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伏山纪事》 第九十二章 军营美梦 二哥急切地问首长:我是否符合参军条件呢?首长告诉他,要看年龄,身高,身体,婚否,家庭成分等条件是否符合。二哥对照了一下,只有对结婚与否的界定。二哥与凃姑娘举办了婚宴,处于同居状态,但没有办理结婚证,这不受法律保护,现在又分居了,如果没有小孩,就可以认定为未婚。 首长还谈到几年前,当时自己还在副营长兼连长的位置上,那姚师傅就委托一个年轻人到家乡接来一个姑娘与自己相亲,可后来发生了意外,中断了行程。说来也巧合,首长所说的那个年轻人就是二哥。二哥还说真对不起首长,要是走一趟的话,除发生爆炸事故而致残的姑娘外,还有一位胡姑娘也是很漂亮的,唯一不足的就是胡姑娘家庭环境差一些。单说面貌长相胡美女还略胜一筹。现在想起来,两个送不到,一个总还是可以的吧。 首长还问起那两位姑娘的情况。二哥介绍道:因爆炸将脸蛋毁容的那位姑娘就不多谈了,另一位胡姓姑娘找了本村的一位独生子结婚了,生活过得很平淡。要是到了部队,那将是另一种人生。女人就是农村说的菜籽命! 首长叹气说:多年过去了,我一直记得这件事情,这只能说明,我们无缘,没有那个命。虽然事情没有成功,但不怪你,无论如何,我还是感谢姚师傅,感谢你你们都为了我们的终身大事操心了。 姚师傅把茶端进来,团长喝了几口,还连声说这茶不错,好香,问是哪里的茶。长辈子说这是二哥带过去的老家春茶。首长还夸四川姑娘漂亮,茶也香美。 几天后,二哥收到了凃姑娘的来信,大体内容就是,凃姑娘已经有身孕了。希望二哥不要因为跟岳父母的矛盾影响了夫妻关系。要是愿意回去的话,可以搬离岳父母家,回本家跟自己兄弟住在一起,就在老家住,继续做好手艺。这样就免去了一些矛盾。 二哥收到家书后既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自己终于可以当父亲了,发愁的是因为有了孩子,就做实了事实婚姻,当兵便成了泡影。这就注定了二哥与军营无缘,这一辈子都当不成兵,军营梦彻底破灭。 只要与那岳父母不住在一起,就少了许许多多是是非非,自己心情就轻松,于是打算回家与凃姑娘和好。二哥这样想,就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票,及时赶回老家。 这不长不短的塞外生活,二哥放松了心情,也冷静思考了自己的人生后路,认命吧。所谓一命二云三风水四读书等,二哥运里没有,读书不顺,就看祖家风水了。 二哥回来,在火车上足足坐了七个日子,先后转车达五次,从哈密上车,武威、兰州、宝鸡、汉中、西安、安康、最后川康,穿行两千多公里,带着两大包行李,其中最多的就是五爷一家给他送的土特产,比如葡萄干、哈密瓜、新疆香梨、枣子、馕饼等。在火车上,二哥主要以馕饼和开水充饥。回到家的第一要求就是吃米饭,狼吞虎咽地猛吃了一顿。 二哥回家,带回来的土特产最让我们开心的就是葡萄干,软软的,绿绿的,大颗大颗的,吃起来太香太甜了,我们几年都没有吃过,太想吃了。听说二哥要搬回老家住,我们喜出望外。一直在期待他早日到家,终于等到了。我们几兄弟在凃姑娘的带领下,用背篓到他岳父母家背了些生活用品,床上用品,还有做鞭炮的材料与用具。 我们还为二哥与凃姑娘腾出了床位与寝室。我们从土墙屋搬出来后,住进了老木屋的木楼上。 凃姑娘来到婆家,我们正式叫她二嫂。我们马伏山上有得天独厚的天然国育林,飞机播种,那罗汉松在肥沃的山地里长势喜人,象罗汉一样粗壮笔直,象奶娃娃的腿儿,几年下来,就可以成材。大队干部瞄准了这个项目,砍伐罗汉松改成木材做家具,卖的钱就拉通了交流电,让马伏山在附近几个大队最先照上了明亮的电灯,驱逐了千万年的黑暗。 二哥也瞄准了商机,那就是在新学校后面的变压器旁有一块空地,免费拉通三相交流电源后,就可以使用动力电源开通加工坊,为群众打米磨面。二哥把存款拿出来,购买了成套的柴油机,电动机,打米机,磨面机,还兴建了宽敞简易的土坯瓦房,这样,民用加工坊就可以正式生产了。 这个想法,源于二哥在一次安全事故后。一天放学后,老幺和幺妹子放学回来跟帮忙做鞭炮,因为用力过大,把一大饼半成品火炮引发了火,好在二哥眼疾手快,把桌上的其他火炮一下子拔开,让这一饼爆完了就收场,算是有惊无限,避免了更大的事故发生。 这让二哥意识到,做鞭炮太危险了,这个手艺不能久干,应该另辟蹊径。于是在拉通照明电后,二哥就准备改行了。 以前我们大队近500户都没有加工坊,村民们打米磨面就必须肩挑背磨下山,在下坝一间古庙改成的加工坊去加工,然后从红庙子悬岩山路背回来,费时费劲流汗水,现在好了,我们自家打米不用花钱,还可以在帮助乡邻的同时创收,没有危险,多好的事情嘛。 但是,这样转产的后果就是二哥二嫂靠打米磨面赚钱,而我们三个读书的后生在节假日做什么呢?不做鞭炮又靠什么项目赚取一些收入呢?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冲击,因为我在师范读书不需要多少钱,大不了就是需要一点打杂钱,可老幺与幺妹子怎么办呢?此时的父母已经五十多岁了,不能靠他们来赚钱吧。何况母亲自从那次东山开荒受伤后,只剩下半个劳力,还经常性服用止痛药过日子,队里照顾她做些轻松的农活挣点工分创收,维持一家正常生计。 二哥是加工坊生意越来越红火,有钱的给现钱,没有钱的可以欠账。因为生意太好,记账都来不及,为了节省时间,二哥每天晚上都以回忆的方式对一天的欠账进行登记,这足以说明二哥是记忆非同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二哥觉得在家居住而登上那梁上去上班,还真有些耽误时间。于是,又以近期赚取的部分收入来修建了一间备用的生活用房。中午就不用回家吃饭,而是就地取材,比如煮面加点菜叶子简餐一顿,困了还可以睡一觉。来加工的人多了,二嫂就可以招呼客人进入这间屋子临时休息一下,喝点茶,聊聊天,交流一下感情,这里就成了不成文的社交场所。 二哥在梁上开设加工坊,一是利用变压器来动力电,二是在学校附近有人气,三是位置在大队居中,这样来定位项目,二哥算是有眼光的。接下来,二哥又瞄准一个项目,就是根据中央关于改革开放政策中搞活经济,农村可以开设几家小商店,不再受一个村只能开一家代销店的规定。天时地利人和,二哥什么都具备了,二哥第一时间去找任乡长的表叔帮忙,在供销社办理了小商店营业执照,选了一个吉日开业了。 那天是一个周末,我回家参加了二哥的小商店开业仪式。这是一个吉祥的日子,前来祝贺的乡亲上百人,多多少少都选买一些生活用品。这些人是二哥米面加工的回头客,我基本上都认识,我还跟他们倒茶水,表示热烈欢迎他们的光顾。 二哥基本上没有时间打理小商店的业务,这个任务历史地落到了二嫂的身上。她读过农高,有文化,爱说话,看起来一副热情的样子,呈现一个融洽的场面,让大家有一种家的感觉。 这梁上就在学校上面一点,再背靠一口大堰塘,水深不见底,多年前淹死过刘家塝一个青年胡姓男子,自那时起,在我心目中一直存在一个恐怖的阴影。白天我在二哥这个小商店加上加工坊里走动,没有任何感觉,可一到夜幕降临,我就不敢到堰塘边缘下方走动。所以,我白天跟他们帮点小忙是开心的,可不愿在这里过夜。他们是知道我这个弱点的,不会计较我帮忙不彻底。 那些学生放学后就帮大人买些生活用品回家,就免去了赶场上街购买的麻烦,这无疑是便民服务的最后一公里,很受群众欢迎。二哥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繁忙,这个时候,进货是最头疼的事情。近二十里山路,没有通车,全靠用背篓背回来。这边二哥要打米磨面,我们几个又要读书,只有周末才有空。二哥就想到了姚二娃,他已长大成人,有一股子干净没有排上用场,这时就该对口利用了。这二娃自他老爸被洪水淹死后,一直过着流浪生活,靠吃百家饭长大成人。每到一家,他都待不长久,只有二哥才把他管得住。需要进货时,二哥就开好清单,第一次带到供销社批发部,让他熟悉地方,以后他就可以独立去,按照开好的进货清单背货回来。二娃没有读过书,也不识字,智力绝对是低下的,但他有劳力,会认人,上街背东西回家是没有一点问题的。这也叫人尽其用。只是有一点不足,他脑筋不能转弯,遇到疑难问题时,就会出错。有一次他背货到红庙子小山沟时,突然下起了大暴雨,山洪爆发,他踩水过沟,差一点被洪水冲走,幸好有一个赶场的邻居凃家老二发现,把他拉上了岸。他始终没有把背篓丢掉,担心把货丢了会遭主人问责,对主人极端负责。其实一点货算什么,要是把命丢了,叫主人如何向他幺爸交待?真是危险。 第九十三章 恶人告状 凃家老二把那个如落汤鸡的姚二娃带上了佛耳岩,爬上红庙子垛口,径直送到梁上打米房,还帮他背起货物到店里,激动地讲述了刚才遇险的情景,二哥二嫂都吓出了一身冷汗,真是太惊险了!他俩十分感激凃家二哥的临危救命行为。为二娃换了全身衣服后,立即打开打湿的背篓,从里面摸出新进的重庆特产的怪味胡豆花及花生米,还打开一瓶清流老白干酒和几瓶山城啤酒,跟二娃和凃家二哥压惊,以冷饮感谢凃家二哥的大力相助。背篓里的商品用棉帊搽拭后晾一晾不影响卖相,没有太大损失。从此以后,事先都要跟二娃背篓里放一把雨伞,以备急需。还特别吩咐他,要是下大雨,就在人户里躲一躲。二娃也连连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村里的群众称赞说:二哥就是天生的做生意的料。生意越做越大,屋子不够用了,便又兴修了两间,还有楼层,楼上可以居住,底楼做生意,还修建了厕所和厨房。 房子多了,不仅进货卖商品,还收购农副产品,比如稻谷,玉米,小麦及油菜籽等,拓宽了赚钱的渠道。要是放在以前,这叫转手买卖,属于投机倒把行为,是要被问罪的。现在国家政策好了,可以放手经营了,为群众提供了方便,家庭富余的粮食和经济作物可以变成现钱,也搞活了经济。 为了增长见识,掌握更多的讯息,丰富大家的文化生活,也为了吸引顾客,二哥忍痛割爱地花几百元买来了一部黑白电视机,天天从早到晚开放。让群众从电视节目中看新闻,学知识,学法律,受教育,吸引群众来这里休闲娱乐,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已经到了令人嫉妒的地步。 一个赶场天,有人到乡政府举报二哥乱占耕地修建房屋,还留有一张纸条,相当于检举信,希望政府派人来调查处理二哥的不当行为。 