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碎通知书后:她靠荆棘封神!》 第1章 第一卷:溺火的飞蛾1 林家客厅,黄昏,光线压抑。空气凝滞,带着陈旧家具和未散尽的油烟味,还有一丝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 十七岁的林晚星身材纤细,像一株缺乏光照的植物。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蜷缩在旧沙发角落,膝盖上摊开一本素描本,上面是未完成的风景速写。眼神敏感,带着小心翼翼的戒备,像随时会被惊飞的鸟。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铅笔,指关节因用力微微发白。 父亲林建国身材高大却略显佝偻,像一堵沉默而压抑的墙。国字脸常年板着,法令纹深如刀刻,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穿着半旧的工装,袖口沾着洗不掉的油污。他坐在餐桌旁,面前摊着报纸,但眼神并未聚焦,而是带着审视的余光,锐利地刮过林晚星和她的画本。呼吸沉重,仿佛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不满。 母亲李梅身材微胖,围着围裙在狭小的厨房和客厅间穿梭。眉头紧锁,嘴角习惯性地下撇,仿佛生活给了她无尽的委屈。手里的抹布不停擦拭着本就干净的桌面,动作带着一种神经质的焦虑。絮叨是她对抗沉默和不安的武器,声音不高,却像细密的针,无孔不入。 李梅擦着桌子,眼风扫过素描本:“又画这些没用的东西?星星啊,不是妈说你,眼看就要高考了,心思得放在正道上!你看看隔壁老王家的小子,天天刷题到半夜,那才叫用功!” 林晚星头埋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妈,我作业做完了……就画一会儿……” 林建国 “啪”地合上报纸,声音不高却极具压迫感:“一会儿?多少个‘一会儿’了?画画能当饭吃?能给你挣个前程?”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沙发角落那片小小的空间,阴影落在林晚星身上。“收收心!给我考个正经大学!学个会计、师范,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林晚星闻言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爸…我…我想考美院…我有校考合格证了…老师说我有希望…” 她从书包深处摸出那张被她珍藏的、带着体温的薄薄通知书,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像捧着一颗易碎的水晶心。 林建国一把夺过通知书,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扫过纸面:“美院?!” 他像是被这两个字烫着了,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被触痛的、深藏的什么。 “哗众取宠!不务正业!你知不知道学这个出来能干什么?去街头摆摊给人画像?还是饿死在出租屋里?!” 林建国捏着通知书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林晚星甚至能看到他指腹因常年劳作留下的厚茧在微微颤抖。她仿佛看到了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某种被岁月尘封的、属于年轻时的痛楚和失落,但那情绪快得像幻觉,瞬间被更汹涌的、近乎狂暴的怒火取代。 “嗤啦——!”刺耳的撕裂声划破凝滞的空气。那张承载着少女全部希望和憧憬的纸,在林建国粗糙的大手中,像脆弱的蝶翼般被轻易撕碎!一下,两下…纸屑如同绝望的灰蝶,在昏黄的灯光下纷飞、飘落,落在林晚星苍白的脸上、颤抖的手上、摊开的素描本上。 林晚星瞳孔骤缩,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仿佛凝固了: “……” 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空白和尖锐的疼痛同时击中她,世界瞬间失声、失色。她眼睁睁看着那些碎片,像看着自己刚刚萌芽就被无情碾碎的梦想。 李梅惊呼一声,随即声音尖利起来:“哎呀!老林你…星星!你藏了这东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尽想些歪门邪道!小小年纪心比天高…” 她的絮叨如同背景噪音,在林晚星耳边嗡嗡作响,却无法穿透那层冰冷的麻木。 深夜,林晚星在抽屉最深处摸索那个小小的白色药瓶。药瓶冰凉的触感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然而—— 李梅突然推门而入,脸色铁青,手里攥着药瓶:“这是什么?!啊?林晚星!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她的声音因惊恐和愤怒而扭曲。“你才多大?!哪来这么多心事?啊?!就是闲的!吃饱了撑的胡思乱想!” 她不由分说,像处理什么肮脏的垃圾,冲进卫生间,毫不犹豫地将那些白色的小药片全部倒进马桶。水流轰鸣着,卷走药片,也卷走了林晚星最后一点隐秘的支撑和喘息的空间。 李梅看着马桶漩涡,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复杂:“我…我这是为你好!小小年纪吃什么药…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你给我收收心!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什么都好了!” 她的语气里,除了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溺水般的恐慌——她不明白女儿怎么了,更害怕这失控的局面,只能用更强烈的“为你好”来掩饰。 林晚星靠在冰冷的门框上,看着水流冲走一切,身体里的力气仿佛也被抽干了。没有哭喊,只有一种更深沉的、浸入骨髓的绝望。像溺水的人,看着救生圈被冲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像一株被连根拔起、扔在烈日下暴晒的藤蔓,孤独又倔强地蜷缩着,在阴暗的墙角,拼命想汲取那一点点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微光。 [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卷:溺火的飞蛾1 第2章 第一卷 溺火的飞蛾 2 几天后。林晚星更加沉默,像一抹游魂。大课间在学校走廊上,林晚星为数不多的朋友黄雅看着林晚星闷闷不乐,带着担忧挽住林晚星胳膊,压低声音: “晚星,看你最近蔫蔫的,别总一个人闷着啦!给你介绍个朋友吧?陈烬,我表哥的朋友,比咱们大几岁,人可会哄人开心了!特别有意思!” 林晚星兴趣缺缺,眼神空洞:“…不用了,我…” 黄雅神秘兮兮的打算林晚星: “别拒绝嘛!他跟我们这种书呆子不一样,见多识广,可‘潮’了!保证让你开心起来!就这么说定了,周末带你去见他!”实在推迟不过,林晚星无奈点点头。 周日的奶茶店门口人声鼎沸,学生居多,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奶香和青春躁动的气息。阳光有些刺眼,音乐声从店内隐约传出。 林晚星穿着简单的白色棉布裙,洗得有些发旧但干净。长发柔顺地披着,几缕碎发被汗微微濡湿贴在额角。她背着一个款式老旧的帆布书包,双手紧张地绞着书包带子,低着头,眼神有些飘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被小雅半拖半拽拉过来,心里满是抗拒和不安。她像一只误入喧嚣丛林的小鹿,警惕又茫然。 黄雅穿着时下流行的JK制服,活力四射,正踮着脚东张西望,脸上是兴奋和笃定。“晚星,别紧张嘛!烬哥人超好的,就是看着酷一点!” 陈烬斜倚在一辆线条流畅、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黑色重型摩托车旁。他没戴头盔,银灰色的挑染在阳光下有些晃眼。黑色铆钉皮夹克敞着,露出里面的骷髅头印花黑T,破洞牛仔裤,马丁靴。指尖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烟雾袅袅上升,模糊了他部分表情。他眼神扫视着人群,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审视和淡淡的疏离感,直到目光锁定在小雅身边的林晚星身上。 黄雅眼尖地看到陈烬,立刻挥手,声音清脆: “烬哥!这里这里!”陈烬闻声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目光掠过小雅,像掠过熟悉的背景板,最终直直地、毫不避讳地落在林晚星脸上。那目光带着穿透力,像X光一样细细扫描,从她低垂的眼睫、微红的耳尖,到她绞紧书包带子的手指。他掐灭烟蒂,随手弹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动作随意却精准。他直起身,迈开长腿走过来,皮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声响,气场瞬间笼罩了两人。 陈烬声音不高,带着点刚抽完烟的微哑,尾音拖长,含着明显的玩味:“哟,小雅。” 他目光依旧钉在林晚星身上,话却是对小雅说的,“这就是你电话里叨叨了半天的…那个‘特别乖’的学霸妹妹?” 他刻意加重了“特别乖”三个字,像是在品评一件稀奇的物件。 林晚星感觉那目光如有实质,让她无所适从,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她下意识地想把头埋得更低,喉咙发紧,只能发出蚊子般细弱的声音:“…你,你好。” 声音小得几乎被周围的嘈杂淹没。 陈烬轻笑一声,那笑声低沉,带着点戏谑,像羽毛搔过心尖,痒痒的,又让人莫名紧张。他微微倾身,凑近了些,距离感瞬间被打破,林晚星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一种冷冽的须后水气息。 “这么害羞?” 陈烬歪了歪头,眼神带着点探究的兴味,“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耳朵都红了。” 他伸出手指,虚虚地点了点自己的耳朵示意,动作轻佻却又奇异地不让人生厌。 “别怕,” 他放柔了声音,像哄小孩,“哥不吃人。” 说着,他变魔术似的从皮夹克口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包装极其花哨,金箔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印着看不懂的外文,俗气得近乎扎眼。他不由分说地塞进林晚星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冰凉的手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喏,见面礼。进口的,齁甜,你们小姑娘不都爱吃这个?” 语气带着一种“我知道你们就喜欢这种”的了然和些许不易察觉的嘲弄。 黄雅看着那盒巧克力,夸张地“哇”了一声,故意撅起嘴: “烬哥偏心!太偏心了吧!认识你这么久,怎么不见你给我带这么‘齁甜’的进口巧克力?” 她捅了捅林晚星的胳膊,挤眉弄眼,“晚星你看,烬哥对你多特别!” 陈烬懒洋洋地瞥了黄雅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像看一个吵闹的背景音。他很快又把专注的目光投回林晚星身上,看着她捧着巧克力不知所措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种捕获猎物般的专注:“你?” 他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敷衍的调侃,“你这种疯丫头,给你巧克力是糟蹋。下次…下次给你带包辣条?” 他话锋一转,眼神锁住林晚星微微颤动的睫毛,“这个,是给我们‘小兔子’压压惊的。” 他故意又用了这个昵称,带着一种亲昵的狎昵感。 陈烬不等林晚星回应,很自然地转向奶茶店窗口,对里面喊道:“老板,老规矩,三杯!一杯去冰多糖加波霸,两杯…嗯,” 他回头看向林晚星和小雅,眼神询问,“你们喝什么?招牌?” 小雅抢答道:“我要杨枝甘露!全糖加椰果!” 林晚星还沉浸在“小兔子”和巧克力的冲击里,下意识小声: “…我,我喝柠檬水就好,少冰。” 陈烬挑眉,对老板说: “一杯杨枝甘露全糖椰果,一杯柠檬水少冰,再加一杯我的‘毒药’。” 他付钱的动作很利落,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票子,看也不看就递过去,“不用找。” 等待奶茶的间隙,陈烬斜倚回摩托车,姿态放松,但目光依旧若有若无地落在林晚星身上。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灵活地划拉着屏幕。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抬起头,对林晚星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面是微信二维码:“诶,小兔子,加个微信?” 