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吒鹿]一切皆赢》 第1章 少年篇 李金吒认识鹿童快十年了，十在中国人的意识中是一个圆融的状态，寓意满，极限，即将转变，但是李金吒并不清楚自己和鹿童是否存在这个转变。 “大哥。” “我知道。”李金吒打断李木吒的话，还站在候场区的入口等人。 “大哥你再不进去预备，就没时间热身了。” “他应该是堵在路上了。”李金吒坐下来，脖子上挂着一副金色的拳套，他就这样坐在台阶上，很像以前拳馆下课，等姥爷来接他，结果一回头和背着画板的鹿童四目相对。 “你鼻子破了欸？” 这是他们讲的第一句话。 李金吒是李家长子，未来注定会继承庞大家产的二代，没人会给这位小少爷找不开心，因为没人会想让他爸不开心，顺风顺水的日子让他疲惫麻木，殷母看不来儿子死气沉沉的于是就送回娘家说换个环境，好好调理一下。 结果这一送算是彻底和父母送离心了，殷家老人稀罕大外孙的不得了，那是要什么给什么，因为不在李家了，管束少了很多，无所事事的大少爷每天除了上学更多的事情就是吃，人在无聊的时候真的会猛吃。于是第一年过年回去，年前还苗条匀称的儿子，年后回来肚子都从裤腰里面逾出来了。 李靖气得要死，大骂说你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 殷十娘心疼儿子，大过年的和李靖吵了个天翻地覆，小小的李金吒还不太明白这件事因他而起只一味地嘱咐管家他明早要吃麦当当的猪柳肉蛋堡。 李金吒又被送回殷家了，无他，李靖说从哪长出来的就在哪还回去，摆明了不给岳父母面子，里外就是一句：你们养出来的，你们负责减。和李金吒一起回到姥爷姥姥身边的还附带一份他的体检报告，表明他小小年纪就体脂率过高，长此以往会影响到他的心脏。 给殷老爷子愧疚得不得了，刚来一个星期就带着李金吒去公园遛弯儿，结果体重没减下来，还因为晚上遛弯的加餐又胖了。 殷老夫人痛骂一顿老头子，但看着圆乎乎又白胖胖的李金吒伸着藕节一样的胳膊说：“姥姥我想吃薯片。”是真的没办法拒绝。 事情的转机是某天下午，李金吒在小区里的人工湖边上玩儿，殷老爷子带他出来的，只不过这会儿殷老爷子被亭子里的棋局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正全神贯注的喊：“飞象啊！你上士干嘛，飞象蹩他马腿！奶奶的狂死他了！” 李金吒抱着瓶ad钙全神贯注地看着在草坪上玩拳套的一群男孩儿。 “喂胖子！” 李金吒惊疑。 “就你，就你！过来啊。” 于是李金吒离开凉亭走到他们身边。 “会打拳吗？” 李金吒摇头。 叫他的那个男孩明显露出来一个失望的表情，他伸手抓抓李金吒的胳膊：“我看你挺壮实的，还以为你也搞体育呢。” 李金吒细声细气地回答：“我啥也不会。”然后喝了一口ad钙。 “那你想学不？”男孩摇着手里的拳套问。 “不想。”说完李金吒转身要走。 “欸别！你试试呗！来，你试试！咱俩对打，你这个体格在我们拳馆那是独一档，和我练练！” 于是李金吒的ad钙被换成了一副红色的拳套，对面赤手空拳的男孩说：“你就挡着，我打你。” “啊？”李金吒立马不乐意了，“你凭什么打我？” “这就是打拳！”男孩还没说完，速度极快地挥出去一拳打在拳套上，李金吒受力不稳后退几步。 挥拳的男孩眼神亮晶晶的：“哇塞和打虎哥一模一样的感觉，肉墩墩的完全打不动！来来现在换你打我。” “我为什么要打你？”李金吒更不解了。 “哎哟你废什么话，快打，打我胳膊。” 于是李金吒软绵绵地来了一下。 “不对！使劲！” “这不好吧……” “诶呀你话怎么这么多！” 于是李金吒重拳出击，小孩儿哪有什么靠肌肉发力，于是这饱含了肯德基葡式蛋挞，可口可乐零糖，还有数不清的猪柳肉蛋堡的一拳成功ko了那个男孩。 小孩儿堆一哭，立马就有孩子告状了说李金吒把人打哭了。 此时此刻戴着拳套剧烈喘息的李金吒眼神亮晶晶的，他首次体验到了竞技的魅力。 这就是李金吒学打拳的契机。 殷老爷子给李金吒找了个老师傅，美其名曰咱老祖宗的错不了！看着眼睛晶亮的大外孙那是满意得不得了，多厉害啊，新手把一个学打拳学一年的小子打哭啦！小孩儿胖得快，瘦得也快，在拳馆学了半年，李金吒就瘦下来了连带着个子也长起来了一截儿，拳馆的老师傅说当个爱好学学得了，就目前李金吒这个身高，他未来肯定打不了职业，太高了。 殷老爷子牛的鼻子都翘起来了：“谁说我大外孙要打职业了，他老子给他攒的金窝窝够他花两辈子了！” 李金吒上课时间是每天下午六点到八点，正好运动完了可以吃加餐，他很满意。 拳馆路对面就是一个画室，每天下午五点开班，七点结束，一群小孩儿背着快比人高的画板一个挨着一个的进去，拳馆中间儿休息的时候，学拳的小子们就喜欢坐在拳馆门口的水泥台阶上吹风散汗，这时对面的画室也差不多下课了，学画画的会走过过街天桥来到拳馆这边儿的公交站台等公交，或者是在拳馆隔壁的小卖铺买个冰激凌站在遮阳棚下面边吃边等父母。 李金吒认识鹿童是因为他家的小卖铺就开在拳馆隔壁，画室下课后他总是带着一帮子人去他家的小卖铺买零食。 打拳的忌口，但不代表李金吒不馋，每次看着鹿童给同一个画室的推荐这个好吃那个好吃，给李金吒馋得不行，于是下了课就拉着姥爷去小卖铺把鹿童说好吃的都买个遍。 殷老爷子说这些辣条啥的不卫生也不好吃，不想给李金吒买，李金吒嘴上不吭声只是沉默地捏着辣条和殷老爷子犟。 最后没招，只能给他买，结果刚撕开包装李少爷就扔掉了，太难闻了。 李金吒不信邪又打开一包巧克力豆，放进嘴里没有以前吃过的巧克力的那种入口即化的丝滑触感而是像吃了个会融化的蜡糖球，甜的发苦，代可可脂的巧克力如同蜡一样封住了口腔，吃的李金吒表情扭曲，逗的殷老爷子哈哈大笑。 于是李金吒开始好奇那个小卖铺之子了，他觉得他很厉害，起码推销手段十分了得，这么难吃的东西都能让他卖出去。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金吒你没过过苦日子也没有跟着父母一起经营过家庭事业，所以你对这个社会的认知是没有的，但是那个小卖铺家的孩子比你要成熟。” 抱着唯一能入口的ad钙，李金吒眨眨眼问：“那姥爷你也过过苦日子吗？” “过过啊！你妈妈就是靠着姥爷骑自行车走街串巷的卖香油，养活的。”殷老爷子说着眼神变得柔和，“你妈妈那会儿和你一样大吧？就坐在我前面的车杠上喊手磨香油便宜啦！快来买呀！” 李金吒不语只是沉默，片刻他又说：“那一定很快乐对吧？” “金吒。”姥爷语重心长地继续道：“我不管你未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从事什么工作，姥爷都希望你记得一个道理，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脚踏实地，咱们老古话说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一点不假。” 李金吒不语沉默地将ad钙吸得滋滋响。 “你鼻子破了欸？” 李金吒看着鹿童摸摸自己的鼻子。 “不要摸啊，手上都是汗，渍的不痛吗？” 鼻梁上传来的细细密密的疼痛感让李金吒后知后觉地皱起眉头。 “你要买创可贴吗？我家里有卖。” “嗷，多少钱？” “五毛。” 于是等殷老爷子来接他的时候，就被大外孙鼻梁上的一个鹅黄色卡通创可贴吸引了注意。 “练拳的时候不小心刮到的，鹿童不说我都没发现。” “鹿童是哪个娃娃啊？”殷老爷子背身在拳馆里寻找。 李金吒伸手指着那个小卖铺：“那家店的小孩。” 彼时正在帮着鹿爸卸货的鹿童扭头看向李金吒，露出来一个浅浅的微笑。 多年后，当李金吒和父母谈论起来自己可能是同性恋的时候，脑海中就是那时的鹿童，脑门上挂着汗水，细溜溜的胳膊上有轻微的肌肉线条，在昏黄的路灯底下像一颗拔地而起的野草，散发着让人难以忽视的生命力。 金吒是个有钱的少爷，鹿童卖给这位少爷创可贴的时候跟着他进去拳馆看他找老师傅借五毛钱，同馆的男孩儿笑话李金吒兜里连五毛都没有。鹿童看李金吒没什么反应于是戳戳他问：“你不生气吗？他们笑你呢。” “我确实兜里连五毛都没有。”李金吒把借来的五毛钱递给鹿童：“我出门从不带钱。买东西都是刷卡。” 鹿童：“哇哦~你还挺能吹的。”接着又笑眯眯地说：“但感觉你吹牛不讨人厌，哈哈哈说得煞有其事的。”最后甚至还表露出来了一点点友善，大概是发现李金吒在拳馆里真的吃不开吧，大家都不喜欢他。 “下课了没事儿来找我玩呗，可以在我们家铺子里坐坐，我们家铺子里有很多小零食。” 李金吒想起来了那个巧克力，他先是皱眉，但又想起来了ad钙于是舒展眉头，点点头。 “带着卡来哈！我家不少好吃的呢！”鹿童拍拍李金吒的肩膀蹦跶到拳馆门口又补充了一句：“你鼻子上的伤口记得回家好好处理，不然会留疤的。” 第二天下课后李金吒真的带着卡来了，因为李靖教育过他在社交中坦诚很重要，没有人愿意和不坦诚的人交谈。 鹿童看着那张质地离谱的卡片，举起来对着顶灯看看，又低下头看着来买ad钙的李金吒问：“怎么用？” “有pos机吗？刷一下输入汇款金额就可以了。” 鹿童摇摇头把卡还给李金吒：“对不起啊我们家没有那个pos机。但是有收银柜是超市同款。” 于是李金吒又问老师傅借了两块钱，买了一瓶ad钙，还剩下五毛，在鹿童的极力推荐下买了两个泡泡糖，分给了鹿童一个。 吃着泡泡糖的两个人坐在铺子门前的塑料椅子前吹风扇。鹿童吹出来一个大泡泡兴奋地戳戳李金吒，李金吒看着那个粉色的口香糖泡泡点评：“玩食物不是好习惯。” 鹿童把泡泡戳破塞回嘴里笑眯眯的：“金吒你会吹泡泡吗？” “我不会。” “我教你。” “不可以玩食物。”李金吒谨遵父亲的教诲。 “这不是玩食物，而是泡泡糖就是这么吃的。”鹿童把嘴巴里的泡泡糖咬的叽叽响他说：“吃到没味道了就要吹泡泡，这是规矩。” “哪里来的规矩？” “广告上说的，来嘛来嘛比比谁吹得大。” 殷姥爷子来接人时，李金吒正在教别的孩子吹泡泡，他身体结实肺活量大又是个细致的性子，所以很轻易就可以吹出来一个和脸差不多大的泡泡。 来买东西的小孩都羡慕死了，都要买鹿童说的这款韧性更好的新款泡泡糖，跟着李金吒学吹泡泡。殷老爷子看着终于和同龄人打成一片的大外孙由衷地开心。 李金吒早慧，又听话，李靖的教育手段又是源自他军旅经历一脉相承的严肃刻板，导致李金吒从小就是个沉闷的性格，从不表达诉求永远遵守纪律。在同龄人中不像个小孩儿，更像是个爹味儿重得要死的中年大叔，讲话老气横秋的。 但鹿童不讨厌这样的李金吒，相反他觉得李金吒讲出来的东西很有意思，好像和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有所不同，比如酒心巧克力，鹿童觉得那是最难吃的零食，但是李金吒给他描述的是一种浓郁的像喝巧克力饮料一样的特别零食。 “像水一样的巧克力啊？Emmm....” “是的，比巧克力喷泉的那种巧克力酱要清爽，没那么腻。” 鹿童咯咯笑起来他问李金吒哪里有巧克力喷泉，李金吒认真回答：“家里的餐桌上。” 鹿童笑得更开心了，但是他依然非常尊重李金吒，他说：“我没有吃过所以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不过我觉得我家最好吃的就是这个巧克力了。”说着他给李金吒拿了一块小德芙。 “这个两块钱一块。牛奶巧克力。你吃过吗？” 李金吒拿着德芙的包装袋摇摇头，然后打开他刚刚拥有的零钱包，摸出来一张十块钱付给鹿童，“我试试。” 德芙勉强能入口，但还是太腻了，李金吒把剩下的分给了鹿童，看着鹿童高兴的样子，李金吒不解，他问鹿童腻不腻。 鹿童摇头。 夏天结束了，鹿童开学了，他本以为会在学校遇见李金吒，可惜没有，拳馆里也没有了李金吒的身影，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后来才知道，李金吒是回去上学去了，他以后只有寒暑假会来这边。 再次相见是六年级的暑假，鹿童帮着家里看店，隔壁拳馆热热闹闹的不时发出来几声欢呼，鹿童正在背初一的英语单词皱眉正烦着呢，拳馆的一群人就过来了，十几岁正是男孩血气方刚的年龄，他们围着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喊着什么吒哥太帅了，角落逼杀猛的要死。 接着两瓶冰镇的矿泉水摆在他面前。 鹿童头都不抬：“四块。” “鹿童。” 鹿童一愣缓缓抬头，四目相对他一下就认出来了李金吒。 和结实的李金吒不同，鹿童就是单纯的抽条期男生，瘦条条的，短袖罩在身上松垮垮的也没型。不像李金吒，少年人的青涩搭配恰到好处的肌肉覆盖，整个人像是从武打电影里跑出来的宗门小师弟，清爽利索，英武精神。 “李金吒？”鹿童惊喜地叫着合上课本说：“你回来啦！” “嗯，回来过暑假。”李金吒付了十块钱，六块钱拿了一条德芙放在鹿童面前，“背书吃巧克力效果更好。” “不不，我就是背着玩。”鹿童赶忙把六块钱找给李金吒说：“下课了来玩呗，咱们好久没见了吧？” “嗯，一年多了。”李金吒笑眯眯地说：“下课了我和拳馆的朋友约着去吃麦当劳。” “嗷嗷，那我就不打扰了哈哈。” “吃完了再来找你。” 天黑透了，鹿童坐在店门口一边吃冰粉一边背单词，他属实是搞不来新单词，正咬着塑料勺子发呆呢，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天桥边，从后座上下来了李金吒，拎着一个麦当劳的纸袋朝鹿童走过来。 鹿童看着李金吒换过了的衣服问：“这么晚了你咋来了？” “说了吃完了就来找你。”李金吒把麦当劳放在桌子上坐在鹿童对面不经意扫了一眼他的课本。 “我给你要了一个单人套餐，希望你还没吃饭？” 鹿童笑笑：“真是破费，本来你回来该我请你吃的。”说着他站起来往街角跑叫李金吒等等。 李金吒坐在椅子上把摊开的课本捞过来看看，单词表的空白处填满了花花绿绿的涂鸦，非常的生动可爱，忽略那些单词，倒是像个随心所欲的绘本。 不多时，鹿童端着一碗冰粉跑回来放在李金吒面前又叫他等等，接着冲进铺子里拿着一盒旺仔牛奶回来，剪开一个角淋在冰粉上。喘着气儿说“这样子更好吃。” 李金吒没吭气突然问：“你学没学过音标？” “嗯？什么？”鹿童捏着一根薯条问。 “就是这些。”李金吒指着课本上的音标说。 “没有欸？”鹿童盯着李金吒指着的东西感叹：“原来这是音标啊，我就说怎么小学的英语书上没有，到了初中突然就在单词后面多了这么个东西。” “学这个背单词很快。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真的！？”鹿童叼着薯条，眼睛亮闪闪：“李金吒你咋会这个东西？” “课堂里学的。”李金吒说：“以后我下课了就来教你，这个很好学，一个暑假你肯定能学会。” “啊你真的搞得我都，不，不好意思了哈哈。” “这有什么的，”李金吒吃了一口冰粉，奶奶的甜甜的蛮不错。