乡政府派来了一名分管国土的副乡长,他带着驻村干部和国土所工作人员来调查,先到村委会找干部了解情况,再实地查看现场。好在所有的房屋都排上了用场,到处都堆码货物,没有长期定居的迹象,就是围绕加工与生意,一切都是为了服务群众,满足群众需求而设置场所,让领导大加赞赏,副乡长连声说:干得好,是响应改革开放政策的事情,为群众服务的惠民项目,没有什么不当行为。副乡长回到机关,给王乡长作了调查汇报。王乡长后来对二哥说:以后做什么要按规矩办事,比如修建房屋,要办批地手续,不要跟别人留口舌,惹是非。二哥便按照王表叔的要求,写了建房申请,在村上签了意见盖了公章后,在国土所补办了合法手续,正式把空余的房屋变成了住房。 也许这个处理结果,让那个举报者大失所望。二哥一直在猜想到底是哪个跟自己过意不去呢,居然还不知不觉地告到了乡上呢?但也让二哥提高了警惕。和气能生财。以后尽量不要得罪人。 一个队的地盘上就设有三个小商店,这难免加剧了竞争的烈度。学校内的小商店办了十多年了,优势自不必说,但由于新开办了幼儿班,那女店员自愿脱离了经商,而改行当起了幼儿老师,不再受老师们的小瞧,作为代课教师,还有转正的空间,学校上下都有商店,老师们为了保持环境卫生,就建议取缔了校园内的商店。这样一来,学校上方有二哥新开的小商店,学校下方有大哥稍早开设的小商店,两个小店都没有了校园内的小商店强力竞争,自然生意好多了。一个村两个店,大哥管下方的几个队,二哥管上方的几个队,井水不犯河水作为兄弟,只要避免恶性竞争,不相互杀价,就会相安无事。大哥靠缝纫技术,做衣服多年,人缘不错。二哥靠理发手艺,打米磨面加工,也结识了不少人缘,也具有一定优势。 大哥还在经商过程中,逐步壮大自己的缝纫制衣产业,带了三个徒弟,就是大队长的先后两任大队长的儿子,一个姓王,前任大队长的三子,我的初中同学,平时跟我搭铺睡觉,一个姓胡,后任大队长的独子。还有外村的一个本分男青年。他们平时干农活,做家务,进货,带大哥的孩子,什么都干。这时,大哥一家已经有一男一女。大女儿读一年级,长子在家,因为有人带,就无需上幼儿班,当时幼儿班对农家子弟也没有多大吸引力。家里干活的人口多,自然吃饭的人口也不少,再加上亲戚家的人来走动,就更加热闹起来,每一顿吃饭,都是满满一桌人,多了坐不下就是那些徒弟很懂事吗,自个儿找个凳子靠边坐,碗里的菜吃完了,就到桌上夹几筷子过来,默默地吃起来。 当时,大哥家很热闹,人多,生意红火,制衣活儿搞不过来,坡上的活儿也没有落下,这样承包到户的几亩水田旱地,最先种完收完,收成也是数一数二。当时,已经开始使用化肥,突破上只上农家肥的限制。当然,化肥也是需要经济的支撑,一般的农户是买不起化肥的,就只能使用农家肥,这亩产就没法与大哥家相比。 大哥是做手艺与经商同时干起的,与大队干部关系也是处得相当融洽,别的不说,只说他教那两个大队干部的儿子做手艺,就可见一斑。我还顺带提一句,多年前,大哥教的第一个徒弟是村花,是一位姓杨的美女,其父亲是供销社老干部的大女儿,其母亲是本家长辈子,跟大队老李书记的小儿子李老师定亲几年,眼看就要成家立业。这一个徒弟就维系了多家关系,可见,大哥不愧为读小学时的高材生。当时,大哥大儿女才满月,这杨美女一进门来,在学缝纫手艺之余,带师妹也是无微不至,细心照料,让师傅师母都很放心。农村姑娘最大的优点就是勤快肯干,做事麻利,讲究卫生,干净洁白。杨姑娘不是一般的村姑,家父是吃国家粮的工作干部,也是老书记的待娶儿媳,自然大哥教她是格外的认真与耐心,不到一年就出师,回家不久就做了李老师的女人。 那是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我们住在山上的农家人虽然感觉到这天气特别异常,连续两天山洪爆发,稻田缺口,旱地林地多处塌方,溪沟多处桥梁垮塌,跟山村造成了较大的自然灾害,让群众生产生活与出行不便与麻烦,但根本没有想到这场洪水给县城造成的洪灾有多厉害。正值暑假,我在家中休假,原本过着平常的日子,听说一个从城里回来的人说,这次爆发特大洪水,城里那些海拔低的商铺来不及搬移,遭水淹后,损失惨重,正在进行大削价大促销,有些商品几乎是见钱就卖。得到这个消息,大哥二哥觉得有进城的必要,于是商量后,带上足够的现金,把我带上,一起每人买五毛钱的票乘班车赶进小山城。我们早上吃了饭就出发,中午前就抵达了县城。玉带缠腰的小山城,三面环水,一片汪洋。最直观的一句描述就是“西门操场推船,灯光球场洗脚”。被洪水冲洗过的大街小巷,远没有昔日的繁华与有序,大家都很忙碌,清货,清淤,打扫卫生,维修,好多商家都将心情降到了低点。 我们对洪水肆虐后的县城,有了深入的了解。因为大哥二哥都是经商之人,他们没有心情观察洪水,而是进入尾水后撤后的削价摊子上选低价货。到最后,我只选了一双淹过水的高帮黄色翻毛牛皮鞋,原价50元,现价5元,很合算,这是我平身第一次穿皮鞋,别说我有多激动。一买来,就装在挎包里,等待秋后天气凉爽了在大学穿起,展示一下自己家庭的富足。两位哥子都选了一些可以卖出好价钱的商品,装了满满一背篓,还顺便给家人买了合适的东西带回家。我们三弟兄可谓满载而归。 上午去,中午吃饭后就选货,下午稍晚将东西上车,还是乘客车回来,可城镇到老家这二十里山路,还是要靠流汗水背回家的,别说他们背东西累人,就是我跟着一道转悠,也是挺累的。二位哥子年轻力气大,又肯吃苦,都是成家立业的人,满载希望,以负责任的家庭顶梁柱在开展活动,所以,在他们的心中总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与劲头。 我跟他们一起进城,学到了不少知识,特别是在他们那种吃苦耐劳精神的感召下,我作为还没有走出社会的学子,好像成熟了许多,长大了许多。大哥作为有儿有女的男子,能够带着我们一起出门,教会我们一些处世哲学,让我们今后少走许多弯路,少吃一些亏。所谓有事找大哥,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能够有人依赖,就让人感到内心特别自豪,无所畏惧,所以有哥真好。从小就有几个大自己好多岁的哥子照顾,让自己过得特别幸福。只是因为先前和后来发生了亲兄弟的生离死别,让自己内心堵上了,就是偶尔在梦中见到他们,也感到特别的兴奋与满足。过去多年的经历告诉我,也算作启迪吧,我们亲兄弟能够有缘来到世间,一起生活,一起成长,要学会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缘分。当然,因为兄弟之外,还兄弟的女人吹枕头风,影响男人的判断力,难免为父母的赡养费,为遗产分割,产生一些裂痕,今后会争争吵吵吗? 第九十四章 村花昏迷 三哥没有被推荐进入高中,不得不安安心心回家务农,年过二十二,已经长大成人,龚家两个姐姐也出嫁了,然后养父母先后因病去世,家里只剩下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妹妹。因为处在汉城郊外,与城区仅一河相隔,如有一桥相连,就几分钟进入如玉带缠腰的成半岛形的老城区。条件远比偏僻的马伏山好数倍。那龚家妹妹自幼跟随哥子一起生活,对哥子产生了一定依恋感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离开生她养她的家园,便壮起胆量提出跟老三组成家庭,不再出嫁,共同守护家业。但老三迫于家族规矩没有答应小妹。兄妹就是兄妹,怎么变成夫妻呢?这说出去多丢人啦?这便让那小妹子反目成仇,大吵大闹,整得鸡犬不宁。 老三没有办法,只好跟小妹分家,各占一半房产,三间房子一人一半。我们老家得知这样的情形,便建议老三回归故里,与龚家一刀两段,把龚家财产交给龚家小妹。老三带回这样的想法回去跟龚家大姐二姐两家征求意见,她们两家都不予支持,并劝解了小妹,赶快出嫁,解决了兄妹感情与财产争端。在媒人的介绍后,老三与邻村彭姑娘定亲。那是一个农村从事阴阳与鼓手之家,其父亲是师傅,哥子是徒弟,也算是有手艺的家庭,基本生活与打杂开销不用愁。要说论人才,与老三不般配,但家庭还算过意得去,毕竟人家姑娘也是念过初中的年青人。一定亲后不久,娘家就跟他家背过来一对猪仔,一公一母,算是把头钱送来,让他发展副业。进入改革开放初期,没有那么多条条款款限制,生产与经济可以自由发挥,于是给了老三发展的空间与劲头,让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半年后老三与彭姑娘结婚成家了。 我请假参加了老三的新婚典礼。同去的还有母亲与两个嫂子。白天一切正常,未见大碍,可晚上差点出大事了。在天搽黑时,新郎新娘入洞房之际,听人说老三以前的女同学昏迷不醒。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原来那同学姓胡,比老三大两岁,出生于干部家庭,老爸还是县级单位的书记,同父异母的弟妹一直在城里读书,胡同学为了照顾奶奶,就在农村居住。加之是后妈当家,她读中学时也是放了学就回到农村家里居住,而不愿与城里住。这样一来,从小学到中学,都是跟老三一起进学,一起放学回家,平时进城办事很多时候也是一起进出,这样日子久了,就有一种感情甚而是爱情萌芽了。碍于情面与关系,都没有把话说穿,便成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在这入洞房之际,胡姑娘实在不能再强装下去,心里打击成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昏迷就成自然了。好在发现得早,在得知后,我与母亲、嫂子第一时间从老三房前的小路下去一面陡坡进入胡姑娘家中,经过掐穴位,特别是人中穴,双手虎口穴,脖子穴等,终于让姑娘苏醒过来,有惊无险。 当时的胡姑娘可谓村里一枝花,为什么老三没有动心,而是要另起炉灶呢?后来问老三才知道,按照龚家辈分,胡姑娘该叫老三为舅舅,所以,他不敢坏了规矩。 老三确实算得上一个本分人。为了坚守那个规矩,一是与龚家小妹闹翻,二是忍痛割爱地与青梅竹马的老同学分手,娶了一位相差太大的农家姑娘。直到婚后第二天,我们老家的跟他说起昨晚发生的惊险之事后,他才意识到因自己的轻率而产生的负心与后悔。我们家里人原来不知道他与胡姑娘之间的特殊感情,所以对他这次成家很满意,可想到对胡姑娘的心理打击实在太大了,让我们对老三产生了怨气。按照当地的风俗,男女都进入洞房了,这个结果不可更改,生米炒成熟饭,只有认定了。 