语气是随意的,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刚想起来,上次朋友传给我一个特好笑的视频,关于你们学霸的,特逗,分享给你乐乐?” 他抛出一个看似无害又带着点共同话题的诱饵。 林晚星心脏猛地一跳,加微信?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她本能地想拒绝,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可抬头对上陈烬那双带着笑意、专注看着她的眼睛,再想到他刚才的“解围”和那盒沉甸甸的巧克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而且…“关于学霸的特逗视频”?她确实有点好奇。一种从未有过的、被异性如此直白关注和“需要”的感觉,像微弱的电流,悄然麻痹了她的警惕。她犹豫了几秒,手指微微颤抖着,从书包里摸出自己那部老旧的手机。屏幕甚至有点裂痕。 林晚星声音更小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羞赧: “…好。” 她点开微信扫一扫,对准他的二维码。“滴”的一声轻响,在嘈杂的背景音里却格外清晰。 陈烬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新好友申请——“星”。头像是一颗小小的、简笔画星星。他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指尖轻点通过。备注:小兔子。“搞定。” 他收起手机,正好奶茶也做好了。 陈烬接过三杯饮料,将柠檬水递给林晚星,杨枝甘露塞给小雅。自己那杯是纯黑色的,看起来像冰美式。 陈烬拿起他那杯“毒药”,对着林晚星隔空做了个碰杯的动作,眼神带着点促狭: “来,庆祝一下,小兔子成功加上了‘危险人物’的微信。” 他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随即夸张地皱起脸,“啧,真苦!还是你们小姑娘的甜水好喝。” 他自然地伸手,作势要去拿林晚星手里的柠檬水,“给我尝一口甜的?” 林晚星被他突然的动作和亲昵的话语惊得后退半步,紧紧护住自己的柠檬水,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虾米:“不…不行!” 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意味。 陈烬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很享受她的反应,终于收回了手: “逗你的!瞧你吓的。行了,不逗你了。” 他看了看表,跨上摩托车,长腿支地,动作流畅帅气,引来旁边几个女生的侧目。 “小雅,把你朋友安全送回去。小兔子…” 他看向林晚星,眼神深邃,“微信…记得通过,看我发的视频。走了!” 发动机轰鸣声骤然响起,他朝她们随意挥了挥手,黑色的摩托像一道利箭,汇入车流,很快消失不见。 小雅吸着杨枝甘露,撞了撞还在发愣的林晚星的肩膀,挤眉弄眼:“怎么样?我说烬哥有意思吧?是不是特帅特会撩?看你这小脸红的!他对你绝对不一样!” 林晚星回过神来,手里冰凉的柠檬水杯壁凝结的水珠濡湿了她的掌心。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新鲜出炉的、名为“烬”的联系人,头像是一片黑色的火焰。 心脏还在不规律地跳动着,混合着刚才的紧张、羞涩,还有一丝…隐秘的、被特别对待的雀跃。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声音轻得像叹息:“…嗯,是…挺不一样的。” 那盒花哨的巧克力在她书包里,沉甸甸的,像一颗裹着甜蜜糖衣的未知炸弹。而那个黑色火焰的头像,静静地躺在她的好友列表里,预示着一段无法预知未来的交集。 第3章 第一卷 溺火的飞蛾3 夜晚,卧室的台灯发出暖黄的光,窗外寂静。林晚星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她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习题册,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安静躺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微信提示音。她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 屏幕上: 烬 (19:45):[视频链接:学霸的沙雕日常!最后一个笑到肚子痛!] 烬 (19:46):小兔子,看看,是不是跟你平时装模作样写作业一个德行?[坏笑表情] 林晚星点开视频:视频内容其实挺无厘头,是把一些经典影视剧里书呆子的搞笑片段拼在一起,配上夸张的音效。看着屏幕上那些戴着厚眼镜、动作夸张的“学霸”,林晚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些。 林晚星手指在键盘上犹豫,嘴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才不是呢![撇嘴表情]” 烬(19:47) :** 哟,嘴还挺硬?那你现在在干嘛?是不是也像视频里那样,一边做题一边偷偷抠橡皮?[窥探表情] 林晚星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下被无意识揉搓的橡皮屑,脸一热:“…没有!” 烬(19:47):不信。拍张你书桌看看?证明一下我们晚星同学有多认真?[挑眉表情] 林晚星看着自己摊开的习题册和旁边的草稿纸,上面还有刚才走神画的小星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书桌拍了一张,刻意避开了画星星的角落,发送: “喏,在做题。” 陈烬放大图片查看后回复:啧,果然是好学生,这笔记密密麻麻的,看着就头疼。不过… 旁边那杯水是你的?玻璃杯?挺干净,跟你人一样。 林晚星看后心跳漏了一拍: “…嗯。” 他注意到她的杯子了?还夸她干净… 一种微妙的、被细致观察的甜蜜感涌上来,冲淡了被调侃的羞赧。 烬:做题多没意思。明天放学别急着回家,带你去个好地方透透气?保证比看这些天书有趣。怎么样,小兔子敢不敢跟哥去探险?[挑战的表情] 林晚星手指顿住,心里天人交战,想到明天放学?不回家?爸妈那边又怎么解释… 陈烬会不会觉得她太无趣?那个“探险”… 听起来有点刺激。她想起奶茶店门口他跨在摩托车上的样子,想起他带着烟草味的靠近,心怦怦直跳。 