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寡多年渣夫回归,我却登上王府凤轿!》 第98章 男人对女人的渴望 宋锦薇不动声色,继续吃着菜。 姚芸珠暗自观察着宋锦薇的反应,没多会子,她便放下了筷子,扶着额半阖着眸眼,似是有些不舒坦,宋锦然忙问姐姐怎么了,宋锦薇勉笑以应, “许是酒量太浅,这会子竟觉头晕,诸位慢用,我先去更衣醒酒。” 打了声招呼,宋锦薇便先行离去。 眼瞧着计划顺利进行,姚芸珠暗自庆幸,真是天助她也! 然而没多会子,姚芸珠便觉浑身热燥,头发晕,浑身发软。 平日里她甚少饮酒,但她的酒量应该不至于这么差吧!拢共也就饮了四杯而已,她怎会晕得这么厉害? 莫名的躁动使得她再也坐不住,她只得就此请辞,想着先回听雨阁去。 行至半路,有下人来报,说是二爷在前面的阁楼中等着她,有要事相商。 李肃这会子不应该在别处招待宾客吗?为何突然找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姚芸珠心下生疑,但下人的神情很严肃,似是情势很严峻,姚芸珠担心会错过重要之事,遂强忍着不适,匆匆赶过去。 到地儿后,她顾不得多谢,立即推开阁楼的房门,屋里很安静,并无动静,“肃郎,肃郎?你找我何事?” 接连唤了几声,都不听回应,姚芸珠不免有些诧异,难不成是下人传错了话? 疑惑的姚芸珠想要转身离开,忽然有人自身后捂住她的嘴,一把将她捞至屏风后。 骤然被人拽扯,姚芸珠吓一跳,她惊恐的去拽那人的手,然而那人力道极大,甚至还将脸埋在她颈间,轻嗅着她的香气, “心肝儿,你终于肯搭理我了!” 姚芸珠仔细一听,惊觉身后根本不是李肃的声音,而是李明桓! 下人明明说是李肃找她,怎的变成了李明桓?此时的李明桓不应该在迎春轩吗? 惊恐的她呜咽着以示抗拒,然而他将她的嘴捂得太近,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李明桓深嗅着怀中人的气息,发现不是宋锦薇的没药香,他这才松开了她,仔细盯着瞧了半晌,惊觉不对劲, “姚芸珠?怎的是你?” 眼下这情形和姚芸珠设想的完全不同,原本她是打算给宋锦薇下药,再诱导她去迎春轩,趁机将李明桓和宋锦薇关在一起,而后姚芸珠再带人来捉间,孰料最后与李明桓见面的人居然会是她! 此时的姚芸珠浑身热燥,内心深处不断的翻涌着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似是中药了一般。 可她明明是给宋锦薇下药了啊!为何有异样的会是她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是来找李肃的,不是来找你的!” 察觉到不妥,姚芸珠当即往外逃,但当她去拽门时,却惊觉门打不开,好似是被人给锁住了。 这是什么状况?她才进来没多会子,是谁将门给锁住了? 拽不开门,姚芸珠不由冷汗直冒,转头怒斥李明桓,“你在愣什么神?快来帮忙把门打开!我们被人算计了!” 热燥的李明桓扯了扯衣领,只觉口干舌燥,“谁在算计?” 姚芸珠不敢说实话,且她也不明白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我不知道,但你我被锁在房中,肯定有鬼,有人要诬陷你我,赶紧想法子出去!” 李明桓转头去开窗,却发现窗子也被人给堵死了,究竟是谁?谁在拿宋锦薇来给他下套? 眼下出不去,他体内的药力不断的升腾,李明桓只觉浑身燃火,难以自持,他抬眼打量着,忽然觉得姚芸珠长得也算是眉清目秀, “芸珠,我这会儿很难受,不如你先帮帮我。” 李明桓一步步靠近她,望向她的眼中燃着两团火,那是男人对女人的渴望,姚芸珠吓得连连往后躲, “你疯了!李肃是你的侄子,我是你的侄媳,你怎可对我生出歪念?你没看出来吗?这是有人在做局,我们不能中计!” “可我忍不住了,再这么忍下去,我要炸了!”李明桓只觉那地儿胀痛难忍,急需找个人纾解, “很快就好,不会耽搁太久。” 说着李明桓直接扑向她,不由分说的将她按至一旁的榻上,既然宋锦薇不在,那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他也不管那是不是他所奢望的没药香,眼下只要是女儿香,他便觉得甜美似水,可以解他烈烈燃烧的心火。 他的力道太大,她根本推不开。姚芸珠的外裳被他扯掉,她拽起左边保不住右边,此时的李明桓像只疯狗一般,在她身上四处乱啃。 虽然她也中了药,心如万蚁啃噬,难受至极,可她神智还算清明,她一再提醒自己,千万不能随心由欲,否则她就中了圈套!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不怕死,别害我!滚开啊!放开我!” 姚芸珠愤然挣扎着,李明桓是男人,他自然不怕,真追究起来他也有说辞,就在两人搂抱之际,大门忽然被踹开,一群乌压压的人影出现在门口,最先惊呼出声的是六夫人, “姚芸珠?你怎会跟我丈夫搅和在一起?你们到底在做什么?简直不知羞耻!” 才刚听到有人说李明桓在跟人欢好,而姚芸珠却不在席间,李肃还想着不可能是她,哪料推门一看,姚芸珠偏就在这屋内,乍见这一幕,李肃整张脸都绿了! “芸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锦薇冷眼旁观,暗嗤姚芸珠自作自受! 第99章 谁下的媚药? 实则那会子在酒桌上,宋锦薇已经看到姚芸珠的小拇指微微翘起,顺势在她的酒盅抖动了一下。 她知道酒杯动了手脚,也事先收到了风声,但却不动声色,趁机拿宝儿说事儿,而后趁着姚芸珠移开视线之际,悄悄的将两杯酒给调换了位置。 姚芸珠只顾担心孩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异样,就此饮下那杯酒。 但凡姚芸珠不下药,宋锦薇便按兵不动,不会主动给姚芸珠下药,毕竟她也吃过被人下药的苦,即便她再痛恨姚芸珠,哪怕她要报仇,杀了姚芸珠都可以,但却不会主动用这种毁人清誉的方式去报复。 然而姚芸珠却想方设法的给她下这种药,那就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李明桓当即推开姚芸珠,怒指于她,“她给我下药,她勾引我!” 强忍着被烈火炙烤的痛楚,姚芸珠艰难摇首,“肃郎,我没有勾引他,不晓得谁给我下了药,我被人所骗,一个小厮说你在这儿等我,我才进来的。我才进门,门就被人给锁上了,我根本出不去,才会被他欺凌。” 李晴芳当即拆穿,“胡说八道!我们过来的时候,门并未上锁,八成是你暗中给六叔私会,被人撞见才想撇清自己。” 姚芸珠又羞又恼,悲愤否认,“我没有撒谎,那会子门真的被锁了,我跟李明桓并不相熟,我才回来没多久,怎么可能跟他有私情?你不要污蔑我!” 六夫人恨瞪着她,“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是事实,大伙儿可都看得一清二楚,你狡辩也无用!” 众人纷纷附和,李肃气得直发抖,“芸珠!你给我说清楚,你这衣衫不整,脸颊潮红,与他搂抱在一起的模样,到底是什么状况?” 姚芸珠委屈哭诉,“肃郎,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被人下药了,有人要害我!” “谁害你?你倒是指出来啊!”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要求她指出真凶,姚芸珠苦思冥想,只想到一种可能, “那会子我跟姐姐喝完酒,没多会子我便开始感到不适,估摸着是那杯酒有问题!”姚芸珠当即指向宋锦薇, “应该是她!是她给我下的药,那杯酒有问题!” 宋锦薇哼笑道:“我没听错吧!酒壶是你端来的,是你主动给我倒酒,你居然说那酒有问题?所以你的意思是,是你在酒中下了药?” 李晴芳略一思量,已然猜到来龙去脉,“哦---我知道了,定是你在酒里下药,想害二嫂,却阴差阳错端错了酒盅,自作自受!” “怎么可能?如若我真的有心给她下药,必然会小心翼翼,又怎会端错?”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姚芸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想起来了!那会子我给你敬酒的时候,你突然唤了宝儿一声,我就说嘛!无端端的,你怎会突然关心宝儿的安危?你根本就不是在乎宝儿,你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定是你趁着我转头的时候,给我的杯子里下了药!” 宋锦薇轻“唔”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事先知道你会给我敬酒,提前备好了药?还顺手给李明桓也下了药,将你们二人给锁起来,污蔑于你?我可真是能掐会算啊!” 宋锦然见不得姐姐被污蔑,努唇哼嗤,“我姐怎么可能算得到这么多事?定是你自个儿下的药!” 姚芸珠气得直发抖,她的药力还没散,本就难受至极,还得不停地解释,越发痛苦, “凡事要讲证据,你不能因为跟姐姐关系要好,就往我身上泼脏水吧?” 老夫人沉声质问,“明桓,无端端的,你怎会来此?” 