胡姑娘也是通情达理的,心里不快,而没有表现出来。第二天后,没有语言,但还是强装镇静,就当昨天没有发生过什么,足见内心还是很强大的。过不了几天后,他接受了好久前跟他提起的一门婚事,愿意跟邻村那位村小教师来往。她原来就是指望跟老三一起生活,所以拒绝了那青年老师的追求。现在女方主动来提起,简直让那位老师喜出望外,这真是天上掉下来一块馅饼。要说,胡姑娘也是知书达理。在决定跟那老师来往之前,专程找到老三征求意见,最后一次看老三对自己还有没有持保留态度。可商量的结果,让胡姑娘大失所望。这样,胡姑娘毅然决定转向了。她明知道自己对那老师没有感情,只是觉得人家对自己情有独钟,一直在关心自己的态度与回心转意。当时的老师在社会上没有什么地位,每月工资四、五十元,工作地点又在农村小学,跟村庄小孩子打交道。好在隔县城不远,仅五公里左右,还在我们老家进县城的大公路上。人家也是中专毕业,还是吃国家粮的非农户口,比老三文化高,更有地位。她能够跟她在一起,也不算亏本。 经过老爸和后妈的同意后,胡姑娘正式定亲来往了。后来才知道,那青年老师原来是后妈老家的一位远房表弟,按照辈分也该叫舅舅的,可毕竟是后妈,没有血缘关系,也毕竟是远房亲戚,就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个时候,老三更加后悔了。自己讲那些规矩,而失去了心中至爱,别人不讲那一套,却获得了圆满成功,真是不可思议。 半年后,老三送嫁妆陪自己曾经的心上人跟着大队人马到老师家时,心里怪不是滋味。此时,他也差点昏过去,好在年轻气盛,身体强大,保持了自己稳健的内心。也照样没有语言,没有开心的表现。这其实就是自己该吃的苦果,泪水悄悄地搽掉。 世上没有后悔药。唢呐吹起来,鞭炮响起来,热闹的场景更增添了老三内心的凄凉。过去十多年跟胡姑娘的朝朝暮暮,如影随行,仿佛就在昨天,历历在目。他坐在胡姑娘婆家的喜桌上,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喝水,希望解除内心的苦闷与焦躁。 打起摆子一样抖。此时的老三才一下子体会到自己结婚之夜入洞房时,为什么人家胡姑娘会气得昏迷不醒。真不是滋味,只想快点离开她婆家,拒绝这样的场面撞入眼帘,跟送亲队伍一块回去。 三哥因考虑不周导致情感上的挫折已经没法弥补了,但同样的错判让我陷入了难堪的境地。再过几年我将成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为什么同样犯有这样低级错误呢?老三是初中生,我可是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青年呀? 我穿上哥子给我买的削价到5元的翻毛高帮皮鞋,班上独一无二,就是学院也没有看见过同色同款的鞋子,虽然是泡过水的,但只要我不说出来,人家一点也看不出来。 除皮鞋增强了我的自信外,还有大哥给我制作的上装下装,一穿上象过年的心情,这是以前从未没有过的。也许对一个少经世事的青年来讲,因为自信太过就是骄傲,就会飘起来,就会得意忘形,就应该吃到应有的苦果。 我们班是一个理科班,男生多,女生少,全班只有8个女生,被称为八朵金花,这是由几年前的电影《五朵金花》之名换过来的。 物以稀为贵。以一比七的比例叫做稀有当然不算是夸张。我说自己是误判也是有缘由的。同桌一位女生阳光而热情,最大的特点就是爱笑,跟我一位小学三年级到初中毕业的女同学疑似,每当听到她的爽朗的笑声,就仿佛看到那位女神出现在身边。可以说,那位女生在我幼小的心坎上扎了根。实际上眼前的这位女同学还没有那位漂亮,可这笑声唤醒了我童年时的记忆与好感。就算是信息嫁接与迁移,这样的笑意一下牵动了我那快感神经。我经常跟一位姓梅的老乡说起班上那位爱笑的女同学,他对她也产生了一定好感。 说来也巧合。我们男生宿舍有十个男生,这个数字八与班上女生数相同。有个点子多的男生产生一个奇异的想法:建议我们寝室出八个志愿者分别跟班上八个女生写一封情书,还要适当分配一下,免得撞车,并在同一个时间点由他人递进女生的书桌柜里。以这种特别的方式来测试班上女生的态度。我和另外一位同学就成了多余的两个人,于是就负责综合搭配。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恶作剧,结果是我那一位姓梅的老乡运气最差,最倒霉。其他七人的书信投入后静如止水,有一对意外地走在了一起,而我那梅老乡一封信象一枚定时炸弹,在班里炸出一个大坑。我此时才体会到“笑官打死人”的真正内涵。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我那位爱笑的同桌女生,看到我的书信后大吃一惊,并感到天要塌下来似的,居然把信交到了班主任手里。恰逢班主任是一个特殊的人物。他毕业于名牌大学数学系,有个弱点就是清高傲慢,对看不惯的爱东说西说,管不住那张臭嘴。因性格古怪而在**中挨过猛批受过挫折。他被打入右派后多年回村务农,与老家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村姑结婚生子,育有一男一女。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们的班主任那个儿子因急性脑膜炎发高烧,抽惊风,被烧成了弱智,不仅不能正常上学,生活还不能自理。好在党的政策好,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拨乱反正,正本清源,对班主任余老师这样的数学天才落实了知识分子政策。在学院里,余老师一家住在教师楼里,妻子户口从农村牵进城里,成了专职家庭主户,主要任务就是负责家庭吃饭和照顾那个傻儿子。傻儿子的病灾酿成了余家的悲剧,让余老师这样的高知性格更加孤僻怪异。处理事情往往会不着边际,不按常规出牌。本学期,他刚刚接过班主任,我们都难以适从。就凭他对我给同桌女生的信件的处理就让同学们意外。 第九十五章 玩火爱途(青春万岁) 我们的班主任余老师板着一副难看的面孔,进入教室,从灰色中山服衣兜里摸出一张折成一个长条形的纸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象分享作文范文一样念读起来,一听那“大作”的原创作者就是对写作有一定特长的文学青年。他还没有指出我老乡梅的姓名,自己就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梅的脸上滚烫起来,估计比喝烈性高度酒还红脸,红得滚烫与难看。 好在余老师点梅的名后,没有叫他站起来亮相,他便躲过五十多双齐刷刷的好奇的猎奇的向匕首一样的眼光,脖子一软,就象求神拜佛一样将头点在课桌上。任其眼神多么凶,他也不在乎,反正看不见,只有如芒在背之感,他此刻只在乎余老师怎么说下文,象犯罪嫌疑人等待法官宣判一般,胸口咚咚咚跳舞。 余老师突然停顿了一下,教室里突然鸦雀无声。 几秒后,余老师采取先抑后扬的手法告诫大家。今天只展示这一封信,但不等于这就是偶然发生的,独一无二的,暂时只是为了敲山震虎,为其他同学提个醒,也希望其他同学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余老师还说,大家都是青年人了,处于萌萌的青春期难免有些躁动,作为过来人是理解的,但要学会控制自己,时刻提醒自己从四面八方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是为了全身心投入学业,学好本领,增长才干,将来做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那语气几乎是语重心长。 班主任老师离开了教室,梅才如释重负。他慢腾腾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后,向我瞥了一眼。我原以为班主任老师会深究不放,让梅写检讨什么的。实际上他只让当事人出个丑,丢个面子就告于段落。同学们挨桌的前后左右自发地组成一个个讨论组,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有说梅做得对的,追求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没有错,这是追求的自由和权利。而对方可以拒绝,也是她的自由和权利。但是,作为被追者应该感到自豪,总算有存在的价值,不该上报老师,这样太过了,让老师公之于众,暴露隐私,造成满堂风雨,得不偿失。这样一来,你姑娘就是美若天仙又咋样,要是没有人敢追求,你还是待字闺中吗?以后谁敢跟你美女写信,谁敢向你表白情意,难道以后不希望男子来追求你不成。也有说女同学做得做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不让这些调皮的暖男们打扰她的学习,她要保住班上女生的学霸地位。从这点说,我们应该支持女同学的好学与上进精神。在求学中做到心无旁骛。 也有胆大妄为的同学说班主任余老师做得太过了。本应该把当事人叫到办公室做个案提醒不就得了吗?还需要这样在全班展示吗?做得缺德,让自己傻儿子以后得到什么报应呢?这无疑是帮梅老乡说话,给梅莫大的心理慰藉,让梅受重伤而流血的心灵有了止血而修复的兆头。 从此,梅在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变得内向起来,虽说不会导致抑郁,但对那同桌女同学如同仇人,对那班主任更是不再搭理。把学习成绩作为第一位,特别是对汉语言文学与写作课程进行潜心钻研,在班上的写作基本上算是佼佼者。把挫折当作磨练意志,继续前行的动力。大学语文课成绩获得90分,全班第一,让同学们不再笑话梅同学那个愚蠢的行为,以一肥遮白丑的办法来与过去决裂。后来那位梅老乡为了雪耻,边工作边自学文学写作,还考上重点师范大学文学院本科生,再考硕土研究生。毕业后对口分配到省城文学院,作为文学作品编辑,业余作家,后为专职作家,中国**会员。梅三十多年来,创作了四部长篇小说和多部散文诗歌和中短篇小说集,获奖多次,其中《情殇》获茅盾文学奖,以此力作,一举成名,前几年坐上了沿海一大省**副**位置,厉害吧,妻子是大学老师,是大学同学。他们儿子还是国家一流大学的博土后。小小年纪,都已成为省**会员,多么幸好的家庭!