于是林晚星咬着下唇,内心一番激烈挣扎后。最终,对“特别关注”的渴望和对未知的微弱好奇,压过了不安回复到: “…去哪?” 烬:秘密。保证让你忘掉这些烦人的公式。明天放学,校门口等你。别放我鸽子啊,小兔子。[再见表情] 林晚星看着那句“秘密”和“保证让你忘掉烦人的公式”,像被蛊惑了。她想起家里的窒息感和沉重的课业负担,一股叛逆的冲动悄然滋生: “…好。” 烬:乖。早点睡,别熬成真兔子眼了。晚安。[月亮表情] “晚安…”林晚星回复后,看着那个月亮表情,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泛起一丝暖意和甜意。她放下手机,却再也看不进眼前的习题。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那个黑色火焰的头像上摩挲着,第一次对明天放学后的时光,产生了强烈的、带着点紧张和雀跃的期待。 夕阳将河面染成橘红色,波光粼粼。初夏的风带着湿润的水汽和青草的气息,吹拂着岸边的芦苇,发出沙沙的轻响。小路蜿蜒,铺满大小不一的灰白色碎石,尖锐的边缘在暮色中泛着冷硬的光。四周很安静,只有水流声和偶尔的鸟鸣,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也远离了人群。 林晚星穿着简单的校服裙,帆布鞋踩在碎石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有点硌脚。她跟在陈烬身后半步,心跳依然有些快,因为刚才他是骑摩托带她来的,她第一次坐男生的摩托车后座,紧张得不敢抱他的腰,只敢紧紧抓住后座的金属架,风呼啸而过时,他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陈烬脱了皮夹克搭在手臂上,只穿着黑色T恤,露出精瘦的手臂线条。他姿态闲适,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踢着脚下的碎石,碎石滚落发出哗啦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幽深。 突然陈烬停下脚步,随意地踢飞一块尖锐的石子,石子噗通一声落入河中,溅起一小簇水花。他回头,目光落在林晚星有些局促的脸上: “怎么?好学生放学就急着回家啃书本?” 陈烬语调懒洋洋的,带着点不经意的嘲弄,“多没劲啊。看看这地方,” 他张开手臂,示意周围,“清净吧?比学校那破操场、比家里那憋屈的小屋子,是不是强多了?” 林晚星环顾四周,河面的波光、摇曳的芦苇、带着水汽的风,确实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她轻轻点头,声音不大: “…嗯,是挺安静的。” 陈烬轻笑一声,走近几步,目光掠过她的脸,落在河滩上星星点点的白色小野花上。那些花很小,花瓣单薄,在碎石缝里顽强地开着。他弯腰,随手掐了一朵,在指尖捻了捻,然后递到林晚星面前:“喏,像你。” 林晚星看着那朵被掐断的、脆弱的小白花,又看看陈烬带着薄茧的手指,有些疑惑“…像我?” 她不明白,一朵野花怎么会像她? 陈烬将那朵小花随意地别在她校服裙的领口扣眼上。冰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颈侧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并未收回手,反而顺势用指背蹭了蹭她微凉的脸颊,动作带着狎昵的亲昵。 他低下头,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蛊惑“嗯,像你。” 他的目光锁住她因紧张而颤动的睫毛,“看着…不起眼。”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深邃的眼睛,那里面像有两簇幽暗的火苗在跳动,“但凑近了看…” 他的视线仿佛带着热度,细细描摹过她的眉眼、鼻尖、嘴唇,带着一种品鉴猎物般的专注,“…挺特别。” 林晚星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脸颊滚烫,连耳根都红透了。她被他过于靠近的气息和直白的目光笼罩,动弹不得。从未有异性如此近距离地、用如此专注甚至…露骨的眼神看过她。那句“挺特别”,像魔咒一样钻进她的耳朵,在她空旷的心房里疯狂回响。 在父母眼中她是“不懂事”、“没出息”,在老师同学眼中她是“内向”、“安静”,甚至是“无趣”。而在陈烬这里,她成了“特别”!这种被珍视、被“看见”的感觉,像一束强光骤然刺破她长久以来阴霾密布的世界,哪怕这束光本身带着灼热甚至危险的气息,她也忍不住想靠近、想抓住! 她张了张嘴,喉咙发干,最终只能发出细弱蚊蚋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悸动:“…谢谢。” 这句感谢,是发自内心的。谢谢他看见了那个被所有人忽视的、灰扑扑的林晚星。 陈烬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嘴角勾起一个更深、更带着掌控感的弧度。他顺势握住了她微凉的手。他的手掌宽大、带着薄茧和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感。林晚星像被电流击中般瑟缩了一下,本能地想抽回手。 陈烬却立刻收紧了手指,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掌心,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意味。他拇指的指腹甚至带着点挑逗意味,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眼神带着一丝戏谑和了然: “怕什么?手这么凉。” 他没有放手,反而继续牵着她,沿着碎石路往前走。“你跟那些咋咋呼呼、恨不得全世界都围着她转的女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轻蔑和不屑,仿佛在抬高林晚星的同时,也划清了他和她与“庸脂俗粉”的界限。 林晚星被他温热粗糙的大手紧紧握着,指尖还在微微颤抖。那股力量感和掌心传来的温度,奇异地安抚了她刚才的瑟缩,却又带来一种更深层的心慌意乱。他的评价——“跟她们不一样”——像一剂强效的**汤,让她心底那点隐秘的虚荣和渴望被认同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牵着,像一只被驯服的小动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脚下尖锐的碎石硌得她脚底生疼,但那份疼痛似乎也变得遥远而模糊。