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通神,我能读取兵器记忆》 第三章 冷暖 青山镇民风质朴,坊市也并不算大。 小商小贩买些瓜果蔬菜,衣裳鞋子,再无其他。 一两银子说少不少,说多却也不多,买些食物绰绰有余,想要置办衣物却有些捉襟见肘。 不过李景明倒也不急。 事有轻重之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填饱肚子。 无论是妹妹还是自己,都有着一定程度的营养不良。 李青汐这个小豆丁且不说,李景明空有一米八的高个子,却也瘦瘦弱弱如同麻杆。 昨日在山中狩猎,更是力道不足,险些连弓都拉不开。 一身炉火纯青的箭术,发挥出来的功力怕是不足五成。 当下唯有吃饱喝足,养好身体,才能更好发挥出李景明这一身射猎本事。 于是李景明带着妹妹买了些白米蔬菜,提了二只肥鸡在肩头,打算回家炖给自己和妹妹补补身体。 两人有说有笑,准备回到自己那简陋而温馨的家里。 只是在回家的过程中,却是意外撞见一个熟人。 一双明眸贼溜溜乱转的李青汐率先看见那人,十分热情的向其挥手打着招呼。 “景文表哥!” 然而那人目光看见是李景明兄妹二人,却也只是微微一愣,便扭头继续热切的与自己身边之人攀谈起来,只当没看见。 被人如此无视,小丫头愣在原地,难免感到有些委屈。 她轻轻拽了拽李景明的衣袖,有些失落道: “哥,那前面是景文表哥,可我刚才挥手,他为什么要装作看不见我们。” 大手揉了揉妹妹凌乱的青丝,李景明也是有些无奈。 自从父母过世,家道中落之后,与他们兄妹断绝往来的人还少吗? 全都生怕被两个孤儿拖累。 自古便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只是这样的道理,李景明自己知道就好了,没有必要这么早就讲给李青汐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女听。 心中如此想着,李景明顺着小丫头葱白手指的方向望去,恰好看见几名衣着光鲜的少年,衣着锦缎,意气风发的走在一起。 几名乡里富少当中,一名身穿纯白劲装的高马尾少女笑意盈盈,眉眼飞扬,隐隐被众人围在中央,呈众星捧月之状。 而妹妹所说的李景文,也正混迹在其中。 作为李景明兄妹的堂弟,李景文父母健在,家境也远比现在的李家兄妹好得多。 只是与那几名穿金戴玉,贵气十足的富少相比,却又弗如远甚。 李景明一身厚实棉衣洗的干净,但混在穿着锦袍的人群中,却还是透露着外强中干的意味。 虽然不欲与李景明这个堂兄相认,但是一行人与李景明兄妹相对而行,越走越近,同为李家人的李景文想要再装看不见,却也是不可能。 于是他轻声对着正交谈甚欢的少爷们说一句“你们聊,我去见一下熟人”,便脱离了队伍,来到了李景明这边。 好在无人在意。 然而缓缓向这边走来的李景文,脸上的神态却是从谦卑变得越发傲踞。 待到走到李景明跟前时,眼神已经称得上是睥睨。 他狐疑端详着神态不卑不亢,肩上提着母鸡白米的李景明,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家主又给接济你们了?今天居然舍得买这些,还有母鸡?” 在他看来,李景明一个十六岁的孤儿,想要生存,也就只能依赖李家的帮扶了。 难道还能自己打猎不成? 那山上的兔儿、鹿儿机灵得很,一旦靠近到三十步内,就跑的飞快,自然不是李景明这样的半大少年能猎获的。 然而李景明轻轻一笑,根本没有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只是不经意的转移了话题。 “景文堂弟,按照时间来算,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学堂读书吗?” 听着李景明的问题,脸上带着稚气的李景文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读书,读书不过是怯者所行之事耳……” “大智大勇者当修习武道,功名马上取,争做万人敌。” 李景文颠三倒四说了一通,大意便是自己因为课业太差学不出名堂,家中父母花钱让他试试习武,或许自己能有天赋。 总结:文化成绩差,我要走体育。 李景明懂了,李青汐也懂了,皆是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这李景文就忍不了了。 他平生最喜欢的便是卖弄自己,容不得别人轻视。 根本无需李景明去问,他便倒豆子似的将自己在武馆的所见所闻抖了个一干二净。 “我们武馆教的都是真功夫,锻体法,锻体法懂不懂?” “武馆的武师,在手上凝气,一只手就可以劈断青石!” 李景文对着越走越远的公子少爷一行人努了努嘴。 “那些就是我的同窗,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每天都吃牛肉呢!” “那里面最漂亮的白秋荷姑娘,你别看她柔柔弱弱的,一拳,也能打出好几百斤的力呢!” 说这话的时候,李景文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意,仿佛取得这些成绩的不是旁人,而是他自己。 只是在李景文说话的功夫,同行之人越走越远,也让他失去继续卖弄的心思,最终不耐烦的说道: “好了,我和我的朋友们还有别的事要做,不给你说了!” “再不跟上去,他们要走远了。” “还有,你以后不要在路上叫我!” 说完,李景文甩了甩衣服的下摆,急匆匆的又凑到那人堆中去,跟在其身后随声附和。 而他的腰身,也不自觉的再度佝偻下去。 看着这个隐隐有些迷失的堂弟,李景明不由得轻轻摇头。 旁人的成就,跟你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强大自身,才是正途。 在前身的记忆中,这个堂弟曾与自己相处甚好,但眼下事过情迁,早已物是人非。 既然这小子走上歧路,那也就任他去了,毕竟好言难劝该死鬼。 李景明此时连自家都顾不过来呢,哪有闲心去理会旁人。 尊重他人命运,享受美好人生。 这次见到堂弟,倒是让李景明探听到了武馆的一些情况。 穷文富武,在这方世界更是彰显的淋漓尽致。 像李景文这样的武馆普通弟子,月俸十两银,伙食另算,并且只能学一下大路功夫。 徒手裂石,想都别想。 要想学锻体法,学真传武学,就是要奉茶拜师,另交“拜师费”。 而像李景文所提到一拳能打出几百斤的白秋荷,便是武师的女儿,也是亲传弟子。 想要在武馆习武,每月保守估计也要二十两银子。 要想学真本事,还得加钱! 李景明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十枚铜板,无奈的撇了撇嘴。 习武? 还是当从长计议。 第四章 送妹妹上学是哥哥的义务! 尽管发生了些小插曲,但两人愉悦的心情却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李青汐是天生的乐天派,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想到今晚有鲜鸡汤可以喝,白日里被堂兄无视的一点失落情绪也就消散了。 至于李景明…… 他本身就没有什么恼火的。 潜龙于渊,待时而动。 旁人的冷眼轻慢,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 回到家后,李景明淡然的将厚实的外套挂在墙上,撸起袖子开始处理买来的母鸡。 烧一壶热水倒在母鸡身上,李景明慢条斯理的拽掉橘红的羽衣,露出滑嫩的雪白鸡肉。 而后娴熟的将鸡肉切块,起火,沥水,去腥,扣盖慢炖,浓郁的肉香味开始在简陋的小屋中弥漫开来。 李青汐坐在桌子边晃动着纤细的小腿,满脸期待的望着这边,口中哼唱着意味不明的歌谣。 “有肉可以吃,好耶!” 平稳的将满满一碗闪烁着金色光泽的鸡汤端上餐桌,看着眼神明亮,兴奋的敲着桌子的小丫头,李景明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丝笑容。 这样的生活,倒也不坏。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李景明每天都会上山打猎。 兔子,山鸡,狍子,长虫,各式各样的猎物也陆陆续续被李景明提到了家里,而后送去坊市贩卖。 冰冷的猎物换成了温暖的银子,而有了银子,李家兄妹的生活登时就变得有声有色起来。 新家具,新被褥,新衣服纷纷被李景明置办回家,原本老旧不堪的茅屋焕发出新的生机。 至于前身父亲留下来的一套落灰的石锁,也被李景明从院子的角落翻出来擦洗干净,重新启用。 这套石锁林林总总一共十余个,最小的一个也有三十斤重,最重的一个更是足有五百斤。 李景明此时正在使用其中最小的那一对三十斤石锁。 石锁的使用精髓,在于调动全身肌肉,实现石锁的摆荡,空中抛接。 在石锁锻炼中有一些十分花哨的动作,诸如什么云推龙腾,翻江倒海,将军挂印…… 在精通此道的高人手里,石锁甚至可以在空中翻飞宛如游龙。 而此时李景明的用法,则是最简单的推举。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花哨的石锁动作固然很帅,可是对技术、发力的要求也是极高。 