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人在恐怖游戏艰难求生》 第256章 幽灵船 急促的铃铛声响彻云霄,醉酒的船员们连鞋也来不及穿就急匆匆的冲了出来。 等他们跑到甲板上就傻了,只见海上浓雾中间缓缓露出来一艘破旧的船,船上没有灯光也没有人,竟然还挂着白帆。 一股冷风吹过破船吹向骷髅安妮号,甲板上的众人瞬间起了一身白毛汗。 “这,这是幽灵船!”一声惨叫划破夜空,所有人都慌乱起来! 嘭—— 驾驶台的门被踹开,兰迪阴沉着脸走出来,松松垮垮的衣襟被风吹开大敞着。 “吵什么吵!”他骂骂咧咧的一路从台阶上下来,环视一圈仿佛眼前的幽灵船不过是路过的礁石。 “老,老大,这这这该怎么办?” “啊啊啊,你们看那船舱里有东西,还亮着绿光!” “是鬼火,果然有鬼啊——” 船员吵作一团,兰迪一脚一个踹到一边,掀开甲板从木箱里取出弹药装填进炮台里。 “什么鬼神的,我送它们通通去见上帝!” “点火!” 大胡子威廉连忙凑上去,打火石碰撞出火星引燃了引线,随着一声巨响炮弹发射出去,快准狠的击中了船身!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船身中部整个被炸断,几乎断成两半的甲板翘起,白帆也沉入海下。 骷髅安妮号爆发出欢呼声,船员们簇拥在兰迪周围彻底松了一口气。 “什么东西不堪一击,吓死我了!” “老大威武!” 一把推开硬凑上来的汉子香吻,兰迪环顾一圈,视线停在桅杆旁边的瘦小身影上。 “你,过来。” 他向他招手,像招呼小猫小狗一般。 那傻小子没反应过来,还傻傻的呆在原地。 兰迪原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告罄,几步走到他面前,盯着眼前毛茸茸的小脑瓜。 “是你拉响了警铃?” 麦克没有抬头,他只看到脑瓜上下幅度的点了点。 他狐疑的目光上下扫射,“大晚上的你不睡觉,来甲板上干什么?” 也许是他的语气像审问犯人一样严厉,吓得麦克抖了一下,顿时头低得更低了。 大胡子威廉上来打圆场,“诶呦,老大,肯定是这小子尿急又懒得去厕所,上来嘘嘘的呗!” 有人附和道:“是啊,老大,谁还没往海里尿过!” “哈哈哈你小子喝多了就爱尿,一晚上好几泡吧!” 大家哄笑起来,兰迪也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可是我记得所有人都喝了,除了你……” “这什么?”大胡子威廉突然凑近打断了他的话,圆杵状的手指向太阳穴上的一片红印。 “好像有点像……桃心!” 众人被他的话所吸引,五六个壮汉都围了上来,互相拥挤着凑近看。 “嗯?什么桃心?” “哪里有桃心?” “哇,还真是,老大你该不会背着我们玩小玩具吧!” “小玩具~好野啊~” “能借我玩玩吗?” 周围嬉笑成一片,兰迪黑着脸抚摸太阳穴的轮廓,他起来的匆忙没有照镜子,现在这一片摸起来确实有些像桃心的轮廓,还火辣辣的有些疼痛。 他也没心思再去诘问,臭着脸踹了周围人好几脚,骂骂咧咧的又走上台阶。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阴风吹进他的后脖颈,顺着衣领的空隙钻进去,让整个脊椎都冰了个激灵! 哪里不、对、劲! 他猛地回头,心顿时沉入谷底。 只见浓雾中被击落的船舶居然再次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海面上也没有漂浮的碎裂木板之类的。 仿佛刚才击中的只是一场梦! “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甲板上的船员也发现了异常,揉搓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啪—— 一巴掌过去,众人酒彻底醒了。 “又好了?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兰迪迅速拉开甲板再次装填弹药,对准幽灵船的方向开炮! 四溅的火星中漆黑的弹药划破黑暗,再次重重击中对方。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猛烈的炮火几乎将对方炸成渣滓,这次船员们甚至没有看清幽灵船倾覆的过程,等硝烟散尽就只剩下海浪上漂浮的残渣木板。 但这次谁也没有欢呼,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什么。 冷汗从毛孔间渗出来又被风吹干,如此反复的焦灼等待中,所有人的心都像逐渐膨胀的气球,下面则是锋利的钉板。 硫磺火药刺鼻的黑烟在雾气中散开,燃烧的木板焦边偶尔翻出一点火舌。 “这回应该没事了吧?” “没事了,肯定没事了,都快炸成沫沫了!” “散了吧,继续睡了……” 话音未落,船员的嘴巴里就弥漫开一股血腥味,震惊之下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但他也顾不上这点疼痛了,眼球瞪得快要脱眶,指着前面的海域道: “鬼,鬼船又恢复了!” 众人一悚,一眨眼的功夫海面上的碎木片之类的东西居然再一次消失得干干净净,竟然再次出现了一艘船! 虞棠枝心觉不对,这幽灵船反反复复打也打不死,也不靠近,究竟要干什么? 在众人慌乱之时,她眯起眼睛仔细去看,只见漆黑的船上好像多了几个黑乎乎的东西,月光透过云层洒下,忽然弧光一闪! “快躲开!” “快跑!” 几乎是同时响起的两声警告,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下一瞬就是铺天盖地的火光和耳鸣。 幽灵船向骷髅安妮号开炮了! 嘭—— 嘭—— 嘭—— …… 余波震得虞棠枝扑倒在救生艇上,一边抱头蜷缩在角落里,一边分神数着。 她严重怀疑兰迪向幽灵船开了多少炮,就会被反馈了多少炮! 不知是第几炮的余波将捆绑救生艇的麻绳震断了,救生艇连带着她一齐落入水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瓢水浇醒。 太阳已经很毒了,她半遮住眼等眩晕过去扭头一看,小小的救生艇上居然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兰迪胡子拉碴,一宿没合眼,浑身上下写满了颓败: “挺能睡啊,再不醒就把你扔海里喂鲨鱼。” 第257章 劫后余生 “?”劫后余生让她连抬起小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活像个瘫痪的妙蛙种子对他叽里咕噜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你怎么在……在哪……多久……呃呃……” 兰迪粗眉一皱,掐着她的后脖颈把人提留起来,往嘴里灌了几口水。 清甜的水一下肚,混沌的大脑立刻清醒了不少。 “咳咳,我们在哪?他们还活着吗?” 兰迪没有喝水,把盖子重新拧回去放在一边,语气不咸不淡: “鬼知道这是哪儿,他们大概是死了吧。” 二人之间无话可说,气氛又停滞了,只有不息的海浪和头顶的烈日。 救生艇面积不大,兰迪长手长脚的难免憋屈,他倒是没有显露出来多少不爽的表情,偏头看着海平面不知在想什么。 “船长……”被击落的骷髅安妮号是他的心血,想必他很不好受。 兰迪听到她的声音扭过头来看着她,语气笃定道:“你早就想跑路了吧。” 他踢了踢角落里的灰布袋,里面是她准备好的干粮和水。 “不是我准备的,不知道啊……”瘦猴儿少年睁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满脸无辜。 “……算了。”兰迪望向远处,“也算救了我一命,抵消了。滚吧!” 虞棠枝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洋,请问让她滚去哪里呢? 兰迪却背着她站起来,手搭凉棚望向远处,似乎确定了什么,拿起船桨猛划起来,蜜色的肌肉隆起,汗珠顺着纹理隐入衣领深处。 趁着他划船的功夫,虞棠枝迅速摸了摸身上的东西,幸好都还在。兰迪没有搜身倒是出乎她的意外。 身下的船随着海浪起伏剧烈,远处驶来一艘船,与骷髅安妮号完全不同的奢华风格,还能看到西装革履的绅士和贵妇的丝绸裙摆。 兰迪疯狂挥动手里的船桨,很快就引起了船上人的注意,有梯子放了下来。 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爬上梯子,虞棠枝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原来他是让她和救生艇一起滚。 “滚就滚,我最会滚了!”正好东西也到手了,她直接租个船去找极乐岛就好了。 [叮—— 玩家虞棠枝触发支线任务二:帮助兰迪重建骷髅安妮号。] [哈?]她想掰开主系统的脑瓜子看一看,都炸成沫沫了还怎么重建? 心里虽然是这么吐槽的,但时间来不及细想了,她猛地朝兰迪的背影大喊: “你不能抛下我啊,老大……哥!” 歇斯底里的公鸭嗓惊飞了船杆上歇脚的海鸥,哗哗啦啦的一群白鸥飞向蓝天。 正在攀爬的兰迪脚下一滑差点掉海里,幸好上面有好心人及时把他拉上去。 凑热闹的贵妇们扇着羽毛扇遮住嘴嬉笑道: “老大哥是什么古怪的称呼?” “我看啊,这兄弟俩是吵架了吧。” “哥哥英俊弟弟秀气,就是这声音实在是有些难听了……” 兰迪黑着脸与船长交涉去了。 等虞棠枝爬上来时早已没有了兰迪的身影,倒是有好心的船员给他指了方向: “你哥去感谢船长了,海上航行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们就在下一站靠岸的时候下船吧。” 船员看兄弟二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特意嘱咐道: “这船上的客人非富即贵,你们平时就好好待在船员宿舍,不要上来甲板瞎走,以免被冲撞了贵客被提前赶下船!” 经过交涉,船长似乎很欣赏兰迪,特别准许将杂物间打扫出来给兄弟二人住。 那是一个只能放下一张高低床和一套桌椅衣柜的窄房间,但胜在是单间,不用和其他船员挤在一起。 当虞棠枝找到杂物间时,兰迪已经坐在下铺整理东西了,她有点害怕面对他,于是一溜儿烟的蹭进门就往上铺爬。 只听杂物间的门被带上,一只大手抓住她的后腰带直接将人拽到了下铺。 “怎,怎么了,哥?” 兰迪眯着眼睛打量着身下瘦弱的少年,语气不善道: “跟着我干什么,信不信我弄死你!” 少年被他吓到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嘴巴一瘪就开始申诉: “这海这么大,我滚去哪里肯定都被饿死了,到时候就是一条风干咸鱼给哥配饭吃呜呜呜……” 公鸭嗓实在太难听了,兰迪额头的青筋又爆了,抬手掐住了他的嘴。 “谁是你哥?等靠岸你我就桥归桥,路归路!听明白没有?” “唔唔。”她忙不迭的点头。 把人一放开,她就像猴一样窜到了上铺,兰迪合衣躺在下铺闭目养神,结果上面的人不老实总是翻身,床板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听得他心烦气躁。 猛地一脚踹上去,“不睡滚出去!” 顿时安静了,一只小脑瓜怯怯的伸出来看他。 “哥,这上面没枕头。” “……”兰迪觉得现在自己脾气真好,居然没有立刻撕烂他的嘴,压着怒火抬手把脑后的枕头抽出来往上猛地甩去。 “再说话就扔你喂鲨鱼!” 这下上面总算是安静了。 长期的疲劳让他的眼睛酸涩,一闭上眼脑海里却都是骷髅安妮号炸裂的冲天火光,连带着铜勾和手腕连接处都在隐隐作痛。 明明已经很多年不曾痛过了。 甲板上的宴会到了尾声,蔚蓝的海在咏叹调的收音中沉浮,渐渐熄灭的灯光透过屋里唯一的一扇小窗。 上铺又传来轻微的咯吱声。 瘦小的身影爬了下来,鬼鬼祟祟的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 他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直到袖口被拉起,细细的手指摸到铜勾和皮肉的连接处才停了下来。 淡淡的薄荷清凉味散开。 又是一阵轻微的咯吱声。 黑暗中,兰迪闭上眼睛,忽然想起年幼时在码头讨生活,码头酒馆的吉普赛老妪总会给他和詹姆斯留一些餐厅剩饭。 她总念叨着:“大海是最仁慈的,夺走的东西总会以另一个方式还回来,你们要用心留意。” 詹姆斯很听她的话,但兰迪总是嗤之以鼻。 没想到多年后,在劫后余生的陌生邮轮上,兰迪隐约听到了命运的回响。 第258章 沼泽女巫 船员在第三天傍晚通知他们,游轮即将靠岸,他们可以下船了。 二人也没什么行李好收拾,很快就整理好一切准备下船。 岸边码头停靠着几辆马车,训练有素的仆人们专门清扫出来一块地。 几个穿着考究的绅士正在畅谈,为首的却是一个穿着棉麻布衣的男人,灿金色的长发在夜晚也熠熠生辉,红宝石吊坠更是显出不凡的身价。 船逐渐靠了岸,早已等待的船长亲自上前迎接,对着那棉麻布衣的男子恭敬道: “您终于来了,大家都在等着呢,卡尔先生。” 卡尔露出熟练的商业微笑与其寒暄: “这趟旅程还好吗?” 船长了呵呵的把准备好的新奇故事讲了一遍,他可不敢得罪卡尔这位轮渡公司的最大股东。 “对了,我们还在海上救了两个落难的兄弟。”为了展示自己的慷慨善良,船长顺嘴提了一下。 卡尔似乎有点兴趣,“是么?” “您知道的,靠海吃饭的人遇上这种情况不可能见死不救,这是流传下来的老传统了……” 他的喋喋不休终于令甲板上翘首以盼的绅士贵妇们等不及了,没等他说完便也涌了上来,将这位年轻的首富团团围住。 无人注意到两个衣衫褴褛的素人趁乱下了船。 当卡尔似有所感的回过头去时,二人已融入行人中再也找不到踪迹。 …… 在船上的三日相处下来,虞棠枝明显感觉到兰迪对她的态度好了起来,至少没有像之前动不动就踹人让滚蛋。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紧紧跟随着兰迪,恨不得当他腿上的挂件。 兰迪似乎对这个港口城镇很熟悉,虞棠枝跟着他在市井间转来转去,与不同店铺的老板寒暄买东西,然后顺手就甩给虞棠枝让她拎着。 集市上路过的人们看着好玩,指指点点道:“这可怜的豆芽菜都快被左一个包裹右一个包裹掩埋了!” 瘦猴般的少年涨红了一张黑脸,狠狠地呸回去,“谁是豆芽菜,你全家都是豆芽菜!” 不过兰迪买的东西也确实奇怪,什么蜥蜴的尾巴干,紫色的晶石,还有一堆市面上常见的调味品和五颜六色的劣质糖果。 她尝了一颗,齁甜。 “哥,我们要去哪啊?” 兰迪恢复了意气风发的状态,掐住她的脸颊不让把糖吐出来。 “都是花钱买的,给我咽回去!” 她只好含着糖块继续模糊不清的说话: “到底要去哪啊,背着一兜子壁虎尸体我害怕!” 一想到这里,她浑身就哪哪都不得劲。 “啧,事多!”兰迪果然又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但还是拿过那袋壁虎尾巴往肩上一甩。 “接下来路不好走,丢了可别怪我!” 七拐八拐之后二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兰迪用铜勾一勾地面上用来排水的石板就翘了起来。 下面黑乎乎的,但似乎空间很大。 兰迪率先跳了进去,走了两步没听见后面有动静,回头一看那傻孩子还呆在上面,看见他回头了无助的望过来: “太高了……” 于是兰迪又骂骂咧咧的把人接下来。 地下水系复杂,建造的时候预留的空间也大,没想到后来倒是成了一些流浪人的栖息地。 二人穿梭在各色或警惕或打量的视线中,顺着地势一路向下,流浪汉也越来越少,不知行进了多久,眼前赫然出现一条暗河。 岸边有一艘破烂木船,船头挂着一盏煤油灯,一个老头正在上面穿鱼线。 兰迪走近道:“过河,去沼泽小屋。” 老头忙着干活头也不抬的直接回绝了。 兰迪直接把那一兜子糖扔到船上,发出咚的一声。 老头这回抬起头了,干瘪的手拆开布袋口,喜滋滋的吃了一块:“好说,好说。” 破木船载着三人过了河又途径了一块沼泽地,停在了一栋刷了红漆房顶的木屋前。 二人上了岸,老头似乎有些惧怕房子的主人,忙不迭的划着船跑了。 木屋门前没有门铃,正当她准备敲门的时候,被兰迪抓住了手。他偏头对门边的乌鸦装饰说道: “老朋友拜访,不欢迎?” 那乌鸦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张开嘴巴,里面传来女人妩媚的声音: “哼~你还知道回来!” 门就在嗔怪声中悄然打开。 难以形容的草药味儿扑面而来,屋子里烧着壁炉,一口漆黑药罐里正被加热,里面的浓稠绿色液体咕嘟嘟的冒泡。 身材姣好的女巫背对着他们正在品尝药罐里熬煮的东西,浅尝了一口便把木勺撇到一边。 “真难喝!” 咚——鼓鼓囊囊的布包扔在地上。 女巫的鼻子立刻嗅到了什么,欣喜道:“啊,是美味的胡椒!” 兰迪举起手里的布袋晃了晃,“还有壁虎干。” 可能壁虎对她来说是美味小零食,虞棠枝甚至看到有口水从她嘴角流出来。 女巫扑过来想抢,被兰迪轻巧的躲开了。 “我来取寄存的东西。” 女巫睁着浑浊的眼珠看他,“这些可不够~”视线转向兰迪身后的少年:“好嫩的肉啊,拿他来换~” 虞棠枝:?不要猛男,要豆芽菜? 女巫如饥似渴的视线如有实体,少年疯狂双臂交叉挡在胸前,以示宁死不屈。 “不不不,我哥不会同意的……” 结果被兰迪拎到女巫前面,“说好,一物换一物。” 女巫立刻欣喜的从置物架上取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一艘搁浅的帆船。 玻璃瓶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虞棠枝隐约看到船身上熟悉的骷髅标志。 女巫已经兴奋的扑了上来:“把他给我!” 身后的手一松,虞棠枝心说凉凉,正准备一个鲤鱼打挺润了。 忽然一袋壁虎干砸到女巫脸上,阻碍了她的行动,紧接着后领一紧,熟悉的铜勾就把人勾走了。 二人跑出木屋的大门,兰迪把玻璃瓶往地上狠狠一砸! 嘭—— 一只一模一样的骷髅安妮号赫然出现在眼前! 兰迪拽着人上了船,骷髅安妮号向着下游极速前进,将女巫的咒骂狠狠甩在身后。 第259章 副本十一结束 这天,地下城流浪的人们都看到了一艘巨大的船横空出世,漆黑的船身上是巨大的白色骷髅头标志,乘风破浪,向着下游的光明驶出了暗河。 [叮—— 玩家虞棠枝完成支线任务二:帮助兰迪重建骷髅安妮号。] 一切尘埃落定,虞棠枝彻底瘫在甲板上,这一天天跑来跑去还差点和卡尔碰上真让人心力交瘁。 船重新回到大海,兰迪从驾驶台上走下来,看见瘫在甲板上的少年伸手想把他拉起来。 虞棠枝刚一抬手,一个东西就从袖口咕噜噜的掉了出来,一直滚到兰迪的脚边才停下来。 “怎么还爆装备……”兰迪将拿东西拾起来,正是原本应该葬身火海的指南针。 一瞬间,很多事情都能连起来了。 手表的金属凸起硌的手指生疼,但远比不上心底被背叛的怒火和酸涩。 “你为了它才刻意接近我?” 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铜勾猛地抵住脆弱的咽喉,起了杀心的男人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这一切原来都是假的!” 被他突然的发难整蒙圈了,呼吸困难之下她的外表也在暗痣发生着变化,短发瞬间变成及腰的长发,清秀的轮廓变得精致,一双漆黑的小角冒出头顶的同时,一阵劲风袭来。 啪—— 一声脆响。 熟悉的火辣辣在太阳穴漫延,这次兰迪一把就抓住了罪魁祸首—— 一根桃心尾巴尖。 脆弱的地方被火热的掌心攥住,虞棠枝整个人打了个激灵,趁他分神的瞬间直接两拳狠狠地打上去。 兰迪捂着眼睛跌坐在甲板上,掉落在地上的指南针被一只纤纤玉手拾起,结实的胸口被踩回去。 与公鸭嗓不同的清脆嗓音自头顶响起: “喂,放下恩怨,谈个生意怎么样?” 日光倾泻而下,祖母绿的眼珠里荡起涟漪。 感受到脚下的胸膛剧烈的起伏逐渐渐缓,虞棠枝收回脚斜靠在栏杆上,抛出诱饵: “我虽然偷了指南针,但也预警了幽灵船,提前准备的救生艇也算救了你一命,骷髅安妮号能重建也有我一份功劳吧?” “这样算下来你好像欠我更多哟~” 兰迪沉默的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她手指间打转的指南针沉声道: “谈什么生意?” 桃心的尾巴缠绕在白漆栏杆上显眼得很,他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注意,而她尚未察觉仍在为鱼儿上钩而欣喜。 有个知根知底的航海老手作为助力,可以省她不少事儿。 “你听说过极乐岛的宝藏吗?” 极乐岛? 兰迪的眼神又变了,他第一次如此郑重的打量对面的魅魔,对方知道的远比他要多。 “谁不知道极乐岛的宝藏,你的胃口可真不小啊,可是光找到指南针可不够。” 精致的小脸上褪去了多余的表情,“我敢谈合作,说明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你应该感谢上帝,让你遇到我占了这么大的便宜。” 对面的男人蓦地笑了,紧绷的肌肉块也松懈下来。 “对对对,我还要感谢他老人家让我遇见你~” 摸不清他的笑点在哪里,虞棠枝继续拉拢他: “现在骷髅安妮号虽然回来了,但是你的那些船员可回不来,招募船员购买物资都需要钱。只要你与我联手,极乐岛的宝藏任你挑选~” 谁不爱财,兰迪饶有兴致的看向她: “给我开的条件这么好?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野心家。” 魅魔桃心的尾巴忽然耷拉下来,复而老实的收了回去,似乎被主人低落的心情影响。 “……你只需要知道助我登上极乐岛就好,那些财宝我不会与你争抢,你干不干?” “这么稳赚不赔的买卖当然干,等我把极乐岛的宝藏搬空的时候你可别后悔。”兰迪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然而事实上她似乎真的对宝藏没什么兴趣。 与指南针一起被扔过来的还有一卷羊皮纸,兰迪稳稳接住,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张古老的地图。 计算着任务时间,她指挥他: “那就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全速前进!” …… 船在海上航行了七天七夜,越到后面无法预料的雷暴和浓雾就越多。骷髅安妮号就像是水中的黑色蛟龙,总能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 幸亏拉拢了兰迪做舵手,要不然她一个人上路恐怕还要浪费不少时间。 七个白昼交换黑夜后,他们终于接近了充斥着紫色迷雾和雷电的极乐岛。 “不能再前进了,这些雷电会把一切试图靠近的生物劈成焦炭!”骷髅安妮号徘徊在极乐岛外围,兰迪尝试了几遍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接下来的路,我们要换个方式走了。”虞棠枝站在甲板前沿看着近在咫尺的紫色雷电,手心翻转之下腕上的纹样就化为权杖出现在掌心。 日月与星辰环绕的权杖顶端聚集着耀眼的铂金色光芒。 “破!” 一道光柱如利剑般切断迷雾,雷电也奈何不了分毫。 极乐岛沉没在海下,虞棠枝勾起胸口的吊坠,一手向他伸来: “走!” 二人手掌交叠,一齐跃入水中。 呼吸珠瞬间膨胀成一个透明的泡泡,将二人包裹在里面。虞棠枝试着在里面行走如履平地,泡泡也跟着她的速度前进转弯。 一直向前行进了许久,前方出现了巨大的黑影轮廓,隐约可见高塔和房屋的轮廓。 权杖发出的莹莹白光照亮了一方天地,极乐岛如同被蜜蜡包裹的化石,一切都定格在数百年前的一瞬。 在街角空房间里随意堆积的金币与宝石沉浸于黑暗数百年后再次折射出闪耀的光芒,经年不朽的鲛纱绸缎还保持着飘荡的形状,无一不在诉说着旧日的强盛繁华。 好久不见,数百年前的极乐岛,或者她更熟悉另一个名字——皎月国。 费尽心思要完成的任务,没成想竟然成全了一个来自数百年前的约定。 当她人踏上极乐岛时,一切就像是悄然闭合的莫比乌斯环。 深海里响起沉重的巨大声响,仿佛古老的禁锢终于被打破,地面在迅速上升。 当极乐岛再次重见天日的瞬间,天空中的紫色雷电与浓雾皆消散,云层间出现一道金灿灿的圣光。 一切逝去终将迎来转机。 当她沿着胡桃木的旋转阶梯拾阶而上,再次推开那扇门,门里的骑士们也恰好抬头望向她。 金发骑士背后垂着洁白的羽翼,望向她的眼眸清亮温柔。 “欢迎回家。” 脑海中响起熟悉的电子音: [叮——玩家虞棠枝完成主线任务:28日内寻找遗失的极乐岛。] 第260章 记忆碎片30% 虚拟玩家小屋。 8019:[玩家是否进行副本《限时爱恋》积分清算?] 瘫在地毯上的人懒得动一根手指:[是。] 8019:[玩家虞棠枝成功完成主线任务及两个支线任务,获得积分16000已存入玩家个人账户。] 8019:[请问玩家是否需要现在打开惊喜盒子?] 虞棠枝:[是。] 耀眼的金光一闪,伴随着滴滴答答的轻快bgm,一个缓缓落到少女白皙的掌心上。 [恭喜玩家虞棠枝获得珍稀道具——月之泪,注:此道具为永久性道具,可回溯任意时间节点停留60s,每个副本限制使用一次,请慎重使用哦~] 她直愣愣的看着手里的珠子,恍惚了一下这次主系统居然出手这么大方。 不过她更在意的是,副本之间所产生的互相影响。 在上个副本《南迦艺术馆》中莫寻尘的出现直接打通了与《校园禁忌游戏》两个副本的次元壁,这次月之泪也是贯穿了两个副本。 虞棠枝:[你们这个盗版游戏不会使用的是同一个世界观吧?] 8019:[误会啊,误会~] 虞棠枝:[哈!你每次糊弄我都会变成韩国口音,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8019:[素……是一个世界观,这不是设计者为了剧情连贯(省事)嘛!而且这也是我们《黑沼》的一大卖点~] 虞棠枝:[我没买!是强买强卖!(振臂高挥)] 8019:[安啦,只要玩家通关sss级副本就可以选择离开游戏并且奖励丰厚哦~] 虞棠枝:[我的记忆碎片主系统应该都有记录吧,你看本小姐像缺钱的人吗?] 8019:[大小姐您吩咐!] 虞棠枝:[我想要接受这一次的记忆碎片。] 8019:[好的,即将为您进行精神体情况评估扫描,请稍等。] 红色交叉射线从头扫到脚,8019处理数据的速度很快,没有让她等待太久,就得到了答复。 8019:[请玩家闭上眼睛,保持放松。] [记忆碎片发放中,进度为30%。] 碎玻璃似的光亮凌空出现在她的上方,缓缓降落,渐渐融化在她体内。 虞棠枝闭上眼睛,逆着记忆的洋流而上,缓缓进入过去。 …… 盛夏的蝉鸣总是格外的喧嚣,管家为了让身体孱弱的小姐能安心午睡组织佣人们在庄园里捕蝉。 有一株桂树的位置正好紧邻着隔壁庄园,女佣小佳正拿着捕捞网拍打树的枝桠,突然看到不远处半人高的蓝羊茅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好奇心驱使之下,她越过两个庄园交界的草坪,悄悄走近一看顿时吓得尖叫一声,掉在地上的捕捞网也不管了拼命的往回跑! 小佳的尖叫声不小,连在阳台看书的虞棠枝也被吸引了。她放下书起身,站在栏杆处往下看。只见小佳慌慌张张的正与管家说着什么,一边还不住的用手指着隔壁庄园。 她的视线顺着小佳手指的方向看去,只是一片花圃,没有什么异常。 但她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小佳可能是惊扰到他了。 正当她思索着可能发生了什么时,庄园的自动大门开了,进来一辆低调的劳斯莱斯和一点也不低调的车牌。 管家忙迎了上去,恭敬的打开车门。从里面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远远地对她招了招手,笑容慈祥。 手指无意识的扣弄着光滑的栏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父亲了。 鼓起勇气刚想回应,虞父早已转过身去,从车上又下来一个少年。 剪裁合身的休闲套装,清爽的黑发,面对虞父时姿态亲昵坦然。 日光下的一切都好刺眼。 很快,女佣上来敲门。 “小姐,老爷回来了,让您现在过去书房。” “知道了。” 一路上,她再一次受到了佣人们的打量和窃窃私语。 书房里,虞父将身边的少年介绍给她: “棠枝,这是肖鹤,是爸爸的养子,从此以后也就是你的哥哥了。” 肖鹤长着一双丹凤眼,笑起来的时候像个狐狸。明明只是十一二岁的年龄,举手投足间却很沉稳。看她愣神便主动向她伸出手来: “棠枝妹妹你好,我是肖鹤哥哥,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 她有点不情愿,但礼貌之下还是伸手浅浅的握了握。 三人里可能只有虞父很高兴,他拍了拍肖鹤的脊背。 “这个假期你就留在庄园里多陪陪棠枝,我在外面打拼也安心!” 多陪陪她? 她垂下视线,虞父光嘴上说关心她,可他甚至没有多接触她一下。 哪怕是摸摸她的刘海。 管家敲门进来给虞父添茶,女佣们端来了精致的茶点。 清淡的木质香混合着甜香氤氲在空气中。 日日都是一样的味道,她感到有些烦躁,想离开书房。 旁边的肖鹤倒是不见外,拿起精致的酥点吃了起来。他的吃相很文雅,但她注意到他很节俭的在吃,甚至不曾放过掉在掌心的碎渣。 她看他又顺眼了点。 虞父来时正巧也看到了小佳慌乱的跑回来,问管家怎么回事。 管家面露纠结,看了一眼他们的方向才低声说道: “这几日蝉鸣得厉害,小姐总是睡不好,我就组织人去捕蝉,小佳被分到负责与隔壁庄园相邻的区域。” 说到这里,他特意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她说她看见隔壁有个戴面具的男孩,好像正在埋东西,她走近一看是几只被开肠破肚的死老鼠。” 虞父自从跻身上流社会已经多少年不曾听过老鼠这两个字,更别提还是血呼啦查的死东西。 他果然皱起了眉,“那小孩是佣人的孩子?你有没有去隔壁庄园交涉,怎么什么人都能跑到前院里撒野。” 管家干笑了一下,“老爷,隔壁庄园是宣家的产业,听说那戴面具的小男孩是宣家家主的独子,只是从小有心理疾病所以被家主放到庄园来修养。” 虞父多了几分考量,这处庄园是亡妻留下的遗产,他也不曾了解过周围的邻居是什么身份。 宣家身家殷实,发家史少说也能上溯数百年,产业更是遍布全球,不是他们这种国内的企业家能比拟的。 “确定是宣家家主的孩子?” 管家讪笑的点了一下头,“不过,看那边佣人们的日常工作,这位恐怕是早已经被放弃了。” 人都是势利的,虞父的兴趣果然一下就淡了。 第261章 记忆碎片30%续 那个夏天肖鹤真的在庄园里住下了。他远超于年龄的高情商也渐渐得到了佣人们的赞赏,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们总是以为隐藏得很好,但那些或惋惜或看戏的眼神反复流连于她和他的身上。 “肖少爷真好看,做事也让人挑不出错,就是可惜出身不好……” “有什么可惜的,明面上说是养子,其实就是私生子,这外面都传疯了!” “啊,他还比小姐大三岁呢,这岂不是早就外面有了,为啥夫人过世这么久才敢接回来?” “不是老爷不敢,是他压根不知道肖少爷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啊,不是编的吧?” “开玩笑,不信我是不是,我哥我嫂都在虞家干活十几年了!” “展开说说吧姐~” “听说肖少爷的母亲是老爷没结婚前的女朋友,老爷认识了夫人以后为了攀上高枝儿,两个人就分手了。那女的也是个倔脾气,明明已经怀孕了就是不说,直接改名换姓去了其他城市。不过后来啊,好像是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她也没再结婚,一个人拉扯着孩子早早就离世了。” “啊?那肖少爷一个人咋活?” “被社区送到福利院了呗,后来还是机缘巧合之下认回来的。” “唉,肖少爷是前半生苦,认回来就好活了,小姐是前半生好活,可她那身体……” 几个人又替主人家的曲折坎坷命运唉声叹气了半天,脸上带着八卦之后的餍足继续工作。 …… 虞棠枝其实不甚在意肖鹤的存在,他们的起居室分别在走廊的两头,而她又深居简出,不是餐厅吃饭基本不会碰上。 而且如果真如佣人们说的那样,肖鹤也是个可怜人。 她想自己也很可怜,就不必为难他了。 