她全部的感官都聚焦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和他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烟草与冷冽气息的危险吸引力上。像捧着一件易碎又滚烫的玻璃器皿,新奇、惶恐,却又沉溺于那份独一无二的“特别”温度中,不愿放手。 第4章 第一卷 溺火的飞蛾4 林晚星和陈烬谁也没开口,但默契的彼此默认是男女朋友,陈烬偶尔接送林晚星回家,林晚星觉得生活开始有了幸福的味道,放学铃响过许久,教学楼空了大半。天色阴沉如墨,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压下,酝酿着一场蓄谋已久的暴雨。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瞬间连成一片狂暴的雨幕,将世界隔绝成白茫茫的水牢。狂风裹挟着雨点,抽打着玻璃窗,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 林晚星因写作业没走,正巧赶上了这场大雨,她孤零零地抱着书包缩在学校大门口狭窄的屋檐下,单薄的校服瞬间被斜扫进来的雨丝打湿大半,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凉意。帆布鞋边缘溅满了泥点。她望着眼前翻江倒海般的雨势,眼神茫然又无助,像被遗弃在荒岛。回想着家里父亲可能阴沉的脸和母亲永无休止的责怪,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鼻尖发酸,眼眶迅速蓄满了水汽。“完了…怎么回去…” 声音带着哭腔,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雨声里。 引擎的咆哮声撕裂雨幕,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重型摩托如同失控的野兽,蛮横地冲破雨帘,一个急刹甩尾,稳稳停在林晚星面前,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陈烬浑身湿透,黑色的T恤紧贴着精瘦的上身,银灰色的挑染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几缕发丝下,那双眼睛在雨水中亮得惊人,带着一股野性的焦躁。 陈烬利落地翻身下车,靴子重重踩在积水里。他看也没看自己湿透的样子,一把巨大的纯黑雨伞“唰”地撑开,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粗暴地将林晚星整个笼罩进去!狂风骤雨瞬间被隔绝,伞下形成一个狭小、摇晃、却无比“安全”的空间。雨水顺着伞骨疯狂流淌,在他们四周形成一道喧嚣又私密的水帘。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被雨声衬得有些模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笨兔子!出门不看天吗?小雅给我说你放学留在学校写作业,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陈烬皱着眉,语气像在训斥不听话的小孩,湿漉漉的手却极其自然地伸过来,用力拂去她脸颊和发梢上冰冷的雨水,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粗糙体贴。 林晚星被这突如其来的“拯救”震住了。冰冷的雨水被隔绝,他手掌拂过的皮肤带着灼人的温度。她仰起头,看着他湿透的头发紧贴饱满的额头,水珠顺着他凌厉的下颌线滚落,滴在锁骨上。伞下的空间那么小,充斥着他身上混合着雨水、烟草和一种年轻男性特有的、充满侵略性的气息。心口那株被绝望浸泡的幼苗,仿佛被这灼热的气息猛地一烫,悄然裂开一道缝隙,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巨大的安心感汹涌而出,瞬间淹没了所有恐慌。她甚至忘记了哭泣,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谢谢。” 这一刻,这把摇摇欲坠的黑伞,这个浑身湿透、脾气暴躁的少年,就是她风雨飘摇世界里唯一的、坚实的避风港。 林晚星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陈烬紧握伞柄的手。他指骨用力到发白,指关节的旧伤疤在雨水的浸润下格外清晰。就在他调整伞面角度时,她清晰地看到靠近他虎口的伞柄木质部分,被刻上了两个深深的、歪歪扭扭的字母——“L.Y.”。像是用刀尖或钥匙反复划刻留下的印记。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她的脊背。L.Y.是谁?为什么刻在这里?这念头只是一闪,随即被伞下他灼热的气息和此刻的“安全感”强行驱散。她下意识地靠他更近了些。 就在这时,一个骑自行车的学生为了躲雨,慌不择路地从他们旁边冲过,车轮碾过一个深水坑,“哗啦!” 泥浆混着脏水,猛地溅了陈烬一裤腿! 陈烬猛地扭头,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那个仓惶远去的背影上!那目光里翻滚着极致的阴鸷、暴戾和一种近乎实质的杀意!嘴唇无声地、极其快速地翕动了一下,林晚星甚至看清了他舌尖顶住上颚的狠厉口型——分明是一句最恶毒下流的脏话!那股骤然爆发的、毫不掩饰的凶戾之气,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冲散了伞下那点虚假的温暖! 林晚星被他身上骤然迸发的冰冷煞气吓得浑身一僵,血液都似乎凝固了,下意识地想后退,后背却抵住了冰冷的墙壁。她惊恐地看着他瞬间扭曲的侧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 陈烬似乎察觉到林晚星的恐惧,那骇人的戾气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他深吸一口气,再转回头时,脸上又挂上了那种熟悉的、略带不耐烦的表情,甚至还扯了扯嘴角,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只是她的幻觉: “啧,倒霉。” 陈烬随意地甩了甩裤腿上的泥点,仿佛无事发生,轻声开口道:“以后放学我都来接送你,我的……小兔子”。但伞下的空气,已经彻底变了味道。林晚星刚才裂开缝隙、涌入暖流的心口,仿佛被那瞬间的冰冷目光狠狠扎进了一根细小的毒刺,丝丝缕缕地往外渗着寒气。 林晚星想开口拒绝,但声音卡到嗓子就变成了:“哦,好……!” 