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离婚才知，我是京圈太子白月光》 第170章 学会与遗憾和解 舆论如星火落进干草堆。 起初只是出现了几个寻亲账号，如青烟一般，丝丝缕缕，没飘多高就消散在空气中，并不起眼。 忽有一日，某个ID在其中一个寻亲账号下评论说：「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被我找见，我就把她带回家，才不会还给你们。」 此评论瞬间遭到群起而攻之。 火苗初见。 紧接着，营销号开始跟风转载，各种分析发出这种评论的人是何种心态、是否要负法律责任，会对社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大V下场带节奏时，火势早已蔓延。 关键词冲上热搜，评论区争执不下，恰逢时机，寻亲账号爆出，已在某医院找到了女儿的下落。 激愤中的民众们总算听得了一个好消息。 纷纷恭贺。 欢喜的气氛还未持续多久。 又有知情人士说，找到女儿的医院是某市的精神病院。 女儿虽被找回，却不认得父母，不认得任何人，曾经前途无量的花季少女，成了痴傻的病人。 全网都在支持严惩人贩子。 热度居高不下。 传统媒体跟进时，已是烈焰腾空，全民目光被卷入火圈。 宁穗在这个时候出了一趟差。 季晏辞亲自送宁穗到机场。 “落地之后，马上给我发信息。” “好。”宁穗点点头，她昨晚熬夜看资料看到凌晨三点，上午又赶九点的飞机，睡了还不到四个小时，她强装精神，却掩不住眼底的青黑。 季晏辞亲了亲宁穗的额头，低声道：“上了飞机，好好补个觉。” “嗯嗯。” 两人抱在一起，相互温存，临近登机时间，季晏辞才依依不舍地放宁穗进去过安检。 宁穗这一趟，跟着丝绸研究院的冯院长一起去南城合作打造最美丝绸华服。 她去参观丝绸纺织厂，研究各类高档面料，与资深老师傅们围坐车间，探讨面料在高端定制服装上的创新应用。 她先研学一周，又旅行一周，了解南城的风土人情，之后与院长共同闭关创作。 初稿正式确定下来这天，宁穗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她包了一支小画舫，悠闲地躺在上面游湖。 乔映霜给宁穗打来电话。 “你今天不回来？” “不回啊。” “你知不知道明天案子开庭？” “我知道啊。” “你认真的？” 宁穗歪在画舫朱漆栏杆边，新买的草帽斜扣在脸上，檐绳松松绕着指尖，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淡淡道：“认真的。” 乔映霜沉默几秒，说道：“好，有消息我通知你。” “嗯。” 涉及政府官员的大案子，第一次开庭通常都判不了。 宁穗刚从画舫下来，就收到不少人发给她“案子延期宣判”的消息。 她一一回复收到。 最近一段时间，季晏辞也特别忙。 本来说好有空就会来南城陪宁穗。 结果分开半个多月也没见到人。 宁穗给季晏辞发信息：「想你了。」 他连回都半天没回。 回酒店的路上，研究院的冯院长约宁穗晚上一起吃饭。 宁穗欣然赴约。 冯院长年近六十，她年轻时是纺织厂的女工，身上透着朴素的亲和气息，行事又十分干练爽利，宁穗很喜欢和她打交道。 两人约在一家当地特色的餐厅。 边吃饭，边聊接下去的工作安排。 聊到一半，冯院长突然问：“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宁穗一愣，摇摇头说：“没有。” “瞧着你就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冯院长温柔一笑，“接下去工作任务重，可没有空间往心里头装事儿。” 宁穗忙说：“院长放心，我会调整好状态，不会影响工作。” 冯院长笑眯眯地抿了口茶，说道：“我的年纪，正正好比你大了三轮，我阅历比你丰富，我们俩也算有缘，你要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可以跟我说说。” 其实宁穗也没什么事。 就是刚刚她跟季晏辞说想你了，结果季晏辞回她一句好的，把她气得够呛。 这种小夫妻之间的矛盾，不好放到台面上来说，宁穗想了想，提了另外一件事。 “院长，如果你家里人，瞒着你，替你决定了什么事，你会怎么想？” 冯院长一听这问题就笑了：“这不就是我和我女儿吗？” 宁穗微微惊讶：“啊。” “不过，不是我家里人替我做决定，是我替我女儿做决定，她怨了我好多年。” 说起旧事，冯院长嘴角的弧度微微收束，她轻叹一口气：“十几年前的事了。” “我和我老公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我女儿从小是她外婆一手带大的。” “可刚好在她高三那年，她外婆查出来胰腺癌，晚期，医生说最多也就半年了。” “我没把这事儿告诉她。” “她成绩优秀，我希望她安心学习，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她外婆也盼着能亲眼看到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但是，那个病，很疼，没熬住，离高考还有半个月的时候，她外婆就走了。” “我还是没把这事儿告诉她。” “后来知道真相，她恨死我了，还差点撕了录取通知书，她上大学之后，好几年没跟家里联系，近几年她结婚生了孩子，才慢慢和家里缓和关系。” 冯院长的眼眶微微泛红，她笑了一下，掩盖情绪，对宁穗说：“是不是你家里人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其实人生总会有遗憾，不管怎么选，都没法圆满。” “你可以难过，可以释放情绪，但也要学会与遗憾和解，别让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成为你未来的遗憾。” 第171章 隔着屏幕亲热 其实宁穗已经不纠结过去的事了。 乔映霜说，季晏辞的控制欲太强；沈凌枝说，季晏辞把宁穗当工具。 可宁穗不觉得。 乔映霜是随性洒脱的个性，她厌恶旁人对她指手画脚，她想要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 沈凌枝本身对宁穗充满敌意，她从小被众星捧月长大，她的人生观，高高在上，她可以冷血无情地利用身边的所有人。 但宁穗不一样。 她从小到大的经历，说她惨吗？从原生家庭的角度，她确实惨，但从整体上看，她也不算惨。 她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遇到了帮助她的人。 所以，她的内心对世间还抱有着温柔和期待。 她不会把人想得那么坏。 宁穗觉得，季晏辞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她能走出过去，面对属于她的崭新未来。 她纠结过，迷茫过，她做过不少糊涂事，回望过去，她不由自主往回走了几步，脚陷入泥潭，她猛然醒悟，不能回头，不能辜负对她好的人。 她重新往前走。 她不停督促自己往前走。 她做到了。 但内心深处，还是残存了一丝对过去的芥蒂，只是她明白，她能力不足，她必须先提升自己。 而今，冯院长又提出了一套全新的说辞。 不要留下遗憾。 遗憾吗？ 回忆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并没有留下特别大的遗憾。 该做的她都做到了。 未来的她会为现在的她遗憾吗？ 思来想去，宁穗恍惚中觉得，如果她离婚、感情不顺、婚姻出状况，她未来一定会为此感到遗憾。 这个想法把宁穗惊出了一身冷汗。 晚上回到酒店。 宁穗给季晏辞打视频电话。 电话接通，屏幕里出现了季晏辞的办公桌。 “季晏辞。”宁穗柔声道，“你还在公司吗？” 镜头一晃，宁穗与季晏辞隔着屏幕对上视线。 他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嗯。”季晏辞把手机搁在架子上，“还有文件要看。” “哦，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不打扰。” “要不挂了吧，我刚回酒店，我要洗澡去了。” “穗穗。”季晏辞语气无奈，“我们一天就这一次聊天机会。” “那怎么办？我想洗澡。”宁穗举着手机，躺在沙发上，她扯了扯领口，“南城这边好热，我今天去游湖，晒出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好难受。” 