如果没人在一旁指导动作,稍有不慎就会挂彩。 危险程度不亚于蓝星的著名兵器双截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生性谨慎的李景明,自然不会毛躁的上手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只是为了锻炼体魄而已,犯不着为之冒险。 此时的李景明,正赤裸着半身在院子里举着石锁,全身汗气蒸腾,一身不算厚实的肌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经过这一个月的好吃好喝,辛苦锻炼,他已经比起初来乍到时的麻杆身材已经强壮了许多。 原本拉起来十分费力的弓弦,此时也已经能够轻松拉开。 走在山间打猎的道路上,也不会再动不动就气喘吁吁,头晕目眩。 长长吐出一口气,李景明松开手掌,沉重的石锁轰然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全身肌肉微微刺痛,彰示着自身的成长。 李景明爽然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状态绝佳! “哥,该吃饭了。” 李青汐轻轻推开小院的竹门,柔声细气的过来喊李景明吃早饭。 同样好吃好喝一个月的李青汐也比之前白嫩了不少,本就漂亮的面庞上增添了几分肉感,昔日的憔悴感一扫而空。 她身上穿着新买的米黄色棉布裙子,亭亭玉立在院子里,微风吹动她的裙摆,露出纤细莹润的小腿,宛如摇曳的荷花。 钱是最养人的东西,此话实乃至理。 短短一个月的工夫,过去那个瘦瘦弱弱的小丫头已经吃胖了不少。 原本消瘦苍白的脸颊增添了不少肉感,少女如同春日抽枝的柳条,逐渐展露出自己被贫穷遮盖的盈盈身段和姣好面容。 李景明轻轻点头,拿起早早放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跟着李青汐一同进了屋子。 早饭总是要简单一些,不似晚餐那么丰盛。 一锅白粥,几枚煮熟的鸡子,用盐巴渍透的鱼干和咸菜,只此而已。 只是比起初来此界时的那一锅薄粥,李青汐今天煮的白粥明显浓稠了许多,白花花的大米摩肩擦踵,立筷不倒。 一个月的时间,小丫头终于接受了家里已经再度阔起来的事实,吃穿用度不再束手束脚,脸上也再度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在兄妹二人年纪还小的时候,父亲李凌峰是李氏一族声名远播的神射手,他们家也是青山镇有数的富庶人家,过的是衣食无忧的日子。 也就是在父母意外客死他乡之后,他们兄妹二人坐吃山空,这才逐渐沦落到此前那般窘迫。 而现在的李景明,在通过猎弓继承了父亲李凌峰的部分记忆和射术之后,身上也逐渐有了他的影子,再度撑起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李家,有了新的顶梁柱。 虽然现在的李家除去李景明这个域外来客,也只剩李青汐一个孤女真正意义的活着。 想到这里,李景明默默剥出一枚鸡蛋,送到这个可怜女孩的碗里。 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鸡蛋,李青汐微微侧目,看着脸上写着严肃认真的哥哥挑了挑秀气的眉毛,却也没有说话,乖乖的将鸡蛋送到自己嘴里细细嚼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一次哥哥触碰父亲的猎弓,并且声称见到了父亲的身影之后,就变得沉稳了许多。 关心自己有没有好好吃饭,关心自己有没有好好读书识字。 自己的哥哥好像一下子成长了二十岁,变成了那种慈爱的大叔。 比起哥哥,现在的李景明更像自己的父亲。 虽然有些奇怪,但感觉倒也不坏。 李青汐小口小口喝着热粥,一张小脸红扑扑冒着细汗,如此想着。 “小汐,昨天我替你交了束脩,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回学堂读书了。” 听着李景明突然的话语,小丫头微微一怔,随后轻轻点头。 回到学堂读书,也是她可以预见的。 在过去两人每天睁开眼就要为填饱肚子发愁的日子里,李青汐的生活充满了刺激和挑战。 她需要跟哥哥一起挖野菜,抓田鸡,稍不努力就会饿肚子,生活自然不会感到无聊。 而最近一段时间哥哥突然变得老练,开始进山打猎,每天打熬身体。 将生活压力一力承担的同时,陪伴自己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这让李青汐逐渐有了无所事事的感觉。 李青汐是勤劳的姑娘,她并不喜欢无所事事的日子。 比起自己每天独自在家等哥哥回来,还是在学堂读书更有趣些。 虽然学堂夫子有些严苛,但在学堂会有同龄的女孩陪自己一起玩,总体而言倒也不错。 第五章 隐士 在吃完早饭后,李景明顺着记忆里熟悉的道路,把李青汐送到了学堂。 学堂里最认真负责的孙夫子早早便等在门口了。 见到兄妹两人过来,这位一头灰白头发绑成小辫的老人家便满脸唏嘘的迎了上来,熟稔的将李青汐接到了自己身边。 在早些年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他们兄妹两人也是在孙夫子的门下读书。 昔日李景明成绩优异,是被孙夫子视为有机会考取功名,成为一方文吏的好学生。 然而兄妹两人父母意外遇难,家道中落无法继续学业,也让孙夫子为之叹息。 然而命运如此,他一个乡野穷夫子也没有办法为他们提供什么帮助,只能任由他们靠自己艰难生存。 现在看着李景明承父勇烈,凭借射猎本事撑起家庭生计,再度将自己妹妹送回学堂,也让孙夫子感到欣慰不已。 “景明,青汐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 头发灰白的老夫子看着眼前成熟了许多的李景明,满脸感慨道。 虽然自己也只是一个穷文人,没有办法给这对兄妹什么经济上的支持,但对这命途多舛的少女多一些关爱,孙夫子还是做得到的。 李景明轻笑摸了摸李青汐用皂荚洗得干净的乌黑发丝,随后恳切真诚的对着孙夫子说道: “那便多谢孙夫子美意,小妹就交给您照顾了。” “理应如此。” 与孙夫子寒暄一阵后,李景明目送一老一少缓步走入到学堂,又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转身离去。 只是他并没有原路回家或是进山打猎,而是转头去了坊市。 青墨古玩店 随意站到一家古玩店门口,李景明没有丝毫的犹豫,干脆的踏门而入。 如果是古玩店的话,一定有不少能让自己读取到记忆的古老文物吧? 李景明如是想着。 然而事实却是相去甚远。 一把伸手摸向古玩店中最显眼的漆黑大鼎,除去手感冰凉,李景明一无所获。 古镜、甲衣、玉壶,李景明一一触碰,却都是无功而返,让他颇有些失望。 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些吗? 虽然不清楚具体标准是什么,但自己金手指的触发条件看来似乎有些苛刻。 直到看到店中角落的一柄绮丽短剑,这才让他心头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共鸣之感。 李景明情不自禁的一把摸了上去,幻境如同迷雾一般扑面而来,将他拉入到一个无星无月的深沉夜晚。 是夜,丞相府,烛光摇曳,人影憧憧。 寂寞的杀机在漆黑的长夜酝酿。 雍容威严的黑须男子身着一身锦袍,手中攥着一柄绮丽的短剑,眼瞳中对着高处床榻上的男人流露出隐藏不住的杀意。 就在他缓步走上高台,即将图穷匕见之时,床前玄镜映出剑影,眉目似睁似闭的富态官吏陡然大惊。 “仲德意欲何为?!” 黑髯男子心中一惊,当即持剑下拜: “某有宝剑一口,意欲献予丞相!” …… 李景明松开手中绮丽的宝剑,微微有些无语。 这简直就是异界版的曹操献刀。 果然无论哪个时代,历史总是在不断重演。 虽然读到这些记忆,对自己没有什么帮助就是了。 “客人,请问您想买些什么?” 一旁的小厮注意到了这位奇怪的客人,不由得凑上前来,好奇问道。 然而李景明没有言语,只是微微摆手,而后一言不发踏出了店门。 这店内能让他感受到共鸣的,也唯有这一把翻版七星刀,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所以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从古玩店里走出,时间尚早,李景明也不急着回家。 典当行,铁匠铺,武器铺,所有能够想到的店铺,李景明一一造访。 在这一路的过程中,李景明也读取到了些许零碎的记忆,可惜却都对他没有什么帮助。 青山镇还是太小了。 怀着这样微微有些遗憾的心情,李景明踏进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后一家店铺。 华丽的牌匾写了龙飞凤舞四个大字,刀剑争鸣。 这是一家武器铺子。 店内空荡无人,不知老板身在何处。 墙上刀枪剑戟挂的琳琅满目,足有上百件。 它们无一不是闪烁着寒芒,彰显着自己的锋锐。 而其中几乎每一件武器,都在散发着历史的记忆。 那历史记忆的感觉虽然微弱,却清晰的存在着。 李景明有理由相信,只要自己的手掌触碰上去,就能够读取到记忆的碎片。 