！他搞他的试验田，那是农业口的事，我管不着！” “但他把手伸进化工厂，伸进工业生产的核心领域，就是越界！就是不安好心！” “化工厂的技术、流程，那是国家机密！容不得半点闪失！” “他一个搞农业的，突然对工业废料这么上心，背后打的什么主意？” “我看他是想借着治理污染的幌子，窥探我们的核心技术和生产数据！” “你少跟他掺和！更别听他那套蛊惑人心的歪理邪说！” “什么变通？什么新思路？我看他就是想搞乱现有的生产秩序！” “你老老实实抓好你的生产指标，完成上级任务，这才是本分！” “别给我惹麻烦，也别给厂里惹麻烦！听懂没有？” 陈明远被这劈头盖脸的训斥和警告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心里却十分不甘。 他知道姐夫是守旧派，但没想到如此顽固。 刘东那套变废为宝如果真能成，不仅解决了试验田的难题，更是给化工厂、给整个魔都的工业污染治理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这是多大的功绩，多深远的影响！ 可姐夫眼里，只有规矩和保密，容不得半点沙子。 他低下头，闷声道：“是，姐夫，我明白了，我会注意分寸的。” 他没有承诺完全断绝联系，只是含糊地应承注意分寸。 马国栋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完全满意，但他看着小舅子低眉顺眼的样子，也不好再继续深逼。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最后丢下一句冰冷的警告：“记住你今天的话！再让我发现你和他私下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勾当，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他猛地转身，带着一身寒气摔门而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陈明远一人，他缓缓抬起头，望着紧闭的门，眼神里充满了忧虑。 他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艰难的路。 但刘东描绘的那个变废为宝的未来，值得他冒这个险。 与此同时，刘东匆匆赶回位于郊区的试验田。 刚走到田埂边，早就焦急等待的周铁柱立刻迎了上来。 “老板！你可回来了！出事了！” “怎么了？” 刘东心头一紧。 “刚才！就你回来前一个多钟头！” 周铁柱指着试验田外围靠近树林的方向：“我和老王头看到几个生面孔，鬼鬼祟祟地在那边林子边晃悠！” “探头探脑地朝咱们田里张望！” “穿着打扮不像村里人，倒像是城里来的干部模样！” 几乎是同时，一直在田里忧心忡忡观察麦苗的老农王老汉也拄着锄头走了过来：“铁柱说的没错，还有更糟心的事呢！” 他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村里不知打哪刮起一股歪风邪气！” “有人在传，说你弄来的那些化工厂的黑渣子，根本不是什么宝贝，是毒渣子！” “说你打着试验田的幌子，要把这些毒东西埋在地里，毁了咱们这片地，以后寸草不生！” “还说你是骗国家的钱，骗王市长，坑害咱们老百姓！” 王老汉的声音带着痛心和无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些乡亲听了，心里都犯嘀咕呢！” “虽然大家伙儿信你，可这谣言，它杀人不见血啊！” 刘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前有马国栋亲自下场警告威胁，后脚他的人就出现在试验田外监视，紧接着村里就起了如此恶毒的谣言！ 这绝不是巧合！ 好一个马国栋！ 正面交锋占不到便宜，立刻就用上了这种阴损的手段。 派人监视，掌握动向，散布谣言，动摇根基！ 这一手监视一手谣言，双管齐下，就是要把他刘东孤立起来。 把试验田的名声搞臭，让他在群众中失去支持，让项目举步维艰！ “毒渣子？毁地？” 刘东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寒意：“这谣言起得可真及时！马局长动作够快的！” 他环视着试验田里刚刚冒出新绿、顽强生长的麦苗。 又看了看旁边堆放整齐、正等待被科学处理的废渣堆。 眼神中的寒意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坚毅所取代。 “铁柱，王伯。” 刘东说道：“别慌，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我们做对了，戳到某些人的痛处了！” 他看向周铁柱：“那几个生面孔，你记住他们的特征。” “他们再来，不用惊动，暗暗留意就行。” “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 “我们光明正大，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又转向王老汉，语气诚恳：“王伯，村里的乡亲，麻烦您多费心解释解释。” “告诉大家，这些废渣，不是毒药，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 “我们试验田的每一步处理，都是经过科学论证，是为了彻底解决污染，让土地重新活过来！” “让大家亲眼看看，这些苗，是怎么在改良的土地上长起来的！” “事实，会戳破一切谎言！” “至于马局长……” 刘东的目光投向魔都市区的方向：“他想玩阴的，我们奉陪到底。” 第二百七十二章 调试药剂 “但我们的战场，就在这里，在这片土地上！” “用实实在在的成果，堵住所有人的嘴！” 刘东说的振奋人心，就连王老汉都有所感染。 王老汉用力点点头：“说得对！咱们庄稼人，就信这地里长出来的东西！” “我这就去跟那些老伙计们掰扯掰扯，不能让人瞎嚼舌根！” 说着，拄着锄头，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刘东深吸一口气。 时间紧迫，马国栋的阻挠只会越来越疯狂，他必须争分夺秒，用事实说话。 “铁柱。”他转向周铁柱，语气果断。 “人手紧张，更要抓紧。” “按照之前划定的区域，立刻开始深翻！” “隔离沟的标准不能降，挖深、挖宽！” “第一批废渣，今天必须处理一部分，混入试验地块！” “老板放心！” 周铁柱挺起胸膛：“有我盯着，活儿耽误不了！那几个溜号的怂包，等见了真章，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他转身，对着田里剩下那些原地观望的村民吼道：“都听见了没？老板带着咱们干的是正经救地的大好事！” “别听风就是雨！有力气的，跟我来！加把劲，工钱亏不了大伙儿！” 他再次强调了加两成工钱，这实实在在的承诺，在困难时期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暂时压下了部分不安，人群重新动了起来。 