不知是不是错觉。 季晏辞感觉宁穗的动作有些刻意。 “好，你先去洗澡。”季晏辞说，“电话别挂。” “那好吧。” 镜头开始晃动。 宁穗拿着手机走进浴室。 她把手机支在洗手台上。 然后开始脱衣服。 她今天穿着一件大翻领的衬衫，外搭黑色短款小香风外套，下身搭配一条简洁的黑色长裤。 她先把外套丢到一旁，然后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衬衫纽扣。 衬衫里面还有一件白色修身小吊带。 当只剩下小吊带的时候，季晏辞再也分不出半点心思在工作上。 他幽暗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季晏辞，你还在吗？” 宁穗背朝着洗手台，身体缓缓没入浴缸。 “我在。”季晏辞低声说。 “什么？”宁穗回头，“我听不到你说话。” 季晏辞抬高音调：“你把手机拿近些。” “好吧。”宁穗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脊背，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肌肤滑落。 季晏辞喉结微动。 宁穗伸手拿起架在洗手台上的手机。 美好画面戛然而止。 “这样可以吗？” 屏幕里只剩下宁穗放大的脸庞。 她微微歪着头，几缕碎发黏在脸颊，眼神里透着一丝慵懒。 “穗穗。”季晏辞的声音低沉得近乎喑哑。 他说了一句什么。 宁穗一愣，脸颊在水汽氤氲中泛起红晕。 她承认，是她起的头，是她故意撩拨，是她相隔上千公里玩弄暧昧，但是季晏辞的要求也太…… 太露骨了。 “不行。”她小声嘀咕，“等会儿号给我封了。” “不会。” “会的。” “你刚才没有被封，之后也不会被封。” “我……”宁穗还想说什么。 季晏辞打断道：“快些，忙完还有工作。” 宁穗：“……” 分别十五天。 他们隔着屏幕亲热。 从浴室出来，宁穗趴在床上，耳边是季晏辞又低又沉的喟叹声。 她把自己的手想象成季晏辞的手，却怎么也找不到熟悉的感觉。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不如季晏辞的手修长有力。 好……空虚。 宁穗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被子，脑袋贴在手机边上，轻声呢喃：“季晏辞。” “穗穗。”季晏辞长吸一口气，“还有多久回来？” 宁穗想了一下：“还要一周左右。” 她又补充：“回去休息三天，还要再来一趟。” “第二趟大概还是要半个月左右，不过我中间可以抽时间回来。” “第一趟是以学习为主，我要跟院长的时间，不太方便回去；第二趟是以设计为主，我可以自己把握工作节奏。” 电话那头的季晏辞，不知是对这个回答满意还是不满意，他很轻地“嗯”了一声。 宁穗又问：“你怎么不来看我？” “你不是说好会来看我的吗？” “我想你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一样，掠过耳边，温柔、纤细、又令人阵阵发痒。 空气安静了片刻。 扬声器里传来吞咽的声音。 季晏辞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穗穗，我过去了，你就学不成了。” 这倒是实话。 他平时不掩饰欲望，真正需要克制的时候绝不会乱来。 尝到甜头又会得寸进尺。 之后几天，每到晚上，季晏辞都会积极主动地找宁穗视频通话。 看看这，看看那。 宁穗愈发觉得季晏辞的声音蛊惑人心。 让人难以拒绝。 可能是她也想要。 但是，次数越多，她不但不觉得满足，反而越发难以满足。 宁穗提前两天从南城回了京市。 不过不是为了找满足。 而是乔映霜早产了。 第172章 母女平安 乔映霜的预产期在五月底。 这周末是五一，原本宁穗就是打算五一回京市休息三天。 没想到乔映霜会早产。 好在，提前一个月生，孩子满三十四周，属于中晚期早产，情况不严重。 回到京市。 宁穗刚下飞机就赶去了医院。 病房里挤满了人。 乔家人，秦家人，堵得满满当当，连条挤进去的缝隙都没有。 宁穗站在病房门口，朝里张望，隐约听到里面在谈论股份。 孩子昨天傍晚刚落地，今天中午就开始迫不及待讨论股份归属了。 宁穗心情复杂。 她以后可不想经历这种场面。 不过，宁穗和季晏辞都已经和自己家人分家，他们的资产只属于自己，以后想给谁就给谁。 不像乔家和秦家，爷爷辈不肯放权，父母辈各掌股份，孙辈还没分到多少东西，重孙辈又加入战场。 “穗穗。” 季晏辞搂住宁穗的肩膀，将她从人堆里拖出来：“要不要先去看看孩子？” 宁穗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孩子在哪儿？” 季晏辞道：“在隔壁观察室的保温箱里。” “走！”宁穗抱着季晏辞的胳膊。 本就是小别胜新婚。 快一个月没亲热了。 见面一个小时，不能去床上，还得来医院办正事，季晏辞也舍不得放开宁穗。 两人亲亲热热往外走。 观察室里有不少人，医生、护士、保姆、保镖，以及坐在保温箱旁的秦越。 秦越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观察台，往前探着脑袋，鼻尖凑近玻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暖黄灯光下婴儿蜷缩的小小身体。 正好这时，小孩攥紧的小拳头突然张开，秦越嘴角上扬，小声喊护士来看，护士笑着说，是宝宝感应到爸爸在身边，身体放松了下来。 秦越的嘴角又控制不住扬起。 宁穗惊奇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她轻轻敲门。 秦越抬头时，脸上还挂着前所未有的温柔笑意。 “我来看看孩子。” “看吧。” 秦越大大方方地指了指保温箱里的小婴儿：“可爱吧？” 大概是乔映霜身体健康、能吃会动、营养充足，所以，虽然孩子是三十四周的早产儿，但身形不算纤弱，皱巴巴的皮肤呈淡粉色，稀疏的胎毛轻柔地贴在头皮上，手指和脚趾像嫩藕节，看起来脆弱又倔强。 宁穗发自内心地点头夸赞：“可爱。” 秦越轻笑一声：“长得像我。” 宁穗看看秦越，又看看小婴儿。 还真像。 眉毛、鼻子、嘴巴、耳朵，都像。 眼睛睁不开，看不出来像不像，要是也像，等长大一点会更像。 不得不说，秦越长了一副好皮囊。 要不当年乔映霜也不至于被秦越给骗走。 宁穗站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问道：“宝宝身体怎么样？” “挺好。”秦越回答说，“出生的时候有5.3斤，医生说，这已经是34周的宝宝里长得算好的了，身体器官也都发育成熟了，能够自主呼吸，在保温箱里养两周就好了。” 宁穗忍不住又看了秦越一眼。 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正常人说的话。 以往，秦越见到宁穗，不是说宁穗配不上季晏辞，就是让宁穗赶紧给沈凌枝让位。 正好今天季晏辞也在。 秦越不该一边指责宁穗一边夸沈凌枝再一边劝季晏辞吗？ 他太正常，让宁穗不太习惯。 “那挺好的。”宁穗干巴巴地接了一句。 “是啊。”秦越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保温箱里，“多亏了霜霜。” 离开观察室。 宁穗和季晏辞手牵手走在病区走廊上，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秦越正常中透出温柔的模样。 真不可思议。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找人确认过了。”身旁的季晏辞收起手机，对宁穗说，“早产的原因，与孕妇和胎儿的健康情况无关，大概率是精神方面的因素，孕妇精神压力过大，以及她先前因外伤诱发过先兆流产。” 季晏辞安抚道：“你放心，她们母女平安，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宁穗点点头，“我在想，秦越变了好多。” 季晏辞顿了一下：“有了孩子，总会成熟一点。” “是吗？” “是。”季晏辞道，“有了孩子，男人会代入父亲的角色，要是毫无成长和改变，只能说，他本身就是一个毫无责任心的人。” 宁穗微微鼓起腮帮子：“可是，霜霜怀孕的时候，他半点都不成熟，还老是气霜霜。” 最开始的时候，秦越甚至还怀疑过乔映霜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亲生。 “大概是，生之前没有实感，生之后心境才发生变化。” “他眼里只有孩子，没有霜霜。” 闻言，季晏辞脸上的表情微微一顿。 “穗穗。”他开口道，“其实，男人喜不喜欢孩子，有一部分原因取决于孩子的母亲。” 宁穗抬眸看了季晏辞一眼。 季晏辞当即说：“当然，我不是在给秦越说话。” 宁穗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就像古代，庶子比嫡子受宠，就是男人宠妾灭妻，更喜欢哪个女人，就会更爱哪个女人的孩子。” 意思确实是这么个意思。 但是这种说法不太得劲。 “古代重门第，庶子越不过嫡子。” “我就是打个比方。” “那也不太对。”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穗穗，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爱我们的孩子，只会是因为那是你生的孩子，所以我爱屋及乌。” “别人生的孩子越不过……唔！” 季晏辞一把捂住宁穗的嘴。 就知道她又要胡说八道！ “我明天再带你来看乔映霜。” 今天乔家和秦家忙着商议股份问题，估计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宁穗闷闷应了一声：“嗯。” 两人刚回到家，季晏辞急不可耐地把宁穗抱到床上。 宁穗眨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小声问：“大的小的？” 季晏辞将宁穗的双手压过头顶：“大的。” 半夜十一点。 病房里总算安静下来。 乔映霜靠在病床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生个孩子，跟生了支股票一样。 刚准备休息，秦越走进病房，他嘴角勾着笑，凑到乔映霜身边，神秘兮兮地说：“你想不想去看看我们的女儿？” “我抱你上轮椅，推你过去看，好不好？” 乔映霜安静地注视着秦越，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秦越手上。 “你先看看这个。” 第173章 我不离婚 今天是乔映霜人生中最累的一天。 没有之一。 昨天刚早产了个女儿——她是在开会的时候感觉身体不对劲的。 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毕竟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 以为只是胎动。 忍到开完会，她冷汗涔涔，站不起身，秘书发现她的异常，紧急将她送到医院。 不到两个小时，孩子就下来了。 休息了一晚上，次日一早，又在病房里开会。 不为别的，因为乔映霜生的是女儿，秦家老爷子要改孙女的持股比例，几乎砍得连原先的一半都没有。 乔映霜自然不答应。 白纸黑字确定好的比例，哪有说反悔就反悔的道理。 幸好陈英坚定地站在乔映霜这一边。 她娘家人也赶来给她撑腰。 争执一天，最终双方各退一步，比例不变，却增加了不少前置条件。 这些条件会迫使她这辈子不得不马不停蹄地工作和努力。 始终无法停下脚步。 光是想想就觉得累。 反正都这么累了。 不如一口气把所有问题摊开解决，看看她现在究竟是怎样一个处境。 乔映霜把一份半年前就拟好的离婚协议书递到了秦越的手上。 秦越狐疑接过，看清上面的字，他唇角的笑意迅速退去，因欣喜而发亮的眼神黯淡下来，拿着文件的指尖渐渐僵住。 沉默半晌，他突然干笑一声，将文件拍在病床边，问道：“什么意思？” 乔映霜直言不讳地开口：“我要和你离婚的意思。” 空气里漫开一阵冗长的静默。 秦越半天没接话。 正在这时，负责照顾乔映霜的阿姨端着托盘从外面走进来。 她刚刚出去帮乔映霜拿夜宵，托盘上放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见到病房里的两人在对峙，阿姨顿时有些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越当即道：“你先吃东西，我去看看奶糖，她那边离不开人。” 乔映霜可太了解秦越了。 他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当事态脱离掌控时，他会装作无事发生，等待事情自己解决。 正如，先前乔映霜和秦越闹离婚，闹得不可开交，婆婆来劝，娘家来劝，秦越被停了零花钱，乔映霜搬出婚房，秦越大闹乔映霜的办公室，桩桩件件，两人的关系早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可后来突然又变得相安无事。 那是因为，乔映霜不闹了，她事事顺着秦越的意思，甚至容忍秦越的恶语相向。 乔映霜的妥协，让秦越自以为占了上风。 零花钱恢复，他的钱够用了；搬出婚房，他发现一个人住更自由；乔映霜身边男人太多，他想管却管不住，反而容易害自己受罚，次数多了他也不想管了。 日子过得稀里糊涂。 只要一直这么稀里糊涂，那便可以一直相安无事。 可现在事情发生了新的变化。 乔映霜要和秦越离婚。 事发突然。 他不想应对。 乔映霜不给秦越拖延的机会。 “等等！”乔映霜开口叫住秦越，又转头对阿姨说，“夜宵放下，你出去。” “诶，好。”阿姨动作迅速地把托盘放在病床的小桌板上，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还不忘把病房门给关上。 随着“砰”一声关门声响起，秦越心里莫名添了几分烦躁。 “你又要闹什么？”他先发制人，“我最近惹到你了吗？你生孩子，我不是第一时间赶来医院了吗？你生完出来，没看见我守在产房门口吗？”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底气足。 “奶糖身体不好，是我一直守在保温箱旁边，医生护士都夸我是好爸爸。” “我知道你今天一天都忙着和家里人说话，还没去见过奶糖，我特意等人走完了过来找你，想带你去见见奶糖。” “结果你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是奶糖的妈妈，你都不关心她吗？好啊！是不是在你心里，奶糖还不如你的工作重要？！” 乔映霜心如止水地望着秦越。 男人还真是…… 把理应他去做的事，说成了天大的功劳。 挑出一点小毛病，就喋喋不休说个没完。 乔映霜笑了一下，温声道：“你先听我说。” 经过一段时间的理解和领悟，乔映霜已经学会了如何与秦越相处。 他就是吃软不吃硬。 不要跟他杠，要夸他，赞同他，顺着他的意思，达成自己的目的。 “秦越，你是个好爸爸，有你陪在奶糖身边，我才放心。” 乔映霜语气温柔，她说的每一个字里都揉进了耐心：“我提离婚，不是因为你，而是为了你。” 见秦越瞪着眼想反驳，乔映霜又道：“你先听我说完。” “你最近一段时间，日子过得比我们在一起时要更舒坦吧？” “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想几点回家就几点回家，想和谁一起喝酒就和谁一起喝酒，没有人管束你，是不是特别自由？” “你可以更自由。” “秦越，我知道你没有真正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相信你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这句话说得违心。 从秦越毫无边界感地向其他女人示好开始，他这个人在乔映霜眼里就已经脏了。 并不一定是捉奸在床才叫出轨。 每个人的容忍度不一样。 乔映霜已经不想和秦越争辩谁对谁错的问题。 没有意义。 她现在只想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坚守底线，是一件特别累的事，你难道不想要更自由的生活吗？” “只要我们离婚，你可以交其他女朋友，可以带其他女人回家，也可以去其他女人的家里过夜，你不用再被道德束缚。” “而我，我不会离开秦家，我会守在你身后，你遇到任何麻烦，还是可以来找我帮忙。” “奶糖是我们的女儿，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这一番话，乔映霜说得真诚又恳切。 似是完完全全在为秦越着想。 秦越脸上的表情，从不耐到茫然，再到震惊，他噎了半晌，猛地想起什么，他反制道：“我看是你想要自由！” “你是不是想和我离婚去找小白脸？” “什么金总银总，孩子生了，婚离了，你迫不及待想把男人带回家了，是不是？！” 