多么幸运的人生际遇! 那场情书风波总算告于段落。但它对人的影响是一生的。她教人自省,催人奋进,她的消极作用是让人暂时丧失了面子,情绪一下就进入低谷,待自己靠自我免疫能力强大后,就会适应这样的环境。她的积极作用是变成了人精神财富的一部分。变压力为动力。每当想起那恶作剧般的追求,就希望自己为了实现自己的初心,脚步不停止,后劲不断加足,加油加油再加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在后来的几个学期,班主任改换了,我们都重新树立自己的好印象,不再纠缠过去因鲁莽而导致的失误。时间久了,同学们也不再提起那件恶心事,若有人把在别人的伤口处撒盐当作乐趣,实在是不值得搭理。时间久了,特别是班主任更换后,有人就毫不避嫌地解密了那场情书风波的内幕。实则就是一场游戏,不值得大惊小怪。那七位投递情书的幸运者没有遭到老师的公开揭短,完全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位女同学,这是偶然的。当内幕没有被揭开时,不知情的人是不会原谅当事人的。正如看戏的观众在情境中不会把主角当演员,而是把演员看作戏份中的当事人,给予了情景中的爱恨情仇。 没有因情所困,学习精力就充沛起来。课余认真阅读古今中外名著,丰富自己的头脑。尽量不参与那些扎堆的活动,把自己有限的时间用于无限的学习中。 最值得我欣慰的是做到了学以致用。学习《孔雀东南飞》这篇在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长篇叙事诗,也是乐府诗发展史上的高峰之作后,收获颇丰。正值春游笔架山之时,便将该篇艺术手法用于《春游笔架山》习作,写出了现代长篇叙事诗,博得了全班同学喝彩,特别是大学语文科老师大家赞美,在全班全级广为流传,还载入学报。要说起这件引以为骄傲的事,在我一生中也算是可圈可点的,他激起了心中的涟漪,激发了我写作的兴趣。在学习唐诗宋词后,也模仿写了一些诗词,但都没有《春游笔架山》那么让人震撼。也许就是所谓的创作灵感与激情没有到来所致,写作不是随便之物,而是有一定的机缘巧合。遗憾的是,我那篇算是处女作的《春游笔架山》,因为当时没有留底稿,至今也没有找到。真是一个小小的遗憾。这是一个档案意识不强的表现,自那以后,我特别注意文字的留底留样,逐渐成为一种习惯,日记,信件,刊载作品,一一留件备查。 学院生活丰富多彩,学院日子诸多无奈。我对毕业几乎就是一种如饥似渴。毕业就意味着永远告别这个让我伤心丢面子然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捞回部分面子的圈子,告别是非之地,让身心轻而易举地得到解脱。毕业就意味着参加工作,有一个高尚的谋生手段,有了稳定的工资收入,除了不要家庭养活自己,还能给予家里适当的经济支持,报恩父母与兄弟的美好梦想就实现了。再说高尚一点,能够为教育事业做贡献,为社会培养更多更优秀的建设人才多好哇。 这是我最后的一天的学生生活。毕业合影那天,我因身体不舒服进医院看病错过了这个特别的活动,被同学们说成为不是遗憾的遗憾。合不合影不影响毕业,更不影响工作分配,因为毕业证早就拿在手里了。 早上天刚亮,我背上行囊,第一个离开了还在熟睡中的每一个熟悉的面孔,离开了这个曾经让我差点倒下去的地方,直奔客车站,踏上回家的路。在车窗下,望着窗外的世界,我的思绪一下子就象脱缰的野马,自由驰骋在家乡那一片美丽的绿地上。我回老家了,家人很高兴,父亲说我终于熬出头了。我没有想到这个熬字,会出自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之口。在学院对有的来说是轻松的,快乐的,对我来说就是煎熬,好不容易熬过来了。知子莫如父。我便一本正经地问父亲:你怎么说我这几年是熬过来的呢? 父亲也一本正经回答:我原来以为你进入学院学习深造,就开心了,就轻松多了,可每次放假回家都看不到你多少笑脸,听不到读中小学时的笑声,别人以为你变得成熟稳重了,可我不这样看,应该是你在学院遇到什么麻烦,或者说遭受什么打击,是这样的吗? 我更加佩服父亲具有穿透力的眼光,不愧为曾经参加过土改工作后又在县级单位工作多年的老干部,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只好回答道:是的,都过去了,现在好了,什么都不去想了。 父亲安慰我说:那就好,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我们要展望明天,过好今后的每一天。 我也承诺:你们放心,我经历了那些事情后,什么困难都再也难不倒我的,我要甩开身上的包袱,轻装前行。 大哥听说我毕业回家了,专门为我准备了一顿大餐。他们到街上买了些新鲜猪肉,加上家里的老腊肉,还杀了一个肥肥的大公鸡,二哥一家四口也来了,全家人一起吃饭喝酒,其乐融融,共同祝贺我成为一个合格的人民教师,为这个大家庭第一个端铁饭碗的人喝庆功酒。我很激动,本来就不会喝酒,但我还是破例干了一杯本地的老白干,先后发自肺腑地向父母敬酒,向哥嫂敬酒,向弟妹敬酒。我每喝一口酒,身上就加热一次,特别是感觉脸上发烫,只好大口大口的喝着龙王台老井的凉水,那是老幺用瓷盆端回来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溢出来的水打湿了,但这是大热天,不觉有什么不好,让衣服不知不觉就自然晾干了。 几天后,我收到了工作分配文件,是家乡对面的一所灬山区中学叫古楼中学。我很熟悉这个地方,那是外婆居住的地方,海拔千米以上,是本地有名的高寒山区,山高林密,道路崎岖,条件艰苦,没有通电,只有碎石路面的乡道,却没有通班车,出行基本上都是靠11号车。我也希望自己分配到条件艰苦一些的地方,可没有想到竟然是最艰苦的高寒山区。我收到分配文件后,没有多想,只好按照文件通知要求,收到文件后一周内去学校报到,然后回家休息,等待开学。/\ 第九十六章 老牛老去 我回家过暑假,等待开学的到来,为新学期上课做些必要的准备。此时,老幺读小学毕业班,小妹正读中学,便把他们学过的语文课本拿来熟悉一下。他们早就知道我学的中文专业,将来必定会教中学语文课程,所以就把读过的语文书留下来,英语数物化政史地生等课本作为做鞭炮的主要原材料之一利用了,变废为宝,实现了经济价值。我翻一翻这些语文教材,熟悉知识结构,做到心中有数。还读一些文学作品,写小文章,丰富暑假生活。 本想做一些家务,为母亲减轻负担,比如协助母亲做饭炒菜,扯猪草,割牛草,砍柴等。没有想到,没有读过书,只参加过队里扫盲班,俗称夜课班的母亲却拒绝了。她说:你现在是老师,不再是农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要讲规矩。我们是农民,就应该拿锄头。你是老师,就应该拿笔拿书,不应该拿锄头拿镰刀。母亲朴素的语言,还是有道理的,把我说服了。我以前做家务最多的是割牛草。多年前,队里分给我家喂养的那头母牛,虽然从来都没有生育一头小牛,但与我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它为我们耕田,犁地,推磨,碾米,俨然就是我们的主要劳动力。正因为没有生育过,也就没有享受过产假,便没有耽误过我家的农活与家务。 我突然想起了那头老母牛,便进入那牛圈察看,让我惊呆了。牛圈已经变成猪圈,里头有两头百把斤重的半拉子猪儿,看见我后,躲进圈的一隅,贼眉鼠眼地看着我不敢出声。 我连忙过来问母亲:我们家养的那头母牛到哪里去了?牛圈怎么就变猪圈呢? 母亲很心情沉重地说:它老死了,都有一年了。 后来才知道,1982年我们老家实行土地改革,集体的土地进行了承包制,土地下户,打破了原来劳动的一起上工一起下工,给各家各户自由安排劳动的空间与时间,集体的生产资料也分下户。耕牛作为主要的生产资料,也自然该处理,有的卖掉分钱,有的作为老牛作为肉牛宰杀后将肉分到各户改善生活。我家的母牛接近二十岁了,应该算作肉牛。那天开会时,队长把我们家那头老牛列入了肉牛的名单。母亲当晚就跟老牛说:你明天就要离开我们家了,我今天跟你准备了好吃的,你一定要吃够些哟,感谢你二十年来的劳动,我们也不想你离开我们家,可这是国家政策,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事情,你要想开些。说着说着,老牛落泪了,母亲也跟着落泪。 可是第二天,母亲去牛圈拉牛准备去保管室处理时,老牛已经睡在地板上,死死地闭上了大大的双眼。这时,母亲落泪了。这老牛通人性啊!母亲用衣袖拭去泪水后,径直跑去保管室,向队长报告老牛的去向,大家都被我家的这老牛感动了。 我听说老牛死了一年了,真有些伤感,半天说不出话来。过去十几年的朝夕相处,让我们结下了一定感情,甚而比某些邻居还觉得难舍难分。我自懂事起,就负责喂养牛儿,从它少年、青年到壮年,割草,喂水,打扫牛圈卫生。直到我读高中与大学,离开了家乡,没有条件继续照管牛儿的生活起居,这个担子就历史地落到了老幺与小妹身上,因为他们都是老幺,一个是男子老幺,一个是女子老幺,所谓百姓爱幺儿,让他们二人共同承担任务,小妹子毕竟大些,相对来说干活更多些,不过,还是比我那时独自一人轻松多了。 以前发生了两件大事情:一是那牛儿雨夜里遛出圈外到邻居姚医生家的园子里啃掉一大片玉米苗,造成两个本家之间的矛盾纠纷。二是暑假的一天上午,天气异常炎热。在我们的老木屋坎宫位的堡坎下面有一个石磨,我一人跟在牛儿后面推磨,我实在跟着转圈圈转呀转,一转就是小半天,累了,饿了,脚趴腿软,头昏眼花,突然就想出了一个办法,把我的蓝色外套衣服脱下来,自己赤身光膀子,将衣服披在牛儿的头上,把眼睛给它严严实实地蒙住,让它看不见我的行踪。转一会我就遛岗了。歇息一阵后又去看看它,发现它拉磨如故,我便放心了。由于光着膀子,在这不卫生的大石磨环境中,牛儿随地拉大小便,污染了环境,便便滋生了蚊虫和小蠛蚊,时不时地叮咬我的身子,我便想逃离这个环境,回到阴凉的室内歇息。一觉睡去。父母从坡上收工回来,发现我还在睡大觉,便叫醒了我。我的美梦被惊扰,可也是大难临头之时。 我哪里想到,那牛儿也不笨,趁我去遛岗太久了,自己也饿了,便甩掉了头上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偷吃了磨盘里白花花的大半麦面粉,造成直接经济损失。