李明桓可不愿背黑锅,当即申明,“是有人跟我说,锦薇找我有要事相商,我便过来了,哪料一来就中了药。” 六夫人本就怀疑丈夫看上了宋锦薇,先前巾帕一事她就生了疑心,虽然后来宋锦薇拿出了帕子,但六夫人的疑心并未消除,李明桓使得她醋意更甚, “她找你你就来?你就那么在乎你这位侄媳?” 被妻子当众质问,李明桓本就觉得没面子,心虚的他看了宋锦薇一眼,宋锦薇的视线根本不在他身上,那冷漠疏离的模样令他望而却步。 这样的场合,他自然不会乱说话,遂借口道:“那人说是关于她兄长的事儿,是正事,不是你说想的邪念!” 是吗?六夫人狐疑的盯着他,“谁传的话?小厮何在?” “最近府中新来了好几个小厮,我也不认得。”李明桓一句话给揭了过去,宋锦薇浑然不惧,只因那个小厮是她安排的生面孔,就因为今日是喜宴,各处下人都很繁忙,哪怕府中多张生面孔,也没人会在意,是以她才敢这般安排。 宋锦然已然捋清楚来龙去脉,“这事儿再简单不过,小厮说找六爷的人是我姐姐,那也就是说,原本对方要谋害的人就是我姐姐,只是后来意外变成了姚芸珠,如若是姐姐给姚芸珠下药,她不可能派人在六爷跟前提自己的名字。” “对对对!”李晴芳在旁附和,“锦然所言极是,二嫂是侥幸躲过一劫,其实真正下药害人是姚芸珠!当时她突然过来敬酒,我就觉得她没安好心,事实证明我猜得没错,她果然是个黑心肝的,居然意图毁了二嫂的名声,简直卑劣!” 李肃怒视于姚芸珠,红着眼颤声质问,“真的是你?锦薇可是我的妻子,且她还是你的姐姐,你怎能生出毁她清誉的心思?” “没有!我没给她下药,你不要听信她们的一面之词!”姚芸珠坚称自己没做过,老夫人当即命人去查宴席上的那壶酒。 今日来赴宴的正好有大夫,大夫帮忙查验过后,发现酒壶和酒盏都没有任何问题,闻讯过来看戏的卫彦州突然开了口, “酒壶酒盅没问题,有问题的便是下药之人。下药得快,还得不被人发现,那么药应该藏在那人身上,搜身或许能查到蛛丝马迹。” 为找出真凶,也为了表示公正,老夫人当即命两位嬷嬷查验姚芸珠和宋锦薇二人,看她们身上是否有异常。 此言一出,姚芸珠面色顿紧,浑然发软的她扶着门框站立不稳,她暗叹这药发作起来竟是这般痛苦,此时她的里衣已被汗湿,她痛苦不已,却又必须强撑着面对众人的质疑。 宋锦薇问心无愧,浑然不惧,任由嬷嬷查验,嬷嬷查了半晌也没看出任何异常。 反观姚芸珠这边,嬷嬷查旁处时她尚算配合,但当到查手时,她的右手明显有些僵硬,指节似在蜷缩着,并未伸直。 孙嬷嬷心下生疑,当即将她的手掌掰直,仔细检查,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宋锦薇晓得姚芸珠是将药藏在了指甲里,但她不能说,以免旁人认为她早就知道这件事。 大少夫人略一回想,突然想起一桩事,“锦薇中途离席,姚芸珠也离开了宴席,那么她二人就有清洗手指的机会,便是下了药,也早就被冲刷干净,什么都没了啊!” 大夫捋着胡须沉吟道:“若真的是那种药,即便清洗手指也无用,还是有法子查验出来。烦请二位将手指放入滴有白醋的水盆之中,若水不变色,则是正常,一旦变成浅粉,那便证明那人的手碰过那种媚药。” 此言一出,姚芸珠的柳眉不自觉的微微蹙起,宋锦薇心下冷笑,她果然是心虚了啊! 第100章 宋锦薇报复李家的方式 府中出了这样的丑事,老夫人只觉颜面尽失,然而今儿个众人皆在场,这事儿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于是老夫人命人去准备水盆。 “我问心无愧,你们随便查验。”宋锦薇十分配合,姚芸珠还想着自个儿洗过手,应该不会被发现,谁曾想,大夫居然还有这种查验方式! 宋锦薇都答应查验了,她还能怎样?但凡她拒绝,定会被人指控。 眼瞧着她有所迟疑,李晴芳故意询问,“姚姨娘,你怎的不敢把手伸进去?莫非你心虚?你的手上沾染了粉末?” 姚芸珠涨红了脸,否认得干脆,“才没有呢!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媚药,你不要信口雌黄!” “那就把手伸进去啊!如此简单的举动,你在犹豫什么?你看二嫂已经照做了。” 宋锦薇的确已经将手探入水盆之中,她还刻意停留了会子,众人探头去看,并未见盆中水有什么变化。 李肃暗松一口气,还好下药的不是宋锦薇,他就知道,锦薇不是那样的人,做不出此等卑劣之事。 居然不是宋锦薇?大少夫人不免有些失望,“这法子到底灵不灵啊?” “是否灵验,姚姨娘一试便知。”宋锦然直视于她,冷声提醒,“姐姐已经照做了,现下该你了,别推三阻四的,这么多人盯着呢!休想蒙混过关!” 这个道理,姚芸珠再清楚不过,她不禁在想,也许大夫只是夸大其词吓唬人而已,此时的姚芸珠已经没有退路,无奈之下,她只得遵照大夫的要求,颤巍巍的将手伸进去。 当她的手指放入水中时,姚芸珠不由屏住呼吸,她暗自祈祷着这盆水千万别有什么变化。 李肃也紧盯着那盆水,忐忑的等待着结果。 李晴芳离得最近,她一眨不眨的盯着,瞪大了双眼,惊呼出声,“变色了!这水果然变粉了!姚芸珠她有问题!是她给二嫂下药,居然还贼喊捉贼,污蔑二嫂!” 当真相摆在众人眼前时,宋锦薇再不客气,当即哭诉, “原来真的是你!我们宋家养育你那么多年,你抢我丈夫也就罢了,我念在姐妹情分上不与你计较,可你居然动了给我下药,毁我清誉的心思。女人的清誉大过天,姚芸珠,我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意欲将我逼上死路!” 姚芸珠正在苦思辩解之词,一个耳光蓦地甩了过来,响亮的巴掌落在她面上,猝不及防的她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 骤然被打,她懵了好一会儿,吃痛的她愤然回首,她还以为又是宋锦薇,万万没想到,打她之人竟然是李肃! “你……你居然对我动手?” 今日之事超乎李肃的想象,在此之前,不论旁人如何指责姚芸珠,李肃都只当她是太过在乎他,想留在他身边,所以才会耍一些无关痛痒的小心机,可今日的情形颠覆了李肃的认知, “姚芸珠,我一向疼宠你,没有亏待过你,你面上与锦薇和睦相处,故作良善,背地里却给她下那种药,还给六叔也下药,试图借机毁了锦薇的清誉,我怎会喜欢上你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李晴芳撇嘴道:“你才看清她的真面目啊!我们早就看透她了,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两面三刀,恶心至极!” 老夫人气得直发抖,指着姚芸珠,咬牙恨斥,“我早就说过此女心术不正,你却偏不听,定要留她,好好的一场寿宴被她给搅合,我这张老脸,还有咱们勇毅侯府的颜面都要被她给丢尽了!” “我没有下药,我也不晓得怎会这样,这水肯定有问题!” 姚芸珠接连否认,哭得梨花带雨,坚称自己是被污蔑。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悲愤的宋锦薇转头望向李肃,满目委屈, “这就是你领回家的好女人?若非上苍眷顾,今日喝下那杯下药之酒的人就该是我了,但凡我中了她的圈套,被人逮到与人私会,姚芸珠再趁势污蔑于我,那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先是被你当众撇下,成亲当日无人与我拜堂,如今又被姚芸珠谋害,她早不下药,晚不下药,偏等着今日,一众宾客皆在场时才动手,可不就是想当众羞辱我,毁了我的名声。只可惜天道好轮回,最后中药的人竟是她自己,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围观的看客指着姚芸珠大声议论,“啧啧啧,国公府养她那么多年,李少夫人当初可是很维护她这个没有血缘的妹妹啊!她居然恩将仇报,给人下药,这也太过分了吧?” “一个女子,竟能做出此等龌龊之事,怪不得国公夫人毁了契书,不肯再认她做养女呢!原是个手段毒辣之人。” 众人一脸嫌恶的指着她数落,姚芸珠只觉羞愤难当,“你们什么都不懂,不要胡说八道!滚开!都滚开!” 气极的老夫人给孙嬷嬷使了个眼色,会意的孙嬷嬷当即上前甩了她一耳光,才被打了左脸的姚芸珠又被打了右脸,她尚未反应过来,就听老夫人怒骂道: “这些都是来我侯府做客的尊贵客人,你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还敢辱骂客人?该滚的是你!” 被责骂的姚芸珠下意识望向李肃,然而李肃只怒视于她,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瞧那情形好似要与她保持距离,根本不想为她做主。 “今儿个不是来用宴的,是来看戏的啊!侯府真是好大的一出戏啊!比戏楼里唱的还精彩。” 说话的是府尹家的周夫人,这位夫人原本和李老夫人是闺友,两人时常暗搓搓作比。 原本老夫人自认嫁到侯府,乃是有爵位的高门,儿子读书也是出类拔萃,她便时常在周夫人跟前炫耀。谁曾想,两年前李肃突然失踪,老大又不是读书的料,老三也不争气,人家周夫人三个儿子都踏上仕途,光宗耀祖,可把周夫人给得意坏了。 今儿个周夫人来贺喜是假,实则她是借机过来炫耀自家儿子,老夫人本想着李肃终于回来了,也有了官职,她这脸面也算是挣回来了,可她还没高兴太久,姚芸珠又闹出这样的丑事。 