乔映霜没有直接否认秦越的质疑。 她叹了口气，模棱两可地说：“无论如何，奶糖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留给她。” “我在协议里写明了这一点，秦越，你也一样，不管你交多少个女朋友，你要把你的一切都留给奶糖。” 说着，乔映霜拿起被丢在病床上的离婚协议书，又一次递到秦越的手上：“看看吧。” 秦越没有伸手去接，他冷眼看着乔映霜：“我不离婚。” 第173章 一笔勾销？ “秦越。”乔映霜心平气和，“离婚对我们都好。” “你想离婚去找小白脸，别把帽子扣我头上！我上回就说你和小白脸有问题，爸妈还不相信，让我别没事找事！你可真是好手段，哄得爸妈这么相信你。” “我有没有问题，你心里清楚，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总该了解我，只是，你真的想一辈子和我绑在一起吗？” 乔映霜眼神澄澈，盯得秦越头皮发麻。 他张开嘴，没回答上来，沉默良久，他抿了下唇，转身走了。 这次乔映霜没再叫住秦越。 话说到这个份上，差不多了。 秦越反应慢，他现在觉得无法接受，等他理解一段时间，他自然会明白过来乔映霜的提议有多完美。 给秦家打工的前妻，漂亮可爱的女儿，没有婚姻束缚的生活，可以随便换女朋友不用再被家里人指责。 全是好处。 结婚证的存在，保障的是乔映霜的权益。 对秦越而言只是道德束缚。 其实乔映霜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想过要离婚。 只要她还是秦太太，她可以利用秦家的一切资源，秦越是秦家独子，未来秦家会属于她的女儿。 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可后来，乔映霜改变了想法。 无关感情，不是赌气，也不是为其他人。 而是乔映霜的自身能力变强了。 即便没有秦家，她也可以在生意场上站稳脚跟。 所以她才有底气离婚。 秦越答不答应，根本无所谓，陈英答应了，秦家也答应了，谁还在乎秦越的意见？ 他在家里本来就没地位。 乔映霜提前告诉秦越，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反应时间，避免出月子之后去办离婚证，秦越吵着闹着不肯配合，那也是个麻烦。 正式离婚之后，孩子会留在秦家，乔映霜会成立自己的公司。 秦家会从帮助她实现理想的工具，成为被她踩着上位的垫脚石。 乔映霜不会断了和秦家的联系。 有孩子在，她断不了。 陈英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答应她的离婚要求。 乔映霜给秦氏创造了足够多的价值。 陈英愿意给乔映霜机会。 这是利益互换。 当自身足够强大时，她就可以掌控命运。 秦越的质疑和诋毁，如今在乔映霜听来，不过是小孩的耍赖，随便哄哄就好了。 从今往后，乔映霜会把所有精力投入事业中。 至于感情…… 用最近宁穗常用的一句话说：人生总会有遗憾。 乔映霜的痛苦，从对联姻对象动感情开始，从专注事业断情离婚结束。 她这辈子，大抵是不会再对任何人动感情了。 说起来，今天宁穗好像来过医院。 她们没见上面。 乔映霜给宁穗发了条信息。 宁穗没有回。 时间还不到半夜十二点，按理说，宁穗的作息，这个点应该在一边看手机一边酝酿睡意。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复。 刚刚被秦越一打岔，乔映霜没了睡意，还想吃夜宵的时候，和宁穗探讨一下人生。 喝了两口小米粥，乔映霜又突然想起来，今天宁穗刚从南城回京市。 那这个点，宁穗和季晏辞应该在床上打架。 果然。 第二天宁穗来医院看望乔映霜，她看起来一脸肾虚的样子。 把乔映霜都给看乐了。 “你被男妖精吸阳气了？” 宁穗：“……” 还不是因为大床小床。 小床是平时亲热两回。 大床是完全以季晏辞为主导，不顾及宁穗的感受，除非咬无名指或者说苹果树才能喊停。 昨天小别胜新婚，当然上的是大床。 宁穗撑到最后都没有喊停。 其实也还好。 无非是比平时更重、更凶、更持久、更折腾人、更会用武力压制…… 第一次这样的时候，宁穗不知道什么情况，心里不安，才会受不了喊停。 第二次就可以接受了。 乔映霜看着宁穗的表情：“你还挺回味？” 宁穗：“…………” “不是，你别胡说八道，我有正事跟你说。” 宁穗凑近乔映霜：“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秦越的秘书了。” 秦越的秘书，就是之前故意装崴脚坐秦越的副驾驶，被乔映霜教训，后来又被乔映霜收买，帮着拍下秦越出轨证据的那个年轻女生，露露。 “我知道。”乔映霜点点头，“我喊她来的。” 乔映霜一直把露露留在公司业务部。 说来也是好笑。 秦越明知露露被乔映霜收买，可她不过是哭着说了一句她是被逼无奈，秦越就又开始怜爱露露了。 这个男人，对除了乔映霜以外的女人，都挺温柔。 不对，秦越对宁穗也有敌意。 他是对柔弱女人温柔。 但宁穗看起来也是需要保护的小女生。 大概是与乔映霜有关的女人，都不值得温柔。 总之，用露露来刺激秦越发现外面的花花世界多美好，不过是乔映霜的小把戏之一。 “不是不是。”宁穗拉着乔映霜的胳膊，又往前凑了凑，“我刚听到秦越跟秘书说，他现在是有孩子有家庭的男人，让她不要随便来找他了。” 乔映霜顿时皱眉：“他又犯什么毛病？” 宁穗：“可能是有了孩子，觉醒了父亲的天性，想要好好维护家庭了。” 乔映霜眉头皱得更深：“就他？不可能吧？” 事实证明。 越是秦越这种半吊子的渣男，越容易莫名其妙醒悟一下。 “霜霜。” 等宁穗离开之后，秦越走到病床边，语气认真地说：“我们把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以后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 乔映霜一脸震惊地看着秦越。 一笔勾销？ 谁跟他一笔勾销？！ 第175章 结婚之前，他对你百般好；结婚之后，他嫌你管得宽。 乔映霜和秦越的婚姻，结婚之后没多久就出现了问题。 他们感情最好的阶段，是秦越追求乔映霜的时候。 男人普遍会在婚前压抑本性。 秦越本就长了一副花花公子的样貌。 漫不经心的笑容，自由散漫的做派，花心思追求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捧到她面前。 时时刻刻关注她的心情，会因她笑而开心。 会为了她的一句夸奖，拼尽全力与兄弟比赛。 会把奖赏送到她面前，告诉她，自己的一切都属于她。 长得好看，会说话，不吝啬，情绪稳定，行动力强。 谁能不心动？ 可结婚之后，除了脸没有变，其他全变了。 倒也不是说他的优点全没了。 只是不再属于她。 既然已经在一起了。 那就不用再付出了。 乔映霜和秦越在婚后的第一次争吵，是乔映霜晚上加班，想让秦越来接她回家。 秦越说，他在外面和朋友喝酒，没空。 要知道，追求期间，秦越最喜欢乔映霜加班，这样就可以买她喜欢的夜宵等在她工作室门口，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她温暖。 可就是多了一张结婚证，这待遇瞬间就没有了。 面对乔映霜的质疑，秦越却说，她每天忙着工作，她要加班，她就去加好了，关秦越什么事？ 没有秦越之前，难道乔映霜就不会一个人回家了吗？ 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不好吗？ 当然不好。 他们已经结婚了啊！ 乔映霜不甘心地赶去秦越喝酒的地方，包厢里，男男女女，欢声笑语，格外刺眼。 秦越朋友多，这一点，乔映霜知道。 乔映霜也参加过秦越朋友的酒局。 只是喝酒、聊天、唱歌、玩游戏，并不是眼前这般，玩游戏输了，会坐大腿，会喂水果，会喝交杯酒。 太没有分寸了。 乔映霜让秦越回家，秦越说乔映霜管的太宽。 还说乔映霜害秦越在朋友面前落了面子。 谁家老婆会让老公当着朋友的面下不来台？ 两人的争执越来越多。 乔映霜越是管束，秦越就越是过分。 他开始每晚喝酒不回家，成天带着女秘书招摇过市，贬低乔映霜是多管闲事的母夜叉。 乔映霜被秦越逼得愈发激进。 为了争个对错，她在大庭广众下揭露女秘书的小心思。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可那又如何？ 即便证明女秘书对秦越别有用心，即便证明乔映霜才是对的，旁人也只会在暗地里笑话乔映霜是个成天忙着和女秘书一争高下的正牌秦太太。 