刘东没再多说，快步走向试验田边缘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 这里是他几天前就选定的简易处理点。 地方不大，但足够隐蔽，远离主要的劳作区域和道路。 他迅速从旁边一个小木箱里取出几样东西。 几副粗糙的劳保线手套，几个用多层纱布和棉花自制的简易口罩。 还有几个贴着标签的纸袋和几个密封的玻璃瓶。 他先仔细地给自己戴上手套和口罩。 “铁柱，你过来一下。” 刘东招呼道。 周铁柱放下铁锹，小跑过来，看到刘东的装备，愣了一下，也立刻学着戴上。 “看好了，每一步都按我说的做，不能错，也不能让其他人靠近。” 刘东认真的说道。 他指着旁边刚刚由化工厂运来的第一批黑褐色工业废渣。 “第一步，初步筛选，用这个铁筛子。” 他拿起一个网眼细密的铁筛：“把里面大块的石头或者其他明显杂质筛出来，动作轻点，避免扬尘。” 周铁柱用力点头，接过筛子，小心翼翼地开始操作。 黑色的粉末簌簌落下，留下一些较大的颗粒。 刘东则打开那些纸袋和玻璃瓶。 纸袋里是灰白色的石灰石粉和另一种略黄的石膏粉。 玻璃瓶里装着一些深褐色的粉末状物质，标签上写着复杂的化学式。 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前沿而敏 感的东西。 “第二步，混合。” 刘东拿起一个干净的搪瓷盆，用特制的量杯精确地舀取筛好的废渣。 “记住比例，十份废渣，配三份石灰石粉，一份半石膏粉。” 他将粉末倒入盆中，然后拿起那个装着催化剂的玻璃瓶，只取出了极其少量的一小勺。 “最后，是这个催化剂，量非常关键，只能这么多，均匀撒进去。” 周铁柱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他看到刘东用一根木棒开始仔细地搅拌盆中的混合物，确保每一部分废渣都均匀地沾上灰白的矿物粉末和那神秘的深褐色药粉。 “第三步，覆土深翻。” 刘东指着旁边已经由其他村民初步深翻过一遍的土地。 “处理好的混合物，要立刻撒进翻开的土里，不能暴露太久。” “然后，再进行一次深度混合翻耕，确保它们与深层土壤充分接触。” “翻耕后立刻覆盖至少二十公分厚的干净土层，明白吗？” “明白！” 周铁柱看懂了流程，也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潜在风险。 “老板，这药粉……” “不该问的别问。” 刘东打断他：“记住操作要领，确保安全，这粉末吸入或者直接接触皮肤都不好。” “每次操作，必须戴好口罩和手套，结束后仔细洗手。” “处理点周围，不要让人靠近，尤其是孩子。” “是！” 周铁柱点头答应。 他知道，刘东干的，是真有门道，也真有风险的硬活儿。 他只恨自己没有好好上学。 在周铁柱的带领下，第一批处理好的废渣混合物被小心翼翼地撒入指定区域。 几个信得过的村民在周铁柱的严密监督下，戴着简易口罩，进行第二次深度翻耕和覆土。 泥土与处理渣的混合气息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奇特的味道。 然而，紧张的工作氛围中，不和谐音并未消失。 田埂上，几个被家人叫走的村民并未走远，远远地站着，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他们看着刘东和周铁柱在偏僻角落鬼鬼祟祟地操作，看着那些人戴着奇怪的东西翻弄那些毒渣子，脸上的疑虑和恐惧更深了。 “看，还戴罩子呢！我就说那东西有毒吧！” “铁柱也是，为了多俩钱，命都不要了？” “刘东弄的那黑乎乎的药粉是啥？看着就邪性……” 周铁柱直起腰，抹了把汗，狠狠瞪了那些议论的人一眼，吼道：“看什么看？家里没事干了？没事干就过来搭把手！工钱照算！” 他的威信和加钱的承诺再次起了作用，那几个人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大声议论。 但也没人过来，只是默默地看着，眼神复杂。 刘东对此恍若未闻。 他全神贯注地指导着覆土的厚度和均匀度。 不时蹲下身，抓起一把混合了处理渣的泥土。 在指尖捻开，仔细观察其颜色和质地，鼻尖几乎凑到土上，仔细嗅闻。 不久后，简易处理点完成了第一批废渣的处理和覆土。 深翻和隔离沟的工作也在周铁柱的督促下，艰难推进了大半。 夜幕降临，刘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租住的房间。 然而，他眼中的倦怠很快被另一种凝重取代。 木桌上，苏联2A62车床图纸摆在那。 他坐到灯下，仔细看着图纸。 第二百七十三章 热工艺处理技术 他的注意力迅速锁定在几个关键部件，尤其是热处理规范区域。 “淬火温度，保温时间，回火曲线。” 刘东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他必须尽快破解其中的玄机。 “淬火温度偏差5度，回火时间少了半小时。” 刘东的铅笔在图纸上快速圈出几个关键参数，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细微的差异，很可能就是导致导轨断裂的罪魁祸首。 咚、咚、咚。 突然，窗外传来敲门声。 刘东立即警觉地吹灭油灯。 黑暗中，他屏住呼吸。 等脚步声远去，他才重新点亮油灯。 开门后，地上躺着一个油纸包。 打开后，一张盖着鲜红大印的魔都市交大特别协作通行证映入眼帘。 证件下方，是几块金属样品。 刘东拿起其中一块，借着灯光仔细观察，断裂面上，细密的裂纹密密麻麻。 “看来是王市长托人送的样品。” 刘东微微一笑，继续观察。 “果然是热处理出了问题。” 他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抚过那些裂纹。 这些样品就是最好的证据，证明他的判断没错。 刘东迅速展开一张草纸，开始设计实验方案。 先对样品进行金相分析，找出组织缺陷 模拟不同淬火工艺，对比性能差异 重点测试回火温度对残余应力的影响 但想到实验室，他的笔尖顿住了。 魔都现在能进行这些分析的，只有冶金研究所和几家大厂的实验室。 而马国栋的人，很可能已经在这些地方布下眼线。 咚咚咚！ 这次是急促的敲门声。 刘东心头一紧，快速将图纸和样品塞进炕洞。 “谁？” “是我，铁柱！” 门外传来压低的声音：“老板，出事了！” 刘东拉开门，周铁柱满头大汗地挤 进来：“那几个盯梢的，刚才摸到处理点去了！还把咱们的筛子和工具翻了个遍！” “东西没少吧？” 刘东眼神一凛。 “那倒没有，但我看他们记下了玻璃瓶上的标签。” 周铁柱懊恼地捶了下大腿：“都怪我，应该把东西都收好的！” 刘东拍拍他的肩膀：“别自责，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 说着，从炕桌下取出一个小本子：“重要的配方和数据都在这里。” “明天开始，你带着可靠的人手，把处理点转移到西边那片竹林后面去。” 