她衣衫不整的模样被众人看得一清二楚,甭管她是否与李明桓发生了什么,她的名声都已经毁了,给人下药也是事实,她无可推脱,家里出了这样的丑闻,还被亲朋好友目睹了整个经过,老夫人只觉颜面尽失,难堪至极。 她打算招呼宾客们各自回到宴席上,而后再处罚姚芸珠,偏在此时,有小厮急匆匆来报, “老夫人,官府里来人了,说是大少爷的铺子犯了事儿,要带他去衙门呢!” 小厮的话音才落地,紧跟着便有衙差上前,扬声呼唤,“谁是李继?站出来,跟我们去一趟衙门!” 才刚还有人问宋锦薇给老夫人准备了什么寿礼,这便是她给老夫人备的大礼!她特地选中了这个好日子,正是要让李家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 第101章 当众提和离 一看到衙差,老夫人不由心惊胆战,她想给衙差塞银子,可众人皆在场,塞了他们也不会收,于是老夫人笑应道: “诸位差爷辛苦了,今儿个是老身的寿辰,还请诸位赏个脸,进去喝杯茶,歇歇脚,咱们也好把话说清楚。” 衙差按着腰间的刀,当即摆手,“不必了,我们没工夫喝茶,现下就得带人去衙门。” “差爷,您多少透露几句,我儿到底犯了什么事?” 老夫人想探究一二,至少心里有个谱儿,孰料衙差竟是不肯说,说是要先对簿公堂,等查清楚再公开。 衙差的态度很不好,直接将人给带走,李继也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能安抚母亲, “娘您别担心,孩儿只是去配合调查而已,并不是犯了什么事儿,孩儿去去就来,宴席继续,不必等我。” 衙差却冷哼道:“话别说太早,这事儿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听衙差这语气,情况似乎不太妙啊! 老夫人惊魂未定,宋锦薇冷眼旁观,立得远远的。 这就是她谋划已久的结果,前世李家人皆在吸她的血,李肃和姚芸珠是元凶,而李家人则是帮凶,难得重生,每一个曾经害过她的人,她都要一一报复! 如今她的心愿已然达成,她也就没必要再忍耐,趁着众人皆在,宋锦薇借题发挥, “李肃诈死,害我为他守了两年活寡,姚芸珠下药害我,试图毁我清白!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义无反顾的嫁给你,替你侍奉婆母,帮你们李家打理家业,我对你掏心掏肺,到头来竟落得这么个凄惨下场,既然这个家容不下我,那我便不再执着,从今往后,我与你恩断义绝,就此和离!” 乍闻此言,李肃面色铁青,当即申明,“锦薇,我晓得你受委屈了,我会严惩芸珠,还你一个公道,但这事儿还不至于闹到和离那一步。” 周夫人啧叹道:“国公府嫡女,低嫁于侯府,你们李家可谓是烧了高香,我若是娶到这样的儿媳,必然供着她,宠着她,又怎会这般欺辱人家?真真是一家子黑心肝的!” “可不是嘛!我算是开了眼了,侯府居然会有那种药,家风不严啊!” “姐姐,你成亲之后过得都是些什么苦日子啊!和离,必须和离!我可不忍再见你受苦!”宋锦然悲愤痛斥,宋锦薇掩帕哭泣,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卫彦州一直在纳罕,宋锦薇所说的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办,究竟指的是什么,竟能令她继续忍气吞声? 直至今日,亲眼目睹这几场大戏,他才终于明白,原来这就是她要办的大事。 前段时日她说有和离的打算,他虽然很欣慰,但还是会想着,她是不是在敷衍他?今儿个她当众申明要和离,那就证明她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有这样的打算,且一直在为之而努力。 卫彦州之心甚慰,还好,还好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将自己搭进去。 宋锦薇毅然点头,反握住妹妹的手,“你且放心,我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傻乎乎的忍气吞声,我会跟李肃和离,远离这个吃人的鬼地方!” 此时的姚芸珠药力未解,痛苦至极,她已经承受不住,靠着门边瘫坐在地,李肃压根儿不管她,浑不似从前那般关心她的状况。 听到宋锦薇说要和离,姚芸珠悲愤不已,她一心想做李肃的正妻,宋锦薇却迟迟不肯让位,一直霸占着正妻的位置,还逼着她按手印做妾,如今她成了妾室,宋锦薇居然又说要和离? 如若早有此念,宋锦薇为何不趁早让位,偏等着她做了妾室之后才闹,莫不是故意堵死她的后路? 姚芸珠越想越气,头昏脑涨,浑身发软,满腔的恨意无处发泄,死死的瞪着宋锦薇,宋锦薇居高临下,睇向她的眼神难掩轻藐。 家中妾室害人,老大又惹了官司,儿媳闹着要和离,老夫人经受不住这打击,两眼一黑,径直向后倒去,幸得孙嬷嬷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她才没摔倒。 李肃赶忙过去相扶,急切的呼唤着,“娘,娘您没事吧!” 李肃生怕母亲出事,他侧首望了一眼,发现宋锦薇竟立在原地不动,丝毫没有一丝担忧之态,他顿感失望,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撂狠话, “娘她晕倒了,这事儿暂且别提了,先将娘亲送回房。” 宋锦薇猜测老夫人根本不是真的晕倒,而是无言面对一众宾客,所以才会假装晕厥,借此避开众人的嘲讽,她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她发现老夫人虽然阖上了眼,但还是能看到她的眼珠似乎在转动。 宋锦薇看透不说透,总之她意已决,没有回转的余地。 事情闹到这一步,虽说管家有张罗着请大家再去席间用膳,但他们想着主家都晕了,身为客人,他们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用宴,遂各自找借口离开。 卫彦州也没理由再留下,宋锦薇那边有太多的人围着,他不便与她多言,遂就此离开。 只要她肯和离,那么来日方长,他不急于一时,毕竟她还有许多琐碎之事需要处理,他就不在这儿打搅她了。 老夫人是否真的晕厥,宋锦薇根本不在乎,她甚至都不愿随行至和寿堂。 计划已经顺利进行,她的目的已然达到,没必要再继续做戏,连一句多余的关心之词她都不愿说,径直转身回了永昭院。 回去之后她便吩咐下人开始收拾她的行装。 实则在此之前,她已经暗中让人将她的嫁妆给清点整理了一遍,随时都能搬走。 看着小姐冷静的处理这些事,梁安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他迟疑许久,终是忍不住打手势问了句, “小姐,您真的考虑好了?真的打算和离?” 宋锦薇郑重点头,“我早就想好了,从他回来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开始筹备这件事了,我忍着嫌恶,又与他相处了一两个月,已是极限,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自然不会再拖延。” 原来小姐早就有和离的念头,先前只是在忍耐而已,怪不得那时候二爷赶他走时,小姐坚决不同意,不肯放他离开。 当时梁安认为他的存在会影响小姐和二爷的感情,所以才想主动离开,如今看来,那时小姐就已经动了和离的心思,没把二爷放眼里,所以才不顾忌二爷的感受,坚持留下他。 梁安心下感念,他暗暗告诫自己,定要护小姐周全,不负她的维护。 且说老夫人被送回和寿堂后,她又假装继续昏迷,直至大夫把了脉,开了方子,离开之后,依旧不见宋锦薇探视的身影,老夫人再也装不下去,睁开眼强撑着坐起身来叮嘱儿子, “我没事,你别管我了,别的事都暂缓处理,你快去找锦薇,快去哄哄她,打消她和离的心思。” 第102章 宋锦薇收拾行装,离开李家 不放心的老夫人又嘱咐道:“姚芸珠做出这样的丑事,不怪锦薇会生气,哪怕她提出让你赶走姚芸珠的条件,你也得答应,总而言之,你不能与锦薇和离,不能让她离开李家!” “可是娘您才晕倒,孩儿担心您的安危。”李肃不放心,老夫人径直将他往外推,急得直皱眉, “我那是装的,我没事,你先去安抚锦薇。方才衙差过来,你也听到了,你大哥犯了事儿,听衙差那语气,似乎还不是小事,你才做了六品官,自顾不暇,你怕是没能力保他,且你是犯案者的亲兄弟,你也不能出面,那就只能指望锦薇。你哄着她,让她帮忙想法子,问清楚衙门到底是什么状况,把你大哥给保出来。” 上回李肃向老大借银子周转,李继并没有借给他,为此李肃心里还有些不舒坦,此次老大被衙门带走,这可是大事,李肃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跟自家大哥置气,毕竟他们是一家人,还是得互相扶持才对。 眼下李肃也不晓得该找谁,只能遵照母亲的意思,先去找锦薇。 然而当他到得永昭院,却发现下人们行色匆匆,搬出了大箱子,似在整理东西。 “你们这是做什么?” 李肃询问状况,下人们却面面相觑,只道这是少夫人的吩咐。 李肃见状顿感不妙,当即加快步伐,进得里屋,但见宋锦薇正斜倚在榻上,闭眸暂歇。 他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们出去,南梨却不动弹,“少夫人吩咐奴婢在这儿守着。” 