她慢慢活成了一个笑话。 乔映霜花了很长时间，去接受秦越是个烂人。 是她看错了人，她的感情给错了人。 放下感情之后，她记起了她选择联姻的初衷。 本就不该产生感情。 她受的苦皆因她动了情。 封心锁爱之后，所有事情都变得顺利起来。 她站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她实现了梦寐以求的理想，她拥有了更为远大的抱负。 可现在，秦越说，要把过去的事一笔勾销。 乔映霜惊呆了。 一笔勾销什么？ 勾她婚前为情爱所蛊惑，勾她过去一年的迷茫和挣扎，还是勾她铺满鲜花的璀璨前程。 勾了个吧的。 乔映霜忍了忍，压着脾气没骂回去。 她冷淡道：“你觉得可能吗？” 秦越无比真诚地看着乔映霜：“我会证明给你看。” 神金。 乔映霜没把秦越当回事儿。 但第二天，她接到了露露的电话，说秦越去了公司，让人事以“绩效考核不通过”为由，把露露给优化了。 这不算什么。 所谓证明，总要做点什么。 以前露露没少给乔映霜添堵，干脆利落地处理掉露露，是非常好的证明方式。 这没什么。 让乔映霜真正感到震惊的是露露的下一句话。 “和我一起被优化的，还有业务二组的宣助理。” 秦越是在业务二组挂名的经理。 他之前没事找事，非要来公司干一番大事业，拦又拦不住，赶又赶不走，只能拿几个项目给他玩。 当时乔映霜特意给秦越安排了一位助理。 正是宣助理。 与露露不同，露露是真秘书，还是新人，业务知识比较薄弱，她的工作重心，更偏向于如何讨好秦越。 而宣助理是有真材实料的。 她以前是业务三组的主管。 乔映霜明面上给宣助理降级，让她去二组当助理，实际是让她当二组真正的经理。 她要做的，不仅是让二组的项目顺利展开，她还要哄着秦越做出对的选择。 乔映霜承诺，只要她做得好，一年之后，就将她正式提拔为经理。 宣助理没有辜负乔映霜的期待。 她三十出头的年纪，长得知性又漂亮，懂得拿捏男人的心思，秦越把她当知心姐姐，什么都按她说的做。 甚至，在乔映霜的刻意安排下，她还引导秦越干过几桩错事。 秦越完全没发现。 可现在，秦越却要把露露和宣助理一起优化。 这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这两个女人有问题。 他知道他对这两个女人太好了。 他将赶走这两个女人定义为证明自己真心的一种方式。 通过这件事，乔映霜彻彻底底意识到，男人真的是一种懂得隐藏的生物。 他不会让你看透他的本心。 明明什么都懂，明明知道该怎么做，明明会做，可他就是不做。 他只会展现出他想让你看到的一面。 结婚之前，他对你百般好；结婚之后，他嫌你管得宽。 好似真的是乔映霜对秦越的要求太高。 现在，秦越想和乔映霜好好过日子。 为了证明自己，他又变聪明了。 心不盲眼不瞎，认知也正常了。 把露露和宣助理处理掉之后，秦越怀揣着想要邀功的心思，兴冲冲地赶来了乔映霜的别墅。 乔映霜今天一早刚出院。 她没有回公寓，而是搬进了她娘家准备的陪嫁别墅。 公寓太小，住不了几个人，因为在市中心，上班方便，她才一直住公寓。 现在生完孩子，她和孩子都需要人照顾。 别墅里提前安排了专业的月子团队。 第176章 黄金矿工挖了十年金子都没挖到过秦越这么纯的24K神金 乔映霜靠在床头，喝着阿姨熬制的生化汤粥，不冷不热地听着秦越的慷慨陈词。 “现在公司里已经干净了，你不会再见到让你不开心的人。” 秦氏确实是干净了，乔映霜把露露和宣宣放进了她的新公司。 不管她们以前是谁的人，替她做过事的人，她都不会放着不管。 “我发誓，我以后会每天晚上按时回家陪你和奶糖，我再也不跟朋友一起出去喝酒了。” “我跟我兄弟都说好了，以后他们没事不会找我，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周行禹，我那帮兄弟里，你不是最信任他吗？你问问他，我是不是说好不喝酒了。” 这事儿倒是真的。 秦越可能不记得，乔映霜也在他的兄弟群里，他在群里发小作文的时候，乔映霜也看到了。 不过，说归说，做归做。 乔映霜对秦越早就没有信任了。 “还有，霜霜。”秦越像献宝一样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了乔映霜的面前，“我把凌枝拉黑了。” 听他的语气，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说来也巧。 沈凌枝今早刚给乔映霜发了一张聊天截图。 图上，是秦越说：「霜霜刚生了孩子，她每次见到你，都会受刺激，我暂时先拉黑一下你，你要是有事找我，可以给我打电话。」 沈凌枝反手先把秦越给拉黑了。 她留着不值钱的人脉是为了备不时之需。 不是为了自找麻烦。 沈凌枝把截图发给乔映霜，还嘲讽：「你老公。」 乔映霜都觉得丢人。 秦越是不是觉得，两个女人为同一个男人起过争执，她们就不可能成为朋友？ 确实。 但做不成朋友，还能做同盟。 连宁穗都能对沈凌枝不计前嫌，乔映霜就更无所谓了。 她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像沈凌枝这种唯利是图的人，乔映霜有能帮到她的地方，她乐得拿秦越的把柄来卖乔映霜人情。 也就只有秦越这种傻子会把沈凌枝当成最懂他的至交好友。 见乔映霜依旧无动于衷，秦越蹲在乔映霜的床边，压低声音说：“霜霜，我知道，我之前对你朋友说过不好的话，我可以道歉。” 听到这一句，乔映霜喝粥的动作微顿，她抬起一双平静的双眸，不知情绪地注视着秦越。 片刻，她淡淡道：“你去。” 只是简短的两个字，却让秦越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好，我去，我这就去。” 秦越迅速起身，转身离开主卧，快步走进隔壁婴儿房。 奶糖处于观察期，要住半个月的保温箱，还没接回家，婴儿房里，宁穗正跪坐在地上，认真检查矮柜上的海绵包边。 这一幕，让秦越对宁穗道歉的想法又真诚了几分。 “宁穗。” 秦越走到宁穗面前：“我有话跟你说。” 宁穗回头看了秦越一眼，她站起身，点点头道：“你说。” 秦越这辈子，没怎么给人道过歉。 即便是真做错了事，到了不得不道歉的地步，顶多是敷衍一句：“行行行，我道歉总行了吧？” 被家里人责罚，他梗着脖子犟两天，事情也会自然而然过去。 不久之前，他殴打供应商领导进局子的事，他死活不肯低头道歉，最后还不是靠花钱解决了问题。 所以，道歉二字，对他很难。 道歉背后，更深层次，是要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就很没面子。 但这次不得不低头。 秦越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抱歉，之前对你说了让你难受的话，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主要是，我跟老季认识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凌枝，所以才会跟你说那种话。” “我最近听老周说，老季没喜欢过凌枝，以前那些传言，都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我就是觉得，凌枝这么努力，她挺不容易，我想支持她追求爱情。” “反正，我以后不会跟你说那种话了。” “老季应该挺喜欢你，这么多年，我没见他身边有过其他女人，你们别被我影响，我祝福你们百年好合。” 他说话的时候，时不时挠挠头，时不时扯扯腿，看起来挺不自在。 宁穗没为难秦越，她笑了一下，说道：“谢谢。” 秦越松了口气，问道：“你原谅我了，是吧？” “我没有生过你的气。”宁穗道，“其实我觉得，你更应该给霜霜道歉。” 她又问：“你有像跟我道歉一样，跟霜霜道过歉吗？” “我……”秦越神色一顿，他想了想，说道，“我会跟她道歉的。” “好。”宁穗没和秦越多聊，她继续检查婴儿房里的布置。 秦越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这间婴儿房，半年前就布置好了。 因为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用奶油白作为主色调，用的浅原木色的家具。 奶糖出生之后，又换上了浅粉色的窗帘和床幔，铺上了爱心图案的粉白羊毛地毯，儿童玩具和小装饰品也在慢慢补全。 从始至终。 乔映霜都没有在如何安排孩子上询问过秦越的意见。 又或者说。 她压根没指望过他。 不可否认的是，怀孕期间，秦越没有关心过乔映霜。 反正这么多人关心她。 反正她身边又不缺人照顾。 