想到这里,李景明指尖微微骚动,忍不住触碰了其中一柄长刀。 炽热的记忆伴随着灼烈的火舌喷薄而来。 火,灼灼燃烧的火。 熔炉之火熊熊燃烧,映衬出男人坚毅的脸。 胡子拉碴的雄壮铁匠守着热气腾腾的炉火,一板一眼的磨着手里的刀胚,眼神坚毅而专注。 “噌——” “噌——” “噌——” 刀刃与磨石接触,发出好听而又韵律的鸣响声。 铁匠一头凌乱的发丝在后脑扎成小辫,锐利的眼睛目光灼灼盯着刀刃的锋芒,似乎除此之外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初显锋芒的刀刃在他布满灼痕的粗糙大手的摆布下如同温顺的婴儿,开刃,回火,抛光,装配,一步一步如行云流水,最后这一柄斩魄刀开始显露峥嵘,变成它在货架上摆放的样子。 随着最后一道工序告成,那眉目冷毅的铁匠轻轻的将刀刃凑上自己坚硬的面颊,露出了痴迷的神情。 记忆到此为止,李景明脱离幻境的世界。 再度看着眼前的浅紫色刀刃,以及墙壁上悬挂的琳琅满目的兵器,李景明的神情已经变得截然不同了。 打造这些武器的铁匠,对于锻造是真爱啊! 正是因为他对于锻造近乎痴迷的热爱,才让李景明能读取到兵刃让的记忆。 管中窥豹,虽然没有亲身尝试,但李景明有理由相信,从店铺其他兵器上所读取到的记忆,多半也是类似的情形。 凝聚了工匠的热爱和心血,最终化作可以被读取的兵器记忆。 “是谁在那里?!” 就在李景明思绪翻飞的时候,店铺后方的门帘被一把推开,满头发丝凌乱的胡茬壮汉大步钻了出来。 而就在他推开门帘的那一刻,熟悉的火光和漆黑的熔炉一闪而过,最后又隐于帘后。 原来这武器铺子后面就是锻造台吗? 如果是他的话,沉浸锻造留意不到顾客上门,倒也并不令人意外。 李景明看着眼前这位早在幻境中见过面,满身肌肉在炉火长年累月的炙烤磨炼下宛若古铜雕刻的铁匠,心中了然。 只是此时的他正满脸凶悍,面色不善的盯着眼前的李景明,全然不似幻境中那般柔情痴迷。 好歹也是上门的顾客啊,这也太凶神恶煞了。 这是把全部的爱都给了自己锻造的兵器吗? 李景明暗自腹诽,却没敢说出口。 第六章 锻打精通 “要买武器吗?” 听着李景明说明来意,铁匠凶悍的神情终于舒缓了一些。 “你手里那柄斩魄刀倒也不贵,只要区区一百两银子。” “咳!咳!咳!” 听着这骇人听闻的价格,李景明不受控制的咳出了声,而后满脸惊疑的看着眼前的铁匠。 一百两,足够普通人家几年吃喝不愁。 你这刀把子是金子做的,还是刀刃子金子做的,价格卖这么黑?! 感受到了李景明眼中的怀疑,那壮硕铁匠双手抱胸,极为不满道: “又是没听过我阎铁的名号就找上门的毛头小子?” “别说这小小的青山镇,就是放眼整个江宁郡,整个玉龙国,我阎铁的锻造手艺,也当称第一!” “若非所用材料不过是区区凡铁,一百两也想买到我阎铁亲手打造的武器?” 阎铁的言语之间极为傲慢,可偏偏底气十足,仿佛自己只是在说“今早吃的是油条豆脑”这样简单的事实。 而李景明清楚,此人并非大放厥词。 他从斩魄刀的记忆中读到了阎铁锻造时的场景。 他的动作千锤百炼,精准无比。 不逾一丝,也不少一毫。 寻常铁匠,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自己的金手指发动标准为“历史遗物”级别,判定标准极为苛刻。 而阎铁随意打造一柄武器就能承载故事,可见其锻造术之非凡。 这个粗犷的男人,或许真的是整个玉龙国登峰造极的顶级工匠。 只是不清楚这样本该名震四方的工匠,为什么会缩在小小的青山镇,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而也正是他的出现,让本只想来坊市碰碰运气的李景明改变了主意。 他眉毛微挑,指尖有韵律的敲击着桌面: “阎铁大师,我看您的店铺里似乎缺一个铁匠学徒,您看我合适吗?” “你?” 阎铁嗤笑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你小子这瘦弱的身板,抡得动铁锤吗?” 他舒展自己宽阔的肩膀,僵硬的关节咔嚓作响,铁塔一样的身躯流露出睥睨天下的气势。 “我阎铁虽说如今虎落平阳,可我还是天下首屈一指的锻造师,不是随便一个乡野小子都有资格当我的助手的!” “小子,你来错地方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一股如渊如狱的灼热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澎湃的气息将李景明吹得黑发乱舞,磅礴压力让他双腿颤抖,几欲跪倒在地。 武师! 眼前这看似其貌不扬的潦草铁匠,竟然是一名真正入品的武师! 李景明没想到,自己竟会以这样的方式,遇见第一位武师。 阎铁的气血澎湃宛如骄阳,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压迫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这也让他恍然想起,打铁,也是需要力量的! 一个好的铁匠,必然会是一等一的力士! 阎铁想是有心让李景明感受自身的渺小,澎湃罡气连绵不绝向着他瘦削的身躯压了下来。 肩头的威压重逾千斤! 而李景明清楚,这个时候不能弯腰,更不能露怯。 他就这么费力的在踉跄中站稳身形,傲骨嶙峋如同标枪。 一双漆黑的眸子写满了不屈,执着的凝视着眼前的阎铁。 艰难的吸进一口灼热的空气,李景明神情冷峻,顶着威压沉着说道: “阎铁前辈,你还没见过我拿锻造锤的样子,为何如此急于否定我呢。” “我的锻造术,或许会让您眼前一亮!” “呵呵。” 阎铁发出了嘲弄的笑声。 “乡野小子,不识天高地厚。” “能入得我眼的锻造法,放眼世间也没有几个。” “我无意为难你这小辈,既然你夸下海口,那我便给你机会! 但倘若你的锻造术不能令我满意,又待如何?!” 阎铁话语冷硬,咄咄逼人。 李景明的回答同样不卑不亢,针锋相对。 “如若不成,我就碎掉自己这一口牙齿,为自己的口无遮拦向前辈赔罪。” 他如此平静说道。 “哦?” 阎铁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在自己的威压之下依然保持镇定的少年,微微挑眉。 没有再说什么,阎铁只是缓步上前,拉开了柜台后的帷帘。 武器铺的幕后洞天就此展现在李景明的面前。 熊熊燃烧的火炉和随意摆放的铁匠器械琳琅满目,让他目光微微闪烁。 “来吧小子,让我看看你的锻造法如何。” 阎铁双臂环抱靠在墙边,戏谑的看着有些呆愣的李景明,安静等他出丑。 他自始至终丝毫没把李景明放在眼中,也从未相信李景明会锻造术。 他早就观察过李景明的掌心。 李景明的手掌白嫩,除了拉弓射箭留下的茧子,再无其他。 那双手丝毫不像铁匠的手掌,饱经风霜,满是灼痕和燎痕! 他分明就不是一个铁匠,更不会什么锻造术! 阎铁对此心知肚明。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拆穿,只是懒洋洋的斜靠在那里,把玩着手中一枚玲珑扳指。 只待稍后把这信口雌黄,亵渎锻造神圣的臭小子牙齿都敲掉! 李景明此时浑然不知阎铁在想着什么。 他只是用略显生疏的动作夹起烧红的生铁,小心翼翼地摆放到砧台上。 也就是这拙劣而生疏的动作,让阎铁越发笃定,这小子是一个十足十的外行! 然而就在阎铁满心不满,恨不得将李景明从锻造台上拉下来的时候,那少年身上的气质陡然变了。 因为面对着锻造台的李景明举起了属于阎铁的铁锤,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记忆读取,发动了! 磅礴浩瀚的记忆涌入李景明的脑海,阎铁的锻造之密尽数在他眼前浮现…… 透过这锻造锤,李景明读到了无数次宛如身临其境的锤击,无数次妙到毫巅的锻打。 随着李景明的意识越发深入,他的体态不自觉的做出了调整,握锤的体态越发柔软放松,变得不再僵硬。 最先发现李景明变化的,自然是阎铁。 已经在寻找趁手工具,只等敲碎李景明那一口白牙的阎铁大眼瞪得溜圆,满脸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小子,在干什么! 请神上身吗??! 在握住自己锤子的那一刻,那小子身上的气质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握锤的拇指与虎口形成支点,轻轻巧巧的握住沉重的铁锤。 手臂,腰、胯、小腿的姿势微微调整,摆出浑然一体的架势,阎铁清楚,这是最佳的发力体态。 宗师之姿! 呆滞的看着眼前李景明的仪态,阎铁的脑袋如遭重击,嗡嗡作响。 这他娘的不是老子打铁常用的架势吗??! 这动作,这架势,简直就像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 可老子的把式也没外传啊! 就在阎铁震惊的注视之中,李景明缓缓睁开了眼睛。 或许因为锻造室炎热的缘故,他的额角有着豆大的汗珠流淌,脸色也有些苍白。 阎铁的锻造技艺太过高深,这一柄铁锤所承载的记忆过于厚重。 短短时间里,李景明根本没来得及将其中的记忆精华彻底消化,便因为精神糜耗过多而不得不退出记忆读取的状态。 不过够用了! 凝视着眼前灼热的生铁,李景明透露着疲惫的眼窝中,那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锻打精通】! 