说完，想了想继续道：“另外，再去市集买几条狼狗，让我们的人轮班喂它们，先把它们养熟。” “明白！” 周铁柱重重点头，又压低声音：“还有件事，王伯让我告诉您，村里今晚来了个生面孔，说是农技站的，挨家挨户打听试验田的事。” 刘东冷笑一声：“马局长的连环计啊。”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化工厂高耸的烟囱：“既然他们这么想看，那我们就给他们看个够。”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周铁柱：“明天处理废渣时，当众把这个加进去，记住，要做得显眼些。” 周铁柱疑惑地接过瓶子：“这是？” “就是普通石灰粉加了一点染料。” 刘东坏笑道：“既然他们说咱们用邪门药粉，那就演给他们看。” 周铁柱恍然大悟，忍不住咧嘴笑了：“妙啊！让那些盯梢的回去报告，马局长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送走周铁柱，刘东重新摊开图纸。 他终于在实验方案上落下最后一笔。 接下来，就是拿着这张特别通行证，去会一会马国栋布下的天罗地网了。 他摸了摸贴身收好的通行证，又看了眼藏在炕洞里的失败样品。 “王市长，您送的礼物，太及时了。” 刘东自语道：“我一定帮您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他迅速整理好实验方案和装备。 又仔细检查一遍通行证。 “铁柱。” 他走出房间。 周铁柱正带着村民收拾田埂上的工具：“老板，有事？” 刘东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凝重：“明天开始，我可能会离开试验田一段时间。” “但马局长那里盯得很紧，村里也多了不少生面孔。” “你盯着处理点那边，不要让人靠近。” “还有，那几个盯梢的，暗中留意，看他们最近和谁接触。” “但别惊动，也不许人靠近！” “是！” 周铁柱重重点头。 刘东又走到田边，仔细检查麦苗的长势。 “王伯！” 刘东叫住一直守在田里观察麦苗的老农王老汉：“麻烦您再辛苦些日子。” “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老汉咧嘴笑了：“你就放心走吧。” “这片田，是我看着长起来的。” “只要有我在，就有麦苗在。” “我这就去跟大家伙儿说清楚，让他们好好种地！” 刘东用力点点头：“铁柱就拜托您多费心了。” 说完，转身大步走出试验田。 第二天一早，刘东早早就出发了。 站在交大门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紧张又激动的心情。 赵秘书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他顺利地进入了这个在魔都乃至全国都颇具声誉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化学药剂和金属混合的味道。 各种先进的仪器设备整齐排列着。 刘东的目光很快被一台金相显微镜吸引，他知道，这就是解开导轨断裂之谜的关键工具。 他小心翼翼地将从炕洞里取出的失败导轨样品放在显微镜的载物台上，调整好焦距，眼睛紧紧贴着目镜。 随着视野逐渐清晰，样品内部的微观结构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刘东的眉头越皱越紧，正如他所料，组织不均匀，硬度梯度不合理，还存在着微裂纹。 这些特征与图纸要求相差甚远，毫无疑问，这就是热处理工艺不当所导致的。 他迅速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详细记录下观察到的现象和数据。 “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这时，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教授走了过来。 他看着刘东专注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刘东连忙起身，恭敬地说道：“老师，我初步判断是热处理工艺出了问题，导致导轨的组织结构不符合要求，存在微裂纹，这应该就是导轨断裂的原因。” 第二百七十四章 周总工 老教授听完刘东的判断，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慢慢擦拭着镜片，叹了口气：“年轻人，魔都机床厂的导轨问题，我们交大材料系很久前就组织过专家会诊。” 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变得锐利：“苏联人留下的那套 图纸根本就是废纸！淬火温度标得比实际熔点还高，回火曲线更是违背材料学基本原理。” “不，图纸没有问题。” 刘东 突然打断道。 他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本边角卷曲的笔记本，快速翻到某页：“您看，这是苏联原版技术手册的摘抄。” 老教授眉头一皱，接过笔记本。 “淬火温度确实标高了15℃，但手册第17章特别注明这是针对含钼合金钢的补偿值。” 刘东的手指点在一条苏文注释上：“而我们厂用的替代材料是普通45号钢。” 老教授没有接话，只是将笔记本又翻过几页。 “还有回火曲线。”刘东凑近指着另一组数据：“苏联人设计的是三段式梯度回火，可我们厂直接改成了连续回火，温度变化速率差了三倍，残余应力怎么可能消除？” 老教授突然合上笔记本。 “你叫什么名字？”老人问。 “刘东。” “王景唐。”老人伸出手：“交大材料系。” “你继续做金相分析，我看看。” 刘东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显微镜。 “这里。”刘东调整焦距：“按照苏联标准，淬火后奥氏体转化率应该达到92%以上，但实际只有78%。” 他移动样品：“再看这个区域，回火时温度梯度不均导致的双相组织……” 刘东接连说出了一堆专业知识，仿佛沉浸其中。 王景唐突然按住他的肩膀：“用扫描电镜看。” 他领着刘东走向实验室里侧，掀开一台蒙着防尘布的仪器：“上周刚进口的岛国电子显微镜，分辨率能达到0.1微米。” 当样品在电子束下放大五千倍时，那些隐藏在宏观组织下的秘密终于无所遁形。 刘东的笔尖在纸上飞速移动，绘制出一张张微观结构示意图。 某个瞬间，他突然停笔，盯着某个区域看了足足三分钟。 “淬火介质！” 刘东猛地抬头：“我们一直用普通机油，但苏联原工艺要求的是专用淬火油，冷却曲线完全不一样！” 王景堂双手颤抖的推了一下眼镜，说道：“继续！” 刘东点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距离答案越来越近。 “成了！”他声音发颤：“把淬火后的预冷时间延长到8秒，再用270℃和450℃两段回火，中间增加15分钟的保温。” 