反正她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但生产当天，秦越还是第一时间赶去了医院。 他到的晚，当时医院全是人，他没能挤进去，只在进产房前，他远远看了乔映霜一眼。 自从相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虚弱无助的样子。 心里头就产生了那么一丝丝异样的感觉。 大概是内疚。 见到奶糖之后，这种感觉被放大了十倍。 他爷，他爸，见奶糖是女孩，又是早产，就不看了，他妈，他岳家，忙着去看乔映霜，奶糖身边只有医生护士和保姆。 明明这么可爱。 奶糖和秦越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秦越回到主卧。 他又一次蹲在乔映霜的床边。 “霜霜，你说的事，我都办到了。” 他一脸沉醉。 像是在为自己的醒悟而感动。 做了几件早就该他去做的事就自我感动成这样。 说真的。 黄金矿工挖了十年金子都没挖到过秦越这么纯的24K神金。 第177章 她自认自己不是个负责的好妈妈 宁穗在南城还有工作，她只回京市休息三天。 这三天，她白天都陪在乔映霜身边。 乔映霜眼瞅着她一天比一天憔悴。 “你要不然回去睡觉吧。”乔映霜忍不住说，“我这里没事。” 宁穗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我没事，我可以明天去飞机上补觉。” 今天还没过去，她已经默认今晚没得睡觉了。 乔映霜不由失笑：“感情再好也要当心纵欲过度。” 纵欲过度，其实不至于。 连续三天，每晚六七个小时，就算是季晏辞，那也没强悍到这种地步。 主要是宁穗白天不在家，晚上回家，不仅要亲热，还要说私房话。 前不久，外公外婆因为收养太多流浪狗，被小区里其他别墅住户举报了。 季晏辞出面处理，吓得对方当即道歉，但外公外婆觉得没趣，不愿意再住别墅，打算搬回乡下去。 外公外婆年事已高，外公又腿脚不好，以前的大院早已拆迁，即便是要去乡下，那也要重新找房子。 宁穗觉得，不是别墅不能养狗，她在短视频软件上刷到过，有博主在自家别墅养了十几条狗，还打造出了秘密基地。 归根结底还是邻居能不能接受的问题。 既然外公外婆和邻居闹了不愉快，那就换一处私密性更好的别墅，再多安排几个人去照顾狗，尽量不影响其他住户。 但是，问题又来了，外公外婆不喜欢被人照顾。 他们自己都不想要保姆，更别说是给狗找保姆。 季晏辞反正是劝不动，只能让宁穗去劝。 为了这事，两人躺在一起商量了半个晚上。 办法想得头疼，那就亲热一下。 放空大脑，有助于产生新的灵感。 这么一来二去，时间过得自然快。 “没事。”宁穗摆摆手，“纵欲也就三天。” 姐妹俩坐在一起聊天。 “明天姜姜回来了。”乔映霜道，“你正好见不到她。” 近期，姜书禾从台前退到了幕后。 当网红不是她的初心。 她一开始给方赫扬作配，只是当个兼职，为了得到收入，从家里独立出来。 后来尹谦在网络上抨击她，牵连到了方赫扬，她为了澄清，才不得已站到台前。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 方赫扬的网红事业蒸蒸日上，他从剧本咖，慢慢转型成颜值咖，又开始接综艺。 他大号上发布的视频越来越正式。 姜书禾的出镜频率也越来越少。 他们渐渐将精力放在了各自的领域上。 姜书禾开始专心剧本创作。 上周她去参加创作者大会，刚到第一天，传来乔映霜早产的消息，她本想立刻订机票赶回来，被宁穗给拦下了。 宁穗动作比姜书禾更快，她赶回京市，确认乔映霜没事，让姜书禾别着急。 姜书禾在姐妹群里抱怨了两句，说乔映霜不按预产期生孩子，让她塞回去重新生一次。 抱怨完又乖乖去参加活动。 活动明天结束，她明天下午的飞机回来。 可宁穗是明早的飞机去南城。 年轻时，天天聚在一起，忙着伤春悲秋。 现在各自有了各自的事业，突然发现姐妹聚齐也开始变得不容易。 “我出去一周就回来。”宁穗说，“等我回来，你还没出月子，我跟姜姜约个时间，到时候再一起来看你。” 乔映霜叹了口气：“以前约你们，打个电话的事儿，现在约你们，还得提前一周。” “你信不信，等把奶糖接回家，你才是最难约的那一个。”宁穗提前预判，“等你出了月子，开始忙新公司的业务，我估计你连群消息都不回了。” “怎么可能？”乔映霜当即反驳，“我不是工作狂，我的人生目标也已经达成了，我创业，只是为了多一道保障，就算失败，我手上还有秦氏的股份，我和我婆婆情同姐妹，我还能回去做我的乔总监。” “你拉倒吧。”宁穗瞥了乔映霜一眼，“你真下定决心做什么事，你就不会允许自己失败，且聚且珍惜吧。” 午后时分。 乔映霜和宁穗正准备睡午觉。 秦越给乔映霜打来了视频电话。 乔映霜深吸一口气，压着火气接通电话。 “霜霜。” 扬声器里传来秦越特意压低的声线：“给你看奶糖。” 视频通话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奶糖安静地躺在保温箱里，粉色的襁褓裹住她皱巴巴的身体。 比起刚出生时那团瘦小红润的“小花生”，养了三天之后，她的脸颊似乎鼓了些，皮肤褪去了紫红，开始恢复正常肤色。 乔映霜盯着奶糖出了神。 她自认自己不是个负责的好妈妈。 奶糖还在肚子里时，她就老拿股份去衡量孩子的价值。 宁穗说，父亲是否喜欢孩子，与父亲对母亲的感情深浅有关。 这套理论是否适用秦越，乔映霜不知道。 但还挺适用她。 因为是秦越的孩子，所以乔映霜不喜欢。 她最开始甚至想过打胎离婚。 最后留下，是为股份。 整个孕期，她虽然在精心调理身体，但也始终没有放下工作。 但当她努力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她的心情又变了。 她喜欢奶糖。 她后悔孕期没有多休息，明明医生说过，她经历过先兆流产，她需要更多休息，她把太多时间精力放在产后规划。 没有什么能比孩子的健康更重要。 “医生说，奶糖恢复得特别好，她长得很快，可能用不了两周，她就能从保温箱里出来。” “到时候，我亲自接她回家。” “你想不想她？” “我以后每天给你打视频电话，让你多看看奶糖，好不好？” 秦越还在不停说话。 见乔映霜没有回应，秦越调转摄像头：“霜霜？” 手机屏幕中出现秦越放大的脸。 乔映霜在一瞬间清醒过来。 不对。 先兆流产是秦越的错。 乔映霜在孕期严格遵守医生的嘱咐，吃喝由营养师安排，运动计划由专业健身教练制定，工作时间也在医生允许的范围内。 早产只是意外。 她又没做错什么事。 她干嘛要把全部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秦越每天不辞辛苦地医院别墅两头跑，观察室里一坐就能坐大半天，两只眼睛专注盯着奶糖看，完全不会觉得不耐烦。 反倒显得乔映霜对奶糖不关心。 不对，不对。 奶糖还在乔映霜肚子里的时候，秦越有给过半点关心和期待吗？ 没有。 他完全没有在意过。 乔映霜为什么要和秦越比较。 她所做的一切又何尝不是在为她女儿的未来铺路。 第178章 你是不打算离婚了？ “霜霜？” 宁穗的手掌在乔映霜面前轻轻挥了挥：“你怎么了？” 乔映霜回过神。 “刚刚秦越给我打了个视频电话。” “然后呢？” “他给我看奶糖。” “奶糖怎么样？” “恢复挺好。”乔映霜微微拧眉，“问题不是这个。” 宁穗在乔映霜的床边坐下：“秦越说什么了吗？” “他没说什么。”乔映霜顿了一下，说道，“是我在盯着奶糖看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蹦出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秦越这么喜欢奶糖，我是不是不该离婚，该给奶糖一个完整的家。” 宁穗一愣。 乔映霜继续道：“我最开始生下奶糖的目的，是为了给我的未来铺路，我这样是不是对奶糖不公平？她这么小，什么都不知道，她就要面对不完整的家庭。”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反正不离婚，日子也能过，至少在奶糖面前，我能和秦越演一对恩爱夫妻，我可以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宁穗忍不住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也不知道。”乔映霜一脸坦然，“说句实话，我怀孕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可我现在看着奶糖，脑子就不受控制地想。” 