“能帮到你我也挺高兴的。” 原本枯燥的单词，在李金吒奇妙的讲解和所谓的发音即结构的教导下让鹿童觉得单词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于是鹿老爸下达的背单词任务能很轻松的交差，更多的时间鹿童就用来画画，他喜欢画画，生活中丰富的色彩在鹿童的眼里都是会呼吸又有情绪的生物，用鹿童老师的话来讲就是他拥有发现美的眼睛，也就是对生活的热情。 一盒水彩颜料，一本自己装订的水彩绘本，鹿童描绘了组成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彩色的玻璃窗，总是忙忙碌碌的天桥，街角卖鸭货的老阿嬷，淋着旺仔牛奶的冰粉，所有的一切在他的眼里都生动美好，这大概也是就算未来工作忙碌又辛苦，鹿童都没有放弃画画的原因，因为色彩是他表达生长的方式，是他丰沛生命力的体现。 暑假结束了，李金吒又要回去了，走前来道别时鹿童把自己的绘本送给了李金吒说希望他能记住这个快乐的夏天。 李金吒点头答应，承诺自己不会忘记。 元旦，鹿童休息三天，头天把作业写完了就抱着颜料和绘本看店去了，家里人觉得读书才有出路，于是鹿童的课外兴趣班就被停掉了。 “小童童，有你快递哩~” “我们家的吗？”鹿童看着店门口的快递员大哥说：“稍等哈。” “不，写的你的名字，天津寄过来的。”快递员大哥把盒子交给鹿童，“你买什么啦？” “我没买东西啊？”鹿童奇怪地说着接过盒子摇一摇，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 “不会是诈骗吧？”快递员小哥有些担忧。 鹿童看着盒子摇头说不像然后剪开胶带。 是一套画材和一本水彩绘本。在本子的塑封上粘着一张贺卡。 新年快乐。——李金吒 “啊！是我朋友寄送的新年礼物啊。”鹿童爱不释手地摸着贺卡抱着画材说：“我都不学了他又给我寄了，真是，等他夏天回来我得问问他。” 可惜李金吒连着两个暑假都没有出现，鹿童问过拳馆的老师傅，老师傅说他也不清楚，但是给了鹿童李金吒外公的电话。 鹿童觉得打过去似乎不太合适，于是一直没打。 初三，中考结束。鹿童靠着纯粹的辛苦努力弥补了天赋上的平庸，考进了不错的高中，鹿爸和鹿妈都很高兴，奖励了儿子五百块钱，并且告诉鹿童这个假期不用来帮工，就去做你想做的，好好玩。 鹿童欢呼着万岁一头扎进了少年宫免费开办的绘画艺术班，潜心研究色彩表达。 少年宫这几年积极推行丰富孩子的课余生活的兴趣爱好培养小组，会邀请一些兴趣班来办演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拳击了。因为观赏性强，强身健体提高自我保护能力的立意也很好。 鹿童是在擂台上见到的李金吒。 大概是在馆门口看到青少年拳击表演赛的海报在参演单位看到了李金吒曾经学习打拳的拳馆，鬼使神差地让鹿童抱着一丝侥幸，背着画板穿过大厅来到举办表演赛的场馆，刚一进去就看见站在擂台上彩排的李金吒。 他又变了，仿佛比记忆里更瘦一些，个子高了很多，眼神锐利，头发留长了不少，鹿童几乎快认不出来这个李金吒了，要不是那个熟悉的拳馆老师傅喊他金吒。 彩排结束，李金吒下台热身，鹿童觉得这时候还是不要打扰别人的好，于是选了个边边角角的位置站着。 李金吒是作为陈氏拳馆的编外弟子参加的这次拳击表演赛，该表演赛的主要目的是给家长和孩子们科普什么是拳击，其赛程，流程，积分规则是怎样的。 李金吒很强，这是鹿童的直观感受，他比同龄人要高，要壮，所以和他进行友谊表演赛的均是其他各个拳馆的高级学员。 擂台上，眼神凶狠的李金吒出手很快，比起靠迂回战术消耗敌方体力为主流的拳击战术，李金吒这种体量轻臂展长的主打一个快狠准，以ko为主。 鹿童听见解说在介绍李金吒目前的职业动作，摇闪，鹿童觉得这个词太美妙的，提臂摇闪的李金吒像是在狩猎的花豹，一步一步地把猎物逼近角落，接着说的是什么？连续的刺拳追击，就是这样吗？鹿童看着李金吒快速单手出拳，击打对方头部，与此同时脚步压位，逼迫对方不得不以他为中心绕圈以此离开角落。这同样也是消耗对方体力的方法，有利于第二回合在对方体力消耗巨大的时候一拳终结比赛。 原来他已经成长到这种模样了吗？鹿童抱着怀里的水壶看着裁判举起李金吒的胳膊宣布他获得胜利，眼里满是艳羡，他想这就是梦想闪闪发光的模样吧。 鹿童没有去找李金吒，而是在比赛结束后迅速离开跑去参加绘画艺术班儿。 今天画静物，鹿童的拿手好戏，可惜他静不下来心，握着笔若有所思地戳着颜料盒。李金吒这两年干嘛去了？要和他去打个招呼吗？这么久没见面，他估计忘了我吧？ 心烦意乱一堂课上下来，鹿童画得勉强，也不好意思找老师要指导，于是收拾好画材准备回家，刚转身就看见守在画室外面的李金吒，手里拿着一瓶牛奶朝他挥手。 “原来这两年在忙着打比赛呀？”鹿童吃着炸串看着李金吒手机里的出去比赛的照片感叹：“金吒你好厉害啊，全国青少赛冠军！” 李金吒摇摇头：“一般。” “你未来会成为职业拳击手吧！” 李金吒点头：“我回来就是因为我想打职业但被我爸赶出家门了。” “啊，这……”鹿童吐吐舌头：“对不起啊，我……” “没关系。”李金吒喝了一口牛奶问：“你吃饱了吗？” “饱了饱了。” “一起散散步吧，我确实好久没回来了。想到处走走。” “当然，”鹿童把画材背起来回答着。 “给我吧。” “没事没事不重。” 但最后还是交给李金吒背了，他们离开炸串店，鹿童叽叽喳喳的不停地讲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李金吒只是沉默地听着，一直走到鹿童家的小店儿，他拿过画材放在店里又拿了两瓶汽水儿跑出来递给李金吒一个：“可以喝吗？” 李金吒点点头。 两人走过过街天桥，鹿童说要带李金吒去城中心那个寺庙转转，说那里许愿很灵验。 “你有什么愿望吗？”鹿童问李金吒。 “我想打职业。” “好，那就许愿李金吒的职业之路顺利。” “你呢？” “一天只能接引一个愿望，多了就不灵了。”鹿童说得煞有其事：“我现在的愿望都不重要，可以慢慢许。” 彼时夏季燥热的风穿过少年的衣摆，在香烟袅袅的金殿内，李金吒睁眼偷偷看了一眼跪在身旁合掌虔诚许愿的鹿童。 第2章 青少篇 重点高中学习的竞争压力超乎想象，促使鹿童不得不全身心地投入进读书中，高中开学他就很少去店里了，自然也很少和在拳馆里挥汗如雨的李金吒见面。 李金吒为了打职业和父亲闹掰了，父子俩如出一辙的倔强，李靖势要打压儿子的理想让他回来好好读书，倔强的长子如法炮制，势必要打出来点名堂佐证自己梦想的重量。于是他背上包连夜回到姥姥姥爷身边，包一放对着两位老人说：“我想学打拳，我想打出名堂。” 殷老爷子欣赏他身上这股不服输的野性于是领着他去陈氏拳馆拜师，自此之后，全身心地投入打拳这件事。 入门第一件事就是剪头发，李金吒帅气的少爷头和被他舍弃的少爷头衔一样，与洋洋洒洒飘荡下来的头发，被轻轻抛下。 从现在开始他是陈氏拳馆掌门人，陈柳青的关门弟子，李金吒。 要进入职业行当，尤其还是在十五岁这个很关键的年龄，李金吒最大的麻烦就是青春期的发育，他的体重不够，想要练出来能弥补身高问题的爆发力和耐力，发挥自己臂展优势，李金吒的当务之急就是增重，他需要抓住青春期第一次发育的机会打下坚实的基础，这样才更容易在二十岁征战次重量级赛道。 于是十五岁的小孩儿，那么爱吃的男孩真的开始认真遵循断糖断碳水，低钠高蛋白的饮食为自己的发育期做准备。 于是高一结束，鹿童去拳馆找李金吒，看着在做俯卧撑的毛寸小子简直目瞪口呆，不是你谁啊？ 高一，鹿童是170体重140的瘦猴，而这时候李金吒的胳膊都快有鹿童脖子粗了。 听见动静的李金吒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鹿童问：“放假了？” “嗯呐，金吒，”鹿童犹豫道：“你这是……” “增重做力量训练。” 鹿童看着李金吒那个结实的背肌觉得害怕因为毫无美感可言，不过现在确实是李金吒的尴尬期，肌肉量还没有积攒起来，所以有种敦实感，就是那种纯粹的肉量感而非肌量感。 体态更是介于成年与未成年之间，总之就是土壮土壮的不好看，再加上他那个毛刺刺的头。 李金吒做完俯卧撑爬起来喝水，鹿童跟着过去问他饿不饿。 李金吒点点头，鹿童接着说：“吃点什么？” 李金吒说不用，他的饭师傅会带过来。 鹿童摸了摸裤子里的自助餐券点点头然后说：“那，那……” “你是来找我吃饭的吗？”李金吒喝完水放下杯子看着鹿童。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也许就是，锻炼很累吧。”鹿童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李金吒笑了，他说：“抱歉鹿童我不能陪你吃好吃的，等这段时间过了。”李金吒顶着口腔说：“也许就这一年？大概就可以松口吃点好吃的了。” 鹿童点点头：“加油哦李金吒。” 最近班级里有很多人迷恋看小说，鹿童的同桌就是，那真是上课看，下课看，但其实这和鹿童没啥关系，如果不是知道鹿童会画画的话。 得知鹿童会画画后，鹿童的同桌就非常兴奋。 “你会画漫画吗？” “啊，完全没有涉猎的领域。” “但是你画在笔记本上的涂鸦真好看欸。” 鹿童摸摸脑袋说只是画着玩而已。 “你可以帮我画一张贺卡吗？有偿的。”同桌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鹿童，“我有个朋友非常喜欢一个角色。” “嗯没问题，啥角色。” “就是这本小说里的。”同桌从桌堂里掏出来那本小说递给鹿童。“画里面那个小受。” “小受？” “啊不用管不用管，这就是那个角色了，你看这段外形介绍就好……” 鹿童不太理解为什么要用可爱来形容一个男孩，什么纤细，白嫩之类的。恰好当天爸妈有事要去进货拜托鹿童放学以后帮忙看下店铺，他们很快就回来。 店里吵闹鹿童就不打算写作业，于是索性开始琢磨帮同桌画的贺卡。 李金吒在拳馆里看见了鹿童的自行车，于是休息的时候就跑去隔壁看看。 鹿童正琢磨呢，脑袋顶上就黑了一大片，一抬头就看见了李金吒。 “你干嘛呢？”李金吒问他。 “帮同学画贺卡。”鹿童回答。 李金吒看他一眼从柜台上拿起来那张便签，挑眉，“可爱，像白兔子一样红润又惹人怜爱的眼睛？这啥啊这是。” “这是我同桌拜托我画的东西。” “你该好好学习。”李金吒把便条放回去。 “只是举手之劳，但说实话我不懂可爱的男生怎么画，男生怎么能可爱呢。” 李金吒点头赞同：“确实，但我觉得男生可以好看，不是帅，是好看，你自己品吧。” 看着又走掉的李金吒，鹿童不明所以，嘟囔道：“他过来干嘛的？” 鹿童尝试了很多次，除了越画越娘之外，他几乎没有任何办法画出来让人满意的贺卡好交给同桌。最后只能回忆着曾经少爷头的李金吒，加了个红眼圈儿勉强交工。 “哇塞太传神了吧！”拿到贺卡的同桌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把一包零食塞给鹿童，“我姐妹就喜欢这种清冷隐忍受！小鹿你太会了！” 鹿童哈哈笑着应和着同桌说的自己完全听不懂的内容。 “小鹿你别放弃画画哦，我感觉你比我在网上约的老师画得都认真仔细，你仔细研究了我的需要，画工还这么细腻。” 鹿童想起来了那十来张废稿认可地点头道：“我确实研究得非常仔细。”但其实是照着李金吒画的哈哈哈，他在心里补充。 不过这次经历给鹿童打开了一个可能性。 大概是有同学的推荐，很快就有不少其他班级的女生希望可以请鹿童帮忙画些小卡片，多数是用来交换的，据他们的说法是无料？ 鹿童不懂，但是他知道，帮忙画小卡片可以拿到酬劳，小说主角鹿童不好把握但是漫画那可就很直观了，但也因为是漫画，所以同样可以很直观地了解到什么是**，也就是她们找鹿童画的东西。 高二结束，鹿童已经成为他们学校里名声在外的画手了，出图快，工作细腻认真，人也温柔好看，讲话轻言细语，要求问得清楚明白，不满意还包改的。这为他带来了一笔可观的收入。 李金吒的尴尬期渐渐消退，属于少年的敦实感消失了，肌肉线条渐渐清楚，生长期变宽的肩膀加上整个背部的厚度下降，从后面看隐约是个倒三角了。 肌肉量上来下一步就是耐力的训练，想要打职业，能决定你走多远的不是你的格斗技巧，更多的是要抗揍，毕竟李金吒个子高，他这会儿已经180了，鹿童才175，两人站一起，衬得鹿童像个人条儿一样。 饮食暂时解放，李金吒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请鹿童吃饭。 “那该我请你呀。”接到李金吒的电话鹿童也很高兴，他放下笔拉开抽屉数自己赚的碎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你能吃火锅吗？” “可以。”李金吒放下毛巾，嘴角也不自觉地勾着：“你在家吗？” “在写作业。咱们去红船巷子吃好不好，我同学他们去过的都说好吃。” “好，那我先回家换衣服，再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骑车去就好。” “没关系，反正司机也是要送我的，你等我电话吧。” 挂了电话的鹿童合计李金吒应该是刚训练完，回去肯定要洗澡的，算时间足够他写完英语作业了。 晚上八点，鹿童下楼，在单元门口看见了殷家的车，然后拉开车门坐进去。 开车的司机算是看着李金吒长大的，说：“你俩去红船是吧？” “对叔叔。”鹿童回答。 “我以为金吒来接女孩儿呢哈哈哈，十七八岁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对吧金吒？” 李金吒没讲话，看着后座的鹿童问：“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但是不碍事，今天才周六。” “那就不玩太晚了。” 周末，红船巷子里都是人，鹿童拉着李金吒的胳膊絮絮叨叨说自己馋好久了，一直约不到合适的人来吃。 “在学校约不到同学吗？”李金吒问他。 鹿童摇头，“我不想和他们玩。” “为什么？”李金吒明白和别人玩不来的窘迫，不过好在他自己很能享受独处，可他觉得鹿童这种活泼的人受不了。 但其实鹿童找不着人玩纯属是他自己没时间，周末除了学习额外的时间就是画画或者接小活儿。 “诶呀他们没你有意思。” “我明明也很没意思好吧？” “那不一样，”鹿童回头看着李金吒眼神亮亮的：“金吒是和我一样的人，和你待在一起不讲话都会觉得快乐。” 李金吒笑了，问鹿童自己是什么人。 站在火锅店门口，鹿童转过身相当郑重：“追求梦想的人。” “为了庆祝你熬过来第一波发育期。”鹿童掏出来一把零钱：“用我画画赚来的第一笔钱请你吃火锅，这是不是很有意义？” “对。”李金吒歪头看着鹿童：“太有纪念意义了。” 