生铁吗? 不过是我掌中玩物! 第七章 学徒 “铛!” “铛!” “铛!” 李景明动了。 只见他腰身合一,手中铁锤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敲击在灼热的生铁上,叮叮当当发出有韵律的脆响。 铁砧的震颤声混着金属延展的呻吟,在空旷的铺子里织成声网。 火星沿着他小臂的汗珠滚落,在牛皮围裙上烫出点点焦痕。 如此这般敲了片刻,李景明翻腕变砸为搓,锤面爽利的掠过铁坯,刮下一层黑乎乎的残屑。 接连不停的锻打敲击,让李景明双臂逐渐开始发酸发涩。 前身留下的身体底子实在是太差了。 即便有着精通级别的锻打技术,羸弱的身体还是让他难以为继。 然而即便双臂酸涩,李景明也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一味不管不顾的举起铁锤,敲打着铁块。 他要用顽强的意志,告诉肌肉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也就是在李景明这样近乎疯狂的敲击下,钢坯逐渐被打造出修长剑锋的轮廓。 驾轻就熟的找到了角落里的盐水桶,李景明熟练的钳起桌上的铁块浸入其中。 滋啦声炸响,白雾裹着铁腥味撞上房梁。 淬火! 李景明这一套动作丝毫不见陌生,仿佛他并不是初来驾到,而是曾在这间工作室锻造了成千上万次。 淬火结束,李景明再度将剑胚放上了锻造台,继续专心致志的敲打起来。 而这一次他的锻锤换了节奏,轻重交替,锤声起起落落。 重锤夯实时似惊涛拍岸,震得梁上铁钩叮当乱颤;轻锤修边时若细雨润礁,只在剑身留下纹路如银蛇蜿蜒。 “锵!锵!锵!” 三记点锤在钢条末端凿出浅槽,他忽然将铁料调转,槽口对准铁砧的凸棱。 锻锤横扫而过,钢条如被惊醒的蟒蛇猛然弹直,原先的凹槽竟化作笔直的脊线。 在一旁目不转睛看着的阎铁眼皮一跳。 这小子方才为刀剑起脊的方法,分明是自己的拿手绝活“借砧成脊”啊! 师父死后,这世上也只有自己会这招啊!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学会的! 邪门! 绝对的邪门! 看着眼前的李景明大汗淋漓的锻打,一举一动,都让阎铁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数不清的过往记忆开始在自己眼前浮现。 “小阎子,打铁,要学会借助手腕的力量。” “小阎子,你意气太盛,唯恐栽跟头。” “老头子我走后,你一定……” 思绪接二连三。 想起这里,阎铁登时没了继续观摩的兴趣。 他当即满脸烦躁,吵嚷着打断了李景明的锻造。 “好了好了小子,你过关!” “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一招借砧成脊,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阎铁神情锐利,认真审视着眼前比他矮了许多的李景明。 令自己感兴趣的锻造法? 他不得不承认李景明确实做到了。 他可太感兴趣了!!! 从拿起铁锤前完全的外行,再到眨眼间展露出宗师气派,已经神似自己的技术流派。 一举一动,都如同二十年的初出茅庐,意气风发的自己! 短短时间里,这小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阎铁的锐利注视下,李景明神色不乱,只是淡然说道: “阎铁前辈,我早已说过,我所用的锻造术,你或许会感兴趣。” 李景明拒绝了回答。 好在阎铁与李景明对视一阵,却也没有再深究,而是露出了一个豪迈的笑容。 “罢了,人总有秘密,某也不愿深究。” “你似乎在短短时间里就学去了我的部分锻造法,甚至有我巅峰时的一成水准。”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锻造术确实是讨人喜欢。” 阎铁收敛了笑意,神情冷峻,专注的望着李景明: “我只问你一件事,我的锻造术,你还能学去更多吗?” 李景明微微犹豫,随后坦诚回答道:“能!” 这绝非虚言。 只要能有机会继续触摸阎铁珍爱的锤子,凿子,甚至熔炉,李景明的锻造技艺,必然能继续提升。 看着李景明脸上的坦然,阎铁满意的发出一声赞叹。 “好!” “没想到在这小小的青山镇,竟然能找到足以继承我衣钵的传人!” “如此,你便在我的铺子里做个学徒,平日里烧火做饭,武器维护,就是你的工作。” “能接受吗?“ “能!” 听着阎铁的询问,李景明回答的十分干脆。 阎铁的锻造锤中所蕴含记忆之丰富,是他平生之仅见。 方才短短时间,他所读取到的记忆不过是区区冰山一角。 实在是自己精神力糜耗过度,这才不得已停了下来。 虽说更期待能够学武,但这不代表李景明就会轻视锻造术。 更别提是阎铁这样隐世大佬的锻造术。 在这以武为尊的天玄大陆,武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一个优秀的锻造师,不知能结交多少好友。 一旦与人结仇,振臂一呼,不知能喊来多少武者助拳。 以自己前世在蓝星的经历,李景明很清楚,位高权重者想要杀人,根本无需自己亲自动手。 当人有了足够的价值,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有人迫不及待的替你解决麻烦。 眼下既然有一条通往锻造术宗师的道路呈现在自己眼前,他当然会把握机会。 所谓学徒,就是在铺子里打杂的同时,跟着大师傅学个一招半式,能顶半个弟子。 而具体能学多少手艺,便全看这位师傅的品行。 遇到性情恶劣的师傅,会对弟子颐指气使,脏活累活一大堆不说,对于技术更是敝帚自珍,处处设防;而宽厚仁慈的师傅,则会对学徒视如己出,甚至会倾囊相授。 阎铁此时话中之意,无疑是要让他继承真传。 于是李景明当即双手作揖,对着满脸沧桑潦草的阎铁鞠躬致敬: “学生李景明,谢过阎师傅。” 而阎铁只是呲着大白牙挪揄一笑,神神秘秘道: “你也不用谢我,师傅我在外界闯荡多年,倒也不是一无所获。结交几个仇家,也是顺手而为。” “我那几个仇家实力不错,所以你小子出门在外,不要随便透露自己跟我的关系,否则怕你性命不保。” 闻言,李景明默然。 他心中虽有忐忑,却不后悔。 在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对自己好的人? 阎铁对自己别有用意,反倒让他松了一口气。 这人虽然有点怪,但看起来还不坏。 些许因果,一力承下就是了。 自己坐拥金手指,实力进步必将远超常人。 倘若处处畏难,算什么大丈夫,又何谈激流勇进? 再说他一个铁匠,还能得罪什么人。 无非就是些江湖侠客,难不成还能让他得罪玉龙国的皇帝? 阎铁最后也没有透露自己的仇家是谁,只是笑而不语。 李景明就这样成了这家争鸣武器铺的学徒。 第八章 苦一苦李景明! 打铁是个力气活,也是精细活。 在锻造出那一柄剑胚之后,体型单薄的李景明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汗,双臂更是因为疲劳酸胀而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好在阎铁没有刁难他的意思,只是让李景明收拾好锻造台,并叮嘱他次日清晨记得来店里工作,便放任他回家休息了。 白日里李景明逛了那么多的古玩铺子,又接受了阎铁的锻造考校,此时天色已经渐晚了。 现在早已过了学堂下学的时间,小汐应该已经在家里等久了。 于是李景明纵然身体疲惫,也丝毫不愿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家中。 然而待到李景明回家以后,却发现极少有客人造访的家门前,今天罕见的停了一匹芦毛骏马,正不耐烦的打着响鼻。 而家中灯火明亮,显然是有客人造访。 李景明对此却并不意外,神色如常的大步迈入家中。 果然,家中除了下学归来的李汐月,还有一位面容和蔼,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正气定神闲的坐在桌边,一口一口抿着粗茶。 此人正是整个青山镇李氏家族的族长,李天瑞。 见到李景明回来,李天瑞脸上当即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大步生风的走上前来,用细腻而温暖的大手轻轻抚摸着他那越发挺拔的后背,脸上露出了缅怀的神情。 “景明,一月不见,你跟你的父亲凌峰,真是越长越像了。” “还有青汐,小丫头出落的越来越水灵了。” 听着中年男子的夸赞,李景明淡淡一笑。 “家主谬言了。” 说起来李天瑞这个族长尽职尽责,对兄妹两人颇有恩情。 玉龙国田税严苛,李景明十二岁死了父母,他们家的田地随之荒废,自然没有产出,无力缴纳田税。 正是李天瑞调动族人承接了李景明家的田地,也承担了对应的赋税义务。 而且每月的月初,李天瑞都会以族长的名义,为兄妹二人送来补偿金,虽然数额不多,却勉强也够两人维持生存。 无论是在前身眼中,还是在妹妹李青汐眼中,这位族长都是位宽厚仁义的大好人,将他们兄妹解救于水火。 至于在李景明眼中这位族长如何? 呵呵。 