他抓起样品冲到硬度测试仪前。 “啪！”王景唐拍案而起，老花镜滑到鼻尖都顾不上扶。 他抢过刘东手中的样品，对着灯光转动观察。 在特定角度下，经过正确热处理的金属表面会呈现一种特殊的蓝灰色光泽，这是马氏体充分转化的标志。 “小伙子。” 王景唐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知道全国有多少工厂被这套废图纸卡着脖子吗？” 他颤抖的手指抚过样品光滑的边缘：“从东北到南方，至少三十家机床厂。” “老师放心，相信这项技术不久就会攻破。” 刘东激动的说道。 王景唐欣慰的点点头，没在打扰对方，而是悄悄的离开了实验室。 他在校门口的公用电话亭投了枚硬币，手指在转盘上拨出那个极少动用的号码。 “周总工，我是景唐。” 他压低声音：“你上次说的导轨难题，可能找到突破口了。” 电话那头传来茶杯重重放下的声响。 “你亲自验证过了？” “用扫描电镜看的组织结构，硬度测试也达标。” 王景唐瞥见两个中山装身影正向电话亭走来，语速突然加快：“那小伙子叫刘东，用的是苏联原版工艺参数修正。” “下午三点，老地方。” 电话咔哒挂断。 王景唐推开电话亭门时，与中山装男子擦肩而过。 其中一人突然转身：“请问材料楼怎么走？” “顺着梧桐道走到头，右转的灰色建筑。” 王景唐扶了扶眼镜。 与此同时，试验田边炸开了锅。 十几个农民围着发黄的麦苗，表情不一。 “俺就说那些黑渣滓是毒药！” 赵老四扯着枯黄的麦苗：“看看这烂根！” 周铁柱蹲下身扒开土层，施肥区特有的灰白色颗粒与土壤混合，但本该呈现的油润光泽变成了可疑的暗斑。 “王伯！”他朝田埂上沉默抽烟的老汉喊道：“您种了四十年地，见过这种吗？” “肥害。” 王老汉吐出口烟圈，烟袋锅指向远处未施肥的绿油油麦苗：“这太奇怪了，去把刘老板留的应急手册拿来。” 人群突然骚动。 两个穿蓝布制服的男人正从公社方向走来。 周铁柱瞳孔骤缩，其中分明是前天在化工厂门口盯梢的面孔！ …… 某处一个小会议室里，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马局长那边已经收到风声了。”周总工突然开口：“今早他秘书特意提醒我，不要被某些人的技术投机主义蒙蔽。” 王景唐冷笑：“他管了十年物资调配，这小家伙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危机。” “但他管着全国钢厂的特种材料配额。” 周总工用杯盖拨弄着茶叶：“如果证明苏联工艺可行，就等于承认这些年进口的替代材料是浪费外汇。”他忽然压低声音：“刘东人在哪？” “应该还在实验室做冲击韧性测试。” 王景唐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但试验田那边出了状况，我刚刚收到消息。” “他用了苏联技术参数，还把废渣当成肥料？” 周总工一愣：“这太草率了！” 王景唐笑道：“你也这样认为吧？一开始我也以为他不会成功，可事实是，他成功了！” “那也不排除是运气。” 周总工突然打断道：“王老，你不是材料系的吗？怎么突然为一个外行人开起后门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蹲门口数自行车 王景唐微微一笑：“年轻人有闯劲啊，而且他办到了所有人都办不到的事情。” 王景唐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轻轻推到周总工面前。 “这是刘东今早做的冲击韧性测试数据。” 他手指点在表格最后的红色数字上：“比现行工艺提升了47%。” 周总工猛地抓起文件，眼镜片后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翻到第三页时，看到低温脆性转折温度一栏。 “这……”他喉结滚动：“已经接近德国克虏伯厂的标准了？” “如果调整钼元素配比，还能再降10℃。” 王景唐从内袋摸出张对折的便签纸：“这是那孩子凌晨三点推算的方案。” 这时，窗外传来军用吉普的刹车声。 周总工赶紧把文件塞进保险柜，转身时，大衣带翻了搪瓷茶缸，显得有些慌乱。 “老周！” 走廊里响起大嗓门：“听说你们交大藏着个苏联专家？” 王景唐迅速将便签纸藏起来。 “哈哈，老首长说笑了。” 周总工挡在来人面前：“我们在讨论学生毕业论文……” 穿将校呢大衣的男人在屋里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周总工的身上：“我说老周，你可真不地道，这个技术成不成我能不知道？” “那小子人在哪里？老子要见他。” “恐怕不行。” 周总工突然斩钉截铁：“他在进行封闭实验。” “封闭？” 男人眉头一皱，他没想到周总工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刘东正在做冲击实验，如果这时候被人打扰，后果不堪设想。” 王景唐扶了一下眼镜，表情严肃。 老首长眯起眼睛：“老周啊，你这搪瓷缸子都打翻了，还跟我打马虎眼？” 周总工干笑两声：“首长说笑了，这不是台风天手滑嘛……” “少来这套！”老首长突然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盖一跳：“老子当年在南朝战场，漂亮国佬的B-29都没让老子手滑过！” 他凑近周总工，压低声音：“那小子是不是在搞苏联那套淬火工艺？” 王景唐慢悠悠道：“老首长，刘东确实在攻关技术难题，但要说苏联专家……” 他指了指窗外：“您看我们这实验室，连个苏文标签都没有。” 老首长哼了一声，突然从兜里掏出个小本本：“那这是什么？” 周总工定睛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那分明是刘东落在食堂的笔记本，扉页上还画着个大大的苏文，意思是成功。 “这个……” 周总工急中生智：“这是我们食堂大师傅学苏语用的，他最近在钻研苏联菜谱……” “放屁！”老首长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张胖子连苏语怎么说都不知道，还研究菜谱？” 他一把揪住周总工的领子：“老子今天把话撂这儿，那小子实验做完，立刻给我送到军区来！” 王景唐突然插话：“首长，恐怕不行啊。” “怎么又不行？” “刘东他……”王景唐一本正经道：“他有严重的晕车症，坐吉普会吐，上回坐三轮车去卫生所，吐了人家一车斗……” 老首长瞪圆了眼睛：“放……” 他硬生生把脏话咽回去：“那老子派轿子来接！八抬大轿！” 周总工急得直搓手：“首长，其实他还有传染病……” “扯淡！”老首长从公文包里甩出一叠材料：“刘东，男，刚刚被任命工农业顾问。” 他眯起眼睛：“肺活量四千八，比老子当年还壮实！” 会议室突然陷入沉默。 周总工和王景唐对视一眼，长叹一声：“那......等实验结束？” “这还差不多！”老首长满意地整了整衣领，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你们得给老子写个保证书。” “保证书？” “对！”