面对红油飘荡的锅底，鹿童牛饮牛奶解辣，李金吒吃着菌汤锅底说他又菜又爱玩，鹿童吐吐舌头，心里却猛地咯噔了一下，怎么这个场景这个对话他在哪个**漫画里看到过…… 高三，鹿童进入冲刺学年，李金吒年满十八报名打全国赛。 他们几乎没再见过面了，鹿童长高了，180很微妙的及格线。体格也渐渐稳定，是一个瘦而不柴的男生，不过没人给他递情书，大概是默认这个擅长画**的男孩是个同吧…… 百日宣誓的时候，在外地备赛的李金吒给鹿童寄了一份礼物。 是一本讲解人体结构的书，附赠的贺卡稳稳当当地黏在塑料封上。 高考加油，这是我城市赛拿到的奖金买的，在高考结束前还是不要看了，学习重要。——李金吒 鹿童万分珍重地把这本书放在书包里，学不动了就拿出来看看，心里默念：李金吒指不定这会儿在哪努力呢，我可不能输啊。 然后闷头投入学习中，和可恶的三角函数杀个你死我活。 六月八号，高考结束。鹿童欢呼着跑出考场，不是说他超常发挥，而是他把自己的实力全部都发挥出来了，俗称不留遗憾。 鹿爸鹿妈看着儿子都露出笑容摸着他的脑袋说结束了，出成绩前好好玩。 鹿童拆开了李金吒送的那本人体结构，结果没想到在书里发现了一张书签。 如果你要是提前打开了，那我就当你是想放松放松。——李金吒 鹿童扑哧一声笑出来，拍了张照片发给李金吒。 他回得还蛮快： “哦，蛮听话的，知道学习重要。” 鹿童回复： “海选赛该结束了吧？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李金吒回： “今年应该都回不去了，过年我爸要见见我。高考结束了有什么安排？” 鹿童嘟着嘴回： “还没想好，那你是又要回家了吗？” 李金吒： “要来天津玩吗？我可以带你逛逛。” 话题跳转得太快让鹿童有些不适应，于是他回： “等报完大学再说吧。” 李金吒： “好。” 第3章 青年篇·上 鹿童的分很对得起他的努力，家里人也尊重他的意愿结合未来他要养活自己的需求，鹿童报考了隔壁市的医科大学，学的康复治疗。 那个年代，康复治疗还算是冷门的专业，毕竟鹿童的分也不是那么高，学这个算是擦边进了211。 等通知书到了，接着就是联系李金吒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李金吒看到消息后直接回的电话。 “恭喜，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康复治疗，但还是恭喜。” 鹿童捂着嘴笑，问李金吒最近忙不忙。 “不忙，我这边准备回天津了你来不来？” “我来！” “我让张叔给你送机票。” “欸不不不，我自己可以买机票的。” “那也行，你订好机票把落地时间发给我，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鹿妈妈揶揄地看着儿子问他是不是联系女同学呢，笑那么开心。 鹿童摇头捧着脸疑惑地问：“很开心吗？” 鹿爸回答：“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嗨嗨，开心嘛。”鹿童说着拿起来一片西瓜边啃边说：“爸我打算去天津转转，和，同学一起。” “可以啊，让你妈给你打钱，男孩子，十八岁了，出去闯闯应该的，想当年你爸爸我啊，十四岁就跟着同乡坐火车出去打工去了……” 鹿童和妈妈对视一眼，相互撅撅嘴，爸爸又开始回忆他闯荡的前半生了。 鹿童打算先用自己攒的碎银子，结果买机票就花掉了一半，鹿童肉疼，没想到凌晨到的机票也这么贵。 到出发那天，鹿童得先坐车去隔壁市，他们这儿没机场，因为是夏天，鹿童就提了个不大的箱子，戴着遮阳帽就风风火火地出发了。飞机是凌晨两点到天津，鹿童晚上九点到的机场，硬是坐到十二点，才上的飞机。 等他落地，李金吒的信息也同时弹出来。 “我在t2国内出发，一辆黑色奔驰，车牌号jz001。” 鹿童在转盘上拿到自己的箱子，跟着人流稀里糊涂往外走根本搞不清楚那里是t2出发层，出来t2到达口就被门口长龙一样的出租车流惊到，他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不明白运行规则所以下意识的紧张和畏首畏尾。于是他拨通了李金吒的电话，说自己跟着人流走的，好像走到坐出租车的地方了。 李金吒叫他原路返回，他进去接他。 于是鹿童又拽着箱子回去，果真在接机口看见了李金吒，他穿着一件黑色二道背心，正在张望。 “李金吒！”鹿童兴奋地挥舞着胳膊，就差蹦起来了，他们快一年没见了，从高三开始，鹿童学业繁忙，李金吒又出去比赛去，交流也只在空闲的时候发发消息。 所以看见鹿童李金吒明显一愣，他挥挥手走过来，接过鹿童的行李箱问：“怎么把头发留长了？” “奇怪吗？”鹿童晃晃他的半丸子头笑眯眯地说：“去景区兼职当模特，要穿古装戴假发，我嫌太闷了就自己留起来了。” “不奇怪，很好看。”李金吒回答着，“走吧，先去酒店。” “嗷嗷！我还没有订住的地方呢，旅游旺季酒店都好贵！” “没事，我们aa就不贵了。” 跟着李金吒从3号门出去，鹿童才发现原来这和出租车都不在一层。出租车在下一层。 “到达层出租车太多了，不好停车我就开到上面来了。” “你开车？”鹿童惊讶地看着李金吒：“你，你有驾照吗？” “忙中偷闲考下来的。” 鹿童眨眨眼，上了车。 李金吒订的套间，一个客厅两间卧室，鹿童没有浏览过这个配置的房子，不过他肯定绝对不是李金吒说的五十一晚！ “嗨呀你就当陪我玩了呗？”被质问的李金吒也不想遮掩，他靠在沙发上继续道：“快去收拾你的行李，咱们明天就开始玩。” “那你的训练怎么办？” “我也是有假期的。”李金吒说着关掉了顶灯就留了壁灯：“凌晨五点多了鹿童，先睡吧。” 看李金吒疲惫又考虑他开了那么久的车，鹿童只好点头问：“明天几点？” 李金吒挠挠头回答：“睡到自然醒吧。” 于是第二天十二点半，鹿童才爬起来，他坐着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找李金吒旅游去了，然后一看表十二点半了，于是挣扎着爬下床进卧室自带的卫生间洗漱，叼着牙刷跑出去和刚出卧室的李金吒碰上。 “醒了？” “你洗澡了？” 李金吒点点头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茶几上拿起来一瓶矿泉水拧开，“也就比你早一点儿，下楼散了圈儿步买了些小吃上来，我想你估计白天不会想出去了。”说着他指着餐桌上的袋子，“捡你爱吃的吃。” 鹿童刷着牙看着外面亮闪闪的大晴天确实不想盯着骄阳出门。 李金吒喝了一口水：“晚上带你去海河散步，那边老头老太太多，好玩儿。” 鹿童傻呵呵笑着点头，打开袋子发现李金吒杂七杂八买了一堆。 “这么多哪吃得完？” “你捡你爱吃的就行了。” “你吃哪个呀？” “我吃哪个都行。”李金吒说着走回房间：“我去换衣服，你吃就行了不用管我。” 下午三点，鹿童和李金吒坐在餐厅的桌子边上聊天，从酒店前台订了两杯冰激凌，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自己这段时间在干什么，见过了什么人，有什么经历。鹿童讲得很开心，他迫不及待把学校的事情分享给李金吒，包括他画无料赚小钱的事情。 李金吒听得津津有味，很少评价，只是嗯嗯几声。 一直到七点半，李金吒说差不多了，然后领着鹿童下楼说带他去吃好吃的，鹿童想走走，李金吒就没开车，高考后的旅游旺季街道上都是三三两两的学生仔，鹿童和李金吒混在里面，朝目的地进发。 去吃的登瀛楼，就靠在海河边上李金吒说吃完了就可以去河边散步消食。 装修不错价格也实惠，李金吒推荐的红烧牛窝骨好吃，筋头巴脑的也不辣舌头。 服务他们这桌的一见是俩学生娃娃，都老热情了，一听鹿童是外地来了，那更是可着劲给他推荐天津有啥好玩的好吃的，上完菜才算消停。 嗦着牛窝骨的鹿童贼兮兮地说：“李金吒你怎么是个闷葫芦呀？” 李金吒笑笑故意讲天津话：“看官您可琢磨琢磨，刚我全程不都捧着唠吗？您不能当我的话是屁放了就没了啊~”逗得鹿童哈哈大笑，大概是李金吒平时那么正经的一个人突然讲天津话有种突破次元壁的美感。 晚上杵着海河栏杆吹风的鹿童享受的眯着眼睛，喜欢吃东西的李金吒在吃老味刨冰，鹿童是吃不下了，但看李金吒吃还是有点馋，于是问他什么味道。 李金吒直接挖了一勺递给鹿童：“你自己尝尝。” 鹿童吃了一勺被冰的哆嗦一下，感受着绵绵冰雪里藏着的淡淡奶味儿，然后缓缓蠕动舌头让口腔里化开的甜水流过嗓子眼。 “好吃！” 李金吒问他还吃不吃，鹿童犹豫了一下然后拉着李金吒去买了一碗。 再次趴在海河围栏边上时，河岸下边儿跳舞的老头老太太们散伙，方才热热闹闹的气氛也冷却了不少，柔软的风和波光粼粼的水很适合说些柔情蜜意的耳边话。 李金吒看着远处的路灯冷不丁地说：“鹿童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打拳吗？” 抿着刨冰的鹿童摇摇头。 “那是一种，生命在燃烧的感觉。”李金吒虚着眼睛：“我以前觉得人生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因为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只要是合理的诉求，我爸妈都会满足我，甚至是不合理的诉求都可以想办法满足，我喜欢吃东西，长胖了好多就被我爸丢到姥姥姥爷那儿去减肥，然后我就碰见了社区里一个学拳击的男孩，他让我打他我说算了吧我不想打架，但他说拳击就是这样，你打我我打你，于是我打了他一拳，他哭了我突然觉得好兴奋，怎么说呢，”李金吒扫扫头发：“我好像发现了一件完全不受外界控制的事情，竞技。或者更直白一点，平等，规则下的平等。” “这就是你打拳的契机吗？” 李金吒点头：“我很享受在擂台上平等的肉搏的感觉，他们会真的打我，不会因为我是李金吒而不敢动手，因为拳击的规则就是这样的，不管站在你对面的是谁，只要他在擂台上，你的目标就是击倒他。也许会打假赛，但是疼痛做不了假他也许会隐忍的让你赢但绝对会在擂台上狠狠的让你痛。”说到这里李金吒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鹿童哑然，他理解不了李金吒对所谓的平等的追求，但是他明白这或许就是李金吒的梦想，他想活得更加真实一些。 “所以站在擂台上会让你快乐对吗？” “对，站在擂台上我才觉得我是李金吒。” 鹿童挖了一勺刨冰慢慢放进嘴里：“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如果你真的开心，那就继续站在擂台上吧。” “不会觉得我很蠢吗？放着好日子不过去找揍？” “那又怎么了？”鹿童理所当然地说：“而且谁说你是去找揍的。”他扭过头看着李金吒，眼神中是粼粼的闪光“你是去寻找你自己的。” “就像我画画一样，每一次画画我都在触碰真实的自己。”鹿童说着张开手臂感受凉爽的微风：“画画时我很快乐，无比的快乐，所以我不觉得你傻，你只是在享受寻找到真正的自己的那种快乐。” 明明风很柔和，李金吒却浑身战栗，他紧紧盯着鹿童想要拉住他垂在风中的手指，思绪凌乱间那句红船巷子口的话却越发清晰动人。 我们是一样的人。 是注定会相互吸引的灵魂。 李金吒和鹿童在天津玩了七天，在临近开学还有半个月的时候，送鹿童上飞机回家。 “你和你爸爸……”鹿童站在安检口有些担忧。 “也只是聊一聊而已。” “哦，那……”鹿童抿抿嘴：“那……”其实鹿童想问要是谈妥了李金吒会不会就不会再回去了。 “你进去吧。” “哦，那，那再见。” “拜拜。” 回家后，鹿童联系了李金吒，除了告知对方顺利到家外，更多是想问问李金吒怎么样，李金吒回得很简短。 “聊得还行，我暂时先不回拳馆了，在外地训练。” “在外地训练？”鹿童皱眉，他回复。 “你师傅知道吗？” “就是师傅让我去的，他说他年纪大了，没办法再陪我继续往下走了于是给我推荐了另外一位老师。” “好吧~” 高中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鹿童的女同桌考去了很远的城市，临近开学前还专门拜访了一次鹿童。 “总之很谢谢你帮忙画的无料啦。” “没有没有。”鹿童笑着摆手。 女同桌掏出来一本分镜学习递给鹿童：“听说你报的康复治疗。”约莫是以为专业是家里人强迫给他选的，女同学还挺惋惜：“别放弃画画啊。” “那肯定的。”鹿童笑眯眯地说。 八月末，鹿童启程去学校，还好就在隔壁市，很方便，鹿爸和鹿妈本来打算陪儿子一起去的，被鹿童拒绝了。 距离这么近，实在没必要。 宿舍是上床下桌四人间，上床下桌是以前的上下铺改的，去了下铺的床板锯掉了横着的床沿然后住宿费摇身一变从500到800。 大一，一切都是新鲜的，课新鲜，移动教室新鲜，人也新鲜。 换了个新环境，没人知道鹿童是**小画手，他也不好意思往外说什么欸我很擅长画男同，你需要我帮你画吗？ 后来是期中测评，鹿童在图书馆上自习，对面坐了个女生，一直在敲电脑。 鹿童瞄了一眼对方带来的课本，发现她也是学康复治疗的，但鹿童对她不算眼熟，只是觉得对方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很烦，于是他敲敲桌子，礼貌地说：“同学，可以小声些吗？” 鹤童抬头看他一眼，然后道歉说自己赶稿子太着急了。 鹿童又问：“你是，康复治疗的吧？” 鹤童点头：“对的，我见过你，3班的鹿童对吧？” “你写什么稿子呀？”鹿童本来就不想学习，见对方友好于是准备聊聊。 “啊，嗯……” “嗯？”鹿童好奇地眨眨眼。 “啊……是，很小众的题材？” “**？” 鹤童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给鹿童吓一跳，立马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没事。”鹤童抿抿嘴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我是说你是同吗？” 鹿童摇头回答自己高中的时候帮喜欢**的女同桌画过无料。 “你会画画呀~”鹤童眯起眼睛：“认识一下，我叫鹤童。” “幸会，我叫鹿童。” 第4章 青年篇·下 早上七点，李金吒从拳馆二楼下楼去卫生间洗漱。 殷老爷子昨晚的短信还挂在首页，李金吒没勇气点开看看。 师傅来的时候，他刚把地拖完。 “绿豆稀饭。”师傅摇摇手里的保温桶。 李金吒答应一声去角落把折叠桌搬出来。 “你姥爷吧……” 喝粥的男孩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对面的师傅。 陈青柳耷拉着眼皮吹吹碗：“他问你咋从天津回来了电话也没有，家也不回。我说你自己想锻炼锻炼独立能力，留在西安训练呢，他问你为啥不接电话我说估计在忙。” 