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将兄妹两人父母留下的二十亩良田轻描淡写的收走,说得好听些是慷慨担责,扶危助弱,说难听些则是假公济私,大行土地兼并之事。 至于随后每个月发给他们的补偿款,那更是少得可怜。 两个小孩子沦落到每日吃土豆,尚不能饱腹,试问这哪里能匹配二十亩良田的价值? 在旁人眼中,李天瑞或许是一位大公无私,宅心仁厚的族长,然而在李景明看来,老狐狸简直就是披着伪善面具的资本家。 他仅仅付出了每月几百枚铜板,维持兄妹两人基本的生活,就将二十亩良田收入自己囊中。 维持自己在家族中的好名声的同时还填满了自己的腰包,可谓是一箭双雕。 不仅明目张胆的趁火打劫,还要兄妹两人对他感恩戴德呢。 在蓝星有着四十二年生涯的李景明对这种操作太熟悉了,自然不会对这位族长有什么好感。 然而李景明虽然对此人不喜,可多年的涵养和城府,也让他不至于把情绪表达在脸上。 他只是脸上挂着和煦恬淡的笑容,满脸真诚的诉说着生活的困难和喜悦,并表示族长的恩情还不完。 自己一定会牢记族长的恩情,成为对家族有用的可造之材。 李天瑞则表示李景明如此优秀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自己只是起到了微不足道的作用。 一老一少就这样相谈甚欢,而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是不得而知。 都到修仙界了还不能抛下这套逢场作戏的本事,李景明也很无奈。 谁让现在拳头不够大呢? 他日我若为天帝,当镇压世间一切敌,再不看他人的脸色。 李景明一边心不在焉的聊着天,一边胡思乱想。 而就在此时李天瑞突然一把拉过李景明的手,将一个锦绣的丝袋塞入他的掌心。 厚重的金属彼此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 银子,而且至少有十两。 李景明通过手中传来的绵密触感,第一时间对袋中之物做出了判断。 对于现在射术精通,猎野兔山鸡取探囊取物的李景明来说,十两银子已然算不得什么。 但李天瑞这反常的表现,还是让李景明有些警惕。 这老家伙怎么突然转性,这么大方了? 只见李天瑞长叹一声,随后满脸真挚的看着李景明,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不知不觉,你们兄妹都已经长这么大,景明你也比我都要高了。” “之前觉得你们少不更事,唯恐你们被奸邪小人所骗,所以每月给你们的钱,才稍微少了一些。” “现在景明你已经成年,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我这个家主也该给你们兄妹更多的帮扶了。” “这十两银子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不要推辞。” 然而李天瑞话锋一转,陡然转变了话题: “说起来,小汐也已经十四岁,到了能结婚的年纪了。” “你作为兄长,觉得我儿李腾如何?” “李腾虽说容貌算不得上佳,但头角峥嵘,远非寻常人可比。” “而且有我这个族长做父亲,你妹妹嫁到我们家,我自然不会让她受委屈。” 图穷匕见! 李天瑞的话语似是商量,又似威胁,看似和蔼的脸上也隐隐增添了几分疏离和阴冷。 这下子饶是以李景明的城府,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得僵住了。 李腾? 你是说你家那个五官歪到起飞,一只眼睛站岗,一只眼睛放哨,嘴角涎水止都止不住,好像上辈子被人打到血染长空,神魂震荡之后才被急匆匆塞到娘胎里生下来的傻儿子李腾? 就这样的货色,想娶我妹妹? 李景明余光一扫,正看见原本还在一旁傻乐的李青汐已经满头大汗,眼睛眨来眨去,疯狂给自家哥哥打眼色。 这种事情,不要啊! 嫁给傻子堂哥这种事,绝对不要啊! 李青汐虽然没有说话,但大概是这个意思。 然而小丫头的反应,李景明看见了,李天瑞自然也注意到了。 想到自己家里那个痴痴傻傻却出奇好色,老大年纪也没能成家的儿子,李天瑞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烦躁。 自己英雄一世,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傻儿子! 十里八乡的大姑娘,个个听其名而变色,不愿与之成亲。 但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儿子。 李天瑞心中一冷,一双眸子越发凌厉。 只能再委屈一下凌峰留下的这对孤儿了! 第九章 血亲 既然强硬手段无法避免,李天瑞索性彻底撕下了伪善的嘴脸,笑意盈盈攥着李景明胳膊的手越发用力。 “景明,你是聪明人,可要好好考虑啊。” “一定要……好好考虑啊!” 痛! 刺痛! 作为家主的李天瑞纵然不是入品武者,但常年练功不怠,药浴滋养身体,。 以致他体魄之强健,气血之旺盛,远超常人。 更别提李景明这样的没有武学跟脚的半大小子。 这就是在以势压人! 然而即便如此,李景明的脸上还是没有变化。 他神情一片淡漠,仿佛骨节在压力下咔嚓作响的手掌并不属于他。 “青汐年纪还小,远不到成亲的时候。” “再怎么说,也合该我这个哥哥先娶妻才是。” 他双目悠悠如古井无波,就这样不闪不避,直直的盯着李天瑞的眼睛,怡然不惧。 “青汐和我是骨肉兄妹,要想让我答应她嫁给李腾表哥,没有那么简单!” “家主您至少也要先帮我这个哥哥娶上老婆,我才能放心把妹妹嫁出去!” “至于我成亲需要的新房彩礼,也都需要家主您费心,替我一手包办。” “好!” 平视着目光坚定的李景明,李天瑞爽快的应下了李景明的条件,眼神里也生出几分欣赏。 这才对嘛! 没想到这小子小小年纪,看待事情就已经如此通透。 事有可为,有不可为,识时务方为俊杰。 既然知晓事无可违,就在限度之内尽可能的为自己争取利益,此乃聪明人的行径。 李景明如此明事理,也为自己省了不少麻烦。 这小子既然如此识相,那他的心愿,自己也不是不能成全嘛! 这小子虽然身形略显单薄,但却偏偏生得俊俏,模样讨姑娘喜欢。 再加上有自己这个家主撑腰,想要为他讨个漂亮老婆,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新房彩礼,只需扯出李凌峰昔日功绩,歌颂一番,以此为由头在李家内部搞一波募捐,动员一下族人,也根本不需要从自己口袋里掏钱。 想到这里,李天瑞一把拍在了李景明的肩头,眼神中闪烁着锐利的亮色。 “既然如此,族叔就替你做这个主,在这十里八乡为你物色好人家,帮你上门提亲。” 李景明面上仍是不骄不躁,微微欠身: “那就有劳家主了。” 待到李天瑞在李景明的陪同下满意的出走家门,纵马扬长而去后,李青汐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一把抱住李景明的胳膊,眼含泪珠,泫然欲泣。 “哥,你真的要让我嫁给那个口水止不住的李腾表哥?” 李景明默然无语,轻轻巧巧给了小丫头一记脑瓜崩,心中也是无奈。 “权宜之计而已,我不这么说,那老狐狸怎么会善罢甘休?” “我妹妹的夫婿,只能由你自己来选,而我来负责把关。” 李景明态度笃定,神情坚定,这才让李青汐长长出了一口气。 小丫头心有余悸的拍着贫瘠的胸脯,发出宛若擂鼓的闷响声。 “太好了,我还以为哥哥真的要让我嫁给那个李腾堂哥。” 李景明面露沉思之色,轻轻抚摸着少女柔顺的发丝。 李天瑞这老狐狸,着实可恶。 恐怕老家伙早已将李青汐以自家儿媳的身份,视作禁脔了了。 一对连饭都吃不上的兄妹,全仰赖自己手里的资源过活,这样的小孩子拿捏起来未免不要太容易。 晓之以情,动之以财,通过限制两人钱财,李青汐走投无路,自然会嫁入到他们家中做儿媳。 然而随着李景明羽翼渐丰,频繁带着猎物出没在坊市,导致李天瑞手中钱财对于兄妹两人的掣肘作用直线下降,这才让他沉不住气生怕夜长梦多,早早找上门来。 尽管在天玄大陆,十四岁结婚也还是太早了些,但如果再任由李景明成长下去,恐怕他这个族长,也无法再随意拿捏这两个孩子。 他不愿意再给李景明时间了。 要么把妹妹嫁过给李腾,要么就要受到族长李天瑞明里暗里的针对。 这便是摆在李景明面前的选项。 而李景明如此虚与委蛇,同样是为了争取时间。 争取一个,让自己成为武师的时间。 还是自己的拳头不够硬,才会被老狐狸这般欺辱打压。 想到这里,锅里香喷喷的饭菜吃到嘴里也不香了。 时间不等人啊…… 第二天一早,李景明就把小丫头送去了学堂,然后自己赶去争鸣武器铺。 扫地,拖地,以及货架上的武器养护。 武器养护的技巧也是李景明从武器记忆中读取来的。 从刀剑的记忆中,李景明看到阎铁这家伙对待武器的态度简直有些痴狂,用麂皮擦拭刀锋时的神情简直就像痴汉抚摸女人的玉手。 而李景明自己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 他只是学着阎铁的样子细心地为刀剑涂好防护油,而后用麂皮仔细擦净,再度放回刀架。 待到时间接近午时,阎铁这才从锻造室睡眼惺忪的钻出来,脸上带着化不开的疲倦。 看着正在擦拭着货架武器的李景明,胡子拉碴的阎铁先是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显然连自己新收了一个学徒这事都快忘了。 “那个啥,我昨天打铁起了兴致,打到太晚睡过去了。” 