连续一周都相安无事,每天接送中,陈烬都会准备各种惊喜,今天是糖果,明天是路边的花,后天是饮料等,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传递温暖的少年,林晚星都在怀疑自己觉得那一天的陈烬是幻觉。 陈烬照常放学接林晚星,来到熟悉的河边碎石滩。暮色比往日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晚上别回了。陈烬突然盯着林晚星,用狩猎者盯食物的眼神沉声道:“小兔子,‘今天你别回去了,极夜’,通宵,带你开开眼,见识点真正刺激的!” 闷热的天气和陈烬此刻的话都让林晚星感到窒息,林晚星从小被管的很严格,脑子里全是父母知道她夜不归宿以后的父亲知道会打断她的腿!母亲会哭天抢地地骂她“不要脸”!,一阵恶寒。 想到这里林晚星声音发紧,带着哀求:“陈烬,我是真的不能…我爸妈他们…” 陈烬靠在他的摩托车上,双臂环胸,脸上惯有的慵懒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阴郁。他眼神沉沉地盯着她,像盯着一个不听话的猎物: “不敢?” 陈烬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渣,每一个字都砸在林晚星紧绷的神经上,“和我见面的时候,胆子不是挺肥?” 陈烬直起身,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林晚星被他眼中的寒意刺得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摩托车金属架,硌得生疼。她声音发紧,带着哀求:“陈烬,我是真的不能…我爸妈他们…” 陈烬猛地打断,像被点燃的炸药桶!他一步跨到跟前,右手如同铁钳般狠狠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骨骼被挤压的“咯咯”声!:“少他妈拿你爹妈当挡箭牌!” 陈烬低吼着,带着烟味的滚烫气息喷在她惨白的脸上,眼神凶狠得骇人,“跟我出来玩的时候怎么不怕?收老子巧克力、让老子给你撑伞的时候怎么不拒绝?嗯?” 他猛地将她往前一拽,林晚星踉跄着扑到他胸前,被他另一只手粗暴地掐住下巴抬起脸! “花老子钱,收老子东西,不是默认老子女朋友,现在倒他妈给老子装起清高了?!” 陈烬死死盯着林晚星惊恐含泪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刀子,“看不起老子是吧?觉得老子这种混混配不上你这高贵的、前途无量的高材生?!!” 林晚星手腕和下颚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泪瞬间决堤,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筛糠般颤抖,只能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 “我没有…我没有看不起你…你放手…好痛…” 陈烬看着林晚星泪流满面、瑟瑟发抖的样子,眼中掠过一丝极快的、近乎残忍的厌烦。那泪水非但没有熄灭他的怒火,反而像浇了一瓢油! “哭?!哭你妈哭!老子最他妈烦女人哭哭啼啼装可怜!” 他嫌恶地猛地甩开钳制她下巴的手,同时,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也狠狠一推! 林晚星猝不及防,手腕的剧痛让她失去了平衡,脚下是松动的、尖锐的碎石!她尖叫一声,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视野天旋地转!“啊——!!!” 林晚星后背和臀部率先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碎石上!钝痛瞬间炸开!紧接着,裸露的小臂、手肘、膝盖、小腿外侧,传来无数道尖锐、火辣、钻心的剧痛!是无数尖锐的石头棱角,像野兽的獠牙,瞬间刺穿薄薄的校服布料,深深扎进了皮肉里! 在天旋地转中,林晚星视线终于定格,画面是逆光站立的陈烬,他高大的身影在暮色中只剩下一个冷酷、模糊的黑色剪影,看不清表情。视线下移,纯白的校服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刺目的、粘稠的鲜红迅速洇染、扩散!像雪白的宣纸上泼洒开大朵大朵绝望的彼岸花!裤腿也被迅速染红,黏腻地贴在剧痛的伤口上。 林晚星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泪水和剧痛带来的眩晕,看向那个站在几步之外的身影。 陈烬就站在那里,逆着微弱的天光。他微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和绷紧的下颌。他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狼狈不堪、浑身染血的样子,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后悔或惊慌。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漠然,以及…一丝未消的、暴怒后的余烬般的烦躁。 终于,陈烬极其烦躁地“啧”了一声,抬手用力抓了抓自己后脑勺的头发,动作带着一种毁灭性的不耐。他啐了一口唾沫,声音冰冷,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进林晚星早已破碎的心:“妈的,真他妈扫兴!晦气!” 说完,他看也没再看地上如同破布娃娃般的林晚星一眼,决绝地转身,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朝着摩托车走去。背影没有丝毫留恋,迅速融入了浓重的暮色,只留下引擎发动后逐渐远去的、冷酷的轰鸣声。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林晚星一个人。暮色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四周一片死寂。冰冷的河风呜咽着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血腥气,带来刺骨的寒意。身下的碎石冰冷坚硬,像无数根钢针扎进伤口。鲜血还在缓慢地渗出,黏腻地混合着泥土和沙砾。 林晚星太痛了…全身的骨头都在哀嚎,每一寸皮肤都在尖叫。血…好多血…黏糊糊的,又冷又腥…天为什么这么黑?这么冷?他会回来吗?不…他走了…像丢垃圾一样…他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堆恶心的秽物…为什么?! 林晚星想不明白,就因为就因为自己没答应去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就因为自己想回家?