李金吒点点头。 “他和你外婆下周去海南，问你在西安哪里他们去看看你。” “那就说我回来看他们。”李金吒一口喝完粥放下碗伸手拿了个水煮蛋开始剥。 “我说金吒啊。”陈青柳叹了口气：“你这到底和谁怄气呢，师傅我也不是多管闲事，我和你姥爷关系也好，你就是我半个外孙，你给我说说，到底为啥不愿意回家？” 李金吒咬了一口水煮蛋：“我不想靠家里了。” 陈青柳放下筷子：“怎么了？家里人说你了？” “嗯。” “诶……” 李金吒没讲实话，他步入全国赛先打的海选赛成绩不算好，擦线进的名单。并不是像他告诉鹿童的那样，一切顺利。 认识鹤童让鹿童重操旧业，无他，鹿童是个小有名气和某平台签约了的网文写手，但就是赚的不多。鹤童的社交圈子全是这个太太那个妈咪之类的**写手。 “所以你根本不喜欢**是吗？” “不喜欢也不讨厌。”鹿童喝着奶茶问：“我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你们女孩子就是额，会那么喜欢看**。” “没有原因。”鹤童吃着提拉米苏继续：“我觉得你可以试着接触接触板绘，然后在社区或者是论坛里建号。” “板绘？” “就是在电脑上画。” “我还没有电脑呢……” “攒钱呗，去淘个二手的。” “不是啊。”鹿童皱眉：“板绘就是，emmm干嘛在电脑上画呢？” “你现在是手绘对吧？以前在高中是画无料，圈子就那么大，赚钱机会少啊，如果你去网络上呢？反正你画得又不差，试试呗。说不定发财了呢。” “好大一笔开销吧？”鹿童点点下巴：“除了电脑还需要什么吗？” “数位板。” 李金吒总算主动给鹿童发消息了，晚上十一点，鹿童的舍友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和女朋友打电话，鹿童坐在桌子跟前看女同桌送的分镜学习。 收到李金吒的消息，鹿童想了想直接打了过去。 “这么晚还不睡吗？” “没睡，明早没课。” “吵吵闹闹的，在玩吗？” 鹿童捂着麦克风跑出宿舍站在楼梯间和李金吒说：“有个舍友在玩cs。” “你在干嘛？” “看书。”鹿童看着窗外的篮球场问：“你这会儿干嘛呢？” 李金吒拧开酒精，夹在腿中间把棉签放进去沾沾：“刚结束训练。” “我认识了个朋友，叫鹤童，人怪好玩的。” “是吗？哪里人？” “东北的。”鹿童呵呵笑着：“我还没见过这么高的女生呢。” “女生啊。” “嗯。” “你喜欢她吗？” “啊？怎么可能啊，”鹿童脑海里开始回忆鹤童继续道：“我绝对不可能喜欢她。”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李金吒擦着手臂上的伤口说：“好像从没听你提过。” “害说这个干嘛，”鹿童强制终结话题，絮絮叨叨：“我打算攒钱买个笔记本电脑，二手的。” “为什么？”李金吒扔掉棉签抬起头来看着夜空深深叹了口气。 “我不是喜欢画画吗？鹤童说我可以试着接触接触板绘，就是在电脑上画画。感觉很有意思！” “哦。” 接着两人陷入了沉默，鹿童觉得尴尬想找点话题，李金吒突然说：“假期你要回来吗？” “回啊。” “不是要买电脑吗？我觉得假期兼职攒钱比较好，如果学校允许留校的话。” “那我们……” “我到时候估计要出去比赛。” “哦，哦。” “没时间和你一起玩。” “哦……” 两人又陷入沉默，末了李金吒说了一句早点睡就挂电话了。 鹿童盯着手机屏幕满脸不解，他感觉李金吒有事儿。 挂了电话的李金吒从房顶边沿上站起来，拿着酒精和棉棒离开天台。 不过鹿童确实也分不出更多的心思去想李金吒的事情，因为可怕的期末月来了。 等鹿童从生死线上下来，已经是六月底了，他想着李金吒估计出去比赛了，左右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回家吧，回家吃住还能省一个月生活费，至于兼职赚钱，找个补习老师的活应该就差不多了。 于是在李金吒不知道的情况下，鹿童回家了。 鹤童没回家，煤老板之女决定留在学校享受生活。 回家找兼职确实容易，鹿童也给父母说了想要买电脑的想法，鹿爸和鹿妈表示那要买就买个新的，电子产品买旧的不合算。于是和鹿童讲好，买个新的，价格差的钱他们补。 鹿童的补习对象是普高的一个高二学生，要升高三了，他玩心还是大，每天鹿童去他家补课进入状态都需要半小时，不过好在也不是狗屁不通，努努力还是能学点东西的。 “鹿哥，”正在写数学卷子的男孩和鹿童聊天，这会儿已经接近补课尾声了，鹿童也就懒得说这个爱聊天的男孩，写你作业别和我讲话。 “你知道不，就咱们周围这几个市有好几个地下黑拳赛场！” “黑拳赛场？”这确实是触及鹿童的知识盲区了。 “嗯呐！我爸是警察，他说最近这些办黑拳的□□嚣张得不得了，以前都是一俩月才接到举报说有人办黑拳赛，后来几乎是每周都有，而且遍地开花。” 鹿童问：“什么是黑拳赛？” “就是没有比赛规则的拳击比赛，奖金很高，上了拳台生死不论的那种。” “啊？”鹿童惊讶地瞪大眼睛：“生死不论啊？” 男生点点头：“我听我爸说的，他说好几次等他们过去，人早就跑光了然后那个地上全是血，总之就是很恐怖。” “我的妈啊……” “我爸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去开拳馆的那几条街夜巡。” “是拳馆的人办的比赛吗？” “那就不知道了，我感觉应该是怀疑有拳馆的人参与吧？” “那黑拳赛的意义是啥啊？”鹿童不解 “下注呗。”男生翻了一面：“黑拳赛肯定要赌钱吧？” “那不是犯法，吗？”鹿童趴在桌子上和他的学生聊得火热。 “就是因为犯法然后危险性太高了所以抓啊。” “妈啊，地上都是血，想想就吓人……” 晚上补习结束，鹿童骑车回家，路上想了又想还是拐道去了一趟陈氏拳馆。 正好老师傅还没走，问鹿童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鹿童说：“我听说咱们市最近有黑拳赛，陈师傅你听说过吗？” “黑拳赛？”老师傅摸摸脑袋：“这倒是不知道，咋了？” “没有我就是听人说起来了。那个好危险的！生死不论！” 老师傅也露出来一个讶异的表情。 “另外金吒去哪比赛了啊？之前我和他联系他说假期要在外面比赛。” “在西安呢。” 鹿童点点头然后又说：“陈师傅你可不敢让你的学员打黑拳啊，那个是违法的。” “肯定不敢啊！生死不论那还是比赛吗？” “就是说啊。” 鹿童本想联系李金吒，但觉得他现在人远在西安训练，实在没必要用这些事情去打扰他。 等鹿童第四天去给那个男生补课，关于黑拳赛的信息就更多了。 “我听我爸说黑拳赛主要是幌子，核心是骗人下注。”吃着烤肠的男生神秘兮兮地继续说：“是有个□□坐庄，他们专门找职业拳击手打车轮战擂台，那你说打野拳的哪有正规军厉害啊对吧？然后就周围市到处跑着办赌局。” “意思是主要是赌局诈骗咯？” “对，所谓的参赛人员都是他们安排好的。” “啧啧，但，但是打职业的拳击手应该会避免干这种活吧？” “不清楚。”男生抹抹嘴：“我爸说他们抓到的一个嫌犯说给上台打拳的工资挺高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鹿童说着叹了口气。 暑期快结束了，鹿童给那个高二的孩子补了一个假期，赚了两千块钱，距离买一个电脑外加一个数位板起码还差三千块。 鹿爸大手一挥补了这个钱，让鹿童自己去电脑城挑个他喜欢的。 那鹿童哪里知道咋选电脑啊，于是就给鹤童打电话问她电脑怎么买，鹤童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可以过来陪鹿童去买电脑，正好在鹿童的家乡转转。 鹿童挺高兴，于是就给家里人说自己的同学要来玩，鹿爸鹿妈也很高兴主动热情地邀请鹤童住在家里这样省钱。 鹿童摇头说鹤童是女生，她住酒店更合适一些。 一听鹿童的好朋友是女生，鹿妈就若有所思起来问鹿童这个朋友就是单纯的朋友吗？ 鹿童立马点头说真的是纯粹的朋友，可惜就算他如何划清界限，鹿爸和鹿妈也只是当他喜欢人家女孩子但是不敢表白罢了。 鹤童说来就来，联系过后的第二天就过来了，鹿童去汽车站接的她。 鹤童个子高，皮肤白，和鹿童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确实登对。 上了公交，鹤童说先买电脑，买好了再玩问鹿童想买什么样电脑。 “想买耐用的。” “再多点要求。”鹤童吃着冰棒说。 “emmm，性价比高。” 鹤童无语地看他一眼：“我是说配置。” “那我不知道，就按大学生的指标来吧？” “也行，今天先不去了，晚上带我去吃点特色菜呗，坐长途大巴真的累。” “姑奶奶您受累了。”鹿童知道鹤童家的家庭情况，对于这个大小姐坐了三个小时大巴下来还生龙活虎地表示敬佩。 送鹤童先去酒店下榻，鹿童也没地方去就留在酒店蹭空调。 鹤童要赶稿子，懒得管赖在沙发上的鹿童，一边敲键盘一边问鹿童这边有啥好吃的。 “火锅。” “大热天的吃什么火锅啊。” 鹿童认同地抿抿嘴又说：“夜市？” “烤串吗？” “嗯。” “也行，那天黑了去吧，我好久没吃炒田螺了。你请客啊！” “没问题。” 太阳沉没，热气蒸腾。鹿童和鹤童下楼，站在路口商量怎么去夜市。 鹤童想坐车，鹿童的意思是不远没必要，最后决定步行过去。一路上鹤童就在给鹿童科普cpu，显卡，分辨率等等。 他俩肩并肩的过马路，鹿童下意识的拉着鹤童的手臂给她说他们这里的司机路子野的很可要小心。 十字路口的斜对角是一家药店，鹿童他们的方向正好和药店的方向相反，买了绷带出来的李金吒恰好看着鹿童拉着鹤童和她有说有笑地往下坡路走。 李金吒看了一会儿，然后靠在路边的围栏上盯着眼前的车水马龙掏出手机，拨通鹿童的电话。 “李金吒？” “嗯。” “怎么啦？”鹿童把菜单交给服务员点头说就这些。 “没，训练结束想问问你在干嘛。” “我和同学吃饭呢。” “什么同学，你舍友吗？” “不是，鹤童，那个东北女生。” “哦。” “欸对，你正好打过来了，我给你讲啊，就咱们市周围，居然有黑拳赛！” 李金吒表情凝了凝：“黑拳赛？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东西？” “我暑假回家来了，然后给一个小孩儿当家教，他爸爸是警察，和我聊天的时候就说到这个了。” “怎么回家了不给我讲呢？”李金吒调整了一下姿势：“我还以为你在学校呢。” “我想着不耽误你训练嘛。”鹿童笑笑说：“我爸妈给我出了些钱，我打算就这几天让鹤童帮我挑个电脑。” “嗯，那我不和你讲了，教练喊人了。”李金吒看了一眼表，把绷带塞进袖子里拉上兜帽朝路口的一辆面包车走过去。 “哦好好，训练加油啊！” “一定。” 挂了电话，鹤童嗦着田螺问鹿童和谁打电话，鹿童低头给李金吒边发消息边说好朋友。 “是男生吗？李金吒，感觉不像女孩的名字。”鹤童喝了一口啤酒咂咂嘴。 “男生，我俩从小就认识。” “帅吗？”鹤童问。 鹿童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问：“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呗。” “挺帅的，他是拳击手，职业的。”说到这里鹿童有点不自觉地优越：“职业的哦。” 今天晚上去周县打，最近抓得严，不敢在市里办，于是就挪到了周围的村镇里的ktv里。李金吒坐上面包车，沉默的撸起来袖子一圈一圈的给小臂缠绷带。 他在黑拳赛场的代号是百万z先生，这几次车轮战积攒在他身上的奖金非常高，也就是只要在拳台上打败他，就能拿到将近一百多万的奖金。这导致参与赌局的越来越多，挑战李金吒的也从野路子渐渐变成了职业选手，起码上周十万奖金赛和他对垒的就是个职业选手，年纪大了，打职业拿不到奖金就来打这种黑拳赛，手段脏得不行，差点给李金吒膝盖踹错位。 下了面包车，李金吒立马就把头套戴上，他的职业生涯还没有开始，坚决不能留下污点。 守着他的保镖问他上台前要不要吃点东西，李金吒摇头问：“今天打完给多少？” “至少五万吧？”保镖扫扫裤腿：“这次请的外国货，对方压了这个数。“保镖攥紧拳头在李金吒眼前晃了晃。 “外国货？”李金吒皱眉。 “打泰拳的，可猛了。” 李金吒没什么反应，他把帽衫脱掉开始热身。 酒过三巡，鹿童的脸也红了，他拎着筷子逼逼叨叨他和李金吒咋认识的，还有这个少爷吹泡泡贼厉害。 鹤童听得津津有味说她枯竭的灵感之源又充盈了。 鹿童傻了吧唧地说不客气。 鹤童直乐问：“你不介意啊？就是我把你和李金吒的经历编排到我的**小说里。” “那有啥的！”鹿童打了个酒嗝：“李金吒连**是啥都不知道。” 鹤童哈哈大笑问鹿童是不是个绝望的弯爱直。 鹿童眨眨眼问：“啥是弯爱直啊？” “就是你喜欢李金吒啊！” 入场的电子音乐震耳欲聋，李金吒走过疯狂的赌徒，翻过围绳，就像是WWE的巨星那样绕场一周，身后的电子牌上滚动着他的代号z先生。 鹿童呆愣地看着鹤童：“啥？” 鹤童又重复一次：“就是你绝望地喜欢着李金吒。” “我，喜欢李金吒？” 打泰拳的外国货身材矮小，目光凶狠，他翻过围绳，绕场一周，密集的图腾纹身在射灯地下像蟒蛇的花纹。 “难道不是吗？”鹤童故意说：“你谈论他时真的很像怀春少女好嘛！” “我，我，有吗？” “什么意思？”李金吒眯眼看着坐在台下的老板，“什么叫没有裁判？” “就是没有的意思咯~”老板一副你一定没问题的表情说：“对方压了一百万买你输，附加条件就是没有裁判。” “没有裁判怎么判输赢啊！”李金吒怒了，他答应打黑拳赛不代表他答应玩命。 “就一个回合，把对方打到跪地求饶就算赢！”老板裂开的嘴里金牙闪着寒光。接着铜锣敲响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吼叫声中比赛开始。 我喜欢李金吒吗？鹿童认真地皱眉思考，盯着盛满啤酒的塑料杯上打转的泡沫，我喜欢他吗？ 打泰拳的腿法灵活，身材矮小，更何况没有裁判那真是荤素不计，他故意卡住头套受阻的视线边缘攻击李金吒的太阳穴。加上现场环境太暗了，李金吒节节败退被逼进角落里，对方看出来他左膝盖有暗伤，先摇闪佯攻然后毫不留情地侧身踢中李金吒的左膝盖。剧烈的疼痛刺激的李金吒摇晃着跪下，紧接着迎接他的就是一记照着太阳穴的横向扫腿，把他直接踢到围绳上，又被反弹着仰面摔在地面上。 人群爆发欢呼，李金吒头晕目眩。 可惜没有裁判，他只能跪地求饶或者是让对方跪地求饶。 对手发出来一声怪叫，他高举双臂享受观众的欢呼，又叽里咕噜地对费劲儿爬起来的李金吒讲怪话。 李金吒的余光瞥了一眼坐在台下脸色不太好看的老板，一狠心一咬牙一把扯掉头套，重新站起来。 打拳击，能决定你走多远的不是技巧而是你耐不耐揍。 李金吒硬生生接了对方一拳，他吐出来带血的牙托，收紧双臂。反正荤素不计，他也不管了。 打泰拳的，主要是灵活和腿法，李金吒比他高太多，没有对方灵活，非常吃亏，所以与其伸展手臂进攻露出破绽，不如压缩身量，发挥身高优势。 