那个夏天她更关心的是她的小伙伴为什么会埋死老鼠,那老鼠又为什么是开肠破肚的? 不过,小伙伴似乎开始刻意的躲着她,甚至连秘密基地都不去了。 她一个人在那里从天亮待到天黑,因为肚子太饿了才离开。 早就过了虞家用餐的时间,她准备去热杯牛奶,没想到一进餐厅,长桌前肖鹤听到动静立刻就扭过头来,见到她又笑了。 “回来的正好,一起吃饭吧。” 丹凤眼笑成两道弯月,木槿花落在骨瓷餐盘上。 从那一晚开始,肖鹤正式走进了她的生活。 有人陪伴吃饭的感觉,好像也不赖。 记忆飞速的前进,来到了夏末的最后一天。 明天肖鹤就会被接走,继续学业。他上的贵族私立是住宿制的,只有寒暑假才有空闲。虞父大概是对他寄予厚望,安排的课程非常多,恨不得让他把缺失的十年精英教育都补回来。 在这一晚,她难得有些失眠。 庄园前的池塘里睡莲开了,幽幽的香气顺着窗台浸透纱帘。 半梦半醒间,她忽然嗅到了一点不属于房间的陌生味道。 冰冷的化学试剂和消毒水味,还有熟悉的洗衣液的柠檬草味。 她睁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白色面具,上面挖了两个黑洞洞的孔权当眼睛。 “……”不出意外的她被吓了一跳,黑黝黝的瞳孔猛地放大,但没有生气。 女孩拥着被子坐了起来,睡得有些乱的发丝蓬松柔软,暖黄的小夜灯下轮廓透出金色。 声音也迷迷糊糊去,带着梦乡的软糯: “你怎么来啦?” 她揉了揉眼睛,莫名感觉对方的气压又低沉了许多。 面具后面的声音也闷闷的,“……你不想看见我?” “哪有~”温暖的小手拉住他的指尖,耳边响起她略带抱怨的声音,“我可是一直在等你诶,是你在躲我吧!” 明明面具不会有表情变化,但她就是感觉他的心情好了许多,至少没有把她的手甩开。 “……没有。” “什么?”她没有听清,下意识地把头凑过去追问,毛茸茸的小脑瓜在他的面前拱来拱去,甚至能数清一簇簇的睫毛。 太近了。 他不自在的微微侧头,面具与面容就变得不那么贴合。 “咦?”她忽然的靠近,他的鼻尖嗅到浅淡的花香,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裸露的颈侧肌肤。 她轻点耳畔与发丝交界的地方对他说: “你这里有一颗小痣诶,是红色的,你知道吗?” 虽然是自己的身体,但他不曾留意过。 面具左右摇了摇,然后被扶正,黑洞洞的两个孔盯着她。 “没有在躲你。” 湛蓝色的眼眸里尽是认真,“父亲让他们关了我禁闭,不过我能看到你交了新朋友。” “禁闭?”她讶异道:“你消失这么多天一直被关在房间里?” 面具上下缓慢的点了点。 “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些死老鼠?” 面具又上下缓慢的点了点。 “那,那些老鼠是你杀的吗?小佳姐姐说它们的肠子都流出来了……” 面具没有动,他开口承认了,“是我杀的,每一只都刨开看了。” 她的喉咙有些发紧:“看什么呢?” 壁灯突然接触不良,闪烁了几下。 明暗交替,她忽然感觉有些冷。 他沉默了良久,头歪了歪,困惑又直白的点破她: “你在害怕?” “……你不觉得有些冷吗?”她原本都缩进毯子里了,看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又把毯子分出一半把他也围住。 任由她的动作,他陷入了另一层困惑: “为什么不怕,我?” 她从枕下拿出了一样东西举到他面前,是那朵去年冬天他耗时一周用贝母制作的白玫瑰。 “因为我知道你那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一块毯子包裹住两个人,她亮晶晶的眼睛就在眼前,里面盛满柔和的光。 没有粗糙的墙壁,没有狭窄的窗口,没有药剂和消毒水。 “……我想看看和书上说的有什么区别。” 很长的一句话,很多的字。 没有惊讶,没有嫌恶,没有远离。 她只是好奇:“和书上一样吗?” 面具后的嘴角隐秘的勾起:“没什么区别。” 第262章 副本十二《血色遗产》 【霍氏集团,a国上流社会金字塔的顶端。】 【近日,丧偶多年的霍老爷突然公布婚讯,娇妻竟比他小近四十岁。然而无论媒体怎么挖料,都无法窥见这位新霍夫人分毫。】 【据说,霍老爷生怕娇妻受一点委屈,连亲生儿女都不能见一面。】 【爷孙恋的热度刚消停没多久,又突然传出霍老爷去世的消息!】 【按照遗嘱,具有继承权的霍家亲属都必须按时到老宅,现场听家族律师宣读遗产分配情况。凡不出席者,视为自愿放弃继承权。】 【于是,在风雪交加的傍晚时分,六位各怀心思的继承者齐聚老宅。】 【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压断了下山的吊桥,信号也失去了联系。】 【不管是天灾降临还是天赐良机,有人已经按耐不住杀意……】 【叮————】 【s级副本《血色遗嘱》成功载入,模式为单人解谜模式。】 【请玩家【虞棠枝】确认接收您的角色信息。】 虞棠枝对暴风雪山庄模式还是很感兴趣的: “确认接收。” 一行淡金色的字体浮现的任务面板上: 【你是顶替霍夫人来到老宅的复仇者。】 【你同父异母的姐姐曾在青藤贵族学院读书,三年前在毕业派对上死亡。】 【由于事发时派对游艇在公海上,而且船上的学生们非富即贵,最后调查以自杀结案。】 【你不相信一向优秀开朗的姐姐会自杀,在整理遗物时果然发现了一些线索。】 【经过一番调查,你将怀疑的目标集中在霍家三少的身上。】 【暴风雪之下的山庄,就是你策划已经的复仇之旅。】 【主线任务:三日内,找出导致姐姐死亡的真凶。】 云梦山,环山公路。 大雪纷纷扬扬而下,狂风卷着沙砾噼里啪啦的击打在车子的防爆玻璃上。 没装防滑链的轮胎极易出危险,司机的脚掌踩在刹车上不敢离开,就怕出什么意外。 更何况车上载的人身份尊贵。 他分神往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后座的少妇带着黑色的圆顶宽边帽,帽檐微微翘起内侧有大朵的白色绢花。 她应该是长得极美,一片波点薄蕾丝就将小脸遮了大半,只露出半张饱满的下唇,涂着亮晶晶的唇蜜。 确实很有资本,怪不得霍家那位阅尽千帆的老爷能一头栽进去…… 这一分神,脚下就悄然送了劲。 车子在雪地上行驶着,忽然前方出现一根巨大的断木! 司机心里一惊,多年的驾驶经验让他立刻将车斜向山体的方向,同时狠狠踩下刹车! 风雪中响起令人牙酸的轮胎摩擦声,所幸最终安全停稳了,只是车头有些刮蹭。 司机吓出来了一身的汗,“前面有树被风刮倒了,您没事吧?” 后座的女子嘴角绷成一条直线,明显心情被影响了,不愿意搭理他,一言不发的靠在真皮座椅上。 “抱歉霍夫人,我这就下去清理,一会儿就好。”司机一边赔礼道歉,一边下了车,背对着车头开始清理路面。 橙红的车灯在风雪中闪烁,车内的隔音效果极好,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自顶级音响里流出,掩盖了靠近的脚步。 咔哒—— 风雪短暂的灌了进来,融化在羊绒地毯上,沦为一粒粒微不足道的暗点。 十五分钟后。 司机搓着冻僵的手指匆匆忙忙上了车,嘴里疯狂说着道歉的话。 “让您久等了,马上就出发!” 车子没熄过火,稳稳的再次上路。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后座的女人从手包里拿出唇蜜,缓缓覆盖在哑光口红上…… …… 霍家老宅坐落在云梦山的山巅,据说几十年前霍老爷还是不受重视的霍氏第四子时常居住在这里,尽管后来搬离了,但始终有些特殊情怀在,于是这里被当做是霍氏老宅。 在有心人的运作下,整个云梦山只有霍氏老宅一栋建筑。 车子驶入庄园,铅灰色的尖顶欧式建筑前已经停了几辆豪车。 司机殷勤的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涂满蔻丹的指尖按响了门铃。 一张苍老的脸出现在门里,黑色的制服和一丝不挂的银白发丝无不说明此人管家的身份。 她递出早已准备好的邀请函,老人打开那印着金箔的两片纸,眼尾的褶皱如打翻的水面。 “原来是夫人,我是管家张伯。” 张伯接过行李箱,将人引入会客厅,“大家伙已经到了,都在等您。” 会客厅有一整扇巨大的落地窗对准后山的景色,将山色树影奇石尽收眼底。大理石灰的沙发组之间铺着古董地毯,中央供暖开得很足,壁炉也只是个摆设。 高跟鞋踩在亚花梨木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沙发上坐着的几人纷纷将视线转向门廊。 张伯侧身露出身后的人,道:“各位,夫人到了。” 霍凝馨修剪着美甲,阴阳怪气开口道:“哟~老头子眼光还不错嘛,这盘正条顺的往这一站我还以为是什么嫩模小明星呢。” 霍牧野也笑了,“瞎说什么,那些野鸡怎么能和小妈相提并论?” “小妈”两个字从风月场的常客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蒙着暧昧底色,偏偏他是霍老爷最小的儿子,没人管得了。 混不吝的兄妹一唱一和的将人架在火上烤,偏偏对方跟没事人一样没发火也不搭腔,气氛尴尬了起来。 “今天下雪,一路还顺利吧?”一旁端庄的大嫂跟大家长似的施施然的站起身,主动示好般的走过去将人拉入圈子坐下。 “怎么穿的这么薄,是从国外直飞过来的?”她将身上的毯子给她披上。 羊绒薄毯上沾染了晚香玉兰的香水味,虞棠枝淡淡的接过。 “谢谢。” 反手将毯子扔在了一边。 她端坐在沙发上,后背与脖颈连成一条直线,像骄傲的黑天鹅,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真是惯的无法无天了,没有一点礼数!”霍海玲重重地合住手里的外文书,皱起川字眉,细珠链的老花镜下眼睛犀利如鹰,神情严肃的像教导主任。 “四哥怎么会娶这种不入流的货色,真是老昏了头!” 第263章 最新的遗嘱 在场的长辈发了火,前厅安静下来,或打量或戏谑的眼睛都盯着二人。 风暴中心,年轻的女人转头看向霍海玲,帽檐下的手工定制的白绢花压过眉眼间的媚色,却压不住傲气凌人。 “五妹满口的礼仪教养,怎么见了面也不喊一声四嫂啊,不会是当院长当久了,脑子都当傻了吧?” 年轻女人一口一个四嫂和五妹,直接把年龄能当她妈的霍海玲气得不清,抬手就把硬壳书扔了过去! 所幸她人老手抖,书擦着边落到了沙发底下发出一声闷响。 “够了!胡闹什么!” 一直装死的二叔霍海波终于出来当和事佬打圆场了。 “虽然你嫁给了四弟,但我们也是你的长辈,哪有这样跟长辈说话的,没规矩!” “五妹,你也是一把年纪的老人了,怎么还和年轻人较真动起手来?” 霍海玲狠狠挖了她一眼,转头对他的话也不是很服气。 “听说最近二哥的老毛病又犯了,奉劝还是管好自己。” “你,这说的什么话!”像是被踩到尾巴,霍海波也不淡定了,黑着脸气呼呼的将头扭到另一边。 几人一时间都没在说话,压抑的气氛与窗外的乌云一般密不透风。 直到家族律师的到来打破了诡异的安静。 “各位继承人均已到齐,根据霍老爷留下的最新遗嘱,现在我宣读遗嘱内容。” “等等!” 一直没说话的霍老爷长子,霍牧政突然开口打断了律师的宣读。 “最新的遗嘱?” 家族律师:“是的,最终生效的遗嘱是霍老爷生前最后一天立下的。” 在场几人面色都不太好看,隐隐透出不安。或公或私,他们已经很久不曾看望过霍老爷,没想到他在最后一天又立了新遗嘱。 “最后一天,那岂不是和她住在一起的时候?!” 霍凝的话又将众人的视线聚集在虞棠枝身上。 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们家族里的消息还是更灵通一些的。 婚后霍老爷就带着娇妻一起搬到南法的私人岛屿上定居了,来回进出都需要私人飞机,所以那群媒体记者才抓不到一点爆料。 这下,连敲击键盘的声音都停下了。 霍牧熵摘下无框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疲惫道: “不和妻子住难道和你住?” “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指不定会在爸耳边吹什么妖风呢!”比起臭味相投的三哥霍牧野,霍凝显然更怕这位商业精英二哥。 霍牧熵是目前霍氏财团的执行官,也是业界默认的霍老爷接班人,前厅的继承者们也隐隐以他为中心而落座。 这时,他对虞棠枝的态度就代表了家族的态度。 “安静点,听律师说。” 家族律师清了清嗓,当众拆开火漆,取出遗嘱进行宣读: “霍海涛作为名下所有财产的所有权人,意识清醒且自愿订立本遗嘱。……本遗嘱的订立未受任何胁迫、欺诈或外界干扰,完全基于个人的真实意愿,并对财产、事务及身后安排作出如下明确指示。” “名下所有房产(详见附件一《房产清单》),按以下方式分配……” 霍老爷手底下的东西不少,律师捧着长长的遗嘱念到口干舌燥。 “本遗嘱内容真实、完整,所有签名均为本人签署,且见证过程符合法律规定。” 话音落下,前厅一片死寂。 “怎么可能,爸怎么可能把股份都留给你!” 霍凝瞪视着虞棠枝,美甲狠狠扣紧沙发,恨不得将其拆骨饮血! 对方摆弄着手机根本不看她: “我是他的妻子,怎么不可能?” “对我放尊重点,对你有好处~” 这话里有话的,说给有心人听。 在场的众人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霍海玲和霍海波。 霍海波作为霍老爷的二哥,分到的甚至比五妹霍海玲还少,只是一家海外食品公司。 霍海玲只被分到了青藤教育集团,她作为院长经营多年深知相比起其他子公司的盈利,教育集团可以说没什么油水。 这死老东西! “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还是抵不过美色,世风日下!” 她拽紧身上的披肩,红棕色的唇勾起讽刺的弧度,斜睨着对面的年轻女子。 只不过胸前激烈的起伏还是暴露了心绪不平,让故作的高姿态变成可怜的假清高。 “啧。”虞棠枝欣赏着指甲上的钻,“五妹还是多读些书吧,古往今来,美貌都是硬通货~” “你!”霍海玲被她用业余攻击了专业,干枯的手指指着她微微颤抖:“不要脸的贱人!我看你在这个家能傲多久,走着瞧!” 她转身就要走,现场无人阻拦。 只有张伯嘴里念叨着家和万事兴追在她后面劝解。 大门只能推开一半就推不动了,霍海玲低头一看才发现外面的积雪已经到半个小腿那么高了,雪片更是有指甲盖那么大,密密麻麻的扑了她一身。 张伯也看到了,劝道:“这雪下得太大了,天黑了路上也不安全,您还是住一晚再走吧。”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离开,现在立刻又回去? 年过半百的霍海玲顿感面子下不来台,心底骤然升起一股气,干枯的手掌撑在门上用力向外推开。 忽然,远处传来轰隆的一声巨响! 像某种兽类的咆哮,声音之大竟然传到庄园里面了! “什么动静?” 此时,前厅里的其他人也被声音吸引,纷纷走了过来。 透过外面能见度极低的的雪花,只见远处本该是吊桥的地方居然坍塌了! “桥断了?” “那可是上山的唯一一条路!” “张伯,赶紧叫维修团队过来处理……” “真是灾星!”霍凝话里带刺,“我明天还有展览呢,要是赶不过去怎么办,谁来负责!” 大嫂安抚道:“没事的小凝,你大哥前段时间买了直升机,肯定能把你按时送到。” 霍凝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惊讶道:“大哥从政以来不是一直营造勤俭节约的人设,就怕被人抓到把柄,大嫂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大哥的私产能买得起直升机!” 大嫂被她说得脸上红一阵青一阵,讪讪的收回了手: “哪有那么严格,再说这里也没外人……” 霍牧政也黑下脸来,却不是对小妹霍凝,而是对妻子道: “再乱说就给我把嘴缝起来!” 第264章 桥断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霍牧政毫不留情的话让许晴晴有些难堪,不过到底是个体面人,她勉强扯出笑意: “小凝说的是,就当嫂嫂胡说八道。” “没有信号。”霍牧熵突然道,在众人争吵的时候他已经尝试打过电话了,但手机上的四格信号全灭。 “靠!真的没网了!”霍牧野戳弄着手机,他掌管的娱乐公司每天消息不断,怪不得手机里的那群莺莺燕燕今天这么安静,原来是没信号了。 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失去魅力了~(陶吉吉摇头笑ing) 就在这时,被安排去叫维修团队的张伯也回来了,表情有几分慌张: “二少爷,电话也拨不出去,可能是风太大把线挂断了。” “桥塌了,电话打不出去,没信号,电话打不出去,桥塌了……”突发的情况让霍凝显得有些焦虑,眼珠神经质的震颤,手指上的美甲也被她啃的七七八八。 “我们要在这里干耗到什么时候啊啊啊啊!” 她突然爆发的尖锐吼叫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在旁边的霍牧野更是皱起了眉,不笑的时候那双桃花眼很冷漠。 “别随地发神经,没吃药就回去吃!” 霍凝抓取到了关键字,“药……对,药,我要吃药!” 她一边嘟嘟囔囔的一边跑上楼梯,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在场的家人无一关心她到底为什么突然发神经,嘴里口口声声喊的又是什么药? “叫一家子人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霍牧政隐晦的往旁边扫了一眼,意有所指道: “这个家真正需要的是能解决问题的人。” 霍牧熵浏览完新一季度的报表,将平板收了起来,淡淡的笑道: “大哥说的有道理,到底是体制内的人,发言就是有深度。” 他转头招呼张伯道:“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就按大哥说的办吧。” 说罢,便向楼梯走去。 其实什么也没说的霍牧政:“……” 张伯目送霍二离开的背影,转头问他:“大少爷,我上年纪了耳朵不好使,您刚才怎么安排的?” 霍牧政深吸了一口气,“……安排几个佣人去看看电话线能不能修好。” 听了他的“周全”安排,张伯张了张嘴,无力道: “大少爷,按照老爷留下的安排,念遗嘱的时候不能有外人在,我就提前安排仆人们都放假了。” “上了年纪真是糊涂啊,怎么能不留下人伺候呢?谁做饭,谁洗衣,谁……” 霍牧政被扫了面子,把气全出在张伯身上,冷脸义正言辞的将人数落了一通,官腔倒是十足的纯正。 张伯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倒是脾气好的接受了:“您放心,还是顾得过来的。” “我先去看看电话线。” 说罢,他便拿出修理箱,佝偻着背向大门走去。 “你回来!”张伯已经年过半百,这种天气派老人出去抢修就算是霍牧政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他皱着眉,鹰眼在众人中环视一圈,指着一个人道: “你,去外面看看电话线能不能修好!” 西装革履的家族律师指了指自己:“啊?” 霍牧政冷下脸来,不耐烦道:“你看这群人里面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 他拍了拍律师的肩膀,蒲扇一样的大掌落在单薄的脊背上。 “霍家每年给你开出的天价劳务费不是白给的。” “好,好的大少爷!”形势所迫,律师从地上拿起修理箱,打开门顶着风雪出去了。 再待在前厅也没什么意思,估计今夜也是走不了了,其余的几人纷纷准备上楼上房间休息。 落地窗外的雪花已经覆盖了整片青葱,虞棠枝抚平黑裙摆的褶皱,站起身准备上楼休息。 楼梯前,霍牧政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的正是她扔在沙发上的羊绒披肩。 “夜里凉,还是拿着吧。” 他伸手递到她面前,保养过的眼角细纹都透出温文尔雅。 与刚才对张伯和律师的恶劣态度大相径庭。 他自认为自己是家族里第一个向她抛出橄榄枝的人,如果她识相的话就应该知道顺着台阶就下。 嗯,她直接上了台阶。 男人的假笑僵在脸上,身后的脚步声渐远,最后是干脆利落的关门。 手里的披肩被大力抓到变形,他嗅到淡淡的晚香玉兰,心头火起更是烦躁。 …… 虞棠枝打开了二层最里面的房间,闪身进去立刻反锁上门。 这个起居室大概率是霍老爷生前住过的房间,外间是会客厅,里面是才是卧室,衣帽间等。 青灰色的帘幔垂在床边,厚重的地毯上绣着繁复的纹样,博古架上透白的骨瓷花瓶都莫名让人感到压抑。 霍夫人的行李箱就静静地放在衣帽间里,小小一只登机箱就装了一些护肤品和昂贵单薄的衣服,看来她根本就没想在老宅待多久。 不过现在让她这个冒牌货顶替了。 而原主关于姐姐的调查资料也放进了霍夫人随身携带的小包里。 一想到这,她拉上窗帘又关上了灯,打开手机的红外模式和相机,开始排查有没有隐蔽的摄像头。 虽然霍老爷的房间里有监控摄像头的可能性很低,但万一有她就容易暴露身份。 所幸一通折腾以后,排除了这个可能。 “妈呀太累了,感觉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脆皮少妇背靠着床边跪坐在地毯上,把鳄鱼皮手提包里的东西都到在地上,开始挨个检查区分。 很快,地毯上的东西就被分成两小堆。 手机、唇釉、香水、粉饼、墨镜、糖果…… 毛绒挂件,小笔记本,一瓶透明液体,一把开了刃的刀…… 她想了想,将手机拿过来。 这是霍夫人的手机,按亮屏幕果然需要密码或者人脸识别。 她无心探究这位霍夫人的手机里有什么秘密,但被人看见她有两只手机还要解释一番,索性将它扔进行李箱。 之前她在前厅撕逼的时候就曾发现原主手机里有个秘密,指纹解锁后是另一个界面。 她点开相册看到了三年前原主姐姐遗物的照片,她离世的突然,东西很多很杂乱。 各种教科书、笔记本、杂志、漂亮廉价的饰品、洗得泛白的衣裙、没来得及退货的香水小样…… 以及一只翻盖手机和一本日记本。 夜深了,前厅里只留下一盏壁灯。 无人在意外出的律师是否回来。 风雪愈大。 第265章 死亡威胁信 楼下传来古董钟厚重的钟声。 十二下,夜更深了。 她已经从地上转移到了床上,手机里有拍原主姐姐的日记本的照片。 印象中,姐姐一直是很优秀勤奋的人,凭借优异的成绩被青藤学院以全额奖学金录取,在精英云集之中也名列前茅,从未让家人担心。 然而从日记本里夹着的成绩单和文字来看,姐姐似乎恋爱了,而且死亡前的一个月小测成绩一落千丈。 翻遍整本日记,她始终没有透露出对方的姓名。只是一味的记录在她视角中的对方。 [4月2日,今天又见到你了,在走廊的尽头,你只单单站在日光下就无比耀眼,可惜你周围总是有那么多追随者,而我只能装作路过不经意的看一眼……【哭哭表情】] …… [5月8日,天呐,今天简直是我的幸运日!你竟然主动跟我说话了,感谢突然出故障的贩卖机,我再也不投诉你了!] …… [5月23日,原来距离太阳越近阴影就越大,你那么博学,无论谈论什么都能言之有物,可我却连香水都选不对……] …… [5月26日,……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泪痕)(胡乱的涂鸦)我该怎么办……我恨他们!!!] 后面的日记都已经被撕毁,只留下参差不齐的狭窄残页。 最后的日期,三年前的5月26日,这天一定发生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足以压塌青竹一般的姐姐。 看完手机相册里的东西,她将毛绒挂件拆开,里面果然是一个mini u盘。 接入手机后,她发现了一些文件。 手机应该也随着姐姐掉入了大海,被水泡过后数据只恢复了一部分。 其中引起她注意的是一条短信和一张照片。 【6月3日 未命名: 放学后老地方见,敢不来我就把这些视频都发出去!】 比日记本更靠后的日期和威胁的语气让她警惕,而那张照片则是失踪当天在游艇上拍的。 画面很糊,隔着遥远的距离和人群,镜头中的少年被朋友环绕,举起的香槟杯折射出璀璨的光斑,高糊也遮挡不住的神颜侧脸。 经过几代人的基因优化,霍家人生得都很出众。 特别是霍牧熵和霍牧野这对双胞胎兄弟,不过霍牧熵在学生时代就是近视,而霍牧野考过飞行员。 这张照片就是原主最终锁定霍牧野的关键性证据。 照片的左下角拍到一角圆桌,桌布上放着一张卡纸,照片恰好拍到了上面的蓝紫色花样图案。 虽然只有四分之一,但她放大看细节后能够确定这是专门定制的logo,再联系这张硬面卡纸,这应该是个邀请函。 她一下就想到了,这是毕业派对的邀请函。 但姐姐的遗物里面没有。 可能是姐姐弄丢了,也可能是根本没有。 但没有邀请函的姐姐又是如何参加毕业派对,最后离奇跳海死亡? 北方呼啸撞击着窗户,虞棠枝瘫在床上感觉好累,好麻,好想睡觉zzz。 8019在脑海里呼喊:[任务就给了三天时间,补药轻易放过一个夜晚啊!] 虞棠枝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是我们低精力老鼠人就是这样啊……] 8019:[……竟无法反驳。] 不知过了多久。 嘭—— 外面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把本就觉浅的虞棠枝吓醒了。她做起身按亮手机,屏幕显示已经是凌晨1:48。 紧接着传来男女吵架的声音。 老宅的墙都是钢筋水泥实心的,隔音效果很好,声音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她特意走到门边,挨着门缝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是霍牧政和许晴晴在吵架。 听着时不时还夹杂着桌椅挪动声,二人可能还动手了。 啧,装货夫妻,白天死装,晚上武林风。 扰人清梦。 困意又涌上来了,她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继续睡,眼角余光却看到深色地毯上有一点白色。 “这是什么?” 抓住那一角,她从地毯与门交接的地方抽出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血字: 【下一个就是你!!!】 8019:[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虞棠枝被脑子里的尖叫土拨鼠电子音吓了一大跳,手一抖纸片掉地毯上。 虞棠枝:[你干嘛,我要聋了!] 8019:[死亡威胁信!还是血书,玩家看不到吗?!] 虞棠枝:[霍夫人得到的遗产最多当然会被其他继承人记恨啊,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她拾起地毯上的纸片,放在眼前凑近仔细看了看,字迹凌乱,腥气夹杂着铁锈 味,确实是血。 灯光下字迹末端还有一点反光,那是未干的血迹。 新鲜出炉,看来已经有人倒霉了。 她将死亡威胁信原封不动的放回原处,打着哈欠窝回床上继续睡。 8019简直操碎了心:[已经有一名死者了,还给你塞了威胁信,玩家不害怕吗?] 床上的女人翻了个身,乌云般的黑发披散在真丝枕头上,连眼睛都没睁开。 [这才是副本的第一天,死一个人就够了,死多了节奏有问题。而且凶手要是想今夜杀我,何必塞信呢?信写出来是给人看的……] …… 第二天,清晨。 一声尖叫划破霍氏老宅。 尽管实心墙的隔音再好,也抵不过嘈杂的喊话和来回跑的脚步。 很快,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她下床开了门,门外聚集着好几个人都是一脸惊魂未定的苍白,反而是开门的人面色红润有光泽。 “吵什么?”女人刚睡醒的头发还乱蓬蓬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 霍凝看见她就来气,伸手就把人推开,擅自进入房间巡视。 虞棠枝的起床气也不小,当即冷下脸挡在她面前:“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神经,又没吃药?” 她纯粹是照搬了昨天霍牧野的吵架语录,没想到霍凝立刻就变了脸色,死死地盯着她: “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你就一点也听不到,还在安心睡大觉?” 众人怀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虞棠枝嗤笑一声:“不然呢?赶紧趁热喝?” 第266章 双杀 她毫不在意的玩梗,其余人可没有玩笑的心思。 围在房间门口的众人脸色都很难看,有几个甚至连血色都没有,眼神恍惚。 霍牧熵走进来,将房间里的一切尽收眼底,问她:“你昨天什么时候睡的?” 他名义上的小妈眉眼一压,冷脸的样子倒是格外勾人,斜睨了他一眼: “洗完澡就睡了,我要睡美容觉,可没有熬夜的习惯。” 矮几边的垃圾桶里有面膜包装,他收回视线,语气缓和了许多: “晚上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出些不同寻常,她不再回复反而问道: “昨晚发生了什么?” 许晴晴垂着泪,哽咽道:“我醒的早,就准备下楼去帮张伯给大家准备早餐,路过姑姑房间的时候发现门没关,就推开门看了一眼,谁成想姑姑她就躺在地板上,胸口插着一把刀,死不瞑目啊!” “什么,死人了?!”年轻的金丝雀哪见过这种事,果然被吓得花容失色,“这,你们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原来昨晚的死者是霍海玲。 霍凝冷哼一声,抓紧机会落井下石道:“昨天姑姑刚和你吵完架,晚上就被害了,我看你就是凶手!” 昨天前厅二人吵架的时候大家都在,现在被霍凝一提,怀疑的目光再次聚集到虞棠枝身上。 “而且我们都是和姑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只有你这个外人最有动机!”霍凝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有据,盛气凌人的就要喊张伯先把人拷起来。 啪! 一个巴掌制止了一切。 众人一惊,霍凝捂住的脸涨红: “你敢打我?!” 女人甩了甩手心,冷漠道: “我是你父亲法律上的妻子,你张口闭口就是外人,凶手,打你算轻的!” 被看不起的人当众丢脸,霍凝刚要发作,眉心就被指尖抵住: “蠢货,我继承的遗产最多,至于为了一些口角之争就杀人灭口?” “我要是想你死,大把的人愿意替我递刀,听懂了吗,嗯?” 轻柔的语气就像一片羽毛,抵在眉心的尖锐美甲像是要插进她的大脑,霍凝抬眼对上她的眼睛,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是她小瞧了她,能让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要娶回来的能是什么单蠢金丝雀? 场面尴尬,霍二叔又出来打圆场:“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凶手一定是从外面进来,万一还藏在老宅里……” 众人脸色更难看了,现在大雪封山,没有信号报警,还有一个未知的凶手可能藏在老宅里。 在场各位非富即贵,谁保证下一个遇害的不是自己? 顿时人心惶惶,霍牧熵出面安抚众人情绪:“目前大家没事就好。” 他看向虞棠枝道:“小凝也是担心小妈的安危才情急了些,我带她向你道歉。” 女人也没给他好脸色,越过众人向门外走去。 越靠近霍海玲的房间,血腥味越浓重。 她捂住口鼻进入了房间,尸体就在外间的会客厅,正面仰躺在地毯上,胸口插着一把钢刀。 血液已经将身下的地毯晕染成深色,被彻夜未关的中央空调一吹简直像进了屠宰场,又闷又臭,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甜香。 是死人的味道没错了。 她维持着人设没有靠太近,隔着一米多看着。 距离尸体不远处的梳妆台上,散落着许多打开的珠宝盒,里面空空如也。 “这把刀像是从厨房拿的剔骨刀。” 霍牧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把刀。 这时,张伯忽然急匆匆的来报告:“二少爷,西南侧门的玻璃被打碎了,我去检查的时候发现门锁也被破坏了!” “凶手从外面进入谋财害命,倒也说得过去。”