李肃登时火冒三丈,“爷让你出去,你还敢犟嘴?这里可是勇毅侯府,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宋锦薇懒懒睁眸,缓坐起身,“你说得对,这里是勇毅侯府,而我们却是国公府的人,眼下他们已经在加急收拾东西了,很快我们就搬走,不碍你的眼。” 察觉到宋锦薇不高兴,李肃立马缓了语气,“锦薇,我没说要赶你走,只是有话要跟你说,不希望她们在此打搅而已。” “你想说什么?”宋锦薇已然猜到他接下来的话,“不要和离,留在李家,继续为你们李家出钱出力,任你们吸血压榨,再顺道帮忙把你大哥从衙门捞出来?这就是我在你们李家人眼里的价值?” 被戳穿的李肃干笑道:“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先前你要那一万两,我补给你了,如今你不愿管家中事务,娘便将那些事交由大嫂和芸珠去管,让你歇着。至于大哥的事儿,也不是要逼你救他,只不过那铺子是你的,你过问几句,也是人之常情。” “我的铺子交由他打理,出了事便得由他负责,我暂时没心情过问,”宋锦薇给南梨使了个眼色,南梨遂将少夫人事先准备好的和离书拿了出来。 看到和离书的一瞬间,李肃顿感头疼,这东西他已经见过两回,也就没怎么当回事, “咱们有问题就想办法解决,别总拿和离说事儿。今儿个你当众赌气说那番话,把娘她老人家都吓晕过去了,外人也不会真的心疼你的遭遇,他们只会笑话你,不要轻易把伤疤揭给外人看,咱们才是一家人,荣辱与共。” 宋锦薇心如明镜,可不会被他给绕进去,“怕被人笑话的是你们李家,可不是我!我问心无愧,不会给别人的酒里下药,自然不怕外人议论。” 一说起此事,李肃便羞愧难当,“我真没想到芸珠竟会做出那样的事,我会严惩于她,为你讨回公道。” 目的已然达到,宋锦薇便不会再愤怒,也懒得再去费口舌指责姚芸珠,“你如何罚她,是你们之间的事,你不需要跟我交代,只需在和离书上按下手印即可。” 一看到那张和离书,李肃便觉是耻辱,“我早就说过,不可能同意和离,做错事的人是姚芸珠,不是我,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与我闹和离,我多冤啊!” 罪魁祸首居然说自己冤枉?宋锦薇剜他一眼,冷声质问,“若非你与她做出那些丑事,把她带到李家,她又怎会有机会给我下药?” 然而李肃却认为这事儿早该揭过去了,一直提及好没意思,即便明知是自己的错,他也不会认,只会找理由, “当初是你同意让她进门做妾,是你一再要求她签下妾书,现如今出了事,你怎能怪到我头上?”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我跟姚芸珠勾三搭四,跟她私奔有了私生子?她带着孩子回来,我若不让她进门,你们又会如何编排我?到时她抱着孩子寻死觅活,你们又会将责任都推给我,说我冷血无情。 让她进门本就是你和老夫人的主意,我只是没拦着而已,你们李家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你应该反省自己,而不是责备我!” 宋锦薇绝不内耗,几句反问噎得他涨红了脸,想起母亲的嘱托,李肃强压下内心的不满,耐着性子哄道: “我的确有错,但我愿意悔改,最近我表现如何,你应该都看在眼里,姚芸珠下药是意外,你生气我也理解,你想怎么罚她,我都依你。” 宋锦薇忽然就笑了,“我想要她的命,你舍得杀她吗?” 李肃愣怔当场,面露难色,“她此举的确很过分,连我都无法容忍,但她自作自受,那药被她自个儿喝下,并没有伤到你,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她罪不至死啊!” “定要等到悲剧发生,等我真的中了她的阴招,声名尽毁,你才开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李肃支支吾吾,半晌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她为我生了个孩子,我若动手杀她,岂不是要被世人唾骂?再者说,律法摆在那儿,量刑定罪,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宋锦薇的目的只是让姚芸珠做妾,一辈子做不了正妻。 出了这样的事,今后姚芸珠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她的名声已然毁了,与李肃也离了心,无需宋锦薇再去做什么,是以她方才的那句话只是在吓唬他而已, “你早就有了自己的判断,又何必再来问我?你们之间那些糟乱之事,我不想管,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与你和离。按下手印,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一日之间,家中遭遇这么多的变故,李肃本就有些情绪崩溃,宋锦薇递来的这张和离书一如耳光抽打在他面上,对他而言,这是极大的羞辱!他无法接受她的骤然转变, “当初是你坚持要嫁给我,如今我终于接受了你,愿意与你做一对恩爱夫妻,你却又要与我和离?宋锦薇,为何你总是这般我行我素,从来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第103章 和离带走嫁妆! 李肃忿然质问,就好似她是个负心渣女一般,他的无能狂怒只会令她觉得可笑, “那你怎的不问问自己,为何总是慢人半拍?当年我喜欢你时,你瞧不上我,如今我已经对你失望至极,你却又来纠缠。你该不会以为世上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吧?你以为不论你如何冷落我,伤害我,我都会永远站在原地等你?” 李肃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锦薇竟会如此决绝,“我会改的,锦薇,你怎就不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前世宋锦薇倒是给了他机会,结果呢?却把自个儿的命给搭了进去, “因为你们李家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靠近李家会变得不幸,我若再继续待下去,不是被姚芸珠害死,就是被你耗死,我要保命,就得和离!” “不会的,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我会严惩芸珠,给你一个交代,仅此一此,往后她绝对不敢再生出邪念。我也已经入了朝堂,在户部任职。 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只是缺少一个表现的机会而已,只要给我这个机会,我必定会发挥多年来的才学,报效家国,在仕途上闯出一番天地。我要让你知道,我还是从前那个怀有雄心壮志的李肃,我没有变!我值得你喜欢!” 李肃扶着她的双肩,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宋锦薇抬手挡开,仿佛被他触碰一瞬便是晦气, “可是我不在乎了啊!李肃,你到现在都还没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我对你早已失望死心,我不喜欢你了!你是否会改,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我只要和离,你别再啰嗦了,你说破天我也不会改变主意,这亲事离定了!” 李肃苦口婆心的哄劝,她却始终不为所动,依旧要求他按手印,气极的李肃当即撕毁和离书, “我也告诉你,你说破天我也不可能和离!” 实则宋锦薇也猜得到,他太不可能老实同意,毕竟李家还想利用她呢!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而她也不会轻易妥协, “你尽管撕,和离书多的是,我意已决,和离势在必行,我娘会支持我的。” 想起一事,李肃反倒不怕了,“和离必须双方父母皆按手印,你爹不在家,你娘做不了主。” 宋锦薇也考虑到这一点,但问题不大,“我爹的家书已经到了,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镇国公居然要回来?李肃顿感不妙,但又觉得至少还能再拖延,“那也得等你爹回来之后再论。” 等是得等,但却不能在李家等,宋锦薇已经受够了李家,不过她懒得跟李肃多言,便没再搭理他。 李肃只当她是有所顾忌,暂时放下心来。 两人话不投机,李肃还惦记着他大哥的事,便又赶回和寿堂。 老夫人只盼着儿子能劝动锦薇,孰料儿子回来之后直叹气,说是没戏, “不晓得锦薇受了谁的唆使,一心犟着闹和离,孩儿根本劝不住,大哥的事她不愿管,我已是焦头烂额,娘您就别指望她了,我找友人想法子去衙门打探,看看大哥到底惹了什么官司。” 儿子愁眉苦脸,情绪烦乱,老夫人也不好再啰嗦,眼下她最关心的便是老大的状况,锦薇的事只能暂时缓一缓。 