肘为短打之王，可以防住对方照着太阳穴来的拳头。但最关键的是不能倒下，李金吒将左腿藏在后面，他不能倒下，不然迎接他的就是照着太阳穴来的扫腿。 对方一见李金吒认真了，也收敛了不少，他试探性地压缩李金吒的行动空间，李金吒就依靠身高优势蹲伏防守，反正就是不退，坚决不退。 没了刺激的视觉享受，看着擂台上的人相互试探，观众立马发出不满意的嘘声。 泰拳选手扭头扫了一眼观众席，李金吒想他肯定在看他老板。 果然下一秒，像是收到什么指示一样，他开始进攻。 对方无法近身击打李金吒的头部，只能转而攻击他的肋腹。 泰拳选手以为李金吒会闪避，露出来他有伤的左腿，结果李金吒不躲闪，主打一个硬抗。 这就陷入了僵局，肋腹区因为躬身收紧，很难造成击倒，反而会大幅度削弱进攻者的体力。对方有些急了，开始攻击李金吒的右腿，迫使他调整姿势，结果只要他出腿，李金吒就放弃防护头部，转而去抓他扫起来的腿，抓到一次就把他拖起来甩出去，几次三番下来，对方也有些吃不消了。 “你看我就说你喜欢他吧！”看着正在凝眉思考的鹿童，鹤童故意起哄：“你是不是很关心他？是不是和他打电话很开心？是不是想和他待在一起？” 鹿童的眉头越皱越深，越皱越深。 “承认吧！你喜欢他。” “我不知道啊……” 还是让对方抓住机会，趁着李金吒去抓扫腿的间隙，近身头槌。然后直接一个勾拳打得李金吒倒退几步撞在柱子上。不等他反应，勾脚正蹬一脚踹在李金吒的左膝上。 剧烈的疼痛感让李金吒直接跪在地上，对方完全不给他机会直接挥笔直击他毫无防备的太阳穴，李金吒毫无办法只能怒吼着扑过去，依靠体重和身高优势抱着对方摔在地上，他左腿疼的发麻，用不上劲不能绞住，于是索性背身直接把对方仰面拉到上位，一双手死死扣住他肩胛骨，最后双目猩红一口咬住他的动脉。 就像正在狩猎的野兽，用最原始的最血腥的方式终结这场角逐。 观众发出爆裂的喊叫，被死死绞住的泰拳选手没想到李金吒会咬他的脖子，那种直击灵魂的本能恐惧让他大喊：“lose！lose！” 一群人冲上台将他们分开，李金吒满嘴是血地摊在擂台上，头顶眩目的射灯像闪烁的星星，他赢了。 一沓钱被甩在李金吒身上，老板欢呼着冲上台趴在李金吒身边大喊你他妈真有种啊！ 鹿童摇摇晃晃地坐上计程车问鹤童咋办。 酒量很好的东北女孩拍拍胸脯说我该咋办咋办。 “师傅你给他送到位置啊！” “得嘞！小伙子你去哪啊？” 鹿童模模糊糊地回答：“陈氏拳馆。” 午夜，街边的路灯孤零零地照着觅食的野猫，鹿童下了计程车站在陈氏拳馆紧闭的大门前，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坐下，一个人絮絮叨叨：“鹤童说我是个可怜的弯男，但其实我连弯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他略显暴躁地抹了一把脸：“鹤童怎么什么都敢说！” 路口一辆面包车停下，李金吒一瘸一拐地下来，怀里抱着十万块钱，老板很满意他的表现，多发了五万块。 远远的李金吒就看见了坐在拳馆门口的鹿童，经历了这么一遭，李金吒也不想装了，就在刚才，他就要死了，于是他慢吞吞地走过去，站在鹿童面前。 “鹿童。” 鹿童一惊，他抬起头，鼻头和双腮红彤彤的。 “对不起我骗了你，”李金吒故作轻松地笑着：“我没去西安训练，我在这边打黑拳……” 鹿童喝多了，他盯着李金吒哇的一声吐了一地，李金吒沉默地看着他，然后打开拳馆的门拉着他进去。 一楼卫生间不能洗澡，只有一根水管可以用冲冲，李金吒把鹿童放在椅子上，然后把怀里的钱裹在衣服里扔在地上，又一瘸一拐出去搬白天放在外面晒的热水。 鹿童吐的一塌糊涂，身上黏糊糊的，他愣怔地看着一瘸一拐的李金吒忙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直言：“你从西安回来了吗？” 抬着水桶进来的李金吒沉默了一下说：“不，我没去西安，一直在这里。” “你怎么了？” 李金吒以为他问的是伤势，回答打黑拳打的。 “不是的，”鹿童站起来靠近李金吒，伸手捧着他的脸：“你怎么哭了？” 鹿童穿着李金吒的体恤站在他身边接过他脱下来的裤子，看着他乌紫的膝盖，蹲下小心翼翼地摸摸：“去医院吧。” 李金吒摇摇头说明天再说。 鹿童酒醒了一些，他安安静静地等在卫生间的外面，手里拿着李金吒要换的衣服。等李金吒洗好出来又主动架着他上楼，两个人挤在窄窄的楼梯上，呼出来的热气都黏在一起。 二楼是一个杂物间，里面放着器材和一张行军床。 鹿童说今天他不想回去了，李金吒默认。 他们把窗户打开，让这个小房子透透气，接着李金吒把行军床折起来竖在角落，然后把被子和褥子摊开，鹿童怕他又伤到膝盖于是接过来在空地打地铺，他们谁也没讲话，像是在默默遵守某种规则。 李金吒艰难地坐在地铺上，鹿童看着他的膝盖皱眉。然后轻轻上手摸摸，在确定只是皮肉肿起来没有因为错位产生积水肿大后松了口气。 李金吒看着鹿童湿漉漉的头发发呆，半晌他说：“怎么还留着长发的？” 鹿童一愣，抬头和他四目相对：“你不是说挺好看的吗？” 夏日的风黏腻潮湿，鹿童小心翼翼地避开李金吒的膝盖，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却恰到好处，他们喘息着抵住对方的额头，在逼仄的杂物间无声地喧嚣着血气方刚的爱。 “我明天要去买电脑。”鹿童微微喘着气找点话题缓解初次亲昵后的尴尬与羞涩。 李金吒用手指卷着鹿童的长发嗯了一声，像头吃饱了的狮子。 “你……” “我不会打黑拳了。”李金吒侧过身看着鹿童：“我不会再打了。” 鹿童看着他，半晌：“钱存够了吗？” 李金吒沉默了。 鹿童又说：“没关系，还有我。” “我不……” “李金吒。”鹿童制止他：“我以为，我们……” “我们怎么了？”李金吒反问。 鹿童红了脸，他抱着膝盖琢磨着用词。 “你在上学，就安心上学。”李金吒不再逗他。 “我也能赚钱的。” “等我养好伤，去打正规比赛也是能赚钱的。” “那为什么又要去打黑拳？”鹿童皱眉不满地看着他。 “因为奖金更多，每一场都有奖金。” “真是不怕死。”鹿童哼哼一声，故意戳了一下李金吒的左膝盖。 第5章 十年篇 大三，鹿童有实习，忙得不得了，好几场李金吒的比赛都没去成。 鹤童学这个专业纯粹是为家里人学的所以她不担心就业问题，活得还跟大一大二一样，轻松自在没压力。 李金吒的全国比赛正式拉开帷幕，先以赛区为单位角逐64强，还好他所处的东南赛区还算平衡，没有那种夺冠大热门。 李金吒的膝盖也恢复得理想，知道徒弟去打黑拳让陈老师傅又气又怕，看着李金吒那个乌紫的膝盖心疼得不得了。嘴上一边骂着小兔崽子真不怕死一边给李金吒擦药酒，灌骨头汤喝。 大概是和鹿童坦白了吧，李金吒少了很多心理负担于是等走路不瘸了，就专门去找旅游回来了的姥姥姥爷道歉，但是没敢讲自己打黑拳，只说了这段时间一直在拳馆。 殷老爷子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李靖说了什么刺激到李金吒了，直接就打电话过去痛骂一顿女婿，骂完又抱着大外孙仔细看看问他在外面是不是吃了不少苦。 李金吒摇摇头说还算可以，学了不少生活技能，挑食的毛病也改了。 给殷老太太听得直哭。 鹤童准备开个养生馆混日子，问鹿童愿不愿意入伙。 鹿童犹豫，虽然很清楚鹤童家里有矿，但是比起给私人老板干，鹿童还是想去医院，强扭的瓜不甜，鹤童说如果在医院太累了记得来给她打工，接着又毫不留情地催问鹿童拖拖拉拉的网文封面什么时候给她画出来。 鹿童跪地求饶，姑奶奶看在我一天八间病房的份上您体谅体谅我。 李金吒一路上去很顺利，也许是解开了心结又见识过了非法擂台的残酷，比起海选赛他更能接受自己的失败，在擂台上不去追求亮眼的技巧，只是单纯的博弈，抗击打，稳扎稳打的冲进64强，备战中心赛。 李金吒告诉鹿童自己出线那天，鹿童刚下班准备回学校，站在公交车上举着手机乐得被别人当神经质。 “备战中心赛我就不能回去了，姥爷给我租了专业的训练室，师傅也要过来。” “好啊，太好了李金吒，你要加油！” “我是说……”李金吒沉默地碰碰拳套：“你要是不忙，能来看看我吗？我们快半年没见面了。” 鹿童请了三天假，又让鹤童帮他顶两天，自己就风风火火地收拾好行李直奔西安。他也确实很想很想李金吒，虽说可以看比赛回放吧，但是总感觉不如见面解馋。 飞机是下午到的，还是李金吒开车来接他，二人见面先是亲昵一番李金吒说既然来了就不回基地了，住外面。 鹿童问李金吒为什么。 李金吒说基地太远了，也不太方便。结果当晚澡都洗好了，李金吒一个电话又被摇回去了。 鹿童抱着被子忍笑，电话那头陈老师傅语重心长地规劝：“备战中心赛非同小可，在这个要紧关头就不要破坏自己的备战状态了，见面拉拉手亲亲嘴就行了，你赶紧回来。”然后李金吒顶着鹿童的狂笑回基地去了。 后来鹿童回去和鹤童讲这件事，鹤童锐评这李金吒是个人物。 说来看李金吒，鹿童真就在基地里看了五天李金吒训练，因为看李金吒训练，鹿童也明白了李金吒来接他的时候说的那个基地不方便。 因为只要李金吒靠过来和鹿童讲话身边总会随机刷新一个陈师傅，端着杯子意有所指地说：“热了就去洗澡，黏人是没用的。”然后李金吒垂头丧气地去洗澡。 五天探监结束，鹿童回学校，李金吒哀怨的送他，鹿童也知道备战期关键，于是捧着他亲亲安慰说还是比赛重要，你坚持坚持。 给鹿童顶班两天的鹿童又说自己不想开店了，还是和人混在一起有意思，鹿童问鹤童什么意思，鹤童回答在办公室拉呱摸鱼更有意思。 于是鹿童多了一个实习伙伴，每天两人跟上早八一样，打着哈欠赶公交，跟着医院老师学习实操，中午去食堂打饭，鹿童聊他和李金吒，鹤童就当小品听。 64强晋级16强的比赛，淘汰率很高，因为是中心赛所以是抽签决定分组，李金吒运气不算好，她们小组里面有曾经的金腰带持有者。 陈老师傅也很忧心，害怕强度太大李金吒受不了，但其实主要还是那个曾经的冠军是圈子里面出了名的手段脏，特别擅长搞人心态。 陈师傅怕李金吒年轻气盛沉不住气，着了对方的道，于是这段时间让李金吒好好地看看那个前冠军的比赛录像，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带鹿童和鹤童的老前辈叫无量，讲话很有水平，做事也很有水平。 话从不说绝，做事永远迂回。这就让跟着他学习的鹿童和鹤童喊救命了，老头不想办的事情全甩给她们，鹿童不是今天上午去三楼就是下午坐车去开会。鹤童就相对好些，她是女孩子，多数服务的对象是女性，一天活比鹿童少多了，干完了就在工位上码字。 不过好在鹿童的辛苦能在下午六点前结束，康复治疗室是没有夜班的。 于是下了班，鹿童就和鹤童在周围的街边大排档吃东西，今天捞汁海鲜明天蒜香小龙虾的。吃饭的时候多数是骂无量偶尔也会和李金吒通电话聊一聊。 时间长了，李金吒都知道鹿童的老师是个什么尿性了，还打趣儿鹿童最近怎么变得尖酸刻薄了。 鹿童眨巴眼，叹气着回答：“我已经是个浑身班味儿的社畜了。我脏了金吒~” 对面吃花甲粉的鹤童插嘴：“小鹿现在在我们科室是出了名的人靓嘴毒，你懂吧，患者都不敢说鹿师傅你能不能轻点哈哈哈哈。” 李金吒听着也笑，琢磨鹿童这么忙那不如就不让他来看比赛了。然后合计了一下比赛日程决定抽两天去看看鹿童。 这天无量又借口开会有事，把一个腰椎间盘突出的患者推给了鹿童。 挂了电话的鹿童在工位上无声地尖叫，鹤童贴心地给他放了一块阿尔卑斯说觉得苦就吃点糖，给鹿童逗的无语，拨了糖塞进嘴里气势汹汹的往病房去。 李金吒想给鹿童一个惊喜，戴着口罩摸进医院，一路打听问到了康复治疗室。进去一看就一个女生在，李金吒问：“请问鹿童在这个办公室吗？” 鹤童问他什么事。 李金吒说是他朋友。 两人正说着，走廊里就传来鹿童暴躁地打电话的声音，李金吒回头就看见穿着平底鞋的鹿童梳着丸子头捧着电话怒气冲冲：“什么叫我操作有问题？病房里都有录像，你说患者举报我操作不当，我请问你们调监控了吗！” 李金吒还没见过这样的鹿童，蛮狠的，野性的，斗志满满的。 看见个大高个处在科室门口挡路，鹿童下意识：“麻烦让一下！”口气很不好。 李金吒赶紧给他让开，惊觉鹿童居然没认出来他。 坐到工位上鹿童掐了电话张嘴就和鹤童吐槽说无量果然不安好心，这个患者屁事死多，自己还没上手按他就喊疼，偏巧他老婆也是个不讲理的，逮着鹿童就骂说他态度不好咋了咋了的，鹿童懒得管一声不吭按操作规范来，按完扭头就走，那女的就冲出病房说鹿童什么态度要投诉他之类的。 鹤童沉默地听着然后伸手指指门口。 鹿童皱眉扭头，立马呆住：“李金吒？” 鹤童说你们聊，然后端着水杯跑出去，走前还贴心地把门关上。 李金吒仔细打量鹿童，变了，眼神不像个憨厚的大学生了，也瘦了，脸显长了，感觉比上学那会儿妖里妖气了是怎么回事？ 鹿童看着李金吒有点难为情，大概是自己这么蛮狠的一面被李金吒看到了。 “你……” “那个患者很难缠吗？”李金吒打断他。 鹿童一愣，眨巴眨巴他的大眼睛说：“难缠，很娇气你知道吧！比小孩儿还娇气！”说到这里鹿童又开始气噗噗起来，他伸手捏捏鹿童的脸说你都瘦了，而且面相都变了，很像大医院面无表情的冷感医生。 鹿童惊讶地瞪大眼睛：“啊？” 李金吒笑着说没事，可能这就是职业需要，你得保护你自己，毕竟谁知道这个患者是不是医闹户。 半个小时后，鹿童给鹤童发消息说李金吒走了。 于是在麻醉科室拉呱的鹤童端着杯子又回去了，一进去就看见鹿童在梳头发。 鹤童揶揄地看着鹿童说：“亲好了？” 鹿童咳嗽一声说没亲。 鹤童笑而不语，接着鹿童来了一句：“软乎乎的东西就是解压。” 鹤童一脑袋问号，鹿童红着脸嘟囔：“李金吒问我能不能给他按按胸，说他胸闷什么的……” 鹤童：“卧槽，恶俗！” 李金吒没多待决定第二天就回，当晚约鹿童吃饭的时候把鹤童也喊上了，从大二就知道李金吒这么一号人物的鹤童今天总算是见到本尊了。 客观评价确实帅，个子又高，身材又好，和鹿童坐在一起很养眼。 晚上吃的地锅鸡，李金吒在备赛紧张期不喝酒，鹿童就给他点的牛奶。 三个人围着桌子聊些乱七八糟的内容，聊的多数是关于鹿童的比如他被无量欺负啊，下雨天跑去医院门口接无量等等不合规的事情。 鹿童边吃边说，边说边吃，李金吒看着鹿童觉得时间和经历真的很神奇，他以为鹿童会柔软一辈子，没想到刚工作就被搓摩成了一个小毒蛇，不过李金吒不讨厌反而觉得鹿童真实的可爱，讨厌的上司，事多的患者，没完没了的杂活……李金吒叹了口气当着鹤童的面亲亲他说没关系，熬出头就好了，给坐在对面的鹤童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啊大哥，我还坐在这里呢！ 晚上鹿童送李金吒回酒店，一路上都在念叨说小心你的膝盖，因为他也知道了李金吒小组里那个喜欢玩脏手段的前冠军。 最后在酒店的旋转门前，李金吒问他要不要上去坐坐，鹿童摸摸脸不好意思地说还不是不了，万一让陈师傅知道可就完蛋了什么的。 