在那个粮食极度缺乏的年代,几十斤面粉有多贵重,我作为十几岁的少年还没有体会到。这样一来,招来我被父母一顿毒打,特别是父亲找来一根木棍,打在我光身子上,痛得我难受极了。 我说:你们就是打死我,还能够把面粉从牛肚子里整出来吗? 父亲说我态度不好,不认错,又是几棍子,本来就过了中午,饥饿的身子哪里经得起硬木棍抽打。 我真的生气了:你这样打下去,难道比国民党还要残忍吗?你把我当地下整,还把自己当没当大人教育孩子?大不了就是几十斤灰面嘛,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长大了,还挣不了几十斤灰面钱吗? 父亲再是惯性般的几棍子就软了下来,我此时产生了一种怀恨在心的念头,便导致父子感情趋于半个破裂。从此,再没有叫过他一声“爹”。这是全家,包括母亲是明白的事情。因为这次暴打,让我伤透了心,超过我想象,超过的承受力,这是我这一生中挨打最惨痛的一次,可谓铭心刻骨,痛彻心扉。我身子上的伤痛远没有心里的伤重。 我突然问母亲:牛儿死了一年了,怎么没有听你们说起过呢? 母亲想了一会儿说:你没有问起过,我们就不想说这个事,说了你会不高兴的。我们都知道,你陪护了牛儿十几年,有感情。其实,我们都舍不得老牛走,可有什么办法呢? 土地到户,各家自主劳动,队长改名为社长,其职责相对少了,担子减负,平时不再需要对生产劳动进行安排指导,大队改名为村委会,有什么精神就开会传达,加以认真落实。到了大小春归仓,稻谷小麦油菜进仓了,粮站的收购任务就按照各家各户土地的亩分分解下来。王社长不再需要每天敲我们院子后面田塝上吊在桐籽树上的老木塝通知上坡出工了,便选择了一个中午来到桐籽树下,把那木塝取下来,抱回了家收藏起来,作为一个时代的见证。木梆不再使用,通知事情的时候,就是他站在保管室周围通知各个农家大院子的院长,比如我们大院子就是童家二哥,四合头就是马记工员,独山就是王老大,刘家塝就是刘会计,这样以来,队里的几大姓就算通知完了。我忘记说了,我父亲因为年龄偏大卸任了会计,人们一般称他为老会计。六爷也因为超龄了,主动辞去了副队长,这一职由独山王老二王怀接任。这样一来,王德海老队长已经做好了人事布局。姚家人担任的两个重要位置自愿交由老王的小舅子刘明当会计,同族兄弟王怀任常务副社长,保留了童家二哥的副社长,至于马记工员已经无事可做,不需要以前那集体生产时记工计酬了。正因为如此,我父母和六爷都是从国家工作岗位上下来的人,早已把形势看明白了,再占着位置也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于是商量后一起辞职,把位置让给那些个年轻人,也算是老干部**亮节,两袖清风。 其实在好几年前,我父亲和六爷都辞职几次,只因王队长再三挽留,没有变动。那是因为我家遭遇了原大哥被暴风雨和雷电击倒摔下悬崖痛苦而死的悲剧,六爷家因为大儿子鱼儿在龙王台河沟里的水潭里淹死了。这两件事情,让爱说闲话的童家老家伙编起笑话说,这两叔侄当干部干了不该干的缺德事,遭到神灵的报应。这话说得好难听,几乎不堪入耳,把父亲和六爷气得火冒三丈,所以就不想再当这个干部了。王队长跟他们解释说,自己的幺儿池也是暴病医治无效怎么理解呢,所以,作为党员干部,不该轻信那童家老东西的妖言惑众。王队长还举例说,他童家幺儿才几岁不也是暴病夭折了吗?这又怎么解释,不也是做了啥子可恶事遭报应,被老天惩罚了吗?各家都有一个丢命,这不是打了个平手,有什么好笑话的呢?说这话的人本身就是不长脑子,乱球说,我们当干部的,比他一般社员觉悟要高,境界不一样,就不要理睬他。辞职一事于是搁浅了,又延续了多年。 现在包产到户,队里也没有多少工作可干,年龄大了,就连王队长也有让位于年轻人的念头,所以,他在这人事变动过度期,没有说个不字,就欣然应允了二姚的口头刮呈。王队长特别感谢两位多年来在工作上的支持与帮助。还在家里特地办了一桌酒席,邀请几个接任的年轻人作陪,跟父亲和六爷饯行,让他们两位老干部光荣卸任,安享晚年。 这顿丰盛的宴席,不是鸿门宴,反而办成了庆功宴,答谢宴,大家推杯换盏,不醉不归。 三位老干部将“退休‘’了,在一旁做菜的队长夫人,看着他们三个男人喝得酣畅淋漓,反而泪水不住地冒出来,抹了一指又一指,这又为的个啥子呢? 第九十七章 半夜惊魂 父亲卸任,无官一身轻。在这暑假中,白天在坡上干活,把稻田里的秧草一坨一根地扯起来,捏成一把,使劲地甩到田坎上,一场活儿干下来,脸上也沾了些稀泥印子,一看就是从秧田里出来的。被扔到田楞坎外草坡里的还有黄鳝泥鳅之类。你别小瞧这条不足一是尺长的鳝鱼,脊灰黑,肚子呈黄金色的小动物,最厉害的技术就是打洞。一片水田要是有了几个洞打穿了,深水会变浅,再要几天就会变干田,所以父亲一旦发现黄鳝就象抓坏人一样毫不留情,在干田坎上猛地一拌。那鳝鱼就会象小蛇一样经不起摔打,动弹几下死掉了。那时的农民本来就缺肉食,也缺科学文化知识,不识货,这么肥敦敦的营养丰富的动物被白白浪费掉了,想起那时的蛊昧无知,就实在可爱极了,也难免对那时的营养专家感到气愤。 经过几个爆太阳晾晒后,我们从田坎上捡起干秧草,用背篓背回来,放在院坝里,晚上乘凉时,这些干秧草就被排上了好用场。 那时候院子人多,家家户户都喂猪喂牛喂羊子,养鸡养鸭养兔子,竹林茂密,树大阴森,夜蚊子特别多,对我们乘凉构成威胁卫生,于是就将晾干的秧草点起火堆,用浓烟驱蚊,资源利用,效果好,还变废为宝。这一般都是在傍晚后,蚊子出来乱串时,就点燃秧草发烟驱蚊效果最好。我们吃过晚饭,把金竹儿编成的凉棍床用两条木板凳支撑起来,铺成凉床,再把枕头拿出来,我们就在这里过上半夜。我们男孩子,陪着父亲在坝子里纳凉。满天星辰下,观浩瀚的天河世界,享受清风习习,听父亲吹奏笛子、口琴,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父亲有时跟我们讲神话传说,讲三国或者是水浒故事,有时讲解过去的经历。不过,到头来能够记住的已经不多了。 有一天晚上,应该是深夜吧,当我被一阵凉风吹醒时,用惺忪的双眼看了看旁边,竟然只有我一人在凉床上,我恐慌了,下意识地看了看坝子里,空荡荡的,那烟堆已经只剩下黑黑的灰烬,没有了白烟,我此时仿佛看到了几年前原大哥遗体安放的情景,我头脑发胀,周身发麻,立即翻身起来,顾不上穿鞋,赤脚跑到了屋里,好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第二天早上,我带些怨气地责问父亲:昨晚上,为什么进屋时不喊醒我,让我一个人在院坝过夜?这差点把我吓出了精神病? 父亲说:我看见你睡得香,不忍心把你叫醒。哪里知道你这么小的胆子?其实也是想练一下你的胆量,胆子太小,以后怎么在农村生活? 我跟他说了:我不是已经成为了人民教师了吗?怎么还要在农村生活呢?这不就是过度期嘛。要不多久,我将到学校教书育人,那么多老师学生陪我,我还担心什么呢? 父亲作为过来者,提醒我说:人这一辈子,谁也说不清会遇到什么特殊的时候,等你一个人经历了,才会明白。我也是被吓了几次,胆子才大起来的,不相信,以后看。 父亲提起了他跟周老先生学手艺时的经历。当时,也是因为害怕,不敢接触遗体,导致学阴阳技术半途而废。那时只学了一个月,才学了点皮毛,就放弃回家了。要是我那时胆子大些,把手艺学到家,就不会让全家人的日子过得这么紧张,也许读书出来工作的就不止你一个人。我为此后悔过,但晚了。一技在身,不愁吃不愁穿,多好嘛。这是我第一次听父亲跟我说起后悔学手艺半途而废的心声。 由此我联想到了邻村那位姓冉的高中老同学,他父亲是阴阳先生,兄弟四人在父亲的主持下组成了一个完整的锣鼓队和阴阳队,生意辐射附近几个村落,家庭经济殷实,那冉同学与我一起参加高考,当年没有中榜,便到县一中从高一复读,三年后金榜题名,考上重点医科大学,后来回家乡县医院从医,成为科主任、副院长、院长,成为主任医师,心血管专家。取得如此成就,如果没有经济作后盾,是很难想象的。 六爷的次子姚铭在我即将参加工作时,也在乡农校毕业后,进入了村领导班子,当起了团支部书记。跟着村党支部书记、村主任一起开展农村管理与治理,他原来当过我们初中班里的团支部书记,还在农校当过团干部,所以这是他最懂行的业务,每个社里也设置了团小组,每个社里或多或少都有几个团员。王队长的大儿子王江任我们四社团小组组长,虽然说王江不满意这个小小的职位,但总比没有强,在特定的五四青年节期间,他还可以组织青年人开展一些活动,由此加深了跟邻队女青年钱英的认识,不久就结婚了,这样一来,姚铭就认识了钱英的妹妹钱秀,不到三个月后,姚铭与钱秀结为夫妻。这样一来,姚铭跟王江便成为连襟,也就是我们老家叫的“老挑”,真是有缘分呀。 在老王队长的活动下,以年龄偏大为理由,让儿子的老挑姚铭接任了自己那个村党支部委员职务,算是跟四社保留了一个村党组织决策层位置,自己卸任也没有什么遗憾。接下来,社长让王怀这个副社长接任,自己完全处于歇息状态,也过着无官一身轻的日子,好些时间,特别是农闲时候,来找父亲,六爷,还有王医生等喝茶聊天,谈天说地,优哉游哉,痛快痛快。他们说起过去多年的农村工作,真是特别来劲,一谈就是半天。 为了不影响木匠手艺,刘会计也辞职不干了,建议让姚医生长子姚辉接任,通过社员大会选举通过后,报村上同意了,初中毕业的姚辉成为四社的会计,也算是姚家人在四队的干部队伍中有一席之地。四队姚姓人占三分之一以上不足二分之一,没有一个姚姓干部作为代表,也说不过去。这是老王队长在卸任前一直考虑得最多的一件事。当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舅子会这样开明,居然就为他解决了难题。 接下来,就是保管室的解体。集体生产不搞了,保管室就失去了存在的实质意义,于是就开始拍卖保管室那几间房子和坝子。我听见这个消息,还产生了失落感。多年前,我们还在读小学、中学的时候,这保管室可是我们的乐园。特别是收割稻谷的时候,当时还没有脱粒机,全靠人力和牛力完成归仓。妇女同志甩起膀子把稻把子的谷子拌了第一次后,就抖松把子散落在大坝子里,接近一米高,象席梦思一样,在大大坝里,我们孩子就偷偷摸摸在这硕大的一片席梦思上打滚,栽跟斗,这项嬉戏游戏活动,不仅让开心,还让我们锻炼了身体。那些男工牵牛在打谷场上打石磙,打一层,就刨去一层没有谷子的柔软的稻草,另外的男子打捆堆码起来,为牛儿过冬准备了干粮。稻草一层层变薄,我们栽跟斗的舒适度随之减弱。在我的印象中,大哥二哥牵牛打磙的时间有些多。