霍牧野斜靠在门边,漫不经心的附和道。 “说不通,凶手怎么知道哪一间房子里有珠宝?”霍牧熵不同意这个猜测。 “或许,他早就在暗中观察,姑姑全身上下戴的珠宝首饰最多被盯上也不是没可能。”霍牧野无辜摊手,眼里半点没有亲人离世的悲伤。 何止是他,虞棠枝观察所有人都没有真为霍海玲伤心的。 哦,还有一个戏精大嫂表演了三秒落泪。 “可是,凶手偷走珠宝为什么还要剪了她的头发?” 轻柔的声音忽然响起,霍家两兄弟都愣神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她。 细眉未蹙,不着粉黛的肌肤吹弹可破,顺着她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然霍海玲保养得当的一头中长卷发被剪得七零八落,几乎成了短发。 沉默间,霍牧野突然道:“难不成凶手是个郁郁不得志的理发师?” 成功收获两双白眼。 这时,沉寂许久的霍凝又开始作妖了。 在霍牧政拨打报警电话未果后,她猛然爆发出持续的尖叫。 “鬼知道待在这里还会发生什么事,我要立刻离开!” 说罢,她不顾众人劝阻迅速收拾好行李,拉着行李就下楼往大门走。 “小凝,别意气用事,外面的雪下的那么大怎么走……” 许晴晴想上前阻拦,结果被她一把推到在地上。 “啊!” 黑发间霍凝的脸苍白,眼睛充血就像地狱恶鬼,“这里死了人,还怎么待下去!” 这下没人再阻拦,她顺利的来到门口,门把下压用力一推,有阻力。 大概是积雪。 于是她加大力气,用力推开门。 风雪瞬间涌来进来。 门外有什么东西向她倒过来。 “啊——” 霍凝躲闪不急,被那高高倒下来的东西砸到了头,脚下踉跄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那东西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冻的邦邦硬的质地在外力冲击下瞬间四分五裂。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向她滚落过来,似乎一半黑一半白的,直到挨到手才停下来。 她捂住头往手边一看,瞬间全身血液都凉了,眼睛睁大到极致。 “啊啊啊啊啊——” 那竟然是律师的头! 她正好对上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顿时浑身一抽,晕了过去。 第267章 恐怖童谣 霍凝被抬到前厅沙发上掐人中去了,剩余的几人看着门口四分五裂的尸块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昨夜律师被排出去检修电话线以后的行踪就无人在意了,结果现在人死了,尸体四分五裂也看不出死因,可能是冻死的。 霍牧政的脸色格外难看,他能感受到周围人若有似无的视线,毕竟昨天是他让律师出去的。 但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杀的! 霍牧政绷着脸狠狠地想着,只怨律师为什么不死远点! 尸块在门口放着也不是办法,霍牧熵让张伯拿打扫工具将它们清扫到外面。 谁料这时突然从律师的头里出来声音! 众人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得屏住呼吸,一时之间周围安静的可怕。 只听从律师头颅里传来叮叮咚咚的音乐声: “小动物,挤木屋, 孔雀梳翎多虱蚤; 刺鳐靓丽黑心肠; 狐狸抢食大笨狼; 兔子睡死在床上; 乌鸦惶惶把命丧; 鸳鸯占尽好处去; 满天红霞覆盖它!” 诡异的管弦乐和天真邪恶的童声敲击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一曲终了传来齿轮零件摩擦声。 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一个八音盒从头颅口子掉了出来,上面甚至还粘带下来半截断舌。 众人脸色齐变,唯独霍牧政脸色稍霁,八音盒的出现说明律师的死亡是谋杀,不是单纯的冻死。 这让他诡异的减轻了负罪感,不管他派不派他出去,凶手早就盯上他了。 仅仅一个晚上过去就死了两个人,众人的情绪上空都是乌云密布,气氛一时间压抑起来。 勉强用过早餐后,霍牧熵安排张伯去把坏掉的门用木板钉死。 “为了避免凶手藏在屋子里,剩下的人检查每层的每个房间,不要放过任何死角。” 老宅总共四层,地下一层放杂物,一层是会客厅和厨房餐厅,二层是卧室,三层是影音室,健身房和书房。 现在张伯要钉门,霍凝虽然醒了但精神受到了刺激,双眼没有焦距,二叔自请留下来照顾她。只剩下霍家三兄弟,大嫂和小妈尚有行动能力。 三兄弟分别负责地下室,一层,三层,大嫂和虞棠枝两个女人一起负责二层,有情况随时喊人。 二层房间众多,许晴晴借口胆小非要紧跟在她身边,不过当搜到霍老爷的起居室时,她总算逮到机会暂时将人甩掉了。 一连匆匆翻过霍牧野和霍牧熵两兄弟的起居室,可惜都没有什么收获,虞棠枝闪进了霍凝的房间。 这个房间位置靠里,阳台只能看到一半山景,另一半被副楼挡住了。窗帘半拉着,房间里光线昏暗。 虽然只住了一个晚上,但霍凝还是把房间里的东西糟蹋的不轻。沙发抱枕乱扔,被子一半掉在地上,行李箱大开着躺着地板上,里面的东西撒布在房间的任何角落。 她甚至找不到地方下脚。 将床上摸了一遍一无所获,她正准备搜其他地方时,突然感觉脚下好像踢到什么东西。 掀起掉落一半的被子,几只针管和一团细细的橡胶管在床脚的阴影处。 她好像知道霍凝吃的是什么“药”了。 所有癫狂的情绪和不稳定的精神状态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将被子放下重新挡住注射器,她就当没看见。 行李箱里放着霍凝的平板,解锁问题: 我最喜欢的东西? 虞棠枝表示,这是一道送分题。 顺利解锁后,她果然在里面发现了问题。 在点开一个名为“来财”的文件夹后,唰唰唰出现了几十个视频,看封面全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内容污浊不堪,视角像是录像或者偷拍。 “噫!什么东西?”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立刻将u盘插上将文件夹整个复制过去。 趁着复制的时间,她点开霍凝的浏览器翻看收藏夹和记录。记录一片空白,大概是设置了无痕浏览。 不过收藏夹里有很多相似的网站域名,虽然没网点不开,但这种频繁更换域名的网站都不是什么正经网站。 “啊!”走廊里突然传来许晴晴的尖叫。 估计是发现地毯下的死亡威胁信了。 虞棠枝拔下u盘,调整好状态准备参加竞演。眼角余光却扫到梳妆台上的化妆包,皮质的包包上印着钢印logo,一朵舒展的花样。 与邀请函上的一模一样。 在其他层检查的人听到尖叫声以后很快就赶了过来,许晴晴把发现的卡纸放在众人眼前。 “这是我在爸房间门口的地毯里发现的。” 她的眼神不住的往虞棠枝身上瞟,语调害怕得颤抖,眼角眉梢却泄露出兴味。 “这肯定是凶手写给小妈的,怎么办啊?” 各怀心思的视线下,年轻的寡妇像是经受不住恐惧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无力的抚脸哀叹: “这可怎么办啊,报警也报不了,走也没法走,呜呜呜早知道就不来了,老头子给的东西也够下半辈子花的……” 特意凑近听她的许晴晴面目狰狞了一瞬,死老头子到底给了她多少?! 霍牧政场面话安慰了几句,见她还是哭哭啼啼的便也没耐心闭了嘴。 霍牧熵突然出声道:“这就有意思了,如果凶手是外人入侵谋财害命,又何必多此一举给小妈留下这封威胁信?” 他的眼神在众人的面容上一一扫过,“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现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 “这,这怎么可能呢?”许晴晴笑得有些难看,“自家人怎么会害自家人呢?” 没有人回答她。 在生死面前,也没功夫维持相亲相爱的假象。 霍牧野突然道:“姑姑做事一向谨慎,门也没有被损坏的痕迹,那凶手是怎么打开门进去的?” 他看向管家:“张伯,钥匙应该都在你那吧?” 突然被点名的张伯一脸懵:“对啊,钥匙都在我这。” 他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全在这,没丢过。” 霍牧野“哦”了一声,“既然钥匙没丢过,说明门是被姑姑自己打开的,她与凶手认识,或者张伯就是凶手。” “哎呀呀三少爷,这人命关天的事可不能瞎说啊!”张伯百口莫辩,脸都白了。 最后还是霍牧熵解了围,“我记得父亲有一把万能钥匙,放在书房里。” 第268章 两个凶手 果然,老爷子书房里的万能钥匙也不见了。 “凶手怎么会知道老霍的书房里有一把万能钥匙?” 少妇眼珠一转,娇柔开口道: “这些线索确实有很多互相矛盾的地方呢。” 霍牧熵看着她的侧颜,缓缓开口道: “这恐怕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杀害姑姑的人和盗取珠宝的人不是同一个,凶手杀人后有人发现了现场,但他没有声张而是拿走了珠宝。” 两个凶手,至少有一个就在他们之中。 几人心照不宣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霍牧野搓了搓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 “不至于吧,在坐的各位刚继承了遗产,谁会缺钱去偷死人的东西?” 大哥霍牧政忽然冷哼了一声,意有所指道: “爸留下的东西有的人拿得多,有的人拿的少,保不齐有人为了还烂债会起歪心思。” 这话说的模模糊糊,倒是意外帮虞棠枝摘了个干净。 “烂债?”她是刚入门的小妈,理应不知道这些家族内久远的事情,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追问道: “牧政,你说谁有烂账啊?” 一声“牧政”可给他喊顺毛了,美人泪眼盈盈的仰视自己,霍牧政心里升起诡异的自得。 “老公。”许晴晴显然是知道内情的,有些尴尬的扯了扯他的衣服: “大家都在呢,就别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霍牧政面露不喜的从她手里抽走衣袖,视线扫过一旁,轻蔑的笑道: “既然小妈想知道,说说也无妨,反正在这个家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早年间有个亲戚听信狐朋狗友的投机倒把,投了大量资金进去,结果被做局套牢了。” “本来到此为止赔了就赔了,可那个亲戚也不知道是傻了还是疯了,竟然转头就进了赌场玩了三天三夜,把公司的公章和工厂地皮全都押出去。” “结果输得一干二净,听说来求爸转钱的时候全身上下只穿了内裤。” 说到后面,他竟低低的笑出声来,仿佛对方是一条沾亲带故的可怜虫。 霍牧野似乎也被勾起了回忆,拍手道: “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天保卫都没认出来,还以为是什么流浪汉,最后是张伯在院子里除草看见了才把人放进来!” 两兄弟相视而笑,相似的眉宇间尽是嘲弄与怜悯。 霍牧政饱含戏谑的声音响起: “后来你有没有感谢张伯,二叔?” 话题人物二叔在一旁不住的喘着粗气,脸色铁青,脖子上的青筋都憋的鼓了出来。 “小政这是说的什么话,二叔早就改了……” “是吗?”霍牧政根本不信他糊弄人的那一套,“爸只给二叔留了一间食品厂,够填补最近的漏洞?” “……你也是公职人员,说话要讲证据的!”二叔深吸一口气,“要真是我拿了五妹的首饰,刚才你们搜房间的时候就应该找到啊!” 他拍着手,诘问着二人:“你们问问弟妹和小晴,找到了吗?” “大儿媳妇搜的,我没进去。”虞棠枝无辜摊手,彻底甩开这个烂摊子。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许晴晴的脸上,她扯出笑脸来: “没有,二叔房间当然没有了,我都搜过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长成参天大树。 这时,霍牧野突然说道:“我在地下室发现了一间上着锁的屋子,张伯有钥匙吗?” 张伯想了想:“这房子里所有房间的钥匙都在我这里保管,但三少爷您说的那一间,是不是最里面的那一间?” 霍牧野回忆了一下,“对,就是最里面那间。我看那铁门上落了不少灰,怎么平时不打扫吗?” 可能是涉及到职业能力的问题,张伯立刻解释道: “是这样的,三少爷。那间房是老爷专门交代过,不用洒扫。钥匙也在他手里,这么多年呀也没打开过,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一间神秘的房间。 不过和死人相比,没有人在意到这个。 甚至霍牧野还打趣道:“不会是爸养着什么私生子吧?” 不过很快就被大哥拍了后背一巴掌: “要真有私生子,这么多年不管不问也早就饿死了!” 折腾了快一天,总算是把各个房间就查了个干净。排除了藏人的可能,损坏的门也让门板钉死,尸块也尽数清扫出去。 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齐聚餐厅,准备吃顿简餐就赶紧锁门休息。 霍牧熵提议道:“既然小妈已经收到了死亡威胁信,凶手又有万能钥匙,不如今晚大家就一起睡在客厅?” 这是个好方法,但虞棠枝心里惦记着u盘里的那些视频,她得找个机会看。 于是装作挑剔的环顾了一眼四周,细眉一蹙熟悉的傲劲儿又上来了。 “啊?这不太好吧~我一个新丧的寡妇和这么多人一起住客厅,而且沙发太窄了,还很粗糙呢……” 霍牧熵被她梗了一下,霍牧野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搭腔道: “我可以陪小妈在楼上睡,不过不能保证其他~” 他风流惯了,其他人也没把玩笑话当真。 这时,许晴晴忽然打了个喷嚏,犹豫的开口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冷啊?” 她这么一说,好像温度是比昨天低了许多。 “谁把空调温度调低了吗?” 这时,张伯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盘简易的三明治。 “二少爷,灶台忽然打不着火了,可能是冻坏了。我做了一些三明治大家先凑乎吃吧!” 头顶的吊灯突然忽闪了几下,灯光骤然熄灭! “怎么了这是?” “这个时候停电?” “啊!会不会是那个闯进来的凶手发现我们把门堵死了,故意把电线弄坏?” 一想到屋外有个暗中观察的凶手,屋里的气氛再一次焦灼起来。 “张伯,家里应该有备用的蜡烛吧?拿一些过来分给每个人。” 霍牧熵火速作出反应,吩咐接下来的安排。 “所有人按上午的分组,再次检查老宅的门窗有没有关好!” 第269章 贵圈真乱 古董钟响九下,众人围坐在前厅的沙发区,周围点起来高高低低的蜡烛。 因为电力系统故障,中央空调也失去了功能,经年许久不用的壁炉派上了用场。 书房里的书成了最好的燃料,虞棠枝一本本的往火里扔竟然有种诡异的快感(?)。 她沉思了一会儿找到了原因,这不比高三撕书痛快多了! “诶呦喂,家人们好东西来喽~” 伴随着叮叮咣咣玻璃瓶碰撞的清脆声,霍牧野推着小推车从地下一层上来了,金属框里放着葡萄酒金酒啤酒各种酒一应俱全。 他开了一瓶罗曼尼康帝,醇厚的酒液在酒杯里荡起猩红的裙摆,给所有人都分了一杯。 “这可是老爸珍藏,正好驱驱寒,暖暖身子!” 自从被开门杀惊吓到了以后,一直呆坐的霍凝突然转了转眼珠子,从沙发上径直走过去拿起一瓶轩尼诗就往嘴里灌。 把自己当酒桶的彪悍操作看呆了周围的人,被推倒在地上以后许晴晴也不敢上去拦了,改成只动嘴: “小凝,别喝太多了对身体不好……” 终于感受到久违的放纵,霍牧野享受的眯起双眼: “让她喝,喝酒已经是她最健康的发泄方式了哈哈~” 说话间,霍凝已经干下去小半瓶。她属于喝酒上脸型,脸已经烧起来了,抱着酒瓶趴在地毯上。 凌乱的黑发盖住年轻姣好的面容,像下雨天潮湿的蛞蝓。 虞棠枝这般想着,突然脑海闪过一丝光亮,太快了,她没有抓住。 酒精确实是个好东西,在寒冷的冬夜卸下一身疲惫,围着壁炉取暖,火光照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所有都被蒙上了一层暖意。 众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着聊着就无法避免的想到了最近离世的亲人。 星星点点的烛火唤醒了心底残存的感情,气氛都到这了,干脆演变成了一种另类的追悼会。 霍牧野靠在沙发上,眼神落在虚空: “现在想想,姑姑其实一直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对我们也不错……” 摇晃着红酒杯,一口饮下全部的霍牧政接道: “别的不说,起码她的工作能力很强,你们看青藤学院在她的管理下这么多年零负面新闻。风险管控的滴水不漏,怪不得爸能把教育集团放心交给她。” 许晴晴没有挨着他坐,坐在单座沙发上喝闷酒: “是啊,霍家的孩子哪一个不是青藤学院出来的,就连张伯那些老员工的孩子姑姑也破格录取了,多好的人呐怎么说没就没了……” 说着说着,她情绪就上了头,颇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这世道女人真的太难了,既要上得厅堂又要下得了厨房,谁又真的关心谁……” 影后真情落泪了,观众还不捧场? 虞棠枝坐的位置算离她最近的,见状默默的侧过身,装没看见。 大姐,大晚上的乱加戏是要给加班费的! 她以为霍牧政会像模像样的安慰去安慰妻子几句,结果另一旁有人先过来了。 二叔大腹便便走过来,扶住许晴晴颤动的肩膀,劝慰道: “五妹那是命不好,小晴别太难过了,身子要紧,啊……” 他侧坐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单手轻拍她的后背表示安慰,除了挨得有些过于近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 但虞棠枝还是暗自皱起眉,刚才二叔经过时她嗅到了一股短暂的香味。 因为是最近刚接触过的所以记忆犹新。 晚香玉兰。 二叔身上有许晴晴的香水味。 有些人是醉了,但不是死了。 视线越过米洛提咖啡桌,她看到在昏暗的烛光下,对面霍牧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auv~贵圈就是乱哈! 被酒精浸渍的眼珠一转就闪出琉璃般的色泽,殷红的唇瓣被杯壁挤压微微泛白,贝齿轻咬玻璃杯,她吃吃的笑了出来。 眼波流转间,她对上了另一道视线。 无框镜片折射出闪耀的光斑,深邃的眉眼被火光照亮半边,另一半隐藏在阴影里。薄唇上的唇珠饱满,每口吞咽都会蹭到杯壁。 二人遥遥相视,霍牧熵对着她饮尽了最后一滴猩红的酒液。 他的攻击性比想象中更强。 与生俱来的敏感让她瞬间就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面上仍是装作被酒精麻痹的样子,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嘭—— 忽然响起不大不小的气塞爆破声,被惊吓了一天的众人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 却见霍凝手里举着一瓶香槟猛地跳上桌,手指堵住瓶口阻挡喷涌的酒液,像天女散花一般落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high起来啊——” 年轻的身躯疯狂扭动,凌乱的头发结成一缕缕的随着摇头的动作来回摔打,昂贵的咖啡桌在她的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 “胡闹!”霍牧政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人拉了下来,劈头盖脸的数落道: “你看清楚这是家,不是夜店!” 回应他的是胸口新鲜出炉的一滩呕吐物。 霍凝:“呕——” “噗!”看着霍牧政瞬间碉堡的表情,虞棠枝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笑出声来,急忙将头撇到一边。 阴影处,许晴晴也终于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推开二叔的手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到了跟前却捂住鼻子不敢靠近,转而扶住摇头晃脑的霍凝。 “诶呀这什么怎么了,跟你们说了不要喝太多……” “还愣着干什么!”霍牧政的精神已经被酸臭味整崩塌了一半,将火全撒在妻子身上,甚至打了她一巴掌: “赶紧上去帮我拿干净衣服,我要洗澡!” 栗棕色的长发遮住脸,许晴晴捂着脸低着头快速上了楼,霍牧政也骂骂咧咧的跟着上去了。 霍凝摇摇晃晃的根本站不稳,留在下面还指不定突然发什么疯。 最后还是张伯将人扶着送回了房间。 “真够闹的!”霍牧野把玩着空酒瓶,墨绿色的长颈瓶在地毯上转动起来。 他想到一个好主意。 “反正时间还早,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第270章 真心话or大冒险 挑高的穹顶之下悬挂着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黑暗中完美切磨的鳞片似无数刀片悬在众人头颅之上。 高低错落的烛火围成一圈,除去上去洗澡的霍牧政和霍凝,剩下的五个人围坐成一圈,中间的地毯上平放着细颈酒瓶。 霍牧野发了一圈酒: “真心话大冒险都玩过吧?转动酒瓶,瓶口对准的人必须选择回答一个问题不能说谎或者接受冒险挑战,否则嘿嘿嘿就得自罚三杯!” 他觉得人有些少,招呼坐在沙发上的人:“张伯,过来一起玩!” 不远处的沙发上,张伯坐在光线昏暗中摆了摆手:“你们年轻人玩吧,我个老头子就不凑热闹了。” “也行,你在旁边监督看有没有人耍赖,熟人局更刺激!”霍牧野把手放在瓶身上: “我先转,转到谁谁就是下一个!” 细颈的酒瓶在几人中不住转动,最终停在了许晴晴面前。 “好!大嫂,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被点名的许晴晴情绪不太好,黑发凌乱,脸颊上还留有红巴掌印,声音暗哑: “我选……真心话。” 可能是想缓解气氛,霍牧野绞尽脑汁想了一个问题: “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没考虑要个孩子玩玩?”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从他嘴里说出也只是像玩具一般玩玩,虞棠枝暗自皱了下眉心,霍牧野表面看起来风流多情,实际底色没有一点人情味,说白了就是极度自私。 这句话猝不及防的戳中了许晴晴的心窝,她沉默的闷了一口酒: “……生下也是来受罪的。” “这世界真无聊透了,大嫂还是想得通透!”霍牧野陪了一杯,酒杯中橙黄的液体顺着喉咙而下,风月场浸润多年练出的千杯不醉让他尚且保持清醒。 酒杯再次旋转起来,这次瓶口对准了霍牧熵。 论起来,许晴晴对这个二弟也不太熟悉,随便找了个问题扔过去,也忘了先问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你,有没有做过后悔的事情?” “芜湖~大嫂的问题还真犀利啊!”霍牧野伸出胳膊肘碰碰霍牧熵,八卦道: “二哥,你有吗?” 出人意料的是,商场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霍牧熵竟然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 “有。” 霍牧野意外道:“哇,还真有啊,不应该啊像二哥这样的人物……” 一旁已经喝得有些醉的二叔突然插话道: “是人都会犯错滴,不过我倒是好奇能让大名鼎鼎的霍二少念念不忘,后悔至今的事是什么?”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霍牧熵身上,夜晚最需要秘密下酒。 无框镜片下的眼睛半阖着看不清神色,指甲轻敲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第二个问题。” “还真是滴水不漏啊二哥!”霍牧野哀嚎着靠在沙发上。 游戏继续。 一轮轮过去,一旁摆放整齐的储备酒渐渐空瓶,大家也放开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气息。 “哈!终于转到新人了!” 虞棠枝收敛了眉眼,面前的地毯上黑洞洞的瓶口正好对准自己。 顺着瓶身向对面望去,居然是许晴晴。 她看着对方的表情从错愕变得嘲弄,似一只按捺不住要喷射毒液的蛇蝎。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深知恐怖片里单独行动必出局的尿性,虞棠枝当然选择苟着。 “真心话。” “好不容易转到小妈,我要好好思考一下问题呢~” 许晴晴眼珠滴溜溜的转,明明已经有了主意偏要来这一下。 得,影后又随地大小演了。 大概知道她想问哪方面,所以虞棠枝只是抱着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没想到儿媳对我这么感兴趣啊,早说让老霍放你来岛上我们多聊聊就没问题了~” 许晴晴干笑两声,并不搭腔: “小妈长得这么好看,放娱乐圈也是日入208w的主,靠自己就能活得好何必主动走进婚姻坟墓呢?” 她面露难色的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毕竟再怎么真爱无敌,你和爸的年龄也相差太大了吧~” 年轻的小妈靠什么上位的,众人心里都有数。 不过把这种事情放到台面上说的,许晴晴还是第一个。 金色的酒液在玻璃杯中摇荡,细密的微小气泡升腾而上,红唇抿了一口幽幽道: “爱情与年龄的问题,儿媳应该比我更深有体会吧?” 美人烟波流转,媚态生烟。 看得人难免心神陶醉,许晴晴却后背发凉,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瞥向一边。 “我就洗个澡的功夫,你们就喝了这么多?” 酒瓶倒在地毯上互相碰撞发出脆响,霍牧政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举着一盏烛台从黑暗中走来,头发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 “玩什么呢这是?”他在许晴晴身边坐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霍牧野:“大哥你可算下来了,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啊!” “下一个该小妈转瓶子了。” 闻言,虞棠枝收回视线,沉甸甸的玻璃瓶在手里掂了掂,手指一转瓶口就再次转起来,瓶身复古棕的标签绽开一朵旧日破败的花。 瓶子缓缓停下。 霍牧野痞笑着凑近道:“小妈想听真心话,还是想让我大冒险?” “哦?”指尖轻刮在棱角分明的下颌,霓虹在指尖的细钻上跳跃,她抬起眼前年轻俊朗的面容,红唇轻启: “你敢冒多大的险呢?” 霍牧野眼中的兴致更胜,急促粗重的呼吸着,胸口的心跳如雷。 “摘星揽月都不在话下,关键取决于你会怎样奖励我呢?” 迟来的酒精如海啸般席卷了他的整个大脑,霍牧野久违的感觉到了一种头晕目眩,神思仿佛漂浮在云上花田。 视线越来越下,直到落在那一抹殷红饱满的唇上,再也移不开分毫。 “好渴……” 面前的人骤然抽身远离,清冷的空气涌来冲散了眩晕,他清醒时只看到对方戏谑的表情: “算了吧,万一出了什么事老霍不得掀开棺材板来找我算账~” “下面这个问题不能说谎哦~” 她笑眼盈盈,瞳色像化不开的墨: “你害死过人吗?” 第271章 偷拍 呼啸的北风不断冲击着窗棂,沙沙的雪粒撞在玻璃上发出细响,壁炉里燃烧的火焰忽然跳跃了一下,乍亮的火光映在她的眼底像融化的金属。 在场变了脸色的人不止他一个。 “这,小妈是喝醉了吧?”许晴晴打着圆场,“犯罪要被警察抓起来的,我们都是自家人不可能的……” “害过。”霍牧野收敛了笑意,再也无法掩饰眉宇间那股锋利的冷漠。 “而且还不止一个人,怎么办?” 他勾起精巧的下颌,指腹触到嫩滑的肌肤,又是一击心驰神荡。 “小妈要逮捕我吗?” 女人轻笑一声撇开脸,绿宝石耳坠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可不敢逮捕芳心纵火犯,你手机里的那些莺莺燕燕后半辈子恐怕要哭死了~” 霍牧野向后靠在沙发上,笑得肆意妄为。 后来又玩了几轮。 当古董钟敲了十一下,众人也醉得差不多了,各回各屋。 “小妈可怜可怜我~”霍牧野非说自己醉了,把头歪在她的颈窝处,赖着不走让她送。 “让你见笑了,我送他回房。”霍牧熵伸手想把他拉开,不料被虞棠枝拦下。 “没事,我送他回去。” 她扶着霍牧野的腰消失在楼梯尽头,霍牧熵站在原地目送二人的背影。 良久,转身走了另一侧的楼梯。 …… 霍牧野醉得不轻,她扶着他跟抬着一头死猪没有什么区别,最后二人几乎是一起摔在床上。 她想起来却发现对方的手臂还压在腰上,于是费力的想将它抬起来。 谁料,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霍牧野压在了身下。 “好大的胆子,上我的床,勾引我啊?” 回应他的是一双白眼,细白的指尖往他鼻子底下摸了一下。 一股诡异的甜香随之散开。 “你给我摸了什么?”他反应慢半拍的抬手蹭了蹭,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身下的女人眯起眼笑了,“当然是好东西~” 响指一打,面前的男人瞬间眼神迷离。 没错,她用的就是原主放在包里的无色透明液体,一款强力致幻剂。 只要合理控制剂量,就能让人变成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傻瓜,问什么说什么,俗称傻瓜水。 “傻瓜就该用傻瓜水。”她顺利推开身上的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你还记得三年前的青藤毕业派对吗?” 霍牧野迟钝的反应了两秒才道: “记得,在游艇上,那晚我们都玩得很开心。” 记得就好,账一笔笔的算。 “你还记得虞清歌吗?” 这次,霍牧野的反应停顿了足足有五秒。 “她是你的同学,还记得吗?” 霍牧野缓缓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挺漂亮的,霍凝也说过她比可可好看多了……” 虞棠枝无声的攥紧裙摆,他的反应不太对。 按照原主的推测,他与姐姐死肯定有关系,但凶手才过了三年就不记得死者的名字? 要么他远比想象中更冷血,要么他不是真凶。 “看着我!”她忽然厉声道,捧起他的脑袋仔细辨别他的眼眸。 瞳孔涣散没有焦点,药效还在。 房间里安静下来。 良久,她换了种问法: “三年前的毕业派对上都有谁参加了?” 霍牧野想了一会儿,才道: “记不清了,好像有xxx,xxx,xx……” 她耐心听完,追问:“霍牧熵没有参加吗?” 霍牧野:“他有比赛,赶回来好像挺晚的,我不记得有……” 尚未说完,酒精的劲便压过了傻瓜水,他一头栽进了被子里。 “……废物点心!”她翻找出来霍牧野的手机,扒拉开他的眼皮解锁。 她有些在意刚才他提到的霍凝和什么可可,直觉告诉她霍凝在其中肯定承担着角色。 他和霍凝的微信聊天记录很少,估计之前删过。 翻到短信信箱,她停了下来。 这里被主人忽略掉了,消息还停留在三年前的几条嗯。 发:[你偷我的硬盘?趁我没发火赶紧还回来!] 收:[那怎么能叫偷呢,明明是你自己蠢拿错了外套。] 