偷摸去看鹿童的行程结束，李金吒的第一场晋级赛即将来临因为是64进16也就是4进1所以没有卡位赛全部是淘汰赛，很残酷。 首先和李金吒对垒的是四川的一位选手，年龄比李金吒还小，刚刚18岁。打法花哨，进攻激进，几乎和当年的李金吒一模一样，这样的对手不算难缠但李金吒还是和他打满了三个回合，最后以多出两分拿下胜利。 下了擂台陈师傅问他为什么不速战速决，因为那孩子的格斗技巧粗糙，破绽很多。李金吒擦擦汗说要是一回合就被ko实在太挫伤锐气了。 陈师傅沉默了一下，拍拍李金吒的肩膀。 前冠军选手也毫无疑问地拿下淘汰赛的胜利，会在一轮晋级赛结束后也就是32进16的赛程中和李金吒见面。 李金吒想了想没敢叫姥爷姥姥她们来现场，主要是人年纪大了，拳击这种刺激的东西还是不要来现场看了。 但是意外的是，李靖说，他想来看看。 李金吒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李靖来看是以观众的身份，李金吒没理由让他不要来。 是来看我惨败吗？李金吒沉闷地击打着沙袋，一拳一拳无声而爆裂。 整整十年，李金吒今年23岁了从他开始正式打拳到现在已经十年了，也离家十年。 十，在中国人的认知里是一个圆融的状态，寓意满则亏，极则转，李金吒看不明白他和李靖的转折点在哪里，闭上眼脑海中永远是十八岁那年自己说要打职业，坐在对面的李靖拒绝，李金吒说自己已经拿了青少赛冠军，他很有希望能打出来成绩。 放下茶杯的李靖冷冷地看着他：“你觉得你能走到今天全靠你自己吗？没有殷家的支持，你屁都不是。” 嘭的一声，这组刺拳练习结束，李金吒喘息着摘掉拳套丢在地上，走进卫生间洗脸。 李金吒和前金腰带持有者龙哥的比赛放在本周周五热门时间段，没办法，前冠军的比赛肯定要放在收视高峰期播。 李金吒是红方，率先登场，走过进场走廊，李金吒看着周围欢呼的观众恍惚间回到了地下黑拳赛，于是他又扭头看着即将登场的蓝方，龙哥。 双方选手进场结束后，裁判对护具进行检查，陈师傅附在他耳边交代：“他比你矮，注意防守腹部。” 李金吒点头。 第一回合双方都有心试探，尤其是李金吒，他很清楚对方的手段不干净，所以很谨慎。但姜还是老的辣，对方诡变的拳路防不胜防专挑擦着违规线的角度进攻，总之让李金吒防守得很狼狈，第一回合结束点数落后不少。 中间休息，李金吒表示不能再防守，陈师傅也看出来了，他说：“他擅长左路进攻，但因为你个头高些，所以他应该不会专注进攻你的头部，而是逼迫你进行腹部防守。” 第二回合，对方可能以为自己摸准了李金吒的谨慎心理，于是故意几次挑衅，李金吒以为怎么样都会吃一张黄牌，结果没有。然后红方突然叫停。 李金吒一愣，回身看向师傅，结果在自己的身后站着的不是陈师傅而是李靖。 李金吒走过去蹲下问他要干嘛。 李靖上前几步，整洁笔挺的衬衫和这个血气方刚的赛场格格不入，他应该是刚开完会吧，李金吒想。 李靖走过去，四下扫射一眼，然后凑上去对李金吒说：“他脏，你也可以脏明白吗？别傻不愣登的想着裁判回干预，擦线行为可大可小。” 李金吒惊地睁大了眼睛。 李靖指着他：“别告诉我你没学过这些。”然后转身坐在教练席。 铃声响起，李金吒重回战斗，龙哥看他心不在焉准备第二回合终结比赛，没想到李金吒风格大变，他原本就有身高优势主动近身换拳，发挥臂展优势，对头部造成有效击打，然后学着龙哥的样子有效命中了就挑衅对方。反正是擦线行为，裁判为了比赛的流畅性不会频繁叫停警告。 龙哥稍微有点沉不住气了，以前都是他恶心别人，这回轮到别人来恶心他了。 第二回合李金吒高出龙哥一分，龙哥阴狠地看着李金吒低低说你小子有种。 李金吒想起来那场没裁判的死斗，笑着回应：“我就是有种。” 陈师傅匆匆从外面进来一看第二回合都打完了，忙上去问怎么样。 李金吒点点头说还行。 “也不知道是哪个下作的举报你尿检有问题，一个工作人员拉我出去说要谈谈，结果给我带去休息室一句稍等就不见人影了，我待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叫人骗了。” 李金吒摇摇头说没事，然后匆匆瞥了一眼教练席，李靖已经走了，估计是回看台上去了。 第三回合，龙哥第一局的优势还在，所以第三局他主打一个灵活防守，不给李金吒进攻的机会，李金吒近身龙哥就和他换拳主打一个势均力敌谁也别想占便宜。 时间过去了一半，李金吒有点急了，这轮他的表现略差于龙哥，算上第一轮的失误搞不好要被淘汰了。 陈师傅也看出来难处了，于是在后面使劲喊：“别管了直接上！” 于是李金吒狠下来一条心大步压制对方走位，强行逼迫龙哥正面迎战，换拳也不管了，都第三回合了，李金吒的长回合作战经验很薄弱，如果和龙哥的对垒拖到了第五或者第六回合对他自身十分不利。 就在这一轮尝试ko他。 李金吒开始钟摆式摇摆刺拳压制，逼迫龙哥不断调整防守姿势，一退再退会扣分，龙哥只能周期性换拳和李金吒保持同频，终于在还有一分钟左右，李金吒成功将龙哥逼近角落，一组刺拳拳拳直击面中，打得龙哥步履摇晃，陈师傅在身后喊：“还有四十秒！” 李金吒顶着面中命中的风险，一记重拳打中龙哥胸口，反正人还没倒，反手又是一个挑勾。 龙哥倒下，裁判开始读秒，第三回合结束，读秒不够，李金吒泄气。 对方的防守还是太到位了，前期黏着的太厉害没有匀出来足够的ko时间。 第三回合结束，陈师傅也觉得可惜，这一轮李金吒是拿出来了十成十的实力以ko对方为目的进行的比赛，体力消耗巨大，不过好在也是让龙哥趴下了，就是不知道她是知道读秒不够没爬起来，还是真的爬不起来了。因为李金吒觉得胸口那一拳他不一定吃得消。 第四回合开始，开始还没一分钟，蓝方叫停。 李金吒看着他捂住胸口就知道肯定有戏。 果然，胸肋断裂，tko。 李金吒获胜。 看着裁判举起来李金吒的手，鹿童抱着鹤童尖叫说赢得太艰难了！李金吒那组角落追杀他都不敢看！太暴力了！ 鹤童看着鹿童通红的脸颊：“哥们别装了，李金吒刺拳追击的时候你都叫出来了还不敢看？” 十六强晋级赛李金吒顺利出线，接下来迎接他的是更为残酷的16进8，依旧是四人一组，两两对决，以胜场数决定晋级位。 16进8的赛制更长，回合延长至8回合，对李金吒来讲极其不利，他十分不擅长长回合作战，其优势集中在第三第四回合的ko局面，所以只要不拖入第六回合之后，李金吒还算有希望。 16进8依旧是抽签分组，李金吒分到了全是新人的一组，压力很小，但同样不可小觑，因为新人多数不擅长长回合比赛，所以前四回合会打得很凶，以ko为主，受伤的风险极高。 所以来不及庆祝了，陈师傅抓着要给鹿童打电话的李金吒自然而然地收掉他的手机：“晋级赛非同小可，闭关训练吧金吒。” 于是李金吒结束比赛只给鹿童发了条短信。 当天比赛结束，李金吒回到休息室换衣服，一推门就看见放在凳子上的一捧花，是一捧向日葵，李金吒母亲很喜欢的花。 李金吒走过去抽出来花束中的贺卡打开。 你妈妈不敢看，但知道你赢了特别开心，继续加油吧。——李靖 李金吒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想起来第二回合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说你也可以脏时的样子，俯身闻了闻那捧怒放的向日葵。 这时，陈师傅举着电话走过来：“你姥爷的，看电视知道你赢了，问你怎么样。” 李金吒接过电话，和姥爷讲几句，最后收尾一句：“我好像不讨厌他了。” 第6章 终章 鹿童最近有点不安，他频繁地被家里催问恋情。 他今年23岁快24了，鹿妈的意思是不着急结婚但你不能不谈啊。 鹿童的回应是工作太忙了没时间，但真相是他和李金吒谈了三年多了，只是没勇气和家里出柜。 况且李金吒好不容易晋级了8强现在忙着8进4的比赛。他们有四个月没联系了。 马上中秋，算时间正好卡在李金吒的比赛期间，鹿童不想用这些事儿分散李金吒的注意力，于是决定先独自回去探探爹妈口风，出柜是不敢的，鹿童决定先用不婚主义试探一下。 鹤童对此的评价是你已经深得无量老头说话的艺术。 鹿童低头刷着出柜经验贴嘟囔：“那同性恋确实不能结婚啊……” 中秋，陈师傅给李金吒放了一天假，让他回去看看老人。 李金吒想了想答应了，然后联系鹿童说自己中秋要回去，问鹿童有没有时间。 那当然有啊，她们四个月没见了！ 中秋当晚，鹿爸鹿妈烧了一桌子好菜和鹿童热热闹闹地过节，席间鹿爸感叹能有鹿童这么一个儿子真的很长脸，从小到大学习从不让人操心，工作也没让家里人费心思，大学毕业出来了就能养活自己。 鹿童笑哈哈地应和着。 “就一点不好，不谈恋爱。”鹿爸已经喝多了，他端着杯子说：“你老爸我可希望你哪天带个姑娘回来了。” 鹿童不吭气，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说：“爸爸其实我，就是，其实吧……”鹿童支支吾吾，然后非常非常小心翼翼地说：“我不想结婚？” “你不想什么？”鹿妈惊问。 “不想结婚。” 鹿爸也愣住了，他放下杯子：“为啥呀？” “就是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那你老了生病了谁照顾你啊？我和你妈肯定死你前头，等我俩死了你咋办？” 鹿童不吭气了。 鹿妈觉得奇怪于是问：“你给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恋情受阻啊？” 鹿童叹了口气有些烦闷地回答：“我就是不想结婚不行吗？一个人过不是挺好的。” 鹿爸盯着鹿童片刻，最终松口：“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不过强扭的瓜不甜与其逼你找一个，不如等水到渠成的好。” 鹿妈忧心地看了一眼鹿爸，又看看鹿童，过节的气氛冷却，吃完饭一家人也没再好好讲几句。看中秋晚会的时候鹿童收到了李金吒的消息，问他能不能出来，于是鹿童借口下楼走走，偷偷去见男朋友。 鹿童下楼就看见李金吒了，他戴着鸭舌帽站在单元旁边的花坛跟前手里拎着两碗冰粉。 鹿童轻快的走过去，李金吒自然而然的拉着他的手，两人肩并肩的离开小区。 因为怕被熟人撞见，鹿童带着李金吒七拐八拐跑到以前上学的小学后门的健身器材那儿和李金吒亲昵。 鹿童咬着勺子问李金吒最近怎么样，比赛压力是不是很大。 李金吒说还行自己能应付然后问他：“你呢？工作还顺利吧？” 鹿童吃了一口冰粉回答：“无量要退休了，这段时间逮着谁折腾谁，大家都盼着他快点退吧别害人了。” 李金吒笑笑问：“要是我进了四强，你就来看我比赛吧，到时候和我妈坐一起。” “和你，妈坐一起？” 礼金咋点头：“我妈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不，不是，你和家里坦白了吗？” “就我妈和我姥姥姥爷知道，还没和我爸说。” “他们支持你吗？” “那不废话吗？”李金吒摸摸鹿童的下巴：“我妈妈想见见你我说等进四强吧，我感觉就我目前的水平能进四强就不遗憾了。” “你肯定能拿冠军。”鹿童嘟囔着想起来自己刚才和家里人不愉快的交谈，缓缓叹气。 一个小时后，李金吒送鹿童回去，在单元门口前李金吒非要闹着要晚安吻，鹿童没招只好快速亲了他一下，然后心虚得不得了。 上楼开门，鹿爸和鹿妈正严肃地坐在客厅里，阵仗十分不对。不等鹿童开口，鹿妈说话了。 “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你叫那孩子上来吧。” 鹿童还要装傻，鹿爸不高兴了，他敲着茶几：“你妈都看见了！你还要瞒着吗？” 鹿童害怕影响李金吒比赛坚决说不，鹿爸气得要死说从小到大就教育你有什么事情都要和家里人讲。 “我和你妈是不讲理的人吗， ”鹿爸看着鹿童：“我们只是想见见那个男生都不行吗？” 鹿童摇头说这几天不行。 鹿爸：“为什么？” “他要比赛……” 这时候李金吒的消息发了过来，是他母亲的照片。 鹿童低头看了一眼，立马就哭了。 鹿爸一下就哑火了，他张着嘴十分无措。 鹿妈推推他让他先回屋子，然后走到鹿童身边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坐下。 “妈妈只是担心你，你爸也是，我刚和他说的时候他都不相信，一直到我们在阳台上看见你和他回来……” 鹿童抹着眼泪说对不起。 鹿妈摸摸鹿童的头：“既然你说他要比赛，那我们肯定不能在这个关键时期去打扰别人对吧，那你就先和妈说说这个男生呗，比如他喜欢吃啥，等你带他回家我们也好好好招待招待人家是不是？” 鹿妈的温柔让鹿童哭得更凶了，他抱着鹿妈一个劲儿地道歉。 鹿妈也心疼，拍拍儿子的背说你没做错什么。 母子俩聊到了半夜，鹿童把怎么和李金吒认识的以及他们是如何确定关系的都说给了鹿妈，最后还把李金吒发给他的殷夫人的照片展示给鹿妈看。 鹿妈的态度一直很平和，哪怕听到儿子说的他是职业拳击手学历不高都没什么反应，最后看到殷夫人的照片才说：“他和他的家里人介绍你了吗？” 鹿童点点头。 鹿妈听完，拍拍鹿童的手说：“你爸可喜欢有冲劲儿的年轻人了，说不定他很满意金吒呢。” 鹿童抽抽鼻子问：“真的吗？” “这件事儿你就不操心了，也别往心里去，等金吒打完比赛，你选个时间带他来家里好不好？” “爸真的会接受我，是个同性恋吗？” “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鹿妈给儿子递张纸巾：“你爸生气是因为你撒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讨厌你撒谎了。” 李金吒的8进4是按获胜场数决定晋级赛制周期更长一个月进行一次组内积分赛。也就是一个小组内四个人，他每个都要打一遍，不像之前是一锤子买卖，所以为了避免多场作战受伤，陈师傅制定的作战方案是以ko为主，且最多只能有一场失利，超过两场失利就面临淘汰或加赛，而加赛就意味着受伤，非常严峻。 第一场小组赛，对手是赛事经验丰富的选手十分擅长迂回作战，身高和李金吒差不多，力量要差很多，据说是刚重回赛场没多久。 8进4是十回合赛制，对方就是看准了李金吒长回合作战疲软无优势在前四个回合时以拉扯为主，虽然得分情况不理想，但一共五个回合，他还有六个回合可以发挥。 但李金吒就不同了，他熬不起，左膝虽然恢复得理想但长时间蹦跳移动还是吃不消，第六回合开始李金吒明显进入颓势。 很显然，他赢不了这个人。 于是陈师傅拍板，这一场不要了，李金吒尽量以不受伤为主，体验怎么在以拖为主的节奏中尽量不被甩得太开。 李金吒第一场比赛失利，鹿童很紧张，因为他知道四强是李金吒的目标，结果征途开始就马失前蹄，看着鏖战到第九回合实在撑不住了的李金吒频繁背对面击打肋腹得分，鹿童紧张的要死，最终李金吒还是没能熬到第十回合，在第九回合被对手ko。 好在这场本来就是要放的，所以李金吒心理上没什么负担，比赛结束后陈师傅非常在意他的左侧肋腹，李金吒却死死按着沉默的摇头，陈师傅一看，于是立马说不用医疗人员单独和李金吒回了休息室。 