老首长掏出钢笔，一本正经道：“保证那小子不会被冶金部那帮书呆子拐跑，不会被一机部那些老滑头忽悠走，更不会……” 他警惕地看了眼窗外：“被那个天天蹲在你们校门口数自行车的马局长截胡！” 王景唐心中无奈，说道：“首长，您这要求……” “不写也行。” 老首长突然露出狡猾的笑容：“我听说你们实验室最近申请了两吨特种钢材？” 周总工立刻抓起钢笔：“保证书是吧？我这就写！刘东生是军区的人，死是军区的……” “打住打住！”老首长赶紧摆手：“老子是要他搞技术，又不是要他当烈士！” 他收起保证书，临走时突然回头：“对了，告诉那小。” “我们炊事班最近也在搞研发，研究出了不少美食！” 说完，老首长扬长而去后，周总工抹了把汗：“老王，你说这老狐狸怎么连刘东的体检报告都有？” 王景唐幽幽道：“我更好奇的是……” 他转头看向周总工：“马局长什么时候开始数自行车了？” 两人沉默片刻，突然同时笑出声来。 …… 交大校门口的梧桐树下，马国栋正蹲在自行车棚旁，手里攥着半截粉笔，在水泥地上画着正字。 他今天换了身灰布工装，脑袋上扣着顶旧草帽，活像个等活儿的板车师傅。 “一百四十八、一百四十九。” 马国栋数到第一百五十辆自行车时，突然被阴影笼罩。 抬头一看，王景唐正俯身盯着他画的记号，露出莫名的笑意。 “马局长这是在体验民间疾苦？” 王景唐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粉笔头：“还是要改行当保管员？” 马国栋腾地站起来：“我，我这是在做社会调查！统计知识分子交通工具保有量！” “哦？” 王景唐指了指他鼓鼓囊囊的裤兜：“那您口袋里露出来的热处理工艺学，是打算边数车边进修？” 马局长慌忙把书往里塞，结果掉出来三本笔记。 封面上赫然写着刘东实验记录·绝密。 空气突然凝固。 一只知了在树上发出刺耳的鸣叫。 “马局长啊。”王景唐慢条斯理地拾起笔记本：“您这调查方式挺特别，连我们学生的课堂笔记都要。” 第二百七十六章 抓住尾巴 “少装糊涂！”马国栋突然一把抢过笔记本：“刘东那小子用苏联的技术，把废渣当肥料，把试验田都烧了！现在又打机床导轨的主意。” 他压低声音：“你们知不知道，按现行标准进口的德国淬火油，我批了整整二十吨！” 王景唐突然笑了：“所以您这是来？” “我亲自来告诉他！”马国栋从怀里掏出一纸文件：“部里刚下的通知，严禁使用未经认证的技术！” 轰！ 话没说完，远处实验室突然传来闷响。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股青烟从通风口飘出。 “不好！”王景唐拔腿就跑。 马国栋愣了两秒，突然把文件往地上一摔：“刘东失败了！” 他大笑一声，撒丫子追了上去。 马国栋之所以来交大门口蹲着，就是希望刘东的技术研发失败，否则的话，他的损失会很大。 等他们冲到实验室门口，只见刘东满脸黑灰地钻出来，手里却举着个锃亮的金属件：“成了！用棉籽油替代淬火油，成本只要进口的十分之一！” 马国栋一个急刹车，眼镜滑到嘴边：“棉，棉籽油？！” “是啊。”刘东用袖子抹了把脸：“我发现加入适量桐油调整粘度，冷却曲线和苏联标准几乎……”他突然认出马国栋：“你怎么在这？” “来送表彰信的！” 马国栋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刘东油腻腻的手：“部里早就想改革淬火工艺了！” 转头对王景唐使了个眼色：“对吧老王？” 王景唐推了推眼镜：“马局长刚才还说？” “刚才是误会！” 马国栋从兜里掏出个红袖章别在胳膊上：“其实我今天是来参加义务劳动的！” 说着抓起扫把就往实验室冲。 刘东刚要阻拦，王景唐拉住他：“让他扫吧。” “希望能把他心中的郁闷和不甘扫空。” “哎，刘东，你的技术研发是成功了，恐怕接下来要迎来更猛烈的反击，不只是马国栋，那些曾经用过进口材料配额的人，恐怕都会对视你为眼中钉。” 王景唐拍了拍刘东的肩膀：“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不过别担心，你还有老师我呢。” “谢谢老师！” “哎，你别谢我！” 王景唐扶了一下眼镜：“是该谢周总工，是他力排众议支持你的。” “周总工？那是谁？” 刘东好奇的问。 “就是咱们交大的校长。” “校长？” 刘东心中震惊：“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王景唐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证件，递给刘东：“刘东，我代表交大，正式邀请你成为交大的特邀研究生。” “特邀研究生？” 刘东惊讶的重复道。 “周校长特批的。” 他掸了掸证件：“材料系所有设备随你用，包括那台岛国电镜。” “老师，我……”刘东喉结滚动：“我连高中都没……” “周校长说了。” 王景唐突然变个调：“阿拉交大要的是能开山的榔头，不是绣花枕头。” 他突然指向窗外：“看见那栋红砖楼没？” 刘东顺着望去。 暮色中，一栋爬满爬山虎的三层小楼静静矗立，二楼窗口亮着橘黄色的灯光。 “那是当年老钱搞火箭燃料的地方。” 王景唐声音突然变轻：“现在归你了。” “火箭燃料？” “对。”王景唐笑道：“材料系的前身是交大的动力工程系，专门搞化工。” 他凑近刘东：“知道当年苏联专家留下的最珍贵的技术是什么吗？” 刘东一愣，他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实验室居然有着这样的历史。 “就是苏联老钱发明的聚四氟乙烯。” 王景唐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知道吗，这是当年老钱用自己工资换来的图纸，可全国工厂却只能用它来做绝缘管……” “周校长让我告诉你一句话。”王景唐轻声说道：“你是他的榔头，他是你的锤子。” 刘东心中突然翻起惊涛骇浪！ “周校长？” 刘东 突然开口：“我能见他吗？”他握紧手中的证件：“我想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恐怕不行。” 王景唐无奈地耸耸肩：“周总工最近很忙，等时机到了，自然会见你的。” …… 交大食堂的后门，周总工正坐在大水缸旁发呆。 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 先是处理了一批冒用苏联技术指标的材料配额。 接着马不停蹄地跑工厂做调研。 还要应对马国栋一伙人没日没夜的游说。 王景唐从实验室出来时，正巧看见他趴在大水缸上休息。 他没有打扰，只是静静的坐到了对方身边，点起一根烟。 “周总工最近很累吧？”王景唐突然开口：“要不要喝一杯？” “喝酒伤身。”周总工声音沙哑：“倒是你，什么时候把烟戒了？” “抽都抽了，还戒个屁。”王景唐掐灭烟头：“再说，我戒了烟，你怎么抽？” 周总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暮色，表情复杂。 “我正式通知一下，刘东的热处理工艺，成了！” 王景康突然开口：“我已经把工艺参数通知各机床厂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会收到回复。” “哦？”周总工眉毛一挑：“他成功了？” “对。”王景唐点头：“刘东这次搞的动静很大，连军区的首长都惊动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你知道吗？马局长为了阻止刘东的技术突破，亲自去实验室监工，可没想到最后还是失败了。” “哦？”周总工嘴角一撇：“他这是在做困兽之斗啊，看来他是打算破釜沉舟了。” “是啊。”王景唐叹了一口气：“马局长这次是铁了心要把刘东赶走，不过有周总工你罩着，咱们也不怕他。” “哈哈……” 周总工突然爽朗大笑：“王老啊，我这算什么？我可没那个能力罩着小刘啊，小刘的能力可是比我大的多啊。” …… 夜幕降临，刘东踩着自行车赶到试验田。 他在实验室一连就研究了好几天，有些担心田边那边的情况，于是加快回去的步伐。 第二百七十七章 往嘴里灌粪 离田埂还有百来米，便传来了一阵猎犬的撕咬声，以及若有若无的人的喊叫声。 “黑虎！住口！” 周铁柱在远处大喊一声。 刘东猛蹬几下冲过去，只见五条黑影正围着三个撅着屁股的男人疯狂撕咬。 那条最壮实的黑犬正叼着个公文包甩头，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老板！”周铁柱举着铁锹跑来：“这帮龟孙子一直在我们的麦苗转悠，鬼鬼祟祟的！” 被咬住裤腿的瘦高个突然抬头：“我们是农科所的！” 他挥舞着工作证，却被扑上来的黄狗一口叼走。 “放屁！”赵老四从田垄跳出来，手里举着个玻璃瓶：“农科所带硫酸干啥？” 说着，他举起一个玻璃瓶，里面是红色的液体。 刘东心头一紧。 他蹲下身查看麦苗，白天还泛黄的叶片上，此刻布满可疑的圆形焦斑。 “老板你看！”周铁柱从黑虎嘴里抢下公文包，倒出一堆日记本：“他们已经连续记录好多天！” 最胖的那个男人突然挣扎着掏出手电筒，刺眼的光束直射刘东眼睛：“刘技术员是吧？马局长让我带句话。” 黑虎一个飞扑将他撞翻。 手电筒滚到田沟里。 刘东 突然笑了。 他弯腰捡起那个沾满口水的公文包，慢条斯理地拍去泥土：“马局长要带什么话？” 瘦高个眼镜男挣扎着爬起来，镜片上还挂着黑虎的口水：“刘技术员，识相的话把实验数据交出来，或者……” “或者告诉你数据在哪儿是吧？” 刘东 突然揽住他肩膀：“走，我带你去拿。” “老板？” 周铁柱像见鬼一样看着刘东，这不像他的风格。 “放心，马局长亲自开口，我怎么能不打理好，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刘东摆了摆手，露出神秘的微笑。 周铁柱看到这个笑容，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可不是什么好笑容。 眼镜男听到刘东这话，脸上顿时绽笑容，扭头朝同伴使了个搞定的眼色。 他跟着刘东往田垄深处走，嘴里还不忘叨叨：“早这么配合多好，马局长说了，只要您交出……” 话音未落，刘东 突然一个侧步。 眼镜男只觉得后背被猛推一把，整个人噗通一声栽进了田边的积肥池。 那是个两米见方的深坑，里面堆满了大粪。 “数据就在这儿！” 刘东抄起粪勺往坑里搅了搅：“马局长不是要苏联配方吗？这里头有上好的钾肥氮肥！” 粪水没到眼镜男胸口时，他终于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姓刘的！你等着！马局长……咕嘟……” 话还没说完，一勺新鲜粪水精准浇在他张大的嘴上。 这一幕，看呆了所有人，紧接着大笑起来。 周铁柱笑得铁锹都拿不稳了：“老板，你的处理方法真绝！” 刘东笑了笑，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要不要拿数据？” “我们自己滚！自己滚！” 胖子拽起同伴就要跑，却被黑虎堵住去路。 刘东从粪坑边捡起眼镜：镜片已经裂成蜘蛛网：“回去告诉马局长。” 他把眼镜架在狗头上：“下次派点聪明的来。” 三人连滚带爬逃上田埂时，刘东 突然喊住他们：“等等！” 胖子战战兢兢回头，却见刘东从粪坑里捞起个湿漉漉的笔记本：“你们的工作记录。” 他用力一甩，本子啪地一声糊在胖子脸上：“记得交给马局长。” 粪水顺着胖子鼻梁往下淌，胖子差点吐出来。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吉普车声。 车门打开，下来的竟是王景唐。 王景唐看着粪坑里扑腾的眼镜男，疯狂甩粪的胖子，扶了扶眼镜，开玩笑道：“小刘啊，这是新研发的浸泡工艺？” 这时，眼镜男终于爬出粪坑，浑身冒着热气。 王景唐突然皱眉：“这位看着眼熟啊？” “农科所的。”刘东踢了踢地上的硫酸瓶，调笑道：“专门来帮我们调节土壤酸碱度。” 王景唐推了推眼镜：“农科所的？” 他缓步走到还在干呕的眼镜男面前：“我在农科所工作了二十年，怎么没见过你们几位？” 眼镜男浑身一僵，脸上的粪水都忘了擦：“我、我们是新调来的。” “哦？”王景唐突然提高声调：“新调来的？那你们所长是谁？” 胖子支支吾吾：“是，是……” “是马国栋吧？” 刘东冷笑一声。 汪！ 黑虎把罐子叼到王景唐脚边。 王景唐弯腰捡起，仔细端详着罐底的钢印：“这不是上个月刚批给工业局的特供茶叶罐吗？” 三人顿时面如土色。 瘦高个还想狡辩，突然被周铁柱一把扯开衣领。 内衬上赫然缝着工业局第三处的布标。 “好哇！”赵老四抡起粪勺：“马国栋这老狐狸，派自己人来搞破坏！” 王景唐摆摆手，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工作证：“巧了，我正好要去工业局开会。” 他翻开证件：“要不要现在就去对质？” 胖子腿一软，直接跪在了粪水坑边：“王教授饶命！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令？”刘东厉声问道。 “马、马副局长。”眼镜男瘫坐在地：“他说只要毁了试验田的数据，就给我们转正式编制。” 王景唐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钢笔和记事本：“把马国栋交代你们做的事，一五一十写下来。” 三人顿时傻眼，这不就是认罪书吗？ “写下来吧。”刘东幽幽道：“马局长不是要苏联配方吗？我这就给他配。” 说着，他捞起两勺粪水，精准地浇在了眼镜男脸上。 眼镜男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王景唐心中无奈道：“马国栋啊马国，你这次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他摇了摇头，朝赵老四说道：“麻烦看住这几位，写完就送派出所。”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王老，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来到另一边，刘东开口问道。 