收:[不过要不是这样,我还发现不了你居然和可可谈恋爱,还偷拍了那么多视频。] 发:[你看了!!] 收:[对啊,不仅看了还挂网上卖钱了!多谢你启发了我一条财路,谢三哥~] 发:[……别让家里人发现,要不然你我一起死!] 收:[放心吧哥,我给你打了马赛克,挂的an网。这玩意来钱真的快,你还有没有其他资源?] 发:[滚!!!] …… 咚、咚、咚。 三声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思路,她匆匆把手机按灭,走到门边。 “谁啊?” 门外传来声音:“小妈,是我。” 门外,霍牧熵的脸在烛光下忽明忽暗,见她开了门勾起一抹笑: “这么晚了,小妈还在照顾三弟?” “说起来就来气,我好心送他,结果这家伙耍酒疯拉着死活不让我走,最后还吐了!”她脸上尽是嫌弃,抬手闻了闻袖口,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反手关上门。 “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走呢~” 她挽住他的胳膊,靠近烛台道: “好黑,可以送我回房间吗?” 霍牧熵垂下眼眸看着臂弯处的小脑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柔和: “我的荣幸。” 二人走在厚厚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烛光把两道影子拉得很长。 “晚安~” “晚安。” 虞棠枝反锁住门,总算找到机会查看u盘里复制的内容。 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可能触摸到了姐姐生前一个月成绩一落千丈的原因。 一个个视频加速浏览,一张张少女悲鸣的脸从眼前掠过。 按灭屏幕,闭上双眼,影像却仍残留在视网膜上。 她看到了虞清歌。 哭泣的,求饶的,麻木的,绝望的姐姐。 一朵朵花凋零,沦为树下臭虫的养料。 在第二夜,她终于触到真相的冰山一角。 霍凝偶然发现霍牧野的私密录像,放在网上非法牟利后尝到了甜头,于是专门物色捕猎青藤学院里容貌出众但没什么背景的女生。 她后来染上毒瘾只怕与an网脱不了干系,毒资更是推动她不断犯罪。 按照视频的数量,已经成为了一条产业链。 然而这么多受害者,青藤学院却没有传出任何负面新闻。 院长霍海玲在里面充当的角色不言而喻。 关于死亡威胁信她也有了大致思路,目前只剩一个问题: 究竟是谁,比她更先动了手? 第272章 目睹凶杀 她回想着霍牧野的话,霍凝说姐姐比可可漂亮,那么这个可可应该也是受害者,并且受害时间要更早。 为了维持青藤学院的声誉,院长霍海玲背地里将这些恶性事件都压了下来,这么多年来都粉饰太平。 按照霍海玲的谨慎性格,她肯定会留有后手。 一想到这,她顿时清醒了一些,必须再去霍海玲房间搜一搜。 凶手喜欢在晚上动手,事不宜迟,她立刻举着烛台开门溜了出去。 上次搜索房间时,因为无人搬动霍海玲的尸体,所以许晴晴也只是看了看柜子里有没有藏人,匆匆翻过就结束了。 这次打开霍海玲的房间,一股奇臭混杂着腥甜扑面而来。幸好她提前用纱巾捂住了口鼻,要不然被这销魂的小味一熏直接gg了。 昏暗的烛光下,霍海玲的尸体仍旧躺在原处,裸露的皮肤上已经有点点紫红色的尸斑,身下的地毯吸满了血液呈现出不详的暗色。 她尽量踩着干净的地毯绕过尸体,在起居室里找到霍海玲的皮包,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地上检查。 包里都是些平常的化妆品和药品,唯一一个有些用的手机也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没电了黑着屏。 虽然预料到霍海玲应该不会随身携带纸质版的文件材料,但也不能啥也找不见吧。 “不对不对,这游戏肯定不会做的这么绝……” 她将地上的东西又翻了一遍后,不死心的打开空包查看是否有隐蔽夹层,却发现内侧有一根红绳系着的护身符。 不同于市面上的柔软符纸护身符,挂在包内侧的这个质地坚硬光滑,似乎受过香火供奉,散发出淡淡的沉香味。 黑棕色小木牌上正面雕刻着神像,反面雕刻着符文,她只能看懂几个类似中文的字。 凑近烛光去看,雕刻的字样间忽然闪过银色的亮光,她捏住符牌不断地转变角度忽然意识到里面有东西。 费了些力气将符牌拆开,里面果然有一张内存卡。 怪不得她一开始就觉得符牌有些沉,还以为是这木头名贵密度大,原来是里面空心藏着东西! 手机已经没剩多少电量了,她立刻将内存卡插进去浏览起来。 除去其他隐秘的违规暗箱操作,一份文件引起了她的注意。 文件一打开就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她放大看是一个个名字,性别,日期,后面跟着的死亡原因都是自杀。 手指不断下拉,她看到了虞清歌,也看到了可可。 原来她姓马,马可可。 搁这一道网格线两个名字挨着,相似的年龄,相同的命运。 手机的电量只剩下12%,她收起东西开门准备回房间。 脚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走廊里黑乎乎的一片和来时没有什么区别。 烛台的光源能照亮的范围有限,她扶着墙壁缓缓的走着,中途楼下传来古董钟的敲击声。 两下,凌晨四点了。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迟疑的看向身后的黑暗。 在最后一声钟响之后,似乎还有什么动静。 由于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听得真切,她定在原地陷入纠结: 要不要去看看? 如今是第三天的凌晨,按照副本的尿性,昨夜一定会死人。 而且不止一个。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冲了! [gogogo……]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一边熄灭了蜡烛,顺着墙壁来到楼梯口。 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她谨慎的探头出去。 霍氏老宅的楼梯是旋转式的,东西两侧各一个,楼梯的柱子是木质的,彼此间隔一定距离。 她趴在楼梯口扒住栏杆往下一看,只见烛光下,半开放式的厨房地上赫然躺着一双腿! 橱柜遮挡住了上半身,她不能确定那是谁。 但洁白的瓷砖上挣扎时留下的血痕掌印依然触目惊心,水槽已经溢满了自来水,水顺着柜门流下淌在瓷砖上,逐渐变成鲜红色。 一道纤细的背影出现,伸手将水龙头关闭。 虞棠枝眯起眼睛,那人穿着清凉的真丝睡衣,后背镂空露出大片细腻的皮肤,是许晴晴。 一只沾满血的手从侧面伸向许晴晴,看方位应该不是地上躺着那位,低沉的气音模糊不清,似乎在向她求救。 厨房里有三个人。 那道人影转过身,露出侧脸,果然是许晴晴。 她弯腰从桌面上的刀架里取出一柄细长的剔骨刀。 那只手迟疑的想要缩瑟回去,却避免不了对方手起刀落的几下之后,最终无力的垂落。 尸体倒在瓷砖上发出闷闷的声响,头正好朝向那双腿,于是她终于看到了那人的样子。 许晴晴将刀塞进二叔手里,越过两具尸体向楼梯走来。 没想到许晴晴竟然会杀人,此时再溜肯定会被发现,虞棠枝压住心头的恐惧,悄悄挪动身体将自己藏在楼梯口旁的巨大花瓶后。 烛台火光顺着旋转台阶拾级而上,转眼间已经近在眼前,她缩着身体随时转动角度,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最终许晴晴匆匆经过她,脚步没有停留。 待响起房门轻轻关闭的声响,她刻意多等了十几分钟才揉着酸麻的腿站来,也不敢点烛火,摸着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终于躺在床上,中央空调失效后的寒冷空气直往被子里钻。她捂紧被子,视线时不时的往门口看。 那里她特意推了一个小五斗柜过去抵住门,若是有人想进来肯定会遇到阻碍,虽然还是能推开但也会发出声音警示她。 这次副本给的任务时间太少,明明身体已经很累了,但她的脑子仍活跃得睡不着,无法抑制的想,厨房地上的另一名死者是谁呢? 她有些后悔当时没有下去看一眼。 那首恐怖童谣里孔雀应该是霍海玲,其他几个动物分别对应几人。 她一开始以为鸳鸯是霍牧政和许晴晴两夫妻,结尾处好像是暗示夫妻双双把家还。 但如果,厨房地板上死的人是霍牧政呢? 胡思乱想中,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彻底陷入黑暗前,忽然又有一个想法闯入脑海: 刚才许晴晴是回自己房间吗? 第273章 惊魂夜 几乎是想到这的下一瞬,如迎面浇下的一盆冷水,虞棠枝脑子里的那根原本就没放松的弦彻底绷直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晨曦从窗帘的缝隙间射入,冲散了浓厚的黑暗。 也,也不定吧? 视网膜还没有适应眼前的黑暗,她静静地盯着头顶的床幔等待视野里的轮廓慢慢清晰,慢慢将身体从被子里挣出来。 忽然,她听到一些悉悉索索的声响,很近很近…… 近在耳畔! 她下意识地微微偏过头一看,只见有一道黑影正从床底爬出来!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呼吸停顿的变化,瞬间就爬起向她扑了过来! 黑影扯起抱枕猛地按压在她的头上,柔软的鹅绒也能仿佛有千斤重量。 “唔唔唔!” 虞棠枝四肢乱蹬,只恨自己畏寒把被子裹得太紧,居然一时之间挣脱不出来。 所幸凶手的力气似乎不算特别大,尚给了她反抗的机会,趁其不备从枕下抽出匕首狠狠刺向对方! 匕首刺了个空,但成功打断了对方的施暴,新鲜的空气涌入,她大口呼吸了两口终于挣脱了身上被子的束缚,一把将其抛给对方,自己转身就向门口跑去。 “哎嘛!”小矮柜端端正正的抵住门口,短短一分钟内她就体会到两次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虞棠枝:[统子,大力丸!] 8019:[来了老弟~] 一股暖流从丹田汇集全身,体力瞬间up up—— 她一把搬开小矮柜,拉开房门就跑了出去。 走廊里更黑,她握紧手中的匕首,随便找了个方向就冲进黑暗中。 胸口的心跳声声如雷鸣,急促的喘息声让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凶手。 他是谁? 是许晴晴吗? 他什么时候进到房间里,又埋伏在床下的? 他追着自己出来了? 他是不是快抓住…… 心烦意乱之下,她没注意脚下绊倒了地毯,顿时整个人跌倒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这猝不及防的一摔直接把她摔蒙圈了,也顾不得眼冒金心,她忍着手心和脚踝处传来的剧痛,跌跌撞撞的继续向前逃去。 眼前漫长的甬道仿佛进入了异时空,她怎么跑也跑不到头…… 经过两旁一扇扇的门就像是沉默的墓碑,她闹出的动静绝不算小,可是没有人出来理会。 在她渐渐绝望之际,突然一扇门打开了。 张伯的脸出现在烛光中,看到她凌乱的样子很震惊: “夫人,您,您这是怎么了?” “救救我!”看着眼前的张伯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她记得张伯的房间在左边楼梯口附近,而她的房间更靠近右楼梯口,看来是终于跑出了鬼打墙! 大力丸的时效也在此时耗尽,反噬而来的脱力感瞬间席卷全身。 “张伯,刚才有人袭击我!” 张伯也吓了一跳,警惕的看向她身后:“没事吧,夫人,您受伤了吗?” 他伸手想扶她,却忘了手里拿着烛台,微弱的火苗被动作间带起的风吹灭了。 周围又陷入一片漆黑。 “夫人,这里不安全,我们去前厅。”张伯搀扶着她,二人摸黑缓缓来到前厅。 而此时钟声响起,六下。 第三日的清晨来临。 外面的风雪比前两日少了许多,日光也偶尔能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进来,陈旧的老宅再一次度过了难关。 但有的人注定要永远留在这里。 此时一楼的血腥味已经浓郁到无法忽视的程度,张伯也看到了厨房里的惨剧,虞棠枝跟着他走近一看,终于看清了地上的死者。 霍牧政仰面躺在瓷砖上,二叔则与他方向相反的侧卧着。 二人的身上都有许多创口,地上也散落着刀具,流出的血液经过几个小时的低温沉淀凝固成血豆腐一般的冻状,厚厚的一层铺满了厨房。 如果不是厨房做了略低于客厅的处理,这些血液恐怕早就溢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她尽职尽责的扮演着第一次看见这血腥场面的模样,崩溃的发出尖叫。 张伯没有安慰她,走进去探了探二人的脉搏,早已凉透了。 这时,二楼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发生了什么?”霍牧熵从上面下来,头发凌乱看起来刚醒。 霍牧野揉着太阳穴从另一侧楼梯下来:“大清早的鬼叫什么,不该喝酒的脑壳好痛……” 而跟在二人后面的是脸色苍白的许晴晴,她披着羊绒大衣,手插在兜里,一反常态的沉默着。 不过此时无人注意到她的反常。 后下来的三人也看到了厨房的惨剧,一时间血色尽褪。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冲击感太强烈,霍牧野已经宕机了。 他叫嚣着要把凶手碎尸万段,虞棠枝却知道除了许晴晴最后补的那一刀,凶手应该就是现场的两名死者。 霍牧政军人出身体格强悍,而二叔虽年岁已大但终究是个男人,想要在同一地点相继杀害两个男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况且…… 她记得许晴晴那身清凉的真丝睡裙和裸露后背上的点点吻痕,昨夜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许晴晴的婚姻并不幸福,霍牧政总是贬低和家暴她。而她与二叔或许早有私情,昨夜经过酒精的催化后,趁着其他人上楼休息,二人在厨房干柴烈火。 不巧被霍牧政撞见了,但他极好面子又大男子主义,想必不会大吵大闹惹人围观,大概率是直接动手。 只是霍牧政与二叔的体力相较之下,肯定是年轻人的赢面更大。 但事实是霍牧政早早被game over躺在地上,而二叔尚有一口气向许晴晴求救,被她补刀整死。 所以霍牧政的死,还藏着幕后推手——许晴晴。 在两个都不怎么合心意的男人为了自己搏命的时候,这株菟丝子就静静在一旁等待,当二人两败俱伤,而丈夫尚在上风时及时出手给出致命一击,而后在老情人求救时彻底消灭这个目击证人。 一石二鸟,从此海阔天空。 正当她思索的时候,霍牧熵突然看了一圈人,道: “小凝怎么没下来?” 第274章 走火 经他一提醒,众人互相看了看果然没有霍凝的身影。 一夜过去又出现了两名死者,此时霍凝的不出现仿佛一种直白的预警。 “今天有谁见过她?” 见众人不说话,霍牧熵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重新跑上二楼。 霍凝的房间反锁着,来不及让张伯再取钥匙开门了,霍牧熵直接长腿一迈,狠狠踹了上去。 门锁在外力的冲击下很快就损坏了,砰的一声,打开撞到了后面的墙又弹了回来。 只是一开一合,那么一瞬间,也足够大家看清里面的情况。 众人愣在原地,直到为首的霍牧熵缓缓推开门。 寒风夹杂着细雪肆虐扑向门口,房间里的气温很低。 正对着门口的弧形落地窗赫然破了个大洞,北风就是从那里灌入,靠近的地毯上都敷上了薄薄一层白雪。 走近那人形的大洞往下一看,下面花圃的地面上赫然趴着一个人形的隆起,弥漫的血液的染红了冬天干枯的玫瑰花枝。 霍凝就那样穿着单薄的内衣匐在地面上,关节呈现诡异的扭曲,身上各处被花圃里的枯枝划出细密的血痕。 昨夜的风雪小了许多,薄薄的雪盖在她身上,而她的眼珠一动不动,蒙上一层灰暗,早已去世多时。 昨夜的第三名死者出现了。 虞棠枝垂下眼眸,恐怖童谣里的刺鳐果然是霍凝。 借刺鳐这种带毒性的动物暗指霍凝吸毒,凶手对他们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激增的数字已经明示凶手加快了速度,他已经等不及了。 前厅里,幸存的几人显然都意识到了这点,警惕的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惊疑不定的视线再也无法掩饰的在彼此身上打转。 诡异的沉默中,虞棠枝开口道: “昨夜我也受到了袭击。” 短短的一句话,像巨石落入深潭。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皆集中在她的脸上。 霍牧野恍然道:“你收到过死亡威胁信,所以凶手向你动手?” “可是大哥他们没有收到过威胁,怎么也会受到攻击?” 他不提虞棠枝差点把威胁信这事给忘了,既然他提到了那索性就一起解决。 “我受到攻击和威胁信是两码事。” “给我塞死亡威胁信的那个人,是黄雀。” “他偶然发现了霍海玲的凶案现场,对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起了贪念。” “同时又嫉妒我继承了这么多遗产,想让我知难而退,或是其他的一些目的。所以蘸了霍海玲的血写下血书,包装成死亡威胁信塞在我的门下的地毯里,试图起到震慑的作用。” 一旁安静注视的霍牧熵扶了扶无框眼镜,语气肯定道: “你已经知道黄雀是谁了。” 这家伙的洞察力总是让她感到心底一惊,“黄雀不是凶手,因为他已经在昨夜被人杀害。” 霍牧野又感觉转不过来了,“是……谁?” 三选一,他还在玛卡巴卡。 “二叔。”她有些无语,“少喝点酒,都变成沙皮了。” [叮——玩家虞棠枝完成支线任务一:找出写死亡威胁信的人。] “真是二叔干的?”霍牧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道:“可是搜房间的时候,二叔房间里没有珠宝啊,他能让东西凭空消失不成?” 沙皮终于问到点上了,虞棠枝看他的眼神甚至带了一丝欣慰。 霍牧野:? “这就要提到一个关键人物了。”她悠哉悠哉的转头看向众人的外围。 “你说呢,儿媳?” “你负责搜二叔的房间,真的没有发现珠宝吗?” 隔着几米的距离,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许晴晴逃也似的垂下眼眸,“我,我……” 虞棠枝笑了一下,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 “看来儿媳不清楚情况,那我们上去搜一搜就知道了。” 许晴晴的慌张再也掩饰不住,连霍牧野都看出来端倪。 “居然真的是二叔偷拿的!” “他赌博欠债这事我们都知道,但是大嫂,你为什么要替他打掩护?” 虞棠枝替许晴晴接过话头,“这就要说到另一段故事了。” “大笨狼在外风光无限,是受人敬仰的好领导,回了家却对乌鸦并不好,时常家暴侮辱,令她痛苦不堪。” “而狡猾的狐狸就是在此时趁虚而入,以长辈关心的姿态进入乌鸦的生活,让她接受了这一段见不得光的关系。”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大笨狼还是察觉到了自己可能被狐狸偷家了。” “酒精是个好东西,可以无限催化欲望。” “也许是大笨狼近日越发的刻薄对待,终于在一个迷醉的夜晚,乌鸦与狐狸躲在厨房里毫无顾虑的纠缠在一起。” “而这一切,恰好被大笨狼发现。极其大男子主义的他简直怒不可遏,乌鸦的出轨对象是他一向看不起的狐狸,这简直比在他头上拉屎还严重。” “于是大笨狼与狐狸缠打成一团。力量和年龄均不占优势的狐狸很快就处于下风,但最后还是大笨狼先倒下了。” “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许晴晴急促的喘息声,一声叠一声,快要濒临崩溃。 霍牧熵对上她的视线,替她做了回答: “乌鸦帮了狐狸。” “bingo!”清脆的响指破开迷雾,众人头脑一清。 霍牧野也终于跟上了思路,“……狐狸最后为什么也死了?” “那就要问问乌鸦了。”虞棠枝的矛头直指许晴晴,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缓缓道: “也许,她只是想要自由。” “哈哈哈哈……自由?”许晴晴忽然笑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到地毯上,裸露的细白脖颈上还残留着淡红的吻痕。 “没想到最后懂我的竟然是你?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她单手抹了一把眼泪,口红晕开了也毫不在意,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虞棠枝:“霍牧政的遗产够你下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为什么还要躲在床下杀我?” 这回许晴晴反应了一会儿,才抬头来直勾勾地看向她: “……你在说什么?” 反应不太对,但不排除在故意装傻。虞棠枝把证据摆在她面前: “虽然我没有看清凶手的长相,但他的发力比寻常男人小,符合女性的生理结构……” 说着说着,她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然而许晴晴深藏在大衣里的那只手终于露了出来,黑洞洞的枪管对准众人,猩红的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 “无所谓,都去死吧!” 第275章 线索闭环 四溅的火星从枪管里弹射而出,谁也没有料到许晴晴竟然会在大衣里藏枪,又突然发难! 巨大的声响响彻前厅,子弹向着前方极速射出! 为什么会有热武器?! 这个世界不禁枪吗?? 麻蛋,忘了她老公是军人! 虞棠枝心里满屏的mmp,下意识地向旁边躲避,没想到撞到了霍牧熵。 许晴晴大概率是初次开枪,子弹蹭着她的胳膊射入了霍牧熵的腰腹。 然而她的精神紧绷到极致,竟然一刻也不停,立刻转换目标向着其余三人连开数枪! 枪击声和爆呵声练成一片。 借着沙发的掩护,虞棠枝扑倒在窗边,将帘幔狠狠往对面一掷。 厚实的帘幔在滚轮的带动下将外面的光线遮了个干干净净,前厅瞬间暗了下来。 骤变的光线拖慢了许晴晴的开火,虞棠枝听到了霍牧野的哀嚎,大概也是中枪了。 她准备往旁边溜,忽然被人抓住了肩膀,她一惊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嘘,跟我走!” 对方正是霍牧熵,他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松开她指了指楼梯的方向。 看在他受伤也有她一小部分责任的份上,虞棠枝勉强扶着他,二人摸着楼梯扶手一起上了二楼。 淋漓的血滴在地毯上留下一串痕迹,她手臂上伤口流出的血液几乎让她手掌打滑扶不住栏杆。 幸好霍氏老宅的栏杆上都雕刻着纹样,两边楼梯的扶手一龙一虎各不相同,无形中增加了一些摩擦力。 闪进距离最近的张伯房间,她立刻反锁上门。 张伯的房间是佣人房,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书桌就没了,面积不大,东西摆放的也整齐。 她很快找到医药箱给自己和霍牧熵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他的伤口在左腹部,创口较深,米白的衬衣已经被血浸染成深红色。 楼下偶然还传来家具移位的声音,可能还在斡旋打斗。 她计算着那枪里的子弹应该快耗尽了,二人靠在床脚获得了短暂的喘息。 没想到最后杀出来个许晴晴,但凡霍牧政对她上点心,要是让她练过枪,他们今天都得团灭。 失血引发了眩晕,但她仍未放弃在房间里寻找能利用的东西。 忽然,床头柜上有什么东西闪了她一眼。 是一个玻璃相框。 她看着老照片里的一老一少,脑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 “她是谁?” 她尽量保持着平常的语气。 霍牧熵脸色苍白,可能是因为她刚救了他,所以忍着痛仍接过来看了一眼: “…张伯的女儿。” 她无意识的把手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 “是不是叫…可可?” 霍牧熵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脸色苍白得吓人。 “嗯,不过你怎么知道?” 虞棠枝感觉自己笑了一下,也可能没有,只是机械化的说: “听张伯提过一嘴,能和我讲讲可可吗?” 看她脸色不好,可能是被吓的,霍牧熵就把这件事当放松心情的讲给她听。 “张伯以前离过婚,可可被她妈带走改了姓,后来那女人意外去世,可可才又回到他身边。” “不过好景不长,三年前可可自杀了。” 他偏头看向窗外,指着一个方向道: “就是在那里,一天夜里,她从副楼上跳了下去,那时候副楼正好在修缮,地上堆积了很多建材和塑料泡沫,所以尸体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发现。” 他说完突然发现对面的女人双目发直,紧接着浑身打了个激灵,活像撞了邪。 “你怎么了?” “…原来是这样。”所有细碎的线索都在这一刻完成了闭环,她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错怪许晴晴了,今天凌晨在床底袭击我的不是她。” “是张伯。” 迎着他惊异的视线,她继续道:“我一直走进一个误区,袭击我的凶手力气比普通男人要小,就想当然的以为是女人。” “遗漏了年龄大的男人,力气也不会很大。” 尽管这个理由成立,但仅凭这一点,霍牧熵还是觉得有些单薄。 “当然不止这一点。” 她回忆着凌晨黑暗中发生的一切,继续道: “我挣脱凶手以后,跑进走廊后,曾经不小心被拱起的地毯绊倒,然后站起来继续向前跑。” “后来有一扇门被打开,我看到张伯出现了,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跑到了走廊尽头。” “可是张伯的烛台忽然灭了,我们互相搀扶着摸黑下了楼,我记得楼梯口扶手的触感,那轮廓有两个角,是龙首。” “可张伯的房间明明在西楼梯口附近,扶手应该是虎头。” 她看着窗外,脑海里浮现出那时完整的行动轨迹。 “所以,唯一能解释这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就只有一个可能—— 张伯是从我房间里出来的!” “当时我在走廊跌倒后再爬起来时,方向发生了变化但我毫无察觉的继续朝“前方”跑去,实际上是走了回头路!” “所以张伯的烛台才会那么巧的熄灭,只让我看清他的人,而来不及看清他身后的房间和周围的景象。” “而他也在匆忙中下意识地选择了距离我房间更近的东楼梯,留下了这个不起眼的破绽。” 她说得有理有据,可霍牧熵眼里的疑惑却更甚: “凶手是张伯,可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虞棠枝看着照片里笑得灿烂的少女,问道: “你知道霍牧野和可可谈过恋爱吗?” 霍牧熵的反应明显是不知道,但深知双胞胎弟弟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属性,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面色凝重道: “他是在为可可报仇。” 虞棠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有细说更多的细节。 比如霍海玲被剪碎的长发是张伯为了泄愤,覆盖在可可尸体上的塑料泡沫演变成了霍凝尸体上的落雪,而二人的尸体朝向都是副楼,是张伯刻意设计让她们用死亡向可可赎罪…… 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 苍老低沉的声音如同附在耳边耳语: “夫人,二少爷,许晴晴已经被三少爷制服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第276章 解不了锁让她知道 见他们没有反应,又响起三声敲门声。 张伯似乎笃定了他们藏在房间里。 “夫人,二少爷,快出来吧~” 门内,虞棠枝环顾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真没什么能用的,最后把被子抖散塞给霍牧熵,自己则拿起了唯一一把椅子,四条腿朝外。 不用她说,霍牧熵已经自己撑着站起来,双臂一展将被子展开握在手中。 二人默契的点了点头,虞棠枝手放在门把上,隔着一层薄薄的木门外,敲门声一下比一下重,几乎已经到了猛烈撞击的程度! “开门啊,快开门!!” 她对霍牧熵举起手示意: [3、2……] [1!] 房门猛地被打开,张伯充血赤红的双目一闪而过,一张大棉被从天而降罩住他。 视线模糊间他挥动着四肢想要挣脱,但腹部突然传来刺痛,一股大力迫使他不断后退,偏偏一时之间挣脱不开那该死的被子。 嘭—— 细碎的鹅毛从被子破碎的洞里飘出,情急之下张伯竟然开了一枪! 许晴晴的枪被他拿到了! “快走!”虞棠枝拉起霍牧熵一起向楼下跑去。 二人刚跑到一楼刺鼻的汽油味已经无法掩饰,垂地的帘幔已经燃烧泛起焦边。几个巨大的汽油桶东倒西歪的堆放在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口。 火光照耀下,她看到尽头那间上锁房间的铁门已经被打开。 原来那间房里放着张伯早已准备好的汽油! 怪不得上锁还谎称是霍老爷的锅,这个张伯真是谎言一套接一套。 “该死的,大门被他锁死了!”霍牧熵尝试撞击了两下,厚重的大门竟然没有一点损伤。 一楼的窗户全有护网,二楼倒是没有。但老宅的层挑高,一层相当于普通住宅的两层高度,况且大冬天的地面上没有草地缓冲,跳下去还是容易gg。 虞棠枝倒是不着急出去,她记挂着主线任务,焦急的在前厅里搜寻着霍牧野的身影。 正当这时,二楼传来炮轰一般的巨响! 地面随之一震,家具碎屑哗啦啦的落下来。 一道干瘦的身影从滚滚浓烟中走了出来,张伯居然还准备了炸药! “跟上!” 霍牧熵拉着她压低身子,接着沙发组的遮挡快速移动到古董钟附近,在木质底座下按了一下就弹开一道小木门。 这古董钟的底座居然是中空的! 里面空间不大,二人勉强蹲着挤了进去。 透过镂空的雕刻,她终于看到霍牧野的身影。 他垂着头半靠在沙发的侧边,胸口尚有微弱的起伏,右腿上的枪伤创口还在汩汩冒着血,血已经浸润了裤脚流下来一大摊,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似乎经历了激烈的搏斗。 而距离他不远处的对角线方向躺着许晴晴,睁着眼仰面朝天,大衣下的胸口已经没了起伏。 又是一阵巨响,来自副楼! 紧接着是一阵不绝于耳的倒塌声,副楼也难逃此劫。 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张伯阴沉沉的扫视着前厅,所有出口都已经被他断送,没有人跑得出去。 他突然低低的笑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畅快淋漓的大喊起来: “小老鼠们藏好了,可别让我找见了!” 他暂时停止搜寻,而是抱着一桶汽油又开始到处洒。 一路撒一路哼着歌。 熊熊烈火逐渐吞噬着一切。 手臂上的伤口在挤压间再次崩裂,湿湿滑滑的触感让虞棠枝顿感不妙,只能小弧度的转动着身体试图避开挤压伤口。 谁料,身旁的霍牧熵突然毫无预警的打了个喷嚏! 尽管他已经捂住了口鼻,但闷闷的声响还是让张伯的身影停顿了一下,放下汽油桶,狐疑的走了过来。 隔着雕花的木窗,她大气也不敢喘,张伯的裤腿已经近在眼前。 幸好古董钟上面的台面上摆着一盆垂吊天竺葵,垂落的繁茂花枝遮挡了雕花,也为他们无形中提供了掩护。 张伯重点在这附近转悠了两圈,有几次她甚至看到他的手指扫在木质雕花上,距离他们的眼球不过几厘米。 