镇国公尚未归来,料想锦薇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老夫人便打算先处理老大的官司。 李肃匆匆出府,四下打探,终于弄明白了原委,原是李继所管的那间铺子将糯米和黏米掺在一起卖,不止如此,还有其他的东西,皆有作假。 得知真相,大少夫人难以置信,“此等小事,私下赔偿解决即可,怎就闹到衙门去了?” 在他们看来,这的确不算大事,“原本铺子是打算赔些银子了事,偏偏那人是个犟种,不肯收赔偿,说他们以次掺好,做生意不讲诚信,偏要闹到官府去。” 一听说老大回不来,老夫人越发忧心,“即便是为这事儿,官府罚些银子也就罢了,怎的还把人给关起来了?” 这正是李肃所担忧的,“如若只是这一桩事还好办些,偏偏还有人状告我大哥卖地的时候签署阴阳地契,试图借此避税。一旦牵扯到税务,这事儿可就严重了!” 老夫人心如鼓锤,只因她也晓得逃税的问题有多严重,“那锦薇呢?这不是她的铺子吗?逃税合该由她负责,她不可能不知情吧?是不是她教唆我儿这么做的?” “这个就不清楚了,估摸着衙门也会传唤锦薇去对质。若锦薇知情,她也脱不了干系,若她不知情,那这事儿就得大哥担责。” 大少夫人越想越担忧,“婆母,这可怎么办啊!要不想办法给府尹送礼?” “这事儿已经闹大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只怕送礼他也不会收,他可能不会卖咱们侯府颜面,还是得让锦薇出面,那毕竟是她的铺子,只要和国公府有关,料想府尹会有分寸,私下通融。” 老夫人遂交代李肃,今晚再去永昭院,继续劝锦薇,最好能与她圆房,只要圆了房,她也就消停了。 李肃也有这个意愿,然而宋锦薇不肯配合,最近她对他的态度异常冷淡,他软硬兼施,她一再拒绝,他总不能对自己的妻子下药吧? 这会子大嫂也在这儿,有些话李肃不方便说,只得随口应承,说是会再想法子规劝锦薇。 李肃走后,大少夫人挪至老夫人身畔,悄声嘀咕,“婆母,您觉不觉得最近的怪事出得太频繁了?” 大嫂的话倒是提醒了李晴芳,“就是嘛!原本咱们家相安无事,大伙儿和睦相处,自从姚芸珠回来之后便是非不断,我看她就是个扫把星,会给咱们家带来祸端!” 老夫人仔细回想,这一切变故的确都是在姚芸珠回来之后才发生的,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什么说道儿? 眼瞧着老夫人将她的话听进了心里去,于是大少夫人又道:“这事儿的确挺邪门的,要不找人来算算?也许姚芸珠的八字真的跟咱们家不合。” 接连出事,老夫人焦头烂额,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解决,只能依照老大媳妇儿的提议试一试,让人明日过来看看事儿。 且说李肃晚间又去了永昭院,打算拉下脸面,继续软磨硬泡,但当他到得院子里时,却发现院里摆满了大箱子,宋锦薇似乎将所有的东西全都收拾至此处,就连下人们身上都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而宋锦薇正从门口走出来。 李肃还以为下午的那番话已经打消了她的念头,未曾想,她竟然一直在收拾嫁妆, “你这是做什么?” 宋锦薇一脸不耐,“眼瞎吗?我要回娘家!” 她也太张狂了些,“未曾和离,你怎能带着嫁妆回娘家?” 宋锦薇轻“唔”了一声,冷笑连连,“所以呢?你是不舍得我?还是不舍得我这满院子堆积如山的丰厚嫁妆?” 第104章 卫彦州搬救兵 宋锦薇一句话问得李肃哑口无言,他张口就提嫁妆,就好似他很在意那些东西似的, “我自然是在乎你,不希望你离开。” 宋锦然挽着姐姐的胳膊,下巴微扬,“我姐想家了,要跟我回去住几日。” 李肃干笑道:“回娘家住几日倒是可以,但没必要把嫁妆搬回去吧?让外人瞧见,还以为咱们和离了呢!” 那他可算是说对了,宋锦薇一派坦然,并无隐瞒之意,“我的确有这个打算,也不怕旁人知晓。” 李肃近前两步,小声提醒,“不是说好了,等你父亲回来之后再商议吗?他没回来之前,和离之事暂时搁置。” “谁跟你说好了?你们这个家,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以免今晚睡觉时又被人下药毒杀!” 她这话明显是在记恨姚芸珠给她下药一事,李肃温声安抚道:“这事儿没那么严重,你若真想家,我送你回去住几日,但嫁妆先留下,哪有不和离就把嫁妆带走的?这不合规矩,旁人问起来,我也不好回应。” 宋锦薇美眸微瞥,“你的颜面跟我有什么关系?请你弄清楚一件事,女人的嫁妆永远都只属于她自己,只是暂时存放在男方家而已,可不是属于你!” “姐姐所言极是,”宋锦然附和道:“谁家若是动用妻子的嫁妆,那才是真的落魄了,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下人们掩唇轻笑,似乎都在看笑话,李肃当即挺直脊背,否认得干脆, “这几年我不在家,没用过你的嫁妆,回来之后我也是自力更生,没向你要过银子,我李肃也是要面子的人,只想着自个儿挣前程,养家糊口,没想着指望女人,也没打你嫁妆的主意,你不必这般防着我。” 说得他好似两袖清风一般,宋锦薇冷笑道:“既然你不在乎我的嫁妆,为何不许我带走?有些女子成亲之时一份嫁妆也不带,她夫家也不会说什么,你凭什么跟我斤斤计较?” 李肃不大好意思在众人面前说一些暧魅之词,可又怕她真的离开,只得再次靠近,低声道着, “锦薇,我的意图你还不明白吗?我只是希望你留下,嫁妆在这儿,至少你还有个念想,倘若你连人带嫁妆都走了,那你再也不回来了呢?” “我本就没打算回来,我先回娘家等着,等我爹回来之后,两家便正式签下和离书。” 她的坦率使得李肃难堪至极,好言相劝她不听,那他只能撂狠话, “我说过不会和离,也不准你离开!只要你还是我的妻子,便得待在李家,此乃为人妻子的应当遵守的规则!回娘家必须经由夫家同意,但凡我不同意,你就不能走,立马跟我回房!” 李肃怒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屋里拉,宋锦薇想将其甩开,他却拽得更紧,梁安见状,当即上前拽开李肃,身形高大的他挡在宋锦薇跟前,将她和李肃隔离开来。 梁安怒视李肃,举剑警示,不许他靠近,李肃一看到他,越发恼火,“爷跟你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滚开!” 然而梁安岿然不动,他的身形高大健硕,李肃伸手根本推不动他,此时的李肃不由懊悔,当年只顾读书,竟是没学武功,以致于如今在一个护卫面前掉份儿。 宋锦薇好意提醒,“你拦我只是自取其辱罢了,我去意已决,坚如磐石,不会更改,好聚好散,我还给你留几分薄面,你若是定要闹得不可开交,那我也不是吃素,我可以奉陪到底,看看谁的手腕更硬!” 宋锦薇从不以强权压人,但若李肃真要闹到那一步,那她也不会退缩。 李肃只当她是赌气撂狠话,浑然没当回事,“总之一句话,我不会答应和离,除非我死了!” 宋锦薇眸眼微眯,她似乎并没有被他这句话给震慑到,仿佛是在思量可行性。 “你威胁我?不自量力!” 宋锦薇睇向他的眼神难掩嫌恶,李肃不明白那个曾经深爱着他的女人为何突然变得这般残忍冷酷,此刻他的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放她走,一旦她走了,那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拽不回来了…… “既有婚书,那便是一辈子的婚约!宋锦薇,是你强行闯进我的世界,那就别怪我不放你走!” 他红着眼控诉,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宋锦薇实在没耐心看他演戏,“够了!别再唱独角戏了,没人看的。” 宋锦薇转身欲离,李肃又想拽扯,梁安直接拔剑怒视于他,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李肃若是再敢近前一步,他可就不客气了!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少夫人何在?奕王府苏姨娘有要事请您过去相商。” 姑母为何突然找她?宋锦薇颇为诧异,今日奕王府来的是卫彦州,卫彦州肯定听到她说要和离的话,但他的身份不方便出面,所以他回去之后将这件事告诉了她姑母,请姑母来助她脱身? 那他又是如何跟姑母解释的呢?姑母问他为何要管她的事,他给不出合理的理由吧?奕王府所发生之事,宋锦薇无从猜测,但至少姑母的召令给了她一个离开的借口, “听到了吗?我姑母找我,让开!” 此时已入夜,无端端的,苏姨娘突然找她,着实怪异,李肃总觉得有鬼,“即便是苏姨娘找你,你人去即可,没必要把嫁妆带走。” “三句话不离嫁妆,我看你就是觊觎我的嫁妆,想将其据为己有!” “我说过,我对你的嫁妆没兴致,只是希望你还能回来。” “我人要走,嫁妆也不会留在这儿!”宋锦薇不顾他的拦阻,坚持要走,李肃不再客气,当即下令,命府中的小厮护院拦住她院里的人,不准这些人搬箱子。 来传话的刘公公揣着手,阴声道:“苏姨娘等着要见人,李二爷,你这般拦阻,可谓是是对苏姨娘的大不敬!” 第105章 卫彦州亲自来请宋锦薇 奕王府的人,李肃得罪不起,只能客气解释,“我们夫妻之间闹了些小矛盾,让您见笑了。