那些巧克力的甜腻仿佛还在舌尖,他伞下的“温暖”似乎还残留着余温…都是假的吗?像一场精心编织的噩梦?L.Y.…那把伞…那个刻痕…她到底是谁?我到底算什么?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一个可以随意践踏、随手丢弃的垃圾?! 巨大的羞耻感和铺天盖地的自我厌恶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林晚星彻底淹没!比身体的疼痛更甚千倍万倍!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汹涌而出,无声地冲刷着脸上的泥土和血污,不是因为身体的剧痛,而是心口被生生剜走一块后留下的、巨大冰冷的空洞和被彻底碾碎的尊严! 林晚星像一具被摔碎的玩偶,在冰冷的碎石上蜷缩了很久,才积攒起一丝力气。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钻心的剧痛和倒抽冷气。她颤抖着,用还能动的那只手,一点点去抠、去拔嵌在皮肉里的尖锐碎石。每拔出一块,都带出新的血珠和难以忍受的刺痛,手指被染得猩红。她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和腿,看着那件被鲜血浸透、变得沉重而冰冷的白色校服,一种毁灭性的绝望让她几乎崩溃。 林晚星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坐起来,脱下那件染血的校服外套,像脱下一层耻辱的皮。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她伤痕累累的上身,激起一片战栗。她用外套勉强裹住流血最严重的胳膊,咬着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尖锐的碎石无情地硌着脚底被磨破的伤口。 就在她绝望喘息时,目光落在脚边。一块边缘极其锋利的、深灰色的碎石上,沾染着几滴已经变成暗褐色的、属于她的血迹。像某种残酷的烙印。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了那块石头!冰冷的棱角深深硌进掌心尚未受伤的皮肉里,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痛感。 林晚星把它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这段屈辱关系的唯一证物,也仿佛攥着此刻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一点扭曲的力量。林晚星拿出手机,神情淡漠的给陈烬发了条信息:“陈烬,我们从未告白开始过,也谈不上分手,那就这样结束吧 。”随即拉黑陈烬。 第5章 第一卷 溺火的飞蛾5 放学时分,校门口熙熙攘攘。夕阳的余晖带着一种惨淡的橘红。 林晚星攥紧书包带,深吸一口气,混在人群中快步走出校门。刚踏上人行道,一股浓烈刺鼻的酒臭味混杂着汗馊味扑面而来!一个踉跄的身影猛地堵在她面前! 陈烬胡子拉碴,眼眶深陷泛红,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像濒死的野兽。昂贵的皮夹克沾满污渍,敞着怀,露出皱巴巴的T恤。他满身酒气,脚步虚浮,声音嘶哑却异常响亮,带着令人作呕的哭腔和歇斯底里的偏执:“星星!林晚星!你出来!你终于出来了!我打了那么多电话,别不理我…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他试图去抓她的胳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混蛋!我不是人!你打我骂我都行!求求你…别拉黑我…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会死的!” 林晚星猝不及防,被浓烈的酒气和眼前这张扭曲邋遢的脸冲击得胃里翻江倒海!她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脸色惨白如纸,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巨大的恐惧和生理性的厌恶让她几乎窒息! 眼前这个疯子…是陈烬?是那个曾经带着危险魅力、让她心悸的少年?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攫住了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只是想逃离,为什么像被恶鬼缠身?! 周围同学纷纷侧目,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哇,那不是高三的林晚星吗?”“那男的是谁?喝成这样…好吓人…”“好像是之前总来接她的那个帅哥?怎么变这样了?”“纠缠不清啊这是…” 陈烬见林晚星后退,更加癫狂,伸手想强行拽她:“跟我走!我们好好谈谈!我知道错了星星…” “滚开!!”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平地响起! 张大爷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原本在门卫室窗口默默看着,此刻须发皆张,浑浊的老眼精光爆射!他抄起倚在墙边那根油光锃亮的长柄大竹扫帚,几个箭步就冲了出来,带着一股千军万马的气势,狠狠一抡扫帚,带着风声,“啪”地一声重重打在陈烬伸出的脏手上!力道之大,让陈烬痛呼着缩回了手! “哪儿来的下三滥醉鬼?!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撒野?!欺负我们学校的女学生?你他妈活腻歪了?!” 张大爷声如洪钟,震得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他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山,牢牢挡在林晚星身前,将她完全护在身后。 陈烬捂着手,酒醒了几分,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老不死的!关你屁事!她是我女朋友!我们的事轮不到你管!” 他色厉内荏,想绕过张大爷去抓林晚星。 张大爷怒极反笑,扫帚舞得虎虎生风,劈头盖脸地朝陈烬打去,精准地抽打在他的手臂、肩膀、腿上,不致命却极尽羞辱,逼得他连连后退,狼狈躲闪: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在这儿看了三年大门!