也算是队里的主要劳动力吧, 也许因了哥子在打场了里熬夜,我几个小伙伴们,悄悄潜入坝子兑宫位下边的坡地里那片瓜棚里,摸取秋黄瓜,以解肚里的急需。其实那就是游戏,解决饥渴的游戏。以现在的视角审视,那不算什么,可在那样的夜晚,那可是极其具有特定意义的游戏,让人终身难忘。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晚上,大概过了十点后,天空明月高挂。突然听见牵牛打滚碾谷的大哥一声大吼;有人,立即把跑了几步前去,把牛拦住,牛儿屁股后面的石磙停止了转动。随后就是执草碗的男工跑上去,把那草场里的黑堆抱起来,走出打场,带到空坝里。原来是一个小男孩在玩打滚游戏时睡着了,好危险。要不是大哥机灵,一磙过去,不死也是重伤,后果不堪设想。那男孩就是童家小孩子,也是大哥的妻老表。 还有就是向各家各户分配粮食的活动,几乎就是在保管室开展的,所以这保管室不仅让我们快乐,还带给我们一次又一次得到物资财富的希望。这是记录我们美好记忆的场所,我们舍不得就这样解体。 拍卖结果出来了,东边的那部分,也就是我父亲当过几年饲养员的那几件间猪圈,外加一间偏房和一间正房由姚医生买到,安排幺儿子结婚成家用,坐南朝北的那两间正房子被二爷的三儿子买到。 我原以为没有人买家,就放置在这里作为一处留念之地,可这个念头彻底落空。 我们老家的土地,水田多旱地少,人均一亩水田两份旱地。我们的土地分布主要就是从学校后面的刘家塝到我们老院子的下方这一片,虽然有学校附近三口堰塘作保障,但到了水稻栽秧旺季,打老荒,农业生产用水就到了瓶颈,家家等水破荒插秧。每家几亩水田都等水。尤其是在久旱不雨的春夏之交,时常有吵架争水的吵架声音。 水田下户,争水纠纷,司空见惯,还发生过在争水时,有人一气之下,用挖田缺的锄头,砸向对方,导致当场死亡的恶性悲剧,不堪回首。 我这一次回家,重点把这件争水的悲剧讲给他们听。我们大院子分下的水田不少是在院子下方,要等学校上面的堰塘流下来,几乎就是难等,于是一般都自力更生,从龙王台水井里的引水,或是从小河沟里引水灌溉。 这个农用水的分配就成了土地下户的难题。王怀接任社长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他找不出最好的分配方案,一搁再搁,群众意见较大。 还好,我家的水田大多比水井位置要低,靠近河沟位置,引水比较容易,只要在下雨时的最佳时候,戴着斗篷,披着蓑衣冒雨挖沟引水,就解除了后顾之忧,还有几个田,人们都嫌弃田小,不方便干活,但父亲偏偏选择了这五个田面积接近一亩的水田,原因是自带泉水,一年四季都有沁水滋润,无需从田外引水,可谓旱涝保收。七十年代初的******,这五个水田就是队里的底仓。父亲现在把这五个水田作为自己一家的底仓,即使遇到大旱,自己一家人的保命粮食也是有的。 当然这几个水田的缺点也是明显的。可能其他群众就是太在意它的缺点而不予选择。正因为有长流水,就只能种植水稻一季庄稼,也就是只能种大春,小春季作为冬水田搁置。再加上土层深厚,耕作时,人和牛在水田里行走起来有些吃力,稍慢了,泥水就会漫过大腿。 当我问起父亲为什么偏偏选择人们都看不起的名叫舌头田的那几个小水田时,父亲回答让我们太意外了。他以沉重的语气回答说:你们前面那两位哥哥是不是因为天干闹天荒才丢命的?你们唯一的叔父是不是那同一年饿死的?我是不是因为那年天干导致的天灾人祸,让我一气之下舍弃县城里的铁饭碗,为保全家人性命而返乡务农的呢? 这铁的教训,让我们父辈那些吃过苦头的过来人,把土地看得更加明白,对土地的感情更加深沉。土生金,土生万物。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历史上,因天灾发生了一次又一次人间悲剧,我们这些生活在物资丰富,不缺粮食饱腹的新生代,应该牢牢记在心头,居安思危,才能不让悲剧重演。 我常常走出农家院子,站在去龙王台老井的路边,眺望父亲留下的那五块水田,回味父亲那富有教育意义的话语,思绪万千。那被井水滋润过的土地上,后来还会发生什么有趣的故事呢? 第九十八章 秋色满园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以来,取得了初步的成绩,我们家里比集体生产时,收到了差不多两倍的收成,特别是秋天的大春收入获得了大丰收,稻谷满仓,交了公粮后,一家五口人吃一年还有结余。我已经开始吃国家粮,那份土地没有退出,我不再跟父母弟妹争粮食。金黄的玉米粒饱色亮,装了十几袋,喂几头肥猪过年也足够享用,这个丰收的景象,让全家充满了希望,满怀信心。 我们家只是马伏山丰收景象的一个缩影。在这个特别的中秋节,我看见村里队里院里各家各户都喜笑颜开。我们将自种的酒谷,用石磨磨出一些糯米,蒸成糯米饭,再擂成糍粑,让全家人你一块我一块尝鲜,以庆祝多年来没有过的丰收好年岁。 高寒山区比坝区要提前半个月开学,也就是八月十五日,我就背着满满一背篓行李上山开始工作了。因为老幺从街上小学集中班毕业了,也该读中学了,于是我在接受了初一的课程后,就在第二周把他带在一起读书,我负责初一一个班的语文教学,任班主任,还要兼任两个班的生物课,初一的植物,初二的动物。由于我对生物课很感兴趣,在高考时,还是满分成绩,所以,当得知每个人要兼任副科时,我便主动申请教生物课,便于对生物知识的复习与巩固。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我们这几年出来工作的青年老师,大多数英语知识差,还不及初中生,于是在课余,有浓厚的兴趣自学英语。有时候还进入班上的英语课堂当旁听生,听女老师讲英语课。这位英语老师是校长的幺姨妹,才从高中毕业,高考未中榜,因为学校差英语老师,校长就请幺姨妹来代课。青年教师中有位是本校以前的老校长之子,本村人。爹老汉在解放前还是地下党,参加过王将军领导的工农革命,后来负责地方地下党的发展,就没有进入军队,直到解放,就做了老师,一步步成长,做了多年的校长。退休后,他幺儿就接班当老师,教数学课。早在高中毕业后,老校长就让他在县进修校进修过数学课,算是对今后工作的知识储备。他比起另一位青年女教师来说,教学就轻松多了。女老师姓王,也是接班的,比我早两年参工。王老师初中毕业后在家务农,等到她爹退休后,她就接班了。其实她爹是一个琴棋书画都爱好的艺术人才,美中不足的就是自家只有五个女儿,没有儿子。但是,个个如花似玉,被誉为五朵金花,大的三个女儿已经出嫁了,都嫁给了有工作单位的女婿,四女儿正跟一位坝区的男老师处朋友,也许就是赌的小王美女也会接班当老师。还有一个幺妹正在读小学,对接班根本就没有悬念。小王老师顺利接班,但教书确实很吃力,唯有就是他爹也先知先觉,让她从小就学习音乐,唱歌与跳舞那就是强项。于是王老师就负责了学校的音乐课。 美女王老师教音乐课,最麻烦的就是音乐理论基础差,上音乐课就是唱歌课,跳舞课。好在她不懂的,就来请教我们这些科班出生的。我们都是从坝区上山来的,平时周末一起下山,周一早上一路上山,都从生到熟,从老乡变成了同事,还可以发展成为朋友。所以,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全校几十个老师,中老年教师只有十个左右,其余基本上都是近几年分来的青年教师,学校充满了活力。我孤独寂寞了几个夜晚后,很快就适应了,特别是跟老师们熟悉后,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团队。 老幺跟我在学校读书,无形之中也是一个伙伴。课余辅导他学习,成绩就成了班上的佼佼者。这点让家里人特别是父母很满意。刚开始我提议把他带到山区中学读书,他们还有些迟疑,认为坝区教学质量要高,条件要好。可我不这么看,自认为读书来说,学生学习兴趣和学习习惯是第一位,第二就是老师的教学能力和工作态度也是至关重要的。跟我一道学习,占有一定优势,所以对自家人还是比较了解与关注的。 可以说,这个中秋节即是庆祝家乡农业丰收的好节日,也是庆祝我教学工作取得初步成效的好日子。当时,学校统一在城区采购了一批有档次的月饼,每位教职工发一份,当然退休老师不能落下。前面说的那位老校长之子尚老师领到月饼后,直接送给了英语老师章老师,叫他带回家转送给家人。我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们青年老师抽空潜入章老师教室里旁听英语,感觉那尚老师出现的时候最多,我们怀疑他是否为了听课而来,还是另有所图,终于在这中秋节放假之前见分晓了。 实话说,那位跟尚老师一起接班的王老师也说把她那一份月饼送给我,可我婉言谢绝了。原因是,我一是怕同志们误会,二是担心人们认为我平时在工作与学习上帮助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就没有接受。当时,王老师还有点生气,认为不给面子。下来后,我私下交流,说我们都是老乡,不用客气,以后在工作学习和生活中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不会见外的。她才解除了误会。 我也勉强算是初出茅庐,不该随便收人家的礼物的,虽不说无功不受禄,但对自己严格要求一些还是要讲究的,不然跟人印象不大好。我在回家前,与老幺去了一趟舅舅家,外公外婆都不在了,去拜访一些长辈是应该的。舅舅家离学校就是三五里地,与学校同村。参加工作第一次去,用刚发的工资买了些礼物送去,一家大小都很开心,特别是那些表妹,还是有在我们学校读书的,看到我亲戚老师到家了,难免有些腼腆。这个僵局,我作为表哥,又是老师,就主动说说话,让她们接近些,以后就好处了。让她们觉得虽在学校是是师生,但在家里就是亲戚了。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还没有实行双休日制度,我们都是周六下午放学后下山回家,周六下午上山进学。交通不便,一般都要靠双腿,一般在三个小时。由于山高路远,都坚持轻装出行。我健康的体魄,应该跟那时的出行锻炼有很大的关系。回家一般都回到马伏山,跟父母兄弟一起度周末,能够帮助家人做点事情。 在学校的日子,过得比较充实。上班时间,都兢兢业业做好教育教学本职工作。坚持教学六认真,即认真备课,认真上课、认真布置和批改作业,认真辅导,认真考核,认真教学研究。课余还与年轻的同事们靠一些家访,到附近学生家庭开展调研,跟学生家长互动,促进学校、家庭和社会的三方联动。