坐在休息室里，李金吒揉着膝盖缓慢地说：“他力量不够，所以和他换拳很值得。” 陈师傅眼睛一亮说：“所以你被ko是……” “我怕膝盖受不了，九回合应该是我的极限了，但是要是面对力量更强的对手比如龙哥那样的，我感觉最多七个回合。” 陈师傅点点头：“很聪明，这是一次有意义的失败。” “后面再遇见鏖战型的我觉得可以不顾一切地换拳。”李金吒说着紧紧绷带：“毕竟我有力量优势。” “避战会扣分，所以你咬的紧对方会不得不和你换拳，打得凶了那就是看谁拳头更重了。第二场的对手是个小将，但比赛经验仍比你丰富，前两回合试探为主，看看能不能ko破局。如果不能……” “不能也得能！”李金吒恨恨地说：“我就不信三个人都是喜欢拖的。” 小组赛内第二场的小将是和李金吒一个风格，前两回合两个人打的野性暴躁，第一回合谁都不让谁，第二回合更是不要命的血拼换拳，李金吒下巴挨了一拳，对方鼻子挨了一拳，总之就是，谁都没占便宜。 对方也以ko为主，那就不能硬拼了，力量层面上来讲，对方略胜一筹，于是第二回合结束，李金吒重新安排战术，拖。 从第三回合开始，他也开始拉扯对方，换拳就换拳，但换拳后迅速拉开避免后续的接触进攻，以ko为主的打法极其消耗体力，和李金吒换拳几次后对面也看出来了，李金吒要拖，于是也放缓进攻节奏，两个人开始数着点数进攻。 但第二回合建立的优势存在，李金吒打中了对方的鼻子，鼻子是面中很脆弱的部分，如果继续持续有效地进攻对方已经有伤的地方，为了职业寿命，对方很可能会选择tko，毕竟他还这么年轻。 于是李金吒突然转变风格，先是佯攻腹腔接着快速提拳进攻面部，对方回防很快，但也只是堪堪防住，李金吒看他频繁地皱鼻子就知道刚才虽然防了但没完全防住，然后他就发现了，对方非常不愿意受伤。毕竟是小将未来还有很多的机会，察觉到对方的心理后，李金吒总是以佯攻面部为主，然后击打腹腔得分。 他的战术很有用，起码持续到第六个回合都很有效果。 第七个回合开始，对方开始追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要打满不能受伤，于是开始频繁换拳，双方体力消耗巨大，第七回合表现平平。 陈师傅担心李金吒的膝盖询问他是否还能坚持，李金吒更年轻，他更应该为自己的职业寿命考虑。 李金吒淡淡扫了一眼正在检查鼻子的对手说：“我想试着打满十个回合，反正都现在了，我也确实没力气ko他。” 陈师傅很担忧，然后道：“你已经很难换拳击打到他的鼻子了，对方有力量优势，你和他硬换点数必然落后，不如这样。”陈师傅附着到他耳边：“进攻胸腔，岔气儿会导致动作变形，如果故意卖破绽给他，说不定他会上钩。” 有风险，但值得一试。 第八回合二人依旧普通换拳，但小将明显着急了，四到六回合他点数落后，七和八回合又没能追回来，和李金吒这么拖着，他要输。于是第九回合他开始尝试频繁换拳，李金吒知道他急了不过到后期体力消耗巨大，对方造成的击打影响要弱很多，李金吒，卖给对方两个下巴破绽勾引他，对方均上钩。 第九回合结束，李金吒的膝盖受不了了，他紧紧掐住左膝，面色不太好看。 “还能坚持？”陈师傅给他下巴上怼着冰袋说：“再加一圈绷带？” 李金吒点头。 第十回合，因为第九回合李金吒卖的破绽，对方打定主意他早已疲惫，于是开始降低心理防线，李金吒先和他妥善换了几拳，保护自己的膝盖，因为不是以ko为主，所以他得小心膝盖，并在第十回合快结束的时候找机会击打胸腹，造成对手因岔气或疼痛动作变形，以此连续击打追分。 距离第十回合结束还有三分钟，李金吒故意放松双臂一副毫无招架的状态，对方立马抓住机会近身，李金吒摇闪下潜，抓住对方挥拳真空期，连续击打腹腔三拳，挤出来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对方被打得踉跄后退，明显动作变形，李金吒也是强弩之末这会儿趁势追击根本做不到只能在最后这几分钟里谨慎防守，以对方胸腹疼痛造成的反应迟缓，击打鼻子逼他不要近身死追。 最后，十回合打满，李金吒以有争议获胜，拿下这局。 大概是他的战术太脏了导致有个裁判很不满意判他后面几场点数落后，不过好在另外两个裁判判李金吒赢。 应该是鹿妈告诉了鹿爸鹿童的男朋友是打拳击的叫李金吒，于是李金吒这场比赛打完，鹿童就收到了鹿妈的短信，叽里咕噜说了很多，但主要传达的意思就是鹿爸很喜欢李金吒，并祝愿李金吒顺利出线。 鹿童感动得要死，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又联系陈师傅，问这期间可不可以和李金吒聊聊。 “我有个好消息想给他讲。”鹿童捧着手机：“可以吗？” 李金吒正在给左膝捆冰袋，陈师傅就把手机递给他说是鹿童的。 李金吒接过来问鹿童什么事。 “我爸爸说他很喜欢你。” 李金吒笑了，他先是抿嘴笑，然后抑制不住开心咧开嘴道：“你给家里人讲了？” 鹿童红着脸：“嗯。”接着：“我爸祝你比赛顺利，还问你爱吃啥，打完比赛了等到我们家去一次。” “搞得我都不敢输了。” “别啊……”鹿童抠抠墙皮：“你别有那么大压力。” “嗯我知道。” “回答得怪快，那我就不和你说了，好好休息。” “你也是，告诉咱爸我喜欢吃牛肉。” 鹿童小声嗯了一句。 李金吒：“行，先挂了。” “还咱爸呢~”鹤童叽叽歪歪地学着：“还没见面呢就喊上爸了。” 鹿童红着脸推推鹤童：“干活了走走走！” 16进4李金吒顺利出线，他们组的最后一个选手远不如前两位让李金吒头疼，他是纯粹的重炮手李金吒和他血拼五个回合险胜。最后以两胜一负出线，获得争夺冠军的资格。为此他真的十分感谢同组的剩余两位选手，为了保住名次强行ko了对李金吒威胁最大的迂回作战选手。他们组的战绩是很有意思的2，1，1，1。鹿爸看了李金吒的晋级赛感叹运气真的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冠军争夺赛是十二回合卡位赛，两两对决，胜者组决战冠亚，败者组决战季军。赛程一共两天，第一天是分组赛，两个月后的第二场是奖杯争夺战。 开赛前一天，鹿童请假去现场看比赛，还把鹤童带上了，但其实是鹤童自己要求的，鹿童不在鹤童一个人没意思。 李家人也去了，这一去鹿童才知道李金吒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在上高中叫李木吒，一个叫李哪吒再上幼儿园。鹿童和鹤童的位置就挨着殷夫人，鹿童本来想问李金吒的爸爸来不来，但觉得自己还没有和李家人正式见过面，所以选择不问了。 李金吒的场次排在第一天第二场，和他对决的是夺冠热门，熊叔。193的个头又加上体格优势首先身材方面李金吒已经很结实了但熊叔站在他面前真的像一面墙压迫感十足。再者就是熊叔的作战风格是发挥臂展优势使敌手很难造成有效击打，并频繁刺拳攻击敌手迫使对方进入防守节奏，最后在第六回合左右尝试击打下巴完成ko。他一路上就这么打上来的，这个方式几乎无解，尤其对于李金吒他们这么量级来讲，身高优势有时候真的很无解，不过还好李金吒成年后又长了两公分，187也不算很吃亏。 不过得知抽签抽到了熊叔，陈师傅两宿没睡，这是分组赛，熊叔为了保持状态争夺冠军肯定会选择ko李金吒。 这一战，非同小可。 红方进场，熊叔罡步飒飒，利索地翻过围绳，朝蓝方选手举拳。 音乐结束，李金吒进场，他披着兜帽，眼神划过观众席精准地命中正在为他摇旗呐喊的鹿童。 现场气氛被炒热，举牌的拳击宝贝离开擂台，李金吒脱掉披风，回头看了一眼陈师傅，然后跨进拳台。 陈师傅想了两个晚上怎么打，最后觉得一切随缘，金吒擅长怎么打就怎么打，面对熊叔这种对手很多时候，制定计划不如没有计划。 打了十年拳了，李金吒确实如同陈师傅所说，不适合这条赛道，他唯一够看的地方其一是爆发力其二就是抗击打能力。李金吒是很能磨的人，带着誓不罢休的执拗一定要达成自己的目的，看着拳台上开始预热的李金吒，陈师傅想起来刚来拳馆的小胖墩，一开始让他扎马步，李金吒不理解，陈师傅告诉他，在擂台上最重要的就是像棵扎根了的草，任凭对方如何打击，你可以弯但绝不能倒。 二人开始游走试探，熊叔尝试刺拳逼迫李金吒右旋，陈师傅松了口气，李金吒专门特训过右旋脚步，克服被强制右旋走位时的生理不适。 熊叔也似乎有意要羞辱羞辱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连续几组刺拳虚虚实实，且都照着眉骨去，因为在眼球四周，受击者会下意识进行防守，从而频繁露出腹腔或下颚。但熊叔针灸跟他的名字一样，熊，爱好玩弄食物，慢慢猎杀，他很享受每次刺拳擦过李金吒眉骨时李金吒的防守，虚虚实实，因为空间位置认知的生疏，李金吒真的不确定下一拳是不是就重重地击打在眉骨上，期间他也尝试性进攻，但最后十厘米总能被熊叔用外掌推开，此时李金吒才意识到，熊叔最大的秘密武器不是他的作战节奏而是他恐怖的空间距离感，他几乎能准确地控制和李金吒的位置。 第一轮下来，李金吒的眉头被擦破，他喘着气和陈师傅说：“他的距离控制得很好，我根本没法突破他的刺拳防御。” 陈师傅却看着熊叔回答：“你的每次进攻他都惯性用外掌推开而不是用拳，证明他根本不愿意给你有近身的机会。甚至连换拳的机会都不给，打的就是纯粹的压制。” 李金吒喘息着点头：“确实他推开我后会迅速调整位置回到之前的那种状态。” “有频率倾向吗？”陈师傅说：“我大概观察了一下，他走位大概在四到五拳间进行调整，这时候往往应该是虚拳恐吓，迫使你跟着他进入位置调整周期。” 李金吒点头：“我有感觉，他一波进攻结束要调整位置，不是全局性的压制。” “那还是有破绽……”陈师傅思考片刻拍拍李金吒的肩膀：“再探探。” 第二轮李金吒依然选择全程防守比试探性地在熊叔强迫他走位移动的时候靠近，果真，他靠近，熊叔就开始出拳，李金吒全程防守很好地给了熊叔一种错觉就是李金吒想防守突破，但其实李金吒是在赌这拳位置够不够，在熊叔出拳后他也紧跟着出拳丈量位置，果然，问题就出在臂展上，熊叔可以很轻易地够到李金吒的肩膀，但是李金吒却碰不到他，闹了半天原来是个远程炮。 第二回合，李金吒一副憋屈挨揍反击不得的样子让鹿童看得心惊，坐在他身边的殷夫人也是，每次李金吒被击打头部她都会小声惊呼。 第三回合为了麻痹熊叔不做战术调整，李金吒开始尝试旋身躲拳，他就要让熊叔相信自己已经陷入了突破刺拳防御的牛角尖，开始大幅度消耗体力拿分。 熊叔也果不其然开始频繁压制李金吒走位，每一拳都擦过李金吒的眉骨，然后在李金吒旋身企图靠近时立马侧身击打他毫无防备的侧腹。 第三回合结束，观众席似乎也看出来了李金吒突围无望，开始失去兴趣，鹿童拎着横幅揪心，他看着休息整备准备进行第四回合的李金吒已经不祈求能赢了只希望快点结束，不要折磨李金吒了。 “他近身很笨。”陈师傅回忆着每次礼金咋试图近身时熊叔的应对策略，不抓李金吒的破绽进行强攻而是后撤调整位置，击打侧腹只是为了让李金吒不能继续近身。 “你的消耗怎么样？” 李金吒喘着气点点头：“还行，知道他虚拳的距离我也不会啥啥的真防守了。” 陈师傅由衷地拍拍李金吒的肩膀：“再坚持一下，到第六回合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第五回合就连解说都开始索然无味地点评李金吒的进攻方案是无效的，这不仅消耗自己的体力也拿不到有效的分。 熊叔似乎也陷入了狩猎之前所有猎物的一个合理的状态，他的刺拳力道渐渐加重，大量消耗李金吒体力，李金吒依旧选择旋身躲拳，哪怕被击中面部也照样尝试近身，他需要能摸到熊叔肝部的距离，只要打中肝部，实现会进入一个短暂的模糊期，届时熊叔赖以生存的位置控制就不管用了，那会儿就是李金吒反杀的好机会。 擂台上李金吒像一头不断试探的花豹，一次一次地找寻一击毙命的机会。 第六回合，进入熊叔的收割时间，他开始直接性的压缩和李金吒的身位，之前虚虚实实的拳头此时此刻都是结结实实的重拳，李金吒绝不高架防守露下巴而是频繁摇闪下潜，击打背部和后脑勺时犯规的熊叔肯定会收力，于是就靠着一次一次的摇闪，李金吒开始逼迫熊叔右旋他果然开始慌了，因为进入了他不熟悉的节奏，当熊叔开始虚拳防守调整距离的时候，李金吒开始旋身靠近，总之就是黏着熊叔，打中了就打中了我的目的只有近身。 失去频率的刺拳输出消耗很大，因为熊叔失去了距离的控制权，李金吒开始试探性地攻击熊叔的腹腔，和熊叔用刺拳吓唬他一个道理，他需要让熊叔进入高频防御状态。 第七回合，双方的体能消耗见底，时间已经拖到了熊叔能完全掌控的时间之外，频繁地调整距离异常消耗注意力，李金吒就好很多了，他只用挨揍和近身就好。 鏖战到第七回合，鹿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为他感觉李金吒好像找到门路了但又怕对方也留着什么后手。 第七回合，熊叔不想鏖战，准备tko李金吒，眉骨成了他的攻击目标，但是前六回合的频繁走位调整使得他的体能损耗极大。察觉到对方的tko意图后李金吒开始高架防守，趁着出拳间隙旋身靠近，熊叔后撤拉开距离，李金吒就刺拳跟进压缩身量。攻守易行，没了体力的支撑熊叔的刺拳压迫感小了很多，最后总算是让李金吒抓住机会趁着他运动迟缓的间隙集中他的肝部，再趁势勾拳上击下颚，在第七回合成功ko熊叔。晋级胜者组保住了银牌。 拿下一程的李金吒大松一口气，远远朝站台上疯狂呐喊的鹿童看过去，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其实熊叔并不是很可怕的对手，只不过非常擅长玩心理战的选手，自身综合素质并不强。但是心理战往往是拳击比赛中决定成败的战术。 比赛结束当晚，殷夫人邀请鹿童一起吃饭，李金吒有两个月的休整期准备下一场比赛，陈师傅松口放人出去和家里人聚一聚。 当晚算是家宴，可惜李靖没来。 鹿童有点不自在，大概是桌子上就他一个外人吧…… 李金吒的三弟超级熊，但不招人烦，他老围着鹿童打转问他为什么留长头发。 鹿童哼哼哈哈地说自己留长发好看，李金吒看着他笑了一下。 吃完饭，殷夫人说想和鹿童单独聊一下，李金吒就先带着两个回去酒店，一路上就听见李哪吒哔哔赖赖的什么大哥你太帅了，大哥我想骑脖脖，然后李金吒把他单手拎起来丢在肩膀上，逗得小孩咯咯咯的使劲笑。 殷夫人看着走远了的三个孩子缓缓说：“金吒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两个弟弟见面了。” 鹿童安静地坐着没讲话，直到李金吒带着人走出旋转门，殷夫人才回过头，带着一股哀怨道：“其实到现在我还是反对他打拳击的，因为我知道金吒这孩子其实不喜欢拳击。” 鹿童微微睁大眼睛，表情凝固：“您是，什么意思？” 