看着李景明狐疑的眼神,阎铁挠了挠头,简单解释了一下。 随后他走上前来,看着已经被养护过的武器,脸上露出了微不可查的失落神情。 “因为看你还在睡觉,我就自作主张把需要保养的武器维护了一遍。” “哦哦哦,好。” 阎铁微微一怔,恍然想起维护店内武器似乎正是学徒的工作内容之一,于是犹豫片刻,又吞吞吐吐道: “做得很好,以后不要再做了,维护武器这种事,留给我来做就好了” 闻言,李景明没来由的想到阎铁抱着刀剑痴迷摩挲的样子,终究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什么。 虽然相处时间并不算长,但他已经初步判断,阎铁这家伙的性取向指定有什么问题。 旁人都是喜欢男女,而这家伙则是对刀剑爱之如狂。 对此,李景明表示理解,并且尊重。 他对旁人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只要不会影响到自己就好了。 即便如此,老脸有些挂不住的阎铁还是轻咳一声,神情一肃,而后对着李景明挥了挥手,沉声说道: “你跟我来。” 第十章 打铁就能变强 今天的锻造室里的物件仍旧七零八散的胡乱摆放着。 只是锤子、凿子的位置与昨晚李景明离开时的位置已经截然不同。 显然诚如阎铁所言,昨晚在他走后,阎铁独自在这里打铁良久。 就在阎铁从干净整洁的前台店铺回到这杂乱无章的锻造室之后,这家伙的神态明显放松了不少,露出了宛如回家的松弛感。 弯下身子捏了捏李景明的臂膀,腰背,大腿,脚踝。 阎铁两条粗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望着李景明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少年,你的身体有些虚弱亏空啊!” “作为对持久力要求极高的铁匠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合格啊。” 听闻此言,李景明冷冷板着一张脸,看不出神情的变化。 被戳到痛处了。 他一个连饭都吃不饱,只能吃土豆维持生活的乡野少年,身体不亏空就有个鬼了! 只是阎铁这话虽然中肯,却实在有些不中听。 大可以用更为委婉的方式说出来嘛! 李景明暗自腹诽。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听别人说自己不行。 更恐怖的是这还是真的! 阎铁打量一阵后站起身来,两条粗眉毛也随之舒展开来。 “有问题,但问题不大。我这里有一套世间顶级的修炼法,保证你从此以后气息绵长,屹立不倒。” “还请先生教我!” 李景明连忙稽首鞠躬,满脸真诚。 就这样,李景明在满头雾水的状态下,拿起了锤子,站在了熊熊燃烧的火炉前。 李景明:??? 不是要教我修炼法吗? 打铁是什么鬼? 似乎看出了李景明的困惑,阎铁站在一旁耐心解释道: “龙有龙道,蛇有蛇道,我们铁匠,也有自己的修炼法,其名为……” “九锻通天诀!”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阎铁十分详细的为李景明介绍了这九锻通天诀的玄妙之处。 所谓九锻通天诀,就是将自身炼作造化熔炉,以气为火,以魂为锤,在锻造神兵的同时淬炼自身。 至于所谓什么“天地锻打之道“,那就是后话了,是李景明此时完全无法触及的境界。 总而言之,在催动九锻通天诀燃起心火之后,只需要打铁就能变强! 这也让李景明心痒不已,迫不及待拿起锻造锤,运作起了九锻通天诀心法。 【一气贯洪炉,血髓沸玄黄。】 【周天轮作砧,百骸自成钢。】 【神火烹日月,魂锤锻八荒。】 【千击见真性,万淬始流光。】 玄妙心火在丹田燃起,李景明感到五内俱热。 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李景明整个人的身躯仿佛都在遭受淬炼。 而面前之火的灼热之意,确实减轻了不少。 效果绝佳。 这就是九锻通天诀吗? 李景明呢喃自语,隐隐感到玄妙不已。 “铛——” 清脆的敲击声再度有节奏的响起,李景明手臂抬起又落下。 十八斤重的方头锤抡出满月,金铁交鸣带起火花飞溅,而李景明眼都不眨,只是一心二用。 运锤如风接连敲击着生铁块的同时,细细感受着丹田之火的变化。 每一次铁锤击中烧红的铁块,丹田的心火便窜出一束旺盛的火苗,淬炼着李景明单薄的身躯。 鲜血在血脉流淌,增添了几分灼热之意。 “铛——” “铛——” “铛——” 李景明手上动作不停,短短半刻工夫,他赤裸的上身便已经汗气蒸腾,整个人赤红如同虾子。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如同海绵,贪婪的吸收着周围的空气,变得越发强壮。 这就是属于铁匠的通天法吗? 运转九锻通天诀之后的李景明感觉打铁时比昨日要轻松了许多。 原本沉重的大锤,也握在手里也变得无比轻快,如臂使指。 他当即陷入到如痴如醉的状态,不愿停下手中的动作。 肩腹腰腿协同发力,锻造室内的敲击声和刺啦刺啦的淬火声连绵不绝。 直到一柄又一柄利剑在锤击下初具雏形,三柄剑胚整整齐齐摆在桌面上,李景明这才心满意足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满意的大口喘息。 疲乏感涌上心头,但每个细胞都在散发着生命的活力。 爽! 太爽了! 这种感觉像是自己在足球场上几万观众的注视下抢断了对手的球权,随后上演精彩的单刀一条龙压哨绝杀一般畅快。 尽管没有万众欢呼,但李景明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长! 只是高潮的余韵过后,他开始感到自己腹中空空,十分饥饿。 然而阎铁经验十分老道,早早料到了眼下的情况。 只见他臭着一张脸大步走来,一手提着一大袋白面馒头,一手端着熟牛肉摆到桌上,随后高傲的对着李景明扬了扬下巴,示意让他过去吃饭。 看着抓起馒头和牛肉狼吞虎咽的李景明,阎铁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阵烦躁。 当年自己做学徒,初次接触到九锻通天诀的的时候,也是这般喜悦,这般意气风发! 那时候的自己天资卓绝,数不清的老师傅求着让自己拜入门下,好将自己的门派发扬光大。 实际上后来他的确兑现了自己的天赋。 年仅二十几岁,就超越了师傅,成为玉龙国的第一锻造师。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自己现在应该还顶着神匠之名,受万众敬仰吧? 曾经有多辉煌,现在就有多狼狈。 二十岁的自己怎么能够想到,四十岁的自己会龟缩在小小的青山镇,期待一个山野小子继承自己的衣钵呢? 想到这里,阎铁嘲弄的笑笑。 这叫做李景明的小子,是他的第一个学徒。 而自己居然还要给他烧火送饭,实在是令人不爽。 是的,方才李景明打铁所用的生铁块,都是阎铁亲自为他烧制的。 若非自己这些年来颠沛流离,几经波折后心境变迁,还真不一定能有耐心教这个学生。 如此想着,阎铁平复心态,开始不厌其烦的叮嘱李景明此间细节。 “锻造一途,没有捷径。饿了就吃,没事就练。” “营养一定不可缺少,宁可不练功,也不要饿着肚子强行练功,只会把自己的身体练坏掉。” “言尽于此,能不能遵守,是你自己的事。” 阎铁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冷硬,言语更是透露着淡淡的不耐烦之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令人不快的往事,还是在跟谁怄气。 第十一章龙鳞逆刃甲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李景明的生活再度归于平静。 他仍是争鸣武器铺的学徒,代替终日里摆着一张臭脸的阎铁接过了迎接客户,售卖武器的任务,并获得顾客的一致好评。 李景明对待客人的态度,也算不得多好。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是那种热情洋溢的性格。 他所做的,不过是将商品的价格和特性熟记于心,对于客人的问题有问必答罢了。 然而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阎铁视顾客如草芥的态度早就让熟客们苦之久矣。 因此哪怕是李景明这种相对清冷的性格,也十分顺利的接过了武器售卖的工作。 若非阎铁打造的武器品质在青山镇内首屈一指,实在无人能够替代,恐怕这坏脾气的家伙早就把自己饿死了。 而除青山镇本地的客户之外,也有一些远方的客人专程造访。 他们不远千里来到青山镇,专程找阎铁定制一些十分奇特的物件,诸如什么千机血滴子,陨铁机关剑匣,龙鳞逆刃甲等种种复杂玄妙之物。 比如今天这位客人,便是前来置办三套龙鳞逆刃甲。 客人容貌俊俏,面如敷粉,身穿一套锦缎官服,阴柔中透着贵气,像是宫廷之人。 这也让李景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好在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抬手抖了抖鳞片细腻的逆刃甲,片片铁甲如波浪一般涌动,丝滑无比。 “金鳞一万八千片,铸就玄妙护身甲。” “传奇铁匠阎铁匠心独具……” “行了,咱家知道了!” 那人袖袍一挥,不耐烦的打断了李景明的话语。 “三千两一件,一万白银三件的规矩咱也清楚。” “天杀的阎铁,买的越多反倒价格越贵,这是铁水流到他脑袋里去了!” 客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掏出了一万两的银票塞到李景明手里,顺便把桌上的三件逆刃甲扛到自己肩上。 见此情景,李景明当即脸色一变,抬手想要阻止,但是已经晚了。 “哎哟!” 那细皮嫩肉的客人发出一声痛呼,急忙放下肩上的鳞甲,掏出质地不凡的丝帕捂住自己布满细密伤口的脖子。 “天杀的阎铁,什么时候又在鳞片上加装了倒刺,痛死咱家了!” …… 看样子这位宫里的客人也是常客了。 李景明默然无语,站在门前看着客人双臂夹着包裹严实的鳞甲,骂骂咧咧的向远方离去。 天色已经渐渐晚了,但想来也不会有新客上门,李景明沉默的关上了店门,回到屋后的锻造室继续打磨力气。 此时的锻造室里,正四处散落着制作龙鳞逆刃甲需要的零件。 这龙鳞逆刃甲工序之玄妙,远远超过李景明的想象。 一万八千枚鳞片,每一枚鳞片都独具特色,环环相扣,兼具扣锁、线孔、倒刺,如此通过兽筋铁丝穿合在一起,才能组装成这样一件上身柔和,活动不显滞涩的龙鳞逆刃甲。 而现在的李景明,一天也只能锻造出锻造出一千枚“龙鳞”。 如果由他独力打造这样一件逆刃甲,那便需要足足近一个月的工期。 阎铁的技艺要比现在的李景明娴熟得多,只需要五日时间便能打造出一套完善的逆刃甲。 但这时间靡费,依旧算不得少。 如此想来,阎铁定价三千两白银一套甲胄,一万两白银三件,也就合情合理了。 锻造这东西真的是太耗费心力了! 除去龙鳞逆刃甲之外,这争鸣武器店里还售卖千机血滴子,机关剑匣之流物件,锻造工艺更是繁复到令人发指。 复杂到李景明如今接近大师级的锻造工艺,初见这些奇妙物件之时也根本无法解析其构件之妙。 好在他拥有金手指。 通过无数次阅读,反复倒带锻造锤中的记忆,并时不时的进行复盘,李景明这才强行吃下了这些新奇物件的设计图,并且拥有了将其复现的能力。 饶是如此,这也是个辛苦活儿。 没有半月光景,李景明根本无法完成其中任意一样物件的打造。 他有些想不通,阎铁为何会选择锻造这种繁复至极的物件。 明明同样的时间消耗,锻造普通的刀枪剑戟更为容易,利润也更高。 真是个怪癖的铁匠。 李景明手里捏着小巧的锻造锤打磨着台上的鳞片,暗自腹诽。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爱多管闲事之人,既然阎铁喜欢,那就放任他去做就好了。 此时的阎铁,因为近日里不眠不休的锻造逆刃甲大耗精力,正躺在一旁的长椅上呼呼大睡,鼾声连天。 李景明微微看了他一眼,没有打扰,只是自顾自拿起一柄小巧的圆头锻造锤,而后闭上了眼睛。 蜃楼环境氤氲开来。 画面里的仍是阎铁,他还是那副胡子拉碴的潦草模样,脸上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痴迷。 受前世某些小说作品的影响,李景明下意识的认为铁匠可以一柄大锤走天下,复杂锻造一锤挑之,实际上并非如此。 因为锻造的复杂性,所以铁匠并非只有一把锤子。 比如阎铁就有手锤、大锤、形锤、冷作锤,适用于不同的环境。 按锤型也可以分为圆头锤、横头锤、直头锤、球面锤、铆钉锤,用于不同形状的塑造。 除锤以外,锻炉、风箱、火钳、铁砧、淬火槽的使用技巧对于武器的最终品质是重中之重。 而这些被阎铁珍视的器械上,全部留有文物的记忆,等待李景明的阅读、领会。 但这些记忆太过浩瀚驳杂,以李景明的精神力强度,时至今日甚至也还没能将所有器械中的记忆完整领会一遍。 抛开这些驳杂的念头,李景明专注于领会此时呈现在自己眼前,阎铁挥动圆锤,锻造鳞甲时的场景。 小小的甲片刚从火炉中取出,热气未散的铁片散发着迷人的樱红色,阎铁一手圆锤,一手尖嘴锤,双锤挥舞。 圆头锤先动。 锤影翻飞如雨,铁片在砧上急速旋舞,每一次轻叩都精准落在弧缘。铁胚受热处柔若膏脂,锤尖所至之处,甲片边缘如花瓣般向上蜷曲。 尖嘴锤后动。 锤如蜻蜓点水,眨眼间已在甲片上留下四枚孔眼,用于编甲引线。 随后在铁片将冷未冷之际,于甲心连击三下,一道棱线自朦胧彤红中破茧而出,似龙脊弓张。 汗珠砸落甲片,“滋”一声白汽暴起。 阎铁反手将其钳入油槽,青焰腾空半尺! 油面平静时,一枚乌金鳞片已卧在他满是老茧的掌心。 弧如新月,脊线峥嵘,对着日光一转,蓝紫色淬火纹沿龙骨流泻开来,美轮美奂。 随着头脑一阵昏沉,李景明喘着粗气退出了记忆的读取。 太干货了! 阎铁的一举一动,槌起槌落,全是手法! 滴! 【鳞甲锻造】提升至大师级! 第十二章 我必须立刻约会 扭头看了一眼仍在一旁呼呼大睡的阎铁,李景明也不由得露出一丝钦佩之意。 这不修边幅的家伙在锻造上的技艺绝对称得上一句登峰造极。 李景明仅仅是似是而非的学来其形,就俨然已经达到了大师层次。 阎铁的锻造水准,起码也是一代宗师级别。 趁着手感正热,李景明运作九锻通天诀,一手圆头锤,一手尖嘴锤,开始在工作台上叮叮当当捶打起来。 鳞甲锻打! 在这项技艺提升至大师级后,李景明的动作越发游刃有余。 双锤轮动宛如圆舞,叮叮当当落在铁砧上发出宛如乐章的奏鸣声。 锤击声响亮,然而睡在一旁的阎铁非但没醒,反倒是紧锁的眉头舒展,睡梦的鼾声越发响亮。 仿佛铁锤的敲击声对他而言并非杂音,而是助眠的轻歌。 看着阎铁丝毫没有被吵醒的意思,李景明所幸放开手脚,挥动铁锤的动作越发神会心融。 一枚枚流光溢彩的甲片被锻打而出,堆在一旁闪烁着美丽的光泽。 不知多久之后,甲片琳琅堆满桌台,李景明这才满意的长出一口热气,轻轻放下了手中铁锤。 鳞甲锻打技艺提升到大师级后,他锻打鳞片的速度快了一倍有余! 而打出的鳞片品质,也精进了不少。 看着自己将近一个时辰的成果,李景明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他的全身汗气蒸腾,皮肤散发着莹润的绯红色,玄异非常。 虽然片刻不停地锻造了良久,而李景明却并不觉得疲倦。 这便是几天里修行九锻通天诀的功劳。 每一次拿起锻造锤,李景明都会同时运转九锻通天诀。 锤炼铁器的同时,利用心火打磨自己的体魄。 如今的李景明强壮如牛,整个身体气血如虹,家中的六力猎弓,对他来说也不再是阻碍。 如今的他至少能开两石硬弓,拳能碎石! 只是不知道,自己距离所谓的武师境界,还有多少距离? 尽管心痒无比,但看了看因为加班过度,仍在梦会周公的阎铁,李景明识趣的没有打扰。 还是改天再问吧。 再不快些回家,又要被小汐埋怨了。 蹑手蹑脚的退出锻造室,穿上自己挂在墙边的粗布外套,李景明脚下生风,向着家中走去。 …… 低矮的茅屋炊烟袅袅,熟牛肉的香气在院子里就已经能够闻到,让李景明胃口大动。 在他去到铁匠铺做阎铁的学徒之后,家里的饭菜顿顿不离荤腥。 武道修行,需要旺盛气血,强健体魄。 有酒有肉,营养不缺,是习武最基本的需求,也是天玄大陆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 这牛肉,自然是李青汐替他准备的。 小丫头如今对自己的吃穿用度依然十分节俭,可在李景明身上,却丝毫不吝啬。 果然,在推开房门之后,一大盘牛肉切得整整齐齐,在碟子里垒的老高。 一旁作为配菜的辣子酱料色泽鲜艳,让人胃口大开。 从学堂回来之后,李青汐就早早把饭菜备好,等待哥哥回家了。 这也让两世为人,却从未体验过亲情温暖的李景明心中一暖。 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让这个妹妹过上富足无忧的生活。 拉过椅子坐到李青汐身边,两兄妹简单聊了白天里在学堂和铁匠铺的事情,便开始吃起了晚饭。 饭桌之上,李青汐似是有什么心事,在椅子上扭个不停,如坐针毡。 在微微犹豫后,她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缓缓张口了。 “哥,家主今天又来过了。” “他说,沈家有个女孩模样生得端庄,做事贤惠,你明天可以去跟人家见个面。” 正狼吞虎咽吃着肉的李景明当即微微一滞,感觉碗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李天瑞那是急着给他李景明娶媳妇吗? 那是急着给自己的傻儿子娶媳妇! “这已经是老家伙这个月给我推荐的第几个女孩了?” “第十一个。” 李青汐乖巧的回答道。 闻言,李景明颇有些头痛的揉着脑袋。 虽然明知老家伙不好糊弄,却不曾想他竟会如此着急。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给自己介绍了超过十个家室外貌俱佳的女孩。 前面老狐狸给自己介绍的女孩,都被李景明以太高,太矮,太胖,太瘦,没有眼缘等各种理由拒绝了,可这也让老狐狸看他的眼神越发不善。 李景明意识到,这一个女孩不能再随便打发了。 老狐狸的耐心已经不多了,而自己修行九锻通天诀方才初见成效,远远还没到羽翼丰满,跟老家伙翻脸的时候。 一定要假戏真做,让老狐狸看到自己的真诚,才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于是李景明默默将饭碗放到桌上,下定决心,而后轻轻开口: “明天,我要去跟沈家姑娘约会。” 