宁穗想了想，说道：“你自己都说了，不离婚，你要和秦越演恩爱夫妻，那你以后的生活，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回家和秦越一起陪奶糖，周末还得和秦越一起带奶糖出门玩。” 这么一说，乔映霜立马打了个寒噤：“那不行。” “那不就行了。” “那奶糖怎么办？” “你就直接告诉她，爸爸妈妈分开了，她一三五跟爸爸，二四六七跟妈妈，等她长大，她想跟谁就跟谁，你让她自己选，不就行了吗？” “但是……” “但是什么？你就非得演，演到后来演不下去，全员怨妇，然后你对奶糖说，要不是为了你，我的日子也不会过成现在这样。” 乔映霜瞪了宁穗一眼：“我像这种人吗？” “你现在当然不像。”宁穗神情无奈地耸了耸肩，“但是，你能保证你演五年十年之后还不会变吗？” “我觉得，离不离婚，是你们夫妻俩的事，你感觉有了奶糖之后，秦越浪子回头，又变得讨喜，你愿意不计前嫌，和他重新在一起，那你们可以不离婚。” “而不是说，你是为了奶糖有一个完整的家，所以才选择不离婚，这前后关系就不对。” “以前是你跟我说，婚姻这东西，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不过，没什么好犹豫的，犹豫都是折磨，怎么你现在开始自己折磨自己了？” 乔映霜沉默片刻，突然说：“你去生个孩子，你生完孩子就懂了。” 宁穗：“……季晏辞不要孩子。” 乔映霜：“他为什么不要孩子？” “你别转移话题。”宁穗用食指戳了一下乔映霜的胳膊，“生完孩子怎么就不一样了？” “你会把孩子放在人生的第一位。” “那不能够。” “我知道，但我管不住我的脑子。” 宁穗沉默片刻，又问：“那你是不打算离婚了？” 乔映霜比宁穗沉默了更久。 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说：“算了，还是得离，你刚刚说，我每个周末要和秦越一起带奶糖出去玩，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点犯恶心。” 她嘴上这么说。 脸上的神色明显还有几分迷茫。 生个孩子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宁穗看着乔映霜，冷不丁问道：“你会和秦越和好吗？” “当然不会！” 这句回答倒是相当有底气。 “他改好了，你不打算再给他一个机会吗？” “他哪里改好了？！” 说起这个，乔映霜顿时来了劲：“你忘了我昨天发群里的聊天截图了吗？沈凌枝今早还发信息嘲讽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以为你不要。”宁穗目光灼灼，“你三十秒之前还在想不离婚。” 乔映霜还是头一回被宁穗这么怼。 她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眉心。 “不是，我刚才的意思是，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奶糖看到我和秦越之间的矛盾。” 宁穗又问了一遍：“你真不打算再给秦越一个机会吗？” “不打算。”乔映霜微微垂眸，“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我给他机会的时候，他踩着我给的机会打我的脸。” “他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多少次了？我都不想细数。” “我之前说过，脏了的男人，跟他写在同一本结婚证上，我都嫌恶心。” “这句话，初心不变。” 说着说着，乔映霜又把自己说服了。 她叹了口气：“说真的，他现在对奶糖好，对我好，可能只是图新鲜，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他就腻了。” 宁穗觉得乔映霜整体上还是理智的。 只是孩子的存在，让她短暂产生了动摇。 真神奇。 宁穗特意给姜书禾发信息，让她回来之后多找乔映霜聊聊天。 翌日，宁穗出发去南城。 去机场的路上，宁穗和季晏辞也提起了这件事。 “我看短视频上说，产后激素变化会对情感产生影响。” 季晏辞：“少刷点短视频。” “分娩时和哺乳时分泌的催产素，又被称为母爱激素。” “我看是你中邪了。” “我说真的。”宁穗白了季晏辞一眼，“有了孩子之后，潜意识里会加深家庭和睦的观念，这是一种情感连接。” 季晏辞不知想到什么，他神色微动：“展开说说。” 第179章 奶糖是我女儿，就算离婚，奶糖也是跟我！ 结婚久了。 季晏辞挑一下眉毛，宁穗都能猜到他想干什么。 于是宁穗话锋一转：“所以，我觉得，你说得对，生孩子这个事，确实会影响心理状态，还是晚一点生比较好。” 季晏辞：“……” “你就是为了得出这个结论？” “怎么了？” “我倒是觉得，早一点生也不错，让你产生家庭观念，省得你成天不着家。” “我哪有成天不着家？”宁穗顿了一下，又说，“只是最近比较忙。” “是吗？” “是啊，等这次活动结束，我至少会休息半个月。” 季晏辞不置可否。 抵达机场，两人一起去办值机。 宁穗盯着季晏辞手上的飞机票：“你要去哪儿？” 季晏辞搂着宁穗的肩膀一起往安检处走：“你猜。” 宁穗：“……” 季晏辞陪着宁穗一起去了南城。 “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飞机上，宁穗小声嘀咕：“你早有准备，还是刚买的机票？” 宁穗订的是商务舱的机票。 值机时，两人选择了隔壁的位置。 豪华双人座，中间隔了一张小桌板。 季晏辞微微侧身，手肘压在桌上，对着宁穗勾了勾手指。 宁穗毫无防备地凑上前。 季晏辞猛地伸手扣住宁穗的后脑勺，吻住她的唇。 宁穗震惊地瞪大双眼。 这里是商务舱，不是无人舱！ 宁穗慌忙后仰，小声呵斥：“你干什么？！” 季晏辞依旧保持倚靠的姿势，开口道：“不如我们早一点生孩子？” 宁穗小心翼翼地观察前后，确认没有人关注他们这边，她才重新靠近季晏辞，压低声音说：“你之前不是说不着急吗？” “你天天出差，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多个孩子多个伴。” “我不是说了，出差只是暂时的。” “不，你只会越来越忙。” 宁穗轻轻摇头：“不会的。” “你不是觉得奶糖很可爱吗？” “可爱是可爱……” “我们的孩子会更可爱。” 季晏辞边说边朝宁穗伸出右手。 虽然宁穗意识到季晏辞又要玩花样，但她还是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 季晏辞垂眸凝视着宁穗指尖微微蜷起的弧度，指腹轻轻按住她手腕下跳动的脉搏。 随后，他用指节托起她的掌心，温热的唇印在她的手背上。 他低头的动作，让人格外心动。 三万英尺的高空上。 舷窗外引擎的轰鸣与胸腔里的心跳声绞成一团。 直到氧气耗尽的眩晕感漫上来，宁穗才恍然惊觉自己竟忘了呼吸。 她深吸了几口气，鬼使神差地开口：“……随便你。” 下飞机之后，宁穗才知道季晏辞在南城投资了一家以数字经济为核心的公司。 把行李交给来接机的酒店管家后，两人直接在机场分道扬镳。 宁穗去了丝绸研究院。 今天只是开个集合会议，确定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她不到下午五点就回了酒店。 手机里有几条来自姜书禾的未读信息。 「我刚见过霜霜了。」 「我感觉她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身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芒！」 「我还见到了她婆婆。」 「她婆婆问她，对条款内容还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你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条款吗？」 宁穗知道。 她们说的是离婚协议上财产分配的条款。 早先，乔映霜刚怀孕的时候，陈英做主，把秦越名下12%的股份，以及陈英额外再拿5%的股份，全部记到乔映霜和秦越的孩子名下。 后来，秦越各种犯错，陈英又给乔映霜加过股份比例。 但在奶糖出生之后，秦老爷子反对把秦越的股份给奶糖。 再加上乔映霜要和秦越离婚。 最终修改后的条款是，陈英给乔映霜6%的股份，不是记在孩子名下，是直接给到乔映霜；而秦越名下12%的股份，等奶糖成年之后再分配。 