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眼看张伯拿着枪再次远去,虞棠枝暗自松了一口气,极度紧张后回想起那一个石破天惊的喷嚏,不仅觉得有些好笑,戏谑道: “你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霍牧熵也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单手取下眼镜,揉着鼻子道: “没办法,我对花香过敏。” 他指了指花窗外的粉白小花,无奈地笑道。 亮光透过花雕照射在他的脸上,即使身处黑暗也像高糊写真一样俊朗。 “哈哈……”虞棠枝佯装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转过头的瞬间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脑海里翻涌着第一天夜里查找证据的记忆: [5月23日,原来距离太阳越近阴影就越大,你那么博学,无论谈论什么都能言之有物,可我却连香水都选不对……] [可我却连香水都选不对……] 姐姐日记本上的这句话她当时就觉得奇怪,香水哪有买的对不对之说? 还有遗物里与其他朴素物件格格不入的那瓶名牌香水小样…… 原来姐姐不是为了取悦自己,而是为了给喜欢的人闻! 也许,她是想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对花香过敏,所以才会懊恼地想要退货。 可红颜薄命,她终究是没有等到退货的那一天就香消玉殒。 一想到跟害死姐姐的真凶相依为命的躲在狭小的空间里,虞棠枝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给他更是两巴掌! 后背渗出了冷汗,她慢慢将手伸进口袋里,握紧冰凉的金属匕首。 “不过说起来。”霍牧熵突然道: “我们以前见过吗?” “你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 他的声音平直,听不出情绪。 背对着他,虞棠枝舔了舔下唇,勉强扯出一抹笑意转头道: “和小妈调情不太好吧?” 突然一块电子屏被按亮,有些眼熟的界面抖动了一下,提示: 解锁失败。 手机旁,霍牧熵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可你不是。” 第277章 副本十二结束 女人被拆穿身份后并没有惊慌,而是用略带遗憾的语气说道: “早知道就把它砸碎了永绝后患,倒是让你抓住了把柄。” “让我猜猜你是什么时候溜进我房间拿的……” 她假意思索着,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昨晚我扶霍牧野回房间的时候吧,事后还装模作样的来敲门送我,真狡猾啊~” 他分神间,腹部的伤口处传来剧痛。 他向下扫了一眼,银色的金属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伤口上,尖锐锋利的刀刃轻易地划开绷带,深红粘稠的血液顺着刀壁缓缓流下。 “你究竟是谁?” 霍牧熵的眼神锐利,急促沉重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黑暗中,那张面若芙蕖的小脸凑近他,斑驳的光线下肌肤莹白,蹭上的血迹和灰尘更添一抹凌厉。 “我是帮虞清歌索命的厉鬼。” 这个名字一出,霍牧熵的瞳孔骤然紧缩成一点,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微微抽动两下,他将头偏向一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真的不知道吗?” 随着轻柔的问,刀尖已然没入伤口,她的指尖感到了一阵温热,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适。 “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她是青藤的学生,与你和霍牧野是同一届。” “她很漂亮,学习成绩也很好,暗恋你也只敢写在日记本里。” “某天,自动贩卖机又坏了,你和她第一次产生交集。” “她的容貌应该很符合你的口味吧?” “不然,高高在上的霍家二公子也不会邀请她去参加上流阶级学生的游艇派对。” “派对那天你正巧有比赛所以到的很晚,但名利场从不在乎出席的早晚,金字塔顶端的地位让你还是众人追捧的中心。” “你将她忘的一干二净,直到派对尾声才想起来找她。” 霍牧熵依旧偏着头,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但一声声越来越急促的喘息还是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心绪。 她停顿了一下,后面的剧情就只能靠半懵半猜了。 “你都听到了吧?” 如一记闷雷炸响在耳畔,霍牧熵整个人一震,再也无法掩饰心虚,讶然地看向她。 看到他的反应,她心里顿时就有谱了。 再开口时,她的语气笃定,仿佛也在现场。 “威胁她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红唇勾起讽刺的弧度,眉目间透出几分鄙夷,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看着她的表情,霍牧熵心里一堵,仍旧嘴硬道: “我不知道!” 虞棠枝:“你清楚得很!” “你知道她被人欺辱还拍下那些不堪的视频作为威胁。” “你也知道她是无辜的。” “但高傲的少爷怎么会共情从枝桠上跌落到泥土里的花?” “你只会觉得她脏,她贱!” “简直不配你曾经抽出宝贵时间与她相处!” 霍牧熵的脸色难看到极致: “我没有!” 虞棠枝:“你有!” “你甚至不顾她的苦苦挽留和解释,反而对她恶语相向,落井下石!” 刀尖已经进入三寸,主人甚至饶有兴致缓缓转动刀把绞弄着血肉。 疼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神经,逐渐蚕食着他的理智。 “看她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你爽了吗?二少爷。” “我说了我没有!”霍牧熵急促的喘息着,双目充血赤红。 “是霍凝犯下的罪孽凭什么算在我头上!” 面对他的暴怒,对面的女人只是淡淡的笑了: “我可没说是谁威胁她。” 霍牧熵怔愣了一下,随即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真是好手段,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私家侦探?谈判专家?” 腹部的刀子猛地向反方向旋转,剧烈的疼痛让他脸色惨白,喉咙里只能发出短暂的气声,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滑落。 那张如地狱恶鬼一般的脸庞再次靠近他,精致的眉眼暴露在光线下,黑色的眼珠呈现出琥珀色,饱满的唇珠压着下唇含笑。 “你再看看,看清楚些~” “我是谁?” 他看着越来越熟悉的眉眼,一道闪电轰然在脑子里炸开。 他双眼大睁,上半身猛地向后倒去,然而空间有限,后脑狠狠地撞上木板。 “不可能,你怎么会长得……” 她手下一用力,直接将匕首狠狠送进去,只露出刀柄在外面。 “我说了是来向你讨命的恶鬼!” 霍牧熵再也无法掩饰,面露凶光嘶吼道:“那只是个意外,不是我杀的!” “谁让你非要纠缠我,我只是甩开了手而已,是你自己没站稳掉下去…呃…呃呃……” 他低下头,看到腰腹间的匕首被抽了出去,带出来的碎肉和血液飞溅在白皙的脸庞上,她眼睛也没眨,反手又插进去。 只是这次的位置,是心脏。 虞棠枝:[提交主线任务答案:霍牧熵。] 8019:[叮——玩家虞棠枝完成主线任务:三日内,找出导致姐姐死亡的真凶。] 8019:[支线任务二未完成,玩家是否放弃立刻退出副本?] 虞棠枝:[否。] 她将霍牧熵的尸体留在古董钟里,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霍氏老宅已经是一片火海,到处是倒塌的横梁与昂贵的瓷器碎片。 沙发边缘,霍牧野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呼吸,除了腿上的枪伤,胸口多了一把尖刀,半截没入胸口。 张伯也不知所踪。 她走上二楼,视线透过半开的门往里看,佣人房内张伯饮弹自尽,怀里抱着与女儿的合照。 她拾起一旁的手枪,里面还剩最后一发子弹。 最后回到霍老爷的房间,用梳妆镜的矮凳砸碎玻璃。 她站在落地窗前向外望去。 三天两夜的暴雪终于停了,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落在雪地上,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 清冽的风掠过腐朽的老宅吹向远方。 虞棠枝:[提交支线任务二答案:凶手如下所述: 张伯杀了律师,霍海玲,霍凝,许晴晴,霍牧野。 许晴晴杀了霍牧政,二叔。 霍牧熵杀了姐姐。 我杀了霍牧熵。] 一声枪响之后,往事与真相再无人追究。 [最后,我杀了我。] 第279章 副本十三《reset旅行团》 【落泉度假村,虽地处偏僻,但凡是去过这里旅游的人100%愿意留下来定居!】 【高留存率甚至一度引起警方的怀疑,但大家在度假村里生活的其乐融融,此地更是连续多年0报警犯罪记录,最后不了了之。】 【也不是没有千里迢迢赶来寻亲的人,然而找来的人大部分也都被度假村吸引,自愿留下来。】 【只有极少数的人离开了,但他们却对落泉度假村三缄其口,似乎生怕惊扰到什么……】 【那么,他们究竟怕惊扰到什么呢?】 【叮————】 【s级副本《reset旅行团》载入成功,模式为多人解密模式。】 【请玩家【虞棠枝】选择您的角色信息。】 三张牌依次漂浮在空中,分别是一张微笑嘴巴、一辆吉普车、一个传统窗花。 虞棠枝无奈扶额:“这么久了,系统还是这么抽象……” 指尖游移了一会儿,最终落在了比较友善的微笑唇上。 虞棠枝:[确认接收。] 一行淡金色的字体浮现的任务面板上: 【你是一个漫画家,因一次意外车祸留下了心理阴影,引发了后遗症,时常开口不能言,简称失语症。】 【你的男朋友吴歌是私企小老板,虽然工作繁忙但对你悉心照料,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偷偷给两人报名了为期五天的reset旅行团,目的地是落泉度假村。】 【你们满心欢喜的登上大巴车,跟随九人旅行团来到落泉度假村,却不知这将是一趟颠覆认知的旅程……】 【特别注意:本次副本有一些隐藏规则,稍有不慎会受到严厉惩罚哦~】 【本次副本自由度全新升级,请玩家尽情探索吧~】 【主线任务:完成五日旅行团之旅。】 大巴车在山路间行驶,秋初的落叶被车轮碾碎又被喧嚣的风儿带起飞向远方。 车内。 “各位旅客,我们还有一个小时车程就会到达落泉度假村!” “相逢即是缘,为了缩短彼此的距离,我们轮流做个自我介绍好不好?” “导游先来一个!” “那就从我开始!” 矮瘦的男人调整着小蜜蜂的音量,清了清嗓继续活力满满道: “各位旅客大家好,我是本次旅行团的导游,大家叫我老黄就行,接下来的五天绝对让大家玩的开心,玩的尽兴!” “好——” 在老黄热情四射的保证宣言下,旅客们都很给面子的鼓起掌来。 嘈杂的声音如潮水涌入耳道,虞棠枝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行驶的大巴车上。 眼前是藏蓝色的车椅座套和广告,她的座位紧挨着的车窗,此时拉着帘子仍能感觉到日光毒辣。 “宝宝,你睡醒了?”身边传来男人关切的声音。 她转头看到了身旁坐着一位面容清俊的年轻男人,也就是副本背景中的男朋友吴歌。 他从随身携带的黑色大背包里取出粉色kitty保温杯拧开,倒出一杯水递给她。 “喝点水,我们就快到了。” 依照副本背景里给出的失语症人设,她把杯子接了过来,没有说话。 吴歌也早已习惯女友的沉默,手指亲昵的擦过她的脸颊。 “怎么脸上还长星星了?” 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吴歌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对准她,只见白嫩的脸颊上印着一半六芒星轮廓的红印。 大概是她刚才睡觉压到了旁边的装饰物。 咔嚓—— 吴歌满意的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点击保存。 一只小手伸过来争抢,他轻巧的抬高手避开,趁机揉了揉女生天然卷的长发。 眼看女生瞪大双眼,细眉一蹙,嘴巴撅起熟悉的弧度,吴歌立刻熟练的认错道: “好好好,我错了。” 他认错的态度太过熟练了,可惜女朋友并不买账,直接把脸扭到一边去不理他,任凭他怎么哄也只能看见气鼓鼓的侧脸。 前方忽然传来一个话筒,前座的女大学生正扭着头看着他们,笑得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矮油,你们也太甜了吧,轮到你们自我介绍了!” 自然而甜蜜的氛围被打断,吴歌也没生气,自然大方的接过了话筒,从座位上站起来面向大家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吴歌,这次是和女友一起出来玩的,希望和大家度过愉快的五天!” 他当小老板发言的次数多,对待这种场面游刃有余,俊朗的面容和大方得体的表现很快赢得掌声一片。 不过他介绍完自己以后并没有立即放下话筒,而是继续道: “坐在我身边的就是我的女友虞棠枝,她比较腼腆,平常不爱说话。不过没关系,大家就当我是她的官方发言人!” “好甜呀~” “苍天啊,出来旅行还被塞狗粮!” “兄弟们上去灭了他!” “记得请我们喝喜酒——” 饶是虞棠枝再镇定也被众人火热的吃瓜视线闹得羞红了脸,假装拿起车椅背后的宣传册来看,顺便挡住脸。 大家嬉笑着认识了车上这对小情侣,话筒继续向后传递。 宣传册上就是此行的目的地,落泉度假村的简介。 这个度假村地处偏僻的西北山脚下,最近几年才开发出来,推出的买点就是天然温泉水。 下面紧接着就是天然温泉富含多种矿物质,对人体具有多种功效balabala…… 她翻到内页,里面有度假村的简易地图。 落泉度假村东面靠着大山,一条河流从山上流下向西而去,建筑都是向西围绕着这条河而建造,分为寺庙,非遗馆,民宿,饭店,原住民区等等。 她正看着,突然听到斜后方传来一阵快板儿,伴随着略带熟悉的男声: “”竹板一打震天响,听我小伙把名扬!” “姓齐名子翁我登场,来自你心里的地方。” “年轻活力有力量,这样的伙伴哪里找!” “嘿,哪里找,巴扎嘿!” 毫不意外的获得了满堂彩。 隔着鼓掌叫好的人群,虞棠枝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齐子翁对她挤了挤眼睛,她怔愣了一下才读懂他的口型: [泥嚎啊,干妈!] 第280章 落泉度假村 众人围观下,齐子翁收回快板,拱手道: “各位见笑了,我就是个民俗学爱好者,平时就爱鼓捣些老工艺比如窗花剪纸玩玩,多交流啊多交流~” 哈,原来他选了窗花。 虞棠枝是真没想到这个本的两个伙伴之一居然是齐子翁,而且他明显已经看到了她回的那条消息,对她这个干妈倒是认得快。 哼!可她并不想要这个大儿砸啊喂! 过去这么久了,她仍然对齐子翁在《洛水疑云》副本里坟地拉着纸人跑的骚操作记忆犹新,在心中早已对他下了判词: 看着机灵,实际哒咩! 看不得齐子翁这种嘚瑟劲,她撇撇嘴正准备坐回去。 忽然行驶中的大巴车就猛地刹车! 所有人都被这突发情况弄得措手不及,东倒西歪的骂声一片。 虞棠枝也没反应过来,眼看着头就往前座撞去,关键时刻一只手垫在了额头和座椅之间。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她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看到了一只漂亮的手掌,侧头对上男友吴歌的笑眼: “吓傻了吧?” 他甩了甩撞红的掌心,伸手绕过她柔软的细腰将安全带系紧: “不舒服就偷偷解开安全带,以为我没发现?” 他惩罚性的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娇气鬼。” 被他说教了虞棠枝有些不爽,但看他手心还红着的份上,勉为其难地把手搭在他的腕间讨好的挠了挠,反被握住拢在掌心亲了一口。 虞棠枝:“……” 他是什么金毛化形? 面无表情的把手往他身上蹭掉口水,虞棠枝把窗帘拉开正好看到司机在外面和人吵架。 一辆吉普车斜在路上,男人剃着寸头叼着烟,面对急头白脸的司机师傅也只是倚靠在车头,等对方发泄完淡定的吐了口烟: “抱歉,我的车突然坏了,行个方便帮我拉个车。” 自己车上还有一群人等着,司机原本想一口回绝。 这时,导游老黄从车上下来,对他招呼道: “碰见了就是缘分,我们是去落泉度假村的旅游大巴,小伙要去哪?捎你一段。” 钟璋意把烟屁股弹在地上踩灭,直起身来道: “巧了,我也是去落泉度假村。” 老黄上下扫了他一眼,估量了一下,笑道: “那正好,上车!” 于是大巴车新上了一个不属于旅行团的游客,车屁股后面拉着一辆吉普车继续向落泉度假村疾驰而去。 …… 落泉度假村是最近几年才开发的,村口的门楼专门修建的仿古建筑,牌匾上写着“落泉山庄”四个描金大字。 过了城门楼就正式进了度假村,七拐八拐之后大巴车缓缓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洋楼门前。 “各位我们到民宿了,收拾好行李下车,半小时后在大厅集合我们去第一个景点!” 老黄扯着小蜜蜂喊话,但并未说明第一个景点是什么。 舟车劳累,旅行团里有人不干了,想直接下午在民宿休息。 老黄的脸一下就变得阴沉起来,那对三角眼不笑的时候更是泛着寒光,他盯着那个人缓缓道: “小刘,你想不按旅行计划来?” “不按计划走,出了什么事我可赶不回来。” 小刘是个年轻的胖子,大巴车坐了一路屁股都颠成四瓣了,此刻也不给老黄面子,嚷嚷着下车: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来。我交了钱,有权决定参不参加!” 老黄恢复了笑脸,“当然行,顾客是上帝。” 他盯着小刘的背影,虞棠枝盯着他,心里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吴歌先一步下了车,等虞棠枝下车的时候,他已经把两个行李箱都提出来放脚边,米色古巴领短袖下隐约可见蓬勃的肌肉线条。 全让人一个人干活也有些说不过去,况且他背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虞棠枝走到他身边准备拿过一个行李箱。 “小祖宗,你就别来添乱了。” 吴歌拉着两个行李箱没让她碰,估计是看人又不高兴的撅起嘴,才勉强分给她一个子母箱的小包,嘴上鼓励的话不能少: “枝枝好棒~” 虞棠枝喜滋滋的接过小包,仰首挺胸的没走两步突然反应过来: 可恶!被这家伙的儿童心理学拿捏了! 民宿门口站着一个胖女人正在招呼旅行团的游客入住,头上烫着经典小卷发,手上带着几个金戒指。 “欢迎大家来到鑫福民宿,我是这的老板娘,有问题随时找我哈~” 在她的身后还探出两个脑袋来,虞棠枝本以为是双胞胎小孩,谁料走近才发现竟是两个侏儒症的成年男子。 两个人肆意的扫视着从大巴车上下来的人们,目光贪婪而直白。 虞棠枝皱起眉头,快走几步想避开视线,旁边却横来一只手拉住她的小包。 老板娘热情道:“诶呦小姑娘,我帮你送上去!” 感受到那对侏儒双胞胎的视线,虞棠枝不想多停留,手在包上一直没松开,用劲儿又扯回来。 “不用啦,我可以的。” 老板娘被拒绝也没生气,肉手方向一转就在她腰上摸了一把。 “看着瘦瘦小小的,还挺多肉~” 这话说得怪怪的,但她细究好像也有一些长辈喜欢说类似的话。 反正心里不太舒服。 二人的房间是大床房,原木风的装饰,有个大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的山景,阳光洒进来十分惬意。 吴歌把东西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整理了一下,二人休息片刻便下去准备集合。 大厅里分着餐厅和会客区,中间用半开的屏风遮掩。 此时会客厅中已经有人在等待。 老黄拿着小旗,卡着时间数了数人头,招呼众人道: “人都到齐了,出发!” “第一站,山神庙!” 顺着人流走动,虞棠枝注意到胖子小刘真的没有出现,而老黄也默许了这件事情。 她琢磨着老黄之前那句“出了什么事赶不回来”比起劝告,更像是一句威胁。 “钟意璋——”熟悉的魔音贯耳。 齐子翁从队伍前头溜到队伍末尾,拦住寸头男的肩膀,大大咧咧道: “说好同行!” 他拉着钟意璋挤到虞棠枝和吴歌后面,故意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话。 “二缺一鸭~” 第281章 山神庙 山神庙建在东山山脚下,红墙斑驳,檐角翘起。几棵老松树长在院里,树皮粗糙,叶子沙沙响。 木头门框上漆已经掉了一块,寥寥几位香客们跪在殿前的蒲团上,低头合掌祈福。 墙角有块石碑,字迹模糊,长满了青苔。 巨大的香炉里插着几柱香,旅客们取了贡香拍着队上香,有人问导游: “老黄,这庙里的神像我瞅着眼生,山神庙敬的是哪位神仙?” 老黄嘿嘿一笑道:“这位是我们本土的神仙,你们没见过很正常。” 他指着寺庙上空能看到的岩壁道:“看见东面这座山没有?就是这位莨屿山山神的地盘。” 虞棠枝排在队伍中后段,接过贡香时香炉里已然插满了香。 白烟袅袅而上,神像也变得模糊不清。 忽然起了一阵风,香火随着风扫过她的眼睛,酸酸胀胀的异物感袭来,几乎是瞬间泪腺便被刺激的分泌出了泪水。 泪眼朦胧中,檐下的铜铃叮当响了两声。 “别揉。”吴歌将她揉眼睛的手抓住,双指撑开眼皮,往里面吹着吹。 “现在呢,还感觉难受吗?” 女人红彤彤的眼睛望向他,透明的泪珠还粘在卷翘的睫毛上,又可怜又可爱。 她缓缓的眨了眨眼睛,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上完香,游客们自行拍照活动。 虞棠枝正愁怎么支开吴歌和另外两个队友会合,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可能是去拍照了吧,她想起吴歌胸前挂着的那台照像机。 可齐子翁和钟意璋也不见了,她一路穿过前殿找到后院,突然被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 “姑娘,我看你尘缘未了,不如在这里求上一签,我可为你答疑解惑。” 原来是靠墙边支着一张简单的木桌,一位戴墨镜的老人正端坐在桌前,桌上还摆着签桶、铜币等物件。 是个算命的摊子。 “不了不了。”她推诿着就想离开。 “我没钱。” 瞎子老头却笑道:“我与你有缘,不收钱。” 她一听到不收钱,立马坐了回去,目光炯炯: “我算!” 竹制的细签在竹筒里有规则的晃动,刷刷的声响仿佛毛刷轻扫褶皱。 一只签掉了出来,落在桌面上。 布满皱纹的手指拾了起来,算命先生摸着上面的纹路沉吟了片刻,道: “第61签,红尘债。” 没想到自己竟抽出了一个姻缘签,虞棠枝颇有兴致追问道: “是什么意思呀?” 那算命的先生又掐指谋算了几遍,神色仓皇: “怪哉,姑娘与此地颇有缘分,而前世姻缘未了,故人苦苦寻觅,怕是要今生再续。” “这样啊。”她不甚在意。 算命先生又从桌下拿出一截红绸递给她,语气倒是客气了不少。 “这院内便有一颗百年古树,许多人慕名前来祈福求姻缘。” “姑娘不妨把自己的愿望也挂在树上,便可逢凶化吉,万事顺遂。” 吉祥话谁不爱听? 正当她写好愿望,准备拿过那段红绸去挂树的时候,算命先生却把它抽走。 “算命免费,祈福要讨个好彩头~”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她压着脾气问:“……多少钱?” 算命先生“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不贵,只需888~” “好家伙——”虞棠枝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也太坑了吧,没看出来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啊!” 说完她愤愤的离开。 那算命先生在后面也不追,他日常在这里摆摊糊弄人,这个不买账,下个说不定就买了。 “嗯?” 他摸着桌上空空如也,这红绸呢? 一阵风刮过,红绸飘飘荡荡的升腾起来,一直落到院内那颗古树的最顶端。 算命先生双眼皆盲,自然看不到这些,还以为是被虞棠枝拿走了。 “嘿,小娘们嘴上说的不要偷拿东西……” 他正骂骂咧咧,忽然檐上掉落一块砖瓦,正巧砸在他的头上。 “哎哟,谁砸我?” 他捂住头。 四周安安静静,除了他没有别人。 “难不成真有鬼了……” 他不再喋喋不休,匆匆收了摊儿,提前结束了今日的坑蒙拐骗。 …… 这厢,虞棠枝刚跑出后院就看见齐子翁的招牌卷卷毛,他长得瘦高,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同样显眼的还有他身旁的寸头男,工字背心露出的纹身几乎爬上脖颈处,看起来是个狠人。 “你们在这啊!”虞棠枝跑过去与两人汇合,这一前一后的折腾让她气喘吁吁,差点呼吸不上来。 这具身体常年宅家绘画,身体素质也是差。 齐子翁看她累得弯下腰喘气,刚想拉她一把别撅过去了,身旁的钟璋意就已经提前出手提住后颈将人像小鸡仔一样捞了起来。 “呼、呼、谢谢你。”少女脸颊还有运动会尚未褪去的红晕,眼睛明亮又水润,让他想起夏天水池里的葡萄。 钟璋意没说话,嗯了一声就算回应。 “你们刚才去哪里了?让我一通好找。”她侧过身观察着周围,一边捂住嘴小声道。 齐子翁看她这样也明白估计是有什么人设,于是低声道: “刚才我们准备去找你,结果大钟说看到后边的山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我们就临时决定先过去看看。” “有什么东西?”她瞬间提高了警惕。 齐子翁一拍大腿惋惜道:“嘿没找到,我们刚绕到寺院后边,结果被三个沙弥发现了,说什么后山是度假村的禁地,就是拉住我们不让进!” 禁地? 这就奇怪了,这里也不是什么军事禁区,怎么会有一块区域不让进呢? 她将后山这块地划住小红圈,又问钟璋意: “当时你看到了什么?” 钟璋意黑沉沉的眼眸看向她,声音倒是很好听。 “……一团白光,不确定。” 她又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第一个景点得到的消息少的可怜。 不过也正常,也许还有一些事件等待触发。 为了避免被发现失语症人设崩塌,她果断闭口不言。 树下三人暂时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钟璋意突然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尊神像有些过于年轻?” 第282章 生拌牛肉 他的话将众人的视线再次拉回到神像本身。 隔着袅袅的烟火,神像立于庙中央,眉如远山,目似星河,唇角微扬含笑。流云长袍透出温润如玉般的气质,倒是颇有清瘦书卷气。 “好像是有些……过于秀气了……” 齐子翁回想着以前见过的那些神仙像,哪个不是福态满满或身强力壮,可这座石像身体消瘦,耳垂也不厚福泽一看就不深厚,虽嘴角含笑但眉宇间始终萦绕着淡淡的愁苦。 他们一时间找不出怪异的原因,没人注意到一旁的虞棠枝骤然蹙起的细眉。 她总觉得这神仙像莫名的眼熟,好像…… “你在这儿呢,我以为你走丢了到处找。”吴歌从远处小跑过来,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视线,语气中颇有责怪之意。 明明是他跑去照相找不见人,这时候反来怪她乱跑? 虞棠枝双手抱臂,冷着脸瞪了他一眼,发现他喘着粗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着急的神情不似作伪。 看起来真是找了她很久。 可这就更怪了,这山神庙前院,神殿,后院连通并不算大,两个人来来回回怎么会碰不到呢? 秋老虎来势汹汹,天色不早了,但闷热一点也不比夏天弱。 吴歌乖乖被她拉进屋檐下的阴影里,一方纯棉格子手帕递到他面前。 满头大汗的男人愣住了,胸口的心跳一声比一声强烈。 他的女友纯真的像上个世纪的姑娘,怎么能让人不心动? 见眼前的人跟宕机了一样呆在原地不动,虞棠枝索性踮起脚攀住他的肩膀,几下帮他擦完额头的汗。 吴歌彻底忘了刚才自己找不到人时的委屈,也忘记问站在她身边的那两个男生是什么人,像大金毛得到了最心爱的阿贝贝一样抱住她左右摇晃。 “你也太好了叭,宝宝~” 天色将晚,老黄拿着小蜜蜂喊话: “reset旅行团的朋友,到时间该回去吃饭了!” 观光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人们陆陆续续拿着求到的手串和平安福往出走。 跨过最后一道门槛时,鬼使神差之下,虞棠枝回头看了一眼。 起风了,檐下的铜铃摇晃,古朴悠扬的声音穿过云霄,恰有晚霞余晖落在石像上。 她不由得停下脚步。 与她一直牵手的吴歌也停了下来,“怎么了,宝?” 她不确定的眨眨眼,刚才抬眸与她遥遥相望,眼中流下泪水的石像仿佛一个错觉。 “……好像它在看我呢?” 吴歌顺着她的视线望回去,神像依旧垂眸悲悯,并没有什么变化。 “是你看错了吧,别瞎想。”他揉了揉女友的卷发,把人牵走。 …… 观光车回到民宿时,最后一缕落日光线也隐入地面,隐隐飘出饭香。 众人来到餐厅,只见两张大圆桌上都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大家在就饥肠辘辘,立刻坐下就吃上了。 她坐下只觉得身体分外疲惫,再加上人设不喜荤腥,就只挑了些绿叶菜就饭吃。 另一张桌上的齐子翁和钟璋意也只吃了素菜。 老板娘和她的两个侏儒症儿子也在一张小桌上吃饭,有自来熟的游客过去闲聊,指着桌上的一盘生拌牛肉道: “呦呵,老板娘你不地道啊,有生拌牛肉不给我们上自己吃独食啊?” 他喝了酒,没控制声音,所有人都被他说的话吸引,看到了老板娘桌上的那盘红肉。 双胞胎侏儒其中一个伸手把盘子拢过去,看起来宝贝的很。 老板娘哈哈笑了起来:“哎呦客人,看你说的哪里话,我老太婆不是那种小气的人,这不是怕你们有人吃不惯生食吗?” 游客摆了摆手:“憋整那些虚的,我现在就要吃,现在就给我拿出来!” 拗不过他,老板娘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大保鲜盒,从里面分出些深红色的肉来,一条条的切的精细。 “不是我小气,先给你一点试试适不适口?” 深红肉条一缕缕的交叠盛放在瓷盘里,游客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两条送进嘴中咀嚼起来。 嚼了没两下,他的神色变得很奇怪,那一口肉在嘴里倒腾了一个来回才勉强咽下。 “怎么样?”老板娘笑眯眯的盯着他,气势隐隐占了上风。 刚才还借着酒疯嚣张不已的游客此刻面色怪异,筷子翻了翻那盘牛肉。 “你这生拌牛肉怎么连调味都没有,而且这滋味……” 他砸吧砸吧嘴,口腔中仿佛还残留着肉条柔韧的触感,从齿缝和舌根窜上来一种油腻又腥甜的诡异滋味儿。 “这么肥,不太像是牛肉啊?” 老板娘和双胞胎侏儒都盯着他笑,并没有说话。 被三双弯刀似的眼睛里透出的精光吓了一跳,游客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酒醒了一半。 “哎呦,这是我们度假村养的牛肉,从小喝的温泉水长大的,肉质当然和外面的便宜货不一样啦!” 老板娘笑眯眯的又夹了一筷子肉,猩红的舌头一卷就进了肚。 “就是,土包子嘿嘿嘿~” 双胞胎侏儒也跟着笑起来,语气天真而恶毒。 “难不成你以为是,人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游客越想越难受,捂住嘴跑门外吐去了。 “切,这家伙搞什么?” “看人家老板娘孤儿寡母的就想为难人家呗!” “最讨厌这种仗着酒意耍疯的中年蝻人!” “他也太怂了吧,没有吃过生拌牛肉啊?” 围观了整场闹剧的其他游客对着他的背影笑着奚落了一阵,也没太在意的继续用饭了。 只有虞棠枝看向那盘生拌牛肉,收回视线后与对面桌的两人对上视线,无声的点了点头暂时达成共识—— 那肉肯定有问题。 不过现在她现在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这具身体比她之前的都要虚弱,下午就逛了个山神庙,现在简直要困鼠了。 吴歌也注意到她状态不好,匆匆忙忙刨了几口饭就结束回房间休息了。 夜晚,阳台的薄纱帘幔忽然被风吹拂起一角。 大床上,睡梦中女人不安的转了个身,远离了男友的怀抱,眼睛掀起一条缝,还未恢复意识的视野中出现一抹黑影,伫立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一阵飘渺的铜铃声响起,她又重新陷入昏睡。 第283章 露营 翌日,清晨。 民宿大厅,老黄捏着小蜜蜂喊话: “喂喂,能听见吗?” “各位旅行团的朋友们早上好,今天我们出发去第二站,露营!” “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车也已经在门口等候各位多时了,请各位有序上车!” 游客们一听露营就开心了,排着队上车。 “呜呼,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们只用人去就行了。” “太贴心,老黄办事靠谱!” “go go go出发喽~” “那个,黄导游。”突然有一个弱弱的声音插嘴进来。 “昨天的刘先生,今天也不去吗?” 老黄的笑意微敛,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当察觉到周围有游客被她的话吸引过来,便颇具遗憾说道: “刘先生啊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昨天晚上已经送去县里的医院,今天应该已经被他家人接走了。” 游客惊讶道:“啊?怎么会这样?” “唉,他也给我发消息说很遗憾不能和大家一起享受这段美好的旅程。” 老黄摇了摇头,似乎真是一个良心导游被辜负的模样。 有游客还安慰他:“报团半路后悔退出这种事常有嘛~”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受到鼓励老黄似乎重新振作起来,笑道: “不过刘先生走了正好空出来一个名额,大家还记得我们昨天在路上救助了一位车子坏掉的钟先生吧?” 游客:“谁啊?” “啊,我记得,那个车子坏掉的小伙!” 老黄:“他正式加入我们旅行团,让我们热烈欢迎他!” 鼓掌声中,钟璋意高冷的点头就算回应了。 吴歌则对她开口说话很惊讶,把这当成了一个好兆头,就差把再多说两句五个大字写脸上了。虞棠枝垂下眼眸,佯装有些累了,跟在他后面上了车。 她可没忘记副本背景里说这里有一些隐藏规则,稍有不慎会受到严厉惩罚。 昨天刘先生没有按照旅行团的计划打卡山神庙,今天就被宣称水土不服提前离开了。中间还穿插着民宿老板娘的不明肉食。 这位刘先生,好像已经被惩罚了。 规则也许就是不听导游的话。 …… 小巴车在山林间穿行,干燥凉爽的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她靠在窗边望着山间茂密的丛林,一块石碑一闪而过。 但她还是看清了上面的三个字—— [莨屿山] 车子最终在半山腰的一块平坦地界停了下来,老黄招呼男游客们把车厢里的帐篷,烧烤架,野餐垫那些拿出来。 一群人风风火火在平地上干了起来。 齐子翁凑近老黄递了根烟,道: “准备了这么多东西,辛苦辛苦~” 老黄接过烟并没有抽,而是別到而后。 “嗐,就是挣的这幸苦钱!” 齐子翁吐了口烟,“不过这莨屿山不是禁地吗?怎么我们还能进来玩?” 听到禁地两个字,老黄把烟重新拿在手里,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人: “谁告诉你说这里是禁地?” 齐子翁叼着烟挠了挠头,状似无意道:“就昨天山神庙里,有个沙弥说的。” 老黄哈哈一笑,气氛轻松了不少。 “小师傅说的是后山吧,那里是莨屿山的西南面,怪石耸立,树林生长不规律,人进出很容易迷路出不来,所以是禁区。”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东南边,是正常对外开放的。” “不用担心~” 老黄拍了拍他的肩膀,重新开启小蜜蜂,指挥众人道: “为了增加趣味性和参与感,我们特别规划了打山泉水、拾木柴、摘野果等任务需要大家齐心协力完成!” 一听还有趣味小游戏,众人都兴奋不已。 “啊,我想去摘果子!” “这里还有山泉水啊,能直饮?” “捡木柴,最喜欢捡东西了!” 老黄安排好分组以后,虞棠枝被分到捡柴火的组,与齐子翁,钟璋意都不在一个组,男友吴歌也被分到了接山泉水。 “小宝,要不我跟老黄说一下来你们组。”说着吴歌就想去找老黄,被虞棠枝一把拦下。 虽然不确定违背导游的安排是不是真的会有惩罚,但她还不想让这个男朋友去当试验品,只好撒娇哄着让人打消了念头。 “那好,你一个人小心点,不要累着自己。” 吴歌不放心的交代完她,又和捡木柴组里的其他人打了个招呼。 “你男朋友可对你真好。”酸溜溜的语气快冲到鼻尖了。 虞棠枝回头发现是一个穿着桃红色连衣裙的女生,小巧瓜子脸上眼睛周围的红肿还未褪去,脸色憔悴,看向她的眼神混合了嫉妒与羡慕。 她记得好像叫……徐丽。 这个人不止她有印象,昨天全车人都听见她打了一路的电话,痛斥对面的狗男女不得好死。 徐丽说完了才觉得不礼貌,但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从包里翻出来一小罐马口铁的药膏放到她手里,看她傻傻的又点了点自己的眼睛。 “……谢谢。”徐丽又有些想哭了,虽然昨天她忙着怒斥狗男女,但也隐约记得她好像是不爱说话的性格。 把眼睛涂完药以后,她就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我跟你说,张宇简直就是宇宙无敌大渣男,我花钱供他吃喝玩乐,结果这家伙背着我跟助理搞一块去了,居然还在我辛辛苦苦筹备了半年的新房里!” “呜呜呜呜早知道就听我爸的话了,第一次见面吃饭以后他就跟我说张宇不是值得托付的人……” “踏马的,老娘要把失去的东西都夺回来!” 徐丽一路上情绪多变,拉着虞棠枝一会儿哭一会笑一会放狠话。 看来分手对她的打击还是很大,之前只不过是故作坚强。 可怜虞棠枝口不能言,被她抓住像个倾诉娃娃一样来回蹂躏,差点把她祖上十八代的事情全知道了。 “咳呃,先不聊我的糟心事了,赶紧干活吧!” 徐丽看着周围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捡了些柴火,再看看自己和虞棠枝手里空空如也,终于想起来还要干活。 她不想两手空空的回营地的时候被人议论,更不想拉虞棠枝下水,只是这块地的枯枝都已经被捡的差不多了。 于是她登上一块巨石四周望了望,跳下来后拉着虞棠枝远离众人,小声跟她说: “跟我来,那边有好多掉落的树枝。” 二人钻进树丛里,再钻出来时,果然有一片豁然开朗的平地,上面有许多树枝。 虞棠枝挑趁手又不重的捡了几根,转身却发现徐丽不见了! 她脸色一变,匆匆寻找一圈,终于在靠近山壁岩石的地方看到了一抹桃红色的衣角。 她似乎正在压低身子往石洞里钻。 这座山上岩石大多呈灰白色,有许多天然天然形成的孔洞,有大有小,有些深的似乎能直接连接山体也未可知。 洞里有什么在吸引徐丽? 她直觉有些不对劲,疾走两步过去想抓住徐丽,甚至开口喊叫了几声: “徐丽——” “停下——” 明明徐丽动作也不快,但玫红色的裙角一进入黑暗瞬间就消失了! 洞里漆黑无比,一阵阴风刮过带来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 很冷,像草木,又像动物的皮毛。 很近,又好像很远。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往里面照去,光线范围内没有任何生物,只有地上隐隐约约的一串脚印通往未知的深处。 徐丽真的消失了,好像被山……吃了。 她站在洞口打了个寒颤,不由得后退两步,直到远离洞口才发觉自己身体很僵硬。 动物在危险来临前都会身体肌肉紧绷,准备随时应战或逃跑。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再不离开将发生可怕的事情。 第284章 洞穴 林间的草木枯枝不断地从身边掠过,晨间未散的露水拍打在裸露的皮肤上,细密的寒意很快被皮肉散发的热量蒸发。 明明是一样的方向,但她已经在这片林子里转了几圈,就是找不到回去路! 更糟糕的是无论她跑去哪个方向,一回头那个吞噬了徐丽的洞口就在身后,仿佛一个甩不掉的麻烦! “呼、呼、呼——” 她双手撑住膝盖用力的喘息,肾上腺素退却后的肺部就像陈旧的鼓风箱一样发出细微的杂音。 鬼打墙这事她熟,不过是借着地形迷惑人心罢了,本想再多观察观察肯定能找到破绽离开。 结果她现在累得跟孙子似的,看来得面对面硬刚了,这具身体太弱了,再跑下去还没破局她自己就先寄了。 她偏头看向身后,果然洞口离她更近了,不过三步远。 阴冷的风带着一丝腥臭腐烂味吹拂过来。 屁股有点冷,于是她捂住腚转过身来直面洞口。 “看来得给你点color see see!” 虞棠枝:[统子,我要使用道具阿蕾莎的……] “woc——” 她还没说完道具全名,脚下踩着的木棍突然一滑,整个人就向身后的乱石堆倒去! 千言万语,虞棠枝脑海里最后只浮现出这一句话: 这个死法也太痛了吧! 忽而一阵清风徐来,带来飘渺的铜铃声,天旋地转间肩膀好像被一双手轻扶着带了一下,下一秒她就躺在柔软茂密的丛林中。 日光晕开一团光圈,细细的野草轻扫面颊,耳廓,表面的绒毛带来一阵隐秘的搔痒,耳边是自己胸腔传来的剧烈心跳。 “诶,那怎么躺着个人?” “看着眼熟,好像是我们旅行团的人。” 远远地,有人看见了草丛里的她,小跑着过来扶起她。 大娘:“姑娘,你没事吧?” 虞棠枝回过神来,勉强笑着摇摇头道: “大娘,你刚才除了我还有看见什么人吗?” 大娘:“没人啊,就看见你一个人躺在这。” 她谢过这对老夫妻,重新提起力气跌跌撞撞的奔向营地。 营地里陆陆续续回来了许多人,她没看到齐子翁和钟璋意,吴歌正在将打回来的山泉水倒进热锅里煮沸,看见她回来了,连忙把手里的活儿放下小跑着过来。 “小宝,累不累……”他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笑意淡了,拧起眉头扶住她: “怎么脸色这么差?” 他让她坐下,又拧开一瓶水递过去,看她小口喝了一点才问道: “发生了什么吗?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虞棠枝抓紧手里的塑料瓶子,微凉的触感让她又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洞口。 “吴歌……” 她开口尾音还打着颤,声音细细弱弱的,两个字间隔还悄悄的咽了下口水。 吴歌没有放过她任何一点小动作,心尖发痒,无意识的喉结也跟着咽了下。 “我在,怎么了宝宝?” 虞棠枝抬眼看他,犹豫着开口道:“我看到一个很奇怪的山洞,徐丽她……” 剩下的半句话湮灭在喉咙深处,她睁大眼睛看着不远处忙来忙去的玫红色身影,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那笑眼盈盈的人不是徐丽又是谁?! 可是,徐丽不是走进洞穴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吴歌见她不继续说了,奇怪道: “徐丽?那个打电话分手的女孩?我刚才好像见过她……” “棠枝~”愣神间,徐丽已经看见她,远远地笑着走过来。 “你怎么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捡到吗?” 她看了一眼吴歌又转过头来打趣她: “真羡慕,有这么贴心的男朋友什么都不用愁啦~” “徐丽?”她看着面前的连衣裙女子,瓜子脸大眼睛,眼周还有未消散的红肿,上面亮晶晶的覆着一层药膏。 失踪的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一模一样!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难不成那山洞里有出口连着营地? 虞棠枝:“你从山洞里出来了?” 徐丽的韩式平眉一蹙,看着她像是听到了什么胡言乱语: “什么山洞?棠枝你是不是低血糖出现幻觉了!” 不可能,她看得千真万确! 虞棠枝垂眸定了定神,指着她手上的手表道: “你怎么还戴着渣男送的手表?不是说要一刀两断吗?” 她的话题转得太快,徐丽停顿了两秒才把手上的手表拆下来放口袋里: “瞧你说的,是我给忘了,谁稀罕戴他送的东西!” 徐丽笑了笑转身离开,看起来已经完全把渣男放下了。 吴歌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他有些吃醋。 虞棠枝没空搭理他的小心思,心底惊骇不已。 因为她已经确定营地里的这个徐丽是赝品! 那块手表是去捡树枝的路上徐丽亲口跟她说是父亲送的,结果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她就改口换了说法,还矢口否认进过山洞。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 徐丽的躯壳没有变,变的是里面的魂魄! 她走进山洞,里面有东西替换了她! 可是替换条件是什么呢? 只要进入山洞就会被替换吗? 又是什么东西替换了她呢? 看起来还继承了她的记忆,但也许并不完整。 她正想着,营地又传来一阵骚乱。 一个瘦高的男生从山上狂奔下来,一路woc不绝于耳,惊飞一片林中鸟。 齐子翁呼啦啦的跑进营地里,喘着粗气寻找着什么,忽然看见她眼睛一亮,便要走过来。 谁料半路上忽然有个男生和他打招呼。 于是,虞棠枝眼睁睁地看着齐子翁那张俊脸也经历了和她一样的变化,直到那男生走后,他还傻傻站在原地回不了神。 齐子翁:“……woc!!” 钟璋意也回到营地,三个人,三个方向,遥遥对视一眼就知道都遇见相似的事。 面对她长久的沉默,吴歌也没有恼,只是握住她的手无意识的加重力气。 漂亮的女友总是会吸引一些不安分的视线,不是吗? 他的视线划过她的脖颈,在那一抹嫩白的肌肤上停留良久。 第285章 温泉 困倦再一次如潮水般涌来,在回程的车上虞棠枝彻底陷入昏迷睡了个昏天黑地。 回到民宿,老黄振臂一挥: “今天露营体力消耗大,特意给各位安排体验免费的温泉泡澡,就在民宿后院就有一汪温泉水。” 他从包里掏出一叠旧旧的票据,在手里拍打着吆喝道: “一人一张票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 没人不想在体力劳动后还能美美的泡个温泉,老黄手里的票发了个干净。他笑眯眯的,最后嘱咐道: “不要辜负免费的票,一定要泡够半小时啊~” 虞棠枝正愁吴歌太黏人了,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搞得她和两个同伴的交流机会太少。 正好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连带着看老黄也顺眼了许多。 回房间前,三人隐秘的互相比了个手势,约定晚上8点碰个头。 民宿后院有一棵大槐树,温泉分男汤和女汤,挨着还有一个小花园。 吴歌穿着与她花纹一样的男款浴袍,依依不舍的摸了摸她头上的发饰小花。 为了方便她盘起长发插了一根簪子,淡紫色的花瓣一簇簇垂落在在耳后,一荡一荡的摇晃心神。 这是他去尼泊尔出差专门在当地工艺品店制作的,心里想着与女友初次见面就是在她家小区的凉亭里,紫藤花下惊鸿一瞥,心里就要流出蜜来。 她收下后从没戴过,今日一戴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样。 “不舒服就打电话给我,你身子弱不要泡太久……” “饮品可以喝牛奶,最好不要喝气泡水,红酒更是不能碰……” 吴歌絮絮叨叨的嘱咐了很多,一开始的用词还有商有量,后来就是命令式的语气,就连虞棠枝也发觉他对于原主的关心有些过于“贴心”,更接近于控制欲。 女生本就处于弱势,不能开口说话的原主看似拥有让人艳羡的男友,但她真的幸福吗? [叮—— 玩家虞棠枝触发支线任务一:男友的秘密。] “听到了没有?” 大掌捏了捏她脸颊的软肉,疼痛感袭来,带了一丝惩罚的意思。 她还是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眸仿佛一潭深水。 吴歌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不过下一瞬她就牵起他的手放在脸旁蹭了蹭。 手掌下的肌肤细腻光滑,是他一掌就能遮住的柔弱。 隐秘电流从尾椎窜至天灵盖,他发出一声餍足的叹息。 最后吻只落在下巴尖,因为她害羞着向后躲避。 吴歌一手揽住软软的细腰,一手牵住手不让人逃,宠溺的轻吻着怀中人的头发丝,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怀疑早已烟消云散。 …… 温泉水汽氤氲蒸腾,女汤里已经有几个人影。 虞棠枝找了个远离人的地方下了水,准备慢慢泡着。从现在到八点正好够半小时,苟住就不会违背导演的规则。 温热的泉水从四面八方包裹着身体,疲惫了一天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她伸手撩起一捧水花,透明的水珠顺着光滑的肌肤下滑逐渐隐入水面。 温泉,是落泉度假村的一大卖点。 微波荡漾的水面倒影出她的脸庞,这里的温泉难道也暗藏着什么? 交谈的声音透过朦胧的雾气传来,她仰头靠在岩石上偏头看向斜前方,那里有两个挨着很紧的黑影,大概是在聊天。 “这地方真好,还有天然温泉水,泡着我这皮肤都展开了~” “好是挺好的,不过我听村民说啊这地方一开始是没有温泉水的,后来落下来一颗陨石才意外发现了温泉资源……” “天呐,真的假的,这也太神奇了!” “要我说啊,这就是天降福报~” 她侧耳听得认真,等二人的话题又聊到其他地方时才收回视线,一转头却看到一张惨白的脸正贴着她死死盯着看! “……有事吗?”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面前的人正是白日里被调包的徐丽,刚才她不知何时竟然默默靠近她,猩红的嘴角上扬,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此时又近得几乎挨住她的肩膀。 “棠枝,我认识一个医生,她治疗失语症很有经验的,可以把她介绍给你,你愿意吗?” 雾气似乎更浓了,白茫茫的一片让人看不起四周。 嘀嗒—— 水珠滴落在水面上。 周围不知何时安静得离奇。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 徐丽见她不说话有些着急,竟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逼问: “愿意吗?” 掐着时间看正好到了半小时,虞棠枝抬眼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不、愿、意。” 哗啦—— 她挣脱手腕的牵制,从水里站起来离开,身后的徐丽也没有再追来。 淋浴后,她换上干净的衣服来到汤泉外面,大槐树下两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等待。 齐子翁:“人齐了,交流交流情况吧。” 虞棠枝:“徐丽被山洞里的东西替换了,不确定是灵魂换了身体没变,还是两个都变了。” 钟璋意:“我这边情况相似,但人不是在山洞里,而是在靠近溪水的悬崖边。” 齐子翁:“我也是,不过是在果树林里。” 三个不同的地方,看来地点不具有特定性。 虞棠枝:“我推测这些未知的东西,它们可能需要满足某种特定的方式或者规则才能替换掉真实的人。” “你们知道在西方吸血鬼狩猎的规则吗?” 突然的话题转变让齐子翁有些跟不上趟,“诶?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大蒜,银器和日光可以杀死他们。” 钟璋意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的看向她。 虞棠枝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些是可以杀死吸血鬼。” “但吸血鬼想要猎杀房屋里的人时,必须要得到屋里人的同意才能进入,所以他们会想方设法的骗人类说出同意的话。” 她的眼珠在灯光下呈现出琉璃般的色泽,“刚才,徐丽就是这样对我的。” 齐子翁到吸了一口凉气,“所以,它们会继承人类的记忆和模样,还会根据痛点诱惑下一个替死鬼?”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些种种说明它们的智商不仅不低,而且潜在的数量还不少。 副本背景里那些人来旅游的人,原来都被替换所以才留了下来。 第286章 手机 有风吹过,大槐树叶片摩擦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此刻,树下的三人都有些后颈发凉。 趁着没其他人在,虞棠枝掏出手机:“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沟通起来也方便。” 这种现代化的便捷直到现在才让用上,都是吴歌看她看得太紧了。 齐子翁一拍脑壳:“嗷嗷嗷,我就说少了点什么。” 这个副本看似日常,但又冷不丁的透着诡异,三人晕头转向的,谁也没想起来交换微信这回事。 不知道吴歌知不知道她的锁屏密码……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将他们的聊天框都删掉,备注改成快递和保险。 裙子有些短,蒸发的水渍带走裸露皮肤上的温度。 齐子翁忽然打了个喷嚏,“唔……好累,这温泉怎么越泡越累……” 听他这么一说,虞棠枝也感觉到身体深处止不住的疲惫感如潮水一浪浪拍打着摇摇欲坠的清醒。 “我也感觉好累,原本以为是体质的原因……” 忽然,她感觉到一种不适,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偷窥着。 这种感觉在她之前泡汤泉的时候也曾出现过。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同时留心齐子翁和钟璋意的反应。 这俩人的心思显然还在刚才的谈话上,没有任何异样。 偷窥的视线好像只是针对她。 那人究竟藏在哪里?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沙沙的风吹树叶声。昏暗的灯光下,草丛树影仿佛哪里都暗藏鬼魅,细看又哪里都很正常。 百年槐树投射下的阴影将她的影子吞噬,再次传来悠扬遥远的铃声。 虞棠枝:“你们听到了吗?” 看她神色紧张,齐子翁一脸莫名: “听到什么?” 虞棠枝脸色更差,“铃声啊,你们没有听到过吗?” 齐子翁摇了摇头:“我没有。” 钟璋意:“从未。” 难道这铃声只有她能听到? 她不再停留,与二人匆匆告别后回到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吴歌还没有回来。 她摸黑上床准备休息,忽然看到被褥中闪过一道白光。 她摸索进去捞起一支手机,黑色的外壳,正是吴歌的手机。 也许是他为了泡汤泉故意没带,或者是忘记了。 但不管怎样,这对她来说是个机会,手机里隐藏的秘密可不少。 按亮屏幕,指纹解锁失败,六位数的密码她尝试了两人的生日和纪念日都错了。 时钟接近十一点,吴歌应该快要回来了,再不回来人都要泡囊了。 手指在屏幕上迟疑不定,最终还是输入了一串数字。 两人的大头合照映入眼帘。 手机解锁成功。 她却感受到从后背升起一股寒意,吴歌的手机密码竟然是她出车祸那天的日期! 身为漫画家原主经常宅家工作,与吴歌认识也是偶然通过朋友的介绍。 她仍记得当初朋友的说法: “姐妹,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介绍一个帅哥给你认识……” “诶诶诶先别走嘛,自从他看见我朋友圈里我们一起拍的合照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天地良心,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啦,他人真的很好,家境殷实,就当朋友认识一下嘛~给我个面子,球球啦~” 原主对吴歌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他确实很帅也大方,但她并没有和三次元男人恋爱的打算。 所以在与吴歌约会两次以后就直白与对方沟通过,当时他虽讶异却也笑着表示理解尊重。 后来怎么在一起的呢? 她费力的回忆着,惊觉所有的记忆从原主那场意外车祸开始,吴歌身影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是他放下工作来医院照顾她,是看她寡寡欲欢专门找笑话讲给她听,一点点的入侵了她的生活。 手机里很干净,看来他有定期清理的习惯,最后她点开了银行卡的转账记录。 在她出车祸的那天,他有一笔大额支出。 对方的姓氏很少见,她切屏去通讯录里一搜,真搜出来了一个联系人。 她立刻拨回去,漫长的嘟声后,一个中年女声接了起来。 “……你打电话来干什么,我老公已经进去了,我们钱货两讫!” 虞棠枝比她更快的挂掉电话,胸口的心跳激烈到快要跳出来,她化成灰都记得这个声音。 在法庭上哭天抢地的被告妻子。 咔—— 门被推开。 “嗯?怎么不开灯?” 吴歌擦着头发从外面回来,他摸索着去开灯。 抓住最后的黑暗,虞棠枝迅速把通话记录删掉,把他的手机按灭扔回被子里,抓住自己的手机。 “不开灯玩手机会损害视力,又不听话了宝宝?” 她以前也经常在他睡着以后偷玩手机,算是摸黑玩手机的惯犯,再加上有一段距离,吴歌似乎也没有看清她拿的是谁的手机。 不管他看没看见,现在不是闹翻的时候。 当他过来抽走她手里的手机时,两只白皙的胳膊搂住他的脖颈,毫不费力的使他弯下腰。 她靠在对方的颈窝,声音软软的让人无法生气。 “……谁让你半天不回来,睡不着,都怪你。” 因为失语症,她说话的时候语速总是很慢,有些字还会停顿一下,像石臼里软糯黏牙的年糕。 果然吴歌很吃这一套,将人抱进怀里,垂眸细细的啄吻。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不要生气了宝宝……” 可惜所有的吻都被对方躲开,最后落在了蓬松的发顶。 吴歌被她气得失笑,什么脾气都没了,将人抱起放进鹅绒被里,两手撑在她身边低头凑近哄道: “不过离开一会儿,宝宝就生气了?” “离开我你要怎么生活呢,好娇气~” 他嘴上说她娇气,宠溺都要从眼里溢出来,再也无法掩饰眼底的偏执和疯狂。 不枉他处心积虑的谋划许久,骄傲的小玫瑰失去刺后只能依靠他生存,她的笑容、声音、乃至所有都只能被他私藏。 “睡吧,我永远在你身边。” “我的宝贝。” 轻吻落在眉心,她闭上眼睛,敛住眼底的寒芒。 8019:[叮——玩家虞棠枝完成支线任务一:男友的秘密。] 第287章 皮影戏 “咳咳,喂,各位游客昨天睡得怎么样啊?泡完汤泉是不是舒服了很多?” 老黄捏着小蜜蜂笑吟吟的看着众人,身后的大巴车已经虚位以待。 游客:“我怎么感觉泡了以后更困了……” “我也是,手脚软塌塌的使不上力气。” “诶,你怎么精神头这么好?” “当然是温泉的功劳,我看你们是太虚了吧!” “这这这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老黄哈哈一笑,“觉得疲劳的游客不妨今日再去泡泡,你们是积累了太多疲劳,需要延长时间才能达到疗效!” “不过各位不用担心,今天安排的项目不用耗费体力,我们去第三站——非遗博物馆!” 众人吵吵嚷嚷的又上了车,虞棠枝打眼看过去,精神十足的和萎靡不振的对半开。 徐丽一扫前几日的悲伤,正兴高采烈的冲在最前面,完全看不出什么异常。 无独有偶,齐子翁和钟璋意所说的疑似被替换的两人也是活力满满,与常人相比完全看不出任何区别。 他们混在疲乏的正常人里,在日光下笑得肆意灿烂。 车子行驶一会儿后便到了目的地,人们鱼贯而下。 非遗馆整体呈八角形,外墙用黄色琉璃瓦铺成斜坡屋顶,檐角微微上翘。 正门两侧立着红白相间的花岗岩柱子,馆内进门就是开阔的中庭,头顶是镂空的木结构梁架,上面刷着朱红色和黑色的漆。 老黄拿起小红旗一边引路,一边为众人讲解道: “别看我们村子地理位置不占优势,但手工艺真的很好,外面很多失传已久的技术在我们这里都能看见!” 展厅里摆着玻璃展柜,展品有剪纸、绣花纹样、竹编,墙上挂着老照片和手绘地图。 齐子翁的设定是民俗学家,对这些个老物件啧啧称奇: “这种绣法很罕见,都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吧,我没在外面见过,你们是怎么传承下来的?” 老黄眼珠一转,难掩骄傲神色: “这些针法绣样就像人间轮回一般,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他说的云里雾里,颇为玄乎。就当听过去了,众人也没太在意。 老黄讲解的差不多以后就让游客们自由看展,看完以后可以自行离开安排活动。 展馆里的冷气开得足,小凉风嗖嗖的刮腿。 吴歌看着她身上的无袖长裙,皱起眉头: “怎么穿这一件,露的太多了。” “隔壁文创店好像有卖织锦,我去看看有没有披肩,你在这里等我。” 说罢,他向场馆旁边的文创店走去。 自从昨天完成支线任务,知道他是原主车祸的幕后黑手以后,虞棠枝就不想与他待在一个空间。 此时正好趁他走开,得到一个喘息的气口,她才不要傻傻的听话等在原地。 沿着展柜随便找了个方向看下去,经过一片老照片展示墙,一面亚克力板上刻着落泉度假村的历史。 [百年前,此地曾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因地处偏僻所以侥幸躲过战火侵扰。 然而人祸可避,天灾难逃。 一场未知来源的大火焚尽了一切,小镇沦为一片焦黑的废土。 直到闹起饥荒,他乡的人逃难来到这里,慢慢才重新聚集起人们居住。 二十年前,一颗陨石从天而降为小镇带来福报,让人们意外发现地下的温泉资源。 从此镇子围绕温泉为中心大力开展旅游业,也改名为落泉度假村,意为从天而降的温泉。] 文字枯燥乏味,没有人有耐心真的看下来。她顺着文字长廊一路看一路走,慢慢的远离游客。 经过一个拐弯后,暗色的墙纸造成视觉误差,原本以为是绝路的空间竟然豁然开朗。 最里头有个开放式空间,摆着几排木头长凳,墙上投影着皮影戏。 这里的空调温度适宜,况且也没什么人,正好可以借口避开吴歌。 咿咿呀呀的戏已经开场,纱幕泛起月晕,素衣女魂魄影人指尖轻点男影人,唱腔似泣:“他不病倒,我猜着敢消瘦了……” 鼓点急切复而舒缓,幕后弦乐高昂与低沉交接,竹签牵魂魄疾追,衣袂在光影中裂成泪痕。 虞棠枝坐在板凳上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上面演的是经典剧目《倩女离魂》。 大概剧情讲的是丈夫上京赶考,倩女因过度思念丈夫导致魂魄离体,以幽魂形态相伴丈夫左右,助其渡过难关,丈夫最终高中状元。 倩女的魂魄与丈夫一同回到家乡,魂魄重新回到身体里恢复正常,两人终成眷属。 丝竹管弦鸣奏一曲跨越现实的奇幻爱情,投影上,两个皮影最终紧紧相拥,再不分离。 明暗的光斑交替掠过她的面容,羽睫轻颤,耳边是自己猛烈的心跳,声声似雷鸣。 