王景唐叹了口气，说道：“刘东啊，你要有心理准备，军区最近盯上你了。” “他们要拿我干嘛？” “军区最近打算搞技术改革，马局长的阻拦反而促使首长决心更大。” 刘东心中无奈：“看来马国栋是要狗急跳墙了。” “对啊。” 王景唐点了点头：“马局长这次是铁了心要把你赶走，不过别担心，有咱们周总工罩着，也不怕他。” “谢谢老师。”刘东感激道：“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准备？” 第二百七十八章 调试机床 王景唐拍了拍刘东的肩膀：“你只管继续你的研究，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马国栋那边翻不起什么浪花，周总工已经和上面打过招呼了。” 他顿了顿，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至于军区那边……”王景唐推了推眼镜：“他们确实很看重你的技术，但决定权在你手里，你可以选择去，也可以拒绝。” 刘东接过文件，借着月光看到封面上印着军区特聘技术顾问几个烫金大字。 他沉默片刻，突然问道：“老师，您觉得我该怎么做？” “这个嘛……” 王景唐望着远处，意味深长地说：“科学家的战场在实验室，在田间地头，但有时候，也需要更大的舞台。”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麦苗的清香。 “老师，我有个想法。”刘东 突然说道：“军区的邀请我可以接受，但我有个条件，试验田必须保留，而且要扩大规模。” 王景唐眼睛一亮：“你小子这是要两头抓啊？” “不。”刘东摇摇头，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真正的技术突破不是靠偷，不是靠抢，而是靠脚踏实地干出来的。” 他说着蹲下身，轻轻抚摸着一株受伤的麦苗：“就像这些麦子，被人泼了硫酸还能活下来，靠的就是根扎得够深。” 王景唐闻言大笑：“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军用对讲机：“要不要现在就和军区的李参谋聊聊？他可是等你的答复等得着急呢。” 刘东刚要接过，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 只见周铁柱气喘吁吁地跑来：“老板！那三个家伙跑了！” “跑了？”那胖子突然发疯似的撞开老四，三个人往工业局方向跑了。 王景唐冷哼一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李参谋，可以收网了。” 刘东惊讶地看着老师。 王景唐狡黠地眨眨眼：“你以为我真是碰巧来这里的？军区早就盯着马国栋了，今晚这事，正好给他们一个收网的借口。” 远处传来警笛声，几辆军用吉普车呼啸着驶过田间小路。 刘东望着远去的车灯，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老师，我想好了。”他握紧手中的文件。 “军区的邀请我接受，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把抗病害麦种最后的数据整理出来。” 王景唐欣慰地点点头：“这才是我认识的小刘。” 他看了看时间：“走吧，我送你回实验室，今晚恐怕有很多人要睡不着觉了。” 刘总点了点头，还是有一些担忧麦田这边的情况。 “老师，可是麦田这边还需要我……” 刘东说道。 “麦田的事情不用担心，农科院测试过，他们长得很健康，接下来的安全问题将由李参谋那里打理一切。” 王景唐笑着说道。 “替我谢过李参谋，改日我一定登门道谢。” 刘东感激的说道。 “不急，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说完，便带着刘东离开了麦田。 不久后，刘东站在车间门口，望着眼前斑驳的铁门和里面隐约传来的机器轰鸣声，深吸了一口气。 王景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怎么，紧张了？” 刘东摇摇头，眼神坚定：“不紧张，就是觉得……有些人可能不太欢迎我。” 王景唐冷哼一声：“不用管那些老顽固，技术革新靠的不是资历，而是真本事。” 两人刚踏进车间，原本嘈杂的机器声渐渐停了下来，几个穿着工装的老技术员围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审视和轻蔑。 “哟，这不是王教授吗？怎么，今天亲自带徒弟来车间学习了？” 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咧嘴一笑，语气里带着揶揄。 苏联专家撤退后，车间机床就出现了问题，然而车间老技术员已经给出了结论，机床是修不好的，除非苏联专家再回来。 对于这一点，王景唐否认这个观点，并且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对此，那群老技术员觉得权威受到了挑战，一个农科院的老家伙，凭什么管机床车间的事情？ “老陈，你这话说的，人家可是天才，连苏联专家都搞不定的热处理工艺，人家说不定真能指点咱们呢！” 旁边一个瘦高个跟着附和，引得周围几个工人哄笑起来。 刘东面色平静，没有理会他们的嘲讽，只是低声问王景唐：“设备都调试好了吗？” 王景唐点头：“按你的要求调整过了，不过……” 他压低声音：“这些老技术员都是按老路子干活的，他们未必愿意配合。” 刘东笑了笑：“没关系，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刘东走到热处理炉前，仔细检查了一遍设备参数，眉头微微皱起。 “温度控制偏差太大，冷却速率也不对，这样处理出来的零件肯定会有应力裂纹。” 他转头看向老陈：“陈师傅，能调整一下炉温曲线吗？” 老陈嗤笑一声：“年轻人，你懂什么？这炉子我们用了十几年，一直都是这么干的，从来没出过问题！” 刘东耐心解释：“传统的工艺会导致材料内部晶粒粗大，影响零件的疲劳寿命，我们需要更精确的控制……” “行了行了！”老陈不耐烦地挥手：“你要是真这么厉害，自己动手啊？别光动嘴皮子！” 周围几个工人也跟着起哄：“就是！嘴上说得轻巧，真干起来怕不是连阀门都找不着！” 王景唐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刘东却已经挽起袖子，径直走向控制台。 “好，那我来试试。” 刘东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调整着参数，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接触这台设备。 老陈等人起初还满脸不屑，但随着炉温曲线逐渐变化，他们的表情渐渐凝固了。 “这……这参数怎么敢这么调？！” 瘦高个瞪大眼睛：“温度波动这么大，零件会变形的！” 刘东没有理会，专注地盯着仪表盘，时不时微调一下冷却速率。 整个车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机器的嗡鸣声。 第二百七十九章 半路截胡 半小时后，热处理完成。 刘东打开炉门，取出零件，放在检测台上。 老陈迫不及待地拿起卡尺测量，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这怎么可能？！” 他声音发颤：“尺寸完全符合标准，而且表面光洁度比我们之前做的还要好！” 刘东微微一笑：“晶粒细化处理，应力分布均匀，自然不容易变形。” 瘦高个不信邪，拿起零件用力敲了敲，又用放大镜仔细观察，最终颓然放下：“真的……一点裂纹都没有。” 车间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刘东，眼神里的轻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一丝敬佩。 老陈沉默半晌，终于闷声开口：“……小刘，你这手艺，跟谁学的？” 刘东笑了笑：“书上看的，自己琢磨的。” 王景唐适时地拍了拍手：“好了，既然结果出来了，那接下来就按刘东的工艺标准执行，没问题吧？” 工人们面面相觑，最终纷纷点头。 老陈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凑过来：“那个……小刘啊，刚才对不住了，我们这帮老家伙，脑子转得慢……” 刘东摇摇头：“陈师傅，你们经验丰富，我只是在理论上有点想法，以后还得向你们多学习。” 老陈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刘东的肩膀：“好小子！有本事还不摆架子，行！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就在车间众人对刘东的技术赞叹不已时，车间大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都给我停下！” 一声厉喝传来，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工业局副局长马国栋带着几个身穿制服的保卫科人员大步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马局长？”王景唐眉头一皱，上前一步：“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国栋冷笑一声：“王教授，我接到举报，说有人在未经批准的情况下擅自改动国家重要设备参数，这可是严重违反规定的！” 他的目光停在刘东的身上，沉声道：“就是这小子吧？” 刘东面色平静，不卑不亢：“马局长，我是按照科学方法优化工艺参数，结果已经证明……” “闭嘴！”马国栋粗暴地打断他：“谁允许你动这些设备的？你有正式批文吗？” 王景唐挡在刘东前面：“马局长，刘东是王市长特批的技术顾问，有权进行相关实验。” “特批？”马国栋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王教授，怎么还这么天真？口头特批算什么？正式批文下来了吗？”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啪地拍在桌上：“看看！这才是正规程序！没有这个，就是违法操作！” 车间里顿时鸦雀无声，工人们面面相觑。 老陈想要开口，却被瘦高个拉住了衣袖。 刘东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马局长，这是我的临时工作证，上面明确写着我的职位和职责。” “临时证件？” 马国栋一把抢过证件，看都不看就扔给身后的保卫科长：“这种临时证件我一天能批十张！按照规矩，没有正式批文前擅自操作重要设备，就是违法！” 他猛地一挥手：“把他给我带走！送派出所处理！” 两名保卫科人员立刻上前要抓刘东。 王景唐一个箭步挡在前面：“马国栋！你别太过分！刘东的技术成果是有目共睹的！” “成果？” 马国栋阴阳怪气地说：“王教授，您是不是老糊涂了？在咱们国家，不讲规矩的技术成果算什么成果？” 他凑近王景唐，压低声音却让所有人都能听见：“您要是不服气，大可以去市委告我嘛。” “不过您觉得王市长会为了一个没有正式手续的小技术员，跟我这个主管工业的副局长翻脸吗？” 就在保卫科人员要强行带走刘东时，车间大门再次被推开。 “马副局长好大的官威啊。” 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持枪的战士。 马国栋脸色骤变：“李，李参谋？您怎么来了？” 李明月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我来接我们军区特聘的技术顾问，有问题吗？” “技术顾问？”马国栋强装镇定：“李参谋，您可能不了解情况，这个人……” “我很了解。”李明月打断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 “这是军区司令部和市委联合签发的调令，刘东即日起担任军区特种材料研究所技术顾问，享有最高级别的实验权限。” 他将文件拍在马国栋胸前：“马副局长，要不要检查一下公章的真伪？” 马国栋手忙脚乱地接住文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李明月不再理他，转向刘东伸出手：“刘顾问，车在外面等着了，您要的抗病害麦种实验田扩建批文，司令员已经特批了。” 刘东握住了他的手：“谢谢李参谋。” 经过马国栋身边时，刘东停下脚步，轻声道：“马局长，您说得对，在我们国家，规矩很重要，不过。” 他指了指马国栋手中的文件：“现在，我的手续比您的更齐全了。” 看着军车远去，马国栋气得浑身发抖。 他狠狠地将文件摔在地上：“走着瞧！” 王景唐弯腰捡起文件，慢条斯理地掸去灰尘：“马副局长，我要是您，现在就回去想想怎么跟王市长解释今晚的事。”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毕竟，私自派人破坏试验田，指使手下冒充农科所人员，这些可都是严重违纪行为啊。” 马国栋脸色瞬间惨白。 …… 吉普车行驶在夜色中的魔都街道上，刘东望着窗外忽明忽暗的灯光，思绪万千。 李参谋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刘顾问，这是您的任命书和实验基地规划图。” 刘东打开纸袋，发现里面除了正式任命文件外，还有一份标着绝密字样的特种钢材研发计划。 李参谋压低声音：“司令员希望您能在三个月内突破特种装甲钢的热处理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