乔映霜给秦氏谈下多笔长期合作，还首次开拓国外市场，她拿股份是她的努力所得。 这个结果，与之前相比，听起来亏。 但是，宁穗从律师角度给乔映霜分析过。 她亏损的部分是她离婚的代价。 现代社会，女方想离婚，不付出代价基本是离不掉的。 说什么过错方净身出户。 不。 现实中只有想离婚的那一方净身出户。 更何况秦越没有重大过错。 乔映霜嫁给秦越，家族联姻，乔家获益，秦家获益，她本人实现圈层跨越。 她想要重获自由，必然要舍弃一部分东西。 否则，秦越不同意，秦老爷子不同意，乔映霜拿之前的合同去争辩，最后也只会换来不离婚的结局。 宁穗问姜书禾：「霜霜同意条款吗？」 姜书禾回复：「她同意。」 「我还听她说，离婚协议，她婆婆会去找秦越签。」 这么看来，事情应当是定下了。 宁穗和姜书禾聊了一会儿，季晏辞回来了。 季晏辞刚进门，直奔宁穗而来，将她压在沙发上，抵着她亲吻。 南城气温高，宁穗身上只穿了一条单薄的连衣裙，听到金属拉链滑动的轻响，她轻喘了两声，扶住季晏辞的胳膊，低声问：“你真要孩子？” “假的。”季晏辞说，“逗你的。” 宁穗：“……” “你犯什么毛病？” 她想骂人。 但宁穗本来就不太会说重话，对着季晏辞，她更说不出来，只能弱弱地质问了一句。 季晏辞举高宁穗的胳膊，将衣袖从里面脱出来：“我以为，你故意找我聊产后情感问题，是在暗示我，你想生孩子了。” 宁穗反驳：“明明是你说你要孩子作伴。” 连衣裙被扔在沙发扶手上。 姿势调转，季晏辞抱着宁穗坐在沙发上：“那是我担心你不好意思承认，我来替你开这个口。” 宁穗似嗔非嗔地瞪了季晏辞一眼：“你别造谣。” 季晏辞亲了亲宁穗的颈窝：“不对吗？” 宁穗缩了一下脖子：“你好无聊啊！” 无聊？ 季晏辞可不觉得无聊。 最近一段时间，宁穗沉迷于工作，连文澜的案子开庭都不关心。 她彻底从过去走出来了。 但季晏辞却染上了从宁穗的偏爱中寻求安全感的毛病。 比如说，视频通话时，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再比如，他改口说要孩子，她就真同意给他生孩子。 季晏辞还发现宁穗居然吃美男计这一套。 无聊吗？ 这可太有意思了。 宁穗明天一早要去纺织厂。 做了两次，她想去洗澡。 季晏辞不放人，宁穗摸索着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无名指叼进嘴里。 见他没反应，宁穗一节一节，轻轻往里咬，咬到婚戒的位置，他依旧没反应。 宁穗微微仰头，疑惑地看了季晏辞一眼。 季晏辞向上轻抬，指甲轻刮了一下宁穗的上颚。 宁穗忙拿出来。 “你干什么？” “怎么？” “我咬了啊！” “又没说做大的。” 宁穗一口气憋在胸口：“那也算啊！” “不算。” “算！” 季晏辞将宁穗翻过去：“你先睡，等会儿我帮你洗。” 宁穗气得半个晚上没睡着。 明明是他制定的规则，现在他又来反悔，什么话都给他说了。 果不其然，季晏辞在，宁穗的工作效率直线降低。 闹了两天，约法三章，才顺利进入到工作模式。 原本宁穗打算在南城待一周就回京市。 但季晏辞要在南城处理公司业务，宁穗便也没有着急回去。 等待宣传活动正式开始的日子里，宁穗跟着老师傅学织造技艺。 她打算学成回去后，从设计到制作，独立完成一件丝绸华服，然后找陆言浠来当模特，促成一波小联动。 冯院长说，只要联动达到一定热度，就给她们颁一个非遗推广大使的称号。 虽然才刚开始学，但宁穗已经给陆言浠画上了大饼。 陆言浠特兴奋。 当演员的都喜欢这种正面的宣传。 “我跟你说，你上次投资我的那个剧，中爆，再过两个月，差不多就能拿钱了！” “我下部剧，你投不投？” “是位名导的戏，他前期都没有对外招商，我可以给你开后门！” “还有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接单？我马上又要走红毯了。” 宁穗想了想：“大概下个月。” 她现在只接熟人单。 剩余时间，她参加活动，提高业界影响力，同时也提升她工作室的知名度。 下半年，她要考虑扩大工作室的规模。 和陆言浠聊完，宁穗又给乔映霜打电话。 陆言浠的上一部剧，乔映霜也投了不少钱，要通知她赚钱的好消息。 但乔映霜没接电话。 宁穗给乔映霜发信息留言。 傍晚时分，乔映霜才看到宁穗的信息。 她回了一个字：「好。」 宁穗又问：「你今天在忙吗？」 「嗯。」乔映霜说，「奶糖回家了。」 宁穗：「恭喜恭喜！」 「还有……」乔映霜打了两个字，欲言又止。 跟着奶糖一起回家的还有秦越。 奶糖由乔映霜养育，这是两家提前商量好的事。 但是，奶糖在保温箱的日子，都是秦越在陪伴，秦越舍不得奶糖，就说要住进乔映霜的别墅，帮着一起照顾奶糖。 他说他住客房。 乔映霜没答应。 她说：“你去医院看奶糖，也是白天去，晚上回家，你来我这里看，也是一样，白天来，晚上回去，你别住我这儿。” 秦越不可置信：“我只是住你一间客房，方便看奶糖，我又不打扰你，你至于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吗？” 乔映霜坚持不答应。 她心里有预感，住进来容易，搬出去难，她不能开这个头。 两人争吵起来。 乔映霜身边的阿姨，是陈英请的人，见形势不妙，连忙通知陈英。 陈英叫走秦越，拿了离婚协议让他签。 秦越一言不发地撕掉离婚协议，气势汹汹地赶回乔映霜的别墅。 “乔映霜，你够狠！” “你扪心自问，你生下孩子之后，我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 “我每天跑去医院，给你打视频电话，让你看奶糖，我每天问医生一遍奶糖的情况，又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你。” “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感动吗？！” “奶糖才刚出院，我只是想多点时间陪陪她，你就要跟我提离婚，你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你把我当什么东西？！” “你对奶糖的关心，有我一半多吗？！” “我都说了，以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我把我能做的事都做了，你要是还觉得我亏欠你，我可以慢慢补偿你！” “你不是想要我手上的股份吗？爷爷不让我给，我无所谓！我现在就可以全给你！” “你就那么看不起我吗？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直接让妈按着我签字！” “我告诉你，乔映霜，你别把事做绝了！” “奶糖是我女儿，就算离婚，奶糖也是跟我！” 秦越站在乔映霜的床边骂了很久。 乔映霜一句没反驳。 后来，秦越被保镖拖走了。 卧室里安静下来，可乔映霜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秦越的骂声回荡在脑海中。 乔映霜一遍又一遍的回想。 生下孩子之后，他的确没有再做对不起她的事。 他的确关心奶糖。 她没有不让他看奶糖。 离婚是早就想好的事。 她不要股份。 她没想把事情做绝。 乔映霜可以反驳秦越的每一句质问。 可不知为何，她当时没能说出话来。 她身上有一种很重的疲惫感。 她喊不出来。 乔映霜出神地盯着手机屏幕。 宁穗盯着聊天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等了五分钟都没等来下文。 她拨了语音过去。 手机突然振动，指尖一麻，乔映霜猛地回神，下意识按下接听。 “霜霜？” 听到姐妹熟悉的声音，乔映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压在胸骨后的那团钝痛终于松快了些。 宁穗试探着问：“奶糖身体还好吗？” “她很好，身体一切正常，她变白了，也变胖了。” 乔映霜紧绷的肩膀逐渐放松下来，她靠回床头，淡淡笑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宁穗听出来乔映霜混乱的呼吸节奏，她固执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乔映霜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下午秦越来找过我……” 她说得很慢。 说到秦越质问的部分，更是一句一顿。 正巧，宁穗擅长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