偏僻的镇子,离奇的大火,年轻的神像,铜铃声,离魂皮影戏…… 投影的灯光熄灭,只剩下周围一圈小壁灯,黑暗侵蚀。 隐隐约约,有遥远的铜铃声回荡开来,声声入耳。 她嗅到淡淡的檀香,夹杂着一丝草药的味道。 一种莫名的心慌袭来,她匆忙站起来向来时的路返回,棉麻白裙翻起花朵一般的弧度。 路过长廊时,两边墙上展示的旧照片上的人像默默注视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如同围观落在蛛网上的蝶。 天罗地网下,脆弱的蝴蝶尚且还有一丝力气挣扎,但她不知道无畏的颤动只会惹来猎人更准确的抓捕。 来时明明不到一百米的长廊,她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甚至最后小跑起来也无济于事。 体力不支的眩晕感再度袭来,她不得不暂时停下来。 视线无意划过展示玻璃后的一张张老照片,突然,她的脖颈僵直住,像生锈的机械一般缓缓回头看向某张老相片。 黑白的相片里,新娘子端坐在软垫上似乎正在拜天地,珠帘盖头也挡不住娇艳的容貌。 她倒映在展示玻璃上的脸,与老相片里新娘子的脸交叠重合,竟然一模一样! 铃—— 铜铃声近在咫尺。 玻璃倒影里,她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皮影戏似乎又开场了,戏腔幽幽的吟唱: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第288章 男鬼追妻 隔着百年涌动晦涩的时光长河,虞棠枝从未预想过能与王润之重逢。 “秀芝,你回来了……”他口中唤着旧名,却见女人兀地垂下眼眸,再转过身来时眼底清明含笑: “先生认错人了,男友还在等我,先走一步。” 她说罢便要离开,擦肩而过的瞬间却被一只大掌攥住细腕,周围的空间忽然扭曲,展厅的灯光悉数熄灭,仿佛进入另一个异度空间。 她显然被吓到了,小声惊呼一声便挣扎起来。 可王润之看着清瘦,却能轻松单手将她的两只手腕都固定在脑后,任凭她再怎么挣脱也无济于事。 许久未见,他的模样定格在死亡前少年与青年的交界,如青竹般的脊背微微下弯,眉眼带笑。 “当真不记得我了吗,娘子?” 指尖轻抚上脸庞,每一道轮廓都与遗憾有关,怎能不叫他刻骨铭心? 她被脸上冰冷的触感一激,缩瑟着偏头躲避。 “我不认识你。” 饶是好脾气的王润之也被她气笑了,强硬的将下巴掰过来,冰凉的吐息喷洒在她的面中。 “念在娘子年纪尚小,活泼调皮情有可原,可莫要故意惹为夫气恼。” 他的手腕处系着一条红绳,绳上系着两个精巧的铜铃,那始终萦绕着她身边,忽远忽近的铃声也有了来处。 原来他一直在她身边。 她回忆了一圈自己进入这个副本的表现,确认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于是抬起头,咬定一无所知的设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叫虞棠枝,不是什么秀芝!” 她委屈巴巴的看向他,眼眶里隐隐约约闪过水光,手腕都挣扎得泛起红痕也不在意,殷红的唇轻抿轻易地就吐出令人心碎的话: “放开我!我男朋友就在外面,他看到会误会的……” 尚未说出口的话湮灭在唇齿之间,小巧的下巴被抬高,饱满的唇像被肆意揉烂的花汁,修长的脖颈绷直成美妙的曲线,微凉的手掌下移覆盖其上。 当触到她无助的呜咽,心尖像升起一团火,将他残存的理智燃烧殆尽。 扭曲的空间,时间也失去效力。 直到她缺氧脱力,眼前的白光模糊了视线,他才大发慈悲般渡过来几口气。 这次是真流泪了,生理性的泪水划过嘴角滴落在他手臂上,全靠腰间那双大掌支撑她才没有滑落到地上。 她既羞恼又气愤,喘息的间隙还不忘半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 只是她不知道那一眼又娇又媚,连眼尾晕开的绯丽都是勾人的艳色。 惹得他垂下脖颈只为求神女垂怜。 “只要对视一眼,我就能看到你的记忆。” “你敢不敢看我,阿枝?” 他说了谎,只是为了诈她。 你敢不敢承认,娘子。 羽睫颤动了几下,她僵着身子,最终还是妥协道: “你到底想怎样?” “时间已经过去百年,一切恩怨皆数烟消云散……” 她问他想干什么? 王润之深深看着她,眉宇间落寞如雪,盈满痛苦与自嘲: “那你呢?” “既然已经离开,为什么又要再回来?” 再次唤醒他的旧梦,轻而易举的撩拨心弦。 虞棠枝欲哭无泪,还能因为什么啊? 当然是因为糟糕的破烂系统随机选择的副本啊! 8019:[……怎么突然就被骂了?(挠头)] “我有我的使命,无法多说。”她垂下眼睛,试图逃避这个话题。 “你为什么被村民当成山神供奉?” 一想起那惩罚意味的吻,她不自在抿了抿唇,仿佛还笼罩着冰凉的温度。 她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时时刻刻注视着她的男人眼里荡开笑意。 “所以你在寺庙就认出我了,娘子。” “……才没有呢!” 她气鼓鼓的推了他一把,没成想手掌下的触感结实坚硬,竟然还有分明的肌肉轮廓。 “好~”他嘴上哄着,手上却没松开,将人控制在怀里不松不紧的范围。 “我也觉得石像不太像,只能画出你相公容貌的万分之一。” 没了病痛的折磨,他显露出一些少年气,惹得她笑了起来。 “所以娘子回来是为了他们?” 他没有说他们是谁,但她点了点头,透亮的眼眸直视他: “所以你们是一伙的吗?” 王润之望着妻子,她的眼神一如百年前明亮动人,似乎从来不曾熄灭心中对火种。 “不是。” 他想庇佑的人从来只有一个。 “那就好。”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如果王润之是大boss那她还真不一定下得了手。 “不过你为什么没有轮回转世呢,润之?” 她唤他的字,轻轻柔柔两个字落在心上,好像这么多年不过眨眼一挥间。 “其实我也不清楚……”他回忆着当年的情形,记忆时断时续: “也许是离魂症让我适应以魂魄形态游荡在世间,当大火燃烬,我便陷入沉睡。” “直到饥荒之年我被吵醒,便指引路人发现些山间野草野果。” “阴差阳错之下,他们开始供奉我为山神。” 王润之说起来这些轻描淡写,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值得村民们的供奉,只当是机缘巧合。 “也许百年前你在他们心里,比虚无缥缈的神明还厉害。”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你救了很多人,润之。” 头顶传来温柔的抚摸,王润之怔愣着晃了心神,早已无法感受到日光落在身上的温度,却在此刻感受到了温暖。 虞棠枝看着周围扭曲的空间,和他打商量: “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你可以放我出去吗?” 王润之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提起了另一个人。 “这么迫不及待要去找你的……男友?” 虞棠枝:“……你不说我都忘了……” “不是,这什么跟什么呀!” 一想起还有个白切黑男友要应对她就头大。 “我有正经事要忙!” “真的!”她眨巴眨巴眼睛,连脑门上都刻了真诚两个字。 王润之不想为难她,也不想轻易放过她。 “什么时候分手?” 虞棠枝欲哭无泪,她很想立刻就分,但任务不允许。 “两天,再给我两天~” 任务结束就算分手,她可没骗人。 拿着披肩付款的吴歌:? 第289章 男鬼吃醋 周遭的黑暗如褪色的墨水,细碎的人声如潮水疯狂涌进耳蜗。 眨眼间,虞棠枝又回到了正常的空间,王润之也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只是场梦。 但她知道不是梦。 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红绳,系着两只小巧精致的铃铛。 与王润之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她试着抬手晃动两下,铃铛毫无动静。 “哑铃?” 手上这只虽然与王润之的一样,但是不能发出声响。也许,在特定的时候才能…… 不过,她来不及细想这么多了,骤然变化的气温让她打了个喷嚏,再抬起头来时正好看到吴歌面色难看的走来。 “怎么又乱跑!” 他似乎很生气,眉宇间阴沉,但还是第一时间用披风紧紧裹住娇小的身躯。 柔软亲肤的质地锁住流失的体温,她陷入温暖中由衷的暗叹一声,感觉浑身的血液又重新流动起来。 “你啊~你啊,总是这样挑战我的底线,很好玩吗?” 吴歌看她一副小猫耍赖的模样,怒气也消了大半,但看她脸色苍白还是担忧占了上风,板着脸教训道: “宝宝最近很不乖,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她眨巴眨巴眼睛,身体软软地靠近他的胸膛,把宽大的披肩展开试图把他也包裹住。 “别生、气,出来玩开、心心嘛。” 她一直偷瞄他的神色,见他眉宇间有重新舒展的迹象,立刻趁热打铁道: “我错、了,抱抱~” 吴歌叹了口气,终于低下梗直的脖子让她顺利搂住,将人连带着毯子一起抱进怀里,力度之大仿佛要嵌入身体里。 天知道他拿着披肩赶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并没有等在原地时心里骤然升起的警报和暴戾。 “……不要再这样了,外面很危险,乖乖的在我身边,好吗?” 他的声音压抑紧绷,无数的吻落在耳侧,颈窝,像被抛弃的宠物重新找回主人一般,迫切地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虞棠枝假装失语没有回答,只是轻拍他的后背,想让他尽快平静下来。 忽而,手腕上的铃铛无风自响。 清脆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她的呼吸被无形的人吞噬,紧闭的唇瓣被轻易地撬开,熟悉的微凉触感再次在湿热的口腔里肆意侵略。 比起之前更强硬的掠夺让她的呼吸坚持不过十秒就乱了分寸,喉咙深处无法抑制的漏出几声破碎的呜咽。 吴歌抓住了细微的动静:“……是我太凶,惹宝宝哭了吗?” 他想看看宝贝女友的小脸,最好再亲亲哄哄她,但身体却被她紧抱着。 尝试了两次以后都失败以后,吴歌只能抱着她好声好气的哄: “好了好了,真娇气,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谁让小宝不听话的乱跑,你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有多担心……” 回应他的始终是若有似无的压抑呜咽。 面前明明空无一物,但透过对面干净的玻璃展示柜,她清晰的看到了自己被欺负得眼尾,鼻尖,嘴巴都红了。 那素了百年的家伙甚至过分到连眼尾渗出的泪水都要卷如口中,最后舌尖顺带舔过颤抖的羽睫才算完。 吴歌的手还在她背后轻抚,却不知道女友正在被无形的人狠狠欺负。 以至于当她轻颤着虚弱的靠在他怀里时,他也只当是自己说的话太重惹得她伤心,心中更是自责不已。 “别哭了宝宝,是我错了。” 他着急把人从怀里掏出来,这次轻松的挣开女友的双臂,果然她的小脸哭得涨红,脸上的泪痕都已经微干,就连嘴巴也红了一片,肯定是不想让他听到于是咬着唇哭。 这样想着,吴歌心里软成一滩水,又从包里取出湿巾,哄着人抬起小脸擦拭干净。 “回去用冰块敷一敷眼睛,都肿成小兔子了。” 他牵起女友的手,心满意足的往非遗馆大门走去。 虞棠枝将手塞进侧兜里,让手腕上的两个铃铛紧紧挨住裤兜,生怕有一点动静。 尽管她知道只有王润之来的时候它才会响。 非遗馆的门口聚集着三三两两的游客,他们在讨论接下来自由活动去哪里。 大巴车已经开走了,回去的话只能靠走路。 但吴歌不想这样,打算租一辆村民的电瓶车回去。 虞棠枝看着他跑去和村民们交涉,没注意从非遗馆侧面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差点撞到她。 “……地磁场变化……唤醒它们……” “……谁也逃不过……不要听……” 非遗馆的保安看见了,拿着警棍前来驱赶。 “走走走,老疯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老疯子缩瑟着不肯离开,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只能蔽体。 虞棠枝把披肩给了他,“老伯,快回家吧。” 老疯子抓紧身上的披肩,浑浊的眼睛看向她,忽然像是触电一般抖了一下,大喊大叫起来: “终于,终于要结束啦哈哈哈……” 齐子翁被闹剧吸引从馆内走出来,正好看到老疯子对着她大喊大叫,疾走几步上来把人护在身后。 “这什么情况?”他回头问她:“没事吧?” 虞棠枝摇了摇头。 保安看不下去已经上手拉扯,老疯子忽然伸手从自己的破烂布袋里掏出来一把红红绿绿的纸,往天上猛地一扬! 保安怒了:“诶诶诶,你瞎扔什么!” 游客们躲闪不及被飘散的纸落了满头,骂骂咧咧地跑开。 老疯子人虽老但灵活,干瘦的四肢左躲右躲的避开保安,围着立柱开始绕圈跑。 两三个保洁被喊出来轻扫。 场面变得非常混乱。 没人注意的角落,虞棠枝拾起地上的地上的传单,白纸上用彩笔画着一些不知所云的抽象色快去,只有下面用黑色炭笔写着一行字: [满月之下,地磁暴乱,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它们要来了!] 她把传单给齐子翁看,正巧钟璋意从外面走过来,于是传单又传到他手上。 齐子翁:“你没在非遗馆参观?不怕触发规则?” 钟璋意:“我参观过,有任务提前离开了。这东西哪来的?” 虞棠枝指着老疯子离开的方向: “有个疯疯癫癫的中年男人扔的,保安叫他老疯子,这纸上的东西应该是他自己写的。” 齐子翁还想说什么,虞棠枝突然转身背过二人疾走了两步拉开距离。 “阿枝,你们认识吗?” 吴歌将车子停在门前,怀疑的视线落在三人身上。 第290章 窥视 该死的! 没想到还是反应慢了一步,让吴歌看见你们站在一起了。 齐子翁不知道吴歌的白切黑属性,但看他此刻面色阴沉的模样也预感到对方不是什么善茬,小声bb道: “...嘤到底认不认识呢?” 关键时刻,还是钟璋意靠谱。 他两指夹起那张花花绿绿的传单,淡淡的对虞棠枝道: “是我掉的东西,谢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 丝毫不拖泥带水的风格,仿佛你真的只是好心帮忙的陌生人。 齐子翁追着他的背影念叨: “都多大一人了,怎么还是丢三落四的……” 望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分岔路口,虞棠枝恍惚间以为自己在演员请就位的竞演现场。 吴歌可能心里仍有怀疑,但是又没有证据也不好说什么,这件事就暂时这么翻篇了。 回到民宿后,虞棠枝不想与吴歌独处,于是借口身上黏腻要泡澡,便躲进了浴室。 谁料,昨天还好好的喷头竟然坏掉了。 喊老板娘上来修理了半天也没修好,喷头坏了个彻底。 老板娘:“哎呀,这老东西就是这样,指不定哪天就出问题了。” “丫头,外面还有公共淋浴,你去哪洗吧!” 看她神色犹豫,老板娘推了她一把: “公共淋浴平时只有我一个人用的,哎呦难不成还嫌弃我老婆子?” 虞棠枝:“……” 还不明显吗? 老板娘差点挂不住笑。 她最后还是去了公共淋浴。 都怪王润之,她身上出了好多汗! 公共淋浴间在走廊的顶头,外面和其他客房没有区别,当她走进去才发现设施陈旧,外面是更衣室,里面一共三个隔间,空荡荡的。 隔间之间是半封闭式,撩开透明的厚塑料,所幸里面的淋浴头没有生锈,尚且算干净。 水声淅淅沥沥地响起,温热的水流从花洒倾泻而下,水汽氤氲蒸腾起来,镜面很快覆上一层白雾。 也许是心里始终不安定,她逐渐加快了动作,当绵密的泡沫揉擦在胳膊上时,她猛地停住了动作。 那种感觉又来了! 被凝视的不适感瞬间席卷全身! 啪—— 淋浴被关掉,淋漓水滴落在瓷砖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安静下来,她竖起耳朵用力捕捉着任何可疑的动静。 手腕上的红绳被水打湿贴在皮肤上如同一道蜿蜒的血痕,铜铃安安静静的垂落。 她迅速卷起浴袍把身体包裹住,雾蒙蒙的塑料门帘将外面转化为斑斓的马赛克,影影绰绰。 正当她手抓住帘子准备掀开的时候,门帘上静止的黑色斑块忽然迅速的移动消失! 真的有人在外边!! “别跑!” 虞棠枝头皮都炸开,此时也顾不上恶心害怕了,一种被侵犯的怒火勃然而生。 “格老子的,好大的狗胆敢偷看姑奶奶我!” 塑料门帘被彻底掀飞,她裹紧浴袍风风火火的就追出去了,那黑影蹿的速度极快,当她追出外间时只看到黑色衣角消失在拐角楼梯。 “站住!”虞棠枝大喊一声冲下楼梯,正巧和楼梯口的老板娘撞在一起。 老板娘捂住粗壮的后腰,哎呦呦的惨叫起来: “瞎跑什么,撞到人了你知不知道?” 她横虞棠枝更横,一把抓住她肥厚的手臂,五指都陷进肉里。 “有人偷窥顾客洗澡你知不知道?!” 老板娘斜撇了她一眼,“小丫头不要空口无凭的说瞎话,我们这是正经民宿,怎么会有人偷窥你洗澡?” 二人吵嚷的声音不小,接连有住客打开门好奇的探头出来。 吴歌打开房门看见她穿着浴袍就从淋浴间跑出来,立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宽大的毛毯将她整个人拢住,连光洁的小腿也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头顶传来低沉的问询: “发生了什么?” 虞棠枝指着老板娘道:“刚才有、有人偷窥我洗澡,我追着一路跑、出来碰到老板娘。“ 委屈的声音带着浴室的潮气,失语症导致说话断断续续,她急得涨红了脸。 老板娘立刻反驳道:“肯定是你看错了,我就在楼梯口,可没见什么人下来,除了你。” 要不是顾及人设,虞棠枝真想给她一记上勾拳:听你放屁! 吴歌一边给她顺气,转头眼神如刀扫向老板娘。 “我要看走廊的摄像头。” 老板娘讪讪道:“不是我不给你看,这摄像头上个月坏了还没维修......” 虞棠枝站出来:“我亲眼看见那人跑、下楼去,用排除法。” 围观的住客也纷纷反应过来,齐子翁大声附和道:“对,排除现在二楼的人,不在的就是嫌疑人!” 民宿的房间有限,基本就住着旅行社的人和老板娘一家。放眼望过去,谁在谁不在一目了然。 沉默已久的钟璋意突然说道:“你那一对双胞胎儿子呢?” 老板娘:“呃他们、他们出去玩了,那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把屎盆子扣我们头上啊!” 这时,民宿大门被打开了。 双胞胎侏儒顶着众人的目光走了进来,哥哥穿着浅色外套,手里拎着超市购物袋,弟弟则躲在他身后只穿着一件白色短袖。 老板娘:“你们看吧,这丫头说那人穿着黑衣服,我这俩儿子哪个符合?” 齐子翁大声嚷嚷:“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换了衣服或者扔了?” 老板娘:“你有证据吗?” 她勾起猩红的唇角,“你们有证据吗!” 无法解除猜疑,也无法证明怀疑。 老黄出面调解了两句,“哎呀大家都消消气,丫头可能真的是看错了嘛,老板娘你也不要这么凶,和气生财嘛~” 这事暂时不了了之。 虞棠枝气鼓鼓的走在前面默默记仇,楼梯口又传来两个双胞胎诡异的笑声。 在她身后的吴歌停下面无表情的回望,笑声戛然而止。 进门前,她回头看到双胞胎弟弟还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边,手指在右脸的胎记处不断挠掐。 ...... 翌日,副本的第四天。 终于出现了第一位死者。 第291章 黑色的房间 大清早的,民宿的大门就被拍得砰砰作响。 老板娘一边穿外套一边去开门:“干什么要死啊,再把我这门拍坏了!” 门外,村民的神情惶恐:“都什么时候还管破门,你家二宝死了!” 老板娘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怕不是疯了吧?” 村民压低声音,漆黑的瞳孔直直的盯着她:“有人在村西边外发现了他,快去看看吧!” “啊!!!”老板娘短促的尖叫一声,神情骤变。 这一嗓子将民宿里的住客们吓了一跳,纷纷开门走出来看热闹。 虞棠枝也不例外,她从梦中被惊醒坐了起来,顿感头痛欲裂。 “外面怎么了,谁在叫?” 吴歌似乎早就醒了,看她脸色不好下床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喝点水,我出去看看。” 她接过透明玻璃杯,小拇指碰到他的皮肤,意外的微凉。 吴歌去开门询问,她小抿了一口水,一手伸入被子探向旁边,同样触到微凉。 “似乎是老板娘的儿子出事了。”和走廊上的其他住户打听完情况,吴歌关上门回来单腿压在床垫上凑近问她:“他们都去看热闹了,你想不想去?” 他眼底含笑,虞棠枝点了点头,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当然要去好好瞧瞧。 村子西边,双胞胎弟弟仰面倒在沟渠的草丛里,身上有多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最致命的是脖子上的那一刀,直接切开了气管,细密的血泡痕迹干涸在伤口附近。 闻讯赶来的村民们站在沟渠边上往下看着尸体,倒是没有多少伤心,只是气氛莫名凝重,似乎在畏惧着什么,谁也不敢下去搬运尸体。 “真麻烦,怎么会死在这里?” “诶哟多大仇啊,身体这么多道口子。” “他一定是惹到狠人了,一点情面也不给!” 最后还是吊车过来把尸体勾上来。 不知道这些村民们里有多少已被未知的生物替换,现场并没有多少悲伤情绪,而且最主要的是...... 虞棠枝视线向下,落在围观村民们的鞋上。表情和言语会说谎,但肢体总是在不经意间暴露信息。围观的人们各有各习惯的站法和体态,但所有的鞋尖都谨慎的围着沟渠的边缘,几乎形成一道光滑的曲线。 他们在害怕什么? 老板娘也不例外,她大哭大喊的扑倒在沟渠边,看似十分悲切,但虞棠枝却发现她不仅一滴泪没有,衣袖遮挡下眉宇间满是惊疑不定。 虞棠枝再次将视线落在沟渠上,沟渠蜿蜒包围了整个度假村,分割开村子与外界。 她思索着,心里逐渐有了猜测:比起尸体身上可怖的伤口,他们更在意死亡的地点。 也就是说,替换人类的“它们”不能出度假村! 叮、叮~ 两条信息分别发送至齐子翁和钟璋意。 隔着神色各异的人群,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数。 “在看什么呢?”吴歌凑过来环抱住她,下颌亲昵的抵在肩膀上,视线若有似无的往手机屏幕上瞟。 虞棠枝垂下眼眸,给他看正在打开的天气软件,手指着明天的大晴天。 吴歌领会到她的意思,在额角上亲了一下。“明天是个好天气,正好结束旅程回家。” 她点了点头,收起手机。吴歌不可能知道“它们”的规则,所以侏儒弟身上的刀伤是他做的没错,但这件事还有隐形的第三人将侏儒弟引出度假村彻底杀死他。 手腕上的铃铛忽然轻响两声,似乎是在对她回应。 吴歌也听到了,抓起她的手腕看:“以前没见过这个手链,什么时候买的?” 虞棠枝:“...昨天。” 吴歌没计较非遗馆里面怎么还有卖东西的商铺,见你戴在手腕上可能真的喜欢,于是便夸了几句好看。 唰—— 忽然刮起一阵狂风,树上掉下来一段枝桠正巧砸在吴歌身上。 他吃痛的闷哼了一声,她顺势拜托怀抱又拉开了点距离,以防某个小气鬼把他砸死了。 度假村里死了人,但没有人报警。村长发话就当是意外失足摔死了,按照习俗尽快举行葬礼。 旅行团原定于今天白天的活动推迟到晚上,大家一起去了葬礼。 到了现场一看,原来度假村的习俗是水葬,人躺在竹筏上顺着河流飘走,据说是会飘向安息之所。 虞棠枝站在人群后看着一身素缟的侏儒哥为尸体送行,竹筏在水面上飘飘荡荡,忽而一阵风吹开了裹尸的白棉布,露出了尸体的头部。 她无意间一瞟,顿时一惊。 因为那分明是一张陌生的脸! 当她眨了眨眼再看时,却又恢复了正常! 尸体怎么会变脸? 虞棠枝惊疑不定,除非那张脸才是真正的“它”,而她偶然看破了真相! 当她想明白的下一秒,一阵强烈的眩晕席卷了全身,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隐隐约约听到吴歌的呼喊...... ...... 当她再次醒来,发现周遭一片黑暗。 缓了一会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像个灵魂一样漂浮在天花板下,这是一间光线昏暗的屋子,窗户的地方被木条钉死,外面似乎是白天,借着从木条缝隙间漏进来的光线勉强能看清屋里的情况。 地面上铺着好几层塑料布,边缘立起用黄胶带固定在墙上,怪不得偶尔感觉亮亮的。 她掐了自己一下,果然没有任何痛感,应该是在做梦。 缓缓绕着房顶飘了一圈,发现这房间不大,四面墙上还有许多黑黄的污渍,好似被火烧过。 一想到这,她停了下来,好像第一天的时候民宿老板娘说过被废弃的三层就是因为火灾......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塑料布上摩擦。 循着声音的来源,她缓缓将头转向西南角,那是房间里最暗的地方。 一团黑色在蠕动! 她被吓了一跳,随即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梦。 有什么好怕的! 她鼓起勇气控制身体缓缓下沉,靠近那团蠕动的黑色,细丝倏然对上一只眼球! 第292章 民宿的秘密 “嗬、嗬......”那团阴影不断的发出微弱嘶哑的喘息,进气少出气多。 那团黑色原来是糟乱的头发,虞棠枝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飘远了。 那只眼球一动不动的望着虚空,瞳孔已经快要涣散,并没有跟着她的移动而转动。 他看不见她。 意识到这一点,虞棠枝又重新飘了下去。 她看不清地上那人的脸,但借着朦胧的光线隐约可见四肢浮肿,还有巨大的腹腔。 “小刘?”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旅行第一日,拒绝参观寺庙后再未出现的年轻胖子。老黄对大家的解释是他水土不服自愿退出旅程回家了,可他怎么会在民宿废弃的三楼? 也许是濒死引发的特殊脑电波磁场,呆滞的眼球忽然震颤了一下,眼睑附近的肥肉神经质的抽动起来,眼球僵硬的转动起来,缓缓对准她。 “......救命......” 气若游丝,甚至没有吹起盖在脸上的发丝。 突然,黑暗中传来锁链滑动的声响,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一束窄扇形的光铺在地面上。 唰—— 虞棠枝瞬间飘远躲在墙角,从上向下俯瞰,看到眼熟的两个身影。 居然是双胞胎侏儒! 两人佝偻着背相继走进来,嬉笑打闹着。 “今、今晚有肉吃了嘿嘿~” “太肥了,处理起来也麻烦。” “我、我就喜欢吃肥的,瘦的留给你就好了。” 说话间,又进来一个人。 老板娘看着他们就发火了,把手上拿着的一团塑料扔过去。 “说了多少遍,上来干活要穿防护,粘在衣服上很难清理的!” “下次再忘你们自己手搓洗去!” 双胞胎侏儒低眉耷拉眼的挨训,垂下头彼此对视一眼窃笑起来。 三人迅速穿戴好了塑料防护衣,全身上下只露出来一双眼睛。 动手前,侏儒哥问老板娘: “院门都锁好了吧?别让人上来发现了。” 老板娘摸着手里的菜刀,银色金属亮面倒映出猩红的嘴角: “轮不到你操心,老黄带他们去山神庙了。” “赶紧动手,磨磨蹭蹭的等人回来就麻烦了。” 侏儒弟亢奋的举起刀尖,“太久没弄,正好练练手!” 噗呲—— 血喷溅在塑料布上,淋淋拉拉的留下一道道血痕。小刘痛苦的蜷缩起来,喉咙里止不住的发出喘息的气声,像一台破旧的风箱。 “哎呦,怎么还是这么笨手笨脚的。”老板娘斜眼看侏儒弟,“别弄太高,会溅到墙上!” 侏儒哥看着米色的皮下脂肪,嫌弃的用刀剜了又剜,伸手掏进去硬扯出来一条白花花的脂肪扔在塑料布上。 “这猪真肥。” 天花板下,虞棠枝捂住嘴巴,胃里翻涌澎湃,甚至产生幻觉闻到了肉的腥臊。 下一秒,她两眼一翻,嘎巴从噩梦中醒来。 窗外已是夕阳西下,床头留着一盏小夜灯。 屋里安静的吓人,只有她剧烈的心跳声如雷声阵阵。 她望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回神,似乎能看到从上面渗下的暗红血渍逐渐扩大整个房屋,再眨眨眼睛就消失不见。 拥着被子缓缓坐起来,头痛再一次席卷而来。 她好像摸到了规律,每一次看到异象后都会头痛,泡温泉则会使身体无力。 但异象实际上是被掩盖的真相,所以看破真相是以损害身体为代价。 那泡温泉是因为...... [天降陨石......带来福报......温泉] [地磁场......满月......它们!] 眼前忽然浮现出小刘最后的呼救,濒死前磁场的变化竟然能让他看见原本不在那个时空的灵魂,那么它们的鸠占鹊巢与陨石引发的磁场变化脱不了干系! 温泉是被陨石砸出来的,那么温泉水流经陨石附近肯定也已经被污染,所以肉体凡胎也被污染才会精神萎靡,而它们则会被温泉水滋养,所以精神焕发。 问题是,它们到底是谁? 侏儒弟尸体变化的脸让她始终非常在意,那张陌生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最近几天的旅程一一在脑海中划过,排除旅行团的人和村民...... 非遗馆! 那面照片墙! 她立刻翻出手机约齐子翁和钟璋意在非遗馆门口碰头,那个老疯子一定知道什么! 吴歌也不知道去哪了,她拿上手机就急匆匆的跑下楼。 路过一楼餐厅的时候,老板娘正哼着歌打开冰箱放东西看见她下来热情的打招呼: “出去啊?” 冰箱里叠放着许多透明餐盒,里面码好了一层层的鲜红肉条。 她收回视线,强忍着胃里涌起的恶心匆匆出了民宿。 虞棠枝:[提交任务二答案:民宿老板娘和两个侏儒喜食人肉,猎杀违规住客。] 8019:[叮——玩家虞棠枝完成支线任务二:民宿的秘密。] 老板娘在身后喊:“老黄让我通知你们,别忘了晚上的活动!” 女人已经远远的跑出院子,老板娘只看到一截裙边。 “切,傲什么,今晚都把你们剩下的收拾了。” 非遗馆里的冷气依旧开得十分足,手机震动了两下,齐子翁和钟璋意都有支线任务,暂时无法立刻到达馆口。虞棠枝收回手机,向那片照片墙走去。墙上密密麻麻展示着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原住民,时间跨越百年,涵盖男女老少。 她从上到下依次看过去,与记忆中的那张脸一一对应。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包着头的朴实中年男人与尸体变化后的容貌一模一样。 它们是埋葬在这里的亡灵。 叮——叮—— 相继传来两声手机提示音,他们结束支线任务已经到了。 虞棠枝再次返回非遗馆门口,只听外面吵吵嚷嚷。 地上是摔碎的酒瓶渣滓,钟璋意捂着手臂,血从伤口蜿蜒流下滴落在地上。老疯子躲在他身后,听见动静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缩瑟着躲回去。 她问齐子翁:“发生什么事?” 齐子翁也很无奈:“我们也不知道,刚到门口就看见小卖铺老板正在打他,大钟过去拦了一下结果被误伤 。” 小卖铺老板伤人后自知理亏,气焰小了许多:“是这老东西在我店里偷酒喝,不能怨我打他吧?” 齐子翁火了:“你什么准头,还打伤我朋友这事怎么算?” 小卖铺老板讪讪的溜走了。 老疯子也想趁机溜走,幸好被虞棠枝发现了。 “我们有事情要问你。”她招呼齐子翁把人看住了,在旁边的药店买了东西简单给钟璋意包扎了一下。 老疯子被齐子翁攥住胳膊,恹恹的等着。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今晚就是满月之夜。” 第293章 炸山 “晚什么晚,憋给我整这些丧气话!” 眼看着副本快走到最后一天了,虞棠枝可听不得这些不吉利的话。 她抬手将酒精棉球按在伤口处,饶是花臂硬汉钟璋意也不禁抖了一下。 齐子翁:“......血流下来了耶。” 老疯子闭上嘴,眼睛一下子也清澈了许多。 “我自己来,不麻烦了。”钟璋意几乎是夺过她手里的缝合针,自己咬牙开始缝合。 “随便你。”虞棠枝耸耸肩,有些可惜他没有福气见识自己高超的女红手艺。 