殷夫人理理裙子叹了口气：“金吒就是在和他爸爸怄气……” “金吒和他爸爸，关系很，糟糕吗？” “不能说糟糕吧，只能说两个人都太像了，金吒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恰好处于老李事业收获期，所以他很期待甚至是重视金吒，当妈的我也不怕你笑话，在我看来老二老三远不如金吒受器重得到他的偏爱，就连在殷家也是，这可能就是长子的魅力吧。” 鹿童有点坐不住了，虽然他是独生子女但是上学期间身边不乏有二胎家庭老大受到冷落的情况，但是没想到在李家反倒反过来了，长子是最受器重的那个。 “金吒和我说过，他说感觉站在擂台上他才是李金吒。”鹿童抿唇：“他说他很享受擂台，享受规则下的平等。” 殷夫人笑笑摇着头：“他根本就不享受擂台，只不过是想要向老李证明些什么。” 鹿童不高兴了他板着脸：“殷夫人，我就不明白了，你反复再强调金吒的动机是他的父亲，难道他就没有独立性了吗？他打拳击不就是因为他想要获得独立性吗？” “说白了，”鹿童站起来冷冷地看着表情僵硬的殷夫人：“您和金吒的父亲一样，喜欢的是李家长子的身份，根本不是金吒。”讲完便直接转身离开，不再理会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站在路灯下面，鹿童掏出手机，冷静了片刻，拨通了李金吒的电话。 “你在哪？” “准备回基地了。” 鹿童踌躇片刻：“我想和你聊聊。” “现在吗？你在哪？” “我刚出来饭店。” “和我妈聊好了吗？”李金吒的声音挺雀跃，鹿童有些难过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说：“那我打车过去。” “好基地见。” 李金吒站在基地外面等他，鹿童下了车看见李金吒眼睛就潮了，他绷着嘴走过去，不等李金吒问他，鹿童就扎进他的怀着鼻音重重的：“金吒，你为什么打拳击啊？” 第7章 everything wins！ 李金吒正在小口地喝电解质水，还有三个小时比赛就开始了，陈师傅问他还能不能吃下。 李金吒点头。 鹿童看着李金吒心疼，伸手戳戳他饱满的肱二头肌：“怎么能一下这么饱满？” “就像注水肉一个道理呗，灌水变重更耐揍。” 鹿童听着李金吒轻轻松松地解释回答：“咱说好了对吧。” 李金吒点点头：“嗯，不留遗憾就好。” 总决赛金腰带争夺战，李金吒的对手是六边形战士，张成。 没人看好李金吒，李金吒也不看好自己，毕竟硬实力的差距就摆在那儿，所以他把这一战作为自己的谢幕之战。 两个月前，鹿童问李金吒，你为什么打拳击。 李金吒沉默，他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淡淡回答：“我需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接着他笑起来：“要给曾经的和李家对抗的自己一个交代，给栽培我的陈师傅一个交代，给支持我的姥爷姥姥一个交代，最后还要给无条件地相信我爱我的你，”李金吒看着鹿童：“一个交代……” “再吃个饼。”陈师傅把一张白饼塞给李金吒：“这会儿多吃点，台上就能多撑会儿。” 鹿童看着李金吒有点浮肿的脸忧心道：“会，会不会被打吐啊……” “没事。”李金吒机械地撕咬着无盐无油的白面饼：“离上台还有一会儿别吃饱就行了。” 张成之所以被称为六边形战士是因为他一路打上来未尝败绩，这很夸张了，从海选一路到总决赛，未尝败绩，甚至创下19场连续ko的可怕战绩，和跌跌撞撞一路艰难的李金吒完全不一样。所以这是一场注定的败局。 生活不是小说，不存在主角光环，哪怕李金吒很帅都不行。 上场前，鹿童给李金吒绑护膝，李金吒安静地看着鹿童问他请一周假会不会对工作有影响，鹿童摇摇头，调整一下绑带的位置问他怎么样，会不会太紧了。 李金吒摇摇头，伸手摸着鹿童的脸：“打完就回家吃饭。” “嗯。”鹿童点点头：“打完就回家，我给爸爸说了，你喜欢吃牛肉。” 等在门口的陈师傅拉开门：“准备好了吗？” 李金吒沉默着站起来点头，还有二十分钟开始，李靖依旧没有出现。 就算得不到你的认可和祝福，我也可以幸福，李金吒将拳套扎紧，看着腕带上鹿童画的涂鸦“everything wins”浅浅露出来一个笑容。 “加油金吒。” “大哥加油啊！” “加油！” “加油大哥！大哥加油！” “加油，李金吒……” 音乐响起，红方登场。 “Ok观众朋友们欢迎来到中国拳王争霸次重量级的决赛之夜，我是解说晓飞，现在登场的是本次总决赛的红方拳手，李金吒。是位初次踏入职业赛事就从海选赛一路杀进总决赛的青年小将，他初出茅庐却打法稳健，龙哥，熊叔，拳坛知名前辈均败于他的脚下，那么今晚是否依旧是他的奇迹之夜呢？今晚幸运女神会选择垂青这位新人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开始了开始了！”鹿妈坐在电视机跟前招呼着厨房里的鹿爸：“你快点来啊！金吒已经登场啦！” “开打了吗？”鹿爸端着面糊碗从厨房跑出来盯着电视机，“我那边油锅刚热起来。” “你等等再搞。” 鹿爸点着头把碗放在茶几上一屁股坐在鹿妈边上。 “好——的——！接下来让我们把目光看向蓝方！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欢呼迎接六边形战士张成！19岁出道，22岁征战锦标赛，28岁转型打职业的张成凭借一组后手勾拳创下职业生涯23场连续ko的恐怖战绩，甚至在本年度拳王争霸赛中以不败之姿踏上总决赛的舞台，让我们热烈欢迎拳坛未来的统治者张成！” 鹿童坐在看台上默默地看着李金吒，看他做最后的赛前拉伸。 第一回合开始，陈师傅掐着表说：“不让他ko你就是胜利！” 李金吒点头全神贯注地投入进战斗中，张成的作战风格是前两个回合试探，ko主要集中在第四回合和第五回合，打法和熊叔很像。李金吒谨慎地和他换拳，张成的体格和李金吒差不多，但是体脂率要高一些，这就说明他没有李金吒灵活。 高架躲避刺拳，李金吒尝试旋身拉近位置，被张成抓到机会打中右肋骨。 李金吒闷哼一声拉开身位，张成的拳头很重，刚那一拳还好李金吒反应快收紧肌肉抵抗冲击，没有导致防守姿势变形，给张成后手勾拳打中下巴直接ko的机会。 是很恐怖的对手啊……李金吒后退几步，左旋压制张成走位，张成不和他环形拉扯，而是想办法和李金吒换拳，刚那一拳他估计也发现了李金吒换拳换不过他。 “拉开拉开！”陈师傅站在擂台下面大喊：“和他拉开！” 李金吒听从指令后退拉开，张成则大步压制，把李金吒的活动范围压缩至擂台左三分之一处。 换拳吃亏，不能和他硬换。“李金吒盯着张成，于是他开始钟摆式摇闪防守，在张成靠近时就刺拳驱赶，就像熊叔之前驱赶他一样。 可惜现学现卖的效果不怎么好，第一回合双方神经本就紧绷，李金吒应该是过于紧张了，他频繁刺拳开路企图离开边角反而让张成抓住了他的心理弱点，高架防守近身然后直拳集中肝部，李金吒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迎接他的就是张成的招牌动作，后手勾拳。 李金吒直接被一拳打得倒退几步撞在围绳上又被弹趴在地，裁判迅速分开二人开始读秒：“1！2！3！.....” “金吒站起来！站起来！”陈师傅急躁地拍打着擂台：“李金吒！站起来！” 在读秒到8的时候李金吒扶着围绳爬起来摆好防御姿势，张成意外地看着李金吒估计是没想到重拳击打肝部加下颚，他居然还能爬起来，不由得神色染上凝重。 好在第一回合结束，李金吒剧烈地喘着气让医护人员评估受伤害等级，鹿童坐在观众席看着围着李金吒的工作人员大气不敢出，他从没见过李金吒被ko的场面，刚才那个干净利索的组合拳又快又狠，李金吒撞上围绳的那一刻，鹿童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 第二回合开始，李金吒谨慎了很多，他第一回合确实太紧张了，不过第一回合也让他见识到了张成的杀招，肝部加下颚的致命组合拳。 第二回合张成要谨慎些，他开始和李金吒正常的换拳，摇摆，走位，就是杀心没有第一回合那么重。第三回合同样，正常的换拳，走位，常规拿分，这个舒服从容的状态都让李金吒有些意外了。到第四回合情况有变，张成的进攻又变得凶猛，他似乎是在利用前两个回合的确定李金吒状态恢复了一些，于是这一回合就像回到了第一回合一样，不过这一回合李金吒冷静很多，他主动近身，咋张成后摆拳要击打他的右肋骨时李金吒比他更快的击中张成没有高架防御的鼻子，张成立马拉开，李金吒以为没有后续进攻了结果张成趁着李金吒防守松懈的间隙再次近身在他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后手勾拳集中下颚。 第四回合，李金吒ko出局。 这是硬实力的差距，不过李金吒还挺感谢张成的，愿意和他打到第四回合。 擂台时属于冠军的，李金吒下台检查下颚，鹿童就从观众席下来一路直奔。 李师傅也很感动，没想到李金吒能撑到第四回合已经超出他的预期。 殷夫人也过来了，她看着儿子眼眶通红，李金吒昂着下巴安慰她说没事。 殷夫人点点头，一张嘴就是哽咽的声音：“姥姥姥爷没敢看，我告诉他们你拿了银牌，他们特别开心说你尽力就好。回家吧好不好？你爸爸刚出去说抽根烟冷静冷静。” 鹿童一愣，原来李靖也来了。 李金吒摇摇头伸手抓住鹿童的手说：“我和鹿童说好了，比完赛回他家。车票都买好了和师傅一起。” 殷夫人张张嘴无措道：“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还在怄气呢？” 李金吒深深喘气道：“我没有怄气，我只是找到了我喜欢的生活方式。我很满意我现在拥有的一切。” “可,可是……” “等我见完鹿童的爸妈我会回去带着鹿童一起。”李金吒紧紧抓着鹿童的手：“他还没正式见过我爸爸呢。” 李金吒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颁奖仪式。赛制组医护人员对他的肝脏做了评估之后也同意他离开。 回到基地后，鹿童帮李金吒收拾东西，陈师傅兴高采烈地和拳馆里的学员们汇报。 不管李金吒是否拿到金腰带，拳馆里的大家都特别高兴，他们在电话那头你一个金吒师兄我一个金吒师弟的问他们啥时候回来。 “明天！明天我就和你们金吒师兄一起回来啦！” “办啊那肯定要办庆功宴啊！等我们回去再说。”打完电话的陈师傅笑眯眯地道：“那帮猴孩子要兴奋死了。比赛也结束了，你俩有什么要聊的就好好聊吧，得有一年多没好好谈谈了吧？”陈师傅朝李金吒挤挤眼说自己高兴要出去买瓶啤酒喝喝叫李金吒他们自便。 等陈师傅出去了。鹿童问李金吒：“你怎么给你妈说咱们买票了呢，明明你要先去我那边的。” “我不想和他们讲太多。”李金吒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她的左腿搭在扶手上。 “其实我觉得你妈妈挺难做的。” “嗯。” “嗯？”鹿童看着他眨眨眼：“嗯是什么意思？” “他听我爸的自然难做。” 鹿童努努嘴：“比赛也打完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给师傅养老。他这么大年纪了无儿无女的一个人肯定是要人照顾的。” 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李金吒退掉基地和陈师傅分别，跟着鹿童先回他那边，美其名曰养伤。 直到李金吒跟着鹿童一起回来的鹤童大手一挥说啥也不说了给拳王接风洗尘。 鹿童强调是亚军。 鹤童：“不管，就是拳王。” 三个人在鹿童的出租屋吃的火锅，鹿童专门给李金吒准备的猪肝鸡胗的说吃哪补哪，结果李金吒嫌腥，全叫鹤童造了。 吃完火锅，鹿童送鹤童回去，李金吒收拾房子，等鹿童回来，李金吒正在刷碗，鹿童看他在厨房里忙活心痒痒就贴过去了，洗着碗的李金吒说他素了两年了叫鹿童做好准备，鹿童刚要开口李金吒放下碗转身掐着他的腰抱着他往卧室走，鹿童被他掐的痒痒，趴在李金吒背上咯咯直笑。 元旦，鹿童带李金吒回家，鹿爸做了一桌子菜有土豆烧牛腩，红烧牛蹄筋，凉拌酱牛肉……刚进屋，鹿童还没吭气呢，鹿妈也迎上去了：“金吒来啦，诶呀还提什么东西呀！快进来进来，鹿童给人家拿鞋。” 鹿童没好气地哼哼着说在家都是李金吒给他拿鞋，然后弯腰从鞋柜里找出来双拖鞋。 “看着你比电视上瘦些？”鹿妈给礼金吒递杯水。 李金吒摇摇头说没有，决定退役之后肌肉量下去了不少估计就显瘦了。 鹿妈点头说：“还差一个菜咱们就开饭了。” 最后一个菜是酥肉丸子汤，八菜一汤，鹿家请客的最高礼仪，鹿童举着筷子看着半桌菜都是和牛相关的，悄悄揪揪李金吒的袖子说你已经赢得了这个家厨子的认可。 李金吒逗他：“你不是说吃哪补哪吗？” 鹿童脸一红不吭气了。 元旦三天，李金吒头天在鹿家，第二天去的拳馆，最后一天去看的姥姥姥爷，也算是给姥姥姥爷正式介绍一下鹿童了。 殷老爷子说自己是快入土的人了很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了，所以关于大外孙的对象也是个男人，他也没那么多心思去考量了，于是当天就认下了鹿童这个孙媳妇。 考量到李金吒退役了，殷老爷子担心大外孙没收入和鹿童两个人日子过得紧张，于是把殷家的这摊子立了遗嘱都给李金吒了。 回去前房子也过户了，殷老爷子感叹说算是了了一桩心事，问李金吒现在不忙了愿不愿意陪他们老两口出去转转。 李金吒和鹿童商量过后，决定那就从元旦开始吧，花一年时间陪姥姥姥爷好好转转。 二月接近年三十，李金吒带着老两口回了天津。 休息了大半年了再怎么说还是要回家的，鹿童也来但要等他忙完，鉴于之前李金吒比赛鹿童请了七天假，这直接导致他的年假缩水只有三天。 鹿童在电话里狂骂无量，李金吒都找不到插嘴的机会说给他买了礼物，最后要挂电话了，李金吒慢悠悠来一句说去俄罗斯玩给他买了巧克力。 “我给家里管家说了你喜欢吃肉。”李金吒憋笑说：“管家问我什么肉，我说五花。” 鹿童高呼：“李金吒！你！” “那不是怕你吃不惯我家的菜嘛~”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啊，讨厌死了，叫你爸怎么想我……” “他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只是不想你来我家玩三天饭都吃不合口。” 鹿童抿嘴偷乐道：“要给你爸爸带什么礼物吗？我给李哪吒买了旺仔大礼包。” “给李哪吒买就行了，别人不需要。” “你妈妈也不用吗？” “不用，你人来就行了。” “那好，”鹿童端着手机看着窗外热热闹闹的新年景象眉眼带笑：“天津见。” 李金吒勾着嘴角回道：“天津见。” End 会有番外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everything wi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