李青汐:“欸?” …… 次日,李景明早早去到争鸣铁匠铺跟阎铁告假,而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出现在了青山镇中心的大槐树下。 他是来跟沈家那个叫做沈月的姑娘来约会的。 一味的抗拒李天瑞给自己安排的相亲对象,只会让老家伙怀疑自己的诚意。 必须谈一场逼真的恋爱,才能让老家伙平心静气,为自己争取到继续成长的时机。 只是要对这位沈家的小丫头在心里说一声道歉了。 作为蓝星穿越者,李景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思想根深蒂固,即便是到了这个允许妻妾共存的时代,也没能第一时间发生转变。 在他看来如果要结婚,那就一定要是自己的意中人才行。 对情感的苛刻和捞女的厌恶,是李景明前世一直到四十多岁的年纪也没能成家的究极原因。 只是迫于李天瑞的威慑,却又不得不参与到这场充满了权衡的情感游戏。 为了跟老狐狸虚与逶迤就莫名其妙让自己添一个老婆,李景明是不想的。 成亲,就意味着责任。 穿越天玄,没见识此界之大就早早被女人绊住手脚,他又怎会甘心? 想到这里,李景明就有些气闷。 自己明明只是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间家族,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世家公子被逼婚的狗血戏码? 坐在大槐树的棋盘下,把玩着厚重的青石棋子,李景明颇为烦躁的如此想着。 距离两人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早。 而也就在此时,一位面色红润的鹤发老人颤颤巍巍的坐到了李景明的对面,拿起来黑色的青石棋子。 “小娃娃,切磋一盘?” 看着眼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人,李景明微微一愣,随后想起了上次自己读取棋盘记忆的不愉快回忆,于是嘴角不由得挂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下棋倒是没问题,但棋局输赢,老人家可不许记仇啊。” 是时候让这些喜欢绝境拱卒的青山镇土著见识一下业余七段震撼了! “嘿,我老人家有60年的对弈经验,岂会输给你这小辈?” 听了李景明的话,那老人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满脸不服气的撸起了袖子。 拱卒! 第十三章 对弈 “哎呦,老李啊老李,你这臭棋篓子!” “你出车啊!出车吃掉他的炮,也不至于输的这么惨。” 片刻之后,七八个老头将整个棋盘团团围住,看着此时的战局啧啧称奇。 与李景明对弈的老头已经满头大汗了。 为什么自己势如破竹,吃子正爽的时候,老将就已经被眼前这个年轻人彻底绝杀了? 他不明白。 而坐在对面的李景明则是抱着顽童戏老叟的心态,一通操作之后,心情舒畅了不少。 他的打法是“引龙出潭”。 用自己的棋子做诱饵,引诱对手重兵进攻,而后突施冷箭,一击制敌。 一步三算,运筹帷幄。 弃子绝杀,暗度陈仓。 这也是李景明对弈时常用的花招。 年轻人不讲武德,接连几盘将老爷子杀得丢盔卸甲。 一位位不服气的老将轮番上阵,却是个个大败而归。 整个大槐树下登时吵吵扰扰,陷入到欢乐的气氛中。 “这棋局,倒是有趣。” 苍老的声音中,不知何时夹杂了一道少女宛若银铃一般清澈的笑声,让李景明不由自主抬起了头。 少女身段玲珑,墨色长发斜插一支点翠蝴蝶簪,一件杏黄云锦裁成的齐胸襦裙更衬得肤白如玉,明艳动人。 只见她眉眼盈盈,樱唇带笑,眼波流转间流露出狡黠明慧。 一张脸蛋宛如芙蓉花面,精心涂过脂粉,透露着极为舒服的暖意。 即便以李景明的现代眼光来看,那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你是沈月?” 李景明有些不敢笃定的问道。 老狐狸能这么好心给自己介绍如此极品的美人儿? “是我,要不要切磋一盘?” 沈月干脆的承认身份,旋即葱白指尖指向棋盘,眼神里写满了跃跃欲试。 这小姑娘,似乎有点意思? 李景明自无不可,微微抬手示意,让对方一先。 然而沈月微微歪了歪脑袋,一缕青丝顺着肩头滑落: “我能看出你很厉害,要不我们下快棋怎么样?” “就是……” “超级快的那种?” 哦? 李景明讶然。 这小丫头有些见地,似乎隐隐意识到了自己的实力。 而与强手下棋,无疑是快棋对弱手更有优势。 快棋…… 更考验灵性! 于是两人便这样开始了对弈。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沈月姑娘占据先手之利,双马出击,第一时间将战场铺开,整个棋盘登时杀机四伏。 小姑娘虽说面庞柔柔弱弱,棋路却是咄咄逼人。 反宫马、屏风马,双马饮泉,沈月妙手一环接一环,时常突施冷箭,天外飞刀,让李景明都感到诧异。 可谓是马起盘格势,折冲千里余。 江河不可障,飒沓入敌虚。 明明只是少女,棋力却远远超过了附近这些正在围观的“六十年经验棋手”。 她的棋力在前世经常与李景明对弈的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之中,也不算低手。 然而也就到此为止了。 李景明抓住机会,起手飞刀。 左翼大車早早落位,张网以待,等待失路之马。 果然,在快棋的压力之下,沈月过分专注于进攻,棋差一着,终于还是将自己的战马和老将同时暴露在李景明战车的射程之内。 而李景明早已在此等待多时,当即令自己的战车出击,同时锁死了沈月的马和老将。 见此情此景,沈月眼睛瞪大,无奈的选择了弃马保帅,攻势也就此偃旗息鼓。 伴随小姑娘马失前蹄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进攻利器,场上战局也随之转变。 李景明转守为攻,車马齐动一扫颓势,将沈月的棋子杀得丢盔卸甲,最终绝杀。 看着眼前无可挽回的棋局,沈月朱唇微张,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要知道即便是自己那个棋艺冠绝青山镇的爹爹,下快棋也不能这么轻松的碾压自己! 于是沈月明眸瞪大,直直看着眼前的李景明,脆声说道: “再来!” 然而结局早已注定。 沈月的功底虽然扎实,棋风独树一帜,尤其是对马的使用天马行空,暗藏杀机。 但在李景明对此有了防备之后,也就失去了第一盘对弈时的神奇效果。 所以接下来的几盘对弈,沈月更是输得一塌糊涂。 因为是快棋的缘故,几盘对弈下来也没花费多少功夫。 沈月看着眼前的残局,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自我怀疑和不服气。 然而李景明也是无奈。 作为蓝星来客,他在本身棋力不错的同时,还从狗学长那里学来一点AI棋法。 这禁忌的力量,自然不是一个有些灵性的小丫头就能轻易战胜的。 而且不知为何,李景明感觉自己的思路比起之前要快了不少。 即便是在下快棋的情况下,眼睛也能看出三步棋路有余,这是自己此前从不能想象的。 是自己的精神力和思维能力也变得强大了吗? 李景明在电光火石间评估完自身的状态,回过神来之时,却看见少女仍在怔怔的看着棋盘,怀疑人生,于是忍不住开口宽慰道: “我在年少时曾经遇到过一位棋道圣手,名叫阿尔法老师,他曾经教给我象棋的奥义。如果能有阿尔法老师亲自指导,想必你的棋艺也能突飞猛进,甚至超过我现在的程度。” “所以现在你下棋输给我,并不是什么值得难过的事。” 闻言,沈月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李景明,皱起了眉头。 “阿尔法老师?好奇怪的名字。他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李景明诚恳的点头。 “是的,他超厉害的,据说只要一子落定,阿尔法老师就能看到注定胜利的未来。” 闻言,沈月美眸瞪大,虽然将信将疑,却不再纠结于自己的失利了。 此时的大槐树下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老头,沈月微微环视周围,不由得脸色微红。 自己太专注于棋局了,丝毫没有留意到周边的状况。 “李景明!” “我们现在去哪?” 沈月扭头看向了与自己相对而坐的俊朗少年,脸颊上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红晕。 本来自己只是听父母的安排,来见一下这被李家族长吹得天花乱坠的青年俊彦,不曾想那个在自己印象里道貌岸然,满口谎言的老头子这次居然说的是真话。 风度翩翩,才思敏捷,身体健硕,且善射。 本以为这青山镇再没有能在才智上与自己比肩的男人,不曾想今天居然真的出现了一个。 关键是,还很帅! 沈月故作从容的看了李景明一眼,果然是一个剑眉星目,体格健硕的少年郎。 如果是这样这样的话,倒不是不能给这家伙一个追求自己的机会。 听着沈月的问题,李景明回答倒也干脆果断。 “当然是出去游玩。” “好啊,我们去哪里玩呢?” 沈月黛眉微挑,看上去像是兴致颇高。 听着这个问题,李景明沉吟片刻,随后缓缓说道。 “就先去我们李家族地转转吧!” 沈月:???