还自发组织一些摘野果和采蘑菇活动。特别记得一次捕鱼活动,更是有趣,给我终生难忘的印象。一个不冷不热的季节,有一位我同村的李老师,他比我大好几岁,是我们老李书记的幺儿子,中等个子,推荐读师范学校后,直接分配到我所在的中学教体育,因为他的特长就是打篮球,身体特别棒,打起篮球来,象猛虎下山,一路冲杀,所向无敌,投球也特别准,投中三分球也是常事。我大哥那位女徒弟就很稀罕他那篮球场上的冲劲,所以就以村花的身份成了他的妻子。他也特别开心,每周都以老大哥的身份带我们这些小弟开展活动。 这天晚上的捕鱼活动就是他组织的。我们学校后面不到50米距离的地方,有一口三百平方米的成长方形的水池,水不到一米深,鱼儿特别多。鲤鱼、草鱼、鲫鱼,还有鳝鱼等。晚自习后,我打着手电筒跟着李老师等三五个青年老师一起到了这个我没有来过的地方。李老师认为我第一次来,不熟悉地形,所以就安排我在外面站岗放风,但不能打手电。我看见他们在塘里捕鱼的游戏真是开心,用事先准备好的没有底的背篓倒过来砸向有鱼影的水中,再伸手进入背篓里摸鱼。只要听见鱼儿摆动打水的“探探”声响,就知道有鱼将进入我们的水桶了。大概一小时后,满满的两桶鱼儿就够我们享受两天美味了。说来我是很轻松的,不脱鞋也不用卷裤腿,更不担心衣裤被浑水打湿。 不知咋地,我就只去参加过仅有那一次捕鱼。还有一次就是学校前方的冬水田里捕捉鳝鱼。每人拿***电看水里,如果看见一条长长的黑影,就用火钳使劲地夹住,提出水面,放在水桶里。在月光下,捕捉鳝鱼就是开心。也不知咋地,捉鳝鱼也仅有那一次。但就是记忆深刻。 其实我并不觉得吃鱼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被鱼骨头卡过几次,就心有余悸之忧。吃鳝鱼就更是有吃蛇之惧,所以历来对吃鳝鱼不感兴趣,也便对捉鳝鱼活动不热心。在一个群体里,要合群,不然就会成为孤家寡人,被大家看不起。 还有捉青蛙的游戏,我没有参与过,因为青蛙是保护动物,是农民的朋友,我们不能做对不起农民朋友的事情,所以,我便借口没有随大流参加。我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节省大量的业余时间,用于自己的继续教育,学习更多的知识,发展自己,充实自己,强大自己。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我“初出茅庐”,对一个古怪的人,没有设防,造成了一生中具有影响深远的事件,就是情缘。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第九十九章 月野送女 高山上的明月清辉,是我两年的山色记忆。我所在的乡中学因背靠高耸入云端的古楼山峰而得名。一次放学后的家访,发生了安全事故,我要不是有贵人相助,就差点受到处分,一进社会就给我上了一课。 那是一个晴朗的秋日下午,放学后,我随班上的几个学生一起去家访,还顺便到了舅舅家探望,晚上就没有回学校。 在舅家吃了早饭后,匆匆回到学校,看见学校熙熙攘攘,一打听,才知道昨天黄昏时一名初二男生被一块山石当场打死。说来也蹊跷,那位男生的父亲就是古楼山峰岩边石场的开采老板。在选址开场点时,学校领导就以安全为由坚决反对在学校背后的山崖作为爆破点开采石材搞建筑,但胳膊扭不住大腿,最终反对无效。那石匠也是本乡人,在学校附近的村里居住,家有一男一女。正在同学们就餐时,从后山上滚下来一块巨石,砸向学校食堂。那一场噩梦,幸好老师们先就餐走了,学生们也接近餐尾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独子学生死了,中年石匠夫妇邀约本家及亲朋到学校大吵大闹,差点酿成寻衅滋事事件,还动用了当地公安警力,才阻止了校园秩序的乱局。一点老师名册,只有我没到现场参与秩序的维持。 我以家访为由加以辩护,但校方领导因心情不好听不进去的我的说辞。幸好有贵人及时赶到,为我解围了。上午,区文教办来人了,来主事的领导不是别人,正是我老家院子里跟我同宗的长辈。他在教职工会议上发表了长篇讲话,时长半小时,声音洪亮,带有磁性,声调抑扬顿挫,把这个安全事故进行了总结,让我对长辈刮目相看。从此,我就以这位长辈为榜样,严格要求自己,努力工作,刻苦学习,健康成长,争取做一名有能力的新时代的建设者,不求出人头地,但求不虚此行。 不知者无过。当时没有手机,没有电话,通讯设备几乎为零,连照明电都没有,夜里,师生就是点煤油灯来维持学习与生活,办学条件是艰苦的。学校没有办法通知我回学校加班工作,我也无法得知学校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事故。 会后,那位区里来到山上检查工作的长辈找我谈了话,叫我今后不要因为这个事件背上什么包袱,一如既往地努力工作,加强修养,只是注意一些细节,比如离开学校走什么远一点的地方,要多交流,该报告的要向领导报告,避免一些误会。 后来,领导和老师们都知道我上面还是有靠山的。就在长辈来之前,同村的李老师就跟我打气说:你没有必要担心学校领导小题大做,给你穿小鞋,因为你去家访不是走亲戚,再则,到了万不得已时,领导实在是癞子找不到擦痒处,故意为难你,你还有那位文教办领导跟你讲公道。李老师在我关键时候跟我支了招。还是老乡好。 事情就算过去了,这是来山区工作给我上的第一课,但不是最后一课。 在古楼高峰下,无情的现实给我上了第二课。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着文化事业的发展。在山峰下,也就是在我们学校旁边新开起了供销社、诊所和电影院,丰富了我们的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也是这个新鲜事物让我们这些年轻人心潮澎湃。 一天下午,我们青年教师住宿楼上,来了一位漂亮的村姑,高高的个子,白皙的笑脸,让我们产生了好奇。这是谁呢?他来到拜访她初中班主任杜老师。她来这里还带了一些水果,是没有卖完的,请我们几位老师尝尝。因杜老师教的是初三毕业班,所以尝尝水果后就拿起备课本和教棍匆匆地下楼了,木楼发出了咚咚咚的响声。老杜离开时还拜托我帮他照顾已经辍学好几年的女学生。 一问女子老家才知道她与我舅舅是一个队的,还该叫我舅舅为表叔,这样一来,她就嘴甜地叫我一声表哥,一下就解除了我们的陌生感,并拉近了与我的距离。她从杜老师宿舍出来进入我房间,开门见山地问我:你晚上有空吗? 我说:今晚没有空,要批改作业,还要备课,你什么意思? 她说:我想去看场电影,听说是武打片,很好看的,你们男青年不是都喜欢武打片吗? 我说:以后再说吧,你自己先去看。 她说:可是—— 我问: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她说:我今天卖了点水果,但妈叫我给她拿回去,所以就差点钱,我想跟你借一块钱。 我说:你怎么不早说嘛。 就从兜里摸出了两块钱,顺便递给她。她却说:只需要一块钱,就没有立即接收。 我笑着说:你除了买票外,剩下的就买点瓜果零食之类的,在电影院混时间。 她收下两块零钞后,就离开了宿舍,直奔上方的电影院。我就开始做自己的业务工作。 一个半小时后,正是晚自习放学,老杜回来了,其余几位也先后回来了,不久,那位村姑看完了电影再次来到老杜寝室。杜老师问美女怎么还没有回家,她回答道:自己去看了场电影,好久都没有开心过。 杜老师问她今晚在哪里住宿时,她说:我先去看一下表姐,再借个手电筒回去。原来那位音乐老师是她表姐,姨表亲。她立即去宿舍看了表姐,可表姐没有留她在学校留宿,便只好向杜老师借手电筒。 村姑走出我们木楼进入横道时,突然就止步了,十几岁的姑娘心里有些害怕,这里修学校时,亮出了一道古墓,开着一道黑黑的口子,里面深不可测。我每次夜里经过此处时都难免犯怵。 姑娘这样的心情我是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我唯一解决的办法是回避,尽量晚上不出人,或者不是一个人出入。 我们几个年轻人站在公共过道上,目送村姑离开楼道,可她就是在古墓前方难以踏出第一步。 老山上因为条件差,好多男性都打光棍,给女性安全工作造成不小的威胁,特别是夜里那些沟沟壑壑的,女性被强奸的事件是时有发生,我们不得不防。杜老师在山上都工作两三年了,深知这里的情况。怎么办?姑娘的安全谁来负责? 刚好那位教音乐的王老乡要走厕所经过我们面前时说:你们怎么都站在楼道?我们一时都说不出话。等她再走几步就发现表妹也站在不远处,便问道:你怎么还没有走?再晚了就是深夜,不安全了。王老师回过头,跟我商量说:你要是害怕的话,就请姚老师送你回去,他明天没有早自习。 杜老师也迎合了一句:这样最好,你还有舅舅家那个亲戚跟姑娘是一个队,今晚送到后就在那里住一夜,明天回来上课不会耽误的。几位老师都同意这个方案,我迟疑了一下,就没有理由推辞了。我稍稍准备了一下,也拿着手电筒上路了。 “姑娘走吧,我护送你回家。”村姑高兴了,轻松地迈开了第一步,跟在我的后面,朝学校的后山上行。此时学生们都从教室端出煤油灯往宿舍走,老师也下班回家歇息。 我们爬坡上行,来到古楼山峰下的长碥,夜色茫茫,凉风习习,月色清辉。我怕姑娘害怕,便叫她走我前面。一路上走着,我问她:你辍学几年了?为什么辍学?你这么漂亮该多读点书,是不是? 姑娘说:我都回家三年了,今年十八岁,因为前年父亲因病去世,家里没有男丁,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就没有经济实力供我读书。我在家干农活,还要照料瘫痪在床的母亲。 我又问:你们家里现在没有男丁,犁田打老荒找谁帮忙呢? 姑娘说:我就想跟你说这个事。我妈找人跟我说了个媒,与一位姓陈的男子打了亲家,他是高中毕业生,字写得好,只是年龄偏大,比我整整大了八岁。平时就是找陈来做女人做不了的活路。 我开玩笑说:看来你运气不错了,初中没有毕业,还找了个高中生嘛,做农活也有人了。 姑娘说:你不认识他,个子矮,人很黑,不爱卫生,不洗澡,不刷牙,说话有口臭,还结巴,经常想占我便宜,所以我都不想跟他耍了。可妈偏偏要我跟他结婚,越早越好。我不是还没有到结婚年龄吗? 我们经过一片黑黢黢的森林时,一只野兔呼呼地窜过来,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一再就撞入我面前,把我紧紧地抱住。