你这号烂泥塘里爬出来的王八,老子见得多了!专挑好姑娘祸害!还女朋友?我呸!” 他啐了一口,扫帚头狠狠杵在陈烬胸口,逼得他一个趔趄,“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么好的闺女,清清白白,前程似锦!是你这种烂到根子里的渣滓配惦记的?!一根头发丝你都配不上!!” 张大爷回头,对着吓呆的林晚星,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铁汉柔情的急切):“闺女!还傻站着干啥?!跑!快跑回家!锁好门!” 他指着陈烬,又猛地指向灯火通明的教学楼,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进林晚星心里:“别回头!别让这种臭泥坑里的脏东西污了你的眼!脏了你的路!” 他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和深切的疼惜,“听大爷一句!咬碎了牙!拼了这条命!给老子考出去!考得远远的!离开这破地方!离开这些烂人烂事!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大好的前程!精彩的人生!才他妈的刚开头!!” 他几乎是在嘶吼,唾沫星子在夕阳下飞溅,“千万别!千万别在这种臭水沟里把自己毁了!不值当!听见没有?!不值当啊!!” 张大爷的怒吼像一道道惊雷,劈开了林晚星恐惧的冰层!看着老人挥舞扫帚、须发皆张护着她的身影,听着那字字泣血、句句如刀的嘶吼,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不是委屈,是迟来的、被人拼死守护的震撼和滔天的悲愤! 泪水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为自己,也为这迟来的守护! 深夜,万籁俱寂。林晚星的书房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台灯,在浓稠的黑暗中切割出一小片昏黄的光域。 桌上,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 被母亲李梅偷偷捡回、用廉价透明胶带笨拙粘合的录取通知书碎片。胶带扭曲,覆盖着垃圾桶的污渍和泪痕,像一张被强行缝合却永远无法复原的残破地图。 几块边缘锋利的深灰色碎石,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上面干涸的、暗褐色的血迹,是她无法磨灭的耻辱烙印,也是她愚蠢付出的惨痛代价。 林晚星伸出依旧带着擦伤痕迹的手指,没有颤抖,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冷静,缓缓抚过碎石冰冷、粗糙、带着尖锐棱角的表面。那凹凸的轮廓,像陈烬扭曲的脸,像父亲撕碎通知书时暴起的青筋,像母亲倒掉药片时恐慌的眼神,更像张大爷挥舞扫帚时,手臂上贲张的血管!指尖传来清晰的刺痛感,却奇异地让她麻木的心跳重新变得沉重而有力!张大爷那嘶哑却震耳欲聋的怒吼,如同烧红的烙铁,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响、撞击! “考出去!考得远远的! “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大好的前程!精彩的人生!才他妈的刚开头!!” “千万别在这种臭水沟里把自己毁了!不值当!!” 不是虚无缥缈的“温暖”,不是饮鸩止渴的“爱”!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用最朴素的市井智慧,用近乎搏命的守护,为她劈开了一条生路!为她点醒了一个血淋淋的真相!——她的人生,绝不该被禁锢在这令人窒息的牢笼里,被原生家庭的阴影捆绑!更不该被陈烬那种烂到骨子里的渣滓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些染血的碎石,不再是需要掩埋的耻辱!它们是淬火的矿石!是磨刀的砺石!那被撕碎又粘起的通知书,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幻梦!它是她必须用血与汗、用骨与肉去争夺的!唯一的!战旗! 林晚星胸腔剧烈起伏,一股前所未有的、滚烫的、带着铁锈腥甜的决绝,如同火山熔岩般轰然爆发!她眼中最后一丝迷茫和软弱被焚烧殆尽!她猛地抓起那块最尖锐、棱角最分明、血迹最深的碎石!冰冷的石头硌得她掌心生疼!她不再犹豫,不再恐惧,用尽全身力气,像将一枚复仇的子弹压入枪膛,又像将一块镇魔的磐石投入深渊!狠狠地将它砸在了那厚厚一摞复习资料的最顶端!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书本微微凹陷。 碎石尖锐的棱角刺破了最上面几张草稿纸,留下一个微小的裂口。 冰冷的触感与纸张的柔软、油墨的气息形成强烈反差,透过指尖,清晰地烙印进她的灵魂! 心里那个微弱的声音,如同沉寂千年的火山骤然喷发!带着滚烫的岩浆和毁天灭地的力量,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 “杀出去!” “用这身伤!用这些血!用这份屈辱!给我杀出一条血路!!” 这不再是祈求,而是战吼!是宣战!是对过去懦弱自我的彻底埋葬!是对所有加诸于她身上枷锁的决裂宣言!溺火的飞蛾,在烈焰焚身之际,终于看清了——火,亦可焚尽束缚!她要将这焚身之火,淬炼成斩断荆棘的利刃! 林晚星挺直了单薄的脊背。灯光勾勒出她清瘦却异常挺拔的轮廓,像一株在狂风中宁折不弯的幼竹。她脸上泪痕已干,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伤痕累累的手指,稳稳地握住了笔,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死死锁定在书本密密麻麻的文字上,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进骨髓! 那本压着染血碎石的复习资料,静静地躺在灯下。它不再是一座沉重的墓碑,而是一座用屈辱和伤痛浇筑的、通向自由的烽火台!碎石上暗褐的血迹,在昏黄的光线下,宛如战士出征前饮下的烈酒!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仿佛要吞噬一切光亮。然而,少女眼中燃烧的那两簇执拗的火焰,却比任何星辰都要明亮,带着焚尽一切阻碍的决绝,在黑暗中撕开了一道通往黎明的裂口! 溺火者,终将浴火。焚尽残翼,炼骨为刃。此去,不破楼兰终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