老疯子似乎还想劝他们趁早放弃,虞棠枝早有预料直接抢先开口: “这一切异象都是因为那颗从天而降的陨石吧。” 此话一出,老疯子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你怎么会知道?” 面如桃李的女人轻笑了一下,像是棋局上博弈的谋士: “陨石掉下来砸出了温泉,村民们一开始以为是福报,满心欢喜的开始搞旅游业。” “但他们不知道陨石自身携带的能量引起了此地磁场的巨变,唤醒深埋在地下的祖先亡灵,也就是它们。” “它们会洞察人心深处的欲望,想方设法诱惑活人说出类似愿意的话,然后取而代之。” “温泉也被陨石的能量污染,活人泡会被吸食精气,而它们却能从中获得能量。” “普通的物理攻击恐怕难以杀死它们,但它们也无法离开度假村,所以这才是这么多年不断有游客进来后便再也没出去的原因。” 老疯子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炙热,几乎到了放光的程度。 “对对对,全都对!”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懂我了!” 他张开双臂冲上来想拥抱,齐子翁一个健步挡住:“诶诶诶,又不是粉丝见面会,抱什么抱?” 虞棠枝拿出那张皱皱巴巴的传单,“你一定知道的更多,快告诉我们。” 老疯子见她还保留着传单,更欣慰了。“我也就比你们知道的多那么一点点~” 钟璋意缝完了伤口,白着一张脸道:“传单上写的满月之夜它们来了是什么意思?” 老疯子指着传单上,“就是上面的字面意思喽,陨石影响下的地磁场就像一个巨大碗扣在度假村这块土地上,它们的力量来源就是陨石,所以不能出度假村的范围,否则就会死掉。” “根据我的计算,今夜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满月之夜,陨石会吸收巨大的能量,届时这里诡异的地磁场范围会扩大,那些似人非人的怪物自然就能从度假村离开了。” 原来是这么个离开法,一想到这些怪物有机会祸害更多的人,三人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虞棠枝:“你在度假村生活了这么久没有被它们替换,一定知道破解之法吧?” 老疯子大笑几声:“谈不上什么破解之法,只是几个猜测。” 见他又开始故弄玄虚了,虞棠枝微笑着举起手里的酒精棉球: “要不先处理一下伤口再说?” 老疯子卡了:“可,可我没有受伤啊?” 虞棠枝保持微笑:“可以有噢~” 老疯子的眼神又清澈了,说话也利索许多。 “有两个方法,一是摧毁陨石,破坏里面蕴含能量的晶核。二是祈求神明的庇佑。” 第一个炸陨石她还能理解,第二个就纯属诈骗了吧? 虞棠枝:“等一下,我们这个不是讲科学吗?这么扯到神仙了?” 老疯子摆弄着白胡子:“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嘛~” “此地供奉山神已经有些年头了,比陨石来的时间要早得多。” “心念的力量聚集在一起本就强大,更何况那位还是个本地的神仙,天生就负有维护此地安宁的责任,若是他出手肯定如有天助!” 齐子翁:“那要怎么求山神庇佑,去庙里烧香?” 老疯子:“哒咩~是要与神明对话,让他现身来帮你们。” 齐子翁:“你能和神明对话?” 老疯子突然嘿嘿一笑,扣着手指道: “那个……我试过许多办法偏方,也日日去庙里,只是缘分没到,还没与那位建立联系。” “切——”齐子翁毫不留情的嘲笑他。 老疯子疯狂挽尊:“那可是神,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种璋意只当第二种方法是放屁,问老疯子有没有炸药。 “嘿嘿,当然有,我都藏好了。” 老疯子得意一笑,不过很快就收住了,神情凝重许多。 “炸药就藏在后山,陨石就在腹地的坑里。” “不过,你们今晚要分外小心。” “按照以往的经验,老黄那个伥鬼会安排旅行团玩最后一个项目,将你们这些没有被它们诱惑的人全部杀死。” 三人一听也神色紧张起来,副本最后的尾声一般都会搞个大动静。 虞棠枝心里一咯噔:“什么游戏?” 老疯子:“所有旅客在后山禁地,抽鬼牌!” 鬼牌? 齐子翁已经晕了:“小丑牌?” 老疯子嘿嘿一笑:“没错,就是扑克里的小丑牌,只不过一般扑克里有两张,而在这只有一张。” “游戏规则是所有玩家穿着统一的黑色披风戴面具,平均分扑克牌,如果有对子就丢掉保证全是单牌,散开,其中有一名玩家充当鬼的角色。” “当你碰到其他玩家时要停下来,互相抽取一张对方手中的扑克牌。” “如果你抽中鬼牌就危险了,有两种结果——” “被下一个玩家抽走,你安全。” “对方是鬼,你死亡。” 齐子翁推了推眼镜:“那怎么杀死鬼?” 老疯子没说话,虞棠枝替他说了: “自然是鬼抽到玩家手里的鬼牌。” 齐子翁:“感觉死亡率还行,也不是很高吧?” 老疯子:“它们可不会放过你们,鬼名义上只有一个,但所有的它们其实都是鬼!”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这场游戏的终点其实是避免和其他玩家碰面,降低抽到鬼牌的几率,直到找到老疯子藏的炸药。 老疯子扯出一张便签画起地图,标注了炸药的位置交给他们。 “禁山只有在最后一天才会对游客开放,我无法进入。零点零八分是满月能量最强的时刻,一定要注意时间!” “愿神明保佑你们。” 腕间的铜铃轻摇两下,村里的喇叭响过几下电流撕拉声。 [请各位游客立刻到后山禁区集合,最后一项游乐项目即将开启~] 第294章 副本十三结束 夜深了,后山的林子里影影绰绰,九个身穿黑袍的游客站在禁地的入口。 老黄给每个人都发了一盏灯,细细的竹棍连着一条棉绳吊着一小盏烛火,幽幽的灯光在风中飘摇,只能照亮脚下的一小片范围。 “各位游客。”老黄笑眯眯的看着面前一排戴着面具的人影,“现在我宣布reset旅行团的最后一项游乐项目——鬼牌游戏,正式开始!” 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瘦高的人影,老黄拍拍他的肩膀对众人道:“游戏规则已经讲清楚了,这位就是我为大家挑选的“鬼”,请“人”先出发15分钟,“鬼”随后就到哦,大家尽情游戏吧!” 乌云遮住了月光,虞棠枝脱离人群向陨石坑的位置接近。他们约好了以不同的方向分别接近,身上带了信号弹,谁先找到炸弹就发信号,如果15分钟以后还没有人过去就一个人炸掉陨石退出游戏。 林间的草木刮过裸露的肌肤,逐渐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贴面的面具上,缺氧带来的窒息感让人眩晕,虞棠枝不是没尝试过摘下面具让空气进来,但诡异的是这面具就像是被强力胶粘在脸皮上,怎么也揭不下来。 她不得不时不时的停下来,靠着古树缓一缓。 该死的,她好像知道这个副本为什么算s级,对体力的压制太强,自从进入《黑沼》以后她的身体素质与常人一样,甚至某些副本里十分强健,恍惚间已经逐渐淡忘一副虚弱差劲的身体是什么样。 虞棠枝:[真是挑的一手好副本啊~某统你说是不是?] 8019:[蛤蛤谬赞~(抱拳)] 虞棠枝嫌弃:[最近又去和领导汇报了吧,老里老气的表情包。] 8019偷瞄主系统的脸色,不敢说话。 主系统捂着心口,一脸凝重的离开。 她手里有5张牌,没有鬼牌,所以战略就是苟住。 转身的时候,一点光亮幽幽的漂浮在斜后方的丛林中,一道黑影静静矗立在树后不知站了多久,看见她动了,便也跟着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惨白的面具上只有两个黑洞洞的镂空。 大半夜的这种大白脸真的很吓人,虞棠枝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就控制不住拔腿就跑。但违反规则肯定没好下场,所以她硬生生的挺在原地,用最后一丝骨气暗示对方: 你过来啊~ 然而当那瘦高的身影真的逐步接近她时,虞棠枝突然发现这样好像更恐怖了! 你补药过来啊—— 对方向她伸出五张牌,见她不动又向上微微抬了抬催促。 真不想抽啊,她的臭手...... 五张牌背面都一样,指尖从左滑到右,停在了某一张的上缘,正当她准备抽取的时候,对方竟然先一步动了! 五张牌快速偏移,她心里大叫不好,手指及时悬崖勒马停下。 这鬼莫不是想害她,虞棠枝不信邪,又把指尖落在了原来那张牌上。 对方竟然也故技重施。 虞棠枝从来不服强买强卖这套,双又选择那张牌。 对方也再次手抖。 虞棠枝累的换了一只手,正当她准备再次选那张牌时,手腕上的铜铃忽然开始发烫。 她终于品出来一丝不对味,主动将手指移向两边的牌面,铜铃立即恢复常温。 你...... 她下意识的想出声,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仿佛被禁言。 最终,她抽了旁边的牌。 翻过来是一张普通牌面。 对方也抽走她一张普通牌,然后离开了。 虞棠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林雾间。 “吴歌……” 她又可以出声了。 可对方早已消失。 她早该想到的,吴歌在侏儒弟身上划了那么多刀,尸体还出现在村外,不管他知不知道“它们”的规则,村民们都不可能会放过他。 而他现在主动找她暴露出鬼牌的位置,只要他离开她就是安全的。 “谢谢……” 轻声细语飘散在林间的夜风中。 她重新上路,一路不敢停歇,只有在累到无法呼吸的时候才勉强停下来缓一会儿。 沿着地图的标记,她在周围的山洞里一通搜寻,终于找到了老疯子藏的炸药。 红色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 她靠着炸药瘫坐在岩石上,等待队友的到来。 山洞地势较高,借着头顶皎洁的月光远眺,穿过茂密的森林,她远远地看到一个巨大的坑洞,周围全是碎石,寸草不生,岩石裸露着在月光下透出灰白色。 老疯子藏的炸药不少,但仅凭她一人也很难运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林子里钻出来一个人,他没看见她,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下意识地“嗷”了一嗓子出来。 虞棠枝听出是齐子翁。 齐子翁一瘸一拐的跑过来,二人按照规则互相抽卡之后,他对她打起了手语。 [%;+&÷?。“] 虞棠枝没明白,他直接跑去山洞里扛起炸药,对她扭了扭头,示意跟上。 头顶的月亮已经接近正圆形,没有时间再等钟璋意了。 二人尽量拿多的炸药,来到陨石坑边缘。 此刻空中又产生了新变化。 一缕缕肉眼可见的紫色光线从坑底的陨石表面孔洞里射出,像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笼罩着度假村。 二人背后的林子里传来越来越强的呜咽声,好像狂风刮过树梢,但树叶静止,明明没有风。 黑色的人影从林中浮现,有高有低,看不清面孔,密密麻麻的向他们逼近。 是“它们”来了! 二人抓紧时间点燃炸药投掷下去,轰然炸起的火焰照亮了坑洞,与之联系的紫色光线也随之消失! 不断地将运来的炸药向下扔去,轰隆隆的声响不绝于耳,连脚下的地面都在剧烈震动。 忽然,从身后传来呼喊声。 二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被爆破声震得蒙蒙的耳朵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居然是钟璋意的声音。 同伴还活着?! 虞棠枝下意识地想回头看,却忽然僵住。 鬼牌游戏没有结束,游客怎么能出声呢? 是“它们”的圈套! 虞棠枝瞬间反应过来,伸手阻拦齐子翁,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身旁的齐子翁在回头的瞬间被未知的力量吸入丛林黑暗。 头顶的月亮只剩下一点点残缺。 虞棠枝撑起最后一股劲儿将脚边堆积的炸药点燃,全部踹下去。 坠落的炸药被忽然卷起的怪风带了一下,正好落在陨石中心。 这次直接地动山摇起来,无数紫光如同短路般闪烁了几下随即熄灭。 虞棠枝的耳边充斥着亡灵不甘怨毒的嘶吼。 下一瞬,悠扬的铜铃声响起,如一道圣光利箭划破扭曲的嘶吼。 她脱力跌入一个怀抱,耳边瞬间清静了许多,身上的伤痕和疲倦感也在渐渐消失。 王润之垂眸看向怀里的人,手指怜惜的蹭蹭她的脸颊: “为夫一直在等娘子开口。” 虞棠枝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小脸在掌心蹭了蹭。 “这里的怪物这么多,请你帮忙肯定会受伤。” “润之,你好不容易成仙,要好好的。” 王润之眉眼带笑,轻吻在她发间,双手收紧再不愿放开。 天地间哪里找寻这样美好的娘子? 8019:[叮——玩家虞棠枝完成主线任务:完成五日旅行团之旅。] 8019:[玩家是否立刻退出游戏副本?] 虞棠枝:[否。] 天空中挂着一轮满月,激烈的爆炸过后,当风儿再次吹拂这片大地,温柔的月华落满了山林。 一如百年前的圆满。 叹息飘散在风中,王润之垂眸认真的注视着怀里的人,在心底里反复更新、修正她的模样。 “娘子是不是又要离开了?” 虞棠枝惊讶于他的敏锐,便坦然道:“是。” 王润之:“我受信仰之力滋养离不开这座大山,娘子带着铜铃走吧。” 轻柔微凉的吻落在眉心,他亲手放走等待百年的爱人,以待下次重逢。 第295章 记忆碎片40% 虚拟玩家小屋。 8019:[玩家是否进行副本《reset旅行团》积分清算?] 眉心似乎落下一片雪,虞棠枝抚了抚发现是错觉:[是。] 8019:[玩家虞棠枝成功完成主线任务及两个支线任务,获得积分32000已存入玩家个人账户。] 8019:[请问玩家是否需要现在打开惊喜盒子?] 虞棠枝:[是。] 耀眼的金光一闪,伴随着滴滴答答的轻快bgm,一个熟悉的红绳线圈缓缓落到少女白皙的掌心上。 [恭喜玩家虞棠枝获得珍稀道具——红绳铜铃,注:此道具为永久性道具,可在危险来临前3秒发出滚烫预警,来自相公的关心请收好~] 她愣愣的看着手里的红绳,默默佩戴在手上。 虞棠枝:[陨石毁灭后度假村的它们都死了,就算有山神庙,但后来的人不信仰的话,王润之是不是就得不到信仰之力?] 8019:[理论上是这样的~] 虞棠枝:[啊,那他会消失吗?] 8019:[神明没有了人间香火供奉自然就式微消散了。] 虞棠枝:[不行!我不同意!呜呜呜怎么办啊统,我不想他因为我的任务死掉!] 8019:[好好好,玩家先冷静一下,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8019一边安抚哭得稀里哗啦的虞棠枝,一边向主系统打报告。 一串优先级最高的代码飞速传递到主系统,下一秒那位亲签通过的解决方案就传回来。 8019:[主系统已经调整npc王润之的数据,可以确保他正常的存活。] 虞棠枝这才嘤嘤切切的止住哭声,结结巴巴道:[你们主系统人还怪好嘞~] 8019想起不近人情的主系统和执行官就觉得压根和人好不沾边,网开一面不过是因为玩家是虞棠枝罢了。 别说网开一面了,网开九曲十八弯面都行! 虞棠枝擤擤鼻涕,声音闷闷的:[我想要接受这一次的记忆碎片。] 8019:[好的,即将为您进行精神体情况评估扫描,请稍等。] 红色交叉射线从头扫到脚,8019处理数据的速度很快,没有让她等待太久,就得到了答复。 8019:[请玩家闭上眼睛,保持放松。] [记忆碎片发放中,进度为40%。] 碎玻璃似的光亮凌空出现在她的上方,缓缓降落,渐渐融化在她体内。 虞棠枝闭上眼睛,逆着记忆的洋流而上,缓缓进入过去。 ...... “宣珩,你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 少女枕在少年的腿上,向他晃了晃手里的编织手绳,绳结末端坠着两个金色的铃兰。 “这是我照着教程亲手辫的呢。” 宣珩的身体拔节成长,脖颈薄薄的皮肉下隐约可见青筋,鼓起的喉结无声的滚动。 他的脸上还是覆盖着乳白的面具,只是渐渐会回应她的话了。 “很漂亮。” 声线介于孩童的清亮和成年的低沉之间,独属于少年人的淡淡磨砂质感。 简单的三个字,虞棠枝就已经很满足了。其他人都会说谎,但他不会。 她捉住他的手腕,调节松紧把手绳套在他的腕间,又放在眼前来来回回的欣赏了几遍。 “我的手艺真不错,很有艺术天赋嘛~” 她的手腕上也有一根款式相同的编绳,两只手腕贴在一起,乍一看跟情侣款一样。 虞棠枝没有这个意识,眼里全是对自己手艺的欣赏,宣珩就更不用说了,黑洞洞下的眼眸像一汪冰泉。 期间宣珩就像是乖顺的洋娃娃,随便她怎么摆弄。 这间位于半地下的秘密基地里已经摆放了许多二人的物品,虽然绝大多数小玩意儿都是她随手扔下的,大件的桌椅板凳是宣珩搬过来的。其实虞棠枝也不知道,她没有看到过宣珩搬东西,合理怀疑其实是他手工做的。 毕竟,宣珩什么都会。 在接触到智能机械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他甚至给她做了一个mini版的机器人,帮她拿厚重的乐谱和其他东西,只要她说指令就去办,像只忠诚的小狗。 她很喜欢,专门为它起了名字叫小咪。 当天晚上肖鹤给她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物件,她搪塞说是自己买的。 当时肖鹤没有说什么,转头就将她的零花钱额度下调了30%,还提高了小提琴课的频率。第二天她发现以后气得当场就将肖鹤拉黑了,晚上就算管家举着电话来求她说话她就抱着娃娃一声不吭的扭过去,态度相当坚决。 电话那头的肖鹤低声哄了她好久好久,直到特助再三提醒他要开会了,才对屏幕里那团隆起的被子说道: “下周我会抽空回家,晚安枝枝。” 晚安,我的宝贝。 特助在那边翻日程表,密密麻麻的行程哪里还有空闲时间回国。 “小肖总,您下周日程是满的。” 肖鹤收起黑屏的手机,神情疲惫的按按额角,但嘴边不经意间露出一丝餍足。 “删去不重要的,留一天出来。” 今天的通话时长比上周的加起来都多,他的小姑娘太骄纵,一如既往的难哄。 只不过她身边始终有个麻烦,想起白日里小机器人一个个的把别墅里隐藏的摄像头找出来捣毁,他就气笑了。 “宣珩......” 他拿起桌上的资料丢进垃圾桶里。 “怪胎!” ...... 夕阳西下,又到了分别的时候。 每次到这种时刻,虞棠枝都会觉得很伤感,哪怕两人就住隔壁,哪怕天天可以相见。 相比大别墅,这间小房子更像是她的家。 “宣珩~” 米白色地毯上,少女的黑发辫成一股松散的侧边麻花辫,凌乱的发丝贴在白皙的皮肤上,虞棠枝摇着他的胳膊不肯放手,眼睛散发出柔亮的光芒。 “你就让我看看吧~” 面具少年看着她撒娇打滚,似乎不为所动。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说出去岂不是很离谱?” 虞棠枝扑腾累了,起身去喝水,不过就算背对着他小嘴也没停下: “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啪嗒—— 什么东西落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第296章 记忆碎片40%续 玻璃杯掉落在地毯上,透明的水四下飞溅,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窗外恰有风吹进来,浅蓝色的帘幔似一只展翅的蓝鸟。少年端坐在布艺沙发上,肤色冷白透光,斜飞的剑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眸,令人惊奇的是不同的瞳色,一边是如仙本那玻璃海般清澈的蓝,一边是如水色极佳的翡翠般清透的绿。 “你!” 少女回过神来短促的惊叫一声,绕过水渍哒哒哒的跑过去,凑到他眼前。 “原来你长得这么帅啊,宣珩~” 她软软的叫着他的名字,秋水剪瞳里倒映出一个他,里面盛满纯粹的欣赏与喜爱。 “我还以为你长得丑所以总是戴面具呢,没想到啊没想到~” 她的手指好奇的戳戳纤长的睫毛,宣珩一动不动的任她胡作非为,只是垂眸看她。 “你不觉得......奇怪吗?” “嗯?”虞棠枝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在问什么。 “不奇怪啊。”温热的指腹轻点在薄薄的眼皮上,少女清浅的呼吸近在眼前,宣珩听到她说: “这么好看的眼睛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她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一寸寸的仔细瞧他的模样,忽然有些委屈的抱怨道: “你应该早点揭下面具的,小时候肯定更可爱。” 说着,她就动起手来,一会儿捏捏脸颊的软肉,一会儿摸摸高挺的鼻梁。 忽而又坐起来惊讶道:“你这里有一颗小红痣诶!” 她指着少年眼尾的地方,那里浓密的睫毛垂落一片斑驳的阴影,导致她刚才没有发现,现在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非要指给他看。 她跪坐在沙发上本来就不稳,身体往前一倾就栽进了宣珩的怀里。 宣珩抬手护住她的纤腰,整个人被压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微长的头发凌乱的散落在脖颈两侧,发尾微卷勾住凸起的喉结。 “诶哟~” 她也意识到自己干了错事,忙不迭的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支起胳膊想爬起来。 谁料后腰上的大掌用力一压,她便又回到他怀里。 这次鼻尖还撞到了他的胸膛,一股酸痛袭来,薄薄的皮肉就泛起了粉,眼圈也瞬间就红了。 “好痛~你干嘛?” 她轻蹙眉头仰起小脸看他,倒是没生气,就是觉得宣珩有些莫名其妙。 覆着薄茧的指腹扫过她的眼尾,半滴泪落在指尖,又被送入口中舔舐干净。 “漂亮。” 虞棠枝的脸颊蹭一下就涨红了,白里透着粉,倒是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活力。 她感觉怪怪的,但他又没有任何狎弄的意思,仿佛只是单纯的阐述事实。 “……谢谢,你也很帅。” 良好的教养还是使她干巴巴的回道,然后手忙脚乱的坐起来。 外面忽然传来汽车的声音,隔着半开的窗户她看到了熟悉的车牌号。 啊,是肖鹤那个讨厌鬼回来了。 不是三个月回来一次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虞棠枝心情有些down,没有心情再逗留。 “我要回家了,拜拜~” 她急匆匆的往外走,似乎着急去见什么人。 一直待机状态的小机器人也跟在她屁股后面走远。 室内重新恢复的安静,地毯上的乳白色面具被拾起。 “又去哪里玩了?” 肖鹤看着从庄园后花园里钻出来的少女扬起一贯的温润笑意,当看到她身后的小机器人时笑意便淡了许多。 “你管不着!” 虞棠枝还在气他莫名其妙消减自己零花钱和增加课程,双手抱臂站在台阶上微微向下俯视他。 “真生气了?” 见她发火,肖鹤的笑意反而更真切了。 “枝枝脾气真大,我这不是亲自回来道歉了吗?” “还带了赔罪的礼物。” 静候在他身后的助手立刻抬高两手上大大小小的手提袋,恨不得来个360°展示。 高高在上的少女一眼都没有赏给它们,哼了一声后不客气的转身就走,白棉裙摆转出一朵转身即逝的花。 肖鹤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前厅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来。 助手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俩人的相处模式,静静的拎着比他还沉的礼物等在一旁等候指示。 吱吱—— 骤然响起机械运转的声音,肖鹤收起笑意,垂眸看向台阶上的小机器人,眼睛的位置红光闪烁,显示屏闪烁了几下以后红色马赛克拼凑出向下的嘴角。 肖鹤挑起眉峰,眼底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厌恶,他刚要收回视线却又猛地停住。 视线掠过机器人,他看到后花园的绣球花丛旁站着一个人,乳白色的面具上两个黑洞洞的孔望向这边。 “呵——” 肖鹤轻笑一声,无声的对他说了两个字: [怪物] 少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一个幽灵。 按照资料上所写宣珩是智商奇高的天才,又是宣家家主的孩子,社交的价值不言而喻,但宣珩所表现出的高能自闭症已让他被家族抛弃多年,这样的废物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他扫过少年手腕上的绳结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宇间浮起烦躁。再抬眼想看清楚时,宣珩已经消失,徒留紫蓝色的绣球花轻轻摇曳。 小机器人特别有危机意识,已经提前一步颠颠的爬上楼梯追着虞棠枝而去。 起居室的门被叩响,沙发上的少女仿佛没有听到,戴着耳机又翻过一页画册。一旁的小机器人尽职尽责的守在身边,熟练的往红茶里切三分之一块方糖。 “枝枝,这样会把耳朵听坏的。”耳机里的音乐飘远,虞棠枝瞪着面前的人,又看向门外拿着备用钥匙的管家,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你们是一伙的!我走还不行吗!” 她气鼓鼓的甩下画册要走,肖鹤无奈的将人搂在怀里哄: “是哥哥错了,下次未经允许不能进来枝枝的房间好不好?” 虽然他比她大四岁,但身体已经是成年人的样子,剪裁合适的西装包裹住强健的肌肉,虞棠枝在他怀里挣扎得出了一头虚汗,反倒是他身上整洁干爽还有香水味,像拢住一只小鸡仔一样带着绝对的力量小心翼翼的轻哄。 “身子骨弱,不要情绪波动这么大。”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掌心触到濡湿,立刻皱眉让管家拿来温热的手帕,撩起发丝一点点给她擦干净,语气也加重了些: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心脏有没有不舒服?” 他让管家去拿药。 “肖鹤!”她忍不住直接喊了他大名,“你凭什么管我!” 肖鹤沉沉的盯着她,眼里的情绪让她看不懂。 良久,才长叹一口气道: “因为我是......哥哥。” 然而少女早就偏过头去,并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的迟缓与艰涩。 第297章 副本十四《夜蝶迷宫》 【这是浪漫而奇幻的时代,终日饮酒作乐的旧贵族,将牛奶面包倾倒入河里的资本家,急于科技变现的新贵族,文艺复兴是多瑙河畔卷起的浪花,层层叠叠的泡沫如狂欢到清晨的啤酒。】 【帝国已经在风雨飘摇中走过数百个年头,昔日的荣光像褪色的明信片,年过半百的女王依旧雷厉风行,膝下的两位幼子还未长出坚实的羽翼。】 【一年一度的女王晚宴即将拉开序幕,根据最新消息,除了有惯例的慈善拍卖,风靡整片大陆的大魔术师怪奇公爵也在受邀之列,届时他将会表演最新的魔术,听说能让活人瞬间消失呢!】 【不过,晚宴上似乎有一些躲在暗处的不安因子在躁动......】 【叮————】 【s级副本《夜蝶迷宫》载入成功,模式为单人探险模式。】 【请玩家【虞棠枝】确认接收您的角色信息。】 虞棠枝:[确认接收。] 一行淡金色的字体浮现的任务面板上: 【你是这片大陆上的传奇怪盗——夜蝶。】 【幼年时你因为先天性的疾病被贫穷的父母抛弃,濒死之际你被怪奇公爵捡回家。当你再次苏醒时,他正拿着银制手术刀分割你的身体。】 【劳伦斯对外的身份是天才魔术师,花名怪奇公爵,其实他是个疯子,热衷于人体试验。】 【除了你之外,各种各样被弃养的孩子被他捡回来进行改造,但成活率极低。】 【你足够幸运,历经折磨后存活下来,并且拥有一副可以随时变换成蝴蝶形态的身体。】 【但也不够幸运,你需要定期服用药水维持人形,否则寿命会与昆虫一样短暂。】 【你成为怪奇公爵手里最灵活的刀,帮他窃取任何宝物都如探囊取物。因为常在夜间出没,外界称你为:怪盗夜蝶。】 【你对此感到厌倦,也许,蝴蝶的宿命是瞬间的自由和盛大的死亡。】 【主线任务:获得自由。】 灯火通明的宴会厅内,镀金的穹顶下悬挂着织锦挂毯,绘着皇族徽章与神话故事的刺绣如流动的金色。 长桌如蜿蜒的河流贯穿大厅,铺着绣金线的天鹅绒桌布,银制餐具与水晶酒杯在烛台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 女王端坐于高台之上,王公贵族按照等级次序安坐在下,椅背镶嵌的红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舞台中央一束幽蓝的月光如利箭穿透黑暗,照亮了那位传说中的大魔术师——怪奇公爵。 他身披一件剪裁完美的黑缎长袍,袖口镶嵌的红宝石随步伐折射出妖异的光泽,冷峻的鼻梁似雪山脊线,下颌线条锋利如刃,紫罗兰色的眼瞳深处仿佛藏匿着一汪冷泉。 尽管他已不再如少年般年轻,但举头投足间的儒雅气质与熟男魅力仍令宴会上的贵族夫人小姐们青睐不已,眼角的细纹是岁月流经他的证明。 更何况作为风靡大陆的大魔术师,他的一场演出价值千金,私人资产更是不可小觑。据说,光在银行账面上的资产就甩一般的王公贵族一大截呢。 “接下来,我将为大家带来最新的魔术。现场有哪位先生或女士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此话一出,果然反响热烈,举手的人群中不乏有摇着羽毛扇的贵族小姐。 劳伦斯微笑的看向台下众人,手指挑中其中一位。 “请上来。” 贵族青年忐忑的走进立着的巨大木柜,在他的示意下自己关上柜门。 劳伦斯手中的魔法棒折射出迷离的光线,红底皮鞋围绕着木柜走了一圈,一串晦涩的咒语从薄唇间溢出。 咒语停歇,灯光也随之闪烁几下后稳定下来。 砰—— 柜门自动打开,众人纷纷伸长脖子去看,只见两扇木门晃荡间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哦天呐,他居然就这样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我可是亲眼看见克劳德走进去的!” “人呢?哦买噶会吃人的木柜,这是巫术,太可怕了!” 超前的大变活人演出,饶是见多识广的王公贵族们此刻也像乡下的农夫一样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讨论着可能性,以至于声音越来越大,一时之间奢华的宴会厅跟集市没什么区别。 无人注意的巨大立柱后,身材娇小的女仆将餐车停下,视线筛选了一些,挑了最心仪的樱桃乳酪小蛋糕,靠在立柱的阴影处小口的吃起来。 等会儿她可是有体力劳动,急需甜品续命。 虞棠枝:[谁家好人一进副本就触发支线任务啊喂!] 8019:[嘿嘿,多吃点,反正不花钱~] 真不愧是皇室晚宴,丝滑浓郁的奶油裹着酸甜的鲜熬果酱,一口下去还能吃到明显的果粒,虞棠枝简直开心的想翘脚脚。 场上忽然又传来一阵激烈的喝彩。 原来木柜里凭空消失的克劳德出现在某张餐桌下面,此刻正顶着半截红丝绒桌布爬出来,吓得亲王一抖将餐盘打翻了,而克劳德抬手无意间竟然正好接到一只吃剩的龙虾壳,俊朗的贵族青年不知所措,又立刻嫌弃的甩开,场面滑稽又好笑。 宴会厅里笑成一团,掌声如雷。 “太神奇了,我从未看过如此精彩的表演!” “不愧是传奇大魔术师!” “怪奇公爵!” 就连不苟言笑的女王也遮住半张脸,眼角的细纹如荡开的水面,鬓边的白发比羽毛扇上的宝石更耀眼。 这无疑是一场成功的表演。 怪奇公爵打开双臂,泰然自若的接受这无上的荣耀,视线划过一张张陌生的激动的面孔,在经过某个角落时顿了顿,再移开眼时眼角眉梢的笑意更浓。 各色各样的鲜花抛上台,柔软的花枝很快就筑起一道花墙。 无人在意的角落黑暗里,偶尔闪过一丝微光,那是贪吃的小猫在用刀叉小心点切割下一角甜品塞进嘴里。 权贵显赫,冠盖如云,无人察觉到聚光灯下的大魔术师竟然在走神,衣领遮掩下的喉头缓缓滑动,恍惚间舌尖居然泛起一丝甜香。 来自他的小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