我不是不让她去见苏姨娘,只要她将嫁妆留下,便可出府见亲人。” 刘公公看透不说透,揣着手立在那儿,不卑不亢,“你们那些个糟心事,我不想多管,我只负责把人带到王府去,还请李二爷识时务,不要惹恼了苏姨娘才是。” “现下夜已深,不方便出行,便是要探视,也得到等白日,没有夜间拜访的规矩,明日我送锦薇去王府。” 李肃不肯放人,就在此时,老夫人闻讯赶了过来,再次劝说,宋锦薇烦不胜烦,干脆充耳不闻。 老夫人将心一横,放下老脸,径直提着裙子扑通往地上一跪,她也不管膝盖是否疼痛,此举是否会被人嘲笑, “我这把老骨头给你跪下了,我替肃儿和姚芸珠向你道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看在我的面儿上,就原谅肃儿,留下来吧!肃儿不能没有你,他已经知错了,他晓得你的不容易,知道心疼你,也愿意悔改,你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李肃见状,吃了一惊,赶忙近前相扶,“娘您快起来,您是她的婆母,岂能给她下跪?” 老夫人想着自个儿是长辈,又一大把年纪,宋锦薇受不起她这一跪,必然会妥协。 然而宋锦薇冷眼旁观,并无一丝心疼,只余嫌恶。 老夫人佯装卑微老好人,将宋锦薇衬托成狠心薄情之人,虽说宋锦薇已经不在乎李家人对她的看法,但在临走之前,她还是得当众把话说清楚,也好让其他人都把事儿给传出去, “李肃不在家的这两年,府中上下开销皆由我来出,我将你们李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不仅劳心耗力,还得出银钱,你们不是娶了个儿媳,而是请了个嬷嬷,又或者说,我连嬷嬷都不如,至少嬷嬷还有月银,而我还得往里搭银子。” 老夫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宋锦薇直接将其打断, “您一定是想说,最近我没有打理家业是吧?那也只是最近一个多月而已,在此之前的两年,皆是我出银出力,李肃和姚芸珠那些见不得人的破事儿,丢尽了我们国公府的颜面,伤透了我的心! 我本想着忍气吞声,给两家一个面子,可姚芸珠却要毁我清誉,置我于死地!我对李继信任有加,将铺子交给他打理,可他却在我的铺子里胡作非为,贪我钱财,甚至还瞒着我暗造阴阳合同,你们一家人都是白眼狼!蛀我的财,还想害我的命,我今日决心和离也是因为你们欺人太甚,而不是我无理取闹! 我对你们李家仁至义尽,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今日便是我忍耐的极限,我要带着嫁妆离开李家,谁也拦不住!” 宋锦薇言辞激昂,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据理力争,将这些蛀虫统统骂了个遍,以泄心头之恨! 即便要走,她也走得光明磊落,不给李家人泼脏水的机会。 老夫人悔不当初,当初她就不该同意让姚芸珠进门,那个扫把星不在这儿,锦薇就不会生出要和离的念头,李家也不至于遭此横祸啊! 老夫人痛心疾首,跪在地上哀嚎着,李肃欲扶她起身,她却依旧跪着,始终不肯起来,李肃怒视于宋锦薇, “我娘都给你跪下了,你居然无动于衷,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你明知她老人家膝盖疼痛,怎就如此狠心,放任她这般跪着?” 宋锦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们男人最喜欢把孝心外包给女人,成亲之前胡作非为,不把父母放眼里,成亲之后有了媳妇儿,孝心立马觉醒,但却不知自我觉醒,而是把这份尽孝的重担压到女人头上。李肃,你若真有孝心,如此在乎你的母亲,当初又怎会诈死离家,让你母亲伤心欲绝呢? 所有的悲剧和后果都是你造成的,你不自我反省,打自个儿两耳光,还好意思怪我狠心?我的心本来很软,都是被你的自私冷血磨得这般锋利!是你先负了我的一片真心,我才死心离开你,别想颠倒黑白,怪罪于我!” 宋锦薇总是能快准狠的揭他的伤疤,戳他的痛处,怼他无言辩驳,宋锦然啧叹道: “姐姐你是怎么忍这家人忍了两年的?换作是我,两天都忍不了!” 从前的错,宋锦薇不否认,因为她的确错得很离谱,“当初眼瞎呗!现如今终于清醒了,所以才会决心和离。” 刘公公哀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这个外人不便评判你们的家事,但苏姨娘找少夫人,此乃正事,万莫耽搁,还请少夫人和三姑娘随我走一遭。” 下人们正待抬箱子,眼瞧着劝不动锦薇,老夫人突然转向,死死的抱着箱子不松手, “不许搬走!未和离之前,嫁妆便得放在李家,省得到时候说不清楚。” 苦肉计不成,老夫人就开始露出真面目,只霸着嫁妆,不再去求锦薇。 宋锦薇不搭理她,示意下人们继续搬东西,老夫人便开始撒泼,“除非你们敢对我动手,从我这个老婆子的尸首上跨过去,否则谁也不准搬我儿媳的嫁妆!” 刘公公不由皱起了眉头,“您贵为侯爷夫人,合该顾全家族体面,王府姨娘要见人,您这般拦阻,莫不是要与奕王府过不去?” “我没说拦着锦薇,她可以去王府做客,但有一点,嫁妆不能带走!” 老夫人倚老卖老,整个人挡在那儿,愣是不肯让,刘公公无奈叹息,心道这侯府都是些什么人呐!为了霸占国公府的嫁妆,连脸面都不要了! 看来李少夫人也没说错,李家人就是看中她的地位和财力,想吸她的血,才不舍得和离呢! 眼看着陷入僵局,小姐走不了,梁安迟疑片刻,拿出了那枚令牌。 宋锦薇这才想起梁安手里有一枚东宫给的令牌,但凡将它拿出来,料想老夫人再也不敢撒泼。 这的确是个快速脱身的好法子,但她转念一想,终是摇了摇头,“一旦用了这枚令牌,就等于欠东宫一个人情,日后必定是得还的。我爹从不在朝中站队,这并非明智之举。” 小姐的顾虑有道理,不到万不得已,梁安也不愿动用这枚令牌,然而苏姨娘派了刘公公来请人,老夫人仍旧在胡闹,这可如何是好? 宋锦薇使了个眼色,示意东年去将老夫人拉开,东年带了另一个小厮近前,李肃上前拦阻,踹了那小厮一脚, “不许碰我娘,滚开!” 局面一时间变得混乱,宋锦薇又不愿舍下嫁妆,便宜李家人,她考虑报官,可此时已入夜,便是报官也得等到明日,难不成她还得在此煎熬一夜? 就在她为难之际,一道肃朗的声音赫然响起,“苏姨娘下令请人,这点小差事你们都办不好,还得本世子亲自来请?” 第106章 宋锦薇离开李家,开始新生活! 乍闻熟悉的声音,宋锦薇心下一窒,还以为自个儿出现了幻听,但当她侧首望去,发现来人的确是卫彦州! 方才刘公公过来之时,她就猜测此事应是卫彦州的主意,许是他不方便出面,所以才会假借苏姨娘的名义来请她。 怎奈老夫人仍旧胡搅蛮缠,宋锦薇万万没想到,卫彦州竟会亲自过来! 难道他一早就等在侯府外?若是刘公公顺利将她带出来,他就无需现身,一旦她出不来,他便会出面? 可他现身的后果,他可有想过?李家人会否因此而怀疑卫彦州和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毕竟他堂堂王府世子,亲自过来请她,怎么想都很怪异。 诚如宋锦薇所料,一看到卫彦州,李肃瞬时警惕起来,一双眼写满了防备,“请问世子,苏姨娘夜间请人,究竟所为何事?竟是这般着急,还劳烦世子大驾,亲自来请我夫人?” 李肃特地加重了“夫人”二字,尽管他认为卫彦州不可能瞧得上宋锦薇,但卫彦州的某些表现实在是太过怪异,李肃才会下意识的想要在人前宣誓主权。 宋锦然也颇为纳罕,姑母请人正常,怎的奕王世子会亲自过来?这不合常理啊! 宋锦薇心如鼓锤,卫彦州会如何回应旁人的猜忌呢?小事没必要,除非是大事,可她姑母那边能有什么大事,非得赶着今夜来请人? 若让她来编,她实在编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宋锦薇忐忑的望向卫彦州,朦胧月色映照在他身上,他那覆眼的纱巾在微凉的夜风中随意飘扬,她看不见他的双眼,但他的神情却是一派从容,没有丝毫的惊慌, “苏姨娘将被册封为侧妃,此乃王府大喜,册封之日当有亲人在旁陪侍,苏姨娘挑选了宋家两姐妹,明日册封的旨意便要下来,为防耽搁,是以苏姨娘特地今夜前来请人,提前告知流程,以防疏漏。” 姑母要进位分了!那这的确是大喜,宋锦薇也替姑母高兴,她暗自庆幸,还好这个理由足够合理,李肃等人即便有所怀疑,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册封是大事,不可耽搁。 老夫人一听这话,也不赖地上干嚎了,假意抬袖擦了擦泪,在儿子的搀扶下麻溜儿的站了起来, “这是好事儿,锦薇你尽管去,但给人做喜娘可是有规矩的,喜娘可不能和离,得是和睦团圆之家的妇人才能做喜娘,所以你就收起和离的念头,安心去给苏侧妃做喜娘吧!” 这些个陈规旧矩,宋锦薇压根儿不放在心上,“姑母邀请,我自当赴约,但和离一事不改,今日我还是要带嫁妆回去,没得商量!” 老夫人还想再说,卫彦州长指微抬,侍卫当即上前,直接拔刀将老夫人隔离开来。 老夫人傲然扬首,“老身可是侯府夫人,却不知老身犯了何事,世子竟这般拔刀相向?” 区区侯府,也敢在王府跟前叫嚣?卫彦州从未将这位老太太放在眼里, “进位分一事是圣上亲自下的旨意,你却威胁苏侧妃的侄女,阻碍苏侧妃的册封礼,该当何罪?