把我手电筒整丢了吗,她手里的电光也熄灭了。此时,月亮被一片乌云遮住,我们被黑夜吞没了,陷入一片混乱中,我几乎不知所措。姑娘十八变,越长越漂亮。她酥软的身子贴住我的胸前时,让我差点被那把火燃烧起来。我平身第一次遇到异性的拥抱,感觉是那么特别,说不清是享受,是挑战,还是刺激。 几秒钟后,我感觉姑娘身子越来越烫,呼吸越来越加速,我下意识地产生了一种恐惧,推着她说:时间太晚了,我们赶路吧。 我来高山是打算作为历练过程的,并没有准备长期待下去,所以就不能在这里找女人,必须初心不改,继续朝既定的目标前行。看见她迟疑的样子,我不能伤了女人的自尊,于是进行了开导。 姑娘吓得发抖,抱住我,不愿松手,象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捏在手中,可我该怎么办? 第一百章 古楼冷辉 月亮从乌云中挤了出来,照亮了前行的山路,柔柔的清风吹拂着发烫的身子。我从地上捡起手电筒,也帮姑娘从草丛中摸出了还微亮的手电。我们保持了一阵沉默。 走了好一会儿,眼看就到家了,姑娘问我:你有女朋友吗? 我说:现在还没有。 她问:那你怎么还拒绝我拥抱呢? 我说:你都是有男朋友的姑娘,叫名花有主了,我不能当第三者。你说对不对? 姑娘说: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我心里没有他,都是大人在做主。你作为老师,有知识,懂法懂道理,应该理解我的难处。 我被她说服了,她那门亲事,是被大人包办的,没有爱情基础。我也知道一句名言: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所以,我此时感觉我有义务帮助姑娘脱离眼前这个感情的苦海。 到她家门口,被拴着绳子的大花狗叫了几声后,被姑娘吼了两声就规矩下来,乖乖地睡下原位。她摸出钥匙开了门,点起油灯,叫我坐下。她进里屋去跟她睡着的母亲打了招呼后,她居然背着母亲出来了,放在藤椅上坐着。姑娘跟她母亲介绍了我,还说我的舅舅是谁。她母亲说,原来还是亲戚,拉近了谈话的氛围。 我也以老师的眼光谈起了姑娘定亲的事情,结果她母亲早就明白她陈姓男子与自己女儿不般配。可以前说过好几次算了,可一算男子在女子家里干活,折算成现金,差不多成百上千。对女方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所以只好拖延,不敢再提。 其实还有一个情况,就是陈姓男子还有一个靠山,就是在我们学校的罗老师,以前由一个代课教师转成民办教师,几年前转成公办教师,便因为数学教得好,就调到了中学任教。那罗老师眼看就接近退休年龄,在学校有一定威信,连校长有时都要看他脸色。他性格古怪,说话尖酸刻薄,还阴阳怪气,我们年轻人都不爱搭理他,可谓敬而远之。他就是姑娘一个队的,为姑娘牵线的就是罗老师的妻子,一直住在姑娘院子里,是邻居。 我没有说服姑娘母亲,但姑娘母亲有可能还认为我看上了她的乖女儿,所以我心里有些嘀咕。 姑娘知道我怕走夜路,所以叫她堂哥一起送我去上方百米远的舅舅家,然后他们才原路返家。我住在舅舅家,舅舅问我怎么跟姑娘一起来这里的。我说明了情况后,舅舅有些担心我,嘱咐我对那姑娘家的事情不要介入,太复杂了,特别要当心陈姓男子那位难缠的舅舅罗老师。我说身正不怕影子歪,没事的,叫舅舅放心。 舅舅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些担心。深更半夜的,一名教师和一名村姑走夜路,人家会怎么看。在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我越想越觉得不妙。这样一来,我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睡。后山布谷鸟叫几声,然后就是其它动物叫,整得我头都有些晕沉沉的。直到天将亮才入睡。该来的,一定会来,我为自己打气加油,后面发生的事情,让舅舅说准了。 村姑的母亲第二天叫女儿去请罗老师的妻子来家里说事,媒婆子很高兴,还以为是商量婚宴事宜,没有想到她家请求退婚。媒婆子到学校跟罗老师通报了此事,这可把罗老师气得难受,他火冒三丈,课后就把这个事情跟校长说了,要求校方跟我这个当事人谈话。 校长等我下课就请我到办公室,谈了跟村姑的交往引起的风波。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是很平常的交往,怎么把我变成了山间的焦点人物呢?校长问起了事情的起因,我没有想到,那罗老师小题大作,把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让我有口难辩,有苦难言。 让我意外的是,村姑的男友竟然是我在罗家坝中学的高中同学。那位姓陈的同学高中与我读了一学期后,因成绩差异就进入了平行班,升学无望后回农村务农。没有想到,他还误会我这个老同学是他的情敌。 我找到罗老师说明原由,可他很固执,一点也听不进去我的解释。我很生气地说:我跟你明说,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在这高山上成家,所以你不用怀疑我跟你那未来的外侄媳妇有什么关系,不信的话,你去问杜老师王老师。 可罗老师说:你要是没有什么想法,你怎么会跟姑娘给两块钱去看场电影呢? 我诧异了:你怎么知道? 罗老师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辩护:那不是我给她,是她提出向我借的呀? 罗老师说:那么多年轻教师,怎么唯独你给她借呢?你要不是看上她人长得乖,你会舍得吗?你还指望她还你不成?她家穷得叮当响,以前连退婚的钱都还不了,现在好了,有你顶起,她家算是有了靠山,这退婚的钱也不愁了。 这话更难听,把我说得更加难受。我简直无语了。没有想到罗老师火上加油:你一个大学生,难道“朋友之妻不可夺”这句话也没有听说过吗? 我不想理他了,从办公室出来,跑回自己的寝室,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应对呢?等我冷静下来后,想到还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用实际行动给谣言进行有力回击,让那罗老师见人就说的话成为谎言,不攻自破。 最让我不舒服的是,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了,说我喜欢一个村花,还请人家看电影,还送人家回家,还说服姑娘母亲退婚。我是从老幺那里得知的,班上的同学议论时,他听到的。 中午去食堂打饭,我叫老幺带我去,我回避一下老师怪怪的眼色,让自己多一分宁静。无论如何,我是一名人民教师,要经得起大风大浪,这点挫折算不了什么,大不了就是我人生中的小小浪花。该做啥就做啥,本职工作不能受到一点影响。 我楼上几位青年老师,杜老师、王老师等作为见证人,一直在跟我辟谣,让我心里的包袱渐渐轻松了许多。我特别感谢同村的李老师,他为此专门找罗老师理论了一番。他还告诫他:你要是再到处造谣诽谤,我们老乡将起诉你,让你身败名裂,你了解我,我说到做到,你看着办。这学校,也只有李老师敢跟他较真,也只有李老师愿意为我跟他老罗翻脸,为坝区老乡讨回公道。不过,校长为了我好受,还是特为我准了一周事假。 这是我来到高山上,令不丁给我上了第二课,这个主讲就是罗老师,那位即将退休的刻薄的老者。 回到马伏山老家,母亲问我老幺怎么没有回来,我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了一周病假就搪塞过去了,可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身体就真的不舒服。在离开学校时,再三吩咐老幺:与那村姑的事不要向家人提起,免得让她们担心。 说来也怪,我怎么说病就真的病了呢?真是不可理喻。我胸部疼痛加重,喝水和呼吸都受不了,该怎么办?这是假戏真做。我在家里上坡下坎都要小心翼翼地,还时而用双手护住胸部。我当时怀疑肺部发炎,于是就在姚医生那里买了消炎止痛西药服了一次,缓解了疼痛。可几个小时后,又痛起来了,药效失去,问题没有解决。姚医生还是叫我去县城看医生,早点处理,要是肺部感染就麻烦多了。医生的话还把父母吓着了。我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服了西药止痛后,就直奔街道,乘班车进县城看医生。进入中医院,找到同村的王医生拍了张透胸片,又让我意外的是没有什么问题,我不服又到县医院找专家看了,还是说没有问题。我就认为活见鬼了,没有问题怎么会痛呢,难道认为我是装病了? 我从门诊出来,下了几道梯子,在灯光球场里,遇到卖打药的江湖医生,便让他看了看。他问我:是不是近段时间以来在跟师傅学习武功? 我好奇了:你怎么知道? 我确实跟一位古楼下的一位退伍军人在练武,还不是我一个,还有学校五六位年轻教师,大多是未婚青年。我们每个人交了10元的参师费,师傅给我们每人送了两副打药,一副是口服的药酒,一副是外用药酒。我因为不喝酒,所以每次练完功夫后就用外用药洗手。按照师傅要求每天早晚各一次,在寝室训练。包括少林拳,气功等。师傅要求我们半年之内运气后可以用手掌砍断土砖,一年后必须劈断火砖。到目前,基本上可以劈断晾干的土丕砖。要说,我那时还是用功在学习的,一半每天用一个小时健身,早晚各半小时。周末或假期练习更多。也感谢 那位罗师傅,让我们强身健体。 当时的武功热,也是因为观看《少林寺》等武打片产生的。后来的《霍元甲》等连续剧把武功热推向了高潮。记得我们第一堂武功课就是在罗师傅家外的石坝里进行的,那时没有交流电源,我们几个近年才参工的青年组成一个练武班,打着手电筒被罗师傅带到家里,喝了几口茶后就在月光下比划起来。罗师傅先自己带头表演了几分钟的猴拳,把我们的兴趣一下子就激发起来。还发声表演了气功,连续劈断了三块红火砖。最后表演的是,让我们全部上前去跟他搏斗,不知怎么的,我们都全部倒在地板上。他蓄着络腮胡须,脸瘦且形如猴子,所以猴拳就成了他的拿手戏,更让我们佩服,这是真功夫,不是花拳绣腿,当场就决定报名学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