你若再敢闹事,本世子就参勇毅侯一本,让勇毅侯去跟圣上解释,正好也让圣上听一听,侯府二公子诈死与人私奔一事!” 卫彦州神情肃厉,他也不啰嗦,直戳李家要害,李肃闻言,不由胆颤。 他花了五千两,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差事,一旦那件事闹到皇上那儿,指不定他的官职就不保了! 他正斟酌着,母亲突然冷笑出声,“便是闹到皇上那儿又如何?我儿子又没杀人放火,姚芸珠也已经成了李家的妾室,纳妾一事还是锦薇张罗的呢!合乎规矩,我们不怕!” 老夫人浑不当回事,李肃头都大了,只因德行也是政绩考核的重要环节,他还想升官呢!自然不敢讲此事闹到皇上那儿。 无奈之下,李肃只得拉开母亲,偏头低语,“一旦闹大会影响孩儿的前程,娘您别跟奕王府对抗,别拦了,让他们走吧!” “可是那些嫁妆……” 不到万不得已,李肃也不想放弃,但卫彦州的话令他不得不顾忌,“嫁妆就让她先带走吧!只要婚书还在我们手中,只要我没签下和离书,便还有转机。” 李肃的这句话算是给老太太吃了颗定心丸,她最舍不得那一口口大箱子,那可是国公府送来的嫁妆,都是好东西啊!已经进了侯府的鸭子,怎么能让它就这么飞了呢? 然而儿子不许她再管,她又怕耽误儿子的仕途,只得就此罢休。 宋锦薇算是看出来了,跟他们这种泼皮无赖之人讲道理是无用的,得用权势去压,拿前程说事儿才有用。 但也得卫彦州出面才成,毕竟他随时都能见到皇上,想要参奏很容易,但宋锦薇没什么机会面见圣上,无法告御状,是以哪怕她说出这般威胁之词,李肃也不会当回事,得卫彦州来说,才有威慑力。 不过她方才的那番话也不算白说,至少她将来龙去脉讲清了,让世人知道和离的责任究竟在谁。 卫彦州一出面,无人再拦阻,下人们陆续将收拾好的箱子以及贵重家具摆件皆搬走。 尽管宋锦薇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让人清点过嫁妆,但因着嫁妆太多,从午后收拾到傍晚,直至入了夜,又与李家人扯皮许久,她才终于如愿离开。 踏出李家大门的那一瞬间,宋锦薇的心中百感交集,她只觉浑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回首望向勇毅侯府,却不是留恋,而是逃出牢笼的庆幸。 世人只当她守了两年的寡,殊不知,前世她整整守了十六年!重生之后,她费尽心力,谋划了许久,才终于有离开的机会。 最贵重的嫁妆已然带走,她与李家正式决裂,今后她不必再住在李家,接下来就等着父亲归来,按下手印,她便能拿到和离书了! 黎明就在眼前,宋锦薇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从前宋锦薇狠心的抛下他,卫彦州便以为她心中无他,仍旧深爱着李肃,且当他质问她时,她也承认了,那时卫彦州信以为真,直至后来,目睹他二人起争执,他才终于明白,其实宋锦薇早就死心,她之所以还留在李家,只是在报复,找合适的时机和离而已。 明白了她的态度,卫彦州才决心帮忙,助她脱离苦海。此刻看到她面上的泪痕,卫彦州心中一阵酸涩,他无法想象,这些年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走错的路想要矫正,着实不易,需要决心,还得承受各方的质疑,当世人都拦阻之时,这份勇气很容易消减,可她却能力排众议,坚持自己的想法,今日能带着嫁妆迈出李家的门槛儿,她必定吃了许多苦头吧? 卫彦州多想像从前那般,能肆无忌惮的靠近她,替她擦拭泪珠,怎奈众人皆在场,他必须伪装出一副跟她不熟的模样。 好在宋锦然已看到这一幕,她赶忙拿巾帕为姐姐擦拭着她面上的泪珠,“姐姐跳出火坑,实乃大喜,你该高兴才对,不能伤心哭泣。” 宋锦薇吸了吸鼻子,拿手绢拭泪,“我这是喜极而泣,才不是伤心难过。” “的确是喜事,等回家我就给姐姐接风洗尘,以示庆贺!” 宋锦薇也很想回去,然而方才卫彦州是以她姑母的名义将她带出来的,这会子她若是直接回了国公府,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卫彦州在扯谎? 宋锦薇回首望向卫彦州,意在询问他的意思。 第107章 宋锦薇随卫彦州入王府 有些话,卫彦州不能明言,此处是侯府大门,必定还有人在暗中观察,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将宋锦薇叫过去单独说话,势必会被人拿去说事儿。 他无所谓,就怕宋锦薇会觉得他此举损毁了她的声誉。 思及此,卫彦州并未单独找她,只朗声道:“宋姑娘可以将嫁妆送回国公府,你与三姑娘则一起去往奕王府,今晚在苏姨娘院中留宿,明日一早迎接宫里宣召之人。” 此刻的李肃正立在大门口,“宋姑娘”三个字如一根刺扎在他心底,气极的他疾步冲上前去, “世子慎言!什么宋姑娘?锦薇她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是李家少夫人!我们只是闹别扭而已,锦薇还会回来的!” 卫彦州看了看天,“明月高悬,的确适合做梦。”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他痴人说梦,被揶揄的李肃紧攥着拳头,“世子未免对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太过关心。” “苏侧妃是本世子的养母,她侄女的事儿,本世子自当代为关怀,以尽表兄之责。” 卫彦州居然自称是她的表兄?好吧!真要这么算,也能勉强沾边。 只是她跟这位远房表兄似乎太过亲密了些,心虚的宋锦薇掩帕干咳了一声,而后招手对宋锦然道:“姑母还在等着我,我们走吧!” 卫彦州来时便考虑到男女之防,是以他特地准备了两辆马车,她们姐妹二人单独坐一辆,不落人口实。 宋锦薇上马车之际,李肃突然扬声呼唤,“锦薇!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才会赌气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我不会因此而与你生嫌隙,我会一直等着你,直至你回心转意!” 他该不会以为他这番话会让她很感动吧?也许感动的只有他自己,宋锦薇只想翻白眼,她连头都不愿回,毅然前行。 她能走到这一步,天知道有多么不容易,她巴不得这辈子都不再见李肃,又怎么可能再回头呢? 宋锦薇连句回应都没有,径直上得马车。 坐上马车之后,宋锦薇这才长舒一口气,她终于离开这鬼地方了!两世的错,终于在这一日终结了,但愿往后的路可以走得顺畅一些,别再那么苦了。 宋锦然点头笑赞,“这位世子倒是细心,那张嘴跟淬看毒似的,专往李肃痛处戳,听着真解气!可惜了,他失明瞧不见,老天不公呐!” 宋锦薇很想说,其实他早已复明,然而他一直隐瞒此事,大抵是有他的道理,哪怕对面坐着的是她的妹妹,她也不该随意将他的秘密说出来,还是等他自个儿公开吧! “眼睛看不见的人,往往人如明镜,人活在世,最怕的就是犯糊涂。往后你找夫婿时可得擦亮眼睛,别像我这般,固执己见,嫁错了人。” 姐姐面儿上在笑,仿佛根本不在意,但那笑容异常苦涩,宋锦然越发疼惜她,拉住她的手,温声劝道: “这不是你的错,当初我也以为李肃是个书呆子,没工夫去考虑儿女私情,得知他去世时,我既心疼你守寡,又觉得他这么个才子就这般英年早逝,着实可惜。谁曾想,他居然没死,还跟姚芸珠私奔?这两人简直欺人太甚!天底下怎会有这般无耻之人?” 宋锦然替姐姐抱不平,愤恨痛骂,骂完却发现姐姐的神情很平静,似乎没什么愤怒和怨恨,宋锦然不免有些好奇, “他俩做出这般对不住你的事,皆你不恨他们吗?怎的你好像很平静的样子,好似一点儿都不生气。” 宋锦薇不是没生过气,但她更气的是自己,为何前世她会痴傻的在李家耗了自己十六年! “当然气啊!可我知道,生气没有任何用处,只会伤害自己的肝脾,根本伤不到欺负我的那些坏人,我最该做的,是暗中计划,实施报复,在众人面前揭露他们的丑恶嘴脸,切断他们的退路,让他们声名尽毁,痛不欲生!唯有让他们亲身体会被逼上绝路的感觉,我才算对得起自己。” 宋锦然深以为然,“姐姐说得是,报仇才是最重要的,得让那对渣男贱女也得到报应才是。只不过你独自承受这些,实在是太辛苦了,今后再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想为你分担。” 这才是一心为她着想的亲妹妹啊!从前宋锦薇总觉得姚芸珠可怜,想着应该善待姚芸珠,孰料那竟是条冷血的蛇。 前世她醒悟得太晚,生生被毒蛇咬死,好在今生她还有大好的年华,还能挽回这场悲剧。 人生不怕走错路,就怕回头得太晚。 能重来一次,她倍感庆幸,往后她定会珍惜自家好妹妹,珍惜这光阴倒转的人生, “只要离开李家,与李肃和离,我的人生就不会再有苦难,往后我与你分享的都将是喜悦。” “对对对!姐姐这话中听,我方才说的不作数,往后你的日子都将是美好的,不会有什么苦难。” 两姐妹相视一笑,互相依偎着,宋锦薇心中甚慰。 欣喜之余,她又莫名生出一丝惶恐,只因这一切太过美好,美好到让她担心这是一场幻梦。 许是吃了太多年的苦,突然尝到一丝甜,她才会感觉不真实吧! 可她的人生本就该是甜的啊!若不是选错了男人,她何至于走上这条弯路? 她只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矫正了自己的人生而已,没必要自我怀疑。 想通之后,宋锦薇也就释然了。 掀开车帘,路边的房屋林木快速后移,她只觉周遭的一切皆是新鲜。这场错误的婚约束缚了她太多年,如今她终于逃离,从今往后她便可以开启新的人生! 最重要的事都已经办完了,只是差一纸和离书而已,只要父亲回来为她做主,这婚约也就作废了。 她走了那么多年的坎坷歧途,终于回归正途,宋锦薇整个人就像是重获新生一般,就好似今日才是她真正重生的日子,她终于可以抛下那些世俗和仇恨,真正的为自己而活! 马车一路缓慢行驶,并无颠簸之感,到得奕王府,两姐妹一起下了马车,跟随卫彦州一起进入王府。 一路上卫彦州都走在前方,并未与她并肩,也没有多说话,仿佛与她并不相熟。每每跟卫彦州相处,她都会生出一种恍惚之感,两人之间既熟悉又陌生,各自守着秘密,假装陌路人。 但若说是假装,其实她对卫彦州也不是很了解,说到底,她只是在阴差阳错之下陪伴他走过一段路而已,虽然做尽亲密之事,却算不得熟人。 思及此,宋锦薇的唇角扯出一抹苦笑,默默地跟随他继续前行。 此时天色已晚,苏姨娘本该就寝,却还在等着她,等她们姐妹到了之后,苏姨娘暗自庆幸, “还好世子平安把你接了出来。” 姑母这话音再明显不过,派人接她,不是真的只为让她参加册封之礼,姑母应该也晓得她在和李肃闹和离一事,但卫彦州究竟是怎么跟姑母说的,又是以什么样的理由请姑母帮忙?宋锦薇尚不知晓,也就不敢乱问,以免待会儿姑母突然问起什么,她答不上来,那可就尴尬了。 尽管宋锦薇的心中有很多疑惑,但她强忍着没去问,只福身向姑母道谢。 苏姨娘轻拍着她的手,柔声安慰,“出来就好,此乃喜事,我还有许多话要同你说,只可惜这会子天色已晚,你经历了那么多糟心事,想必早已身心俱疲,我已让人备了热水,你们姐妹俩都去沐浴更衣,先休息,明儿个咱们再细说。” 苏姨娘处处为她着想,宋锦薇十分感念,遂就此告辞,在下人的带领下去往厢房。 温热的水洗去她满身的疲倦,沐浴之后,宋锦薇格外困乏,一名丫鬟为她梳理青丝,象牙梳在发间轻轻滑动,牵拉头皮时的那种奇异的感觉令人不自觉的放松。 没多会子,坐在妆台前的宋锦薇便开始打起了盹儿。 她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起初只是小幅度,后来竟是大幅度晃动,这一低头,梳发之人一个没留神便扯到了她的发丝,宋锦薇蓦地被疼醒,痛得她轻嘶一声。 睁眼的一瞬间,她蓦地发现镜中赫然显现出一道男子的身影! 第108章 卫彦州表白 那一瞬间,宋锦薇不由冷汗直冒,受惊的她蓦地转过身来,果见立在她身后的的确是一个男人,还是个俊美的男人! 此刻的卫彦州未覆纱巾,一双紫瞳就这般放肆而直白的紧盯着她,“看到我时没有一丝惊喜,反倒一副见鬼了的神情,我有那么可怖?” 不是人可怖,而是他的到来方式和时机太过奇特,“你怎会出现在这儿?方才那个丫鬟呢?” “她效忠于我,不会乱说话,你不必担忧。” 她能不担忧吗?“我到王府做客,对此并不熟悉,合该小心谨慎,世子不该来这儿。” “我既敢来,便保你无恙。”卫彦州撩袍而坐,转头望向她,“你没什么话想问我?” 看来他已经猜到了她心中的疑惑,来都来了,宋锦薇便趁着这个机会问一问,“姑母的册封礼,其实找谁都可以,不是一定要找我,你是怎么跟我姑母解释的?如何说服她,以她的名义去李家接我?” 果如他所料,她一直都在思索这个问题,却又碍于身边一直有人,不方便询问。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是以卫彦州才会选择过来单独见她, “我将姚芸珠给你下药一事告知于她,也说了你有和离之心,请她相助。” 宋锦薇暗叹不妙,“姑母固然会心疼我,但按常理来说,这事儿不是你该管的啊!由你出面去说,似乎不合时宜,姑母会起疑心的。” 实则卫彦州也有考虑到这一点,是以他使了些小心机,“赵清越喜欢你,姑母是知道的,我说是清越出面央我,助你离开李家,我念在表兄弟的情义上,这才答应帮忙。” “什么?”宋锦薇想过很多种可能,万万没想到,他竟会拿赵清越说事儿! “我已经欠了你很多人情,我不想再欠别人的人情,你怎能拿他做借口?没得让人以为我跟赵清越有什么私情。” 烛火映照下,卫彦州的紫瞳亮了一瞬,“所以呢?你宁愿让别人认为你跟我有私情?” 被曲解的宋锦薇嗔他一眼,“我哪有这个意思?我不想跟你们任何人捆绑在一起,更不想连累你们。万一这话被赵清越知道,他该起疑了,他根本没有求你,你这不是在撒谎吗?到时他质问起来,你又当如何作答?” 宋锦薇越想越惆怅,她只觉眼前这局面异常复杂,“需知撒的谎太多,就圆不回来了啊!” “那就实话实说。” 卫彦州一派镇定,宋锦薇震惊的望向他,压低了声,“你该不会想跟人说,你是我养的外室吧?你也不怕丢面儿?” “我从来都不怕,怕的是你!” 他无所畏惧,宋锦薇跟他可比不了,“因为你没有婚约束缚,而我只是带走了嫁妆,与他们决裂,但却尚未真正拿到和离书,我身上还背负着枷锁,我自是有所顾忌。” “那么等拿到和离书之后呢?”卫彦州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他甚至还站起身来,一步步行至她身边。 许是他的身形太过高大,当他一步步靠近之时,宋锦薇竟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她总觉得他的眼神太过郑重,似乎会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还是很准的,卫彦州一开口,说的竟是---“你睡了我那么久,是不是该给我个名分?” “……”宋锦薇星眸圆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给吓蒙了,“你堂堂世子爷,已经在选世子妃,你居然让我给你名分?你在说什么疯话?你喝酒了?” 两人离得极近,但她并没有闻到一丝酒气啊!那他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胡话来? 有些话,一直被他藏在心里,先前两人之间有误会,后来她又为和离之事烦扰,卫彦州也就没有说出口,如今她已经离开李家,只差一纸和离书,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才决定把话说清楚, “不曾饮酒,不是醉酒之词,是真心话,当初在秋桂苑时,你曾说我这张脸俊逸,紫瞳璀璨,是你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你还说,若你不是寡妇之身,你就会给我一个名分,如今你将和离,你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她有说过这话吗?宋锦薇仔细回想着,她好像的确说过哎! 心虚的她摸了摸鼻尖,干咳了一声,“估摸着是我喝醉了,酒后胡话,当不得真。” 她正待转身,他却扶住她的双肩,不允许她逃离,“可我当真了!当初你中了药,让我帮你解毒,你还说不会亏待我,你都忘了?” 熟悉的松茶香侵入她的鼻息间,回想起初次相遇的场景,宋锦薇有一瞬的恍惚,“我不是给你银子了吗?我还请大夫为你治病呢!我的确没有亏待过你,作为外室,你不该太贪心。” 卫彦州自嘲苦笑,“是啊!外室不该贪心,只可惜我偏偏生了贪念,我不想做外室了!” 关键她也没这个胆子啊!此时的宋锦薇悔不当初, “先前我当你是个书生,才大言不惭的让你做外室,如今晓得你是王府世子,我已经跟你了断,没缠着再让你做外室。大不了我再给你些银子做补偿,不就是睡了你一年嘛!我也不是天天找你,一个月也就去个三四回而已,你想要多少银子?开个价。” 她张口闭口都是银子,难道在她心里,两人之间就只剩这点牵连了吗?“宋锦薇!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银子!” “那你想要什么?功名利禄?你的家世比我高,仕途上我也帮不到你,你说点儿切合实际,我能做到的条件。” 他想要的,很简单,却也很复杂,“从前你每回离开都会给我留银子,我不稀罕,但却将银子留下了,因为最初我也认为我与你之间只是单纯的交易关系,各取所需而已。 你何时过来,我并不在意,你若来,就当是我平静的世界里出现的一抹水花。你若不来,我也可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配合大夫治疗眼疾,你的存在并没有影响到我。 然而你来的次数越来越多,我渐渐意识到,你在时的秋桂苑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 听着他的剖白,宋锦薇的一颗心竟是不由自主的怦怦乱跳着,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话不是她该听的, “别说了,我不想听。” 她抬手捂住耳朵,却被卫彦州给握住手,扯了下来,与此同时,他的质问声清晰的传至她耳中, “是不想听,还是不敢?锦薇,你究竟要逃避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